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言喉头滚动,有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这都能认出来吗?」
「毕竟背影很像, 气质也很像, 」织田作之助手指抵在长着胡茬的下巴处,「当一个人背影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七十的话, 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啊, 这是杀手的直觉吗?不过,这个时候出现在孩子们这边,果然是……
梧言无奈的露出一抹淡笑, 「织田从港口mafia辞职了?」
森鸥外会放过一个拥有异能的手下别逗了,即使对方有着绝不杀人的信条,他也决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劳动力, 电脑精会把一个人所有的价值都榨干,然后轻飘飘的丢弃。
「是假死, 」织田作之助毫无波澜的说出了一句满是槽点的话, 看着梧言一言难尽的表情,他想了一会,又添道:「太宰安排的。」
说到这里, 他面上渐渐浮出一抹不解,「我也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是太宰的话, 那应该没问题。」
毕竟太宰治当时一脸激动和欢快的告诉自己能够摆脱港口mafia搬到靠海的房子里安静写小说去实现自己梦想的时候,从心脏跳动中涌起的喜悦期待近乎要淹没他自己。
梧言理解地点了点头,「嗯嗯,织田的梦想是想要写小说嘛,如果一直待在喜欢压榨劳动力的港口mafia,就没有多少时间去构思写作了。」
「确实是这样,说起来,梧言打扮成这样是要出远门吗?」
织田作之助的一句话顺利让梧言表情变化了一下,即使后者下一秒用围巾遮挡住了面部,但也被对方察觉到。
「是被迫去的吗?」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不仅察觉到了,还一脸茫然的问出来,梧言无奈的嘆息一声,果然自己不擅长管理面部表情啊,下次还是乖乖裹好围巾比较好。
「嗯,有点事要去处理一下。」梧言没过多在意。
「唔……」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接着忽然反应过来似的,「你是来跟我们告别的吗?不过太宰他出门了……」
梧言微愣,带着些迷茫,「告别?」
原来如此,心中一直牵挂着什么,忍不住一直去在意,这两种感觉交织着促使自己去看望对方——是为了告别啊。
「表现得很明显吗?」挠了挠脸颊,对于自己外露情绪感到不自在的羞涩。
本来只是想偷偷看一眼,他隐约猜到地址是织田作之助的住所,当真正验证成功的时候心中却涌出一股难以表述的情绪,反而让自己越发难过和不舍。
明明时间线重置后对方已经忘记原本该有的友谊,却仍旧想要去见一面,想要见到对方此刻的生活是否如同他所希望的那样自由和安逸。
织田作之助轻轻摇了摇头,「梧言一直是一个渴望陪伴的孩子,所以再正常不过。」
指尖停留在脸颊边微僵,指腹下的皮肤开始逐渐升温,他一直表现的如此明显???
眼前少年露出的眼眸睁大,表现出震惊的表情,织田作之助反应过来立刻岔开了话题。
「正巧你来了,要进去坐一坐吗?」织田作之助指了指另一只手中提着的塑胶袋,「我打算做咖喱饭——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
似乎每一次见面织田作之助都在邀请自己去做客,从第一次的窘迫紧张到后来逐渐熟络,而现在又重新归置原点,在得到了之后又重新失去的感觉让人感到无力和自心底瀰漫上面庞的疲惫。
视野中红发男人的身影逐渐开始模糊,在液体即将愈演愈烈掉出眼眶时,他用手将斗篷的帽檐往下拉了拉,藉助这个动作遮挡住自己面部,围巾下唇片开合,嗓音略有些沙哑。
「不用了……」
「赶时间的话就没办法了……」织田作之助并未察觉到什么。
相比较对方的举动,梧言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下次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梧言抬起头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展露笑颜的孩子,又将目光宛如逃避一般移回到织田作之助暗红色的发梢处,「回来时,我会记得给你们带伴手礼的。」
「谢谢,」织田作之助慢半拍的跟上了梧言跳跃的话题,「梧言也别太辛苦,照顾好自己。」
真的像老父亲一样呢,织田。
光是这一句「照顾好自己」简简单单的叮嘱,就让人觉得眼眶发酸了。
抑制住眼眶中打转的湿润,梧言头也不回的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离去,从巷口吹过的清风鼓起斗篷在半空中发出声响,宛如那句因为悲伤而未能说出口的道别。
伴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变迁之风吹过行人来去匆匆的街道,捲起一张破旧的报纸漂洋过人头攒动的喧嚣,落入寂静无声的小巷,一只三花猫踩在了报纸上固定住了旅行中的碎纸,这张报纸上用黑色墨水夸张写出的一行大字撞入眼中。
——「【最后之作?】新人作家寂渊消失前发表新作品——《「殿堂」》」
……
自己的作品被人称为最后之作这件事情,梧言并不知晓,此刻文字的主人正坐在去往东京的电车上。
摘下了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头半干的乌发,发丝乖巧软趴趴的贴在头上,硬要说有什么不好的话,就是身上的海咸味太重了,直充鼻腔,不知道别人闻不闻得到,反正梧言很讨厌这股味道。
电车在经历某处的时候略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是由于地面不平引起的,无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