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87，从县医院开始外科成圣》 第1章 审判日! “李正身为一名医生，不思进取，酗酒赌博，经常无故旷工，一年内出现多次医疗事故，严重违反医德医规，且屡教不改，经院委会研究决定，即日起解除李正医师职务！” “嗡！” 张德海院长话音刚落，会议厅里响起一阵低语，很多医护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正坐在第一排，右手紧紧握着钢笔，指间关节隐隐有些发白。 “活该啊，张院长已经忍了他一年，终于忍不下去了！” “嘿嘿，要不是他爸是张院长同学，张院长都不会收留他！” “就是，他在市一医院因为喝酒出了医疗事故，他爸舔着脸把他塞到我们县医院来，现在倒好，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整个外科都因为他受到连累。” “他上次阑尾手术，纱布差点留在患者腹腔，幸亏器械护士及时清点，不然，就是一起严重医疗事故。” “你说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医生，早该滚蛋了！” 听着身后的各种冷嘲热讽，李正抬头望向主席台上的横幅，“努力创建高水平二级甲等综合医院”，前世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东京国际医学峰会演讲厅的聚光灯，日内瓦显微外科论坛的掌声，梅奥诊所全球直播的远程机器手心脏移植……此刻却与八十年代老医院的石灰墙重叠。 曾经的自己站在全球外科学界的巅峰，风光无限，可一觉醒来，灵魂竟然被禁锢到了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接受最严厉的审判，感觉有些讽刺。 “李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主席台上的张德海院长，用力顿了顿手上的檀木拐杖，在斑驳的水泥地板上发出“咚咚”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正。 李正接管这具身体也才不到一个晚上，白大褂皱巴巴的，衣襟上还沾着昨夜呕吐的暗黄色酒渍，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堪，一股难闻的气味，让周边的医护都极力远离他。 李正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事，此刻都避开了他的视线。那些曾经眼泛秋波喊他正哥的护士，都把头转向了一边。 “我无话可说。” 李正摇头，脸色平静，心绪逐渐平和。 在这个年代，李正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不论当不当医生，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你……好吧！” 张德海院长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是既失落又解脱。老同学把儿子托付给自己，结果却亲手把他给开除了。 “散会！” 张院长冷哼一声，拄着檀木拐杖，一瘸一拐地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出会议室，所有人像躲瘟神一样，离李正远远的，怕沾了他的晦气。 很快，老旧的会议室变得空荡荡的。 李正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双白皙小巧的手，捧着一个白色印花搪瓷杯，递到了李正面前。 “李医生，别灰心，你…你其实是有能力的！” 李正转头，眼前是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正是自己科室里的护士。 她的声音很轻，看上去胆小又害羞。 “林晓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理他干嘛？” 外科护士长从大门口探出头来，继续骂道：“他都废成这样了，你难道还对他有想法？赶紧死了心，医院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医生，哪个不比他强？” 林晓梅的脸一下子红了，但她还是很勇敢地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奶糖递给李正。 “李医生，我相信你能振作起来！” 林晓梅挥了一下小拳头，声音轻柔，但很坚定！ 李正有些木然地接过大白兔，看着林晓梅离去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傻丫头！” 李正摇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前世1987年，他还只有5岁，对那个年代没有深刻的记忆，如今再回来，回到这个拥有质朴感情的年代，似乎也不是坏事。 剥开大白兔，放进嘴里，一股香甜在口腔溢散，李正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扯了扯白大褂的褶皱，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会议室。 …… 整理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全部装在一个泛白的帆布袋里，李正朝医院大门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医护都不正眼看他，只是在他走远后，看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 87年的初春，广安县还裹着春寒，野花却已在围墙根下倔强地绽开。 天空翻滚起了乌云，沉闷的春雷在李正耳边回荡。 李正转身，看了一眼急诊楼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大红十字标志，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毕卟毕卟……” 救护车呼啸从他身边经过，一个急刹停在了急诊门口。 车门打开，医护跳了下来，从车后拉下一个推车。 “快快！患者情况危急！” 急诊室里又冲出来几个医护。 “什么情况？” 值班医生紧张地问道。 “高处坠落伤，左小腿开放性骨折，可能并发脏器破裂！” “斯！” 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 值班医生头都大了。 这种严重的复合性损伤，本院根本处理不了。 “快去喊主任，请外科，麻醉科紧急会诊，同时通知医务科！” 值班医生快速下达一连串指令。 李正看着眼前一幕，皱了皱眉。 江北省地处中部，本身经济就不发达，而广安县又处在江北西部的山区，经济就更落后了。 县级人民医院，既没有ct，也没有重症监护室，急诊科连呼吸机都没有，抢救水平极其有限。 这个患者凶多吉少！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七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抓着值班医生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我们先进去！” 值班医生用力掰开中年妇女，把伤员推进抢救室。 二十七岁的年轻生命，就要这样消逝了吗。 李正看着医护忙乱的身影，想起曾经在南苏丹战地医院那段与死神抢人的时光。 内心没有过多挣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急诊室快步走去。 来到抢救室门口，李正看了一眼里面乱糟糟的场面，下意识地想要查看监护仪数据，竟然没找到监护仪。 这才想起，现在是80年代，这家医院仅有的两台都放在了手术室。 值班医生在忙着体格检查，护士在手动测血压。 “李正，你怎么还没走，还赖在这干什么！” 急诊科主任，一把推开李正，冲进了抢救室。 很快，医务科主任、麻醉科主任，内科主任，副院长相继赶来。 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李正，都没有理会他。 外科主任王建成也不急不慢地赶来了，35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白大褂笔挺整洁，有些高冷的气质，与破旧的县医院格格不入。 “你没资格站在这里了，赶紧滚！别妨碍抢救！” 王建成一脸嫌弃地盯着李正。 对这个多次骂自己是“关系户垃圾”的主任，李正早就和他翻脸了。 “这里是人民的医院，你没资格让任何人走！”李正淡淡的说道。 “你！” 王建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抢救室。 第2章 血色牵绊! 抢救室推车上年轻人的工装裤被血浸成深褐色，左小腿呈诡异的s型扭曲。 李正的目光扫过那张苍白的脸时，心脏突然剧烈收缩。 年轻人左侧眉头那道月牙形疤痕像把尖刀刺入脑海。 这具原身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那年5岁，三伯家的小堂哥李卫东带他上山玩耍，遭遇了马蜂袭击，堂哥为了掩护他，狠狠摔了一跤，左眉血流不止。 当时堂哥用一些草药糊在伤口止血，回去后也没有条件去医院缝合，后来伤口感染，迁延一月才愈合，自此以后，李卫东左眉永久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疤痕。 “卫东哥！“ 这具身体对李正的情绪还是有很深的影响，他冲进抢救室，下意识抓住年轻人的手臂。 王建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滚开！别在这碍事！” “你他妈少管，这是我堂哥！”李正吼道。 急诊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有人继续赶李正。 李正低头，看清了患者胸牌：李卫东，27岁，广安建筑三队。沾着水泥灰的胸牌边缘有道裂纹，是去年卫东哥教他放二踢脚时崩的，由于是自己损坏，换新的需要自费，所以一直没舍得换。 “渴…我渴！”李卫东毫无血色的嘴，突然开口大声说道。 李正的心瞬间低到谷底。 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征兆！ 再不手术输血，李卫东必死无疑。 “血压70／45！“护士尖叫道。 “开放静脉通道！快！”李正大吼，伸手就要去扯堂哥的上衣。 急诊科唐静秋主任，一个干练的女主任，一把推开他，怒道：“你个酒鬼，不想他死得更快，就别动手！” 唐主任扯开患者上衣，鼓胀的腹部让她倒抽凉气，“内脏破裂！必须赶紧转院！“ “不能转院！”李正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嘈杂，“他最多坚持不了半小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不是省城，不转院，我们根本没能力抢救，他必死无疑！“外科主任王建成喉结滚动，不急不慢道。 “你不是省城来的吗？”急诊唐主任冷声道。 王建成冷淡的摇头：“如果在省城三甲医院，我肯定没问题，但不好意思，这里是最落后的县医院！” “嘭！” 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伯母发了疯似地扑了进来，黑布鞋跑丢了一只，脚底的血在水泥地板上印出梅花似的足迹。 “正娃！“ 她抓住李正的手臂，“救救你卫东哥！小时候他救过你的命啊！” 李正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 原身的记忆碎片再度涌现：十二岁那年高烧昏迷，是卫东哥冒雪背他走了二十里山路。那天堂哥的棉袄结满冰碴，后背却烫得像块火炭。 “三伯母，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卫东哥有事！“他打开帆布袋，拿出白大褂，一甩直接套在身上。 “我哥的命，我来救！”李正大声道。 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年代，那就要好好享受这个年代！ “你算什么东西！“王建成嘲讽道：“阑尾手术都做不利索……” 李正突然一手指着王建成的鼻子，吼道：“你他妈再多嘴，老子打死你！” 所有人都被李正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个人虽然平时抽烟酗酒，但脾气并不坏，看来今天真是着急了！ “你想干什么？” 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老花镜片上蒙着水雾。他的目光停留在李正身上，拐杖头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响声。 “院长，我必须要救我哥！”李正沉声，眼神坚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是我哥！” “就凭这？他是你哥，你就能救他？” “我曾经抢救过5个脾破裂、3个肝破裂，全部成功！够不够？” “可你现在什么状态？” “院长，你是军人出身，不应该这么婆婆妈妈！” 周围人都傻眼了，哪个医生敢这么跟院长说话。 外科主任王建成更是冷笑着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沉默三秒后，老院长突然眼神变得锐利，“让李正主导这次抢救，你们全力配合！“ 满室哗然。 “院长！他都被辞退了！这不合规啊！” “他一个草包，有什么能力救人！” “院长，您怎么也跟着乱来！” “嘭！” 张德海用力把拐杖敲在门框上，厉声道：“这是命令，谁不服从，我办谁！”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虽然不明白张院长是抽什么风，但也不敢违逆。 李正仿佛回到了战火连天的南苏丹，第一次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主持抢救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那天，他救的是个黑人男孩，弹片卡在颈动脉里。 “请麻醉科肖主任速回手术室安排手术间和全麻准备，请医务科罗主任联系输血科，尽快配血备血，请检验科，b超室做好检查准备……” 李正下达一连串的安排后，亲手把堂哥的衣裤脱掉，从头到脚再迅速体查一遍。稍稍松了一口气。 除了左小腿的开放性骨折，头部、胸部、脊柱、骨盆没有严重的外伤。 “快，夹板！” 急诊值班医生第一时间递上。 李正迅速把左小腿伤口消毒包扎，用夹板先固定骨折。 “走，去b超室！” 人群快速散开，让出生命通道。 李正推着抢救车，和几个急诊室的医护，往b超室狂奔。 他听见三伯母在身后哭喊：“正娃！卫东还没娶媳妇呢！” 李正头也不回地吼道：“伯母相信我！” 望着李正远去的背影，张德海院长双手拄着木拐杖，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老李啊，老李，你说你这个儿子是个医学天才，可他却在我这里像个废物，这让我很沮丧啊，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周副院长走到张德海身边，有些担忧道：“你让他瞎折腾，最后患者家属恐怕会找麻烦！” 张德海摇头，道：“我们让患者转院也是死，如果李正能救活他，那对我们医院的急救水平提升，是无法想象的！” 周副院长皱眉：“脾切除，你很多年没做过了吧！” “创伤性的脾切除，我没有做过！” “那手术谁来做？王主任吗？他恐怕也不行！” 周副院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建成，只见他两手插兜，朝住院楼走去，显然是不想蹚浑水。 张德海又摇头，“李正在市一医院已经是主治医师了，要不是出事，他现在应该能单独带组手术了，市医的水平，不是我们能比的！” 周副院长叹了口气，想想都觉得不切实际，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第3章 天才回归! 李正推着李卫东赶到b超室，迅速完成检查。 “李医生，脾包膜连续性中断，局部回声模糊，可见不规则状积血无回声区，脾实质内回声杂乱，腹腔内出现游离暗区，估计出血量超过1500毫升！”b超医生对着老旧的黑白显示屏，迅速汇报。 “肝脏呢？”李正沉声。 “肝脏未见明显破裂声像！”b超医生犹豫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说！” “腹腔内积血填塞，影像欠清晰，不排除细小破口的可能！” 李正点头，这个年代的b超机，他也不指望能精准诊断。 “走，去手术室！” 推开b超室门的瞬间，外面围了一大堆人，三伯母、三伯父，还有几个堂哥堂姐，工地的工友。 “正娃，咋样了？”三伯父焦急地问道。 李正没有停留，边推车边说道：“三伯，卫东哥脾破裂了，脾脏保不住，但我会保他的命！” “正娃，你卫东哥就交给你了！”三伯父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一下李卫东的脸，但跟不上推车，李正已经狂奔起来。 在轰隆隆的滚轮摩擦地面声中，一行人终于达到手术室。 大门早已打开，手术室医护接手把人送往手术间。 李正从侧门进入更衣室，迅速换上洗手服，戴好帽子口罩。 刚出更衣室，门口一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让开！”李正怒道。 彪形大汉扯开口罩，冷声道：“李正，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李正愣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袭来。 这不是自己的发小，陈大勇吗？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一起读的大学，一起进到市一医院工作，情同兄弟。 “陈小胖，你怎么来了？”李正绕过他，边走边问道。 陈大勇跟上李正，继续冷着脸，说道：“一早上李叔就接到你们张院长的电话，说要开除你，李叔都被气得差点晕过去，他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成什么鬼样了，顺便狠狠揍你一顿！” 李正没有理会他，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我堂哥脾破裂了，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手术！” 陈大勇浑身一激灵，往日并肩作战的情景迅速浮现，那种久违的激情再次袭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他娘不会一直这么废下去！”陈大勇180多斤的身体，踩着地板发出咚咚声。 两人来到洗手池前，迅速刷手，消毒，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李医生，今天我是你的器械护士！”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护士来到李正身边，口罩帽子遮蔽下，露出一双月牙一样的漂亮眼睛。 “林晓梅？”李正好奇道。 林晓梅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就是手术室的护士哦！只是一年前转去的外科！” 李正点头，没有多问。 洗手，擦干，消毒，双手平举胸前，往8号手术间赶去。 “晓梅啊，你对我哥还是没死心啊！”陈大勇小声问道。 林晓梅白了他一眼，哼道：“他的颓废只是暂时的，我知道他会振作起来！”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今天也许你的坚持就会得到回报了！” 林晓梅点了点头，现在李正的状态完全像换了个人，他真的好起来了吗？ 李正用后背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响声。 手术间内，肖主任已经全麻完毕。 监护仪上，血压降到了63\/40毫米汞柱。 双静脉通道的晶体和胶体补液开到了最大。 李卫东的腹部已经鼓胀得像个大气球。 “输血科那边怎么样？”李正边穿手术衣，边问道。 “输血科只有80同型血库存，外科预定了40今天手术，已经被王主任拿走了，剩下40正在全部配型送过来！”手术室护士长冷声道。 本来库存就不多，现在要全部用在这个根本救不活的人身上，简直是浪费。 李正很想骂娘，这个王建成故意为难自己！ “让王建成把血送过来！” 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来，下达指令。 李正对张院长点了点头，没有血，他手术做得再快再好，也不可能救活李卫东。 李正和陈大勇两人快速消毒铺单。 林晓梅快速摆放着手术器械。 “大刀！” 李正伸手，11号切皮刀精准地拍在了他手心。 没有任何犹豫，李正在李卫东左侧腹部肋缘下做弧形切口。 一刀成型，弧线圆滑，直接精准切到肌膜。 陈大勇有些傻眼，一年不见，正哥的刀法已经达到这么高的境界了吗？ 会切皮的医生很多，但能一刀切透皮肤、皮下组织、脂肪，但又不损伤肌膜的医生，太少了，没有上千台手术经验，根本做不到。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李正又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切开肌膜，分离腹外斜肌，直达腹膜。 张德海院长略显浑浊的双眼，此时爆发出精光！ 李正这一手切开的熟练和精巧，远超自己！ 天才二字，似乎有点具象了！ “吸引器准备！”李正沉声道。 无需多言，曾经那种默契瞬间回归。 陈大勇拿起吸引管，对准腹膜，一脚踩下开关，负压吸引机发出嗡嗡的吵闹声。 “肖主任注意生命体征！”李正大声道。 “明白！” 麻醉师肖主任亲自守台，他紧张的盯着监护仪，手上已经抽好了肾上腺素，最凶险的时刻要到了。 李正一刀下去，切开腹膜。 血流喷涌，血柱高达1米！ 吓得手术室其他人赶紧躲开。 陈大勇第一时间把吸引管塞进腹腔，汩汩暗红色血液顺着吸引管流走。 可吸引管根本来不及引流，仍有大量血液涌出，整个手术床都湿透了。 “输血科催一下，血尽快送过来！还有王建成，让他立刻马上把血送到手术室！”张德海的心沉到谷底。这出血量，绝对2000毫升以上。 他紧紧盯着监护仪，一旦腹压降低，出血量会再次迅速加大，患者的血压可能瞬间垮掉。 张德海转身出了手术间，以最快的速度刷手，消毒，穿衣。 “血压58\/33！心率163！”肖主任已经用最大的努力维持血压，可还是止不住降低。 李正已经完全打开腹腔，看见依然有大量血液涌出，不过都呈淡红色了，这是大量补液后血液稀释的结果。 只有找到脾动脉，止血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滴-滴--滴——”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患者心跳停止了！”肖主任大喊一声。 “肾上腺素，快！”张德海喝道，“血还没到吗！？” 第4章 力挽狂澜! “心肺复苏，快！” 李正手上动作不停，给陈大勇使了个眼色。 李大勇迅速起身，开始心外按压。 麻醉师已经第一时间停止麻醉呼吸机，配合陈大勇的按压进行30比2的通气。 张德海院长用拉钩把伤口拉到最大。 只见李正在血泊中，直接把手伸进腹腔。 这是在干什么？他疯了吗？ 张德海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李正再把吸引管伸进腹腔，淡红色血液很快被吸出。 张德海惊奇的发现，血竟然止住了！ “你捏住了脾动脉？”张德海惊呼。 李正点头。 张德海苍老的心境，此刻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脾动脉起源于腹腔干，沿胰腺上缘向左走行至脾门，周围被腹膜、胰腺、胃等器官覆盖，位置本来就很深，再加上血污充满腹腔，要在各种组织中准确定位动脉，这是需要极强的手感和经验。 李正的经验不可能太丰富，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手感超绝！ 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 对这一领域，有着极强的感知力，能用很少的时间与实践，达到别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血管夹！” 李正大声道。 林晓梅已经第一时间拍在他手上。 李正顺着手指，用血管夹夹住脾脏的血管束。 张德海也回过神来。 患者心跳骤停，血液自然不会渗出那么多了，李正的操作到底有没有成功，要先心肺复苏成功才知道。 “血怎么还没到！”张德海大吼。 “血来了，血来了！” 手术室护士长推开门，从怀里拿出两袋血，赶紧接到输液器上。 “加压输血！” 腾出双手的李正并没有慌乱，精准下达指令。 护士长和另外一个护士用手挤压血袋，加快输血速度。 “我来！” 李正接过陈大勇，继续进行心外按压。 前世在战乱地区，心肺复苏几乎每天都会进行，他的经验强过在场所有人。 随着血液的输入，陈大勇的面色稍稍恢复点红润。 3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复苏的迹象。 手术室弥漫着不详的气氛。 手术室门口聚集了不少医护，开始对李正的决定进行指指点点。 “王建成呢，他死了吗，怎么还没把血送过来！”张德海都要爆发了。 站在门口已经看了不下一分钟，王建成才喊道：“张院长，我来了！血都捂热了！” 护士长抢过血袋，再次加压把血输上。 王建成的嘴角微微上翘，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纯粹在浪费血！ 张院长啊，你竟然相信一个废物，你的老脸都会丢完！ 护士长终于把血输完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王建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嘲讽。 手术室门口的医护也已经开始摇头叹气。 “脾破裂，在我们医院，是保不住命的！” “偏偏有人逞能啊！” “他以为是在那个被赶出来的医院呢！” “在市医他也没这个能耐！” “这下好了，人没救活，还可能给医院惹来麻烦！” 5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复苏成功。 林晓梅看着李正的背影，牙齿紧咬下嘴唇。 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又要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吗？ “正哥，我来！” 陈大勇想要替换李正。 “不用，我还可以坚持！” 胸外按压非常消耗体力，再加上李正这具身体已经被烟酒损耗了一年，这么高强度的运动，李正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但这里只有他经验最丰富，他能根据不同年龄，不同体型的人调整按压力度。 又是两分钟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手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 只剩李正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刻，李正突然停止了按压。 这是要放弃了？ 陈大勇正要接手，麻醉师肖主任突然激动喊道：“成功了！心跳恢复！” “真的吗？” “耶，太好了！” 林晓梅挥舞了一下染血的小拳头，非常开心。 “滴-滴-滴……” 监护仪心跳恢复。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嘿嘿，我就知道你可以！”陈大勇似乎早就料到李正会成功，所以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手术室护士长、外科王主任，都有些傻眼了。 这么一个危重病人，都能复苏成功，感觉很不真实！ 手术室外的医护，短暂的震惊后，都纷纷期待起来，也许这个患者，真的能抢救回来啊！ “肖主任，上呼吸机！”李正提醒。 肖主任回过神，刚才太激动，忘了患者还处在麻醉状态。 众人又迅速进入状态。 重新刷手、消毒、穿衣。 李正和陈大勇再次回到手术台。 想要来观摩的人越来越多，都被张院长轰了出去，只剩下外科主任王建成。 张院长揭开腹部伤口的无菌单，迫不及待地拉开伤口。 用吸引器吸走残余的积血后，发现脾脏破口几乎没有渗血了。 真的徒手止血成功！ “你这手感，太可以了！”张德海竖起大拇指，一时竟然想不出好的夸赞词。 陈大勇刚才去心肺复苏了，不知道手术情况，一看术野内干干净净，但脾脏并没有分离出来。他看了一眼李正，不敢置信地问道：“已经结扎止血了吗？” 李正摇头，“没有，只是夹闭了血管束！” “你…怎么做到的？”陈大勇一脸懵。 李正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弯钳、组织剪。” 接过来后，李正活动了一下纯不锈钢的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年代的医疗器械，都要反复消毒，用到不能用了才会废弃。这让他想起了同样医疗条件落后的战乱国家，反倒有一股熟悉感。 一钳一剪，在李正手中像是有了灵性，细小的操作轻盈而丝滑，赏心悦目。看得张德海和陈大勇都忘记了这是在手术。 李正依次分离脾结肠韧带、脾肾韧带、脾胃韧带…… 游离脾脏，见血管夹稳稳夹住血管束。 不仅夹住了，位置还正好处在血管中段。 张德海不断点头，内心再次被震撼。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些国家级顶级军医才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1号结扎线。” 林晓梅早就准备好了，递给李正。 结扎动静脉，离断血管束，一个暗红但破碎的脾脏被李正托在掌心。 “这就取出来了？” 王建成推开金边眼镜，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由于视野有限，他基本看不到具体操作。 还不到五分钟，什么时候切脾这么简单了？ “怎么，你要来亲自检查一下吗？”张德海冷笑一声。 王建成脸色阴晴不定。 张德海不会让李正乱搞，只能说明，这个李正可能手术真的做得又快又好。 王建成生出严重的危机感。 “呵，脾切除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手术，这个病人，我也没问题！” 王建成自我安慰，自信心又恢复了。 李正把堂哥的脾脏小心地放到托盘里，交给林晓梅。 继续检查腹腔有没有出血点。 万幸，肝脏没有破裂。 很快，手术结束。 李正亲自关腹。 “血压83／55！心率112次／分，血氧饱和度95％，生命体征基本平稳了！” 肖主任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次抢救，必然要载入广安县人民医院的史册，而自己是其中重要的参与者。 手术室的所有医护，都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三人陆续脱下了手术服。 李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具身体还是有些虚啊，要好好健身了！ 张院长看到李正有些疲惫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第5章 回来吧! 李正再次查看了一遍李卫东的生命体征，面色口唇依然发白，输血量还是少了，但也没办法，好在李卫东的身体壮实，应该能挺过来。 “各位，我替我堂哥谢谢你们！” 李正对着周围人拱手。 “说什么话呢！”护士长没好气道：“你才是你堂哥最大的恩人！” “我们反而要谢谢你，让我们见证了一次奇迹！”肖主任笑道。 此刻，同事们对李正的态度完全转变，话音中多了一丝尊敬。 李正没有过多停留，手术室外还有亲人在等着他的消息。 李正走出手术间，陈大勇赶紧跟上。 “哥，这个病人要不是你堂哥，你敢不敢接啊？”陈大勇笑道，因为哪怕是在市一医院，抢救成功率都是很低的。 李正脚步不停，沉声道：“我们医生，要有和阎王抢人的勇气！” “要是抢不过呢！” “那就把阎王打一顿！” 陈大勇愣在了原地，突然大声道：“哥，你是我的偶像！” …… “咯吱！” 陈大勇亲自为李正打开手术室的大门。 “正娃！” 三伯父穿着洗得泛白的解放鞋，踉踉跄跄跑到李正身前，“你卫东哥他...“ “卫东哥命大，没有生命危险了！” 李正解开白色棉布口罩，笑道：“等麻药过了就能醒。“ 三伯母突然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地面。 “正娃，谢谢你救了卫东！谢谢你！” “使不得！” 李正赶紧把她扶起。 “正娃，好样的，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大堂哥李卫国大声道。 李正摇头，“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见外话！” “正娃啊...“三伯父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最大面值是十块的，“这是...这是...” 李正把钱塞回他手里：“留着给卫东哥买营养品。” …… 手术成功的消息像一阵旋风，迅速在县医院传开。没多久，整个医院都知道了李正成功抢救了脾破裂的患者。 外科护士站，护士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李正做的手术，那叫一个漂亮！” “是啊，以前还以为他是个纨绔，只知道喝酒，没想到这么有本事！” “据说那个病人没人敢接手，所有人都要求转院，是李医生拼了命把病人留下来手术，不然那个病人早死了！” “啊，那李医生的水平比王主任和院长都高啊！” “嘘，你小声点……” 外科主任王建成刚好路过护士站，冷哼一声，快步回到主任办公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坐到办公桌前，把保温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心中满是不甘。 “不过是运气好，看他能得意多久！” …… 安顿好李卫东后，李正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行政楼三楼拐角，办公室红漆木门半敞着。 李正敲了敲门。 “来了，进来吧！” 张院长办公室墙上挂着毛主席视察农村卫生工作的宣传画，漆木办公桌右上角摆放着《教员选集》。 “坐。“ 张院长指了指掉漆的藤椅，顺手把印着“自卫反击战纪念“的搪瓷缸推过来。 “云南捎来的普洱。” 李正端起茶缸。这年头普洱可是稀罕物，记得第一次喝还是在前世的高端医疗峰会上。 张德海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大前门。 “抽一根？” 老院长递过烟。 李正没有客气，接过烟，院长亲自给他点上。 张德海自己也点上一支，烟雾在阳光下缓缓升腾。 “能和我说说吗，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你这么个天才医生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李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春风中沙沙作响。 “院长，一言难尽！” 张德海吐出一口烟，李正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他知道，这里面必有隐情。 “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正深吸一口大前门，强压住呛意，吐出一个烟圈。 “打算去南方闯一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遍地是机会！” 张德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小子，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 李正也笑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略显蓬乱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盐。 “院长觉得我改邪归正了？”李正喝了一口普洱，笑道。 张院长叹了口气，道：“回来吧，把这里当你辉煌人生的起点，干到省城去，再回去市里狠狠抽那些人的耳光！” 李正愣了愣，知道那些人是谁。 没想到张院长也是这有仇必报的性子。 “我回来，王主任会不高兴！”李正笑道。 张院长一瞪眼，道：“他敢！他一个省城下放的高才生，水平却稀松平常，我看，你更适合当外科主任！” 李正摇摇头，道：“我只想当一个纯粹的医生……这样吧，我去急诊！” 张德海沉默三秒，点头道：“我们急诊外科就是个摆设，连清创缝合都做得没眼看，也好，你去了，把急诊做起来！” 大事搞定，张德海心情大好，突然想到什么，笑问道：“你的手术都是跟谁学的？你爸可没有你这个水平，市医院那几个普外的老小子，也没有你这一手，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自学成材。” 李正摩挲着茶缸反面“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凸字，认真道：“上个月喝假酒中毒，抢救时做了个长梦...梦里有位白胡子老军医，教了我七天七夜……“ “停停，赶紧吃饭去！吃了饭下午好好休息，我会召集院委把你的事定下来，明天你直接急诊报到！” 张院长丢给李正两张饭票，把他赶了出去。 刚到门口，发现陈大勇高大的身体杵在那。 “哥啊，你们怎么聊了这么久，我肚子都在抗议了！” 李正晃了晃手里的饭票，“走吧，食堂管饱。” 两人来到医院食堂，二楼职工餐厅。 空气中飘着醋溜土豆丝的香味，墙上的《食品卫生五四制》被油烟熏得发黄。 陈大勇把李正按在磨得发光的长条凳上，拿着饭票去打了两份盒饭，钢制的饭盆，饭菜满得都要撒出来了。 “老实交代！“陈大勇把饭盆咣当放在桌上，“这一年是不是在偷偷地修炼？“ 陈大勇挺郁闷，自己的水平本来只比李正差一点点的，可今天的手术，完全刷新了他对高水平手术的认知。 得心应手、随心所欲、举重若轻，这几个成语，他今天感觉更具象了。 李正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我说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外科神圣，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你个……那就是个梦！“陈大勇愤愤地坐下。 李正笑而不语。 邻桌的收音机里正放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歌声混着锅铲碰撞声，在油腻的空气中飘荡。 “李医生！”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李正转身，发现是林晓梅，穿着米黄色蝙蝠针织衫，牛仔喇叭裤，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手里捧着个铝饭盒，脸颊泛着红晕。 “我...我带了饺子...“ 陈大勇吹了声口哨：“哟，晓梅同志这是...“ “闭嘴！“ 李正踢了他一脚。 林晓梅坐在李正对面，小心翼翼地打开饭盒。韭菜鸡蛋的香气飘出来。 “李医生...“林晓梅低着头，手指绞着麻花辫，“你今天...真厉害...“ 陈大勇突然站起来：“我去买瓶汽水！“ 李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林晓梅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放到李正碗里：“你尝尝...“ 饺子皮有点厚，韭菜切得也不够细，但这个年代的食品，都有着一股纯天然的气息。李正想起前世在魔都吃的米其林三星，也比不上嘴里的饺子。 他抬头看见林晓梅期待的眼神，“好吃！” 林晓梅甜甜一笑，突然脸色变得通红，看上去很紧张。 “李医生...我...我有东西交给你...” 李正好奇地望着她。 只见林晓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粉红色的，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雪花膏香。 就在这时，饭店的喇叭突然响起：“紧急通知！医院急诊室收治一名危重患者，请李正医生立即回科室！“ 李正条件反射式的起身就往外跑。林晓梅追到门口，信纸掉在地上，被风吹得翻飞。 她望着李正远去的背影，轻声说：“曾经那个你真的回来了吗...你会…接受我吗？” 第6章 筷子插颅! 李正一路小跑赶回急诊科，重新披上白大褂。 来到抢救室门口，发现一堆医护围着抢救床。 李正深吸一口气，平复剧烈的心跳。 透过人群缝隙，他看见抢救床上躺着个约莫6岁的小男孩。孩子脸色煞白，身体不停颤抖，最骇人的是他嘴里竟插着一根筷子，从方向上看，应该从上颚插入颅内。 血液与口水混合成的血沫，顺着嘴角淌到印着“广安县人民医院“字样的白色粗布枕套上，格外扎眼。 李正瞳孔微缩，这种病例他前世处理过几个，有的是筷子，有的是烧烤签子。有的病例直接拔除后颅内大出血，有的后继颅内感染，有的直接当场死亡…… 这个年代的县医院，诊疗技术落后，设备陈旧。无论是检查手段，还是后续药物的跟进，都捉襟见肘。眼前这个小男孩，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急诊科的唐主任，是一位 43岁的干练女性，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此刻，她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正仔细查看着小男孩的情况。她是内科医生，对这种病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孩子爷爷，这是怎么弄的？“唐主任问道。 “作孽啊！狗娃他就调皮，吃饭时蹦跶，一跤摔在板凳上……“抢救床旁，穿对襟灰棉袄的老汉攥着解放帽，痛心疾首说道。 身旁老婆子裹着靛蓝头巾，布鞋沾满泥土。她哆嗦着要下跪：“大夫行行好，咱家就这一根独苗！“ 一旁的护士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孩子奶奶。 “这病人太危险了。“唐主任声音透着凝重，“木质筷子x光机根本不显影，我们没有ct，连插入深度都判断不了，要是直接拔除，很可能大出血，还是赶紧转院吧。” 孩子爷爷奶奶一听，顿时慌了神。 这时，李正扒拉开身前的医护，来到床边说道：“唐主任，我可以查看一下吗？“ 唐主任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值班医生见状，赶忙上前，略带紧张地说道：“唐主任，是我请李医生来帮忙的，先前他堂哥抢救成功了！所以……“ 唐主任一听，不悦地瞪了值班医生一眼，也不好发作。 这不是瞎捣乱嘛！不是什么病人他都能抢救，更何况他都被开除了！ 值班医生缩了缩头，想起那晚李正喝了假酒中毒，唐主任参与抢救，吐了她一身。本来对李正这个有医疗“前科“的纨绔就不待见，那晚后，就更讨厌他了！ 想要一个人放下成见，不是一台急诊手术能做到的。 李正却没理会唐主任的情绪，也没有经过她同意，直接拿出小手电，俯身查看起小男孩的嘴，再查看了一下瞳孔。 让小男孩眨了眨眼后，李正给了小男孩一个安心的眼神。 “唐主任，这筷子很可能插得不深，建议先不转院。“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李医生是长了透视眼？就这筷子，露在外面的都没多少了，咋看都是插得很深啊！“ “我看是上午的手术让他膨胀了，什么病人都敢发表意见！“ “对啊，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没了，他家人不得哭死，还会给医院带来麻烦！“ 唐主任皱眉看着李正，冷声道：“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正摇头，道：“不好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男孩的状态很好，没有明显颅内损伤迹象！“ “就凭这？“唐主任脸色一沉，“虽然没有损伤到重要脑组织，但有可能损伤小血管，现在是有筷子压迫止血，一旦拔除，出血量迅速增多，颅底的脑组织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要是换成前身的李正，肯定早就怼回去了，但此时的李正有一个见过各种场面，抢救过无数病例，曾站在世界之巅的老灵魂。 完全没兴趣向她解释，李正面色平静道：“唐主任说得有道理，这样吧，我有一个简单办法能判断筷子插入的深度。“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转身走到小男孩爷爷奶奶面前，神色温和地说道：“大爷、大娘，您二位先别着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唉唉！“两位老人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泪水。 “小孙子嘴里的筷子，家里还有一样的吧？“ 奶奶用力点头，道：“有的，有的，这筷子老头子做了几双！“ 李正点头，道：“麻烦您二老回去一位，再取一根和这一样的筷子过来，行不？“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满脸疑惑，但看着李正笃定的神情，还是选择了相信。 爷爷赶忙应了一声，转身便急匆匆地往家赶。 大家一脸疑惑。 知道李正是要通过对比长度来判断深度，但那又能怎样呢，这根筷子明眼人一看就大概知道深度了。 唐主任把值班医生拉到抢救室外，脸上有些寒霜，道：“你去把外科王主任请过来会诊，再去请张院长。“ 值班医生点头，知道她不想担责。 就在这时，陈大勇和林晓梅也赶到了急诊室。 陈大勇看到这场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了解情况之后，他悄悄把李正拉到外面，压低声音说道：“哥啊，要不还是转市里吧，做个ct更有底，这根筷子的深度，你就是对比出来，也不好处理啊！“ 李正一脸淡然，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说道：“大勇同志，立场得坚定啊，要相信你战友的判断！” 话一出口，陈大勇心里猛地一颤。 这可是他曾经质疑李正时，李正教育他最爱说的话，如今再次从李正嘴里说出，这说明，曾经那个李正又回来了！ 一起并肩抢救病人，一起并肩挑战高难度手术的画面，瞬间在陈大勇脑海闪过。 “哥，你真的回来了？“陈大勇渴望地问道。 李正笑了笑，“怎么，你希望我一辈子摆烂？“ “哈哈，我就知道你丫的不是那种人！“陈大勇高兴地一把抱住李正，想把他抱起来。 李正一把推开他。 “严肃点！“ 陈大勇立刻站得笔挺。 “遵命！“ 一旁的林晓梅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正。 想起在市一院进修那段日子，自己配台李正和陈大勇的手术，他们也是这么默契。 曾经那个自信阳光的他，真的又回来了！ 林晓梅突然又紧张起来。他那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会喜欢我吗？ 孩子爷爷回去取筷子还得些时间，急诊室里的医护们又各自忙碌起来。可急诊室里发生的事，很快在医院传开，不少医护人员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过来想看个究竟。 广安县人民医院还没有专门的神经外科，只有一个大外科。 大外科科主任王建成身着洁白笔挺的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来到了急诊室。 唐主任亲自到门口迎接。 “什么情况？“王建成边走边问道。 唐主任快速介绍了一下病情，并把李正的判断说了出来。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王建成冷哼一声。 他走到小男孩身旁，仔细查看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小声说道：“他眼睛瞎了吗，筷子还剩多少看不见？” 王建成转头看向小男孩的奶奶，语气沉重地说道：“大娘，您孙儿必须要去市里啊，我们这治不了！” 奶奶一听，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医生看上去明显要比先前那个年轻医生级别更高，他说治不了，那就真的治不了。 正在奶奶手足无措的时候，张院长也来到了急诊。 第7章 急诊需要你! 大家赶紧让开一条道。张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男孩身边。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凝重，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基本情况他已经了解，此刻正仔细打量着孩子的情况。 唐主任赶紧递过来一个小手电。 张院长接过手电，轻轻掰开孩子的嘴，光束在口腔内仔细扫过。查看过后，张院长皱眉，抬头问道：“李正呢？” “我去找他。”值班医生快步跑到急诊室外一处花坛，把正在聊天的李正几人喊了回来。 “张院长，您来了！”李正点头打招呼。 张院长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正摇头，道：“说这些没有意义，等筷子拿来了，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张德海以前也接诊过这种病例，但都第一时间转院了。 医院想要发展，就要有敢于承担责任，敢于挑战的决心。 虽然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保守谨慎了一辈子的张德海，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好，我也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张德海拐杖顿了顿，嘱咐护士小心照护好小男孩。 “院长，去办公室等吧。”唐主任想不到院长现在如此信任李正。 张院长点了点头，他呆在急诊室，也影响医护的工作。 正准备出门，孩子爷爷气喘吁吁地跑回急诊室。 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 爷爷从兜里掏出筷子，说道：“这和俺孙儿嘴里那根是一副。” 众人一看，都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这筷子比他们印象中的要短很多。 原来，大家都因为先入为主，陷入了思维误区。 张院长伸手。 爷爷见是一个老医生，赶紧递过去。 张院长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把筷子递给李正。 李正接过筷子，就是普通的竹筷刷了桐油，尾部还刻了“健康平安”几个字。 来到抢救床边，小心地把筷子伸进小男孩嘴里，仔细对比。 “手套，纱布！”李正伸手。 护士立刻拿了过来。 “直接拔吗？”唐主任问道。 李正点头。 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将小男孩嘴里的筷子拔了出来，紧接着用纱布迅速填塞止血，速度快到小男孩都来不及反应。 “这！” 众人凑近一看筷子上的血迹，最多5毫米！ “李医生还真是有透视眼啊！” 一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大家纷纷对李正敏锐的观察力赞不绝口。 陈大勇更是眼泛精光，竖起大拇指，“哥，厉害！” 唐主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走上前笑道：“李医生，好眼力啊！你早就知道这是根很短的筷子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否则他怎么坚持不转院？ 李正点头，道：“我知道是一根短筷，但具体长度，也不确定，还好运气不错，这个深度，刚好穿透骨板，没有伤到重要组织。” “哈哈，运气也是要建立在你的能力之上！“张院长心情大好，拍了拍李正的肩膀，“不错，你小子认真起来，能力强得吓人啊！” “哈哈……” 急诊医护们都很配合地笑了笑，但看李正的眼神也都变了。 众人夸赞之余，有人忍不住问爷爷：“这筷子咋这么短呐？” 爷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这是俺们专门给孩子做的短筷，孩子用着方便些。” 众人恍然，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是大家想得太复杂了。 “大夫，俺孙子没事了吧？”爷爷忐忑地问道。 李正点头，道：“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用些消炎药，发炎了也很麻烦！” “诶诶，听你的！”爷爷奶奶对李正千恩万谢。 李正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事情处理完了，张院长拄着拐杖离开了。 王建成一直两手插兜，站在一旁，成了边缘人。今天接连被狠狠地打脸，他看李正的眼神越发阴沉。 没有惊动任何人，王建成悄悄地离开了。 李正也准备带着陈大勇离开。这时，唐主任叫住了他：“李医生，方便一起聊聊吗？” 李正不知道唐主任和自己有什么好聊的，但还是跟着她来到了急诊办公室。 “坐！” 唐主任从角落里拿起保温瓶，用白色的搪瓷铁杯给李正倒了杯热水。 “李医生，先前不好意思，我也是心里着急，对你有些冒犯。” 李正摇头笑道：“唐主任没有当场把我轰出去，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了！” 唐主任松了一口气，知道李正没往心里去。 “李医生，你上午对你堂哥的抢救我都看在眼里，手术也做得很漂亮，这个小孩的处理也非常到位，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要不你来我们急诊科，负责外科工作，咋样？” 唐主任算是看明白了，张院长现在力挺李正，只要李正在自己科室表现好，那自己的急诊科肯定会得到张院长更多支持。 “主任，我都被医院开除了！”李正道。 “你有这个能力，医院还怎么舍得开除你啊！”唐主任瞪了李正一眼，心里嘀咕，你要是早表现出来，外科主任只怕都是你的了，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想起王建成，唐主任又笑道：“王建成早就和你水火不容了，你回外科还要看他臭脸，来急诊吧，这里更适合你！” 唐主任很想把急诊发展起来，内科方面还行，外科就没有能力强的人愿意来，所以急诊外科基本成了摆设，平时有病人，要么请会诊，要么直接上住院部，要么转院。 李正想了一会儿，突然神秘一笑，说道：“主任，这事儿还得听院领导安排。” 唐主任看见李正的笑容，心领神会，道：“放心，院长那边，我去做工作，他们如果拉不下脸请你回来，我就对外宣称是我求他们留你的！” 李正点头笑道：“那我就等主任好消息了！” 唐主任呵呵一笑，“那你是答应了？” “急诊很不错，我愿意来！” …… 出了办公室，陈大勇和林晓梅围了过来，三人边走边聊。 “唐主任找你干啥！”陈大勇问道。 李正大概说了一下。 陈大勇听到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哥，我决定了，我要从市里过来，跟着你干！” 一旁的林晓梅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陈医生，你疯了吧？放弃市医院工作，跑来咱们小县城？” 陈大勇今天来县医院本来是打算探查一下李正的现状，没想到被张院长抓了壮丁，更没想到，能亲眼目睹李正的神级表现。 陈大勇挠了挠头，说道：“我心意已决，一是我觉得哥你的水平高，跟着你我能学到更多东西；二是李伯父退居二线后，我在市里也受到排挤，还不如出来自在！” 李正点头，知道自己父亲被迫退位后，陈大勇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家人会同意吗？”林晓梅再次问道。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我能搞定！” 林晓梅又看向李正，她当然希望陈大勇能来，这样，李正就能多个得力帮手了！ “行，只要医院同意，我随时欢迎！”李正淡笑道。 陈大勇一听，兴奋地锤了一下胸前肥肉，大吼一声，立刻跑去院长办公室找张院长。 两人看着陈大勇跑远后，相视一笑。 林晓梅脸色一红，赶紧低下头，两手不自觉地搓弄胸前麻花辫。 等了几秒，林晓梅又勇敢地抬头看着李正，眼中满是欣赏：“李医生，你今天的表现，超乎想象哦！” 李正摇头呵呵一笑：“这只是我能力的冰山一角，你以后能看到很多让你惊艳的表现！” 林晓梅愣愣地看着李正。 李正摸了摸鼻子，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稳重？” 林晓梅低头甜甜一笑，道：“我喜欢你这种不稳重！” 说完，林晓梅有些吃惊，脸再次红得像个苹果。 哎呀，羞死个人了，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李正也有些吃惊，这个年代的女孩，这么大胆的，应该很少吧，更何况林晓梅看上去那么害羞腼腆。 “咳咳！” 李正想化解一下尴尬，笑道：“晓梅，你先前在食堂，说有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啊？” 林晓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手去口袋里摸那封粉红色信纸，却发现不在，顿时脸颊又一红，羞涩地说道：“我……我再给你写一封吧！” 第8章 有领导不同意! 下午3点，广安县人民医院门诊5楼小会议室。 褪色的红木会议桌上铺着墨绿色绒布，张德海院长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支英雄牌钢笔，在印有“广安县人民医院“抬头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会议桌两侧坐着医院高层，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搪瓷缸，茶香袅袅。 “人都到齐了吧？“张德海清了清嗓子，放下钢笔。“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要讨论恢复李正医师职务的事情。”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副院长王劲松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灰色夹克衫的袖口。 “大家都知道，上午来了个脾破裂病人，情况十分危急。”张德海的声音沉稳有力，“按我们医院的条件，是无法抢救的。可李正医生克服困难，沉着冷静，以精湛的技术，抢救成功。还有那筷子插上颚的小孩，李正胆大心细，敏锐地判断那是一根短筷，从而避免了病人转院的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两个病人我都全程参与了，救治过程可谓十分精彩！李正今天的表现，和以往相比，完全像变了个人！回到了一个医生该有的样子。依我看，他本是个能力很强的医生，咱们医院必须把他留下来，给他一次机会。现在，大家都表表态吧！” 周东来微微点头，放下搪瓷缸，茶渍在杯口留下一圈褐色的痕迹，“我同意！李正今天的状态，让我想起他刚来医院时的样子。他完全可以继续留在医院工作！” “老周，你这话说得太早了吧？”王劲松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张院长，李正之前酗酒的问题可是很严重的。一个酗酒赌博的人，说改就能改？开除的决定是院委会集体通过的，朝令夕改，咱们的威信往哪搁？” 何建军副院长跟着附和道：“王院长说得在理。一个人一旦摆烂，哪能说改就改。李正之前可出过不少医疗事故啊。”他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去年三月，他醉酒后给病人开错药，导致病人便血；五月，他手术中打瞌睡差点造成患者肝破裂；六月……算了，我都说不完。要是再让他留在医院，保不准又得出事！” 副院长兼护理部主任刘雪娟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 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针织衫，头发盘在脑后，显得端庄又优雅。心里琢磨着，李正这小伙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虽说之前摆烂，但医院里不少护士还是挺喜欢他的，尤其是自己的外甥女林晓梅。 一个小时前，晓梅还跑来找自己，说要去急诊上班，被自己一口回绝了。现在看来，是张院长有意让李正去急诊，晓梅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丫头还真是死心塌地，从市医院进修回来本是要去手术室的，结果跑去了外科，现在又要去急诊。李正就那么值得你追啊！ 想到这儿，刘雪娟开口了：“我觉得李正目前的状态还有待观察，不太适合马上回到临床岗位。要不先让他去供应室，做做器械消毒打包的工作，等彻底稳定下来，再调回临床。” 周东来一听，连忙摆手反对：“刘院长，供应室的工作重要我知道，但临床医生一旦脱离临床，想再找回以前的状态可就难了。而且，就李正那脾气，他肯定不愿意去！” 王劲松皱了皱眉，自己的堂弟王建成是外科主任，李正要是真的强大起来，对堂弟的地位肯定是个威胁。于是，他态度坚决地说道：“李正是个很不稳定因素，我还是坚持开除他！” 何建军再次点头，同意王劲松的观点。 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了僵局。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同意和反对的各占两人，刘雪娟算是保持中立。 张德海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无奈。这些手下，各有各的私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看这样，让李正去急诊，给他三个月的观察期。表现好，就留下；表现不好，直接开除！” 此话一出，王劲松眉头一皱，率先提出质疑：“张院长，这能行吗？这对医院高层的威信肯定有影响啊！而且，急诊唐主任那边，不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不一定会接受！还有李正，他自己愿不愿意去还是个问题。” 张德海微微一笑：“李正那边我已经做过工作了，他愿意去。至于唐主任，我提议让她来参会，听听她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接受李正，那也不勉强！” 此时，唐静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一直惦记着和张院长商量李正的事儿。突然，急诊室护士站电话铃声响起，唐静秋本能的心里一紧：不会来抢救的病人吧！ 护士接起电话，嗯啊两声后，来到办公室门口：“唐主任，张院长让你过去开个会！” 唐静秋心里一喜，赶紧往楼上跑。推开会议室的门，她简单地和大家打了招呼。 “唐主任，坐。“张德海淡笑道，“是这样……” 听完张德海的提议，唐静秋开始有点懵，随后是惊喜。自己都还想着怎么说服院领导留下李正呢，没想到他们已经有这样的想法。 唐静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接纳李正，三个月观察期没问题。我保证，一定让他改邪归正！” 张德海看着唐静秋坚定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扫视一圈：“怎么样，大伙儿还有意见吗？” 王劲松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想为了王建成完全和张德海对着干，于是不情愿地摇了摇头：“我没意见！” 何建军见王劲松表态了，也沉声道：“我也没意见！” 张德海又看向刘雪娟，只见她赶紧道：“听张院长安排！” 张德海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撤回对李正的开除决议，同时调离岗位，去急诊！” 张德海接着说道：“还有个事儿，市医院的陈大勇医生，要来咱们县医院工作。”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大勇？他怎么会想来咱们县医院？”周东来好奇道。 “是啊，他可是市一医院的一把好手，来我们县医院，我怎么感觉像在开玩笑！”何建军笑道。 张德海笑着解释：“他和李正是铁杆兄弟，是冲着李正来的。他觉得李正的水平，比市医院那些人还要高！” “呵！” 王劲松冷笑一声，就差把“傻逼”两个字写脸上。 “大家别不信，他明天就会来报到，正式上班！”张德海笑道。 唐静秋听着心跳加速了，她小声问道：“院长，这么说陈大勇也是来急诊了？” 张德海点头。 唐静秋乐开了花，常年在急诊操劳，有些憔悴的脸，都焕发容光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买一送一，急诊一下子多了两员大将。 刘雪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也赶紧跟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外甥女林晓梅也去急诊吧！” 第9章 眼中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雪娟身上。 刘雪娟微微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那丫头自从认识李正之后，就对他着了迷，这不李正摆烂一年，都没让她死心，现在看李正又活过来了，那还不屁颠屁颠地跟着跑？” “哈哈……”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阵笑声。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氛围。 张院长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难得是个痴情的丫头，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了！” 其他领导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刘雪娟见状，再次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说道：“希望那李正真的能改过来！别辜负了晓梅的一片心意。” “放心吧，李正那里，我会提点他的！”张院长笑着说道。 “别，张院长，让他俩自由恋爱吧，咱们都别掺和！”刘雪娟连忙摆手。 “那行，你自己安排她的工作！”张院长点了点头，收起笔记本，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刘雪娟又看向唐静秋，说道：“唐主任，晓梅那里你就多担待点！” 唐主任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适应，连忙说道：“看您说的，刘院长，晓梅的业务能力我还不知道吗，有她加入，咱们急诊科的急救护理工作会提升一大截！” …… 散会后，王劲松一脸阴沉地回到副院长办公室。何建军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老王，不要太担心了，李正去了急诊，对王建成构不成威胁了！”何建军走到一旁的藤椅前，缓缓坐下，试图安慰王劲松。 王劲松坐到办公桌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张德海一直对王建成当外科主任有意见，认为王建成水平不够，本来他就打算好好培养李正，好让他顶替王建成，不过李正的摆烂，让他的想法落空，可现在李正又突然变好了，虽然去了急诊，但只要能做出成绩，保不准张德海又会把他调回外科！”王劲松沉声道。 何建军手指轻轻摸索着藤椅扶手，点了点头，说道：“那李正可是张院长发小的儿子，妥妥的嫡系，老张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他捧起来，以后，恐怕不仅仅限于一个科主任！” 王劲松猛地坐直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难不成还能让他进院委会？” 何建军没有回答他，而是从黑色呢子外套里，摸出一包中华。他动作娴熟地抽出一根，递给王劲松，顺便拿出煤油打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 王劲松深吸一口，很享受地吐出烟雾，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淡笑道：“老何你行啊，这烟在市场上都买不到！” 何建军呵呵一笑，说道：“这是小马送的，我那里还有两条，明天给你带一条过来！” 王劲松皱眉，问道：“小马？那个卖青霉素的？” 何建军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你上次不是拒绝见他吗，他就让我给你带一条烟过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 王劲松冷笑一声，说道：“他搞不定张德海，想要从我这里找突破？” 何建军摇了摇头，说道：“他知道药品采购都归你管，老张根本不过问，所以他只找你！” 王劲松点了点头，说道：“你来安排见面吧！” 何建军会心一笑，说道：“这个小马的公司还是很有能量的，卫健局那边甚至县委都有门路，再加上咱们自己多去县委那边走动，把老张挪走，你还是很有希望上位的，等你上位后，李正这小子还不是任你拿捏！” 王劲松摸了摸有些稀松的头顶，一双小眼睛闪过精光，冷声道：“先不考虑这些，还有点远，我这人性子急，这个李正，始终是对我堂弟的一个威胁，我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你想怎么弄他？”何建军平静地说道。 “还没想好，你也帮我想想，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之要把他赶出医院！”王劲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 李正送走陈大勇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楼。 这是一栋八层的公寓楼，专门为医院职工建造。放眼看去，外墙灰白的水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红砖。 公寓楼的入口处，是一扇半开着的铁门。铁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了许多，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 李正伸手轻轻推开铁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走进楼道，光线很昏暗，墙壁上的白灰已经泛黄，还有一些地方因为受潮而出现了水渍和霉斑，就像一片片丑陋的补丁。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 来到3楼，靠近走廊尽头，李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把黑色老锁，推开暗红色油漆木门。 一股酒味混合着胃容物的酸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屋内一片狼藉，衣物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桌椅也歪歪斜斜，有的甚至倒在地上，而那张单人床上，更是赫然留着一滩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李正看着这一片混乱，很想骂娘，“这屋里想要弄干净可不容易啊！” 就在他发愁之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 只见林晓梅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她穿着米黄色针织衫，柔软的面料贴合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下身搭配着一条牛仔喇叭裤，时尚而又充满活力。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额前几缕碎发更添几分俏皮。 “李医生，我下午休息，过来看看你有需要帮忙的吗？”林晓梅脸颊微微泛红，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 她探身往屋内瞧了瞧。 “呀，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来帮你收拾吧。”不等李正回应，林晓梅便快步走进屋内，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 她先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叠好，动作熟练而迅速。 李正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个主动帮忙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交往还颇为含蓄，像林晓梅这般主动的女孩并不多见。 只是，屋里的情况实在太糟糕，虽然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弄的，但李正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晓梅，谢谢你！” 李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也撸起袖子，和林晓梅一起收拾起来。 走廊上，几个邻居听到动静，好奇过来，瞧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停下脚步。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说道：“那不是李正吗？这女孩是谁啊？” “好像是医院的护士，叫林晓梅吧。唉，李正之前名声可不太好，这姑娘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中年女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疑惑。 邻居都对李正之前酗酒的事有所耳闻，心中多少有些忌惮，只敢远远地小声议论，生怕被李正听到。 第10章 主动的女孩! 李正和林晓梅在屋内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林晓梅手脚极为勤快，她灵动的双手在衣物间穿梭，不一会儿，地上散落的衣物便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些脏乱的，她熟练地归拢在一起，准备拿去清洗；干净的，则被她细心地叠好，放进衣柜。 李正则负责将歪歪斜斜的桌椅摆放回原位。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屋内原本杂乱无章的景象有了很大改善，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接着，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床上那滩令人作呕的呕吐物。 林晓梅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嫌弃，与李正一起，费力地将床单撤下。 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洗床单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职工宿舍没有洗衣机，一切只能靠手搓。 两人端着装满水的木盆，来到走廊尽头的公用洗衣池边。 洗衣池的瓷砖有些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 林晓梅纤细的双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冰冷的水中，开始来回搓动床单。不一会儿，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李正看着，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来吧，你歇会儿。” 林晓梅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没事儿，我不累，咱们一起，很快就洗完了。” 经过两人不懈的努力，床单终于清洗干净。他们将湿漉漉的床单拧麻花一样拧掉多余水分，晾在了走廊外的晾衣绳上。 回到屋内，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林晓梅长舒一口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此时的她，发丝凌乱，几缕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头，脸上还挂着些许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李正，忙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做晚饭吧。”林晓梅突然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脸颊微微泛红。在80年代，女孩主动提出给男孩做饭，那可是一种相当直白且大胆的情感表达方式。 李正微微一愣，他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的女孩，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前世虽然在世界外科领域站在了巅峰，但在感情方面却如同一张白纸。 大学时，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没谈过恋爱；工作后，又一心钻研专业，直到35岁才通过相亲处了个对象，可结婚仅仅半年，对方就出轨了，无奈之下他选择了离婚，此后也再没有再婚。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男女之间的交往应该是缓慢而含蓄、循序渐进的，林晓梅如此主动的示好，让习惯了内敛情感的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不用了，我想先洗个澡，你看我身上臭得，浑身难受。”李正委婉地拒绝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语气也格外温和，生怕伤害到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林晓梅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哦，那好吧，你先洗澡，我……我先走了。” 此时的她，心中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可能太着急了，担心会让李正误会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孩。 说完，她匆匆转身，快步离开了李正的宿舍，脚步略显慌乱。 李正望着林晓梅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孩在李正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始终没有嫌弃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 他对林晓梅其实并非毫无感觉，只是，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经历，让他在感情面前变得小心翼翼，如同一只受伤后躲在壳里的蜗牛，不敢轻易探出头来。 李正摇了摇头，将这些复杂的思绪抛诸脑后。他深知，这个年代的女孩，感情都是质朴而纯粹的，不能拿前世那个背叛自己的前妻和眼前的林晓梅相提并论。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拎起一个大号的红色塑料桶，朝着一楼的公共澡堂走去。 “李医生，你来了！” 门口的丁大爷满脸笑容，热情地朝李正打招呼。因为李正之前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呕吐得浑身污秽，所以来这里洗澡的频率比其他医生都要高。每次来，李正都会很客气地给大爷递烟，还会消费五毛钱。 李正把钱丢给大爷，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了，丁伯，身上没带烟。” 丁大爷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抽出一根，递给李正，有点忐忑地笑道：“李医生，我这马虎烟，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李正接过烟，脑海中浮现出红梅烟的相关记忆。红梅烟从1972年开始生产，在80年代凭借其浓郁的香味、淳厚的吸味以及稳定的品质，迅速在市场上走红，而且价格实惠，是当时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且乐于选择的香烟品牌。 “老烟民都爱抽这烟啊，我也喜欢！”李正笑着说道，同时示意大爷给自己点上。 前世的李正虽身为医生，但由于工作压力巨大，有时做完手术太过疲惫，也会抽上一根烟来放松一下，只是并没有烟瘾。 而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对香烟完全适应了，所以他轻轻吸了一口，那香醇的味道瞬间顺着喉咙滑入肺部，然后直接传递到大脑，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放松。 “这烟不错，有劲！”李正由衷地赞了一声。 丁大爷听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老脸笑的皱纹都更深了许多，仿佛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李正洗完澡，身上清爽了许多。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路过澡堂门口时，看到丁大爷的烤火煤炉子，便弯下腰，借助那炉火，把头发稍微烤干了一下。 回到宿舍，李正从抽屉里翻找出刮胡刀。装上刀片，对着镜子，开始认真地刮胡子。刀片在他的下巴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由于刀片太钝，他费了十来分钟，才勉强把胡子刮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正不禁有些感慨。浓眉大眼、高鼻梁，面庞轮廓分明，妥妥的大帅哥一枚。尤其那乌黑浓密的三七分短发，更是让他十分满意。毕竟前世的李正，30岁以后就开始秃顶了，头发日渐稀疏，为此他没少烦恼。 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并没有因为抽烟而被熏黄。 “咕咕咕……” 李正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套上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夹克，穿上直筒牛仔裤，蹬上白色运动鞋，出了宿舍，朝着医院食堂走去。 他帅气的外表，加上这一身充满年轻活力的装扮，在路上引来了不少女孩的目光。尤其是那牛仔裤膝盖上的破洞，在这个年代竟然有着一种别样的新潮与放荡不羁。不过只有李正自己知道，这破洞是之前喝醉摔倒时弄出来的，现在冷风从膝盖灌进来，凉飕飕的，可不好受。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进食堂，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味和油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售卖窗口前，排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李正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份白菜猪肉炖粉条，两个玉米面窝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接过餐盘，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角落里光线更暗一些，但他却觉得这里更加自在。 邻桌几个小护士正热烈地讨论着新出来的杂志《大众电影》。 杂志的封面上，刘晓庆笑容灿烂，她的美丽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媚。 李正掰开窝头，热气裹挟着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张嘴啃下半个窝头，然而，窝头的口感却有些粗糙，像在吃糟糠一般，难以下咽。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在五星级酒店吃过的山珍海味，那时的他，觉得那些美食也不过如此，可现在，却只能在回忆中品尝。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李医生，要不要来碗紫菜蛋花汤？”食堂阿姨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刚打的鸡蛋，新鲜着呢。” 李正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阿姨肯定是清楚窝窝头的口感不好，所以按照惯例，会询问客人是否需要配汤。 第11章 没钱了! 终于吃完了，李正从医院食堂走出，春日的寒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包里只剩下皱巴巴的八十七块三毛，外加两个五毛的硬币，这还是下午给堂哥交了一千块住院费后剩下的。 而堂哥的住院费估计还得1000块，因为后续还要处理小腿骨折，大概率是要做手术的。 李正不禁想起前世飞刀手术，随便一台就能赚几千上万块，出去一趟，少说也要做3台，多的时候5台，甚至更多，赚的钱都不用上税。 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生活优渥。可如今却如此窘迫。 要努力赚钱了！ 住院部三楼外科，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亮着暖黄色的光。 李正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苹果、香蕉、橘子，这些都是他在医院门口小贩那儿精心挑选的，卖相最好的水果，又花了他5块钱。 他来到护士站，值班护士马小凤正在昏黄的灯光下誊抄护理记录。 这个年代中部地区的县医院，日光灯还没有完全普及，广安县医院，只有手术室、急诊等特殊科室装了，为了节省开支，病房和走廊里都是白炽灯。 灯光有些暗，马小凤桌上又加了个老式台灯，光晕将她的白大褂也染成了暖黄色。 “小凤，李卫东住在几床？”李正轻声问道。 马小凤闻声抬起头，看到李正的瞬间，眼睛猛地一亮。此时的李正，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朝气，和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他判若两人。 “李医生，你来了！”马小凤连忙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说道：“在特护病房，你堂哥情况稳定，刚输完液。” 李正微微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为何安排在特护病房，马小凤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抢先说道：“张院长交代了，这个病人特殊，必须要有好的康复环境，所以安排在特护病房，费用不会多收。” 李正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特护病房和普通病房大不相同，急救药品、设备都是单独配备的，而且是单间，只住一个病人，同时也可以自己洗衣弄饭。当然，床位费也比普通病房高很多，普通人住不起。张院长能如此安排，确实考虑得周到。 李正点了点头，从网兜里拿出几个橘子，递给马小凤，带着谢意说道：“我堂哥那边你们多费点心！” 马小凤接过橘子，转身朝护士站后面的配液室喊道：“霞霞，快出来，李医生给我们橘子吃了！” 一个年纪稍小的护士小霞跑出来，开心地从马小凤手里接过橘子，而后对李正甜甜一笑，清脆地说道：“李医生放心，你堂哥我们会照顾好的！” 李正再次道谢，转身朝特护病房走去。 刚刚走后，马小凤和小霞护士便开始悄悄地聊了起来。 “哇，李医生原来这么帅！”小霞护士满脸惊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李正的背影。 “是啊，以前可没发现！”马小凤也附和着，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可惜被开除了呢！以后都看不到了！”小霞护士惋惜道。 “我听说医院暂时不开除了，会让他去急诊。”马小凤神秘兮兮地说道。 “是吗，难怪林晓梅刚才过来清理东西了，说医院调她去急诊上班。”小霞护士恍然大悟。 “晓梅还是有眼光呢！就是不知道李医生会不会是真的变得上进了！”马小凤有点担忧道。 李正来到特护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堂哥李卫东正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三伯母坐在床边的木凳子上，看到李正进来，连忙不迭地起身。 “正娃，你来了，快坐，快坐！” 三伯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李正的感激，“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你堂哥可怎么办哟！” 李正走到病床前，看着堂哥，关切地说道：“三伯母，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堂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卫东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老弟，我还行，就是现在还不能吃东西，饿得慌。” 李正笑了笑，安慰道：“堂哥，你再忍忍，等通气了，就能吃东西了。我打算等你状态再好点，再给你复查个左小腿骨折的片子，然后安排手术。” 李卫东一听，连忙说道：“老弟，我就信你，这手术你可得亲自给我做，我才放心！” 李正重重地点了点头，“卫东哥放心，我肯定亲自给你做。” 这时，三伯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厚厚一沓钞票。 “正娃，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不够我们再凑！”三伯母声音哽咽，“要不是你，卫东这条命就......” 李正连忙摆手拒绝，“三伯母，您这是干什么？小时候堂哥也救过我的命，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堂哥有难，我帮他是应该的，这钱您收回去！” 三伯母的眼眶红了，拉着李正的手，颤抖地说道：“正娃，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堂哥没白疼你！” 在病房里又坐了一会儿，再次叮嘱堂哥好好休息，李正起身离开。 走出病房，李正来到医院的公用电话亭。这个年代，通讯还很落后，哪怕是医院，临床科室除了急诊和手术室，都没有配备单独的座机，只有通过住院部总机，再通过科室广播，喊人下去接电话。 电话亭是一个小小的玻璃亭子，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陈旧。里面放着一部黑色的转盘拨号电话，电话的按键已经有些磨损。 李正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枚5角硬币，投进投币口，然后拿起听筒，听筒里传来“嗡嗡”的声音。 他拨通了陈大勇住处的总机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总机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请问转接哪里？” 李正说道：“麻烦转一下陈大勇的宿舍。” “好的，请稍等。” 十分钟后，李正再次拨打过去，听筒里传来陈大勇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李正说道：“小胖，是我，李正。” “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院长那边和我爸妈这边的工作已经做通了，明天我就能过来投奔你了！”陈大勇第一时间兴奋地说道。 李正呵呵一笑，道：“祝贺兄弟你找到组织！” 电话里传来陈大勇爽朗的笑声。 这两枚硬币的时间支撑不了多久，李正赶紧进入正题。 “小胖，我找你有点事儿，你明天能不能带一千块钱过来借我？我有点急用！”李正沉声道。 陈大勇没有任何犹豫，听筒里他的声音很大，“没问题，哥，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明天我一早就过去！” 李正心中一暖，一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自己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四百块，要勒紧裤腰带三个月才能还上。 李正笑道：“你就不怕我再拿去买酒喝？” “嘿嘿，哥你什么时候找我借过钱？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你能找我借钱，就说明你把我当兄弟，你从来不亏待兄弟！”陈大勇大声道，声音中充满了对李正的信任。 “好兄弟，谢谢你！”李正正色道。 “是好兄弟就不用谢！” 挂了电话，李正走出电话亭，望着医院繁星点点的夜空，他深吸一口气。 前世的自己虽然光芒万丈，但内心却十分孤独，周围人都带着一副面具和自己交往。这一世，在这物欲不横流的年代，陈大勇、林晓梅，让自己感受到了温情与希望。 春风拂过，带来远处火车站的汽笛声，悠扬而深远，仿佛在告诉李正，这个时代，不会让你失望！ 第12章 阑尾风暴开始! 清晨，日光熹微，透过急诊科大办公室那扇木质窗户，在磨损得发亮的水泥地板上洒下一片片暖黄。 墙壁上，几张急救流程示意图已然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旁边的黑板，密密麻麻写满了值班安排与注意事项，粉笔字深浅不一，记录着科室的忙碌日常。 李正今日来得格外早，身上崭新的白大褂，是他昨日特意从衣柜深处翻找出来的，此刻穿在身上，透着一股精气神。 “李医生，早啊！” 急诊的医护人员陆续踏入办公室，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早交班。 他们知道李正即将加入，有人眼中满是好奇，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有人则满怀期待，微微颔首，投来善意的微笑。 不一会儿，陈大勇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抬手看了看左手腕上的上海牌腕表，离8点交班还有5分钟。 他赶忙把李正拉到角落，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人造革钱包，陈大勇小心地打开，从中抽出一千块钱，迅速又隐蔽地塞到李正手中。 “哥，钱给你带来了，一分不少！”陈大勇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有些小得意。 李正接过钱，重重地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兄弟，谢了，这钱我一定尽快还你。” 陈大勇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都是兄弟，还谢啥，也别着急还，等我没钱花了你再还吧！” 李正没再多说，把钱放进上衣内衬的口袋里。 急诊科人多手杂，这年头小偷又猖獗，这钱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两人交接刚完毕，林晓梅便走进了急诊室。 她今日身着崭新的护士服，身姿挺拔，麻花辫被精心盘在脑后，用一个网兜稳稳兜住，白色的护士帽端正地别在头上，几枚发夹将其与头发牢牢固定，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明媚动人。 看到李正和陈大勇，林晓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李正身上，微微闪烁着光芒，心中涌起些许激动。 曾经那个阳光、清爽、帅气的李正，如今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种喜欢一个人的美好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李医生，陈医生，早啊！”林晓梅轻声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说完便低下头。 李正看着林晓梅，回以微笑，想起昨天的事，心头微热，也有些不好意思。 “哟，晓梅啊，你怎么来急诊了？”陈大勇瞧了一眼李正，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故意拖长了音调问道。 众人听闻，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晓梅。 一时间，办公室里气氛微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着心照不宣。 林晓梅被看得脸颊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这时，急诊护士长郭爱兰快步走来，一把将林晓梅拉到身边，瞪了陈大勇一眼，佯怒道：“晓梅爱去哪就去哪，用你管啊！我们急诊正缺晓梅这样的好护士，她来那是我们的福气！” 众人听了，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有人忍不住低声轻笑，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轻松。 “哒哒哒” 一阵轻快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唐主任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办公室。 医护人员们见状，迅速自动站成两排，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唐主任站在一头，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站在另一头。 “开始交班吧。”唐主任正色道。 …… 很快，交班完毕。 唐主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有力：“现在，我宣布一个大事，我们急诊科今天迎来了几位非常优秀的医护人员，他们分别是外科医生李正、陈大勇，还有护士林晓梅！” 唐主任面带微笑，目光逐一扫过三人。 “李正医生大家都认识了，我就不多介绍了。陈大勇医生是市一医院外科主治医师，医术精湛，经验丰富，能来我们医院，来我们急诊，那是我们的荣幸。林晓梅大家也都熟悉，工作认真负责，业务能力突出，总之，我们急诊从今天起，团队实力更上一层楼！” “让我们欢迎他们加入急诊科这个大家庭！” 唐主任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咱们急诊科，任务重、责任大，但也最能锻炼人。希望你们在这儿能发挥自己的专长，好好干！大家齐心协力，把急诊科做大做强！”唐主任目光坚定地说道。 李正、陈大勇和林晓梅三人纷纷点头，身姿笔挺。 “以后，外科病人的处理，就交给你们两位了！”唐主任看向李正和陈大勇，郑重地说道。 话刚说完，一阵沉闷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大夫，大夫，快来，我媳妇儿疼得受不了了！” 办公室门口，一个中年汉子满脸焦急，背着一个40多岁的女人，大口喘着粗气，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他的额头布满汗珠，衣衫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真是苦了这个男人，因为他媳妇儿看上去至少160斤！ 李正和陈大勇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将女病人搀扶下来。 陈晓梅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把轮椅推了过来。 抢救室内，几人小心翼翼地把病人平放到治疗床上。 李正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大姐，别着急，我们马上为您检查。” 说着，他让患者屈曲双腿，把手搓热后，开始边查体边问诊。 “哪里疼？” 李正神色专注，语气轻柔。 女患者眉头紧皱，忍着疼痛，抬起手，指着右下腹：“昨天半夜心窝下面开始模模糊糊疼，后来慢慢往下走，到了早上，就这里疼得最厉害，吃不下饭，还嗝清水……” 李正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判断：这是转移性右下腹痛，典型的阑尾炎症状。阑尾管腔阻塞、细菌入侵等因素引发阑尾炎症，早期炎症刺激内脏神经，引起上腹部或脐周疼痛，随着炎症发展，阑尾浆膜层受到刺激，刺激壁层腹膜，疼痛便转移至右下腹。 李正仔细检查了一下腹膜刺激征，发现右下腹腹肌紧张明显，反跳痛也是强阳性。 “大姐啊，你这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 李正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专业与笃定。 女患者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恐惧，赶忙说道：“不做可以不？我就吊水消炎！” 李正耐心地解释道：“大姐，您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三…三次了！”女患者声音颤抖，眼中含泪。 李正又道：“对啊，这都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疼得厉害吧。阑尾炎像你这种情况，光靠消炎，是不能根治的。一旦炎症消不下去，又不及时手术，阑尾可能会发生穿孔，整个肚子都会感染，那就麻烦了，到时手术都不好做！” 这个年代，一旦形成弥漫性腹膜炎，救治难度大大增加。 女患者听了，似乎有些心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咬了咬嘴唇，看向一旁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听完，满脸忧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做手术，那不得花上千块钱，我家可没那么多钱啊！” 他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焦急。 李正连忙摇头道：“我们医院阑尾手术，住院费大概在300块左右，一般不超过500块。这样，我们急诊也可以做，我给你们把费用控制在200块以内，怎么样？” 李正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诚意。 中年汉子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真的吗，200块钱，我们乡医院都不止这么多钱！” 李正点头，语气肯定道：“只要过程顺利，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多掏一分钱！” 第13章 差异化竞争! 周围的医护都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正。 他想把病人留下来做手术，这初衷大家都能理解，可打包票只收200块住院费，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做一台手术背后牵扯的人力、物力众多，200块的住院费，医院能获得的收益本就微薄，万一治疗过程中再出点什么岔子，搞不好医院还得倒贴钱。 陈大勇站在一旁，嘴巴也惊讶地张大。 在市医院，阑尾手术的住院费怎么也得500块往上，大哥是不是不太清楚现在的行情啊？ 中年汉子瞧着李正如此年轻，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手术是谁做呢，不会是实习生吧！” “我来做，放心吧，我在市一医院工作了好几年，阑尾都做了好几百个！”李正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看着中年汉子，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自信。 见李正说得这般笃定，中年汉子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我们住院，就在你们急诊做！” 李正微微点头，转身对患者说道：“从现在起，您先禁食水。” 随后，他又看向护士长，语气沉稳地交代道：“护士长，请安排专人协助患者办理住院手续，尽快完善术前检查。” 急诊没有专门的手术间，做手术还得前往医院的手术室。 李正思索片刻，又对唐主任说道：“唐主任，请你通知手术室，安排一台急诊阑尾手术。” 唐主任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李正接诊的全过程。李正这种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再者，李正没有和她商量患者住院费的事儿，便自作主张，这也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满。 