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傢伙,你这是故意给人难堪。
念头才闪过,就见马富贵突然把脑袋凑到了宁林的面前,奇怪道:「怎么回事?你脸上这是怎么了?我记得中午见面的时候还没有呢。」
马富贵记人的本事特别厉害。
只要扫一眼,那个人长什么样儿,他都能闭着眼睛画下来。
和宁桃一起入学的那对兄弟,宁桃至今都分不清,可马富贵却把人分得门清。
还告诉宁桃,要分辩老大、老二很容易,老大的左眼皮上有一颗黑痣,老二的右耳轮上有一个小豁口。
后来宁桃仔细一瞧,好么,所谓黑痣,小的跟苍蝇屎似的。
一打眼谁看得出来。
至于耳朵,大部分人都不太会注意到。
宁桃再问赵子行,很好他也瞧不出来。
他这才知道,马家人自有一套认人的本事,而马富贵这孩子尤其厉害。
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如今,听马富贵这么一说,宁桃立马把目光移了上去。
果真左边的颧骨上有一块青紫,虽然不明显,且他还背着光,但是仔细一瞧就发现,那块青紫还挺大的。
跟他刚才隐隐瞧到的伤,似乎在同一个位置。
宁桃刚想再瞧仔细些,宁林却转过脸,道:「我吃饱了,先失陪了,大家慢慢用。」
宁桃心头一跳。
抢在马富贵之前道:「哥,一会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写功课。」
宁林头也不回,「不了,今天就算了吧,我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马车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宁桃望着宁林的背影,拉住了抓着馒头也准备离开的东桂。
讲真,宁林这个人确实蛮招人讨厌的。
可出门在外,怎么说都是兄弟来着,看着自家兄长第一天上学,就受伤了,宁桃感觉不管不问,也太那啥了,更何况欺负宁林,不等于打他的脸么。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东桂硬是被他给拉了下来。
苦着脸道:「二公子,大公子真没事,我先走了,大公子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奴才,奴才担心他……」
「没事,我哥他认得路。」
宁桃鲜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
东桂瞬间觉得,肉包子它就不香了。
宁林这个人自尊心特别强。
能强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容不下的地步,更别说旁的人了。
做为加塞生,且父亲是新州知州,又与山长交好,前不久弟弟才走后门上山来学习,今日他又来了。
大家看他的目光难免有些异样。
再加上,与他一起上山来的那位同学,把宁桃答题那段给绘声绘色的讲了一番。
就有人笑哈哈道:「真没想到,哥哥还不如弟弟。」
宁桃也是加塞生,但是宁桃用实力证明了自己,宁桃班那些同学还没来得及腹诽他,他就把来找麻烦的秦先生给震住了。
擒贼先擒王,下面这些学生再有看法,都给我憋回去。
可宁林不同,他的这个班,是准备近两年参加科举考试的,所以大家的要求和年纪也相对大上许多。
对于他这么一个,才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就进入乙班,本身就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如今,又因为他成绩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好,大家自然就没留什么情面。
宁林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奚落。
当时就要发火,可一想到自己确实没答对。
不过他会努力的。
一定会证明自己,然而,这证明还未到来。
下课去茶水间时,那位瞧不上他的同学脚在过道上一勾,直接把他给勾倒了。
宁林脸颊擦到了桌角上,手也扭了。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着,一位同学桌上的砚台刚好掉了下来,砸到了他的后腰上,同时把那一身新衣裳给污了。
这才在吃饭的时候,让东桂自己来了。
对方不止没道歉,反而幸灾乐祸说什么知州的公子就是娇贵,走个路慢腾腾的。
不止如此,还要让他赔偿那方砚台,说是什么顶级的金砚之类的。
后来有同学看不过眼,替宁林说了两句话,那砚台的事才不了了之,但是宁林这一身的伤算是白受了。
宁林这算是上学第一天就被霸凌了。
宁桃刚要开口,马富贵就一巴掌拍到了桌上道:「好过分,谁干的,咱们找他算帐去?」
宁桃一噎。
你居然抢我台词。
赵子行拉住马富贵道:「先等等,咱们可以告诉先生。」
马富贵撇撇嘴,心想都多大了,还有事没事找先生,也不怕别人笑话。
宁桃刚才也是脑门一冲,就上头了。
现在被赵子行这么一拦,反而冷静了下来。
「先生能管吗?」
牛子渊从排骨里面抬起头,「咱们一方面找先生,另一方面再自己解决呗,神不知鬼不觉的,比如套麻袋,拉小胡同打一顿等等……」
「卧槽!」
宁桃一时没忍住。
兄弟,你啥这么野?
牛子渊说完,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颇为潇洒地嘆了口气道:「谁叫咱以前也被欺负过呢?」
找先生,其实先生不一定会管、敢管。
甚至,还会对你有什么别的看法,毕竟宁林是头一天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