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义而言,这是没错的。
不管这中间有没有隐情,蒋悠很难不去站在顾怀愚的立场思考问题,因为她和南越公主实在是素不相识。即便是借了她的身子,也没有传承下来她的情感和愤怒。
罢了,不想了,天塌下来,有一米八的顾怀愚顶着。
「娘娘困了?」
蒋悠点着头打了个哈欠,被人这么一闹,她还真是没什么精神。
其实当不当皇后的不重要,每天能吃饱睡好,才是真正的人间美事。
再醒来的时候已过了晌午,就着松吉的消息,她吃上了下午茶。
端午将至,小厨房做起了传统的绿豆糕,口感松软、消食,却没有油腻的感觉,配上一杯温茶,听松吉念叨着哪个哪个美人,是如何搬出龙鬚宫的。
旁的人都算乖巧,尤其姚美人和张美人,东西不多,收拾得也快。其他人虽然捨不得,也并不敢违抗皇后的旨令,企划书一事扯是扯了些,好歹也是有了个奔头。狠狠心念书识字,也并不是写不来这东西,从一千宽恕到八百字,那么再还还价,一百字也是有可能的。
魏美人捂着帕子哭了一鼻子,李美人说了两句风凉话,两人差点又吵起来。唯独袁良人同她们不同,且不说人类的悲欢是否想通,这个袁良人的脑子在想什么,蒋悠是真的不知道。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问龙鬚宫的侍卫:「她们都搬走,我一个人很乖很安静,可以留下来伺候陛下吗?」
侍卫:「???」
这姐是听不懂人话吗?
「皇后有令,各位一律撤离龙鬚宫。」
「可是,当时也是皇后要我来伺候陛下的,妾不能走,妾还没有完成皇后娘娘的任务。」说罢,扯着帕子蹲在地上哭,雷得侍卫一个头两个大。
蒋悠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袁良人真有意思。不过,幸好她没有说出「我不是来争宠的,我是来加入他们的」这种人话。
「你说,要不要留下她?」
「留下谁?」
顾怀愚的声音响起,吓得蒋悠掉了半块绿豆糕,她心虚地笑了笑,谄媚极了:「陛下今日怪早的哈。」
「奏札处理得差不多了。」他伸直了胳膊,由着蒋悠换下来外衣。
天气愈发炎热,这宫里哪哪儿都热,唯独永安宫凉快。除了冰用得多一些,还有自制的水车转着,避暑她是认真的。
「今天吃凉皮儿?」顾怀愚饶有兴趣。
他很喜欢这种冰冰凉的食物,清爽又开胃,尤其醋汁和辣椒水一勾兑,味蕾瞬间被打开,整个人都痛快不少。
尤其太后的事情查不出个明细,他愈发耐不住性子。
早前尽量避免同太后对上,不是打不过,而是不想招惹。毕竟她是姨母,有着陈家撑起半边天,又知道些他阿母的嫌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可是如今分明有了怀疑,却抓不到现行,急得他起了一嘴火泡。
蒋悠掰过他的脸仔细瞧,那嘴上的泡还是不见好,她也不敢下手去挤,生怕弄破了一个,传染了周边一片,届时可太难看了。
「陛下先喝了祛火的药。」她将碗塞进他手里,「凉皮可以吃,就是辣椒不能放。」
又不是以毒攻毒,干嘛如此作贱自己。
顾怀愚摇了摇头,学着她的口吻:「辣椒是灵魂。」
就......行叭!
你是陛下你说了算。
蒋悠抹了抹嘴角的酱汁,准备投入围棋的怀抱。从小没什么特长,这会儿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浪费,她打算什么都学一学,哪怕只是皮毛。万一她还有重回现代的一天呢。
本以为成功转移了话题,就此逃过一劫,谁料顾怀愚又杀了个回马枪。
黑子落下,他慢悠悠地开口问道:「朕听说你安排人写起了企划书?是怎么个企划法,你说给朕听听?」
蒋悠先是一愣,笑得有些不自然:「都是哄着她们玩儿的,陛下当不得真。」
「当不当真,应是朕说的算。」
蒋悠:「......!!!」
他这是什么意思,跟她清算新仇旧帐?还是要怎样!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但是怎么想都是一样的,她没做错什么。呵!她怎么可能做错!
一口锅甩到他脸上,理直气壮:「陛下封后也没同妾商量,后宫那么多女人集中火力,妾只得自己想法子转移出去,这会儿是怎么个意思,要问妾的罪责?」
声音甜软,却带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强硬,气得顾怀愚无奈摇头,明明勾起了笑容,偏偏一把手伸过来捏住她的脸颊:「你个小没良心的?」
突如其来的亲密,和实质性的触碰,让两人具是一顿,还是蒋悠先回了神,有点委屈:「殿下惯会欺负人!」
顾怀愚稍稍用了力,两根指头在她白嫩柔软的脸颊上留下了印记,坏坏地反问道:「朕为大丈夫,何时欺负小姑娘了?」
蒋悠瞪圆了眼睛,你特喵手都没拿回去,就在这里扯谎!
睁眼说瞎话!
「那照你这么说,都是我欺负你咯?」她扬起脸对上一双啼笑皆非的瞳眸,只要他敢认了这歪理,她就敢将人欺负回来。以后就叫她西京城小霸王哼哼。
「行啊,任你欺负。」
话一落地,两只手越过中间的棋盘,直奔着顾怀愚的双颊而来,男人的脸她没捏过,但是橡皮泥这节课她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