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确实是在帮助无色之王也确实没攻击他不是吗?无色之王指的应该是高纬灵魂的特殊性,即使那份特殊性伴随着记忆的消失而沉睡但只要「潜意识」或者说记忆的匣子完全打开,所有的一切都会再次回来,好的、坏的,希望、绝望,全部都会再次融合。
「可是,我现在一直一直待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我要尽快出去,我们联手把夜刀神狗朗杀了吧,他只有区区一个人!」无色之王在看见梧言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时,他心底越发恼怒,「那我找机会出去杀了他!」
「不行呢,」梧言松开了捏着流苏的手,嘆了口气,「还没到时候。」
「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帮助我!」无色之王尖锐出声,面上是带着被欺骗的怒气,「本大爷也不需要你帮助!」
「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这样如何……」梧言手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时钟,上面三根指针缓缓移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带着回声,「再过三天,你就有最佳机会了。」
「三天?」无色之王从梧言手中接过时钟,将信将疑,「真的吗?」
「是的,」梧言点了点头,「我从不说谎。」
无色之王捧着时钟坐在了一角,视线紧紧盯着指针的移动,纵使心里烦躁不安恨不得立刻「掠夺」了梧言的身体控制权,但那股自心底自灵魂令他恐惧的威压像一把铡刀挂在头上,只得暂且等待着了。
色泽艷丽的指针与靡丽混乱色彩的背景相互映衬,好似不断的在变化,耳边寂静的只能听见眼前指针转动的、单调的滴答声,脑海里似乎有许多人在说话,仔细的去听又好像是一片空鸣,「掠夺」留下的后遗症仿佛忽然远去又像是一直在潜伏藏匿。
……
太阳最后的余晖透过玻璃窗落进屋子里,书桌上趴着一个呼呼大睡的少年,嘴角带着可疑的晶莹液体,手臂下面压着一大堆稿纸,钢笔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洒了几滴墨水在奢华花纹的地毯上。
少年像是梦到了什么一般不安的皱起眉头下意识想翻身,结果在椅子上面失去了平衡落在地上发出巨响和惊呼。
「唔……」
『梧言』揉了揉脑袋,模糊不清的视野渐渐聚焦,一片昏暗的橙红里伸出手指握住面前不远处的钢笔,摆好椅子重新坐回了桌子前。
「好累啊……」
从嘴里发出一声近乎埋怨的嘆息,指间的钢笔在雪白的稿纸上开始毫无意义的乱画。
要不然直接挑明算了……
啊……但是这样的话,『梧言』笔尖微顿,这样的话那个警惕的胆小鬼就会怀疑真实性了,到时候肯定会被其他人先一步发现然后变成武器去攻击梧言的!这样绝对不行——
咬牙坚持着从零碎的片段中拼凑着故事的完整,用尽全力去看清所有的东西,辨析出梧言未能注意到的盲点,将这一切都融入这张纸里,汇聚于笔下,等待着另一位布局者的出现。
「眼前名为渊的少年什么都没有说,他沉默着递给自己一个便当以及一些药品,关怀的看着自己,清澈剔透不谙世事的眼眸里倒映出自己鼻青脸肿的狼狈模样。
回过神来,开始逐渐发觉他跟自己走的这么近不会有好下场绝对会被拖下水的,果然还是应该与对方划清界限,拒绝他的好意。
眼前的少年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伴随着肩膀轻微的抖动好似又要开始哭了。
他真的好爱哭啊……
嘆息一声,接过对方手中的东西,最终还是把一切都挑明,直白的告诉对方,「你一直跟我走这么近不会有好下场的。」
「没有关系!」渊见自己接受了他的东西,脸上又挂起了笑容,开心的笑了,「我不在乎的。」
真的很奇怪啊,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也没什么能够值得对方在意想要的东西,这种近乎没有回报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的高风险行为现在没人会愿意做,他究竟图自己什么?想要挖取自己的器官去倒卖?还是希望自己会被这点善意打动偷尽全部家产送给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想和你成为朋友啊!」渊脸上是理所当然的表情。
「朋友……?」自嗓子里发出一声近乎自嘲的苦笑,「就我这种人吗?就我这种被所有人都厌弃的,本该不存于世却还苟延残喘苦苦挣扎的懦弱无能之辈吗?」
渊听见这句话似乎有些不开心,他眉头紧紧皱起,气呼呼说道:「你才没错!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是他们不对!」
好奇怪啊……他好像很了解自己,不然为什么能够如此自信又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没错这一番话来?这样想着,也这样问出来了。
听见这句话对方似乎有些羞赧,他隐藏在黑色头发中的耳尖绯红,语气变得扭捏吞吞吐吐,「因为……我从很早就想和你做朋友了……」
很早……?那为什么现在才……
少年视线游移了一瞬间,似乎在走神,接着说道:「我前几个星期才转校过来的……」
是这样啊……自己还能有一个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同学吗?那还真是太让人意外了,涌上心头的喜悦和酸楚沖淡了违和,视野里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有什么要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自己这种人也配吗……?如此不合群又懦弱无力,迟早会将对方拖下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