原本早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唐主任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想法，但还是交代护士长安排人给患者办理入院手续。之后，她把李正、陈大勇等人来到了办公室。 “李医生，200块的住院费，是不是太少了点！”唐主任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她微微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李正。 李正轻轻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主任，急诊想要发展，就得走差异化竞争的路子。目前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降低住院费。一个阑尾手术收费两百，一天要是能做十个，那也是两千块了！” “十个？” 唐主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外科一天最多也就做两三个，十个，你做得下来吗？更何况，哪来那么多病人啊！” 陈大勇也被吓了一跳。 在市医院，一天做十个阑尾手术确实没问题，但那不是一个或者一组医生就能完成的啊。 哥，就算我们两个轮流主刀，一天做十个，那也得把人累垮啊！ 李正再次摇了摇头：“病人数量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把口碑打出去，阑尾手术根本做不完！” 唐主任想起先前李正把纱布留在病人体内的“前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看了一眼陈大勇，道：“一个阑尾手术做下来，前前后后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加上开开医嘱什么的，你们是打算24小时不休息吗，医疗安全怎么保障？” 李正淡淡一笑，自信说道：“我们可以把病人主要集中在白天做，除非特别严重的急症，后半夜尽量不安排手术！” 陈大勇知道唐主任的顾虑，赶忙补充道：“我可以多主刀，而且，每一台手术，都是我们两个配合！” 唐主任点了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对这个方案依旧不太看好。 见唐主任还在犹豫，陈大勇神色一正，认真说道：“唐主任，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咱们急诊要发展外科，阑尾这种很基础又量很大的手术，必须得拿下！” 唐主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这样吧，急诊开展阑尾手术，肯定得医院同意，不然普外科那边不好交代，我这就联系张院长。”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护士站，拿起老式电话，熟练地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陈大勇见唐主任离开，赶忙凑到李正身边，小声问道：“哥啊，你是怎么想的？” 李正淡淡一笑，道：“就是这么想的！” 陈大勇愣了愣，仔细看了看李正，看他不像乱来的样子，点头说道：“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兄弟我无条件支持你！” 汇报完情况后，唐主任挂断电话，转身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陈大勇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主任点了点头，说道：“院长让你们放手做！” 有了院长的支持，唐主任也不再纠结，迅速开始部署工作。 …… 急诊要做阑尾手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科。 外科办公室里，王建成正坐在他那张有些年头的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听着科内一位住院医生的汇报。 听完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说道：“李正的阑尾手术，做得乱七八糟，让他去做吧！说不定又出医疗事故，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可他昨天的脾切除做得很好啊！”住院医生小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王建成冷笑一声：“脾切除，切口那么大，脾脏也那么大，能和阑尾手术一样吗？阑尾手术都是小切口，阑尾又那么小，他以前连找都找不到！”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阑尾和脾脏的大小。 “那他也可以把切口做大啊！”住院医生继续说道。 王建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住院医生，嘲笑道：“做个阑尾手术，你搞个15公分的切口，丢不丢人？他还好意思做？” “可是还有那个陈大勇在，从市里来的，手术应该做得好啊！”住院医生又说道。 王建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放着市里的医院不呆，要来县医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手术肯定也做得稀烂，和李正一路货色，就差被开除了，担心个屁！” “可他把住院费压到了200以内，还是有很多病人愿意去的，我们科室的病人就会减少啊！”住院医生面露担忧地说道。 王建成面色一沉：“手术做不好，名声坏了，哪有病人愿意去！”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赶紧去干活！”王建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住院医生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王建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交叉，身体靠在椅背上。 金丝眼镜下，双眼微眯，眼神中透着一丝阴冷，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似乎只要李正出一点差错，他就会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急诊这边，李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手术相关事宜。 手术室那边，张院长也亲自打了招呼，所以十分配合，手术间已经准备就绪。 李正离开急诊科前，对值班医生朱海平说道：“以后有阑尾炎病人，直接收进急诊，完善检查就安排手术，来多少收多少！” 朱海平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说道：“李医生，这能行吗？”李正笑了笑，说道：“你收就是，到时一台手术给你一块钱。” 朱海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盘算着，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300块，有时候还拿不到这么多。要是一天能收5个病人，一个月按20天能收到病人来算，那就能多挣100块钱，这太可观了。要是一天能收10个…… 朱海平不敢再往下想了。虽然这事不一定靠谱，但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正哥放心，但凡有手术指征的，我都给你收下！”朱海平拍着胸脯保证。 第14章 展神技，声名初起! 手术室。 八号手术间内，灯光白亮而刺眼，直直地照射在手术台上。 麻醉科主任肖志华身形略显矮小，此刻正站在手术台旁，费力地将圆凳调到最高，稳稳地坐在上面，全神贯注地为病人进行全麻操作。头上戴着的小花帽有些下滑，遮住了眼睛，他抬手匆匆整理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手术室护士长张志枚身着合体的洗手服，身姿干练，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巡回护士的工作。 李正推开门，看到他们二个，笑道：“咦，肖主任、护士长亲自配台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肖主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笑道：“我倒很想看看，一个脾切除做得那么漂亮的人，做阑尾到底怎么样！” 护士长张志枚也跟着笑了笑，道：“我是来负责清点纱布器械的！” 李正明白她的意思，对此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去刷手了。 肖主任看着李正离去的背影，轻轻摇头，苦笑着说：“看来你是被坑怕了！” 张志枚无奈地点点头，“那种事故，我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很快，李正和陈大勇来到刷手间，两人动作迅速而熟练。 一旁洗手护士也快步走来。 “嘻嘻，李医生，我今天又是你的器械护士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正转头，发现是林晓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意识到，这丫头背景应该不一般，想去哪个科室就能去哪个。 陈大勇看到林晓梅，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凑到李正身边，小声说道：“哥，看出来了吧，晓梅是一刻也不舍得离开你啊！” 李正没有理会他，继续认真地刷着手，动作一丝不苟。陈大勇却不罢休，接着又小声笑道：“晓梅家里应该很有背景，你们要是在一起，肯定能对你事业有大助力，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李正。 李正依旧没有搭理陈大勇，专注于刷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哥，好好考虑一下！” 李正没有理他，很快刷完手，回到手术室。 陈大勇和林晓梅也进来了。 他们熟练地进行消毒、铺单、穿衣，配合得十分默契。 准备完毕，李正站在手术台前，伸出右手。 林晓梅迅速拿起一把22号切皮刀，精准地拍到李正手心。 掌心接触的瞬间，虽然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手套，但一种奇妙的感觉还是让两人心中微微一颤。 手术正式开始，李正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在患者的右下腹麦氏点，精准地切下一个5厘米的切口。 陈大勇站在一旁，看着切口，心里猛地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道：“哥，这病人这么胖，5厘米会不会太小了，至少得10厘米甚至更长吧。” 肖主任和护士长听到这话，也不禁皱眉，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难道那天的脾切除那么精彩，仅仅只限于脾切除？ 在场只有林晓梅，眼神中透着坚定的信任。 李正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手起刀落，切口迅速完成。 紧接着，皮下冒出几个出血点，他迅速拿起电刀，精准地一一电凝止血。 随后，他熟练地分离皮下组织、筋膜，再用钝性分离的手法，轻巧地分开腹外斜肌、腹内斜肌和腹横肌，最后打开腹膜，顺利进入腹腔。 进入腹腔后，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勾，如同变魔术一般，阑尾连同部分盲肠被轻巧地拉了出来。 紧接着，他拿起止血钳，稳稳地夹住阑尾系膜，逐段切断并结扎阑尾动静脉。 李正再次伸手，林晓梅已将1号丝线递到了他手上。 接过丝线，在阑尾根部进行双重结扎，随后在距结扎线0.5cm处，果断地切断阑尾，将切下的阑尾递给林晓梅。 同时，碘伏棉球已经递到了李正手上，缝线也早已准备就绪，一切都衔接得恰到好处。 阑尾残端消毒处理后，李正手法娴熟地进行荷包缝合，将阑尾残端完美地包埋在盲肠内。 最后，他轻轻将盲肠回纳到腹腔。 “冲洗，关腹！” 李正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这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惊醒了沉浸在他精湛操作中的所有人。 整个手术过程一气呵成，每一步都精准丝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堪称完美。 肖主任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忍不住惊叫道：“4分25秒！你这…这…也太快了！”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可思议，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不仅是肖主任，手术室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的印象里，一台阑尾手术，最少也要20分钟，那都算快的了，可眼前这一切，5分钟都不到，实在让人觉得如梦似幻，那么不真实。 “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大勇一边机械地帮李正剪线，一边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大哥这一年颓废，手术竟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难道酗酒能提高技术？ 李正看着陈大勇震惊的模样，笑着调侃道：“跟你说了，上次喝假酒，梦到一个白胡子老道……一个老军医，他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了！” “别啊，哥，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陈大勇根本没听他胡扯，此刻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心里清楚，就这台手术的水平，市一院那群所谓的专家教授，提鞋都赶不上！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最后一针剪完，时间定格在7分02秒。 李正准备起身脱手套，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护士长，问道：“护士长，纱布都清点了吗？” 护士长这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笑道：“还清点啥，你做那么快，就用了一块纱布，都还没湿透呢！” 尽管护士长这么说，林晓梅还是和她一起，认真地把纱布、棉球以及各类器械清点了一遍，这个过程无论如何都不能少，再有把握的手术，都要完成。 “肖主任，可以醒麻了！”李正转头提醒肖志华。 肖志华呵呵一笑，说道：“你喊关腹我就停止给药了，这是我工作以来，时间最短的一个全麻，整得我都有点不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满是感慨。 李正微微点头，认真地说：“全麻都是按时收费的，这样能为患者省不少钱！” 肖志华听了，不禁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医者…仁心！” 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黄。 陈大勇拿着盛放阑尾的弯盘，快步来到手术室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激动，高声喊道：“刘珍香的家属！” “来了，怎么了大夫，出什么意外了吗？” 坐在手术室门口长木凳上的中年汉子，听到喊声，吓得赶紧站起身，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没意外，手术做完了，来看一下吧，这是切下来的阑尾，你看，化脓都快穿孔了！”陈大勇一边说着，一边将弯盘递到中年汉子面前。 中年汉子看着那根肿胀发黑的阑尾，眼中满是感激，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大夫，你们的医术真好！” “不谢，再等20分钟左右，醒了麻就可以出来了！” 陈大勇说完，转身退回了手术室。 中年汉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这时，旁边一个大爷凑过来，小声问道：“大兄弟，你媳妇儿的手术做得真快啊，我儿子进去都半个多小时了，还没见大夫出来！” 中年汉子笑了笑，解释道：“我媳妇儿是做的阑尾炎，当然快了！” 大爷听了，猛地摇头，说道：“我儿子也是阑尾炎啊！” “这个，我们是急诊科的医生做的，急诊的医生可能性子都比较急，所以做得快！”中年汉子推测道。 大爷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嘟囔着：“早知道我们也到急诊做！” …… 急诊科。 李正三人从手术室回来。 经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唐主任看到他们，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追出问道：“怎么了，手术出什么问题了？” 值班医生朱海平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出了问题，急诊科又要有麻烦了。 陈大勇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呵呵一笑，说道：“做完了啊！阑尾手术，能有什么问题！” “做完了？” 唐主任和朱海平同时惊叫出声，两人的眼睛瞪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对啊，很意外吧，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几人进到办公室，陈大勇兴致勃勃地把手术经过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听得唐主任和朱海平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唐主任还是有些不相信，忍不住再次问道。 陈大勇指着林晓梅，说道：“不信问晓梅。” 唐主任看向林晓梅，只见她用力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主任，是真的，我配台手术都跟不上节奏呢！” 唐主任相信林晓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越想越激动，难怪李正说每天做十台，按照这个速度，那完全没问题啊！ 想到这里，唐主任再也坐不住了，亲自跑出去找院长汇报情况。 “海平，怎么样，有新的阑尾病人吗？”李正转头看向朱海平，问道。 朱海平用力地点点头，激动地说：“十分钟前又收了一个阑尾病人，30岁男性，患者已经同意手术了！” 李正毫不犹豫地说道：“继续手术！” 朱海平听了，兴奋地狠狠用拳头“啪”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大声说道：“我马上安排术前检查！” 说完，转身拿起病历夹，开始手写医嘱。 第15章 引观摩! 第二个病人完善检查的间隙，第一个接受阑尾手术的病人刘珍香已经被推回了急诊病房。 唐主任、李正以及其他医护人员一同走进病房，查看刘珍香的术后情况。 由于此次麻醉时间短，药物很快就代谢掉了，刘珍香躺在病床上，面色红润，精神状态良好。 她的伤口感觉也不是特别疼。 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向周围的病人讲述着手术经过。 “哎呀，你们是没瞧见，李医生做手术那叫一个麻溜，那手法，简直绝了！我这手术啊，顺顺利利的，一点罪都没受！” 李正站在一旁，看着刘珍香绘声绘色的模样，不禁摇头笑了笑。 病人打的是全麻，手术过程她根本不可能看到，估计是听手术室的人说的。 不过，李正并不打算拆穿她，毕竟这样的夸赞能为急诊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大姐，刚刚才手术完，要好好休息！”唐主任笑道，彻底放下心来。 很快，第二个病人的术前检查完善了。 依旧是8号手术间。 麻醉师还是肖主任，他熟练地调试着麻醉机，圆凳被他调到了合适的高度，稳稳地坐在上面，准备为病人实施麻醉。 只是，这次的巡回护士不是护士长了。 “嘿嘿，李正，看你做手术是一种享受，我决定以后多和你搭台。”肖主任笑着说道。 李正一边认真地准备着消毒工作，一边笑着回应：“那太好了，有肖主任保驾护航，我手术可以放心大胆地做！” 很快，术前准备全部完毕。 李正拿起切皮刀，在病人的右下腹做了一个3厘米的切口。 “不是，哥，这么小的切口，手术怎么做啊！”陈大勇好奇道。 李正听出来他不是质疑自己，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的操作速度极快，大家只感觉像在看快进的视频，起码是正常速度的3倍！ 陈大勇一手拿着拉勾，一手拿着纱布，被李正的速度弄得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同样不到5分钟，阑尾就被顺利切除。 整个手术结束，也不到8分钟。 “哥，你下一台手术能不能慢点，我要跟你学啊！”陈大勇拿着切除的阑尾，准备出去给病人家属看，临走前，他转过头，看着李正，急切地说道。 “行吧，下一台你来做，我手把手教你！”李正笑着答应。 “哈哈，太好了！”陈大勇兴奋地大叫一声，用屁股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肖主任看着李正，对他算是彻底服气了。他笑着说道：“你要不是喝酒误事，市医院那边恐怕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李正轻轻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也不全是坏事，这一年，我成熟了很多。” 肖主任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好好干，凭你现在的水平，进省医院都没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大勇也回来了。得知急诊那边又有一个阑尾病人，李正和林晓梅索性就不回急诊了。陈大勇则回去开医嘱，同时安排下一台。 在李正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阑尾手术做得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手术室迅速传开，各个手术间的都在谈论。 有的护士一边整理着手术器械，一边兴奋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李正医生，做阑尾手术可厉害了，几分钟就能搞定一台！” “是啊，我也听说了，那技术，简直神了！” “真的假的，我要去看看。” 很快，第3个病人也被安排了进来，是一个63岁的男性。 手术间内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他们都是来观摩手术的医生。 “李医生，我是南阳乡卫生院的丁波，特意过来学习一下你的手术，希望你不要介意！”一个50岁左右的医生，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其他两个医生也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号，都是下面卫生院过来进修的。 肖主任看着丁波，笑着说道：“丁院长，你女儿不是在外科住院吗？怎么还有心思来看手术啊！” 丁波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解释道：“不瞒你们，我女儿也是急性阑尾炎，准备下午手术呢！我是想着反正都来了，就来手术室学习一下技术。” “怎么，你不亲自给你女儿做啊？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肖主任不怕戳人，显然是关系不错。 丁波讪笑一下，说道：“要是一般患者，我就在卫生院自己做了，但牵扯到自己至亲，我肯定要让她得到更好更有保障的治疗！” “那你运气好，我们李正医生，我敢给你打包票，阑尾炎是我们市里做得最好的！你女儿就交给李医生做吧！”肖主任夸赞道，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丁波呵呵笑道：“真的吗，那李医生一定要让我们开开眼！” 肖主任知道丁波不太相信，也没有再多说。一会等他看了手术，肯定会求着李正给他女儿做。 其他两个年轻医生也都露出好奇的眼神，虽然知道肖主任可能有些夸张，但还是很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和传闻一样，从切皮到关腹，8分钟就能完成一台阑尾。 术前准备就绪。 陈大勇主动拿起了拉勾和纱布，看着李正说道：“哥，大家都看着，还是你来吧！” 李正也没有纠结，他心里清楚，这些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掌握着不少病源。跟他们搞好关系，不仅可以让他们多给自己送病人，自己还能出去飞刀赚钱，毕竟现在自己太缺钱了。 “这个病人比较瘦，可以选择小切口。” 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术刀，病人右下腹干净利落地切开一个3厘米的口子。 正在几个医生以为他还要继续扩大切口的时候，李正已经迅速拿起电刀，开始进行皮下电凝止血了。 “真…真只有这么小的切口？”丁波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手术台上，李正和陈大勇配合默契，林晓梅也完全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李正的每一步操作，都会耐心地讲解一下，但他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每一步都做得行云流水，又风轻云淡，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当李正把阑尾交给林晓梅，后者再将阑尾放入弯盘的那一刻，时间定格在了4分36秒。 几个观摩的医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听到的传言，他们不一定全信，但此刻亲眼看见了，他们不得不信。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竟然能看到如此神仙般的操作，我真的是……”丁波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几秒钟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的脸色有些涨红，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与敬佩，随后急切地说道：“李医生，我女儿的手术，请您务必出手！她还小，只有20岁，还没谈对象，你这手术切口这么小，太适合她了！” 手术伤口，每短一厘米，对患者来说都是一种幸运，对术者技术则是极大考验。 有时候，伤口差那么一厘米，手术过程就无法顺利进行，再多切开一厘米，手术可能就会顺利许多，但对患者来说，就是多一分损伤。 肖主任在一旁提醒道：“丁院长，你这可是要得罪王建成主任了！” 丁波一脸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怕，以后我有复杂的阑尾病人，都找李医生飞刀！” 能当上卫生院院长的，都是人精。李正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丁波还是能看出李正的年纪，可能就25岁左右。 这么年轻，手术就能做到这么惊人的水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在他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搞好关系，以后对自己说不定有大帮助。 “没问题，丁院长，你把你女儿转到急诊来吧，我保证手术让你满意！”李正缝完最后一针，抬起头，看着丁波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办手续，下午就辛苦一下李医生了！”丁波说完，转身急匆匆地出了手术室。 “哥，你这名声应该很快就能传出去，以后我们可能有做不完的阑尾啊！”陈大勇有些兴奋地说道。 李正点头：“你快点把速度练起来，等我赚够钱，把你的钱还清后，可能多半要交给你来做了！” 现阶段李正缺钱，他仔细算过了，一台阑尾手术，手术费66块，他能得到8块钱左右的站台费。一天如果平均能做5台，一个月做25天，那一个月就有一千块钱手术站台费。这样一来，一个月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在这个年代，李正有的是点子赚钱，但他不爱钱，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他喜欢手术刀，因为刀下的躯体是有温度的！ 第16章 转科不行，只能出院! 住院部，外科办公室内。 岭南乡卫生院院长丁波，找到了女儿的管床医生，说明了情况。 “什么，你想把你女儿转到急诊？丁院长，我没听错吧！” 管床医生郭伟强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丁波。 丁波微微点头，有些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住啊，急诊那边的李医生和我是老熟人，他的技术我了解，早知道他在急诊，我就直接找他了！” “一个阑尾手术，有必要这么折腾吗，谁做不是做？难道他还能做出一朵花来？”郭伟强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随手将钢笔搁在病历本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丁波呵呵一笑，眼中满是对李正医术的认可，说道：“急诊李正医生的手术我看了，那叫做得一个漂亮，简直超出我的想象，我敢肯定，市医院也没有医生能做得这么好！” 郭伟强忍不住嘲笑一声，小声嘀咕：“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丁波听到了，不过丁波并未计较，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郭医生，请你赶紧办理转科手续吧！”丁波再次催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郭伟强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悦，道：“从住院部往急诊转病人，还没这个先例，我得先请示一下主任。”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那就麻烦快点哦。”丁波也没出办公室，直接在原地等待，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 外科主任办公室内，装饰布置相对住院部其他地方更为讲究，实木办公桌擦拭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医学图表。 王建成坐在办公桌后，听到管床医生郭伟强的汇报，猛地从椅子上坐直身子，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什么？丁院长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王建成紧紧盯着郭伟强。 “他认为李正的手术做得比你好很多，所以坚持要转！”郭伟强如实说道。 王建成被气得不轻，脸色涨得通红，“阑尾切除是外科入门级手术，单纯性阑尾炎，没有穿孔的，不存在谁比谁能高出多少层次，最多只是个快慢的问题！” “我看是李正那边答应他两百块钱搞定，所以他才铁了心要去！”郭伟强补充道。 王建成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你告诉他，转科去急诊没有正当理由，不方便办理，他执意要转，那就让他出院！” 郭伟强点头，转身准备出去传达王建成的意思。 “他上午做了几台了？”王建成突然问道。 “3台！据说还有一台因为病人吃了早餐，禁食水时间不够，下午再做！”郭伟强站在门口回答道。 “一天4台阑尾，他也不怕吃撑了！”王建成冷哼一声，满脸愤懑。 “不止4台，还有丁波他女儿，也会在下午做！”郭伟强想了想，继续道：“急诊每天接诊的阑尾病人多的时候有十来个，有手术指征的怎么也得有两三个，以前都是直接收我们科的，可今天一个都没收过来！” 王建成越听牙齿咬得越紧，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去找院长！”王建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起身出了办公室。 …… 院长办公室内。 张院长坐在办公桌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教员选集》。听到敲门声，他放下手中的书，取下老花眼镜，看向门口。 “进来。” 王建成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地说道：“张院长，李正扰乱本院正常诊疗秩序，您可得管管，不然医院会乱套！” 张院长神色平静地看着王建成，道：“哦？他怎么扰乱秩序了？” 王建成一愣，想说急诊不应该做手术，但确实没有哪条规定说急诊不能做。他思索了一下，道：“张院长，急诊把阑尾都做了，我们外科还怎么做手术？而且急诊做一台才收200块，住院部能收400，这不是让医院亏损吗？” 张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建成啊，首先第一点，咱们是医生，得先想着患者，两百块钱能让患者满意出院，这对我们医院形象提升，是有很大帮助的。其次，你看急诊把费用降下来，病人流失就少了，他们一天能做5台、8台，可住院部一天才做2台，最多三台，算下来急诊创造的效益更高。” 张院长不紧不慢，拿起桌上的搪瓷茶缸，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普洱泡枸杞，然后接着说道：“第三，外科除了阑尾，还有很多其他手术可以做嘛，阑尾这一块，你们就交给急诊，这样就能腾出更多精力，做更多肝胆、胃肠、骨折，这些手术，价值更高啊！” 王建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声道：“张院长，你能保证李正不会染指这些手术？” 张院长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道：“王主任，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只有把手术做好了，把病人治好了，病人满意了，你才有源源不断的病人。你们科室这些年治疗水平原地踏步，甚至比不了我当主任的时候，你们需要一些紧迫感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怎么和李正竞争！” 王建成碰了一鼻子灰，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心中对李正的恨意更浓了。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脚步匆匆地来到副院长王劲松办公室，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劲松坐在办公桌前，听完王建成的叙述，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李正就让你慌了神，你这养心的功夫还得加强啊！” 王建成苦着脸，道：“哥，这个李正，前天还是我的手下，酗酒赌博，被我天天骂，可昨天开始，像是变了个人，接二连三的让我难堪，现在竟然直接和我对着干了，你让我一下怎么接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眼神中也满是无奈。 王劲松摇头，道：“他现在很明显被张德海庇护，所以你暂时动不了他！” “哥，难道就让他这么骑在我头上胡来，全院人都会笑话我啊！”王建成脸色很不好看，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几天的，只要我把张德海顶替了，随时都能收拾他！” 王劲松冷笑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建成听着突然眼泛精光，激动道：“哥，你有办法把他拉下来？” 王劲松没有回答他，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晚上有个饭局，有几个重要人物到场，你也参加一下吧！” 王建成一听，兴奋地连连点头。这两天在李正身上受的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他仿佛看到堂哥当上院长后，把自己提为副院长，自己亲自把李正赶出医院的场景。 …… 急诊科。 临近中午，阳光变得有些温热。 暂时没有手术了，李正和陈大勇坐在办公桌前，准备吃食堂打来的盒饭。 饭盒是那种铝制的，有些地方已经磕出了痕迹。李正打开饭盒，里面是简单的两荤一素。 他一边吃着，一边和陈大勇讨论着下午的手术安排。刚才来了两个骨折的病人，李正都收入骨科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在骨科领域虽然也是顶级的存在，但急诊不能急于求成，一口吃成胖子反而会坏事。 吃完饭后，急诊也没来新病人，李正坐到窗前，手里打开一本略显破旧的《基础外科学》，对着春日的阳光随意地翻看。 可能李正前世达到的高度太高，有些基础性的东西，竟然有些模糊了。回到这个年代，在现有条件下，基本只能开展基础性的手术，所以，复习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的眼神专注，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书中的知识点。 陈大勇见状，对李正的变化似乎有了一些答案，于是也拿了一本《外科急救1000问》，同样坐到窗前，可没看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没点几下，手中的就滑落到地板上。 这时，丁波来到办公室。看着李正认真看书的状态，他不禁笑道：“难怪李医生手术做得好，都是勤学出来的！” 李正站起身，放下书，笑道：“医生嘛，活到老学到老，丁院长，那边转科办好了吗？” 丁波摇头，神色有些无奈，道：“那边不让转科，我直接办的出院，我把女儿都接下来了。” 李正点头，转头看着朱海平，道：“海平，你给丁院长女儿办理住院手续，也算在你头上。” “好嘞！”朱海平积极响应。 丁院长好奇，问道：“李医生，啥意思？” 陈大勇这时也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盯着李正。 李正也不隐瞒，道：“我让朱医生多给我收阑尾炎手术病人，一个给他1块钱。” 丁院长眼前一亮，“厉害啊，这样你就……”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陈大勇呵呵一笑，补充道：“还有更厉害的，我们一台阑尾手术，200块钱包干！” “什么？”丁波以为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大勇，“200？和我们卫生院差不多了！你们还有效益吗？” 陈大勇道：“薄利多销嘛，我们一天做十台，那也很可观了！” 丁波心里一紧，这样的话，下面乡镇的病人，很多也会被吸引过来，对卫生院肯定有影响。 第17章 微创惊众人! 李正看出他的担心，语气诚恳而坚定地说道：“丁院长能做的可以自己做，做不了的，可以转我们这来，我们做完后，可以让病人回乡卫生院继续住院消炎，我们加强合作，互相转诊，共同发展！” 丁波听了眼前一亮，这好啊，县医院这边可以加快周转，同时乡医院也能有更多的病人住院。 唐主任听说丁波来了，也来到办公室。 得知丁波把女儿转过来做手术，也很惊讶，对李正是彻底放下心来。 她和丁波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开始安排后续的手术事宜。丁波女儿的检查都已经完善了，李正看了一下b超，是单纯性阑尾炎，没有明显穿孔及腹腔脓肿声象。 手术即刻安排。 …… 手术室。 术前准备已经完善。 李正三人刷完手，准备进手术间。 丁波从里面出来了，站在门口，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脸上露出一丝忐忑。 “怎么，丁院长不看看手术？”陈大勇笑着问道。 丁波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道：“不敢看啊！” 陈大勇呵呵一笑，“也是，自己女儿嘛！” 李正摇头，笑道：“丁院长，我会给你女儿进行微创手术，你可以看一下，应该能受得住。” 丁波一愣，阑尾还没听说过微创的，你都能把伤口做到3厘米了，还能再小？ 陈大勇也眼充满好奇，难道哥又能给人惊喜？ 丁波被吊足了胃口，一咬牙，跟着进了手术室。 不看，可能会错过一次精彩的手术。 由于是乡卫生院院长的女儿，手术室也很重视。 肖主任亲自麻醉，护士长张志枚亲自巡回。 “嘿嘿，李正，我都成你的专属麻醉医生了！”肖主任调试着麻醉机，笑着说道。 李正一边做术前准备，一边笑道：“那求之不得啊！以后我们急诊手术会比较多，肖主任要做好准备！” 护士长张志枚也笑道：“我也快成你的专属巡回护士了！” 陈大勇哈哈一笑，“那好啊，我是专属助手，晓梅是专属器械护士，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团队了！” “什么团队啊？” 手术间木门被推开，张德海院长拄着拐，一深一浅地进来了。 “张院长！”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看到张院长进来，众人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丁波和张院长是老朋友了。 “你们继续，我就是想来看看李正手术，看了心里舒坦！”张院长笑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手术台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定。 丁波主动朝张院长伸手，道：“老哥，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张院长笑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好好欣赏手术就行！” 手术开始。 “11号尖刀！”李正伸手。 大家都愣住了。 切皮一般都用22号大刀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纷纷看向李正。 林晓梅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把刀递给李正，对李正无条件配合。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在患者右下腹切了一个手指头宽度的切口，不到1.5厘米。 “这切口……”丁波心里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张院长抬手打断他，“看着就是！” 张院长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惊讶，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李正。 陈大勇站在手术床边，盯着那不足1.5厘米的微小切口，完全愣住了。 这么小的切口，以往熟悉的配合全然派不上用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配合李正接下来的操作。 “小弯钳，两把！”李正声音沉稳。 众人面面相觑，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林晓梅虽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可她对李正无条件信任，第一时间将两把小弯钳递到李正手中。 只见李正迅速地把弯钳从狭小的伤口伸进去，伤口宽度刚好够容纳两把弯钳。 李正手上的动作轻柔，不断地分离着组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正的双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到腹膜了，尖刀来。” 李正退出小弯钳，再次把尖刀从切口伸进去，准备刺穿腹膜。 丁波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台，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李正这近乎“冒险”的操作，只感觉心惊胆战。他深知这个动作的危险性，完全在无视野的情况下进行，稍有不慎，就可能刺穿阑尾甚至盲肠，一旦发生，腹腔感染将是难以接受的后果。 众人也都紧张到了极点，手术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仪器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张院长，此刻也眉头紧皱。这种操作方式，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禁为李正捏了一把汗。 但看李正定神闲，应该是有把握的。 丁波看着张院长，见他没有出声制止，心中虽然依旧忐忑不安，但还是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继续硬着头皮观看。他心想，要是手术台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肯定会被李正这精湛而大胆的操作所吸引，看得津津有味。可此刻，作为父亲，他满心都是对女儿安危的担忧，只盼着手术能够顺顺利利。 李正没有给大家过多适应的时间，在完成腹膜穿刺后，再次拿起两把弯钳，毫不犹豫地从小切口伸了进去。 一阵细微的操作过后，李正开始慢慢退出弯钳。 在众人震惊到极致的目光中，只见一把弯钳稳稳地夹住了阑尾尖，另一把则精准无误地夹住了阑尾根部，连同部分盲肠，被缓缓提了出来。 这一刻，整个手术室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陈大勇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肖主任也彻底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盲……盲操！真正的盲操！”张院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阑尾，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兴奋。 这种只在部队老医生口中听闻过的高超技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而且就发生在眼前这个年轻医生的身上。此刻，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摸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丁波则全然忘记了这是在给自己的女儿做手术。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阑尾，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之中。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对李正的医术，已经彻底折服。 第18章 飞刀之约! 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部位，余光瞥见陈大勇正处于发呆状态。 “大勇，别愣着，准备结扎。” 陈大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回过神来。他的眼神瞬间聚焦在手术台上，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拿持针器。由于太过激动，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费了些力气才稳稳握住。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他把结扎线灵活地穿过阑尾系膜，开始迅速结扎血管。 李正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手术区域，同时低声指导：“注意力度，别扯断丝线。” 陈大勇用力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在李正的指导下，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流畅起来。很快，结扎顺利完成。 紧接着，切断阑尾、荷包缝合、盲肠回纳……一系列操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正亲自关腹，尽管伤口极小，但他每一针都缝得极为仔细，眼神专注，手中的针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操控下精准地穿梭。 皮肤采用皮内缝合的方式，缝合完毕后，看不到任何线结，若不仔细瞧，根本难以察觉这里刚刚动过手术。 随着最后一针缝合完成，肖主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那挂着的老式圆形挂钟，指针正好指向7分39秒。 “哈哈，记录又刷新了！虽然是盲操，但这速度，丝毫不慢啊！”肖主任赞叹道：“李正啊，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患者遇上你这样的医生，真是福气！” 丁波满脸激动，快步凑过来，主动伸手帮李正解开脖子后的手术服绳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是啊，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这技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要替我女儿好好感谢你！” 张院长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严肃一些：“李正啊，这次手术很成功，不过你也要注意，盲操有风险。万一遇到阑尾穿孔，可不能硬撑，该扩大切口就得扩大！” 虽然语气带着几分告诫，但眼神中满是对李正的认可与骄傲。 李正微微点头，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认真解释道：“是的，盲操虽然损伤小，但其实风险很大，一是对手感要求极高，不然很容易损伤肠道，二是必须确保阑尾没有穿孔，如果发现穿孔，必须扩大切口，彻底清除感染灶。” “除非是对伤口有特殊要求的病人，比如小孩、年轻女性或者疤痕体质，否则不建议轻易使用。”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李医生，我们回去就收阑尾病人，到时候可要请你去飞刀啊！”一位卫生院的医生忍不住大声说道。 李正笑了笑，道：“好说，有病人直接联系我！” 下了手术台，丁波如同跟屁虫一般，迫不及待地跟着李正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摆放着几张简单的木质长椅，李正和丁波坐了下来。 丁波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李医生，我们卫生院其实经常可以收到一些比较难处理的阑尾，我一般都让转院了，但有些病人家里比较穷，出来也不方便，不肯转院，就靠抗生素压着，最后导致阑尾穿孔，形成弥漫性腹膜炎，不得已到市里去，遭更多的罪，花更多的钱，甚至有些直接一个阑尾送了命，这些病人，其实很适合上级医生飞刀。”丁波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李正微微点头，问道：“为什么不请人飞刀呢？” 丁波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市里的专家，飞刀费至少要100一个病人，最有名气的那两个，要200，到卫生院住院的，几个有钱的？” “县里的呢？也要那么贵吗？”李正好奇地问道。 