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孩子巴巴地跟着他进了小院,而后又进了他的屋。
马富贵奇怪地看了一眼宁桃。
尽管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是总觉得,两兄弟之间,宁桃更像是哥哥一样。
宁桃奇怪道:「还有事?」
宁林摇头:「我今日上课有些没听懂。」
宁桃懵,「那我更不懂了,我们课程不一样。」
好傢伙,真当你弟弟是全能还是啥的。
「数术方面的。」
宁林耳尖再次红了起来,把今日先生请的几道题全给抄了下来,放到桌上,颇有点戚戚艾艾的感觉,「我原先在家的时候,没学过这么深的。」
宁桃明白。
外头的私塾讲的,顶多二三年级的水平。
这里直接跳了两级,能懂才怪。
见赵子行和牛子渊也没走,于是便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看看?」
赵子行和牛子渊两人,立刻挤了进来,宁桃扫眼一扫,好傢伙,一群毛毛头。
而且年纪都比他大。
这种感觉,又飘又不好意思。
嘤嘤嘤!
他也是虚伪的人哎!
宁桃用了两刻钟,把宁林疏理了一下问题。
见他差不多懂了,也就建议大家都散了。
宁林走后,赵子行道:「你哥,平时在家里也这样?胆子小,扭扭捏捏的,不敢说话?」
宁桃呵呵了两声,「怎么可能,在家可牛逼了。」
马富贵立马搬着小椅子坐了过来,「怎么说?难道在家是他欺负你?」
「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跟他同一个地方上学。」
在新州那会,他是才启蒙,再加上是孝期,一家人都窝在家里不出门,自然生活、学习,都由宁少源来了。
他还真没觉出什么来。
后来宁少源去县学教书,一家人都跟了过去。
宁林在县学旁边的一个私塾里,而他继续由宁少源回家教。
那段时间,他也没听说过宁林被谁霸凌呀。
也有可能,这次是碰巧和许旷一个班,许大人又与知州一窝的,杨翰看起来就是那种纨绔二世子,知道宁家抢了他们家的东西。
自然不会放过宁林。
可宁林不敢反抗,这是什么鬼?
宁桃跟两人扯了几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于是便跑出去找东桂了。
宁林以为他没有大牛,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很乐意把东桂借给他。
宁桃拉着东桂到没人的地方,小声道:「你跟我说说,我哥,他在京里上学的情况。」
东桂原先是拒绝的。
关于宁林的事情,他不想说,也不敢说,但是耐不住宁桃比较凶。
吓唬了两句,他就全招了。
宁林在京里读私塾的时候,也才五六岁。
其实先前也是人见人爱,能说会笑的好孩子。
可好景不成,五岁那年他上学了。
私塾是范家帮忙找的。
范家在京都这些年,能找到的私塾自然是京里数一数二的,里面的学生身份,绝对是高得吓死人那种。
更何况,京都那地方卧虎藏龙,一块砖头砸下来,都能砸死几个几品官儿。
所以说,宁少源一个翰林院编修,实在算不上什么。
在私塾里面,宁林的身份差不多就是垫底的。
且那时候宁林说话,还带着口音的,很多本地人排外,或者有钱的瞧不上穷的,等等,一系列原因。
宁林上学之后,就被人排挤。
被一些公子哥儿欺负,再加上王氏经常与他说,出门在外能忍就忍。
更何况,那里面上学的都是有头有脸的。
王氏最常说的一句,他们欺负你,是因为你学得不好,只要你比他们强了,他们自然不敢欺负你了不是吗?
乃至于宁林的性子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别扭。
而他之所以亲近王家二兄弟。
就是因为二老爷需要靠着宁少源这一层关系,在京里做生意。
王家那两位表哥,也被母亲教得惯会捧高踩低,宁林年纪小,在私塾被人欺负,但一去王家两位表哥又待他特别好。
事事都以他为重,自然而然的,他便与两人特别亲近。
胜过了与王氏和宁少源。
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养成的性子,自然是……
一言难尽。
至于在新州那边,一是因为那边有权有势的人极少。
宁少源过去就跟鸡头似的,谁好得罪。
二是宁林确实年纪大些,京都的私塾教的自然比那边的好,他就一时有些飘了。
这边受得委屈,在那边瞬间得到弥补甚至膨胀。
东桂说完,可怜巴巴地望着宁桃,「二公子,奴才可以走了吗?」
宁桃挥挥手,又道:「这事不许告诉宁林,他问我叫你做什么,你就说帮我洗两件衣裳。」
东桂点头如捣蒜。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问道:「二公子,您的脏衣裳呢,奴才帮您洗。」
宁桃黑线。
「不用,你快回去吧,别让他看书看太晚。」
知道了宁林的遭遇,宁桃反而没有先前那么讨厌他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但也不是同情,宁林的情况,多少跟这对不负责的父母有很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