一个圆润的娃娃脸,说是只有十五岁,另一个生了双桃花眼,也没说一句话。初次见面,怕是还勘测不出什么本质来。
「既然进了龙鬚宫,就听太后的安排,好生住下去。」蒋悠弯了弯唇,省略掉后面那句「好生伺候陛下」,她都知道的,陛下根本不会回去,除非将人都撵走,或者打死。
她相信,顾怀愚也不是做不到。
不过,龙鬚宫一下子住进了五位美人,太后怕是非良善之人。旁人都怕皇帝荒淫无度,她反倒是生怕顾怀愚没有精.尽人亡。
哼,果然不是亲妈!
「夫人刚刚回宫,如果需要人解闷儿,尽可唤妹妹们来。」
「是啊,同夫人相处着,感觉格外和蔼亲切。」
几个不知名的美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生怕没让别人知道她们的站边。虽然是被捧着的那一个,可她依然吃不消,以至于有一瞬间,她理解了顾怀愚跑路的心声。
是不是真的捧她也不重要,主要是因为陛下住在了永安宫。
如果每日都要招呼这群美人,她这里怕是要成为第二个龙鬚宫了。
届时她带着陛下远走秦桑苑。
岂不是有种败兵逃北的感觉?
「本宫一向喜静,若是哪天闲不住了,再叫你们过来解闷。」不会有那一天的,她志满地瞟了一眼。
—
夜幕降临前,顾怀愚从书房回来。
天气转热,他的冬衣还没有脱,走了一路甚至有些湿热感。
永安宫此时格外安静,行礼的几人都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突然耳边响起陛下的问话——「夫人睡了?」
顾怀愚不高兴了。
蒋悠好像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他此时去哪一宫,不是欢天喜地地等候,怎么她这里安静如鸡?当然,他也不会去别的女人那里。
算了,她一向是这样的个性。
「夫人今日接待了九位美人,有些疲惫,这会儿也该醒了。」松吉脸色白了又白,变得有些难看,「宵夜已经给陛下准备好了,是夫人特意吩咐的海鲜粥。」
「嗯。」顾怀愚听罢缓了缓语气,任由周寅服侍换上常服。
他不是在意那碗海鲜粥,真的不是。
也不是在意蒋悠的态度,绝对不是。
松吉一个眼神传过去,少青和少华手脚麻利地去小厨房端粥,她自己则去内室叫蒋悠起床。
「夫人?」
先是鼻音浓重地一声「嗯」,蒋悠随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陛下来了?」
「看着不太高兴。」
「这就起来。」她也不大高兴,这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困到睁不开眼睛。
睡得太好也是问题。
等会儿晚上怕是要烙饼了。
待她磨磨蹭蹭地上桌,顾怀愚已经吃上了海鲜粥。
海鲜粥有好几种做法,她这里不好找寻螃蟹,用的是鱼头剁碎,用猪骨汤熬制,后面再加入鱿鱼和虾贝。咸鲜的口感与米粥的软烂融为一体,既能补中益气,又能健脾养胃。
「陛下三餐可都正常吃了?」
眼看着顾怀愚三碗粥下肚,蒋悠忍不住开口提醒。他这么吃下去,晚上容易积食不说,万一吐在床上怎么可好?
玉树临风的陛下她可以。
吐一床的......不可不可!
少青帮盛第四碗的手微微一颤,明显听出了夫人的阻挠。
「陛下晚膳未用。」周寅轻声提醒道,脸色也阴沉了下去,多吃点饭怎么了,夫人这是不高兴了?
蒋悠闻言有些犹豫,看了看他的吞咽速度,只好无奈嘆息道:「陛下这样不行,飢一顿饱一顿的,会给肠胃增加负担。」
「若是身体吃不消了,再多的奏札也只能堆积在那里,得不偿失啊。」
「晚上你帮朕看。」
「嗯?」
顾怀愚没有再回第二句,倒是放下了饭碗,没让再盛第五碗,反倒是让周寅回了趟书房。
直到小山似的奏札摆在内室,蒋悠才知道他是认真的。
她倏忽苦笑起来,胸腔不时震动着,甚至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他吃不吃饭管自己什么事,一两顿不吃又饿不死!真是嫌觉不好睡,非要找工作加晚班!
这话默默在心里百转千回,嘴上的笑容却绷得紧紧的,一个字儿也不敢透露。
「陛下,妾干政不太好吧......」
顾怀愚抬眼看她,那目光直接将人钉在原地,眸子里写满了危险。
蒋悠委屈地小声说道:「陛下让我怎么看嘛!」
古装剧里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她难道说错话了?
真是个两面人,方才叫她帮着看奏札,这会儿又不高兴了。想说什么又不说,整日里猜来猜去的,她懂个球哟!
「妾写字不行的。」她硬着头皮,又接着说了一句。
顾怀愚视线落回奏札上,像什么都发生一样,语气的不悦尽量压抑下去:「你总结给朕听,朕来批阅。」
蒋悠努努嘴,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熟能生巧,她对象篆的熟悉程度,已经仅次于简体字了。也幸好只是要她总结概括,如果是批阅的话,她能做的就是批勾打叉,末了再打个100分。
「这本先请安,然后拨款给修长堑的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