丁波再次点头，说道：“外科王建成，架子很高，说自己是省城大医院来的，怎么也得和市里专家一个待遇，低于一百他不来，并且要至少有三个病人才肯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李正了然，王建成只是县医院的主任，并且还只是副主任医师，要求确实挺高的，卫生院哪能满足。 “我们医院还有其他医生可以做吧。”李正又说道。 丁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说道：“说实话，其他医生的水平，我还看不上，请他们还不如我自己做！” 李正点了点头，说道：“那行，你有合适的病人，我可以去帮你做，钱少一点没关系。” “李医生，你看这飞刀费，我给50块钱一台，行不？阑尾炎这病是急诊，不能拖，一次最多也就攒个两台，甚至一次只有一台，真是不好意思！”丁波小心翼翼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忐忑，生怕他拒绝。 李正微微一笑，心中对这个价格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现在很缺钱。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前世，那时自己呆在国内顶尖医院，刚成为副主任的时候，最少也有5000元一台，进了主任之后，最少元，成为知名专家后，一场飞刀手术的费用更是高达3- 5万，而且这些还都是友情价。到了那个阶段的自己，轻易不会出去飞刀了，给再多的钱也不去，除非是那台手术极具挑战性。 在1987年的这个时候，50块钱的价值也不容小觑，相当于后世的600－1000元，对于一台阑尾手术来说，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李正点头说道：“丁院长，这价格没问题，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太好了！”丁波激动地说道，伸出手，紧紧握住李正的手。 …… 稍事休息后，第5台阑尾手术准备完毕。 手术室里，除了张院长因有事先行离开，还是原来那些熟悉的身影。 肖主任见丁波还在，不禁好奇地问道：“丁院长，你不用照顾女儿啊？” 丁波笑着回答：“她状态很好，有孩他妈照顾就够了，我要欣赏李医生的手术。” 肖主任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这么好学，真是难得！” 手术开始。 李正站在陈大勇对面，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观察着每一个操作细节。 “小切口，注意找阑尾的手感，先找到结肠带，顺着它往下摸，阑尾就在那儿。”李正耐心指导道。 陈大勇依言操作，额头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术部位，手指在腹腔内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突然，他的动作一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声音略带紧张地说道：“哥，阑尾好像穿孔了！”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紧，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穿孔的阑尾，处理起来要麻烦得多，众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担忧与好奇，前几台阑尾都没有穿孔，相对简单，这一台，李正会怎样处理？ 李正神色镇定，他让陈大勇退出手指，自己伸了进去。 “你的手感不错！”李正夸赞了一句，随后果断下令：“扩大切口！” 陈大勇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起手术刀，把切口向两侧延伸至15厘米，彻底暴露腹腔。 他凑近一看，果然，阑尾表面覆盖着一层脓苔，周围组织也有明显的炎症反应，显然已经被脓液污染。他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暗自高兴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陈大勇迅速调整状态，全身心投入到手术中。李正则在一旁耐心指导他如何彻底清除感染灶，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陈大勇的操作逐渐熟练起来，眼神专注，动作精准。清除所有能清理的污染组织，彻底冲洗腹腔，放置引流管……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着陈大勇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李正看了一眼时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次手术也很成功。” 陈大勇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哥，还是跟着你做手术爽啊，市医院那帮家伙，现在皮都不让我缝了！”陈大勇笑着说道，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李正笑道：“慢慢来，你很有潜力，你离开市医院，是他们的损失！” 丁波站在一旁，看着手术的全过程，请李正飞刀的决心更强了。因为陈大勇在李正的指导下，把穿孔的阑尾都做得这么好，他相信李正亲自做，那绝对又是一场精彩的手术。 今天5台阑尾顺利搞定。 李正三人回到急诊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木质窗户，洒在地上，将水泥地板染成淡淡的金色。 李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思绪渐渐飘远。这个年代，虽然条件简陋，但即便是简单的阑尾手术，也能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成就感。 他喜欢这个年代。 第19章 食堂外的烟火! 下班前，李正来到急诊值班室，摘下听诊器，脱下白大褂，挂到门后面的挂钩上。 朱海平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铝制饭盒，里面的饭菜粘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不太诱人的气味。 李正走上前，拍了拍朱海平的肩膀：“海平，要是有急诊，就打职工公寓的电话，我今晚不会出去。” 医院特意给职工公寓配备了一台座机，是那种转盘拨号的老古董，放在宿管大爷那里。平日里，有电话打进来，只要不是太晚，大爷就会在楼下吼一嗓子喊人。 朱海平连连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正哥放心休息，一般的病人我不会打扰你！” 交代完工作，李正、陈大勇和林晓梅三人结伴准备去食堂解决晚饭。 去食堂的路上，林晓梅微微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食堂的饭菜，天天吃都吃腻了，味道也不咋的。” 说着，她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向李正，提议道：“要不咱自己做饭吃？宿舍楼后面那个菜市场菜还挺新鲜的！” 陈大勇在一旁笑着拍了拍李正的肩膀，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说道：“晓梅这是心疼你呢，想给你改善伙食！” 林晓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被陈大勇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正笑了笑，说道：“食堂的饭菜确实难吃，行，晓梅，咱就自己做！” 陈大勇一听，哈哈一笑，说道：“晓梅，今晚主厨是你，但我也有自己拿手的菜，包你们吃了还想吃！” 林晓梅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什么菜啊！” “清炒大白菜！哈哈哈！”陈大勇得意地大笑起来。 林晓梅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还以为是什么硬菜呢！” 陈大勇正色道：“晓梅，越是简单的食材，制作起来，难度越大，一个大白菜，你既要做到炒熟，又要保留一定的脆性，还要清甜爽口，所以，这道菜不简单！” 李正听了，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冲你这份心得，我今天一定要尝尝你的大白菜！” 林晓梅轻哼一声，说道：“你嘴上说的那种白菜，你肯定做不出来！” 陈大勇转头看向李正，说道：“哥，你……算了，你从来没下过厨，不会有什么拿手菜。” 李正呵呵一笑，说道：“我还真有！” “什么菜？”陈大勇和林晓梅同时问道，期待他的回答。 “番茄鸡蛋汤！哈哈哈！”李正也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 “切！”陈大勇撇嘴道：“还没清炒大白菜有难度呢！” 林晓梅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哦，这汤既要保留番茄的酸甜，又要能品尝出鸡蛋的鲜香，还要有细腻的口感，想要做到这几点，不是一般的难！” 陈大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他催促道：“别说了，快点走吧，饿得不行了！” 宿舍楼后面的菜市场不大，虽然天色快要黑了，但热闹依旧不减。许多摊贩又上新了一批菜，因为县医院很多职工都是下了班才来买菜。 菜市场里，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蜂窝煤的烟味。 “新鲜的大白菜嘞，刚从地里拉来的！” “大萝卜，水灵灵的！” “大妹子，卤豆腐嫩着呢！” 菜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和着蜂窝煤味儿，在空气中交织成一股这个年代的市井气。 林晓梅来到一处肉摊前，摊主老孙头叼着一根丰收牌香烟，看到林晓梅，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打趣道：“林护士又来改善伙食啦，刚进的前夹肉，给你留了肥三瘦七的！”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肉，展示给林晓梅看。 林晓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孙伯，今晚我要请他们俩吃饭，你给我多来点！” “好嘞！这俩壮小伙都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吧！”老孙头一边切肉，一边问道。 林晓梅点头，说道：“孙伯好眼力，他们是我的同事！” 老孙头得意一笑，说道：“他俩一看就不是庄稼人，也不是干粗活累活的！” 陈大勇呵呵一笑，说道：“合着咱俩都是养尊处优的！” 老孙头哈哈一笑：“医生好啊，救死扶伤，能积大德！” 聊着，老孙头已经把肉切好，放在杆秤的秤盘里。秤砣翘起老高，他愣是没有再外扒拉。李正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这老头是个实在人。 “一斤二两，够你们三个人吃的了吧？”老孙头问道。 “够了，孙伯。”林晓梅说完，就要从小皮挎包里掏钱。她的手刚伸进包里，李正伸手制止她，手上已经准备好了两块钱递给老孙头。 陈大勇眼疾手快，已经把钱塞到了老孙头手上。一边塞钱，一边说道：“这里就数我最有钱，你们谁也别和我抢！” 陈大勇出钱，李正当然不会和他抢，并且制止了想继续付钱的林晓梅。 老孙头接过钱，丢进肉桌下的一个木盒子里，又从里面拿出了几毛钱递给陈大勇。 “来，再给你们添点肥的，炸油炒青菜吃，香呐！”说着，他随手捡起了桌子上一小块肥肉，和着一斤二两的前腿肉，用草绳穿在一起，递给陈大勇。 几人又来到了豆腐摊，陈大勇又第一时间喊道：“切1块钱的卤水豆腐，要带皮儿的！” 林晓梅赶紧制止，说道：“切两毛钱的就可以了！一块钱太多，吃不完明天就馊了！” 随后，陈大勇又豪气地买了大白菜，青椒，西红柿，鸡蛋。 回到公寓楼，李正先来了传达室。 丁大爷坐在里面烤着火，桌子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京剧。 “丁伯，用粮票换几个蜂窝煤。”李正拿着粮票递了进去。 丁大爷抬起头，接过粮票，笑着说：“好嘞，李医生，自己拿吧。” 三楼的公共厨房，摆放着几个简易的灶台，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炊具，地面有些潮湿。 几人分工合作。陈大勇蹲在地上，给蜂窝炉子生火。他先把引火的报纸点燃，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一点木屑，再把蜂窝煤放上去，用扇子轻轻地扇着，火苗渐渐蹿了起来。 林晓梅和李正则在一旁洗菜切菜。 林晓梅拿起一把青菜，在水龙头下认真地冲洗着，手指灵活地翻动着青菜，将每一片叶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李正拿起菜刀，熟练地在番茄皮上划口子，就像手术刀一样，刚刚切透表皮，这样用开水一烫，皮就能很好撕下来。 食材准备完毕，林晓梅麻利地拿起墙上挂着的围裙系上，围裙上印有“奖给先进工作者”几个红字。 她站在灶台前，眼神专注，起锅烧油，铁锅在煤炉上呲呲作响，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 林晓梅将肉片倒入锅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地翻炒着，加入生抽、耗油等调味料，接着放入青椒……很快，一道香气扑鼻的青椒炒肉做好了，那色泽，那香味，陈大勇看了直吞口水。 林晓梅又接着做了一份香煎豆腐。她将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入油锅中，豆腐在锅里慢慢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陈大勇接力炒了一份大白菜。他学着大厨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翻炒着，喊了一声“火候到了！”没有犹豫，把大白菜盛在了盘子里，看上去还不错。 最后轮到李正上场了，他先炸了几片肥肉，在锅里慢慢出油，接着放入切好的番茄爆炒，用力捣碎成细渣，然后加入清水，水很快煮沸了。他端起鸡蛋液，一点点往锅里倒，边倒边搅拌汤汁，随后加入一点盐，一点莲花牌味精，一点葱花。 在前世，李正都是加鸡精的，那才是汤的灵魂，可惜这个年代没有。 很快，三菜一汤完成。 李正的租房，房间不大。 三人围坐在小桌前准备开吃。李正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收音机，红星牌的。他拉开天线，里面正播放着央广的《今晚七点半》，熟悉的旋律响起，是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陈大勇一听这歌，坐不住了，站起来，模仿着费翔的舞姿，一会儿扭腰，一会儿摆臂，动作滑稽可笑。突然，他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搪瓷盆，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吃得开心，宿管丁大爷在楼下扯着嗓子喊：“李正，接电话！” 大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房间，打破了原本的欢乐氛围。 陈大勇抢先站起身，笑着说：“我吃饱了，我去接，你们慢慢吃。”说完，就匆匆跑下楼去。 房间里只剩李正和林晓梅两人。 突然有点安静，两人都变得有点拘谨了。林晓梅的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眼神有些闪躲。 “正哥，你觉得是谁打来的电话？”林晓梅打破尴尬，她抬起头，看着李正，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李正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肯定是急诊那边有事，我们先收拾吧，随时准备过去。” 第20章 误诊! 公共洗漱池，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瓷砖有些已经脱落，露出斑驳的墙面。 林晓梅站在水龙头前，熟练地清洗着碗碟。 李正则在一旁，认真地将洗净的碗接过，整齐地摆放。 这种温馨的场景，让李正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仿佛时光都变得柔和起来，他细细回想，上辈子似乎从未体验过这种平凡而美好的时刻。 正当李正沉浸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时，旁边的邻居大姐也端着洗完的餐具走了过来。大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棉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她看到漂亮的林晓梅，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好奇，笑着问道：“李医生，这姑娘是谁呀？” 李正笑着回应：“何姐，这是我们科里的护士，林晓梅。” 何姐上下打量着林晓梅，眼神中满是赞赏，忍不住夸赞道：“长得可真俊，还这么贤惠，你看这干活多麻利。”说着，她又凑近李正，微微侧身，用手半掩着嘴，小声在李正耳边说道：“这屁股大，以后指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何姐的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洗漱间里，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林晓梅听到这话，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手中洗碗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慌乱，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 十分钟后，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大勇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哥，科室收了个阑尾炎病人，疼得特别厉害，我去看了一下，感觉有点奇怪。” 李正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陈大勇的水平他知道，不至于一个阑尾炎都判断不准，他意识到可能有问题。他赶忙放下手里还未摆放好的碗筷，转头看向林晓梅，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简单打了声招呼：“晓梅，科室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便和陈大勇匆匆往科室赶去。 林晓梅也加快了速度，她不想错过李正的每一个专注救人的时刻，因为她觉得那个状态的李正最有魅力了。 到了科室，值班医生朱海平看到李正回来，赶忙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汇报病情道：“正哥，患者是个24岁的女性，突发右下腹疼痛5小时，右下腹有压痛和反跳痛，伴恶心呕吐，我初步判断是阑尾炎，但患者疼痛的剧烈程度远超阑尾炎，所以想请你过来看一下。” 李正快步走到患者床边，只见患者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四肢冰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这些症状让李正心中一紧，像是大出血的表现！ “血压多少？”李正皱眉问道。 朱海平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自己一心以为是阑尾炎，竟然都忘记量了。他赶忙拿起血压计，给患者量。 “81\/49mmhg！”朱海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李正心里一沉，从这血压数值来看，大出血基本没跑了！他又伸手触摸患者腹部，明显感觉到有包块。 “月经规律吗？”李正看向病人家属，沉声问道。 患者床边站着三个家属，一个年轻男子，一个大爷和大妈。年轻男子看上去有些木讷，眼神呆滞，反应稍显迟缓。 朱海平赶紧在一旁介绍道：“这几个是患者的爱人和公公婆婆。” “以前…挺规律的，只是这两个月没有来了。”年轻男子挠了挠头，说话有些结巴。 “什么？两个月没来了？”朱海平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是个孕妇。 李正神色愈发严肃，看着家属，认真地说道：“患者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怀疑是宫外孕破裂出血，非常危险，必须马上检查确诊，尽快手术！” 家属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婆婆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嘟囔着：“咋可能怀孕，我那媳妇儿3年了，吃了好多药，都没怀上，她就是肚子疼嘛，给她消消炎不就行了！” 李正耐心地解释：“3年怀不上，不代表一定不能怀上，这种情况，只要做个b超检查就能确诊，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真的会出人命！” 两公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犹豫，但在李正的坚持下，最终勉强同意了。 陈大勇赶忙陪着患者去急查b超。临走时，婆婆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现在的医生，就想着让我们花钱做检查！” 朱海平站在一旁，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紧张得不行。他知道自己差点误诊，心中满是后怕。 李正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阑尾炎和宫外孕破裂出血，症状上本来就有相似的地方，又恰好是发生在右侧，你拿不准很正常。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拿不准就请会诊，别自己硬扛着。” 朱海平连忙点头，转身就给妇产科打电话请急会诊。 没过十分钟，患者检查回来了。 陈大勇一路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第一时间汇报：“b超显示右侧附件区可探及异常回声包块，盆腔内还有中等量积液，宫外孕破裂可以确诊！” 陈大勇一边说，一边将b超报告递给李正。 家属们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婆婆的脸涨得通红，立刻开始责备儿媳妇：“你说你，怀了孕也不告诉我们，这下可好！” 婆婆的声音尖锐，在急诊室里回荡。 这时，妇产科医生也匆匆赶来了。她迅速了解病情后，给出建议：“患者现在的情况，必须立即手术切除右侧输卵管及附件，才能止血脱离危险！” 公婆一听要切除输卵管，顿时都慌了。 公公着急地说：“那以后还咋生孩子啊？不行，不能切！” 公公一边说，一边挥拳头，情绪十分激动。 妇产医生赶紧解释：“切除一侧输卵管，还有另外一侧，只是怀孕几率会降低，不是说不能怀，并且现在保命要紧！” 婆婆抱孙子的愿望特别强烈，继续问道：“医生同志，能不能想想办法，别切啊，我儿子是四代单传！” 妇产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切的话，也要手术取出异位胚胎，再做输卵管修补，但以后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宫外孕，再次破裂，到时候更危险！” 这时，抢救床上的女患者，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医…医生，我不想切！”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妇产科医生感到很无语，这种情况她也无法做主，只有联系主任，因为这个手术，无论切不切，都只有主任可以做。 “主任去了乡下，赶回来得三个小时。”妇产医生打完电话回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说道。 公公婆婆脸色很难看，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 “我们等你们主任回来！”公公坚定地说道，语气很固执。 妇产医生没办法了，她看了一眼李正，眼神中透着求助。 “先办理住院吧，海平，你协助一下。”李正说道，声音沉稳。 妇产医生很担忧，她再次看向家属，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要和你们说清楚，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出血突然加大，出现生命危险！” “行了，医生，老婆子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别吓唬人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婆婆不以为意道，眼神中透着对医生的不信任。 都这份上了，妇产医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主任回来这段时间，患者的病情别突然恶化。 朱海平开了住院证，和患者的公公去交住院费。 李正通知了手术室，告知三小时后有一台宫外孕手术。 几分钟后，朱海平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匆匆赶了回来。 “走了，去产科病房，朱医生还请你协助一下。”妇产医生说道。 “不好了，患者没有意识了！”推床护士突然大喊道。 急诊室里的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1章 你怎么什么手术都会做! “快，加大补液速度！测量血压！”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护士们瞬间行动起来，有点慌乱，但还是很快测了出来。 “血压60\/37！心率172！”护士的声音有点颤抖。 “哥，这是失血性休克了！怎么办！”陈大勇有些着急了。在市医院他没这么害怕，但在县医院，救治太难了！ 妇产医生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种危急情况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建立双静脉通道！”李正的声音再次响起，果断而有力。 值班护士年纪尚轻，面对如此紧急的状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女性患者本就静脉不明显，加之血容量降低，穿刺难度大大增加。 值班护士拿着穿刺针的手心里全是汗，几次穿刺都不见回血。急得都快要哭了。 “媳妇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我！”患者老公虽然看上去智商有些问题，但此刻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双手紧紧握着患者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呼喊着。 “大夫，怎么打个针都打不进啊！你们这水平也太差了！”患者婆婆冷着脸，语气中带着严重不满。但她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似乎并没有因为儿媳妇的危急状况而太过慌乱。 “我来吧！” 林晓梅早已经换好护士服，只见她神色镇定，接过值班护士手里的穿刺针套件，迅速地把患者的衣袖推到肘窝上方，压脉带扎紧上臂后，快速用碘伏消毒肘窝，随后用酒精脱碘，接着又消毒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微微俯身，按了按肘窝内侧肱动脉搏动的位置，感受着血管的走向。而后，她稳稳地拿着穿刺针，一针扎了进去。 “回血了，暗红色，肱静脉穿刺成功！”陈大勇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 可以啊，没想到晓梅心理素质和技术都这么过硬。 然而，随着液体的输入，大家满心期待的好转并没有出现。 “血压55\/32！”护士念出的这组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让大家感到一阵窒息。 李正神色凝重地看向患者家属，语气沉重而坚定：“等不及了，必须马上手术切除输卵管，不然她随时会没命！” 公公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终于有了一丝着急的神色。 “造孽啊，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婆婆忍不住抱怨起来。 “大夫，你们赶紧给她做吧！”公公的声音有些无奈。 妇产医生一听，把李正拉到一边，声音带着哭腔说，小声道：“李医生，这种大抢救的手术，我不会做啊！” 李正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果断道：“我来做！” 妇产医生和陈大勇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询问李正怎么会做妇产科手术，但看到李正坚定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正一边安排急采血，通知输血科备血，一边让陈大勇通知手术室安排紧急手术和麻醉准备，同时告知医务科做好应急预案。 毕竟患者的风险太大，哪怕是他，也只能全力以赴，与死神争分夺秒地抢人。他深知，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有堂哥李卫东那么好的运气。 “朱医生，你找患者家属谈话签字，我们先去手术室！”李正说完，与陈大勇、林晓梅还有妇产科医生，几人迅速推着患者往手术室狂奔。 手术室里，早已严阵以待。 在他们换衣洗手的短暂功夫里，手术间的麻醉已经打好了，全麻相对腰麻要快很多。 今晚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麻醉医生，张磊，他矮矮胖胖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郑静静，你们主任回来了吗？”张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一边调试着麻醉药物剂量，一边问道。 妇产医生郑静静并没有准备上台，而是在手术室协助摆体位，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她还很年轻，只有22岁，虽然18岁中专毕业后，已经工作了4年，但单独值班也才不到半年。做个人流清宫术对她来说没问题，可这种大手术，她连拉勾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主刀了。 她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没…没回来！” “没回来，那谁做啊？”张磊皱眉问道。 “李正……”郑静静小声说道。 “李正？”张磊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不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他听说了李正阑尾手术做得出神入化，可宫外孕手术难道也行？ 张磊惊讶地看着郑静静，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是认真的吗？人命关天啊！”张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郑静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不做的话，患者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麻醉好了吗？”李正用后背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双手前臂弯曲悬空在胸前，快步走进手术间。 “好了，可以消毒了！”张磊沉声道，他看着李正，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李正，你做过妇产科手术吗？可别乱来啊！” 张磊作为麻醉师，深知病人手术不成功可能带来的一系列棘手问题，即便勉强成功，要是时间太久，病人也可能苏醒不了，拔不了麻醉管，停不了呼吸机，而医院又没有重症监护室，后续的压力就全都在麻醉师身上了。 “说什么话呢？我们看着像不知轻重的人吗？”陈大勇瞪眼道。 “我是最希望你们能成功的！”张磊被陈大勇气势震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 手术紧急开始，这个年代还没有腹腔镜，只能直接开腹。李正站在手术台前，神色专注。 他迅速地做了右下腹切口，一打开腹腔，暗红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停地往外汩汩涌出。 没有丝毫犹豫，李正第一时间把手伸了进去，精准地捏住了输卵管。在血泊中徒手止血，这一操作虽然陈大勇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再次被深深震撼。 这手法，如此熟练，哪像一个没做过妇产科手术的样子啊！ 吸尽血液后，李正很快找到了输卵管破裂口。 “在这里！”陈大勇兴奋地喊了一声。 张磊和郑静静听到后，都心里一惊。 “就找到输卵管了吗？”张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陈大勇哼了一声：“很难吗？” 郑静静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找到输卵管不难，关键是要止血后才好进一步操作！” “已经止住了！徒手止血！李正的拿手绝活！”陈大勇有点得意地说道，说得好像自己也掌握了这门绝技一样。 张磊和郑静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手术台上的李正，怎么这个手术到了他手上，变得如此简单了？ 看着破裂口和里面的孕囊胚芽组织，李正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如果不保留右侧输卵管，患者以后怀孕的希望就不单纯是降低一半，而是激素水平会有波动，影响排卵，受孕几率大打折扣。 再如果左侧卵巢、输卵管发生一些病变，那怀孕的几率将会更进一步下降，对这个女人来说，生不了小孩，以后的人生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但保留输卵管，又可能会因为粘连增加再次宫外孕的风险，那时可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李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修复输卵管。 从患者婆家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没有孩子，她以后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李正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女同志，只能祝你好运了！将来能顺利生个儿子！” “怎么了哥？”陈大勇察觉到李正的异样，轻声问道。 其他人见李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术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第22章 李正的秘密! “没事，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操作！”李正神色镇定，语气沉稳地说道。 陈大勇瞪大眼睛，还有这能力？难怪手术做那么好。 “你来捏住输卵管近端，我来处理破口。”李正指挥道。 陈大勇迅速接过李正的手，按照指示稳稳地捏住输卵管近端。 李正伸手要了一把弯钳和小组织剪，小心翼翼地分离输卵管内的胚芽和孕囊组织，确认没有残留后，又拿起4－0羊肠线，开始精准缝合输卵管。 “好，松手！”李正剪断缝线，放下持针器。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陈大勇的心跳急剧加速，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逐渐撤掉手指上的力，一点点松开。 输卵管逐渐变得红润。 观察了十几秒后，陈大勇高兴地大声道：“没有出血！手术成功！” “耶！”郑静静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眼中似乎有泪花隐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仿佛从紧张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血来了吗？” 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喜悦，众人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没有血，病人可能都醒不来，而血库的血一直都很紧张。 “血来了！2个单位浓缩红细胞！”血库的值班护士匆匆走进手术间，大声说道。她微微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太好了！”郑静静真的舒了口气。 李正微微点头，患者的出血量在1000毫升左右，2个单位，也就是400毫升，差不多了。在战地医院，有些伤员失血超1000毫升，没输血，也硬挺过来了。 缝合很快结束。 患者输了血，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下来。 麻醉师张磊在忐忑中，停止了给药。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患者，额头上满是汗珠，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终于，患者顺利苏醒！ 张磊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竖起大拇指，笑道：“李正，肖主任说他喜欢看你做手术，我还在笑话他是不是看错人了，现在，我好像也有肖主任同样的感觉了！” 陈大勇呵呵一笑，说道：“别啊，你们肖主任已经预定了，说要做我正哥专属麻醉医生，你晚了一步！” “哈哈。”张磊看着李正大笑道：“肖主任年纪大了，不上夜班，要不他白天属于你，我晚上属于你？” 李正还没说话，陈大勇先开口了，他撇了撇嘴，说道：“去去，别恶心人，谁要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说完，陈大勇哈哈一笑，道：“我白天晚上都属于正哥！” “你！”张磊被陈大勇的话雷到了。 “我出去和患者家属好好交代一下。” 李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穿着手术服出去，手术服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但他觉得这样看着比较有威严，能让家属更重视他的话。 陈大勇和郑静静也一起跟了出来，给李正增添了一份气势。 “医生，怎么样了？是不是救不活了？还没生娃呢！”患者公公婆婆围了过来，婆婆着急地想要伸手拉李正，被郑静静挡了下来，郑静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她觉得这婆家人很恶心。 这一家子，真是无语了。李正心中暗自叹息，他沉声道：“手术很成功，暂时没生命危险！” “好好，那就好，医生，她以后还能生娃吗？”婆婆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对她来说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正扯下口罩，冷着脸说道：“输卵管给她保住了，以后一旦没来月经，一定要及时检查。要是再次出现宫外孕，那就必须切除输卵管！” 公婆的脸色一变，他们觉得这医生怎么尽说些不好听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下次一定能平安顺利的生个大孙子！”婆婆嘴里嘟囔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固执。 李正暗自摇头，这家人只在乎儿媳能不能生育，根本不在乎儿媳的生死，嫁到这样的家庭，也挺悲哀的。 他转身和陈大勇、郑静静再次回到手术室。 脱掉手术服后，李正来到洗手池边，开始洗手。 郑静静凑到李正身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李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妇科手术也做这么好，你真是个全才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感激，看着李正，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陈大勇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妇科手术？” 李正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不用客气，外科手术没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解剖学得好，下刀心里有数，哪个部位的手术都可以做！” 陈大勇撇嘴道：“你的解剖上学的时候也只比我强那么一点点，我的解剖也很好，可我不敢做妇科的手术！” 郑静静也连连点头，她自己的解剖学也学得很好，可现在自己会做的手术没几样。 李正在洗手衣上擦干手臂，咧嘴笑道：“你们要是能凌晨1点，还敢在解剖室研究大体老师，你们的手术也能做得很好！” 凌晨1点的解剖室…… 在场的几人都打了个寒战，包括林晓梅，他们看李正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敬畏。 “好吧，哥，还是你厉害，难怪上大学那会，你说半夜出去约会了，原来是约大体老师！”陈大勇是真服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正的敬佩。 那会儿他以为李正的女朋友长得不好看，不敢白天约，怕同学看见，原来是偷偷去解剖室研究人体结构。 从手术室出来，李正和陈大勇先把林晓梅送回家。 两人又去普外科看了堂哥李卫东。 病房里，李卫东正靠在床头，看到他们来，笑着说道：“我这情况挺好的，你们明天就给我办理出院，再去急诊住院吧。” 李正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卫东的请求。反正已经得罪王建成，他也不介意继续得罪得更深。 两人又去急诊看了当天的五个阑尾病人，仔细地检查了每个病人的情况，确认他们都很稳定。 忙完之后，他们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然后他们又来到急诊值班室。 陈大勇还没有自己的住处，李正觉得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实在不太方便，索性就来急诊值班室睡。陈大勇这小子也跟着来了，说一个人睡不着。 还好急诊值班室有上下铺4张床，都睡得下。 “正哥，勇哥，有你们两个陪着上夜班，真是踏实！”朱海平摸了摸自己的小寸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说道。 “海平，有拿不定的病人，叫我起来。”李正交代一声，开始躺下睡觉。 这个年代，连个功能机都没有，晚上是可以按时睡的。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只是陈大勇的鼾声有点大，他睡得迷迷糊糊。 半夜时分，朱海平轻轻地把李正叫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什么病人？”李正迅速起身。 第23章 农药中毒! 朱海平不自觉地挠着脑袋，带着几分尴尬说道：“症状看着像阑尾炎，可经历了之前宫外孕那个病人，我又怕误诊，就想着喊你起来看看，我才安心些。” 李正二话不说，快步走向病房。 病房内，病床上的患者眉头紧皱，右手捂着腹部，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正仔细查体，又耐心地询问病史，心中已有判断，安慰了患者一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朱海平急忙跟在后面，忐忑不安地问道：“正哥，咋样，是阑尾炎不？应该不是宫外孕吧？” 李正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男病人，想得宫外孕都没机会啊！” 朱海平一愣，随即当场原地石化。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赶紧小跑着跟上李正，结结巴巴地解释：“正哥，实在……实在对不住啊！我这一晚上忙得晕头转向，又困得厉害，脑子都成浆糊了。白天误诊那事儿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结果一着急，连病人性别都给忽略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朱海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正的表情，怕他大骂自己，同时眼里满是愧疚与不安。 李正停下脚步，看着朱海平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朱海平的肩膀，和声说道：“海平啊，我懂你，急诊工作本就又忙又累，压力大，但不管啥时候，啥状况，医生都得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做出准确判断。这既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咱们医生的职责所在！” 朱海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地说：“正哥，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此时的朱海平，虽然和李正年龄相仿，却早已在心里把李正当作上级医生。 经过这一番乌龙，朱海平打起了精神。 后半夜，急诊室又陆续收治了两个阑尾炎病人。 第二天上午，科室里排了三台阑尾手术。 早交班结束后，李正带着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去查房。 手术病人的情况都比较稳定，朱海平也已经和今天手术的病人及家属完成了谈话签字。 就在李正准备前往手术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紧接着，担架床轮子碾过水磨石地面，发出嗡嗡的声响，由远及近。 “快，孕妇农药中毒！”内科120医生一边推着担架车狂奔，一边大声喊道。 唐主任和医护人员赶忙迎上去，接过担架车，迅速将孕妇送入抢救室。 “后面还有一个！快拿推车来！”120医生气喘吁吁地转身，接过护士推过来的推车，又急忙去接救护车上的另一个病人。 几个男家属，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帮忙抱人、推车，现场一片混乱。 “走，去看看。” 李正和陈大勇快步走向抢救室。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蒜臭味扑面而来。 李正神色凝重，沉声道：“有机磷农药！” “快，准备洗胃机！”唐主任一边指挥着医护人员，一边焦急地询问家属：“她们喝的什么农药，什么时候喝的？” 一位60岁左右的大爷，满脸焦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造孽啊！霞娃今早和她婆婆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喝了敌敌畏！老婆子也跟着喝了！”声音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一紧，唐主任的心更是瞬间沉到谷底。 敌敌畏是剧毒农药，一般人喝了要是抢救不及时，会对肝肾功能造成严重损害，进而引发呼吸及多器官功能衰竭，后果不堪设想。 “早上几点喝的？”唐主任再次问道。 “6点过，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大爷回答道。 唐主任只觉头皮发麻，敌敌畏中毒的黄金抢救时间是1小时，2小时内必须完成所有抢救措施，否则将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而现在，距离她们服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万分紧迫。 “她怀孕几个月了？” 唐主任一边用手电查看孕妇瞳孔，一边问道。只见孕妇瞳孔已经缩小，并且开始大汗淋漓、流口水，这些症状表明毒素已经侵入神经系统。 一个年轻的庄稼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八个月了，大夫，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孩子！” 唐主任一听，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都怀孕八个月了，怎么还吵到喝农药！ 但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她强压着怒火，大声说道：“先保大人，大人保不住，孩子也别想保住！你们先出去！” 家属赶紧离开抢救室。 “快，准备碳酸氢钠溶液洗胃，婆婆那边可以先催吐！”唐主任迅速下达命令。 医护人员立刻行动起来，每个人都神色紧张，但动作都很麻利。 林晓梅也加入到抢救队伍中。 她熟练地戴好手套，一手拿着压舌板，一手拿着棉签，快步来到婆婆的抢救床旁。 “婆婆，张开嘴！”她大声说道。 老太太的状态比孕妇更差，身体已经开始打摆子，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好在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听到林晓梅的话，费力地张开嘴。 林晓梅立刻用压舌板压住老太太的舌根，再用棉签在她咽喉部轻轻刺激。 “哇！” 老太太猛地吐出一口黄绿色的胃内容物，林晓赶紧用黄色垃圾桶接住。 “婆婆，很好，再来一次！”林晓梅又大声道，继续催吐。 孕妇这边，由于不能催吐，怕引起宫缩，只能进行洗胃。 洗胃机已经准备就绪。 抢救室外，李正来到年轻庄稼汉身边，沉声问道：“她们喝的什么农药？” 庄稼汉赶忙回答：“敌敌畏！” “瓶子带来了吗？”李正继续问道。 “带来了！”庄稼汉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棕色瓶子，递给李正。 李正接过瓶子，仔细一看，瞬间瞳孔微缩。 “是敌百虫，不是敌敌畏，你确定是喝的这瓶吗？”李正冷声道。 庄稼汉连连点头，说道：“是喝的这瓶，是我从老娘手里抢过来的！” “不好！”李正暗叫一声，转身向抢救室跑去。 “停止洗胃！”他冲进抢救室，大声喊道。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正。 “唐主任，她们喝的不是敌敌畏，是敌百虫！”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把瓶子递给唐主任。 唐主任接过瓶子，看了看，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敌百虫也是有机磷农药，毒性比敌敌畏稍弱，但也是剧毒农药，必须洗胃！” 李正急忙说道：“敌百虫不行，敌百虫遇碱性物质会转化为毒性更强的敌敌畏！” 第24章 紧急剖腹产! 唐主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震惊地望着李正，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以前敌敌畏中毒抢救，她都是用小苏打水洗胃，而敌百虫中毒抢救，还是第一次，所以根本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但她对李正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太专业了，一定是真的。 