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这般抱怨着,该拿起针线盒还是要学习一下的,寄希望于古代刺绣不难,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她先学着,到时候让松吉帮忙。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深深体会到了封建社会的艰险。
「夫人这是何苦。」在她第十次扎到自己的手时,少青忍不住开口。
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蒋悠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气呼呼将布料扔到一旁,「可能是陛下喜欢虐我......」
总不会是她没事找虐吧。
蒋悠瘪瘪嘴,委屈死了。
「要不然换个鞋垫缝,实在不行荷包也行。」随便交个东西应付差事,顾怀愚总不会有气撒到她身上来就是。
荷包怎么了,荷包不是心意吗?
松吉回来的时候,蒋悠刚好重新穿针引线,剪裁出荷包大小的布料。绣花她不会,能歪歪扭扭绣个吉祥如意的大字,已经是抬举了。
如果是她会错了意,那必须从顾怀愚身上讨回来点什么,比如圣旨,再比如南巡,微服私访也不错。
反正解药已经拿到,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紧迫了。
要她整日面对后宫的女人,和前朝的奏札,这样的人生真的太无趣。
「回夫人,奴婢回来了。」松吉缓缓走到她身边,交代着,「见到了先生,这个香包的确可以驱蚊虫,至于如何灭蚊虫的事,先生说他会尽快解决。」
公事说得干脆利落,再说到白芍身上,不免还是有些纠结。
「白芍她......她的毒解了,可能还是会落点疤。」蒋悠瞬间打了蔫儿,流露出懊悔来,松吉见此赶紧补充道,「先生那里有除疤的白玉膏,再涂上点脂粉也都能盖住。」
其实要比她说得严重。
但是这并不是蒋悠的错。
「唉!」蒋悠将布料搁置一旁,惆怅地嘆了口气,「不如你把方楚楚叫来,我骂她个狗血淋头好了。」
「夫人......」松吉无奈。
「罢了罢了,白芍也别进宫了。」这次是毁容,下次万一是小命呢。
她不敢下这个赌注,谁也没有两条命去试险,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即使报复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焉能让时光倒流。
总之这口气势必不能甘休,就算方楚楚有心息事宁人,也绝不后退半步,总之她不下地狱谁爱下谁下。
「夫人待白芍真好。」少青抿了抿嘴,文弱地笑着。
蒋悠头都没抬,摸了摸指尖的针眼儿,闻声慵懒应了一句:「入了本宫的门,便是本宫的人,你们只要忠诚一点,冲锋陷阵的事儿有我呢。」
少青低头「嗯」了一声,目光灼灼。
点了一份清炒竹笋,剩下的菜让小厨房自行发挥。仅有的蔬果几乎吃了个遍,就算自己有食谱好几本,没有食材也是个无米之炊。
如果可以,她希望擎朝也能有个张骞去出塞,能带回来点新奇的蔬果也好。至于她想吃的番茄炒蛋、糖拌西红柿,这辈子还有希望么?
小憩片刻的功夫,蒋悠就被热醒了,天气越来越热,难熬的酷暑要来了。
「夫人,陈老夫人进宫了。」
「哪位?」她人还懵着,听松吉解释一番后,不高兴地撇撇嘴,心道老太太真是不嫌热。
这位陈家老夫人是太后的亲娘,陈萍儿的姑姥姥,辈分之大,一屋搁不下。
「她来作甚?」
这么大岁数了,也算是镇宅之宝的人物,若不是有重要的事情,阖是不该轻易入宫的。
「说是缨国侯的弟弟,陈家老二的小儿子,醉酒纵马撞死了人。陛下移交京兆尹处理,按照擎法当街论斩。」
「那是要求情的,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蒋悠点点头,煞有其事道,「法不容情,陛下肯定不让人插手。」
不怪老太太慌忙入宫,顾怀愚就是个铁面人,管你是陈家李家,就是他亲爹活过来要他放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喝酒不骑马,骑马不喝酒。
哪朝哪代都是律例法典,更何况是陈家的人。
蒋悠讥诮地扯了扯嘴角:「陈家越不安生,陛下越开心。」
「夫人可知这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松吉揉了揉眉心,她在乎的不是这事,「咱们进宫晚,收买人心这事也没有去做,各宫里的消息回回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若不是太后当即请了陛下会面,还不得将此消息传出,少华虽有几个同乡在各宫,论起交情来,实在是杯水车薪,不值一提。
蒋悠其实不屑做安插人手的事,但是松吉说得也没错,在宫里生存,怎么能没有几个眼线呢?
一味傍着顾怀愚这条金大腿,威慑力足够,但是安全感不满。否则,昭夫人也不至于红颜早逝。
「这事交予你安排吧,我信得过姑姑。」
「夫人言重了。」
时不时叫她一声姑姑,待她又像长辈一样尊重,蒋悠可谓是掏心掏肺,松吉自然也不是个没良心的。
她是陛下钦点的身边人,就算有朝一日,夫人同陛下生了嫌隙,该认谁为主,她也是晓得的。
众人皆把视线放在了康宁殿,太后也是愁上眉头。
「哀家亲自求情都无用,陛下当真是冷血无情。」她凄凉地摇摇头,脸色白了又白,「说什么律法严苛,要斩的可是他亲舅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