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天,还会把韭菜上的菜摘下来,碾成韭花菜,装在罈子里,里面有时候还会加上蚕豆、黄瓜,笋干之类的,特别好吃。
可惜王氏不喜欢吃这个,宁少源因为身份原因,也从不吃韭菜,觉得味道太大,你与旁人说话,喷人一脸,那就不好玩了。
所以,宁家极少见韭菜的影子。
他们在村里时从来没有这种顾忌,因为韭菜一年可以吃好茬,还特别好养活,种上一小块地,能吃上很长时间。
想到此,宁桃猛地站了起来。
他昨天晚上隐隐记得,秦先生问过他喜欢吃什么。
他说生煎包,韭菜馅的。
说到此他还哭了起来……
没想到秦先生居然给记住了,一大早上割了韭菜,给他做了生煎。
而他却忘了秦先生其实昨晚也很伤心难过。
见宁桃一言不发的往外走,马富贵拍着肚皮道:「你干什么去?」
饭还没吃完呢。
「我去看看秦先生……」
他想跟秦先生道个谢,顺便看看秦先生心情好了些吗?
如果好不了,那就陪他刷几道题吧。
宁桃一路小跑着到了秦先生的小院。
发现他老人家正坐在外头的石桌上很悠闲的喝着茶、看着书。
宁桃一颗心算是放下了,心绪一静,就惊觉他来的时候忘给秦先生拿食盒了。
有些讪讪地想拐回去,秦先生已经看见他了。
沖他微微一笑道:「好吃吗?」
宁桃用力点头,可眼睛却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他家老太太也喜欢问他好吃吗?
老人家明明年纪很大了,可眼睛却非常亮,弯弯的眉眼间,满是对他的疼爱。
宁桃活了两辈子,能成为老太太的孙子,他觉得是这两辈子最值得,最开心的事。
「怎么,又想你家老太太了?」
秦先生见他蔫头巴脑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大小伙子,还这么爱哭鼻子,也不怕你家老太太知道了笑话你。」
「我奶才不会笑话我。」
人在一辈子最艰难,最困苦的时候,遇到的笑容总是特别的珍贵。
宁桃觉得,自己以后无论再遇上对他多好的人,怕是都比不了他家老太太。
「我也不会笑话你。」
秦先生难得的说了人话,干了人事。
他这里还有几个生煎包,就怕宁桃吃不饱,还特意给他留的。
宁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给惊得心头一跳一跳的,「先生,您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有点好不适应啊!」
分外的受宠若惊。
秦先生把锅里的生煎包用小木铲放到盘子里,给他端出来,还替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吃,微微笑道:「以后多了你就适应了。」
宁桃手一抖,半个生煎包掉到了桌子上。
秦先生道:「烫着了吧。」
宁桃:「……」
被您的话给烫着了。
秦先生还递了帕子要给他擦嘴,这可把宁桃给吓得一抖。
忙道:「我自己来,您别太客气了。」
「客气什么,咱们父子之间。」
「啥?」
宁桃傻了。
秦先生一点都不像嘴熘,一边帮宁桃擦衣袖上的油,一边道:「咱们昨天晚上可是说好了,你以后就是我干儿子,虽然是干亲,但是也算是父子吧。」
「等下次休息,我带你去拜拜你干娘。」
宁桃一口气缓缓上升,最后又用力吐了出来。
完全没有印象啊!
不对,所以,这才是秦先生早上起来给他做早餐的重要原因。
这是提醒他,昨天晚上喝多了之后,答应了一些不该答应,说了一些不该说得话。
宁桃心情十分复杂。
也不是说认个干亲不好,关键是这年头认干亲,据说非常的正规。
秦先生与他家父母都没见过。
宁桃总自己跟一个小姑娘与人私定终身似的,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
缓了好一会,才对上秦先生那略带忧怨,又可怜又悲凉的脸,「其实,你不同意,你忘了,我也没关系,只不过就是小失落一下,到时候从族里过继一个儿子也是行的。」
宁桃:「……」
「算了,我就知道,我这个人命该如此。」
秦先生揉了揉眼睛,把盘子和生煎都给端走了。
宁桃抽抽嘴角,这是不答应给他当干儿子,连生煎都吃不上了。
宁桃心情十分复杂,默了一会道:「您没诓我吧。」
主要是他昨天晚上喝醉了、断片了。
秦先生苦笑两声,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头也没回。
「我诓你做什么,当时刘大也在场,不信你大可以去问他。」
「你说了要照顾我,像儿子一样孝顺我,都说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算了,老夫也知道,酒后之言不可信!」
「说什么酒后吐真言哎唉~」
秦先生说着说着倒是唱了起来,曲调别说多让人心里难受了。
宁桃都快被他唱哭了,弱弱地开口:「要不,我写信与我爹娘说一声,这个毕竟不是小事……」
认干亲这种事情,关键也不是两个人的事不是?
这年头都提倡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