唐主任迅速定神，高声喊道：“孕妇用温盐水，老太太用1：5000高锰酸钾溶液洗胃！” 说完，又转头看向李正，真诚地说道：“李正，谢谢你！” 李正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多言，迅速投身到抢救中。 陈大勇也加入进来。 随着洗胃液完全变得清亮，唐主任又立刻给孕妇胃内注射了800毫升活性炭溶液吸附毒素。 紧接着，她又让护士给孕妇静脉注射氯解磷定1.5g以及阿托品3毫克。 婆婆这边也采取了同样的操作。 在全体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努力下，孕妇的症状逐渐有了缓解，婆婆的症状也开始好转。 李正拿小手电看了一下孕妇的瞳孔，发现开始有对光反射，出汗的情况也有所改善。 “妇产科医生来了吗？” 李正最担心的是胎儿，在母体内继续呆下去，很可能对神经系统造成极大影响。 唐主任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光顾着抢救大人，竟把请会诊给忘了。 她连忙喊道：“快去请妇产科主任来。”接着又吩咐道：“拿胎心仪来。” 护士迅速拿来一个听筒式多普勒胎心仪。 唐主任立刻在上面涂上耦合剂，小心翼翼地把听筒放到孕妇肚皮上，来回移动了好多次，眉头越皱越紧，大家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没有胎心了？ “我来吧！” 李正见状，伸出手，接过胎心仪，仔细地在孕妇肚皮上寻找着。 “找到了！”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沉默。 大家赶忙凑近，仔细一听，确实听到了微弱的心音。 听了一会儿，李正的面色一变，沉声道：“胎心70，胎儿窘迫！” 正常的胎心应该是每分钟120—160，70的胎心，肯定出问题了！ 话音刚落，孕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啊！” “不好，宫缩了！”李正大声喊道。 “她出血了！”林晓梅指着孕妇裆部，只见孕妇浅色的碎花棉裤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褐色，显得格外刺眼。 “很可能子宫破裂，必须马上剖腹产！”李正转头对唐主任大声说道。 “可妇产科医生还没过来！”唐主任也很焦急。 “来不及了！再迟大人小孩都保不住！”李正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大勇，晓梅，走，去手术室！” 几人瞬间反应，迅速推着抢救车往外跑。 值班医生反应更快，先他们一步跑去外面打电话通知手术室。 “唐主任，你和家属谈话，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力保大人！”李正头也不回，大声吼道。 唐主任深吸一口气，明白李正这话的意思，咬咬牙，亲自去和家属谈话。 来到抢救室外，唐主任把情况如实地和家属说明。 老大爷听完，身体颤颤巍巍，眼中满是哀求，道：“大夫，能不能保小孩！” 唐主任听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怒道：“只保小孩，大人小孩可能都保不住！” 老大爷听后，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造的什么孽啊！” …… 手术室。 8号手术间。 原本安排好的阑尾炎手术紧急推迟，转而安排这场生死攸关的剖腹产。 肖主任本来已经准备好给阑尾病人麻醉，这下正好可以直接给产妇麻醉。 很快，麻醉完毕。 李正几人在尽量保证无菌要求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洗手穿衣，做好术前准备。 “通知妇产科那边做好新生儿抢救准备！”李正站到手术床边，神色严肃地和巡回护士说道。 李正伸出手，林晓梅心领神会，迅速把大刀拍在他手上。 李正毫不犹豫，一刀下去，做下腹耻骨联合上横切口，长度15厘米。 本来不需要这么长的切口，但产妇已经大出血，很可能需要做子宫及附件全切，为了抢速度，李正选择了更稳妥的切口。 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筋膜，接着顿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膜，进入腹腔，只见腹腔内满是积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大勇看着这一幕，头都大了。 剖腹产本是二级手术，难度不算大，但子宫破裂出血，让手术难度和风险呈直线上升，手术等级至少提升一个档次，甚至直接上升到四级。 这么多积血，暴露子宫都成了一个大难题。 “吸引器，持续吸引！”李正并没有慌乱，他沉稳地指挥陈大勇操作。 随着血液被一点点吸出，达到一个动态平衡后，李正双手伸进去，小心地把肠子推到一侧。 “组织剪！”李正伸出沾满血的手，声音坚定而清晰。 剪刀入手，李正伸进腹腔，仔细剪开子宫。 不到一分钟，李正熟练地把胎儿头部托出，而后顺利娩出整个胎儿身体。 这样的手术，他上辈子做过十几台。 “还活着！”陈大勇激动地喊了一声。 “我来了，怎么样了？”妇产科彭燕主任匆匆冲进手术室，双手平举胸前，显然已经提前洗手，准备上台。 “彭主任，请紧急救治胎儿！”李正头也不回，迅速剪断脐带，把胎儿交给林晓梅。 彭燕主任微微一愣，本想着自己来做剖腹产，没想到李正这么快就完成了。 “彭主任，请快点！”林晓梅一边喊道，一边用温盐水清理胎儿口鼻内的羊水、血水和粘液，动作轻柔而迅速，随后又仔细擦干胎儿身体。 彭燕主任回过神来，看着青紫色的胎儿，赶紧穿上无菌手术衣。 “氯解磷定100毫克静滴！”李正又迅速下达指令，巡回护士动作麻利，迅速配好药物。 彭主任接过胎儿，仔细检查口鼻，发现已经清理干净，随即轻拍胎儿背部，十几秒过去了，胎儿没有自主呼吸，她又迅速拍打胎儿足底，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胎儿心跳停止了！”彭主任喊了一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手术室里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揪了起来。 作为妇产科老主任，彭燕并没有慌乱。她立即两手掌托住胎儿背部，两个拇指开始进行心外按压。 这时，又有两个助产士迅速加入抢救。 “快，给氧！”彭主任停止按压，助产士迅速面罩给氧两次。接着继续按压。 “……28、29、30，给氧！” “……28、29、30，给氧！” 连续三轮过去了，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绝望，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彭主任的额头密布着汗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但她依旧没有放弃。 “……28、29、30，给氧！” 彭主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高，助产士的眼眶也开始湿润。 一个小生命就要这样消逝了！ 第25章 妇产科邀约! “……28、29、30，给氧！” 彭主任颤抖的声音中，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是与死神争夺生命的号角。 “哇…哇……” 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手术室凝重压抑的氛围。那尖锐而充满生命力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鼓膜。 “成功了，复苏成功了！”助产士激动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声道。 “快，建立静脉通道，解磷定来！” 彭主任迅速回神，没有忘记胎儿还有农药中毒的危机。 在对胎儿进行初步处理后，她立即吩咐助产士送去产科保温箱。 同时，李正这边的生死急救也没停止。 李正把脐带连同胎盘，小心地从血泊中的子宫里面取了出来。 “哥，子宫怕是保不住了！”陈大勇沉声道。 李正轻轻点头，他刚才已经仔细触摸过子宫，多条破裂口，尤其一条裂口直达宫颈。即便缝合，子宫以后也无法再怀孕，这种情况属于切除的绝对适应症。 没有任何犹豫，多耽误一秒，孕妇就多一分生命危险。 “组织钳，两把！” 李正伸手，接过钳子，熟练地钳住子宫，提了起来，随后把组织钳交给陈大勇，提住子宫。 李正在子宫峡部两侧，精准地用两把弯钳夹住子宫动静脉，阻断血流。 随着血液被吸尽，手术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陈大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李正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觉得老哥一定有透视眼，对手术部位的判断和操作太精准了。 “这子宫……”陈大勇摇头，看着眼前破烂的子宫，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李正在子宫角部找到圆韧带，距子宫附着处约 2cm处钳夹、切断圆韧带，用丝线缝扎断端，再沿阔韧带上缘向内侧剪开，暴露输卵管及卵巢固有韧带，钳夹、切断并缝扎输卵管。 李正将卵巢保留了下来，卵巢可以分泌雌激素，能维持女性的骨量水平，延缓衰老。 随后，处理阔韧带、分离膀胱、处理主韧带和宫骶韧带、切除子宫…… 彭燕主任在抢救完婴儿后，匆忙重新洗手消毒，再次上台。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来了，产妇子宫肯定保不住，直接切除，保命要紧！” 她站到手术台边，看到手术区的画面时，瞬间傻眼了。 李正已经完整切除子宫，提了出来。 “你这…这…就切下来了？”彭主任震惊得合不拢嘴。 肖主任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调侃道：“我都看到了，你还没看到吗，彭主任！” 子宫止血后，产妇的生命体征逐渐平稳，肖主任的压力小了很多，又开始发挥起怼人本性。 彭主任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怕看花眼！” 她接过李正手中的子宫，拿在手上仔细翻看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这子宫，没眼看了！不过，你切得真好！” 作为妇产科的资深主任，她深知这台手术的难度，而李正的表现让她心服口服。 李正继续集中注意力手术，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腹腔后，再缝合产道顶端和子宫的连接处。 做完这一步，这台凶险的手术基本完成了，最后只剩缝合关腹。 彭主任在一旁看着李正的操作，不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她笑着说道：“昨晚说有宫外孕破裂出血的，我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听到手术已经做完了，是你做的，并且是做的输卵管修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还把值班的郑静静骂了一顿，说她出现了幻觉，现在看来，是我错怪她了，你这个搞外科的，妇产科手术能力，让我这个二十几年的老手都汗颜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打趣道：“怎么，彭主任想把李正挖去你们科？” 彭主任哈哈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啊，李正肯定不愿意来！妇产科手术，又脏又累！” 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李正，见他专心缝合，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失落。但这丝失落很快就消失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大勇一边剪线，一边笑着调侃道：“哥，要不咱俩去妇产科算了，做这新时代的妇女之友！” 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林晓梅，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李正身上，知道自己这话对她没什么影响，就放下心来。 李正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回应道：“大勇，我把妇产科手术都教会你，你去接彭主任的班吧，她也快退休了！” “别啊，哥，别，我只是说说，我只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陈大勇笑着说道。 手术室的氛围逐渐轻松了起来。 输血科那边也及时安排人送来了60的血，顺利地输到了产妇体内。 手术结束前，彭主任亲自拿起产妇的子宫，来到手术室外。她神色严肃，将产妇和婴儿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告知患者家属。同时，她严肃地批评了这一家子：“都快要足月了，还吵架喝农药，简直不像话！” 几个家属听了，满脸愧疚，连连点头，纷纷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 彭主任又回到手术室，此时李正已经开始脱手术服。 她走到李正面前，认真地说道：“李医生，和你说正经的，以后要是妇产科有拿不下的手术，我们就请你帮忙！怎么样？站台费都算你的！我们还额外给你算钱！” 彭主任眼光毒辣，李正的这两台产科手术，哪怕是她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手，都没信心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可李正却完成得非常完美。早听说李正是个手术天才，遭人妒忌，被陷害后才来到县医院，现在看来，传言不假。这么年轻的男医生，妇产科手术却做得如此出色，实在令人惊叹。不仅如此，这一系列出色的抢救操作，都证明他在医学领域的卓越才能。这样的天才，一定要结交好，以后他若飞黄腾达，他的资源将是非常宝贵的。 李正呵呵一笑，爽快地说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彭主任随时通知我！” 产妇和婴儿都被送去妇产科住院了，李正和陈大勇又回到急诊。 唐主任得知母子平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陈大勇又把在手术室抢救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唐主任听得心惊不已。 “李正，我现在对你真的是刮目相看了，不但急救知识扎实，这手术也是全能啊！急诊科有你在，我真的是充满了信心！”唐主任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她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 第26章 真爽啊!! 李正的表现太超乎常理了，这样的人，是一条困龙，一旦脱困，将会一飞冲天，这小小县医院，只是一个小水塘，困不住他多久。 李正笑了笑，道：“主要是有唐主任坚强领导，我们急诊想不发展都难！” 唐主任听后，呵呵一笑，甩了甩齐耳短发，转而看向朱海平，关切地问道：“海平，你需要回去休息吗？” 朱海平连忙摇头，脑海中想着还会有阑尾炎病人来，精神一振，说道：“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刚才也去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得很。” 唐主任微微点头，认真地道：“那你跟着李正他们去做阑尾手术吧，好好学，这里不需要你守着！” 朱海平一愣，显然没料到唐主任会这样安排，他挠了挠头，不明白主任的心思，摇头说道：“主任，我是有搞外科的打算，但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唐主任看着朱海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道李正的手术做得多好吗，多少人想学都没机会！” 朱海平还想再拒绝，李正笑着插了话：“海平，和我上手术，一台手术，站台费可不少！” 朱海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以前急诊没有去手术室做过手术，他对站台费毫无概念，现在一听，恨不得立刻去做手术。 “好好，我去我去，正哥你多带带我！”朱海平忙不迭地点头，兴奋道。 李正点头，又问道：“我堂哥李卫东转过来了吗？” “转过来，不，还是从住院部办理出院，再来急诊办的住院。”朱海平答道。 “走，去看看。”李正说完，率先出了办公室。 三人来到病房。 李卫东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气色不错。 “卫东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李正走到病床前，笑着问道。 李卫东笑着点头，说道：“我感觉很好，也通气了，吃了东西，明天应该能做手术了！ 李正点头，知道堂哥急着康复了想回去工厂上班。 “海平，你开一下医嘱，查个左胫腓骨x线片，同时安排明天手术。”李正交代道。 朱海平赶紧拿小本子记下。 “李医生，手术室那边打电话过来，阑尾病人麻醉打好了，让你赶紧上去。”护士匆匆跑到病房喊道。 “海平，你忙完了就去手术室，我们先去准备。”李正说完，和陈大勇快步朝手术室走去。 李正抢救产妇的消息，迅速在医院传开。曾经那个被视为纨绔颓废的医生，如今凭借精湛医术，让大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走在手术室的走廊上，路过的医护人员纷纷主动朝李正打招呼。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少了往日的轻视。 6号手术间，张磊已经打好了麻醉。 李正进来，笑着说道：“张磊你不要休息的吗？” 张磊圆圆的脸蛋，被小小的口罩包裹着，戴着有些偏小的碎花帽子，露出一双不大的眼睛。 听到李正的话，张磊瓮声瓮气地说道：“听说你刚才又做了一台很精彩的手术，好可惜啊，我没参与，现在，我只要有你的手术，我都要尽量争取，毕竟……” “毕竟什么？”李正好奇地问道。 “毕竟，你的手术做得快，同样的时间，你可以多做几台，我也可以多几台的麻醉费，哈哈……”张磊大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正哥这样的手术医生，是你们麻醉师梦寐以求的！你要好好表现了，你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张磊不屑地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整个县医院麻醉科，我的麻醉水平，我说第二，除了肖主任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一了，只要肖主任不和我争，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 李正和陈大勇都被他的话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这张磊，还真是敢说啊！ “你说这话，不怕被你的同事们揍吗？”李正笑道。 张磊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少挨他们揍，他们已经习惯了，知道我揍不疼！” 李正突然觉得这个张磊挺有意思，性格大大咧咧、直爽无比。和这种人相处，虽然有时会觉得他说话太冲，让人想揍他，但好在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说话间，术前准备已经完善。 朱海平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并且洗好了手，双手平举在胸前。只是他身上的洗手服有些发白，腰上还有个破洞，这显然是手术室门管看他面生，没给他好衣服。 张磊看到朱海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朱老弟，你怎么也来上手术了？” 看到大家都注视着他，朱海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唐主任让我跟着正哥好好学手术！” 张磊微微点头，认真地说道：“那你是要好好学，你们急诊外科想要发展壮大，手术不能只靠李正一个人做。” 陈大勇一听，心里有些不高兴，沉声道：“张磊，你不把我当人啊！” 张磊哈哈一笑，赶紧解释道：“大勇你的职责是好好辅佐李正，一起挑战高难度手术，一些小手术，就放手让海平做了！” 陈大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仔细想想，发现张磊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好了，手术准备。”李正沉声道，“海平，你先在台上完整地看我们做一台阑尾，下一台你开始跟着拉勾……” 林晓梅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正，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越来越优秀，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林晓梅的心中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为了让朱海平看得明白，李正特意放慢了速度，并且边做边讲解。每一个步骤都解释得详细透彻。手术时间因此延长至10分钟。 这对于李正来说，已经是很慢的速度了，但张磊却开心得不得了。他以往和外科那些医生配台，做阑尾手术从来没少于过20分钟，常规都要半小时。 今天这一台麻醉，打得实在太爽了！张磊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笑出声来。 第一台结束，众人稍事休息。 第二台，朱海平参与了进来。 他站在手术台前，双手哆哆嗦嗦地拉着拉勾。他实习的时候虽然也上过手术，拉过勾，但都过去好几年了，再次站在手术台前，既紧张又兴奋。虽然紧张，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正的操作。 第三台，朱海平开始帮忙擦血，学会了用吸引器吸血。这一台阑尾有穿孔，李正加大切口，彻底清理脓苔，手术同样干净利落。 朱海平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满是惊叹，只觉得过瘾极了。 三台教学手术结束，外加那台产妇抢救手术，四台手术做完，时间还没超过上午11点。 “哈哈，李正，和你做真是爽啊！”张磊一边帮助患者苏醒，一边兴奋地说道。 陈大勇一听，瞪眼道：“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手术室其他人也是眼神古怪。 林晓梅更是脸泛红晕，赶紧低下头，抿嘴偷笑。 李正则是摇头笑了笑，说道：“那你要好好感谢我啊！” 张磊笑道：“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爽的男人，所以，我决定请你吃食堂！” “切！”陈大勇不屑道：“不会是盒饭吧！” 张磊呵呵一笑，道：“我的饭票不足以支撑小炒啊！” 李正摇头：“我们自己吃，不费你的饭票了！” 说完，李正几人出了手术室。 第27章 技巧很重要!! 吃过中午饭后，李正回到急诊室，正准备去病房看一下堂哥的片子。 唐主任匆匆走来，神色略显焦急，抬手拦住了李正，说道：“治疗室来了个肩关节脱位的病人，值班医生不知道怎么处理，患者等不及了，请的外科包友山会诊，包医生正在行手法复位，你去看一下吧，好像复位很困难。” 李正微微点头，和陈大勇一同朝治疗室走去。 “啊，大夫，我受不了了，都第五次了，要不还是别整复了！” 治疗床上，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躺着，脸色痛苦扭曲，脸上全是汗。 治疗床边，高高瘦瘦的包友山，正一只脚蹬住汉子的右边腋窝，双手拉着汉子的右手腕，吃力地牵拉着整个手臂，试图把肩关节复进去。 包友山应该是没力气了，发力的时候，身体都在抖动。 拉了一会儿，包友山松开手臂，喘了几口粗气，道：“不…不行，你的肌肉太强壮了，并且你太紧张，就是不肯放松，肩膀根本拉不开，没法子，只能进手术室打麻药了才能复进去！” 包友山给值班医生示意了一下，值班医生转身准备出去安排，看见李正站在门口。 “李医生，你回来了！这个病人肩关节脱位，包医生尝试了几次，复位很困难。”值班医生走出治疗室，在门外快速汇报情况。 李正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先看一下片子。” 值班医生连忙把片子递了过来。 李正拿起片子抖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典型的前脱位，我来试一下吧！” 包友山也出来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李正，肩关节复位是很需要技巧和力量的，你确定你要尝试？” 包友山是外科骨科组的主治医师，和李正的关系一般，因为李正在外科时，主要搞普外，和他交集比较少，所以表面上还能维持着普通的关系，外科那几个搞普外的医生，早就和李正划清界限了，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李正知道包友山的意思，自己一个骨科医生都搞不定，你一个搞普外的，装什么蒜。 “肩关节复位，技巧第一，靠蛮力是不行的，技巧到了，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量！”李正淡淡回应道，准备进去。 包友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这李正说自己不懂技巧，只会蛮干！ “李正，病人已经受不了了，再强行复位，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包友山冷笑道。 陈大勇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瞪眼道：“你水平菜就就不要瞎逼逼了，在一边看着就行，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菜！” “你！”包友山认识陈大勇，但不熟，冷哼道：“你厉害？市医院的草包，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再说一遍！”陈大勇面色一冷。 包友山不甘示弱，在这县医院，他还能把自己怎样，于是用挑衅的语气道：“市医院的草包，你想怎样？”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我再草包也比你这个废物强！” 包友山只感觉胸口一窒，等着陈大勇动粗呢，怎么还是语言攻击！ “大勇，进来！” 李正已经来到了患者身边，陈大勇对着包友山不屑一笑，赶紧进到治疗室。 大汉看到李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迅速抱住自己的胳膊，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夫，给我打麻药吧，实在受不住了！” 李正面色不太好看，不是怪大汉胆小，而是包友山这货尝试的次数太多，给患者造成心理阴影。 李正迅速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道：“放心，我的手法很轻，不会再强行复位，保证你不会那么疼！” 大汉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你比那个医生还年轻，你能强到哪去，快点喊人来打麻醉！你看他都疼成什么样子了！把他疼出好歹，你们负不起责！” 李正摇头，道：“你要打麻醉复位也可以，办理住院手续，去手术室才能打，进了手术室，那费用可就不止十几块钱，没个一两百下不来！” 中年女人听了，脸色瞬间变了。她看了看汉子，语气立刻柔和下来，说道：“那个，老周，你就再忍忍，说不定这个医生真有本事，一下复好了！” 汉子听到要花这么多钱，心中一紧，咬了咬牙，说道：“来吧，大夫，我信你！” 说完，汉子闭上眼睛，放开手臂。 “来，坐起来！”李正伸出手，稳稳地把汉子拉了起来。 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大勇，拿个椅子过来。” 值班医生动作更快，立刻搬来了一把略显破旧的木椅子。 李正让汉子坐到椅子上。 汉子的右肩关节呈外展位弹性固定，李正摸了摸肩关节盂，呈空虚状态，在锁骨下能摸到肱骨头。 症状很典型。 李正蹲在下身子，右手拉住患肢手腕，左手伸进患者腋窝扣住肱骨头，边旋转手臂，边往上扣肱骨头。 包友山站在门口，冷笑一声，“基本的理论都不懂！瞎糊弄！” 陈大勇也有些看不懂了，这和自己学过的任何复位方法都不一样啊！ 李正已经旋转牵拉半分钟了，还没有复位的迹象。 中年女人眼神越来越冷，好在汉子并没有表现出很痛苦，要不然早就发火了。 陈大勇都有点着急了，他凑近李正，小声道：“要不我来试一下？” 李正没有丝毫慌乱，摇头道：“不要，快了！” 包友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门口冷哼一声，道：“装模作样！” 又过去十几秒，中年女人实在忍不住了，眼睛里要冒出火来，大声质问道：“到底行不行啊！” 李正没有理会她，腋窝中的手突然用力一顶。 “咯噔！” 大汉的肩关节弹响了一下。 “好了！” 李正站起身。 “这就好了？”中年女人不敢相信，毕竟那个医生那架势，吓死人。 汉子一直紧闭着眼睛，以为会有一阵剧痛，没想到响了一下，肩膀就不疼了。 “啊啊，进去了，进去了！”汉子大声道，开始尝试着活动肩关节。 他往前伸了伸，又往侧面伸了伸，动作流畅，活动自如！ “好了，真的好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汉子握住李正的手，激动道。 所有人都傻眼了，也没看到什么大动作啊，怎么就成功了？ 包友山更是呆若木鸡，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包友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第28章 厚脸皮的医生! 包友山快步走到大汉身边，伸手摸了摸肩关节，非常饱满。又拿着大汉的手臂前后活动，最后做了一下对侧搭肩试验，患肢的手很轻松地搭上了对侧肩膀。 “李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包友山结结巴巴问道。 陈大勇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有必要告诉你吗？” 说完，陈大勇把包友山扒拉到一边，因为治疗还没结束。 值班医生拿了个崭新的三角巾过来。 李正接过三角巾，熟练地把大汉的右手臂悬吊到脖子上，交代道：“除了睡觉外，就这样吊3个星期，让关节彻底康复。” 汉子不理解，道：“都已经复位了，还要吊着干啥？” 李正耐心解释道：“你这关节脱出来，把关节周围的韧带都撕裂了，恢复期至少要20天，如果不早期恢复好，以后这关节，你稍微用点力，就可能脱出来，变成习惯性脱位！” 汉子一听，赶紧抱着手臂。 还靠着这右手干活养家呢，要是废了就麻烦大了！ 处理完毕，李正让值班医生又开了片子复查一下。 几人回到医生办公室。 包友山也跟了过来。 “唉，你怎么还不走？”陈大勇转头，问道。 包友山高高瘦瘦的身体站得笔直，真诚地看着李正，道：“李…正哥，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说完，包友山对着李正鞠了一躬。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办公室众人都整不会了。 这是闹哪样啊？ 李正和陈大勇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好家伙，能屈能伸啊！”陈大勇大笑道：“被打脸了打清醒了吧！” 李正看了包友山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包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包友山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看刚才正哥的整复手法，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这肯定是一种非常精妙的方法，我想跟正哥学一下！” 陈大勇一听不乐意了，立刻回怼道：“刚才那副质疑我哥的嘴脸，不知道有多欠揍，现在倒好，想学技术，想得美！” 包友山也不生气，继续笑呵呵道：“这也只能怪正哥，在外科呆了一年，愣是藏着掖着，一来急诊，就亮出各种真本事，我要是早知道正哥有这能耐，说什么也不会让正哥离开外科！” 陈大勇被他逗乐了，这小子还挺会说话，虽然是在为自己找补，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拍正哥的马屁，懒得再和他计较。 李正其实并不讨厌包友山，他知道这家伙是个技术痴，只要谁有好的技术，他都能虚心请教，哪怕是之前得罪过的人，他也能拉下脸来求原谅、求赐教。虽然嘴巴有时候挺欠揍，但好在没什么心机。 “有时间再告诉你技巧吧，我现在还有事。”李正说道，不讨厌并不代表李正就能这么轻易教他。 包友山也不在意，好奇道：“正哥是要安排手术吗，下一台手术是什么，我可以学习一下吗？” 虽然自己是搞骨科的，但包友山听说李正的普外手术突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次，并且妇产科的手术也做得很漂亮。 所以，他很想见识一下。 李正懒得理他，恰好朱海平也送完手术病人，回来了。 “大勇，海平，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堂哥的片子。” 三人来到李卫东病房。 朱海平先一步从三伯母手里拿过片子，再递给李正。 对着窗外的阳光，李正拿起片子。 包友山悄悄地站到李正身后，也一同看起了片子。 “啧啧，这胫骨中下1／3位置的粉碎性骨折，手术不好做啊，很容易骨坏死，导致骨不连！”包友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陈大勇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包友山赶紧闭嘴。 三伯母听到后，有些担忧地问道：“正娃，你堂哥的腿还能恢复不？不会落下残疾吧？” 李正放下片子，笑道：“伯母，卫东哥，你们放心，手术不难，恢复没问题！” “卫东哥好好休息，晚饭吃的营养一点，十点以后就不能吃东西了。”交代完注意事项，李正拿着片子出了病房。 几人来到办公室，李正把片子插到阅片灯上。 陈大勇看了一会，皱眉道：“哥，这骨折碎裂这么严重，手术怎么做啊？” 包友山站在他们身后，抢先说道：“正哥，这个病人我们向主任是准备切开上钢板的，只是你把病人给转走了，不知道正哥你对这个手术，有什么看法？” 经历了肩关节复位事件，包友山对李正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此刻他十分好奇李正对于这台复杂骨折手术的想法。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李正，都想知道他在骨科领域，是否也能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 李正摇头，道：“上钢板不可取，一是开放性骨折，皮肤条件不允许，很容易感染，二是上钢板会破坏骨折部位的血运，骨不连的风险太高！” 包友山见李正非常专业，并且回答认真，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正哥的想法是？” 李正凝神看了几秒片子，道：“我打算用髓内针固定主干，再用克氏针固定碎骨块，这样，就能避免切开皮肤，最大程度降低感染风险，也最大程度保护了骨质的血运，骨不连的可能性也要小很多。” 包友山听完，连连摇头，道：“正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们医院没有专门的髓内钉器械啊，我只听说首都水潭医院开始开展了髓内钉手术，咱们江北省城的大医院恐怕都还没有开展呢！” 李正知道，胫骨髓内钉技术，90年代才逐渐在国内开展，这个时候的骨折手术，有条件的基本都是上钢板，没条件的，只能靠石膏固定了，所以这个年代，残疾人很多。 李正点头，道：“我没想过用专业的髓内器材固定，我直接用5毫米骨圆针代替髓内针！” 包友山又想到了问题，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陈大勇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声道：“你的水平决定了你的认知上限，高端的手术技术，你理解不了的！少问，多看！对你更有帮助！” “可是……”包友山还想再问。 “行了，哪有那么多可是，快回你自己科室去吧，我们要去做手术了！”陈大勇开始赶人，这小子太烦人了。 包友山无奈，只好点头说道：“正哥，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手术，我一定现场观摩！” 包友山刚走到门口，肩关节脱位的汉子复查片子回来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要片子，却被汉子的媳妇一巴掌拍开。 “你这庸医，走开！” 包友山脸皮挺厚，尴尬了1秒，赶紧让开道。 李正拿过来一看，没有意外，肩关节的位置非常好。 “正哥，厉害！”包友山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竖起大拇指，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正再次认真地交代患者悬吊时间一定要充足，不可过早取下。 中年夫妻对李正千恩万谢，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包友山几句，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第29章 王主任找不到阑尾! 包友山回到外科办公室。 副主任向远忠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一本医学杂志，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包友山把李卫东的病情和李正的治疗方案，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广安县人民医院的骨科手术，主要由向远忠负责，他曾经在江北省最好的医院，省人民医院进修过一年骨科，又在临床工作了20年，有些高难度的手术不一定会做，但眼光却不是一般的医生可比的。 向远忠头发略显花白，额头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他手上随意地玩弄着一只英雄牌钢笔，听到包友山的汇报后，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说道：“李正这方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咱们医院没有c型臂机，术中没办法透视，髓内钉和克氏针只能盲打，怎么可能完成的了！除非他有透视眼！” 包友山呵呵一笑道：“向主任别开玩笑，李正要是有透视眼，早就飞黄腾达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正这几天的表现，确实有点超乎人的想象，刚才那个肩关节脱位的病人……” 包友山又把刚才的病例详细地说了一遍，坦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治疗方法，很想跟着李正学。 向远忠停止玩弄钢笔，淡笑道：“那是你没去更好的医院进修，你要是去了，什么方法你都能见识到。” 包友山又笑着问道：“那项主任你知道李正用的是什么方法吗？” 向远忠面色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道：“他那个不是正规操作，纯属运气好，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成功，你跟着学没意义！” 包友山又说道：“明天李正的手术，我想去见识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出一朵花来！” 向远忠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点头道：“想去你就去，不要问我！” …… 下午，李正又顺利完成了2台阑尾手术。 手术结束后，张磊笑着说：“李正，我给你起了个外号，叫‘阑尾小王子’吧！”。 陈大勇也跟着附和，道：“或者叫阑尾先生也可以！哈哈！” 张磊摇头，道：“我觉得还是阑尾小王子更加符合李正的年龄！” 很快“阑尾小王子”这个外号就在全院传开了。 下午三点，手术室3号手术间，王建成正在阑尾手术。 肖主任亲自麻醉，护士长张志枚亲自巡回。 这台手术病人有点特殊，是县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 林强和王劲松副院长关系不错，所以直接找了王劲松，要他安排手术，必须是全院最好的医生亲自主刀。 她爱人本来想去市里做的，王劲松打包票说县里没任何问题，一个阑尾炎去市里，完全就是折腾。 于是，林局长的爱人，理所当然地由王建成来做。 王建成打开腹腔后，傻眼了，竟然没有发现阑尾，这是他从医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信心，各项症状都表明肯定是阑尾炎，但这阑尾到底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王主任，这都快1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吗？”肖主任眉头紧皱，一旦手术不成功，虽然和他麻醉没太大关系，但这台手术造成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他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此时的王建成额头上全是冷汗，护士长张志枚已经给他擦了三次了。 “奇了怪了，我把盲肠可能的部位都翻遍了，这阑尾像消失了一样！” 王建成已经把伤口延长至15公分，再延长的话，可要把脸都丢光了。 手术室的氛围有些压抑，王建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仔细梳理了一遍查体，右上腹压痛，右下腹压痛及反跳痛，患者5年前已经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所以不可能是胆囊炎，b超虽然没有明确找到阑尾，但右下腹组织炎性反应是很明确的，右下腹除了阑尾，还有什么？阑尾炎诊断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竟然他妈的找不到阑尾！ 切了这么长的切口直接关腹，说手术失败，那林局长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肖主任在一旁看着王建成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建议道：“要不请李正过来看看吧，他的阑尾手术，做得还不错！” 王建成一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找李正，那就等于承认自己不如他，这个关系户垃圾，有什么资格骑在自己头上！ 护士长看王建成极不情愿，有些焦急地劝道：“这台手术比你的面子重要，你如果下不来台，这医院你恐怕都待不下去了！” 王建成还是不甘心，又伸手进去把肠子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 “护士长，你去联系医务科，让罗主任想办法！”王建成冷声说完，找了个圆凳开始闭目养神，有种当甩手掌柜的感觉。 张志枚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王建成的失望，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急诊科。 李正基本忙完了工作，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手中捧着一本《基础外科学》，认真地翻阅着。 陈大勇也在一旁，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手中的书也跟着晃动。 至于病历的书写工作，朱海平抢着做了。 “李正，王院长和罗主任来找你有事！”唐主任匆匆来到办公室，大声喊了一声。 大家都很好奇，副院长和医务科主任同时来找，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这两天李正似乎也没犯错误，难道是来找他算以前的旧账？ 李正也有点好奇，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唐主任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王劲松和罗高伟站在办公室里，表情严肃。看到李正进来，王劲松还让唐主任回避了。 罗主任开门见山道：“李正，王主任目前有一台阑尾炎手术，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请你去看看，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李正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阑尾炎手术？罗主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罗主任摇头道，神情认真地说：“李正，我不是开玩笑，王主任那边已经找了1个小时了，还没有发现阑尾，手术无法继续进行，希望你能出手……” 王劲松打断罗主任的话，说道：“这台手术对医院很重要，甚至影响医院的发展，所以王主任他亲自主刀，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现在医院里都说你是“阑尾小王子”，你的阑尾炎手术是我们医院做得最好的，你去了应该很快能解决问题！” 李正皱了皱眉，做手术前不想着自己，现在出了问题，就把高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要是我自己也不能解决，那他们绝对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卸一部分，事后他们会说，这手术李正亲自上台都失败，王建成做不下来，也能理解。 甚至他们会说，这台手术是李正主刀，有可能把主要责任往自己身上推。 “王院长，王主任是我们医院外科一把刀，他都做不下来的手术，我去了也估计也不行啊！”李正沉声道。 第30章 请李正救场! 罗主任笑道：“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或许不了解，手术室的人肯定是了解你的，他们都把你捧上天了，你要是没有真本事，他们怎么敢推荐你！” 李正摇头，道：“王主任一向看不起我，你们让我去救场，王主任会怎么想，他肯定不会同意！” 王劲松听了，脸色一沉，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冷冷说道：“李正，我亲自来请你，就是告诉你，王建军的态度不重要，你只管去就是！” 李正能听出来王劲松有些不耐烦，但他不可能轻易答应。 当李正再想拒绝的时候，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办公室。 “李正啊，这个病人是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先不说她的身份，即便是普通的病人，也希望你能站在道义的高度，摒弃前嫌，出手相救！我张德海，代表医院，代表病人家属，感谢你！”张院长看着李正，真诚的说道。 李正点头，笑道：“院长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走吧，手术室那边肯定等不及了！” 说完，李正率先出了办公室。 张院长的面子，必须给！ 张院长和王劲松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满，道：“这么重要的手术，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下次，你们自己负责到底！” 说完，张院长也转身出了办公室。 王劲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一局，本来是想给自己加一些筹码，没想到王建成那么不争气，现在不但给李正和张德海做了嫁衣，自己还得罪了林局长。 “真是个废物！”王劲松骂了一句。 罗主任在一旁陪着笑，说道：“不能全怪建成，实在是病人特殊，李正也不一定能找到！” 王劲松瞪了罗主任一眼，道：“他也找不到，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罗主任尴尬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王劲松此时心里很矛盾。既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完成，又不想让李正抢了功劳，可这世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王院长，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想不想听！”罗主任小心翼翼道。 “说！”王劲松冷声道。 罗主任神色一正，说道：“我觉得王院长现在主动去和林局长说明情况，重点强调手术很困难，您正在积极想办法，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手术做下来！” 王劲松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想什么办法，请李正出手的办法吗？” 罗主任摇头，道：“张院长肯定会和林局长汇报情况，说李正是他请的，如果李正成功了，张院长也肯定会把功劳揽在他们头上，让你们来背锅！” 王院长没有说话，罗主任继续说道：“您如果现在和林局长私下里强调，您已经联系了市里的专家，正紧急赶过来，那林局长也会觉得你努力了，是病情特殊。万一李正也不成功，那林局长肯定把主要怒火转移到张院长头上了，毕竟李正这么年轻，请他来救场，就是胡闹！” 王院长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哪怕李正成功了，林局长也应该不会太怪罪我们！” 手术室。 43岁的林强，此时正坐在手术室的休息室内，身着笔挺的中山装，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得吓人。 周东来、何建军两位副院长，在他前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们医院就这点水平啊？一个阑尾炎，阑尾都找不到，乡镇卫生院都不如！” 林强情绪激动，唾沫横飞，喷在两位副院长身上。两位院长愣是不敢躲开。 这个林强，没意外的话，明年就会升任县卫健局局长，所以，两人是万万不敢得罪。 可现在，这篓子捅得似乎有点大。 李正啊，李正，你怎么还不来！ 何建军微微弯下腰，宽慰道：“林局长，您别担心，我们李正医生马上就到了，他的阑尾手术，那可是一绝，手术肯定能顺利完成的！” 林强冷哼一声：“你们不是说王建成是你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吗？怎么又冒出个李正？他是哪个科室的？” 何建军尴尬地回答道：“他以前是长丰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普外科主治医生，去年才到我们医院来，现在在急诊科上班！” 林强神色一愣，随即皱眉道：“市医院的，为什么会到县医院来？” 何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能说李正以前是个喝酒赌博的纨绔，被市医院开除的吗？那样自己估计会被林局长当场打死。 周东来赶紧回答道：“他父亲是市医院李振龙副院长，内斗失败，退下来了，儿子也受到牵连，没办法，来我们这了，张院长和他父亲是发小，接纳了他！” 何建军感激地看了周东来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林强脸色稍微好点，但还是冷眼道：“这个王劲松，有更好的医生不推荐，什么狗屁主任医师，真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张院长和李正来到了休息室。 “林局长，李医生来了！”张德海拄着拐杖，侧身让李正站到前面。 林强看着李正，见这么年轻，微微一愣，道：“李医生，话不多说，我爱人的手术，就全靠你了！” 李正点头，道：“我尽力！” 林强又是一愣，他见惯了副院长们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样子，这年轻医生如此淡定，完全没有趋炎附势的姿态。 