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的尽头是一扇窗户。
窗户没有完全合拢,留了空隙给晚风,时不时就往里钻。
就在符舟漾起笑意的时候,有风从她背后抚过,带着她身上沐浴后的香气,一点一点扑向秦照。
秦照由此失神。
***
经过过道上一场对话。
符舟找秦照询问上官景一事的打算,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也罢,本来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整个周末,符舟都这样安慰着自己。
没成想到了周一中午,上官景再次找上门来。
还是在咨询中心。
「符医生,我很抑郁,急需治疗。」
办公室内,秦照坐在办公桌的另一侧,对着符舟不停抱怨:「上周五在咖啡厅,我被你出卖了。紧跟着在公司,我又被秦照威胁了……你说说,这我能不抑郁吗?」
说罢他又摆着张苦瓜脸,感嘆:「为什么我这么倒霉,符医生,托你的福,我成了史上最快败露的商业间谍,一件坏事都还没来得及干,就被秦照发现了。」
「……」符舟不擅长处理这状况,干脆把自我安慰的话搬了出来,「上官先生,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平常心对待。」
「反正我真的很抑郁,符医生,你快给我治病吧。」
「……」
相比上次在咖啡厅,显然这次见面,上官景显露的性格更为生动真实。
但符舟懒得同他玩笑,只想着他既然又来了,就趁机问清楚:「对了,上官先生,请问后来秦照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说起这个,呵呵,秦照就是个疯子。」
一说到秦照,上官景也来了劲儿,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说:「我都老实跟他承认了,说自己是对家公司派来的间谍。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开除我,反而又让我多接手了个项目。」
「为什么?」
「因为他笑着说,打败敌人并不是最有成就感的方式。最有成就感的,是把敌人变成队友加以利用。哈哈,这不就是个疯子么?」
闻言,符舟眸色一沉:「他性格很偏执,确实做得出这种事。」
对面的上官景突然意识到什么:「符医生,你好像对秦照的事很上心。上次在咖啡厅,感觉你也很维护秦照。」他摸了摸下巴,「难道说心理医生对患者都这么认真负责吗?」
「太好了。」
说着上官景大掌一拍,满脸期待:「符医生,你也赶紧把我收了吧,治疗下我的抑郁。」
「……抱歉。」符舟只当上官景仍不死心,又换了这种方式来接近她达到目的。
她看了看墙上钟錶:「上官先生,请回吧。我等会儿还有预约的患者,需要出门做咨询。」
「符医生,你是不是不信我?」接到了逐客令,上官景不情不愿地起了身,转身走开几步,又可怜巴巴回眸,「哎,我真的觉得自己有抑郁症……」
好不容易等他走了出去,办公室终于重回清净。
符舟依着习惯开始点香。
只香刚燃起,舒艾抱着叠文件推门走了进来:「符医生,刚才那人是来看病的吗?」
符舟回答:「不是。」
然后她就听见了舒艾的嘀咕。
「可我刚才看见他手腕上有自残伤痕,还以为他是来拜託你给他做咨询的呢。」
「自残伤痕?」
「嗯,刚刚在外头,楼下送咖啡上来的小哥不小心撞到了他,还洒了咖啡在他袖子上,他整理的时候我就瞥见了他手腕上好几道割痕。而且割痕有新有旧。」
「……」
符舟怔住了。
温厚香甜的梨花香气萦萦绕绕。
回想起上官景走前那句「我真的觉得自己有抑郁症」,她揉了揉太阳穴,终是开口。
「小艾,麻烦你去追上他,管他要个号码。告诉他,我之后会联繫他……」
***
当晚回到别墅。
同居生活以来第一次,符舟和秦照共进晚餐。
因为上个周末,秦照工作上有个短期出差,所以符舟在别墅连他个人影都没见着。这会儿餐桌上,依旧两相无言。
两个人各自沉默地吃饭。
关于上官景来咨询中心的事,符舟并没有告诉秦照。因为无论她答不答应给上官景做咨询,出于基本的职业准则,她都不会透露患者信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很多人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心理却有疾病。这个时候要么接受治疗,要么自我承受。
而对于秦照,符舟绝对不希望他选择自我承受。
「秦先生,没事吧?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就在用餐期间,符舟注意到身侧秦照脸色有些发白。
不仅如此,他今晚也没什么食慾,除了喝了些汤,吃了些青菜叶子,饭和肉基本没动。
「没事。我吃饱了,符医生,你慢用。」
继而秦照起了身,以一副没什么精神的姿态跟符舟客套了句话,就转身走向楼梯。
正在这时,桌面上,符舟的手机不知道收到什么应用的通知消息,亮屏了。
符舟瞥一眼,却猛然被日期吸引。
她这才记起,今天是秦照爸爸的祭日……
心中的愧疚感突如泉涌,激得符舟身子一抖。她甚至嘴也没擦就追了过去,在旋转楼梯上一把抓住秦照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