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双方一对眼,对方也不怕得罪他,继续道:「少见多怪,谁还不是个秉生了,我都拿了七八年的月银了。」
宁桃笑道:「师兄说得对,咱们就是小地方来的,的确没见过世面,真没想到,师兄一连拿了这么多年的月银,为何没去考个举人呢?我听说举人每个月拿的起码是秀才的五倍。而且举人免的税更多,权利也更大,像咱们那种小地方,县学的先生也只不过是举人,除了每月能拿月银之外,县学也会给他们发月例的,这样一个人拿两份钱,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更有堪者,运气再好些,关系再多走动走动,指不定还能补个官缺呢!」
「师兄这是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对方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咬牙道:「谁说我没有……」
妈的,他就是没有考上,连个副榜都没上过去。
想到此,更气了,磨了磨牙,可又不甘心,冷哼道:「你与咱们比什么,你有本事去比那位去年的榜首呀,听说人家也才十二三岁,怕是比你还小两岁吧。」
宁桃心下一凉,摸了下自己的脸,郁闷道:「哥,完蛋了,我这脸这么显老吗?我明明也才十三呀!」
居然比传说中的自己要老两岁。
宁林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道:「你别逗人家师兄了好吗?」
说完,起身跟对方拱了拱手道:「师兄别跟他一般见识,我弟弟他年纪小不懂事,师兄别见怪。」
呵呵,年纪小,这年纪可够小的了。
身高比他都高,体重看着也不轻,除了一张脸白净些,哪里看出不懂事了?
还专往人痛处上戳,他瞧着这就是欠揍。
一个秉生就把他得意的,于是对方又呵呵了两声。
恰在这时,胖师兄从外头回来了,看见宁桃几个坐在二楼吃酒,健步如飞地踏着楼梯跑了上来。
「宁师弟、岳师兄、王师兄,你们都在呀,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身子重,踩得楼梯一阵卡察卡察直响。
吓得小二摸了把冷汗,直喊:「公子慢点,慢点儿……」
胖师兄根本没理会,反而对宁桃道:「宁师弟,给你瞧个好东西。」
宁桃扭头,他已经到了跟前,喜滋滋地把一幅画展开。
「瞧见没,刚才在老街淘到的。」
宁桃忙搭了把手,是幅横六尺的古画。
胖师兄得意道:「卖这画的老人家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本来无论如何也是不卖的,可惜子孙不争气,如今孙子要成亲,实在拿不出钱,只能把画给卖了……」
宁桃仔细一瞧,顿时皱了下眉道:「师兄,这画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胖师兄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十两?」宁桃不由的一惊。
胖师兄无语道:「再加个零。」
宁桃:「……」
「哈哈哈……一幅赝品而已,这位师兄是不是被人骗了?」
刚才一直针对宁桃的师兄也晃了过来,扫了画几眼,满脸嘲讽地咧了咧嘴,「不瞒你们说,这样的画,我一天能画十幅,且还比这精緻。」
「还仿的什么北洺原慎,怕是不知道原慎到底喜欢画什么吧?」
胖师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五百两买的呀!
岳贵山忍不住道:「你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哪你怎么就不知道宁桃是谁?」
这两日宁桃岁试第一,且年龄又小的话题一直在府学流传。
羡慕嫉妒恨的人一大堆。
可偏偏,宁桃站在他面前,却没有人一个人认得出。
宁桃再次被自己的老脸给郁闷了一把,他明明还是个小正太。
师兄笑道:「知不知道又如何?」
宁桃咧咧嘴,看在你那么崇拜我的份上,我就先不打你脸了。
为了真怕胖师兄被人骗了,宁桃几个人都凑在画上瞧了起来,而那位师兄还在旁边一个劲地喊:「一幅仿的真不高明的赝品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宁桃挑眉,又仔细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怎么说呢,这画上面他第一眼看到是有光的,与他先前看到石头光不太一样,但是可以肯定绝对不是赝品。
不过说实话,北洺原慎的画在书院先生重点讲了两节课。
他擅长的是那种细腻的山水图,与这种风格是有些相似,但却又不相同,因为笔法。
所以说,这位师兄说赝品倒是也对。
宁林几个也瞧出来了,一个个都不言语,王大道:「要不,咱们……」
他话没说完,就瞧见宁桃的手指摸到了落款处。
宁桃道:「这里好像有点问题。」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确定这画是假的了,均思索着要怎么找将那骗子找着。
宁桃说着,拿了到灯下仔细一瞧,还真是跟他看的差不多,名字下面还叠了字。
而这块的纸张好像是处理过的,摸起来也比别的地方厚实一些。
他让小二帮忙拿了根针,轻轻在那里挑了几下,果然一块纸张被挑了下来,露出另一个名字「南洺岳」。
再仔细一瞧下面的印章,可不就是岳临水的篆体。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胖师兄自己也傻眼了,「乖乖呀,这一下子就……」
他先前还在后悔五百两算是白花了,还这么被人骗了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