这样的人，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希望他是前者！ 林局长看了一眼张德海，道：“张院长，还请你亲自把关！” 张德海点头，道：“林局长放心，我和李正一起手术！” 说完，和李正进了更衣室。 这时，王劲松也来到了休息室，看到林强，赶紧说道：“林局长，您爱人的情况，确实是我们医院第一次遇到，我们在这方面经验不足。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市医院的专家，已经出发了！无论如何，手术必须成功！” 林强瞪眼，质问道：“你的意思，这个李正也不行？” 王劲松连忙摇头，解释道：“我非常希望李医师能成功，但他毕竟还年轻，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林强悬着的心，稍微放松。对王劲松的怒气，也稍微缓和。 …… 3号手术间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呼吸机的“呲呲”潮气声和监护仪“滴滴”的声音。 王建成坐在手术室床边的圆凳上，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显得疲惫而失落。 肖主任和护士长都找了个圆凳坐下，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等待援兵。 “来了，来了！” 一个护士急匆匆推开门，大声道。 护士长立刻起身，急切道：“李正来了吗？” “是陈大勇医生和林晓梅！”护士说道。 第31章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问题! “什么，陈大勇？李正没来吗？”肖主任抢先问道，脸上满是不甘！原本期待着李正能登场化解这场手术危机，没想到来的却是陈大勇。 护士长也很激动，怒道：“这个李正，真是小肚鸡肠，没有大局观，做了几天手术就飘上天了，医院领导去请他都不肯来！这可是林局长的爱人，他不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建成脸色发白，额头青筋暴起。 他内心极为矛盾，既盼着李正来救场，又不希望李正出现，因为一旦李正成功，自己在医院的地位和颜面将荡然无存，以后见了李正都得矮三分。 本来已经内心挣扎很久，准备在现实面前选择妥协，没想到来了个陈大勇。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同志们，情况怎么样了？”陈大勇满脸热情，推开手术间的门，大声问道。 护士长脸色铁青，问道：“李正呢？” 陈大勇看到大家不善的眼神，缩了缩头，道：“张院长带着他和林局长打招呼呢，就来，就来！” 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气。 陈大勇见手术台上，患者的腹部手术区覆盖着无菌单，知道在等正哥来救场。 “走，晓梅，我们先去洗手准备。” 说完，两人出去刷手了。 “呵，李正就一定能找到吗？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王建成冷笑道。 肖主任心情放松很多，又开启怼人模式，他笑道：“李正敢接手，肯定是有把握的，我说这病人再特殊，那也是一台阑尾手术，还能反了天了吗？” 王建成听到这话里的暗讽，心中一阵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再次闭上眼睛，尽力压抑自己烦乱的情绪，不再说话。 陈大勇和林晓梅洗完手进来。 原本的跟台护士早就想下台了，林晓梅进来后，她开心地让出位子。 陈大勇上台后，并没有急着做，而是和林晓梅清点手术器械、纱布。 很快，李正和张院长也来到了手术间。 “哎呀呀，李正，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得你好苦啊！”看到李正，肖主任心情好了不少，内心对李正有种莫名的信任。 李正一边在病历里翻找b超单，一边笑道：“肖主任，你那么看好我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你的职业敏感度，是我见过最高的！” 张院长淡淡道：“你就说他是医学天才，省得大家都听不明白！” 肖主任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王建成，见他脸色阴沉，没有再继续吹捧李正，以免刺激到他。 李正看了b超单后，又翻看了一下病历，既往史提示5年前有胆囊切除手术史，李正心里有数了。 李正穿好衣服上台，也不问王建成问题。 张院长穿好了衣服，转头看了一眼王建成，问道：“王主任，你做到哪一步了？” 王建成深吸一口气，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来到手术床边，揭开无菌单，和陈大勇一起拉开伤口。 看到这个15厘米的伤口，李正和张院长都皱了皱眉。 但也能理解，阑尾不好找，延长切口是必要的。 “盲肠都探查了，没有发现，周围组织里也没有！”王建成说完，叹了口气，又退了下去。 张院长眉头紧皱，这手术，自己来做，也无从下手啊。 “李正你来吧！”张院长也开始拉勾。 李正点头，伸手进去，用手指捋了捋盲肠，顺着盲肠往上继续触摸升结肠。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李正的每一个动作。 李正接过陈大勇的大拉勾，调整了一下位置，再交给陈大勇。 “大勇，用力往上拉！”李正说道，所有人都心里一紧，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陈大勇赶紧双手握住拉勾，尽量把切口暴露开。 李正又伸手摸了一下结肠。 “组织钳，s拉勾。” 李正伸手，林晓梅迅速把拉勾放到李正手里。 李正小心地分离粘连的结肠，再用s拉勾拉开，再继续分离粘连的组织。 渐渐地，一条拇指粗的组织被分离开来。 “这…这是阑尾？”张院长老眼爆射出精光，嘴上这么问，但他肯定这就是。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向手术台，但视野毕竟有限，只有台上三人可以看清楚。 肖主任身材本来就矮小，就更看不到了，急得抓耳挠腮。 李正点头，再小心地分离出阑尾动静脉血管束。 “哥，神啊！你这三下五除二，就找出来了！”陈大勇激动地说道。 血管束都出来了，是阑尾没跑了。 手术室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建成脸色难看到极点，如果李正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阑尾找出来，他还好受一点，可这他妈还没5分钟，就已经分离出来了！ 和他一比，自己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什么广安县最好的普外科医生，以后大家都会把自己当个笑话吧。 王建成金丝眼镜下的双眼，看李正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1号结扎线。” 李正结扎阑尾根部，切断、消毒、荷包缝合…… 剩下的步骤都轻车熟路。 手术很快就进入冲洗关腹阶段。 “李正，你是怎么知道阑尾在结肠上部的？”张院长心情大好，开始虚心请教。 所有人都支楞起耳朵。 王建成也是，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正一边指着粘连的组织，一边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患者阑尾异位生长，阑尾的位置本来就偏高，二是患者5年前做过胆囊手术，当时很可能有术后腹腔感染，导致肠道粘连，组织进一步往上挛缩，甚至把阑尾都包在了粘连组织中，所以就造成了阑尾消失！” 大家听了连连点头。 哪怕是王建成，都对这个原因，没有任何质疑。只恨自己胆子太小，不敢进一步往上分离结肠，不然哪还用得着李正救场！ 张院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问道：“李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个阑尾的位置的？” 李正笑了笑，道：“阑尾虽然小，但它总是生长在结肠上，只要顺着找，总能找到！” 张院长竖起大拇指，笑道：“嗯，你这叫胆大心细，不过这也是建立在你的学识基础上，一般医生是做不到的！” 说完，大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旁边的王建成。 此时的他像霜打的茄子。 护士长也看向王建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王建成眼里闪过一道狠厉，随即眼神立刻变得清澈。他来到手术床边，语气真诚地说道：“李医生，张院长，你们都很累了吧，最后的关腹我来，你们下去休息！” 第32章 要陷害李正! 张院长也想着去给林局长汇报情况，于是说道：“李正，我们一起去给林局长看看阑尾，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王主任吧！” 李正已经把腹膜缝合好，林晓梅这边也已经清点完了所有器械纱布。 张院长亲自拿着弯盘，把这长条状组织切开一部分。 里面立即流出大量青绿色脓液，混杂着一些粪石，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管腔结构也很明显。 毫无疑问，是真阑尾。 随后，张院长又亲自端起弯盘，准备出去。 陈大勇眼疾手快，抢过弯盘，道：“张院长，这玩意儿味儿太大，看着也恶心，还是我来吧！” 说完，陈大勇率先出了手术间。 张院长，李正也跟着出去了。 王建成看了一眼林晓梅，说道：“晓梅啊，你也累了吧，下台休息去，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林晓梅很想看李正接受林局长表扬，于是看了一眼护士长。 护士长点头道：“晓梅辛苦了，去吧。” 林晓梅迅速脱掉手术服，也出了手术间。 几人来到休息室外的走廊，林局长和几个副院长，还有医务科罗主任，早就在等着了。 看到他们到来，王劲松第一个冲上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张院长略带得意地点了点头，道：“阑尾手术，李正出手还有搞不定的吗？” 说着，陈大勇就把弯盘递给他们看。 看到这根奇怪的阑尾，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张院长又把手术中遇到的问题和大家详细地说了一下。 “李正，好样的！”周东来副院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罗主任你也笑道：“你这没进去几分钟，就把阑尾找出来了，真不愧是‘阑尾小王子’啊！” 林局长也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对李正说道：“李医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水平这么高，咱们医院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卫健系统的福气啊！” 李正摇头道：“林局长过奖了，其实手术没那么难，王主任只是差那么一点运气！” 李正这么谦虚，林局长心情愈发舒畅，笑道：“运气也是要建立在你的能力之上，没有能力，运气再好，他也是个草包！” 林局长这话，让王劲松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林局长这么说，他也只能受着。 林局长又看着张院长，热情地说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尤其是要好好感谢小李医生！” 张院长看着李正，征求他的意见。 李正摇头道：“林局长，我晚上还有安排，就不去了，张院长他们陪您一起吃！” 所有人都一愣，卫健局的副局长，未来的局长，请吃饭，竟然拒绝。 王劲松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真是傻子一个！ 张院长赶紧打圆场道：“小李他晚上有约，丈母娘要见见他！” 说完，张院长不经意回头看了林晓梅一眼，林晓梅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林局长本来还有一点不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道：“那这个更重要，吃饭就改天吧！” 又夸赞了几句，大家都散开了，李正和林晓梅分别去了更衣室。 陈大勇拿着阑尾弯盘返回手术间。 …… 手术间内。 王建成支走了林晓梅后，又对护士长说道：“护士长，你帮我去隔壁手术间喊郭医生过来一下，我找他一起缝合，还有好多层呢！需要一个人剪线。” 护士长没有多想，也点头出了手术间。 此时，只剩下麻醉师肖主任和王建成两人。 肖主任在调试着麻醉机，减少了用药量，病人要准备苏醒了。 “肖主任，你就可以停麻醉药了，我缝合很快的。”王建成说道，手上拿了一块纱布。 肖主任点了点头，嗯嗯两声，开始停用丙泊酚，低头调整输液泵。 就在这个时刻，王建成迅速把纱布塞进患者伤口深处。由于已经关闭了腹膜，纱布无法放入腹腔，只能填塞在肌间隙，王建成把两侧的脂肪连同皮下组织缝合了起来。 有这块纱布在伤口内，肯定会造成感染，到时肯定会穿透腹膜，纱布自然会进入腹腔。 此时的王建成脸上，有着怪异的笑容，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透露出一丝疯狂。 李正，你个关系户垃圾，凭什么比我强！你三番五次的让我丢脸，你个酒鬼，凭什么！你不让我好过，那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还有张德海，你那么看不起我啊，既然这样，你也别想好过！林局长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建成脸色逐渐狰狞，加快了缝合速度，刚刚把纱布遮盖起来，护士长和外科医生郭伟强就来到了手术间。 郭伟强本来是和王建成搭台手术的，但迟迟找不到阑尾，在等搬救兵的时候，他去了另外一台手术帮忙。 郭伟强快速穿衣上台。 “王主任，李正是怎么找到阑尾的？”郭伟强好奇地问道。 王建成脸色冰冷，说道：“想知道你就去问他！” 郭伟强吐了吐舌头，不再触霉头，专心剪线，找时间再问其他人。 “持线！” 王建成又缝好了一针皮下组织，把线提了起来。 郭伟强赶紧拿弯钳把线头夹住。 “哎哎，不对啊，这伤口里怎么好像有一块纱布！”郭伟强松开弯钳，就要去扒拉伤口。 王建成心里一惊，喝道：“哪里有纱布，赶紧持线！” 护士长脸色一变，大声道：“郭医生，你没看错吧，纱布我都清点了的！” 郭伟强一手持线，一手伸出手指去触摸伤口。 “确实有纱布啊！王主任，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郭伟强有点焦急道。 “对对，再仔细查一下，我也再清点一遍纱布！”说完，护士长从持物筒里拿出无菌持物钳，开始一块一块地清点。 王建成脸色铁青，这个蠢货，坏我好事！ 他快速调整心态，露出惊讶的表情，道：“真的吗，你松开，我来看一下！” 说着，王建成也伸手指进去摸。 “这…这李正也太粗心了，还真有一块纱布落在里面！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啊！”王建成骂道。 郭伟强也附和道：“李正以前可没少干这事！想不到这么重要的手术，他也这么不用心！” 王建成冷声道：“我就说过，他早晚还会出事，这次是幸亏有你，下一次他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郭伟强低声说道：“主任，要不要上报院委会啊？” 第33章 帮朱海平搞对象! 王建成心里那个恨，都他妈被你发现了，大家都知道了，上报院委会有个鸟用！ “算了吧，毕竟李正帮了我！”王建成摇头。 护士长已经清点完了纱布，发现比刚才确实少一块，她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目光犀利地看着王建成，说道：“王主任，请你快点把纱布拿出来！” 王建成抬头看了一眼护士长，又偷偷瞥了一眼肖主任，发现肖主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问。他猛地一惊，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方法！ 护士长明明已经认真清点了纱布，不可能出错，自己这么做，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还会连累护士长。 想到这里，王建成吓得后背冷汗直冒，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纱布从伤口里拿了出来。 放到器械桌上后，肖主任看了一眼，纱布都没有完全浸透，很显然是刚刚放进去的！ 这个王建成，真是胆大包天！ 幸亏郭医生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人，太危险了! 他就像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身后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以后得多注意他一点！ 护士长拿无菌持物钳夹起纱布，丢进黄色医疗垃圾桶里。 王建成你个死鬼，差点被你害死！ 陈大勇拿着弯盘又回到了手术间，把阑尾丢弃在医疗废物桶里面，他来到手术床边，看了一眼王建成他们缝合伤口，笑道：“王主任，伤口缝得不错啊！” 说完，和护士长肖主任打了声招呼，脱下手术服出了手术间。 “什么玩意儿！看他那副得意样！手术又不是他做的！”郭伟强看着陈大勇的背影，小声嘟囔。 王建成的面色却显得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下了班之后，李正，陈大勇，林晓梅三人，还是像昨天一样，相约一起做饭吃。 今天晚饭没有被急诊催，陈大勇提议一起去看一下电影。 林晓梅第1个答应，略带兴奋地说道：“就在我们医院隔壁的公园广场里，今晚有一场露天电影，是去年上映的《英雄本色》，我一直想去看呢！” 这个年代，人们晚上的业余生活，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看露天电影是一个不错的休闲方式。 李正知道英雄本色，前世看过，1986年上映的，吴宇森执导，周润发、狄龙、张国荣主演，是香港电影的经典之作，影片以精彩的动作场面和深刻的人物情感，展现了江湖兄弟之间的情谊和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那是读大学期间和兄弟们在寝室看的，还挺热血沸腾！ “行，我们去和朱海平打个招呼，看完电影就回急诊。”李正点头。 三人很快收拾完，来到急诊。 晚上，朱海平继续值班，正在埋头写着今天的手术记录。 “海平，你这没日没夜地呆在医院，都成了住院总了！”李正笑道。 大家都是一愣。 陈大勇问道：“哥，什么是住院总？” 李正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住院总医师的制度实行，大概是在2010年左右，这个年代压根就不存在住院总这个职业。 李正哈哈一笑，道：“就是总是住在医院里的医生！” 陈大勇也呵呵笑道：“这海平还真是，现在都天天呆在医院了！” 朱海平挠了挠头，说道：“我这回去也没事干，还不如呆在医院里，更加充实。” “海平，还没有谈对象吗？”李正又笑道。 朱海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家庭条件也不好，工作又忙，收入也不高，长相也不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所以，没有对象！” 李正呵呵一笑，道：“你虽然这些条件一般，但县医院的医生，本身就是个不错的条件，这年头，不存在医生找不到对象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陈大勇和林晓梅听了，连连点头。 “医生可是个很吃香的职业，又稳定，收入相比工薪阶层，已经很不错了，一般家庭的父母，只要知道你是医生，立马会高看你一眼，甚至都不会在乎你家庭条件。”李正又说道。 朱海平听了，眼睛逐渐明亮起来，笑道：“正哥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信心了！” 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医院里如果有心仪的女孩，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 朱海平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住院部某处，似乎想起了某个女孩。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哟，海平这是真有喜欢的啊！说出来，我们帮你牵线！” 朱海平赶紧收回眼神，目光躲闪，道：“没…没有！” 陈大勇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真不男人！” 林晓梅也来了兴趣，道：“朱医生，是不是看上哪个护士妹妹了，我可以帮你去打探一下哦！” 朱海平脸色一红，连忙摇头道：“不是护士！” 陈大勇眼前一亮，道：“那就是医生啊，我们医院的未婚女医生……晓梅，你应该知道啊，就那么些人！” 林晓梅歪着小脑袋，把医生都过滤了一遍，摇头道：“还是有不少的，真不好猜！” 李正也思索了一下，内科、妇科有好几个，突然他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道：“难道是郑静静？” 朱海平的脸瞬间红得发黑，嘴里吱吱呜呜，想否定，但也不想否定。 陈大勇想起来了，就是昨晚那个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啊！ “哈哈，原来是她，海平你的表情出卖了你！”陈大勇笑道。 “郑静静啊，我和她不熟！”林晓梅看着李正，说道：“你和妇产科关系还不错，要不你去帮朱医生联系联系？” 陈大勇看着林晓梅，觉得这个女孩傻得可爱，昨晚你正哥在郑静静面前，就像个英雄一样，哪个女孩不心生好感，更何况他长得又帅，你让他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陈大勇赶紧咳嗽了一下，道：“晓梅，正哥也和郑静静不熟，还是让唐主任去说比较好！” “我一个老爷们儿去直接找郑静静，确实不合适！”李正也点头，看着朱海平笑道：“妇产科主任我倒是关系还可以，明天帮你去打探一下！” 朱海平精神一震，虽然还是有点脸红，但眼神中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 “谢…谢谢正哥！”朱海平激动道。 “我们去看电影了，就在旁边的公园广场，有搞不定的，要值班护士去喊我们！” 李正交代了一声，几人离开了医院。 第34章 露天电影紧急抢救! 80年代，虽然物质生活不富裕，但人们的文娱生活还是挺丰富的，下班后除了在家看电视，打牌，还能去公园散步、下棋、跳交谊舞，年轻人还可以去迪厅跳迪斯科，去体育场打球健身，孩子们也没那么多作业，放学了可以成群结队在一起跳皮筋，跳房子，捉迷藏。 相比于后世，除了短视频刷到手软，其它的文娱活动越来越少，这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才叫多彩，也更富有人情味。 广安县的露天电影，每个月都会放映一场。 此时的县中央公园广场，白色的幕布已经支棱起来。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广场上已经熙熙攘攘。 孩子们已经搬好小板凳，坐在十几米开外的有利位置。大人们有的扛着长凳，有的提着小马扎，坐在孩子们的后面。 放映员已经调整好了放映机，7点半准时开始播放。 “怎么这么多人啊！”陈大勇有点惊讶。 李正以前没来看过，前世也看过露天，但都在乡下，也没这么多人。 林晓梅点头道：“市里面都有电影院，我们县里一家都没有，所以只要放电影，能来的都会来！” 林晓梅想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今天放映《英雄本色》，听说非常好看，所以看的人也就多了。” 陈大勇连连点头，他也很期待这部电影。 李正看着眼前只有在记忆中的场景，思绪回到了前世小时候，画面仿佛与眼前的重合了，让他有瞬间恍惚，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几人虽然也带了折叠式的小凳子，但人太多了，也不好坐到孩子们的前面，就在边上找了个不错的位置站着看。 电影正式开始。 …… “江湖道义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 …… “阿杰，我不做大哥已经很久了1” …… “江湖路是不归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 …… “我不是想证明自己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听着这些熟悉的台词，李正的心绪也随之起伏。 所有人都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 突然，最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哭喊传来：“二毛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救命啊！救命……” 前面顿时乱作一团。 “有情况，去看看！” 李正几人奋力扒拉开人群。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两眼上翻，面色青紫。 孩子的妈妈抱着他，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试图把他唤醒，可男孩已经丧失意识。 “怎么回事？”陈大勇第一时间上前，检查生命体征。 “娃儿看电影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娃儿，你别吓妈妈，你快醒醒！你快醒醒！谁来救救他！”孩子妈妈吓得脸色惨白，几近崩溃。 “有心跳，没有呼吸了！”陈大勇大叫道。 “这个咋整啊！” “赶紧去医院吧！” 周围人也都紧张地看着男孩。放映员也停止了播放。 李正迅速检查了一下男孩身体。 “食物堵塞气管！”李正拿起男孩左手的冰糖葫芦，快速判断。 “走！去医院！”陈大勇就要抱起男孩。 李正立即制止，“来不及了！我来！” 李正接过男孩，让陈大勇托住腋窝提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去医院！”周围有人大喊道。 “对，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你们想害死小孩吗？” 林晓梅赶紧大声解释道：“他们是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大家不要妨碍抢救！” 周围群众瞬间安静下来。 “是医生，小孩子有救了！”有人小声但很激动地说道。 李正迅速站到男孩后背，在肚脐上两横指位置，用拳头拳眼抵住男孩上腹部，然后用另一只手包住拳头，用力向上冲击腹部。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五次！ 食物没吐出来，李正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继续冲击。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 “可咋整啊，还没吐出来！” “娃儿，你加把劲！” “娃儿，你不能死！”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他，他才8岁！”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 陈大勇托着孩子的手都开始颤抖。 林晓梅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哇！” 就在李正进行第三轮冲击的时候，小男孩嘴里突然吐出一颗红枣。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大喊道。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正赶紧把小男孩放到地上，观察状态。 “颈动脉搏动消失，心跳骤停，快，心肺复苏！”李正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心外按压。 陈大勇赶紧把小男孩头偏向一边，清理嘴里的分泌物。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刚刚放松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二毛，你快醒醒，你不能死啊！”孩子妈妈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传遍整个广场。 “大姐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活你娃！”陈大勇一边操作，一边宽慰道。 连续三轮按压，小男孩还没有苏醒迹象。 大家又开始感到绝望。 只有李正和陈大勇依然面色沉着。 “好了！查体！”李正又按压完一轮，喘着粗气说道。 “手电拿来！”陈大勇招手。 放映员赶紧把手电筒递给他。 陈大勇迅速查看了一下。 “恢复自主呼吸、心跳，瞳孔对光反射灵敏！复苏成功！”说完，陈大勇一屁股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 “你们太厉害了！” “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周围群众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孩子妈妈赶紧把小孩抱起来。 小孩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确认活了过来，孩子妈妈再也绷不住，抱着孩子就给李正跪了下来。 “大夫，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二毛！” “大姐使不得！” 李正和林晓梅赶紧把她扶起。 “还是把孩子带起医院观察一下，没事了再回家吧！” 李正交代一声，准备离开。 “好好，我们这就去医院！” 出了这个事，大家也没心情再看电影。 “走吧，我们也回去。”李正说道。 几人和这对母子回到了医院。 朱海平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以为电影不好看。 陈大勇把突发意外和抢救经过说了一下，朱海平又是感到一阵惊奇。 急诊内科医生曾鹏飞，给小孩办理了住院留观手续。 等忙完了后，陈大勇有些等不及地问道：“哥啊，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操作，我看还挺管用的！” 急诊科其他几人也看向李正，都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第35章 头破血流! 李正一愣。 这么明显的操作，他们竟然不知道？ 这才想起，海姆立克急救法是80年代传播到龙国，现在这个时间，省级的大医院应该是有急诊科的医生知道，但是县级医院，还没有完全普及开，所以他们不知道这种方法。 李正点头，道：“这种方法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对于一岁以上的儿童及成人窒息，可以站到身后面，双手遵循剪刀、石头、布原则……” 李正详细地说了一遍后，每个医生又照着做了一遍，觉得这种方法很好。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方法的，我听都没听说过！”陈大勇问道。 李正点头，道：“这种方法前些年才从国外传到我国，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前不久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大家将信将疑，你小子前不久还是摆烂模式呢！ 这么好的方法，李正也不藏着掖着，手把手教他们。 “医生，救命啊！快来人！” 正当他们都学得起劲的时候，病房里突然有人大声喊叫。 众人快速冲了出去。 到达1号病房。 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大爷，头后仰着，四肢伸直，不停地抽动，嘴巴里吐着白沫。 大爷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手足无措。 “癫痫！” 李正快速把大爷身边的一把椅子拿开。 “你不要按他，会把他压骨折！”李正对男病号说道。 男病号吓得赶紧起身，疼得龇牙咧嘴，他自己也才做了阑尾手术。 李正迅速把大爷的头转到一侧，让白沫流出来，防止窒息。 “枕头！”李正说道。 陈大勇立即把男病号的枕头拿过来，塞在大爷头下。 大爷的牙齿咬得很紧，双眼上翻，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医生，他不会把舌头咬断吧！”男病号担忧道。 李正摇头，道：“不会，也不能强行撬开塞东西，那样可能会损伤牙齿。” 一分钟后，大爷逐渐停止了抽动，安静了下来。 “爹，你醒醒！你不要吓我！”男子担忧地喊道。 “大爷，现在感觉怎么样？”李正把患者扶着坐了起来。 大爷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人，问道：“我又害病了？” 李正点头道：“大爷你是癫痫发作了，以前也发过吗？” 大爷点了点头，有点喘气道：“去年、前年都发过一次，把他们都吓死了！” “你没有吃药控制吗？”李正又问道。只要规律服药，癫痫是可以控制的。 大爷点头，道：“这几天不是大娃害病了嘛，照顾他药就忘记吃了！” “大爷，药不能停啊，也要好好休息，你要你家里人来照顾儿子吧！”李正交代道。 大爷摇头：“没事的，每次发作很快就好了，我明天回去把药带过来。” 大爷比较固执，李正没有再劝。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把林晓梅送回家后，李正和陈大勇洗漱完又回到急诊。 朱海平又陆续收了2个阑尾炎病人。 半夜，李正睡得迷迷糊糊。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响起，紧接着护士的声音传来。 “朱医生，快起来，来了个头部外伤的病人！” 朱海平和李正都第一时间起身，陈大勇的鼾声也停止了下来，但没有醒来。 两人迅速穿好白大褂，来到治疗室。 只见治疗室的床上，躺着一个20多岁的女子，上身穿着紧身低胸黑色针织衫，下身黑色健美裤，前凸后翘，身形妙曼。 只是用黄色外套捂着头，外套都被血染红一大片。 治疗床边，一个三十多岁的高瘦男子，穿着黑风衣，牛仔喇叭裤，脚踩黑色大头皮鞋，看上去很时髦。 男子看到李正他们，赶紧让出位置，焦急道：“医生，快点给她处理，她流了好多血！” 朱海平第一时间递给李正一副橡胶手套。 “来，我看一下伤口。”李正准备揭开女子头上的外套。 “医生，疼，你慢点！”女子叫喊道。 男子也想伸手制止李正，嘴里说道：“医生，她怕疼，你慢点！” 李正抬头看了男子一眼，道：“你们还治不治了！” 男子不情愿地收回手，道：“治啊治啊，医生，请你快点吧！” 朱海平在一旁都看得无语了，一会要慢，一会要快。 李正废了一番功夫，在女子叫喊中，终于把女子头上的外套拿开。 朱海平和男子顿时倒吸凉气。 女子右侧额头赫然可见一条挫裂口，从眉毛向上延伸至头顶。 “医生，我会破相吗？”女子带着哭腔问道。 李正皱眉，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怎么弄的？” 男子抢先回答道：“我们在迪厅跳迪斯科，因为我跳得特别好，人又很潇洒帅气，所以有另外几个女的邀我跳舞，她不允许，骂了那几个女的，她们就打起来了，有一个女的拿啤酒瓶子砸了她！” 李正点了点头，这个年代的治安比后世要差，但哪怕在后世，酒吧迪厅ktv打架事件也经常发生，都是年轻人，喝了点酒水，都很上头，一言不合就干架，女的可能比男的还狠。 男子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都怪我，明明知道我的长相会引起别的女人争抢，还是忍不住要带她去蹦迪，真是很苦恼啊！我喜欢蹦迪，但总是有女人来骚扰我……” “行了行了，以后少喝点！”李正打断他，听着都恶心。 说完，李正对女子问道：“你是不是疤痕体质？” 女子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帅气的医生，似乎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她有些迷茫地问道：“医生，什么是疤痕体质？” 李正答道：“就是你平时身上只要有一点小伤口，就会形成一个很明显的疤，摸着硌手。” 男子抢先答道：“那应该不是，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疤！”说完，脸上略显得意。 李正瞥了男子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耳瓜子，又看向女子，等着她回答。 女子也点了点头，道：“他都看过了，说我全身的皮肤都很好，我以前也受过伤，但是疤痕不明显。” 李正点头，道：“那你额头上的伤口，不至于让你破相，但可能会有很浅的疤痕。” 女子面色一紧，幽怨地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目光赶紧躲开，眼神中有些嫌弃。 “准备缝合！”李正说道。 第36章 手把手教学 朱海平麻利地拿出缝合包，打开，倒上碘伏。 李正又看向男子，说道：“你先出去吧。” 男子求之不得，立刻转身出了治疗室。 “海平，以前清创缝合过吗？”李正问道。 朱海平摇头，道：“实习的时候看过，后来上班了，有外伤的都转去外科处理了。” 李正点头，道：“你好好学，以后尽量自己处理！” 朱海平狠狠点头，认真看着李正每一个动作。 李正用碘伏消好毒。 “1%利多卡因麻药，对一般的伤口，可以用原液配1比1甚至1：2的生理盐水，稀释药液，那样可以减少麻药用量，更加安全，尤其是儿童和老年人……” 李正每一步都讲解得非常详细。 朱海平用小本子赶紧记好。 李正再要了个2.5毫升注射器，说道：“对于头部和手部伤口，因为皮肤感觉灵敏，尽量选用小针头，那样扎针不那么疼，毕竟，局部麻药是要穿刺很多次的。” 朱海平连连点头。 “儿童的局麻完全可以选用1毫升皮试用的注射器，把疼痛降到最低。” 李正说完，开始局部麻醉，在伤口边缘迅速扎进去。 “啊！” 女子尖叫一声。 “很疼吗？”李正问道。 “不…有一点点！”女子紧闭着眼睛，坚定地说道：“医生你狠狠地扎我吧，让我长点记性！” 李正无语，没有满足她的要求，继续有条不紊地麻醉。 把伤口周围都打的鼓胀起来，李正再把纱布压在伤口上，用力揉按。 “这一步是让麻药充分渗透组织，尽可能确保术区组织充分麻醉，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让伤口尽可能平整，利于对合。” 说完，李正拿开纱布，冲洗了一下伤口，再用组织剪精心地修剪伤口边缘，尽量让伤口整齐。 “你看骨质都露出来了，可以顺手摸一下，看看颅骨有没有损伤。” 朱海平看了看白色的颅骨，和以前上学时大体骨头颜色不一样，大体骨头都被泡得发黄了。 说完，李正伸出一根手指进伤口，摸了摸骨头表面。 “没有明显毛糙及裂纹，颅骨损伤可能性小。”李正又说道：“这一步比较重要，我们医院没有ct，普通照片颅骨骨折看不出来，因为颅骨是个大圆球，前后左右都有遮挡重叠……” 朱海平又赶紧记下。 “开始缝合！” 李正用持针器夹住3-0羊肠线，从骨膜、帽状腱膜、皮下组织逐层缝合。 每一层都对合得整整齐齐。 朱海平恨不得有个录像机能录下来。 “皮下的缝合非常重要，这相当于基础，如果基础都不整齐，那表皮是不可能缝得美观的。” 朱海平连连点头。 最后的皮肤，李正用6-0的羊肠线做皮内美容缝合，仔细对合额纹。 “好了！缝合结束。” 朱海平凑近一看，心里一惊。 “伤口呢？” 他赶紧再凑近一点，都快贴到脑门上了，才看到一条浅浅的线。 朱海平惊得合不拢嘴，激动道：“这…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伤口啊！” “真的吗？医生，我也要看看！”女子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容颜的。 “这里没有镜子，去我们办公室吧。”李正把她脸上、头发上血迹擦干净。 朱海平赶紧把器械收拾干净。 三人出了治疗室。 女子出来，没看到男子，转头一看，发现他正在护士站找护士搭讪。 “你个死鬼，死性不改！”女子骂了一声。 男子听到，立刻跑了过来，笑嘻嘻道：“亲爱的，我一直担心你啊，我来看看伤口！” 说完，男子看向女子额头，看了半天，越看越惊喜。 “亲爱的，你的伤口几乎看不到了！神啊，太神奇了！”男子露出夸张的表情。 “什么神不神的，是人家医生技术好！”说完，瞪了一眼，朝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洗手台前，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额头有点肿，她真的没有发现伤口。 “医生，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女子弯腰对李正感谢，两只饱满的大白兔中间的间隙十分明显。 李正当做没看见，对朱海平说道：“海平，开单吧！” 朱海平很快开好了治疗单，让女子去缴费。 女子把单据甩给男子。 男子接过治疗单，屁颠屁颠去缴费了。 女子在李正面前，挺起胸膛，撩了一下粘粘糊糊的长发，对李正笑道：“医生，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每两天伤口换药，7天内不沾水，一个星期拆线。”李正说完，又去治疗室拿了纱布绷带给女子包扎好伤口。 女子看着李正一本正经的样子，娇笑道：“医生，你有女朋友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呀？” 李正打了一个哈欠，道：“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出了办公室。 “哼，不解风情！”女子冷哼一声，也出了办公室。 后半夜，在陈大勇的鼾声中，李正顺利睡到天亮。 今天要给堂哥李卫东做手术。 李正起得很早。 早交班过后，李正来到病房看了一下李卫东，状态不错。 手术室护士推着平车来接病人了。 李正又带着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查看了其他病人。 昨晚癫痫的老爷子，一早就回家去拿药了。 其他病人状态都不错，李正都一一查看了伤口，都很稳定。 陈大勇带着朱海平伤口换药。 “海平啊，换药时不只是更换纱布，还要注意伤口是否红肿，是否有异常分泌物，这消毒范围要超过伤口5公分……” 陈大勇指导得很仔细，朱海平也学得很认真。 换了两个之后，朱海平就完全上手了。 陈大勇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海平，换完药，你想回去休息也可以，想去手术室也可以。”陈大勇交代了一声，出了病房。 朱海平干劲十足，说道：“你们先去吧，我不累，一会儿就上来。” 李正和陈大勇，还有林晓梅，三人组来到了手术室。 刚进更衣室，外科包友山也来了。 “嘿嘿，正哥早啊！”包友山主动打招呼，很殷勤地给李正递上一套比较新的洗手服。 陈大勇淡笑一声，道：“包医生，无事献殷勤，你打的什么主意？” 包友山咧嘴一笑，道：“我今天特意请了假，不上手术，来观摩正哥做手术！” 陈大勇冷笑道：“你是来偷学技术的吧！” 包友山假装生气，道：“这话说的，咱们是同事间技术交流，都是为了咱们医院整体实力的提高嘛！” 陈大勇无语，这小子比自己至少轻50斤，但他的脸皮比自己的还厚。 李正没有理他，包友山又凑了过来，笑道：“正哥，我也不白看，我家里还有一瓶正宗的五粮液，今晚下班后，咱们出去喝一口！” 陈大勇一瞪眼，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第37章 两个男人争李正! 包友山一愣，瞬间清醒，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李正很明显已经戒酒了！ “啊，哈哈，那什么，我那里还有上好的铁观音，下手术后，我就给正哥拿过来。”包友山赶紧说道。 李正摇头，笑道：“你想看就看，只要你不怕你们主任骂！” 包友山一挺干瘪的胸膛，义正言辞道：“正常的学术交流，谁敢说多话！” “说得好！”更衣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张院长拄着拐杖进来了。 包友山立即上前递上洗手服，笑道：“院长今天有手术？” 张院长摇头道：“我是来看李正手术的，以后但凡李正有新开展的手术，我都会过来，看他手术，我觉得很享受！哈哈！” 包友山也笑道：“那我今天就好好陪着您！李医生的手术，我早就想看了！” 张院长呵呵笑道：“小包你算是有眼光！” 包友山尴尬一笑，道：“张院长，我昨天在李医生面前太丢脸了……” 听完包友山讲述，张院长眼前一亮，看着李正，道：“李正啊，你这种整复方法，我觉得可以组织大家学习一下，应该不会太难吧！” 李正边走边说道：“就是用的巧劲，至于组织学习，我听医院里安排吧。” 张院长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李正和外科的关系也并不好，肯跟李正学习的外科医生估计也没几个，还为时尚早。 几人来到了8号手术间。 肖主任已经开始在打腰麻。 张磊站在一旁，幽怨的眼神看着。 大家看到张院长也来了，都纷纷打起精神。 “张院长，今天亲自上台啊？”肖主任麻醉置管成功，已经可以分心聊天。 “不上台，我只是单纯来欣赏手术。”张院长摇头笑道。 肖主任赶紧正色道：“那以后李正的手术，我尽可能亲自麻醉！必须确保麻醉不拖他后腿！” 张磊听了，心里咒骂了肖主任好几遍。 李正是大家的李正，不是属于你个人的！ 但也就心里想想，他也没胆量当着院长的面争取。 张院长点头道：“你有这份责任心，很不错，但也要注意多给年轻人分点担子，你的职责是统筹协调整个麻醉科。” 张磊听了连连点头，道：“肖主任，我愿意多加担子，李医生的手术，我完全可以胜任！” 肖主任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道：“也行，他急诊手术多，以后平诊手术我来麻醉，急诊手术你负责！” 张磊眼冒精光，狠狠点头道：“行，没问题！” 肖主任又淡淡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李正很多急诊都在晚上，你要能随叫随到！” 张磊自信道：“没问题，我以后多上夜班！” 李正听不下去了，问道：“你们不是有正常排班吗，怎么谁想上就上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道：“对其他医生，是正常排班，对你的手术，我们就要给特殊待遇了！” 陈大勇连连点头，道：“没错，在我们市医院，那几个大专家都是有专门的麻醉师的！” 李正无语，看向张院长。 张院长点头，道：“就按他们的来吧！” 李正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道：“那就辛苦两位了！” 包友山看着，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种待遇啊！ 麻醉完毕，准备手术。 李正简要地和张院长介绍了一下病情和手术方式。 张院长听了，一脸不敢相信。 “李正，市里面有c臂机透视，可以这么做，我们没有，你有把握吗？”张院长道。 不怪他不担心，虽然阑尾他可以忙操，但那只是一个小阑尾，找到了夹出来就是，而胫骨骨折，那碎骨都有四五块，既要拼凑，又要固定，完全靠手感，这可能吗？ 李正想起前世在战地医院，那被突击步枪打碎的胫骨，还有被炮弹片炸碎的胫骨，比这要严重得多，都是靠手感拼凑，然后再打克氏针，那些医院的医疗条件，还不如这里。 那时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创伤病人，自己的手术技术，那段时间突飞猛进，所以，即便条件简陋，自己也能把手术做到非常好的效果。 李正笑了笑，点头道：“院长放心吧，没把握的手术，那就创造把握！总之要把手术做好！” 所有人都一愣，这是什么逻辑啊！ 但考虑到这几天李正非常人的表现，现在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他。 张院长哈哈一笑，道：“那我就要好好观摩了！快点去洗手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李正准备出去。 包友山搓着手，看着李正，说道：“那个，正哥，我能上台吗，给你当二助！” 李正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骨科手术，尤其是下肢的手术，很多时候，需要搬腿抬腿，手术台上，至少要有三个人。 本来是打算让朱海平上的，但考虑到这台手术难度比较大，包友山也是搞骨科的，能更熟练地配合。 包友山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掌，说道：“你们先去洗手，我来提腿！” 李正也没推辞，和陈大勇快速刷完手。 包友山戴上手套，踩在一个脚蹬上，等李正把李卫东的左脚消好毒后，他捏住脚趾，把腿提了起来。 由于有骨折，所以不仅要往上提，还要往脚的方向拽，那样才能尽可能避免骨折部位对软组织的损伤。 包友山看着瘦弱，但力量和经验都很足，提着腿也没感觉多吃力。 “可以啊，包医生，不愧是干骨科的！”陈大勇一边帮着铺无菌单，一边说道。哪怕是他，这样提着一条几十斤的腿，也会手抖。 准备工作很快完成，包友山也快速洗手上台。 不过他回手术间的时候，又一个医生进来了。 外科副主任，向远忠。 张院长转头看着他，说道：“向主任，你怎么也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向远忠，只听他淡淡一笑，道：“我是看张院长在这，好奇进来看一下。” 张院长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呵呵一笑，道：“那你是来对了，李正在做骨科手术，一会儿肯定会给你惊喜！” 向远忠皮笑肉不笑，道：“是吗，包医生都上台了啊，那我还真期待呢！” 包友山一边穿衣，一边心虚地说道：“向主任，李正这边缺人手，我来搭把手！” 向远忠点点头，道：“认真配台，你可是专业的骨科医生！” 他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第38章 这么做很离谱啊! 张院长斜着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专业的了不起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专业？” 向远忠对李正从他们科室挖病人很不满，所以并不客气道：“隔行如隔山，临床医生虽然内外妇儿都要学，但如果不学以致用，那也只是纸上谈兵，靠一点理论知识，就敢做这么有难度的手术，我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张院长淡淡一笑，道：“有些医生并不需要特别多的实践，就能达到别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所以，就不要你担心了！” 向远忠知道张院长在位不久了，所以也并没有太多敬畏，他哈哈一笑，道：“那我就要好好欣赏一下了！要是遇到困难，我还是很乐意出手相助的！” 他这话让手术间内大多数人都感到不适，但张院长都没理他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还是看手术效果。 李正和陈大勇专心地做着术前准备。 包友山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厚，装作没听见，龇牙咧嘴地抬着腿，仿佛注意力都在腿上。 “包医生，坚持一会儿，马上就铺好单了！”李正鼓励道。 成年男人的大腿可不轻，一个人向上提着很费力气。 “没事，我抬腿已经习惯了，这条腿还不算重的！”包友山咬牙道，两条手臂已经开始有点发抖了。 向远忠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你个包友山，在外科的时候没看你这么积极，这是想吃里扒外啊？ 很快，铺单完成，包友山终于解放双手。他赶紧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出去刷手。 朱海平也来手术室了，李正让他先观摩，下一台再带他上。 朱海平自然没意见。 手术开始。 李正让陈大勇握住踝关节，向下牵拉小腿，自己则是在骨折部位进行触摸复位。 众人只见李正快速而灵巧地挤压，不一会儿，原本还有些不平整的骨折断端，现在看上去整条腿都非常自然了。 “4.0克氏针。” 李正伸手，林晓梅把电钻克氏针交到他手上。 所谓4.0是指直径4毫米，前世李正使用的专业胫骨髓内钉，直径一般在8-15毫米。 4毫米的直径肯定是不够的。 李正把克氏针安装到电钻上，从下往上，穿透骨质，初步固定骨折断端。 “呲呲……” 电钻有点酸牙的声音响彻手术间。 紧接着换了一个方向，打另外一根，交叉固定，稳定骨折。 再从上往下打两根经过髓内，这样，4根钢针，强度基本够用了，只是力臂不够长，还要配合石膏固定，不能早期进行功能锻炼。 “2.0克氏针。” 李正又伸手，林晓梅第一时间递上。 “开始固定骨折块。”李正提醒陈大勇。 “哥，断端就固定好了？”陈大勇问道。 包友山在一旁摇头，在他看来，李正完全在乱打，哪有一次就打好的，向主任经常把骨头打成筛子了，还不一定打得好。 李正点头，没有解释，继续操作。 向远忠也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小声道：“呵，都没透视，这做下来，骨折是否移位，断端是否分离，力线是否旋转，都看不出来，这纯粹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张院长恰好可以听到。 张德海淡淡道：“是不是自欺欺人，手术结束后立即去复查x线片就知道了！” 