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掉在末尾,王三排在中间。
宁桃记得宁林跟他说过,王四的进度与他差不多,那就约等于,他如果此次去参加考试,大概极有可能与王四一样。
名落孙山。
他们班原本有十六七个同学,被县试直接刷下去了一大半。
陆陆续续有同学开始打包回家。
最后两个班一合半,三十几个只剩下十三个了。
这其中还包括几个已经过了府试的人。
宁桃小不丁点地坐在角落里,望着稀稀拉拉的人头,想起曾经热闹的小院,想到同学离开时的落没。
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
就像他前面那位同学,据说为了这次县试,家里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向人借了不少钱,可他依旧没中。
怕是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宁桃的伤感,也仅仅持续到午饭时间。
如今的十三位同学,都是过了县试的,为此县太爷特意准备了丰盛的酒菜招待大家,同时还宣布,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无论是住宿,还是吃喝,甚至学习用品,都被县太爷包圆了。
宁桃缩着脖子,啃着鸡爪,含糊不清道:「那任先生,像我这样的怎么办?大家都包食宿了,就我一个人是不是还得交钱?」
任先生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没事,你本来就是蹭学的,先前就没收你钱。」
宁桃一噎。
说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任先生道:「下午有新的同学来报导,我得去给他们安排住宿的地方,早上那一份数术卷子,你帮忙给大家讲解一下。」
宁桃吐血,「您是逮着一只羊使劲薅还是啥的。」
让他一个毛头,给一群哥哥、叔叔,甚至伯伯们讲题。
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啥就是啥吧,对了,我见你上次解余数定理,解得又快又好,我刚才翻资料,翻到了吴县那边有这样的试题,你也顺道帮忙讲解一下。」
宁桃这几日,也陆陆续续看了本省十几个县的试卷。
还真别说,正如他先前在书院听到的,因为考试制度的改革,许多在生活中,极易遇到的东西,反而在试卷上出现的机会更多。
倒像是在考教学生的综合能力。
他还真怕,有朝一日,什么化学、物理出现在县试题上。
念头才闪过,宁桃就想起,妈的前几天看许州的试卷,可不是出现了一道物理题吗?
虽然问法不一样,但是他一瞧就知道,是摩擦起电这一系列的。
还有一个县的题也挺新鲜。
问得是关于农耕、五谷方面的题目,特别的接地气。
不过据说很多人答不上来。
这倒也是,读书人要么家里有钱,要么有权,要么就是一心只诗圣贤书,想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哪有时间去地里认识庄稼呀。
这么一瞧,他倒是觉得寒山书院的每个月要去劳动一次的课题就很棒了。
宁桃下午给一些叔叔、伯伯、哥哥们讲了一下午的数学题。
再顺便把最近搞到的十来份试卷里面,以前没有遇到过的题目与大家讨论了一二。
宁林坐在下头,听得眼冒金光。
第二节 课时,陆陆续续就有新的同学进教室了。
宁林旁边刚好坐了个新来的,挂着长长的鬍子,奇怪地看着宁桃道:「这是先生的孩子?」
宁林窘,「我弟弟。」
说完,颇有些骄傲地抿嘴笑了笑,「他在数术方面很有天分,所以先生今日要给新来的同学安排住宿的地方,让他帮忙给大家讲一些难点。」
「嗯,刚才讲到雷电是怎么形成的的了……」
大鬍子:「……」
我开门的方式有点问题吧。
这一次一共来了二十位过了县试的同学。
年纪最大的已经四十六了,最小的比宁林还要小一岁。
宁林拽着宁桃道:「瞧见没,那位孙同学,比你只大了两岁,而且这次考试,他的成绩排在第八名。」
比一众的叔叔、伯伯都要学得好。
可见学习能力这种东西,也不是说你年纪大就学得好。
宁桃觉得他意有所指。
睁着眼睛看着他道:「所以呢?」
「你要不下次也下场试试。」
宁桃:「……」
「真的,你无论学得再好,没有下过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学得怎么样。」
宁桃默然。
理是这么个理,可后面的四书五经,他是真的还没开始学呀。
一句话摆出来,意思肯定能懂,但是真要是让你联繫什么典故,再从中讲讲道理,他这种半毛子,实在是太欠缺了。
宁桃果断摇摇头,「我还是再学几年吧。」
他不着急。
宁桃跟着蹭学到三月,二狗第二次出门终于回来了。
山货收了一大堆,一路上走走停停,转手倒是卖了不少,原先的一点银子,在这一个月内,增加了一倍。
宁桃望着大牛记帐的本子,有些惊讶,「这么多?」
如果真这么赚钱,这年头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穷人了呀。
二狗道:「还是运气好点,在许州的时候,有个老头把首乌差点当红薯给卖了,我当时也有点怀疑,后来仔细一闻,还真不是红薯。所以就压了价格买下来了,一转手卖到药铺,就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