向远忠撇了撇嘴，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想离开。 张院长沉声道：“李正的手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的，建议你把手术看完，肯定会给你惊喜。” 向远忠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反正上午也没事，就继续看吧，他还能做出一朵花来吗。 李正接下来的每一次钢针钻入，都是一次性完成，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小腿上就被打入了10枚小钢针，每一个骨折块都至少有两枚克氏针固定。 “大力剪！” 李正把针尾折弯后，再用大力剪剪断，针尾就留在皮外，等骨折愈合了可直接拔除。 “包扎，准备石膏固定！” 李正把台上的器械交给林晓梅。 “哥，就做完了？”陈大勇实在是不适应。 在市医院，一台简单的胫骨骨折，钢板内固定，少说也要1小时，复杂一点的骨折，时间更是长了去了。 这手术做下来，还不到15分钟！感觉那么不真实。 李正点头，道：“克氏针固定很容易，省去了切皮缝皮的麻烦。” 向远忠听了，嗤笑一声。也没有出言嘲讽，他这一笑代表了他的态度。 包友山也很是无语，克氏针看似简单，但却是骨科手术中，最需要手感的，因为要隔着皮肉穿透进骨质，钢针的方向，深浅，全靠术者的空间感知能力，比上钢板要难多了，钢板切开暴露骨折，装上去再打螺钉，一个木匠多学几次都能会。 要不是有先前肩关节脱位的病例在前，包友山绝对会认为李正完全不懂骨折，但观察整个手术过程，李正的每一个操作又极其规范和专业，对器械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看他操作，甚至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他在其他任何医生身上没有感受到过的。 李正知道他们不太相信固定效果，于是对包友山说道：“刚刚抬腿的时候，骨折端的骨擦感很明显吧！” 包友山不知道李正为什么问这个，以为李正在考他的骨折特有体征，这可难不到自己，于是点头道：“骨擦感很明显，我甚至都能听到骨擦音，小腿也是畸形的。” 李正点头赞道：“骨折的三大特有体征，都体现出来了，你现在再提腿试一下看！”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这是要检验成果了啊！ 一般只有上钢板的骨折，术者才有信心术后即刻抬腿活动患肢。 大骨折打克氏针的，还真没人敢。 这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手术做得好不好，不一定非要等到拍x线片才能判断出来，活动一下患肢，看看是否稳固，也能初步判断。 张院长和向远忠都围拢了过来。 肖主任干脆给自己搬了个踏脚凳，站得高，看得清，他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包友山心里一紧。他今天冒着被主任训的风险，来看手术，心里当然是希望李正的手术能做得非常出彩。 他在外科呆了八年了，向主任骨折的手术只会上钢板，并且，也不给他上手的机会，昨天李正说了治疗方案后，他觉得很新奇，甚至都想过，要是李正的手术真做得好，以后就跟李正学，哪怕是来急诊也可以！ “还愣着干什么，抬腿啊！”张院长催促道，他也等不及了。 包友山回过神来，抓住李卫东的左踝，开始慢慢上提。 第39章 要去飞刀了!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条扎满钢针的小腿。 包友山提的高度越来越高，小腿并没有想象中的变形。 除了向远忠和李正，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越来越惊喜。 “哈哈，很稳定，断端非常牢固，下肢力线也很标准！”包友山大笑道。 “我就知道，只要李正敢做的，就没有做不好的！”肖主任站得高高的，有些兴奋的说道。 陈大勇是越来越迷茫了，李正以前也没见他做过骨科的手术啊，怎么一年不见，感觉就没有他不会的手术了！ 看来还是市医院限制了他的才能，县医院才是他的碧海蓝天啊！ 张院长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向远忠，笑道：“你知道，天赋这个东西，对一个人多重要吗？就像这台手术，李正以前可能没做过几次，但只要他肯做，就能做得很好，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向远忠脸色铁青，知道张院长在讽刺自己，哼了一声，道：“就抬一下腿，能证明什么，片子要是很难看，这手术就是在害人！” 向远忠又点头道：“嗯，他是李医生亲戚，反正不会扯皮！” 张院长呵呵笑道：“你要是技术还不长进，以后骨科的病人，只怕也会流失很多！” 向远忠脸色一变，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李正已经在截流普外的病人了，骨科的病人，保不准他也会插手，张院长很明显支持李正这么做。 王院长啊，你要快点把这老东西赶走，不然外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向远忠不想再呆下去，看了包友山一眼，说道：“包友山，你看了片子，再到我办公室汇报一下。”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手术间。 包友山心里一紧，知道回去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看了一眼张院长，笑道：“院长，我一会儿找您有点事，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张院长愣了一下，点头道：“你一会儿也到我办公室汇报一下。” 说完，张院长又夸了李正几句，也拄着拐出去了。 李正包扎好后，又亲自打了个长腿石膏。 抬个腿是比较稳固，但要活动多了，克氏针的稳定性比钢板就差很多了，很容易松动甚至断裂。 由于是打的腰麻，李卫东全程都是清醒的。 李正对他说道：“卫东哥，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趁着有麻醉，下去拍个片再回病房。” 李卫东连连点头，道：“老弟，辛苦你们了，片子拍不拍都无所谓，我相信你的技术！” 李正摇头，道：“片子是必须要拍的，以后每个月都要复查对比！” 李卫东点头，道：“嗯嗯，老弟你安排就是。” 李卫东的状态还不错，李正之所以选择闭合复位打克氏针，也是想尽可能减小对李卫东身体的打击，毕竟贫血状态下，无论是抗感染的能力，还是伤口恢复能力都是比较差的。 陈大勇、包友山和朱海平三人，负责运送李卫东去拍片子。 李正和林晓梅先一步回急诊。 “正哥，丁院长来找你了，人在主任办公室。”值班医生曾鹏飞见李正回来，第一时间告知。 李正点头，询问了一下上午科室情况，得知又收了2个阑尾炎，加上昨晚的两个，今天至少可以做4台。 来到唐主任办公室。 南阳乡卫生院院长丁波，正在和唐主任聊着。 见李正进来，丁院长站起来迎接，主动伸出手。 “李医生，听说你这两天又做了几台精彩的手术，真是可惜没能现场欣赏！”丁院长呵呵笑道。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笑道：“丁院长这两天怎么没来看女儿啊？” 丁波精神一振，正色道：“李医生，我这两天回乡医院安排请你飞刀的事，那边已经收了4个病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去做一下？” 李正看向唐主任。 唐主任点头道：“李正你要出去飞刀，肯定要去医院领导那边报备，我这里没意见。” 丁波点头道：“李医生放心，张院长那里我已经通气了，这边医务科我也已经替你报备。” “丁院长办事真是麻溜啊，都已经安排好了，省去我不少时间！”李正笑道。 丁波呵呵笑道：“我们县能出个你这样的厉害医生，是我们乡卫生院的福气，也是广大农村人民的福气，我们这些卫生院的领导，就是要努力做好两边的服务，让你们，让乡亲们都满意！” 唐主任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笑道：“丁院长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南阳乡有你这样的院长，真是老乡们的福气啊！” 丁波看着唐主任，有些不要意思道：“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李医生了，对急诊这面的工作，肯定会有一些影响，还请唐主任不要怪罪！” 唐主任看向李正，笑道：“那就要李正多费点心，多带几个医生出来！” 李正知道唐主任的心思，点头道：“海平我觉得不错，现在正在着手教他了！” 唐主任神色一喜，但又有点担忧道：“急诊只有一个朱海平肯定不行！” 李正摇头笑道：“不急，会有医生过来的！” 唐主任点头，不再多想，有李正在这里，外科那边哪怕不来医生，自己还可以招新医生，跟着李正，成长肯定很快。 丁波听得有些懵，但也没有多问，唐主任对急诊科的发展壮大，还是很有野心啊！ “李医生，不知道你下午有没有时间？”丁波问道，眼里很期待。 李正点头，道：“下午还有两台阑尾，我做完了就过去！” 丁波高兴道：“那就辛苦李医生了！” “阑尾炎的病人不能等，南阳乡也不远，哪怕只有一台我也可以过去，晚上也可以！”李正说道。 丁波听了大喜过望，李正这么上心，南阳乡卫生院发展有希望了。 商量下来，李卫东拍x片已经回来了。 丁波听到李正做了一台骨科手术，也是好奇得很，跟着李正来到了办公室。 陈大勇已经把片子插在了阅片灯上，包括术前的片子。 包友山此时正对着片子发呆，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第40章 你是上天派来的神! 李正和丁波也来到阅片灯前。 “别发呆了，让一下！”陈大勇推了推包友山。 包友山回过神来，赶紧让出位置。 “李…正哥，你真的是神人啊，这手术做得，真他娘漂亮！”包友山第一时间赞美，高瘦的身体微微弯腰，对李正膜拜。 李正看了看片子，骨折断端对位良好，胫骨力线正常，骨折碎片接近解剖复位，这种效果，已经非常好了。 术中没有透视设备，全靠手感和经验，虽然有绝对的信心，但看到片子，李正才真放下心来。 丁波瞪大眼睛，术前术后的片子反复看了几遍，揉了揉眼睛，吃惊道：“这……这是李医生做的？” 陈大勇在一旁呵呵笑道：“是的，丁院长感觉怎么样？” 丁波用颤抖的语气说道：“这…这克氏针的运用，已经登峰造极了啊！胫骨大段骨折，有几个医生敢这么做？” 有几个医生又愿意这么做？ 丁波思绪万千，做一块钢板，材料费是克氏针的几十上百倍，难度却要小很多，真的很少有医生愿意这么做。 做好了，病人觉得应该的，医院也不会嘉奖，一旦出问题，不但病人会扯皮，医院也会怪罪你，吃力不讨好啊。 但这技术，对卫生院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卫生院条件差，很有钱的患者基本没有，骨折手术要求高，费用也高，所以很难开展，要是能熟练使用克氏针固定，那既可以为病人省钱，又能让病人留下来，增加卫生院的住院量，增加业务收入，两全其美。 陈大勇料到了丁波会有强烈的反应，但不介意给他更大的刺激，呵呵笑道：“我们医院还没有c臂机，这些钢针都是李医生盲打的，怎么样？” “什么？盲打？”丁波彻底震惊了。他才想起，县医院手术室，确实没有透视设备，全市也仅有市一医院有一台。 哪怕是有术中透视，手术都很难做成这样，没有透视，简直不敢想象！ 丁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正。 陈大勇见丁波表情呆滞，又再次给他上一点强度，说道：“这些克氏针，没有一针是重复打的，全部一次成型！” 轰！ 丁波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盲打！ 一次成型！ 这两个词组，任何一个，绝大部分医生，一辈子都做不到，可这样的操作，竟然同时发生在一个年轻医生身上，这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 但丁波没有丝毫怀疑。 见识了阑尾盲操之后，他对李正能做任何不可思议的手术，都不再怀疑。 丁波一阵失神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看着李正，语气诚恳地说道：“李医生，你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医生，恳请你尽可能把这些好技术留在我们基层，老百姓太需要了！” 说完，丁波给李正鞠了一躬。 周围医生都被他这一举动整懵了。 “丁院长你这是干什么？”李正把他扶起，笑道：“说得好像我要藏着掖着似的。” 丁院长摇头，道：“换成谁，有这么好的技术，都不可能轻易教给别人，但我们基层医院，想要学习好技术，太难了，哪怕去进修，别人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教你，现在我们基层有你这么个顶级水平的医生，是真的希望你能多帮帮我们！” 其他医生也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哪个外科医生不想拥有高超的手术能力？而医院平台的限制，注定他们不可能达到很高的层次。 现在身边突然冒出个超能力者，触手可及。 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李正笑了笑，道：“各位放心，我李正有什么能耐，你们都会看在眼里，只要条件允许，我会毫无保留地教你们！医院要发展，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医学要发展，更是需要所有的医生共同努力！” 众人听了，心潮澎湃！ 陈大勇越来越觉得自己选择跟着李正，无比明智。 朱海平也下定了决心，要往外科发展。 哪怕是内科医生曾鹏飞，都有跟着李正学手术的想法。外科医师可比内科医生要风光！ 包友山更是脸色一阵潮红，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作为专业的骨科医生，深知这台手术意味着什么。 外科向远忠做了快20年骨科手术，少说也两千台了，但在这台手术面前，他做过的手术，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自己在外科也呆了5年，能学的基本都学到了，向远忠不想让自己学的，恐怕这辈子也学不到。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技术，只有出去进修，但哪怕进修，也不一定能遇到这么高水平的医生。 包友山内心没有过多挣扎，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正，郑重地说道：“正哥，我想好了，以后跟着你学手术！”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包友山，包括李正。 陈大勇撇嘴，笑道：“老包同志，你是不是脑子发热了，在骨科不好好待，瞎凑什么热闹！” 朱海平也警惕地看着包友山，多一个人来，就会多一份竞争。 包友山摇头道：“正哥的手术，彻底颠覆了我对高水平手术的认知，只有跟着高手学习，我的水平才能更高，正哥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紧跟他的步伐，那样才能……” “停停，你这还迷信上了！”陈大勇鄙视道：“不是你想来学就能来的，我正哥也没有义务教你，急诊这边也不差人了，都往这边跑，别人怎么看？” 朱海平连连点头，附和道：“山哥，我现在已经往外科发展了，正哥没那么多精力再教别人！” 包友山搓了搓脸，看着李正，真诚道：“正哥，我是真的希望能跟着你学技术，我来急诊，咱们能把急诊骨科做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正。 李正摇头，道：“你想来学手术随时都可以，但现在来急诊不合适。” 包友山面色一暗，有些失落。 李正又说道：“你还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急诊科可不是单纯只搞骨科，急诊还要承担很多其它急救工作，如果你只想搞骨科，那劝你还是呆在外科，以后医院发展起来了，骨科自然会分科，有很大发展空间，急诊这边，以后的工作肯定会越来越繁杂，你可能很快就会厌恶，到时很可能会后悔来急诊！” 大家都纷纷点头，包括丁院长。 包友山犹豫了，内心打起退堂鼓。 第41章 和女孩挤一挤! 包友山只对骨科感兴趣，要他处理各种外伤，各种急腹症，各种乱七八糟的病症，他可不愿意。 看到包友山这个样子，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冲动，你离开外科，以后想回去就难了！” 朱海平也劝道：“急诊科很多脏活累活的，你呆在外科还是更舒服，尤其是骨科，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病人！” 包友山点了点头，道：“正哥，以后但凡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 李正点头，笑道：“那肯定，今天咱们的手术就配合得很好，在骨科这一块，你是专业的！” 包友山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纠结来急诊的事。 见聊得差不多了，丁波还有正事要谈，他说道：“李医生，卫生院4个病人，其中有两个年龄比较大，还有一个有肺气肿，在麻醉方面，你们医院有没有适合飞麻的？” 飞麻？ 众人对这个词是既陌生又熟悉。 李正笑道：“这个，你可以直接联系肖主任，我想应该是有麻醉师愿意的。” 丁波点了点头，转身往手术室赶去。 “等一下！”李正喊道，丁波停了下来。 “为了提升你们手术室整体实力，我看还可以带一个器械护士过去，把你们的护士带出来！”李正笑道。 陈大勇一听，眼前一亮。 哥，可以啊，去哪都不忘带上晓梅。 丁波哈哈一笑，道：“那求之不得，我们医院手术室都没有专门的器械护士，都是我们医生自己拿器械，要是能培养出来一两个，那卫生院的手术室也算正规化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李正说道。 丁波走后，陈大勇立刻问道：“哥，去飞刀可要把我带上啊！” 李正点头，道：“那还用说吗，今天4台，咱俩先做1台，我们再带卫生院一个医生做两台，最后一台我单独带他们的医生做。” 陈大勇对安排很满意，笑道：“我的长江750也开来了，以后飞刀只要天气好，都可以开。” 李正点头，那是陈大勇的一辆挎斗摩托车，花了一年的工资买的，还改装了一番，也花了不少钱。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食堂。 下午的两台手术，李正卡着禁食水时间开始麻醉。 8号手术间内，麻醉师肖磊圆圆的脸上很是兴奋。 “哈哈，正哥，感谢你带我出去飞麻，想不到我张磊也有今天！” 李正做着术前准备，笑道：“肖主任不去吗？” 张磊呵呵一笑，道：“他是想去，我说飞刀回来都很晚了，你还要回家带孩子，他就没办法了！”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还是我们这种单身汉好啊，自由！” 张磊撇嘴道：“你是单身汉，我可不是！” 陈大勇心里一堵，看着李正，想知道答案。 李正笑道：“张磊去年谈了个对象，今年准备结婚了！” 陈大勇很不服，心里嘀咕：“张磊这五短三粗的身材，月饼脸，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怎么也能找到对象！” “有对象那你不陪对象，到处跑干什么？”陈大勇有些不满的说道。 张磊得意地笑道：“我对象非常支持我的事业，只要我不是在外面瞎混，多晚回家都不要紧！” 陈大勇彻底没了脾气，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手术上。 很快，第一台手术结束。 第二台李正让朱海平单独配台，也很快结束。 朱海平差不多可以当一助了。 两台手术结束，时间没超过3点。 事不宜迟，李正几人在急诊门口集合，准备出发。 陈大勇骑着他的长江750，突突突地停在了众人面前。 一行总共四人，坐车成了难题。 张磊有点尴尬，本来他们三个坐刚好的，林晓梅坐挎斗，李正坐车后座，现在多了自己一个，就不好安排了。 “要不我坐班车去吧！”张磊笑道。 陈大勇一听，也觉得人有点多，正准备答应，李正摇头笑道：“没事，我们两个在后面挤一挤，晓梅坐挎斗。” “那多不好意思！这车估计也拉不动吧！”张磊道，能坐免费的摩托是再好不过，但他也有点担心。 陈大勇得意一笑，道：“一看你就不懂车，我这长江750可是最新款的春风动力 650ml并列双缸发动机，最大功率为52kw……呃……也就是70匹马力，最大扭矩达到了 62牛米……” “行了，动力充沛，我们快上车！”李正打断了陈大勇继续汇报参数。 李正率先坐到陈大勇身后。 “小胖，往前挪一点。”李正说道。 陈大勇往前挪了挪，李正也往前挪了挪。 张磊也坐了上来，摩托车明显往下一沉。 他身高只有1米6，但体重至少有160，屁股也大，坐到李正身后，屁股都往车后露出一部分，这样很不安全。 “再往前挪一点。”李正说道。 陈大勇再往前进了一点。 “不能再挪了，哥，都坐到油箱上了！”陈大勇苦着脸道。 他本身也是大屁股，坐到油箱上开车可不好受。 张磊也不好受。 李正被夹在两个胖子中间，同样不好受。 看到李正难受的样子，林晓梅很心疼，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但还是鼓起勇气，红着脸说道：“李…李正哥，你也坐挎斗里吧！” 说完，林晓梅心脏像小兔子乱撞，脸红得像苹果，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搓着麻花辫。 三个男人同时转头看着林晓梅，都陷入了沉默。 陈大勇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啊，晓梅，你们两个都比较瘦，挎斗完全坐得下！” 张磊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爽快地笑道：“挎斗坐得舒服，很适合你们两个，快点下去吧！” 李正看着林晓梅，想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但林晓梅没有看他，而是挪到了挎斗一边。 两世为人，李正也没经历过和一个年轻漂亮女孩挤一起坐车的时刻，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看他还在犹豫，陈大勇催促道：“哥啊，人家晓梅都落落大方，你个大老爷们，还害羞是不？” 张磊也附和道：“没错，只是坐个车而已，光天化日，还怕你们两个有啥！” 说完，张磊下了车。 李正咳嗽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也下了车，再一脚跨入挎斗里，慢慢坐了下来。 第42章 哪有专家这么年轻! 两人都尽量往边靠，但挎斗空间毕竟有限，上半身和小腿是分开了，髋部和大腿根部不可避免地挤在一起。 李正一接触那份柔软，像是有一股电流，从髋部顺着脊柱往上直窜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了一下有些过速的心跳。 林晓梅的脸红得快滴出水，紧咬着下嘴唇，掩饰自己的尴尬，但眼角那一抹笑意，表明了她内心的喜悦。 张磊坐上了后座，哈哈一笑，道：“这样就宽松多了，以后都这么坐吧！” 陈大勇也把屁股往后挪到坐垫上，连连点头，道：“这样坐最好，我这车皮实耐造！” “出发！” 陈大勇左手抓上离合，右脚挂档，左手松离合，右手加油门。 轰。 一拧油门，摩托拐了个急弯窜出去。 林晓梅没有抓稳，一下扑到李正身上。 “晓梅，没事吧！” 李正赶紧把她扶起，在轰鸣声中，大声地问道。 “没…没事！”林晓梅小声说道，第一时间坐直身体。 陈大勇呵呵一笑，继续加大油门，时不时来个急拐弯，大秀车技。 车后的张磊吓得不轻，赶紧抱住陈大勇的腰。 陈大勇一巴掌拍在张磊手背，骂骂咧咧道：“脏手拿开，别恶心人！” 张磊只好把双手撑在车尾。 挎斗内的李正和陈晓梅，也是被晃得有些发晕，吓得林晓梅只能紧紧抱着李正的手臂。 李正为了保护林晓梅，只能把手臂环抱住林晓梅肩膀，以至于他都忘记制止陈大勇开快车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南阳乡卫生院。 张磊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站着闭上眼缓缓神。 “再也不坐你丫的摩托车了！能把人颠死！”张磊扶着额头，抱怨道。 李正抱了一路林晓梅，手臂有些发酸，松开后，活动了一下手臂，边下车边骂道：“小胖你开得不错，下次不要开了！” 骂完，扶着林晓梅也下了车。 林晓梅脸蛋红红的，齐刘海被风吹到了两边，露出了洁白的额头。她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嘴角一直在偷笑。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挎斗摩托就是要这样开才带劲！” 说完，一加油门，直接冲进了卫生院。 看着眼前的卫生院。 映入眼帘的是两排单层青砖瓦房，墙皮都没有，部分砖头已经风化碎裂。 卫生院外的围墙也是青砖的，墙外白灰写着“打赢血吸虫防治攻坚战”，大部分字体已经模糊。 大门只有一扇铁门，另一扇被拆除了。 几人进入院内，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有几个长凳，就诊的村民三三两两地坐在那聊天。 看到几人进来，村民们投来好奇的眼神。 “请问你们是县里来的专家吗？”有个大爷问道。 “瞎问什么，专家哪有那么年轻的！”一个大娘拉了大爷一把。 林晓梅主动上前，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大爷大娘，我们是县医院来的！” 大爷一听，拍了一下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快去告诉丁院长，县里专家来了！” 中年男人面色一喜，赶紧往门诊部跑去，边跑边喊：“专家来了，专家来了！” 门诊室里一个40岁左右的医生听到后，立即出来，看到李正几人，明显一愣，但还是客气地问道：“是县人民医院李正医生团队吗？” 李正上前一步，道：“我是李正，这几位是我同事！” 门诊医生见李正这么年轻，嘴里嘀咕了一句，招手道：“来，里面请，丁院长正在病房等你们。” 这时，丁波也从后面的砖瓦房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寸头男子，还有刚才跑去喊他的村民。 看到李正，丁波老远就伸出双手，笑道：“李医生，真是辛苦你们了，来来，诸位先到我办公室歇歇脚，喝口茶！”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摇头道：“疾病不等人，我们先看病人吧！” 丁波求之不得，但还是先介绍起了身边的寸头男子。 “这位是我们乡派出所的丁所长，他父亲就是今天的病人之一。” 丁波说完，又指着李正对丁所长说道：“这位就是李正医生！” 丁所长看上去40岁左右，脸型方正，身形板直，一看就是退伍下来的。他伸出手，笑道：“李医生你好，真是年轻有为啊！”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也笑道：“丁所长也很年轻，是优秀的部队人才！” 丁所长眼前一亮，笑道：“李医生好眼力！今天老父亲的手术，就拜托各位了！” 李正有点好奇，按理说派出所所长的父亲，应该不会在卫生院做手术。 似乎看出了李正的好奇，丁波笑道：“不瞒李医生，丁所长是我堂弟，他父亲是我二叔，本来我老弟老妹们是不同意在这做的，是我说可以请县里专家来做，打包票说没问题，他们才答应，并且老爷子也不肯去县里，他怕死在外面。” 李正点了点头，道：“丁院长放心，手术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话，丁所长反而皱起了眉头。他在部队里，也接触过不少真正的医学专家，没有谁会把话说这么满。 但既然是堂哥请来的，想来不会差。 丁波又一一给他介绍了陈大勇几人。 丁所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年纪轻轻，排场倒是不小，还带自己的团队过来，希望你们真的有本事，要是出了问题，你们就别回去了。 介绍完，丁波赶紧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病房。 住院部就是一层平房，总共只有50张床，内科外科分别占据一头，各25张床。 病房走廊里有一股消毒水混杂着发霉的味道，水磨石的地板也被磨得发亮。 几人来到1号病床。 床上的老爷子，精瘦精瘦的，病号服显得很松垮。 床边一个有着波浪卷的中年女人，见丁波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丁波来到床边，看着老爷子，大声说道：“二叔，这是县里来的专家，李正医生，你放心吧，他的技术很好！” 老爷子有点耳背，但还是听清了，他也大声道：“不好也没事，我反正要死了，只要不死在外面，怎么都行！” 旁边的波浪卷中年女人嗔怪道：“爸，你瞎说什么！不会有事的，你的手术会顺顺利利！你还要活到一百岁呢！”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活够啦活够啦！再活下去只会给娃儿们添负担！” 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家属。 丁波都给他们介绍了李正。 波浪卷的女人看着李正，眉头微微皱起。 哪有专家这么年轻的啊！ 第43章 遭遇至暗时刻! 其他的家属也都看着李正，觉得丁波是不是在闹着玩，请来的人只怕才毕业的吧！ “李医生，要查体吗？”丁波不管这些堂弟堂妹的心情，对李正客气道。 李正点头，再简单的手术，术者术前都必须要详细查体。 检查了一下后，李正问道：“发病有几天了？” “3天了，老爷子开始不想手术，抗生素实在压不住了，今天才答应做的。”丁波道。 李正点头，又看了一下b超单子，道：“应该已经穿孔了，必须尽快手术！” 李正的话让家属们心里一紧。 波浪中年女质疑道：“没那么严重吧，穿孔了那还不疼死啊！” “是啊，我以前阑尾穿孔，那疼得都翻不了身！”有一个男家属说道。 没等李正回到，丁波抢先答道：“你们懂什么，老年人的耐受程度要比年轻人高多了，别看老爷子现在还好，一旦身体扛不住了，人一下就没了！” 波浪女撇了撇嘴，还想继续说什么，被丁所长碰了一下，没再说了。 其他家属似乎都看丁所长的态度，他没意见，家属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丁所长道：“那就请李医生尽快手术吧！” 人都来了，总不能不做，更何况，堂哥应该不会拿他叔的命开玩笑。 李正点头，对张磊说道：“病人有肺气肿，你来看一下，全麻估计困难。” 张磊敦实的身体过来，家属赶紧让开。 拿听诊器听了一会后，张磊摇头，道：“肺功能受损挺严重的，并且肺部有湿啰音，应该有感染，全麻就不要想了，打腰麻。” 说完，张磊对老爷子说道：“来，侧身让我摸一下你的腰椎，以前腰部受过伤吗？” “他腰部有过两次骨折！”波浪女说道。 张磊按了按腰椎，后凸很严重，并且有侧弯。 这就有点头大了，腰穿的难度肯定很大。 “怎么样，有把握吗，要是没有，我们就立即去市里！”丁所长说道。 其他家属也连连点头，这个麻醉医生也像是刚毕业的。 张磊点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腰麻，放心吧，没问题！” 好不容易跟李正出来飞麻一次，硬着头皮也要上了，这次不行以后就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 张磊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比这个病人还复杂的脊柱，他都做过好几次。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家属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起把老爷子搬到平车上，往手术室送。 张磊和林晓梅也跟着去了手术室。 李正和丁波再把剩下的三个病人查看了一遍。 病情都要轻很多，麻醉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查完房后，丁波带着李正也来到了手术室。 在住院部后面的一个平房。 就两个手术间。 1号手术间内，张磊正在为丁老爷子做腰麻，老爷子弯着腰侧躺在手术床上。 李正来到手术床边，发现张磊额头上全是汗，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不顺利吗？”李正问道。 丁波也紧张地看着张磊。 别啊，要是麻醉都做不好，那自己就没法跟家人交代了。 张磊示意巡回护士给自己擦汗。 擦完后，张磊摇头道：“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他至少有两个腰椎压缩性骨折，都畸形愈合了，棘上韧带也钙化严重，腰椎间隙都很难找到。” 丁波心里一紧，看了一眼张磊身后的一个男医生，那是自己本院的麻醉医生刘涛。 只见刘涛医生也摇头，他道：“县里的麻醉医生都搞不定，我就更不用想了！” 丁波能听出刘涛话里的不满，请飞刀就行，干嘛连麻醉医生也请了。 要是来个高水平的也行，还偏偏是个半吊子，复杂点的腰椎，一样穿刺不进，让他都没有学习的机会。 张磊继续尝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第一台飞刀，就要因为自己搞砸了吗？ 陈大勇都已经洗手，等着消毒。 林晓梅也已经穿好手术衣，准备整理器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张磊的手上，他越发的紧张，穿刺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来看看。” 李正戴上手套，摸了摸老爷子的腰椎，让老爷子再往后弓了一点。 按了几下之后，李正指着上腰椎的一个间隙，道：“你按这个方向穿刺。” 李正的出手，让张磊瞬间感觉不是孤军奋战了，情绪稳定不少。 他对李正很信任，没有犹豫，顺着李正指导的方向，先是用5毫升注射器打了皮下局部麻药，再穿透棘上韧带，顺利从间隙中穿了进去，在间隙内注入局麻药。 但这一步并不是成功，因为注射器针头很小，腰椎穿刺针要粗了十倍不止，其它腰椎间隙他用针头也能穿刺进去，用到腰椎穿刺针的时候，就变得非常困难。 张磊再次拿起穿刺针，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间隙，穿透皮肤，遇到钙化的棘上韧带，阻力很大，但用力还是穿透了，再继续进针，间隙太狭窄，一下戳到了腰椎棘突的骨头上，无法再进针。 “还是不行啊！”刘涛摇头道。 所有人的心都跌倒谷底。 张磊像泄了气的皮球，感觉自己正在经历职业生涯的至暗时刻。 “集中注意力，进针角度再加大一点！”李正提醒道，声音沉稳有力。 张磊打起精神，按照李正的指示，继续进针。 “进去了、进去了！”张磊激动道，声音都在颤抖。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那根穿刺针上，发现确实进去了好几个厘米。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丁波脸上阴沉的表情，也终于散开了一些。 “稳住，黄韧带突破了吗？”李正问道。 张磊迅速平复情绪，道：“还没突破感。” “继续进针！”李正指挥道。 张磊又往里一点点刺入。 就在一个瞬间，他能感觉到针头有明显落空感。 “突破了！”张磊兴奋道。 “再继续进一点。”李正继续说道。 按张磊的习惯，他这个时候会抽出针心，看看是否有脑脊液流出，那样更安全。 但李正的指挥让他有充足的信心，他直接省掉了这一步，再前进了1个毫米。 “抽出针心看看。”李正说道。 这一步，决定了这次穿刺到底有没有成功。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第44章 人年轻，活也好! 在大家聚焦的目光中，张磊的手有点颤抖，缓缓拔出针芯。 一滴清亮的液体从针尾流了出来！ “脑脊液！” 丁波激动地喊了一声。 “哈哈，成功了！”张磊从未感觉如此喜悦。 至此，所有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穿刺成功，麻醉也就基本成功了。 接下来，张磊拿起准备好的布比卡因注射器，0.5%浓度，注射进椎管内10毫升。 “需要置管吗？”张磊问道。 李正摇头，布比卡因的麻醉时间可以维持至少2小时，再复杂的阑尾也够了。 陈大勇恨不得骂张磊，做阑尾手术还需要置麻醉管，你是没见过正哥手术还是咋的？ 张磊拔出穿刺针，纱布覆盖针眼，麻醉完毕。 站起身来，张磊只感觉浑身酸痛。这是自己单独面对的最难的一台麻醉，在医院里，自己搞不定的，可以喊主任，出来飞麻……幸亏有李正啊。 “正哥，谢谢你啊，不然这手术就没法做了！”张磊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李正摇头，道：“以后条件好了，多看看病人腰椎ct，对解剖结构足够了解了，你也就得心应手了！” 周围的人都狠狠点头，李正说的肯定是对的，不然他一个外科医生，凭什么能成功指导麻醉医生。 陈大勇此时更能体会到李正说过的话是多么真理，只要解剖学得好，什么手术都可以做。现在看来，麻醉也可以啊，不管是腰麻，还是上肢的臂丛颈丛神经阻滞麻醉，都很考验解剖功底，你要是神经的位置都找不到，还怎么麻醉。 丁波在一旁，对本院的麻醉医生说道：“看到没，这就是顶级医生的水准，随便出手，就能解决你们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哪怕他不是这个专业的，但人家眼界高啊，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李正有点哭笑不得，这丁院长夸人的水平，也是很高啊。 本院麻醉医生也是连连点头，看李正的表情，充满了敬佩。 器械车边的林晓梅，此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自己喜欢的男人，有着出色的表现，受众人吹捧，比自己受表扬还高兴。 李正邀请丁院长一起手术，丁院长还是拒绝，自己的亲人，他原则上不参与。 张磊用注射器扎了扎老爷子的右下腹，测试一下麻醉效果。 “麻的很好啊，一点都不疼了！”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一点也没有受麻药影响。 术前准备完毕。 李正开始做切口，考虑到已经穿孔，李正做了一个10公分的切口。 打开后，果然，阑尾和周围组织都被黄绿色的脓苔覆盖，一股难闻的气味冲了出来。 “把门打开，通风。”丁院长都有点受不了。 李正和陈大勇没有受到气味影像，继续手术。 很快，一根穿孔的肿大阑尾被切了下来。 李正放进弯盘，交给林晓梅。 丁波迫不及待地要给家人们看，戴上手套后，林晓梅用纱布包住递给了他。 丁波出了手术间，穿过走廊，来到手术室外。 “波哥，有什么情况吗？”丁所长问道。 家属们都很紧张，这进去还没多久啊。 丁波笑了笑，得意道：“没啥情况，阑尾切下来了，给你们看一下。” 说完，打开纱布。 众人看到这条狰狞的阑尾，都倒吸一口凉气。 丁所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道：“这个李医生，手术做得还挺快啊！” 丁波呵呵道：“你们相信谁还不相信你哥，我能随便请人吗？这个李医生，我敢说，他的技术，放在省里大医院，那也是顶尖的！” “嗯嗯，哥，我们相信你，只是不敢相信他，毕竟……太年轻了啊！”波浪女尬笑道。 丁波点头，道：“放心，二叔的手术很快就做完了。” 说完，丁波又回到手术室。 李正和陈大勇两人已经把脓苔清理干净，反复冲洗多次后，放置引流管，关腹了。 丁波笑道：“李医生，术后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李正点头道：“主要是抗生素要足够剂量和时长，引流管注意引流量和颜色，其他没什么特殊的，你就按一般阑尾炎术后处理就是。” 丁波让本院的一个外科医生牢记要点。 接下来的第二台，张磊已经提前在另外一间打麻醉了。 这边伤口包扎好后，那边也已经麻醉完毕。 张磊展现出了一个县级麻醉医生的水准，顺利完成腰麻。 其实他更喜欢全麻，毕竟李正一台阑尾手术，复杂点的，也就20来分钟，常规点的，十分钟内就可以收工。 打个腰麻的时间，顺利的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不顺利的，就像刚才那个老爷子，要是没有李正指导，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成功，太耽误时间了。 但是乡里的患者，都想省钱，没办法，今天四个都要求腰麻。 只有提前麻醉，才能不拖李正的后腿。 这一台还是李正和陈大勇，两人配合默契，术前消毒铺单都把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稳妥起见，李正把手术速度稍稍放慢了点，也没有炫技搞盲操，中规中矩地做，毕竟出来飞刀，安全第一。 但即便这样，从切皮到缝合，也在十分钟内完成。 不过这是一台没有穿孔的。 接下来一台，丁波让本院一个医生跟台配合。 医生名叫段志国，30岁左右，卫校毕业，面色黝黑，看上去比较老成。 “段医生，阑尾手术主刀做过吗？”李正边穿衣边问道。 段志国和陈大勇配合铺单，有点腼腆道：“以前都是跟着丁院长做的，丁院长让我主刀过1次。” 李正转头看着丁波，笑道：“丁院长，你这阑尾手术也舍不得放手啊？” 丁波尴尬道：“李医生，我们卫生院本来病人还挺多，但稍微难一点的都转走了，所以手术量很小，一年下来，可能做不了20台，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有一台，我这手都生得很，他就更不要说了，我怎么敢放手嘛！” 李正愣了愣，卫生院的手术量也太少了。 外科医生就是手上功夫，长时间不做，不但没有进步，反而会退步。 “丁院长，这样吧，你以后但凡阑尾炎病人，你都留下，我过来带段医生做，等他上手了，你们就自己做，实在没把握的，可以联系我，那样基本可以不要转病人出去了。”李正说道。 丁波和段志国听了，都露出激动的表情。 第45章 术中停电! “哈哈，那太好了！乡镇医院想要发展，就需要你这样有大义的医生！”丁波大笑道，仿佛看到了卫生院未来热闹的景象。 段志国也憨笑道：“李医生，我一早上右眼皮直跳，并且院子里的槐树上总是有喜鹊叫，原来是有你这样的贵人来帮助我们啊！” 听到这话，丁波和本院的麻醉医生都惊呆了。段志国平时性格耿直，思维也有点僵化，给人比较憨的感觉，这一下子，怎么还拍起马屁了，还拍得这么有水平。 陈大勇听了，呵呵一笑，道：“段医生，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 所有人一愣，都哈哈一笑。 段志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都一样，李医生就是我们的贵人！” 丁波盯着段志国，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啊！ 丁波搓了搓手，也露出谄媚的笑容，道：“李医生，我离退休还有十来年，卫生院的阑尾手术就交给小段医生了，我跟着你还学一学另外的手术吧！” 陈大勇诧异地看了丁波一眼，一般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选择躺平了，他笑道：“丁院长，你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领导！” 丁波呵呵一笑，道：“主要是李医生的出现，激活了我这颗不服老的心啊！” 李正点头，笑道：“丁院长想学什么，只管过来学，我可能要办一个基础外科学的培训班，到时你们都可以过来。” 李正的话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县城医院的医生举办的培训班，应该是很接地气的，对基层医院的外科医生，帮助肯定会很大。 手术继续进行。 第二台没有任何波澜，十分钟内结束。 段志国虽然只是二助，但他依然激动不已。 这么赏心悦目的手术，以后自己经常可以见到了，并且，自己以后也有机会做到这种水平！他很自信地想着。 接下来第三台，张磊已经麻醉好。 洗手上台，段志国当上了一助，陈大勇负责拉勾。 李正放慢了速度，每一步都讲解得很清楚。 段志国只感觉自己对阑尾手术的认知，在飞速提高，跟着丁院长做了这么多年，也抵不上这一台。 “段医生，切断阑尾。” 李正提着已经结扎好的阑尾，示意道。 段志国拿着尖刀，深吸了一口气，一刀下手。 突然眼前一黑，手抖了一下，扎到什么东西，赶紧缩了回来。 “呀，停电了！”有人喊道。 “妈的，关键时刻又停电！”丁波骂了一声，喊道：“快拿备用电源。” “真是无语啊，乡里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停电。”陈大勇抱怨道。 李正放下阑尾，等待电源的到来。 这个年代，国内的电网电力设备不完善，尤其是农村地区，一旦有人使用大功率电器，很容易电箱跳闸。 自己小时候就经历过那段难熬的时光，经常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舍不得煤油，把灯芯调到最小，光线昏暗又飘忽，所以那个时候视力下降最厉害。 “真是对不住了，李医生，没想到你第一次来就碰到这样的情况！”丁波第一时间道歉。 本院的麻醉医生笑道：“没事，李医生，以后你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丁波很想敲他一木鱼脑袋，但只有窗户外进来一点微光，他不好下手。 李正没有在意，笑道：“这黑暗中手术，才是真正的忙操啊！” “哈哈……” 大家知道他可以阑尾忙操，都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因停电带来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 “李……李医生，我刚才好像扎到了什么东西！”段志国有些紧张的说道。 “什么？”丁波瞬间心里一紧，问道：“你扎到什么了？” 段志国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刚才切阑尾的时候，停电，手偏了一下！” “你！”丁波恨不得骂人，“切个阑尾都切不好，你还学什么！” “李医生，没切到你的手吧！”丁波紧张地问道。 李正摇头，道：“没有，等电源来了看一下就知道了。” “没有就好，要是把你切伤了，那我们的责任就大了。”丁波松了一口气，说道。李正这双手太贵重了。 这时，病人也问道：“医生，不会把我的肠子切断了吧！” 大家才想起病人是腰麻，状态清醒。 被他这么一问，手术室里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没事，肠子还远着呢！放心吧，不会切到。”李正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把肠子切断了，那我就会死啊！”病人放心下来。 可手术室的医护却更紧张了。 要是真切到了肠子，那就是医疗事故。 “灯来了！”手术室护士长和另外两个护士，一人手里提了个方方正正的蓄电池，上面接了个探照灯。 李正哭笑不得，这让他想起在战地医院，没有电灯，也是靠探照灯手术，倒是很亲切。 两个灯被挂到手术无影灯上，照着手术区域。 还有一个灯照着林晓梅的器械台。 李正第一时间检查阑尾，发现根部并没有切断，而是切得阑尾体部。 他再仔细检查了一下盲肠，并没有受损。 “怎么样，李医生，没切到肠子吧？”丁波紧张地问道。 “没有，只是把阑尾切开了，换个刀片，继续手术。”李正说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正小心提起阑尾，管腔内的分泌物不能流向腹腔，那样会污染腹腔，增加感染的风险。 段志国再接过手术刀，手已经抖得很厉害。 陈大勇见状，伸手道：“我来吧！” 段志国准备把刀交出去，李正沉声道：“段医生来！相信自己，小小的阑尾手术而已！” 段志国受到激励，又紧握住手术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很快不抖了，段志国拿起刀，小心地切断阑尾根部。 “很好！”李正说道，把阑尾递给林晓梅。 继续收尾工作。 探照灯暖黄色的灯光中，李正的每一个操作仍旧精准无比。 段志国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李正拉勾剪线。 突然手术室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 “哈哈，来电了！”陈大勇高兴地叫了一声。 “亮堂的感觉真好啊，只有经历了黑暗，才懂得光明的重要！”段志国冷不丁说了句，大家都觉得很有深意。 丁波几个本院的医护，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段志国剪断最后一根缝线。 手术结束。 “志国，感觉怎么样？”丁波笑着问道。 段志国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感觉我升华了！” 第46章 车被偷了! “呵呵。”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段志国平时又黑又憨，今天讲话却一套一套的。看来是李正的到来，让他彻底解放了自己。 接下来最后一台，李正单独和段志国配台。 段志国已经可以跟上李正的节奏，当一助完全没有问题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十五分钟完成。 至此，4台手术全部结束，时间也来到了下午6点。 “李医生，丁所长在镇上准备了晚饭，大家换好衣服，一起去吃个饭！”丁波说道。 李正脱下手术服，摇头道：“吃饭就免了吧，天黑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吃饭肯定要喝酒。 虽然李正这具身体很渴望酒，但李正的灵魂并不喜欢，那种辛辣的感觉，进入口腔能让你龇牙咧嘴，他觉得不如饮料好喝。 多数人喝酒，只是喜欢喝完后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吧，喝了酒后，也确实更容易入睡。 丁波又看向其他人，道：“李医生，李老弟，你不吃，大家也要吃啊，都饿了！” 段志国也帮腔道：“就是啊，来我们乡下，总要吃一口我们这的特产嘛！” “嘿嘿，有什么特产？”陈大勇好奇地问道。 段志国一边整理手术台，一边说道：“我们这田鸡炖田螺，田鸡炖黄鳝，田鸡炖小河蚌，田鸡炖菜花蛇……” “停停，你们这田鸡那么好吃吗，什么都炖啊！”陈大勇吞了吞口水。 丁波尴尬一笑，道：“吃是真的好吃，只是，上面的菜暂时都没有！” 没有说个卵蛋啊！ 陈大勇露出鄙视的眼神。 丁波解释道：“现在田鸡都还在冬眠，至少要等到惊蛰后才有。” “那就不吃了！”陈大勇摆手道。 “别啊，没有田鸡，我们这还有很多特色菜，春笋炒烟熏肉、土鸡炖小蘑菇，红烧石头鱼……”丁波又报出了一连串菜名。 陈大勇又嘿嘿一笑，道：“算了，你这些菜肯定都没点！” 丁波尴尬一笑，道：“我这就让我堂弟去点。” “别麻烦了，丁院长，我们不吃。”李正说道，招呼众人去更衣室。 拿李正没办法，丁院长只好作罢，陪同李正他们换好衣服。 期间，丁院长塞给李正一个信封，小声道：“我二叔的100，其他人50。” 李正愣了一下，没有推辞，飞刀费，在谈好的基础上，家属愿意多给点，那是一份心意，拿着也没什么不心安的。更何况老爷子家里条件还不错，就更没有推辞的理由。 前世出去飞刀，手术做得漂亮，有些家属直接几万的翻倍给。 出了手术室。 李正再次来到病房。 1号病床边，只有波浪女一人在照顾。她看到李正，立即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李医生，真是谢谢你了，你是真专家！”波浪女笑道。 李正点了点头，来到床边看了看。 老爷子的状态很好，平躺在床上，抬手和李正打招呼。 “李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你这手术做得太舒服了，你要长命百岁啊，多子多福！”老爷子竖起大拇指，一顿猛夸。 李正哭笑不得，老爷子有点术后谵妄，说话有点迷糊，这种情况一般会持续几天。 “大爷你好好休息，醒了麻药有点疼，一定要用止疼药……”李正大声交代，又和家属说明术后注意事项，离开1号病房。 又去查看了其他几个病人，状态都不错。 李正出了住院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初春的白天时间还不长。 丁波和段志国给李正他们送行。 众人来到卫生院小院的停车棚，陈大勇去开他的长江750。 “操，我的车呢？”陈大勇大叫了一声。 大家都赶了过去。 “车不见了！”陈大勇大声道：“哪个逼小偷，敢偷我的车！” 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难怪先前听到了院子里有摩托车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偷车。 这个年代，经济水平差，治安也不怎么好，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偷东西很常见。 “妈了个巴子，偷车偷到卫生院来了！”丁波骂了一句，对李正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车找回来！” “大家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丁波招呼众人来到了门诊部院长办公室。 “丁院长，你那个堂弟不作为啊，小偷都敢到所长大哥的地盘作案了！”陈大勇很不爽，车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开，保养得极好，这让偷去，还不知道会被造成啥样。 丁波有点尴尬，但还是拍着胸脯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偷车事件，可能是你的车太炫酷了，放心，这事我那个堂弟也少不了责任，我这就联系他！” 说完，丁波拿起桌上的老电话，开始报警。 李正找了个木椅子坐下。 这年代，没有手机，没有寻呼机，丁院长想要联系到他堂弟，也需要时间。 卫生院内包括周边地区也没有监控，破案没那么容易，需要在周围不断询问摸排，寻找目击者，要是小偷连夜把车开到县城或更远的地方，想要找回来，就太难了。 “嗯嗯，你们一要尽快来人排查现场，二要你们丁所长赶快联系乡长，进行全乡广播，动员全乡人民一起抓小偷！” 丁波打完电话，来到李正面前，带着歉意说道：“这样，找车还需要一点时间，大家随我去旁边的餐馆，炒几个菜吃。” “丁院长，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啊！那车可花了我五千多，找不到，我这一年班白上了！”陈大勇两手插兜站着，应该是这里最着急的人了，毕竟车是他的。 丁波也不好再劝大家去吃饭，但也不能这样干等着，他想了想，道：“呃……这样，我打包饭菜过来，咱们就在这吃！” “段志国，你去隔壁店里整几个菜，记医院账上。”丁波对段志国说道。 段志国二话没说，转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警笛声。 一行人又来到院子里。 来了一辆警车，老款北京吉普，有点破旧，车漆都掉了很多。 丁所长从副驾驶下来，快速来到大家面前。 “李医生，实在对不住，你们放心，是谁偷的，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能把车给你们找回来。”丁所长自信的说道。 李正点头，道：“辛苦丁所长了！” “应该的！等我好消息！”丁所长说完，转身又去了刚才停摩托车的地方看了看，随后又迅速上警车离开。 第47章 是个傻子! 丁所长离开后不久，乡村广播就响了起来。 “村民们，就在半小时前，我们乡卫生院，发生了一件让我们乡非常丢脸的事情，县人民医院专家的摩托车，在卫生院被偷了！这非常恶劣。” “人家专家来为我们村民解除病痛，你却害别人，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是人吗？” “我们南阳乡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在哪里，你必须立刻、马上，把车还回去！” “不还回去，你就等着坐牢吧！” …… 乡里的积极响应，让大家的心情好受一点。 住院病人的家属也都围在小院，谴责那个偷车贼。 等待有点难熬。 段志国返回医院，用一个竹筐把饭菜和店老板用扁担抬着进来了。 破案还需要时间，大家在丁波的带领下，来到医院的小食堂。 把几张木桌子拼在一起，饭菜摆上桌，都是家常小炒，但味道还不错。 刚吃完饭，警笛声又响起了，还伴随摩托车的轰鸣。 “就抓到了吗？”陈大勇第一个站起来，冲出食堂。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卫生院小院里，丁所长从警车副驾驶下车，另外两个警察从车上压下来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子，戴上了手铐。 另外一个警察，骑着陈大勇的长江750，进到小院里。 “李医生，幸不辱命，偷车人抓到了！”丁所长正色道。 李正点头，道：“辛苦丁所长了！” 陈大勇绕过人群，直接冲到自己的车旁边，开始细致的检查起来。 “把人压过来！”丁所长招手。 两个警察压着小偷走到李正身边。 “三愣子？” 段志国在李正旁边，看到小偷，惊讶道。 小偷三愣子看见段志国，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道：“哥，救我，救我啊，我不想坐牢！” “好你个小子，你竟敢偷车！”段志国一个巴掌扇过去，啪，打得三愣子脸都红了，大骂道：“你吃了狗胆了？” 丁所长制止段志国，皱眉问道：“段医生，他是你什么人？” 段志国黝黑的脸，黑得比夜色还黑。他赶紧回答道：“他是我表弟，在镇上修车行干修理，手艺还可以，想不到开始走歪门邪道了！” 三愣子赶紧辩解道：“哥，不是我想偷，是朱老板让我偷的，说考验一下我对这个型号的车是否熟悉，偷成功了就给我更多活干！” 众人无语了，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啊！ 段志国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有这种表弟，真是脸都要丢光了。 “你真是比猪还蠢！”段志国狠狠骂了一句，看着李正说道：“李医生，真是对不住了，你们看看车有没有损伤，我替他给你们赔钱！” 陈大勇检车回来了，冷声道：“打火线路被他搞坏了！” 段志国面色一沉，转头问三愣子，道：“修理好要多少钱？” 三愣子赶紧道：“20块钱就可以了！我也可以修，不要钱！” 段志国抬手又要打，三愣子缩了缩脑袋，旁边的警察也替他挡住。 “你这混账东西，也配修车！”段志国骂了一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钱，抽出一百块，递给陈大勇，说道：“陈医生，实在对不住，你的车还请你去县里专门的摩托车行修理，这小子，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 陈大勇当然不会在镇上修，毫不客气地接过钱，道：“算了，他是你表弟，你要他家人好好教育一下吧，不然以后可能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段志国心里一喜，陈大勇能原谅，那表弟应该不用坐牢了。 “陈医生，李医生，你们放心，我们会严加管教！”段志国保证道。 李正点了点头，看着丁所长，道：“他说的那个理由有点牵强，实际情况可能更复杂，还请所长进一步彻查！” 丁所长听出了李正的话外音，点头道：“请李医生放心，我一定把相关的人都查出来，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陈大勇冷笑一声，道：“不光是这种事，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安全，我们心里都没底了！” 丁所长又正色道：“你们放心，南阳乡的治安，在全县都是出了名的好，谁敢找你们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陈大勇撇了撇嘴，显然不信他说的。 时间不早了，李正他们没有继续停留，准备开着车离开。 至于这个小偷怎么处理，随他们去了，出了这个事后，相信以后来南阳乡，确实会更安全。 丁院长临走前询问李正再次飞刀的事，李正让他安排。 丁院长放下心来，他很怕李正因为这事拒绝再次来飞刀。 回来的路上，陈大勇开得很平顺，显然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回到医院，陈大勇把车直接开到了职工公寓楼前。 下了车后，李正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笑道：“主要是你的车太拉风了！遭人惦记啊！” 张磊也呵呵笑道：“没错，你这车，我看了都心动，肯定是那个修车行的老板想要你的车，让那个傻小子去偷的。” 陈大勇叹了一声，道：“没办法，只有这么酷的车，才能配得上我这种气质的男人！” “噗嗤！” 林晓梅掩嘴偷笑，道：“论脸皮的厚度，没人比得上你！” 陈大勇淡淡一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晓梅，我曾经瘦的时候，那可是我们学校第二校草！追我的女生，都有一个加强连了！” 林晓梅撇了撇小嘴，道：“信你才怪！” 张磊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你们学校的第一校草，追他的女生不得有一个加强团？” 陈大勇看了一眼李正，得意道：“第一校草就在你们眼前，他确实比我帅那么一根头发丝，但追他的女生可没有追我的多，甚至大二开始，都没有女生追他了！” 张磊和林晓梅都看了李正一眼，显然不相信陈大勇说的，因为李正是真的帅。 陈大勇得意一笑，道：“他那会儿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业上，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他嫌别人烦他，竟然把别人的情书公布出来，你说有这么损人的校草吗？” 张磊和林晓梅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张磊狠狠点了点头，道：“确实挺损的，真是白费了这张脸啊！要是换了我，那绝对会给全校的女生都带去幸福。” 第48章 罕见毒蛇咬伤! 陈大勇继续数落，道：“自从那以后，全校的女生，没有一个人敢再追他了，他虽然挂着第一校草的名头，但名存实亡，真正的第一校草，变成了我！” 说完，陈大勇哈哈大笑几声，显然对自己的过往很自豪。 张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变胖了，又怎么一直单身的？” 陈大勇瞪了张磊一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来话长，不说了！” 他们两个聊得火热的同时，李正却在数着钱。 林晓梅则是看着李正，想着陈大勇的话，有些担心，自己如果给李正写情书，那会不会也被他公布出去？ 那还是不写算了，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没有刻意回避自己，就证明他是接受自己的吧！ 就在林晓梅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正拿着钱递给她，道：“晓梅，这是今天的站台费，拿着。” 看着李正的举动，大家都有点懵。 “我不要！”林晓梅把钱推开，摇头道：“手术是你做的，我不能拿钱！” 李正不容她拒绝，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把钱拍在她掌心，再帮她握紧。 手心的接触，让林晓梅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呆呆地握着钱，脸色一阵发红。 李正接着又递给陈大勇50，陈大勇一巴掌拍开李正的手，道：“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缺钱吗？” 李正摇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既然是团队，就要财务分明，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陈大勇摆手道：“拉倒吧，我过来跟着你，不是为了这些小钱，我是要跟你学技术，以后赚大钱的！更何况，跟着你学技术，我也没交学费啊！” 张磊也连忙认真说道：“我跟着你出去飞麻，也不是为了钱，我就是要融入你们这个团队，以后你们飞黄腾达了，看能不能把我也捞出去！我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有远见！” 林晓梅听了，也把钱塞给李正，说道：“我也不能要！” 她还想说点理由，但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 陈大勇笑呵呵道：“晓梅当然可以不要，因为李正赚再多的钱，以后连人带钱都是你的！哈哈哈……” “你…你别瞎说！”林晓梅脸一下子红了，跺了跺脚，想转身就走，可是又不想走，鼓起勇气看着李正，发现他只是有点尴尬，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林晓梅彻底放下心来。 李正摇头笑了笑，道：“你们几个……算了，钱我先拿着，每个季度给你们结一次。” 分钱失败，李正准备把林晓梅送回去，再去急诊呆着。 这时，宿管大爷看到李正他们在外面，大喊道：“李医生，接电话。” 李正愣了一下，电话只可能是急诊打来的，肯定有事。 赶紧来到门卫室，李正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急诊科护士的声音。 “李医生吗，快点来急诊科，有个蛇咬伤的小孩，很危险！” “好的，马上来！” 挂断电话，李正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说道：“有个蛇咬伤病人，需要紧急抢救！” 其他几人心里一紧，立即行动。 这个时节，蛇冬眠了几个月，积攒了几个月的毒素，被咬伤那可就太危险了。 李正跑到急诊，喘着粗气，来到抢救室。 抢救床上，躺着个十几岁的男孩，朱海平正在查看瞳孔。 抢救床边，一对中年男女，脸上满是惶恐。 “什么情况？”李正问道。 朱海平快速汇报道：“刚刚送来的，男孩父亲说他在山上挖春笋，挖到一条蛇，男孩以为蛇还在冬眠不会咬人，就伸手去抓，突然就被咬了一口。” 李正皱眉，这个季节，蛇应该还没完全苏醒，为什么会被咬伤呢。 “现在症状怎么样？”李正问道。 “男孩说头晕头痛，看东西模糊，说话也有点口齿不清。”朱海平答道。 李正心里一紧，这是典型的神经毒素中毒，十分凶险，没有血清的话，死亡率高得可怕。 “是什么蛇？”李正问道。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银环蛇，广安县地区分布比较多，医院也有现成的血清。但即便有血清，银环蛇咬伤也是风险很高的。 朱海平还没来得及问。 孩子父亲立即打开一个白色的尿素袋子，李正和朱海平凑过去。 是一条棕黑色的蛇，身体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显然已经被打死了，在袋子里也看不清。 李正和朱海平对视一眼，这下麻烦了，这蛇好像没见过。 蛇的种类必须要搞清楚，这对抗蛇毒血清选择至关重要。 “倒出来看看。”李正说道。 男孩父亲赶紧把蛇倒在地上，并且伸手拉直了。 这时，陈大勇几人也赶到了。 大家看到蛇，都倒吸一口凉气。 体长超过3米，身体粗壮，全身棕黑色为主，背部带有一些黄色鳞片。 “这么大的蛇，我们县还没遇见过啊！”朱海平皱眉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蛇吗？”朱海平问孩子父亲。 “我也没见过这种蛇，孩子当时跑回家告诉我，说被蛇咬了，我就跑到山上，看见这蛇我也吓了一跳，抽棍子把它打死了。”孩子父亲焦急地说道。 “这蛇当时攻击你了吗？”李正问道，他大概有了判断，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没有，当时我一棍子把它的头打扁了，再打了它的七寸，就没有动了。” 李正皱眉，一边让护士建立静脉通道，一边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蛇。 脑袋已经被打烂，李正拿棉签小心扒拉开蛇嘴，上颌两个粗长的牙齿显露出来。 看到牙齿，大家的心又是一紧。 典型的毒蛇牙齿。 李正再扒拉开眼睛，巩膜呈琥珀色，瞳孔呈圆形。 “眼镜蛇！”李正大声道。 圆形瞳孔是眼镜蛇的特点，其它蛇类一般是竖瞳。 众人瞳孔猛地一缩。 眼镜蛇广安县不是没有，但没听说过被咬伤的，这里多是蝮蛇，也就是五步蛇。银环蛇也比较多，眼镜蛇咬伤，县人民医院还是第一次接诊。 “我们医院有眼镜蛇抗蛇毒血清吗？”陈大勇沉声问道。 朱海平摇头，道：“没有，只有蝮蛇的，银环蛇的好像也备有一点！” 这就操蛋了！ 眼镜蛇虽然没有银环蛇毒性强，但毒液量更多，致死率不亚于银环蛇，并且银环蛇性情温顺，很少主动攻击人，眼镜蛇脾气暴躁，攻击性极强。 李正再把颈部的蛇皮扒拉开，看到那个“v”型白斑，瞬间心沉到谷底。 第49章 有替代方案? “不对，不是眼镜蛇！”李正大声道。 “什么，不是？那是什么蛇？”大家心里一喜，不是眼镜蛇，其它蛇的毒性肯定就没那么高了。 “眼镜王蛇！” “嗡！” 大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光是这个名字，就吓得人两腿发软。 这个男孩还被咬了一口，真的是凶多吉少。 “我们没有血清啊！”朱海平焦急道，眼镜蛇的血清都没有，更别说眼镜王蛇。 孩子母亲一听，立即大声哀求，道：“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娃，他还这么小！” 哭求着，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李正赶紧把她拉起来。 孩子父亲跑过去又狠狠踩踏眼镜王蛇的尸体。陈大勇把他拉开，嘴里道：“你踩蛇没有用，我们先要救人！” 父亲也冷静下来，但同样手足无措。 李正脱下手套，又重新戴上一副手套，迅速下达指令：“海平，去药房紧急调用所有抗银环蛇血清！” 朱海平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了出去。 “哥，这行吗？不是一种蛇啊！”陈大勇小声问道。 李正点头，道：“眼镜王蛇和银环蛇主要都是神经毒素，可以相互中和，但眼镜王蛇还有心脏毒素，银环蛇血清无法中和。” “啊，那怎么办？”陈大用担忧道。 “可以用抗眼镜蛇毒血清，成分比较类似！” 李正记得前世西南和南方的医院，就是用两种蛇的抗毒血清来治疗眼镜王蛇咬伤，效果还不错。 说完，李正拿起男孩的手，开始挤压手背的伤口，尽可能挤出血液。 又发现手腕处绑了一根麻绳，问道：“绑了多久了？” 孩子父亲赶紧答道：“一个多小时了！” 李正迅速把麻绳解开。这样绑着，是可以减缓毒素扩散，但不能完全阻止，时间久了手反而会坏死。 必须每半小时放松2分钟。 “哥，眼镜蛇血清，我们医院有没有啊？”陈大勇撬开一瓶生理盐水，往伤口上倒。 李正摇头，道：“也没有，市里应该有，你去打电话询问，没有就去省里！” 陈大勇冲洗完一瓶后，又撬开一瓶交给李正，出去打电话了。 那边林晓梅已经建立起了静脉通道，开始快速补液，因为男孩的血压已经开始下降，必须扩容来升血压。 李正又用两个大号的注射器，拿掉针头后，对准伤口，开始抽吸，能抽出一点是一点。 同时给家属交代病情，告知风险很高，但只要全力以赴，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先用银环蛇抗毒血清解部分毒，哪怕是去省里，也应该来得及。 男孩的父母表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救孩子。 李正同时让护士联系120司机。 很快，朱海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只安瓶。 “总共有多少剂量？”李正问道。 “两安瓶，每瓶5000单位，一起单位。”朱海平赶紧答道。 “晓梅，先用生理盐水100ml稀释一瓶，抽取1毫升进行皮试。”李正吩咐道。异种血清都可能有过敏的风险，如果有过敏反应，那就要用脱敏注射法，虽然不能完全避免过敏，但相比毒液造成的死亡风险，那还是要低太多，所以，无论如何血清是要注射进去的！ “一万单位够吗？”朱海平把血清交给林晓梅，问道。 林晓梅迅速配药。 李正点头道：“基本够了，关键还是眼镜蛇抗毒血清，至少需要2万单位。” 话音刚落，陈大勇打电话也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市里有吧？”朱海平赶紧问道。 陈大勇狠狠点头，喘着粗气道：“有，但是…但是他们说抗眼镜蛇血清……并不适用于眼镜王蛇，他们……让我们把……把患者直接转省城！” 陈大勇的话让大家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看向李正。 李正冷哼一声，道：“晓梅，先注射银环蛇血清，准备氧气袋，张磊，准备麻醉箱，和我一起随车去市里！” 大家都一愣，市里都不让去了，这难道要强行让他们接诊？ “哥，要不咱还是直接去省里吧，市里他们估计不会鸟咱们啊！”陈大勇不自信道，毕竟那里是老东家，自己和李正差不多都是被赶出来的。 李正摇头，道：“去省里风险还是太大了，最好的医院也不一定有眼镜王蛇血清，市里有替代血清，并且市一医院整体抢救水平也够，所以必须去市里！” “可是……” “没事，我会让他们抢救的！”李正沉声道，脸上看不出一丝退缩胆怯。 陈大勇受到了鼓舞，狠狠点头，道：“哥，我们一起去，那帮家伙要是不肯抢救，我砸了他们医院！” “砸他们医院！”张磊像是被打了鸡血，握紧拳头，身体的反骨仿佛被激活。 就连朱海平都有了反应，想要和他们一起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留守值班。 “大夫，不要你们砸，我来砸！” 孩子父亲更是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去砸，看上去是又气又怒。 这把李正吓了一跳。 自己是想用后世的一些方法逼他们拿出血清救人，但还不至于上升到打砸医院的程度啊，那就跟后世的黑医闹没什么区别了。 “大家不要激动，去了市医院也不要有过激的举动，我会有办法的！”李正告诫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经历过这么多，对李正是非常信任了。 “患者血压进行性下降！”林晓梅大声道。 “加大补液，多巴胺120毫克，加入50毫升生理盐水中，持续3毫升每小时静脉泵入！”李正下达医嘱，又大声道：“大家各自行动，把救护车也喊过来。” “李医生，现在有点问题。”值班护士支支吾吾说道。 李正皱眉，道：“有什么问题，说！” “救护车司机说了，医院有规定，咱们只有一台救护车，只负责接病人进来，随时待命，不允许送病人出去，那样一旦来病人了，我们没车接！”护士赶紧说出原因。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自己又没车，难道要他们坐拖拉机去吗？等到了那，人都没了！”陈大勇大声道。 李正点头，道：“不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你要司机去开车！” 医院的120司机都是后勤保卫处的人，值班护士又跑出去喊人，这年头没手机真不方便。 过了3分钟，值班护士回来了，身后跟着120司机，是个40多岁的大叔，姓赵。 “李医生，医院的规定，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让院长给我下指令，不然我不敢给你们出车！”司机见到李正就直接把话说死了。 第50章 到市医院救人! 这个司机看来也是个一根筋。 陈大勇刚要发作，李正把他拦住，道：“赵师傅，把钥匙给我吧，我们自己开车！” 赵师傅一愣，赶忙摇头道：“那怎么行，这车医院里交给我保管，让你们开出去，要是搞坏了，那还不找我的麻烦！” 这时男孩的母亲过来，哭道：“司机师傅，你行行好，孩子快不行了！” “是啊，师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孩子父亲也哭求道。 李正冷声道：“赵师傅，你放心，车子出了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医院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所有的责任都我来承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师傅再不同意，那就太狠心了，不符合这个年代人的性格。 “那好吧，钥匙给你们，出了问题，我就说是你们强行把钥匙拿走的，我没什么责任，不过，你们会开救护车吗？”赵师傅问道。 “这个你放心，陈大勇会开。”李正道。 陈大勇挺了一下肥壮的胸膛，点头道：“我可是开过军卡的，救护车不在话下！” 赵师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把钥匙拿出来交给了陈大勇。 陈大勇二话不说，跑出抢救室去开车。 这时，张磊也来到了急诊。 很快，陈大勇把车开到急诊室门口，一脚刹车停稳。 下车后和朱海平一起把车上的担架推车都放下来。 来到抢救室，陈大勇亲自把男孩抱上担架。 “肌无力症状进一步加重，开始呼吸苦难！”李正沉声道：“大勇，你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快！” 陈大勇点头，道：“看我的，你们上车！” 李正和张磊，还有孩子的父母都上了车。 林晓梅没有一起去，毕竟救护车空间也有限，前期的输液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了。更何况还有张磊在车上，麻醉医生就是保命的。 陈大勇不愧是一个爱车狂，救护车被他开得又快又稳，离合器、手动换挡杆、方向盘被他扒拉得有条不紊。 “呼吸变得又浅又快了！达到了40次每分！”张磊查看了一下，有点着急的说道。 “心率呢？”李正问道。 “170次每分！”张磊答道。 李正皱眉，道；“这是心脏毒素开始造成损害了！” “啊，医生，那怎么办？娃不会在路上出事吧！”男孩母亲焦急问道。 李正深吸一口气，朝驾驶室大喊道：“大勇，还有多久到？” 陈大勇头也不回，大声道：“至少还有40分钟，才下了雨，路上泥土比较滑，不敢开得太快！” “尽可能再快一点！”李正道。 “好嘞！”陈大勇把鸣笛开到最大，一路狂按喇叭，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其实市里并不算远，只有40公里，但这个年代的路，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好，大部分都是土路上铺的小鹅卵石或者煤渣，晴天一路灰，雨天一路泥。 男孩目前的情况，李正也没有太多办法，前世他也只是在战乱地区处理过类似的病例，在国内他呆在顶级的医院，处理这种蛇伤反而少，国内这种蛇咬伤最好的医院是在西南和华南的医院，那边眼镜王蛇比较多。 这个男孩应该是注入体内毒素比较多，又不是成年人，体重相对偏轻，对毒素的抵抗力比成年人弱，所以病情恶化比较迅速。 30分钟后，男孩已经面色苍白，浑身湿冷，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快到了！” 陈大勇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是能看到“泰宁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行楼顶的红色大字。 李正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心绪也随着这具身体的反应有了起伏。 时隔一年，又要回到这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只是身份不一样了。 救护车尖锐地鸣笛打破医院的平静。 急诊室的门口，已经有医护在待命。 “吱！” 陈大勇把救护车稳稳地刹停。 李正快速下车打开后车门。 “什么情况？”急诊科值班医生来到车尾，问道。 “14岁男孩，被眼镜王蛇咬伤！需紧急生命支持治疗！”李正快速答道，把推车和担架一起从车上拉下来。 这个医生李正并不认识，20岁出头，应该是新来的。 “什么，眼镜王蛇？你确定？”值班医生瞪大眼睛问道。 “蛇我看过了，确定是！”李正和陈大勇用担架把男孩转移到市医院急诊的推车上，往急诊室推。 值班医生一把挡住他们，说道：“眼镜王蛇咬伤，我们这里也没有处理经验，更没有抗毒血清，你们还是直接去省里吧！” 陈大勇一把拉开他的手，冷声道：“去省里，那不是让他去死吗？” “可我们……” “可你们就是见死不救吗？”李正一边推车，一边头也不回说道：“把你们医院的抗眼镜蛇毒血清拿两万个单位过来！再晚来不及了！” “抗眼镜蛇血清，那有用吗？”值班医生不敢做主，赶紧去喊二线班。 李正和陈大勇推着车，轻车熟路地来到抢救室。 该说不说，市医院的条件比县里好太多了。 抢救室里监护仪、呼吸机，该有的设备都有。 急诊科护士都有点懵了，这几个医生都不认识，怎么一进来就自己把仪器都给装上了，并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嘟嘟嘟……” 刚一接上监护仪，就开始报警。 “糟糕，呼吸停止了！”张磊大喊一声：“心跳37次\/分！” “呼吸肌麻痹，快，气管插管！”李正沉声道，第一时间协助开放气道。 “娃啊，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妈妈不想你死！”男孩母亲看到情况，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大哥大姐，你们先出去，我们一定全力抢救！”陈大勇把他们拉了出去。 张磊赶紧打开麻醉箱，拿出气管导管，喉镜，迅速打开光源检查了一下，确认光源没问题。又从箱子里拿出导丝、注射器、牙垫、胶布、吸引器导管，听诊器。 “把吸引导管接负压吸引器！打开呼吸机”张磊冷静地安排。 陈大勇比护士反应还快，先一步完成了这些操作。 张磊用提下颌法让男孩的头后仰，开放气道。 左手持喉镜，从右侧口角进入，将舌体推向左侧。缓慢推进喉镜，终于看到会厌。 他再将喉镜尖端置于会厌谷，声门就暴露出来了。 “气管导管！”张磊伸手，准备行导管插入。 “你们在干什么？”抢救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张磊吓得手上停止了动作。 第51章 曾经的风云人物回来了! 李正抬头看了一眼，是急诊科内科主治医生孙鹏，比自己年龄大两岁。 “继续插管！” 李正没有理会孙鹏，亲自拿起气管导管，右手持管，从男孩右侧口角进入，对准声门，插入进去。 导管尖端通过声门后，继续推进至导管刻度标记到达门齿约20cm…… “你们是谁，怎么能随意动用抢救室设备！”孙鹏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进来质问道。 陈大勇转身看着他，冷声道：“孙鹏，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你大勇哥了？” 孙鹏推了推眼镜，随即惊讶道：“是你！不是说了我们这里没有眼镜王蛇毒血清吗，你们怎么还把病人弄进来！” 陈大勇冷笑一声，道：“没有血清就不救人了吗？难道非要用眼镜王蛇毒的血清才能救人？你们还有没有职业素养？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你们没有能力不丢人，但没能力还不让别人救，那就丢人了！” “你！” 孙鹏被怼得一时说不上话，支支吾吾，目光在陈大勇和李正之间游移，随即认出了李正。 “李正，你去了县医院还这么不消停吗！还想继续给我们这里添乱吗？”孙鹏大声道。 李正已经协助张磊插好了管，第一时间连上呼吸机。 李正站起身来，看着孙鹏，沉声说道：“请你立刻去把眼镜蛇抗毒血清拿来给病人用上，否则你要负全部责任！” 孙鹏冷笑一声，道：“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指挥我？病人是你们强行拉进来的，我有什么责任？” 李正点头，道：“我不算老几，但病人最大，现在有可以救人的治疗方案，你却拒绝采取，事后患者家属找你算账，找你们医院打官司，我可是会全力配合！” 孙鹏心里一紧，但还是嘴硬道：“你的治疗方案就一定有效吗？你要知道，抗眼镜蛇毒血清是非常贵的，要是没有效果，那是对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李正面色一冷，道：“有没有效用了就知道了，不要因为你的无知害死人！” 孙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内心的胜负欲也被激起，冷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这个男孩救活！” 说完，孙鹏转身去药房调用血清。 一线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傻眼了，这几个医生原来都是本院出去的啊，不过怎么是去了县医院呢，这怎么还有脸送病人回来，还教训起本院的医生来了。 看孙医生的态度，似乎还有点怕这两个医生，真是看不懂了。 李正几人积极开展抢救措施，补液、扩容、升压，尽可能维持男孩的生命体征。 呼吸机机械通气后，男孩的血氧饱和度也升起来了，稳定在95%以上，心率也稍微有点恢复，但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心律不齐。 那边孙鹏刚出抢救室，就立即电话联系总值班，让调集icu、麻醉科、心内科、呼吸内科、肾内科、儿科等科室，行全院紧急大会诊，既然赶不走，那还是要把样子做出来，请了大会诊，到时真的救不回来，自己也没什么责任了。 等待很煎熬，都过去十分钟了，孙鹏像是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肯回来。 “市一院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低了？”陈大勇冷声道，就要出门亲自去找。 “来了！抗蛇毒血清都需要报备特批，你以为我随便就能拿到！”孙鹏拿着药，交给护士。 “取100毫升生理盐水配1万单位，抽取1毫升做皮试！”李正下达口头医嘱。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又不是没用过！”孙鹏不满道。 “拿来了多少个单位？”李正问道。 “1万！”孙鹏道。 “少了，至少还要1万单位！”李正沉声道。 孙鹏冷笑一声：“一万单位还少？我们医院总共才4万单位库存，一个人就要用掉一半？” 李正点头道：“如果是眼镜蛇，1万单位足够，可这是眼镜王蛇，剂量必须加倍！” 孙鹏很想拒绝，但李正和陈大勇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李正，曾经在医院里被冠以“天才医生”的名头，能力出众，但性格却不太好，喜欢怼人，把很多主任都怼到怀疑人生。和急诊也是经常打交道，就连急诊科主任都被他怼过，怼得还没脾气。 冷哼一声，孙鹏又很不甘地跑出去那拿药。 很快，各大科室的值班医生陆续赶来急诊。 最先到达的是心内科住院医生朱芳芳，进来抢救室，看到李正和陈大勇，瞬间恍惚了。 “李正，你……怎么是你们？” 朱芳芳和李正年龄差不多，也是主治医生，身材比较娇小，确认出是李正后，说话变得有点不利索。 李正知道孙鹏应该是请了大会诊，这小子还是挺谨慎的，他点头道：“朱医生，这个男孩被眼镜王蛇咬伤，你先来看一下！” 朱芳芳面对这个医院曾经的风云人物，这个曾经内心欣赏甚至喜欢过的帅气医生，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开始查看病人。 “眼镜王蛇咬伤啊，我们医院可能救治很困难，没有血清！”朱芳芳一边用听诊器听心音，一边说道。 李正没有直接回答她，打算多等几人来一起报告病情。现在抗眼镜蛇毒血清已经用上，男孩的病情应该是可以控制住的。 朱芳芳听了一会儿，紧张道：“心率95次每分，但脉搏只有41次，心律绝对不齐，心功能肯定严重受损了，查了心肌酶、降钙素、脑钠肽吗？” 这几项都是判断心功能的指标。 李正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查！” 朱芳芳心里一喜，她最怕李正什么治疗都安排好了，自己来就是走个过场。 “那就急查一下！”朱芳芳下达医嘱，还想继续和李正讨论病情，icu住院医生也过来了。 不到一分钟，陆续又来了几个科室的值班医生。 见到李正和陈大勇，都很惊讶。 陈大勇把男孩的病情和他们大致说了一下。 所有人都倒吸凉气。 眼镜王蛇，光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了，这个男孩竟然用手去抓，胆子不要太大。 “都来了啊，让一下，第二批血清来了！”孙鹏进来，把血清给李正看了一下，李正确认后，交给了护士。 大家都有点傻眼，怎么李正反客为主了啊？ 第52章 怼人他是有实力的! 孙鹏见自己人多了起来，又把李正他们是如何强行把病人弄进来，如何贬损市一医院，如何强行动用本院医疗设备，如何威胁自己，都快速说了一下，重点强调自己根本拦不住，都是李正他们的问题。 众人听了，内心都来了火气。 一个被开除的医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大象。 “李正，你用抗眼镜蛇毒血清来对抗眼镜王蛇蛇毒，你有理论依据吗？要是救不活，谁来负这个责？”icu值班医生问道。他最恼火，毕竟这个男孩大概率是要进icu的，这种病人，救成功了还好，不成功，肯定会有麻烦，毕竟男孩这么小，谁都接受不了。 “对啊，你都不是本院的医生，在这里指挥抢救，合适吗？”儿科住院医也很不高兴，这个男孩少不了要麻烦儿科的，一些用药抢救，少年儿童和成人还是有较大的区别，儿科医生在这方面肯定更专业。 “李正，你都已经气管插管了啊，是你自己插的吗，确定插进去了吗？插管还是要我们麻醉医生来更安全！”麻醉医生黄亮辉怀疑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李正。 李正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些人除了麻醉医生黄亮辉，其他人以前并没有太多交集，但即便是不熟悉的医生，以前见着自己，都会充满恭敬地喊一声“李医生”，或者更亲切地喊一声“正哥”，不仅因为自己是副院长的儿子，更因为自己确实在外科领域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能力。 可现在他们，除了个别医生，大部分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因为自己现在所在的医院，和他们比相差甚远，在基层医院，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平台锁死了成长。 再加上自己的老爹被迫退位，就更没必要再把自己放在眼里。 陈大勇刚要火力全开怼他们，被李正制止。 李正冷笑一声，道：“作为全市最好的医院，全市唯一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没有一点担当，没有一点敢于直面困难的勇气，遇上棘手的病人，就知道推诿，你们还好意思在这质疑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李正还是原来的李正啊，强势，无畏。 众人都不敢和李正对视，因为李正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们知道眼镜王蛇主要由什么毒素组成吗？你们知道除了用同种类抗毒血清解毒，还可以用银环蛇结合眼镜蛇血清解毒吗？你们知道这两种抗毒血清用量配比吗？” 李正停顿了一下，继续大声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还要去质疑别人！你们的层次也就那样！” 李正大声质问，但面色依旧平静。他前世训斥起那些国内顶尖医院的天之骄子，都训得跟孙子一样，甚至国外的顶级医生都没少训。 “你们的水平和你们的认知相匹配，和你们的思想境界相匹配，你们要是一直都是这种对待患者，对待医学的态度，你们医院会在你们这一批人身上，沦落成二流医院！” 李正句句诛心，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嘿，市一院，到时都比不了我们县医院！”陈大勇适时补刀。 所有人都面红耳赤，但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来反驳。人的名，树的影，现在直面李正，被一顿输出，就一个眼镜王蛇咬伤，就能上升到医院以后的发展大势，还偏偏很有理，今天他们是彻底领教了。 “怎么回事，都在这愣着干什么？”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秦主任，你来了！”急诊孙鹏医生像看到了救星，大喊一声。 来人正是急诊科主任秦翔峰，40多岁，身材瘦长。 他面色冷峻地走进抢救室。 “秦主任，是这样……”孙鹏快速把病人情况及抢救经过说了一遍。 秦翔峰的目光扫过李正和陈大勇，然后落在张磊身上，最后又回到李正身上。 “你们三个好胆量，利用我们市医院的医疗资源来为自己抢救病人！经过允许了吗？”秦翔峰冷声道，但看到李正冷峻的眼神，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希望你们能成功，如果失败，我想你们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李正点了点头，看了看男孩的监护仪，血压心率逐渐稳定，这是好转的迹象。他呵呵笑道：“秦主任，急诊科在你的带领下，这一年，还是没有进步啊！” 秦翔峰面色一沉，刚想发作，盯了一眼监护仪，发现各项生命体征基本正常，男孩躺在床上也没有不适的症状，这说明李正他们的处置方式是正确的。 秦翔峰虽然很不满李正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李正确实有能力，虽然年轻，但学识水平，已经超过很多主任，哪怕是这种蛇咬伤的偏门知识，也这么了解。 “呵呵，这一年急诊是没进步，但我听说你这一年彻底放纵自己，都被县医院开除了！”秦翔峰冷笑道。 陈大勇哈哈笑道：“他是废了一年，但哪怕这样，他一振作起来，县医院立马求着他留下来，更是携不可阻挡之势，来市医院展现能力，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就问你们服不服？” 抢救室里陷入了安静，只有监护仪嘟嘟嘟的声音。 陈大勇的话让他们无法反驳，监护仪大家都看得到，男孩的病情已经稳定，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人群中的朱芳芳，看李正的眼神越发明亮，这样的李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出众的外表，出众的能力，要他是自己的男人该多好啊！ 朱芳芳想到自己矮小的身材，瞬间打破了幻想，李正这样优秀的男人，也要一个身材长相都很出众，能力也和他相匹配的女人才有资格和他在一起吧！ “秦主任，这个病人你们收不收，如果不收，我们就把病人再拉回去！”李正打破有点凝重的气氛，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秦翔峰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李正怼了，有心理准备。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小手电，看了看男孩的瞳孔，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肺部和心音。 秦翔峰转头看着icu的医生，道：“基本平稳了，但还是去你们科室观察两天吧！” icu的医生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只要家属同意，我没意见！” “把家属喊进来。”秦翔峰说道。 很快，男孩的父母进来，看到这么多医生围着，顿时有点慌神。 “医生，我家娃怎么样了？有救吗？”孩子母亲眼神里有着恐惧。 秦翔峰点头道：“幸亏送来的及时，血清用上去了，现在已经有好转，但还是需要进icu继续观察两天，后续怕毒液复发。” 孩子父亲看向李正，问道：“李医生，你觉得我们还要在这住院吗？” 第53章 被陌生女子拦车! 李正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孩子父母肯定听自己的，虽然有很大的把握，男孩已经没大碍了，但毕竟这种病例自己处理得少，还是稳妥起见，让男孩继续在这住院。 “还是在这观察两天，毕竟这里有血清，要是再次发作，继续用就是了！”李正说道。 孩子父亲点头，道：“谢谢你，李医生，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陈医生，张医生，都谢谢你们，你们是我家娃的救命恩人！”孩子母亲真诚地说道。 李正点了点头，道：“行，我们先回去了，等小孩康复出院后，你们来县医院把费用结算一下就行！” “李医生放心，我们一定回去就交费！”孩子父亲保证道。 李正又看向秦翔峰，沉声道：“秦主任，病人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李正带着陈大勇和张磊，离开了抢救室。 氛围一下放松下来，李正带给他们的那种压迫感终于消失。 “哎，你们说李正要是没离开市医院，那该多好，医院肯定很热闹！”朱芳芳目送他们离开，眼中有些不舍。 “是啊，他的才华，去县医院，真是浪费了！”肾内科值班医生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是他自己作的！”孙鹏冷笑道。 “秦主任，病人情况稳定了，我先走了。”朱芳芳说道，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听不进别人说李正不好。 其他医生也都陆续离开，只留下icu值班医生。 安排好转科事情后，孙鹏和秦翔峰来到急诊办公室。 “秦主任，刚才的事，要不要上报？”孙鹏小声问道。 “上报？你还有脸上报？”秦翔峰没好气道。 孙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不上报，医院领导肯定也会知晓，我看还不如主动上报。” 秦翔峰瞪了孙鹏一眼，心里有些烦乱，道：“你把今天李正的抢救方案记下来，以防万一再来这种病人，别只知道推诿！” 孙鹏被训了一顿，也没了脾气，乖乖地去写病历了。 …… 李正几人，开着救护车，关闭顶灯红蓝闪光，没有鸣笛，不慌不忙地往广安县赶路。 救护车的前排副驾可以坐两人，李正坐中间，张磊靠门坐。 只是这救护车有些年头了，座椅嘎吱嘎吱响，椅垫也磨损严重，里面的泡沫垫子都露了出来。 “你说这眼镜王蛇应该在冬眠啊，冬眠的蛇都处在深度麻痹状态，心跳都只有每分钟2-3次，怎么会咬人呢？真是奇怪！”张磊好奇地说道。 李正摇头道：“对于普通蛇来说，是这样，但眼镜王蛇比较特殊，在西南华南地区，别的蛇都冬眠，唯独眼镜王蛇不冬眠，正常活动，所以在那些地区冬天也经常有人被咬伤，我们省虽然比较靠近华南，但温度相对低很多，所以眼镜王蛇还是会冬眠，但只是浅度冬眠，少量的刺激就能唤醒！” 张磊和陈大勇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所以说是眼镜王蛇很特别，才造成了今天男孩被咬伤。”陈大勇道。 李正点头，道：“眼镜王蛇和其它蛇有着截然不同的习性，它是世界上唯一种以其它蛇类为主食的蛇。” “什么，眼镜王蛇专吃其它蛇？”张磊吃惊道。 “没错，它90%的食物都是其它蛇，普通眼镜蛇甚至稍小的眼镜王蛇也吃，你说它厉不厉害？”李正笑道。 “牛逼啊！”陈大勇有些兴奋的说道。 “还有更牛的！”李正继续给他们科普，说道：“眼镜王蛇的毒液量远远高于其它蛇类，一次的毒液量可以杀死20个成年人，体长最长可达5米，发动攻击时，前三分之一的身体可以直立，最高达一米八！” “我靠，那不是和我的身高一样了！”陈大勇惊叫道。 “比我还高20公分呢！”张磊没好气道。 “嘿，还有更吓人的！”李正卖关子道。 “快说，别藏着掖着！”陈大勇崔道。 “眼镜王蛇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会主动追击人类的毒蛇，最远可以追你50米，爬行速度也快，所以野外遇到一定要远离，不能挑衅！”李正告诫道。 陈大勇和张磊都点了点头，那场面，想想都有点吓人。 一路聊天，救护车即将经过南阳乡。 天空乌云遮蔽，闪电划破夜空，春雷滚滚，又一场春雨即将降落。 “咔嚓！” 一道炸雷闪过，救护车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挥动着双臂，看样子在拦车。 陈大勇降低车速，开到了身影前面。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喂，你怎么了，拦车干什么？”陈大勇降下车窗，探出头问道。 年轻女子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有泪痕，她赶紧来到车门边，看到陈大勇几人穿着白大褂，瞬间打起精神，带着哭腔说道：“医生，救命，我家男人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陈大勇问道。 年轻女子一阵慌乱地说道：“医生，求你们快点救他，救他！” “你带路，我们把车开进去！”陈大勇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 女子赶紧往回跑，陈大勇紧跟在她身后。 开过一段乡间泥巴路，来到了一排砖瓦平房前。 这里是很多户农家联排的农房。 其中一户亮着灯，里面传来哭声。 李正几人快速下车，把担架拿了下来。 “爸、妈，快让开，医生来了。”女子跑进屋内，大声喊道。 屋内的老爷子老太太赶紧从一张木床旁起身，看到李正他们，像是看到救星。 老太太哭道：“大夫，快，救救我娃儿，他烧得不行了！” 李正快步来到床边，发现床上躺着一个20多岁的男子，额头上搭着一块毛巾，头发全部汗湿了，盖着厚厚的被子，喘着粗气，看上去极为痛苦。 李正拿开额头上的毛巾，摸了一下，很烫手。 “高热，体温计拿来！”李正一边把被子拿开，一边说道：“发烧不能盖这么厚的被子，不能散热会形成恶性高热！” 张磊赶紧从急救箱中拿出体温计，把水银甩下去，交给李正。 李正把体温计夹到男子腋窝下，发现他四肢冰冷，这提示男子的体温还在继续上升。 “血压计。”李正说道，张磊第一时间递上。 李正在男子的另一边套上袖带，量了一下。 “53\/67，情况不好！”李正赶紧问女子：“具体怎么回事？” 第54章 很凶险! “我男人5天前在地里干活，受了凉，回来就发烧，咳嗽，我们在卫生院搞了一些感冒药，昨天他感觉好多了，就再去地里干活了，回来晚上又发烧，头痛，身上也痛，胸口闷得慌，我们又吃了感冒药，可没有效，今天感觉更加不好了！” 听完女子讲述，李正心里一紧，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感冒后并发症。 李正赶紧拿听诊器听心音。 心音低钝、奔马律！ “室性心动过速，严重心律失常！”李正沉声道：“极有可能是爆发性心肌炎！” “什么，爆发性心肌炎？” 陈大勇和张磊都吓了一跳。 这个病太危险了，可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内导致严重心力衰竭、恶性心律失常直至呼吸循环衰竭、猝死！ 李正点头，对男子的妻子说道：“你爱人的病很凶险，现在必须立刻去医院！” “大夫，他是什么病？你们一定要救救他！”老太太哭着说道。 “心脏被病毒感染了，相当于心脏中毒，必须马上去医院解毒，不然他会有生命危险！”李正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心脏怎么会中毒啊，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老爷子着急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必须立刻去医院，并且要去市医院！”李正说着，拿出男子腋下的体温计。 “40度2，快，再迟神仙也救不了他！”李正把温度计交给张磊。 陈大勇把担架拿了过来。 “啊，还要去市医院啊，去咱县医院可以吗，咱家没那么多钱诊病啊！”大爷大声问道。 李正赶紧劝道：“我们就是县医院的医生，我们县里面治不了这个病啊！” 爆发性心肌炎，哪怕是在后世，病死率都很高，其中一部分救治成功病例都是用上了e，行体外膜肺氧合支持治疗，让心肌彻底休息恢复，可哪怕是在后世，有e的医院都不多，只有那些国内知名的三甲医院才有，有些省份一家都没有，并且那机器开机就好几万，后续治疗费也是一般家庭难以承担。 这个年代，e国内还没开始应用，最早也要到1993年。 这个病人，肯定是要进icu支持治疗的，尽快积极治疗，还有一线希望，县医院的救治条件，不合适，李正哪怕是全球顶尖的医生，也不敢拿患者的生命冒险。 “大爷，现在救人要紧，你儿子这么年轻，砸锅卖铁都要治，你们运气还不错，恰好我们的救护车从市里回来，现在再把你儿子送过去！”陈大勇大声劝道。 “爸，听医生的，我们卖地也要救阿华！”女子哭着，跑进里间去拿钱。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哦，就得了这么个病！”大爷哭道。 李正和陈大勇快速把病人抬到救护车上，然后关好后门，李正和张磊坐车后，张磊负责建立静脉通道。患者高烧水分丢失大，先要补液，再控制体温，维持血压。 这时周围的邻居都过来了。 “阿华这是怎么了？”一个大娘问道。 “前几天发烧，本来好利索了，昨天又烧了，今天眼看着烧糊涂了，尽说胡话！”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邻居大娘眼睛一转，小声说道：“说胡话啊，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请姑婆来给他做一下法事，驱邪就好了！” 老太太一听，有些意动，她转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想了想，也有做法事的想法。 年轻儿媳拿了钱跑了出来，被老太太一把拦住。 “妈，怎么了？”儿媳问道。 老太太摇头道：“我们不去医院了，阿华应该是中了邪，我们请姑婆来做一下法事就好了！” “是啊，前些日子我家孙子也发烧，总是不好，做了一下法事就好了！”邻居大娘认真说道。 “妈，你们在想什么呢，阿华都快要没命了！”儿媳挣开老太太的手，就要上车。 “你不要听他们医生的，他们拉一个病号，医院里都会给他们钱的！”邻居大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翠啊，要不咱就听你大娘的，不去医院了！”大爷也劝道。 “不去最好了，我上个月咳嗽，去医院住院花了我500多！简直是抢钱！”又一个邻居冷眼看着救护车，说道。 其他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儿媳都有点犹豫了。 “怎么还不上车？”陈大勇喊道。静脉通道都已经建立好了。 年轻的儿媳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救护车旁，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我们不去医院了！” “什么？”陈大勇怒道：“不去医院，你们是让他死吗？” 邻居大娘听到这话，大声道：“瞎说，他就是中了邪，我们自己请姑婆驱邪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正和张磊都下了车。 李正看着这个大娘，冷声道：“你说他是中邪，他要是死了，你会负责吗?” 大娘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不会负责，他死了，那肯定是有厉鬼要收他，是他的命！” “你既然不想负责，那就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现在每耽搁一分钟，他病死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他要是真的救不活，你有很大的责任！”李正指着她，义正言辞，声音洪亮，充满压迫感。 “老娘，别在这碍事了，你会害死人的！”一个年轻的汉子把邻居大娘拉到一边，说道：“你为了姑婆给你的几斤米，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啊！” “瞎说什么！”邻居大娘赶紧道：“我真的是为了阿华好！” “好啊，原来你给姑婆介绍法事，她给你米！你是个害人精！”老太太指着邻居大娘大骂道。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大爷也指着大娘骂。 “轰隆！” 又一个炸雷响起。 “快点，要下暴雨了，路上再耽搁，他真的会没命！”陈大勇再次催促。 “翠啊，你赶紧上车，去了好好照顾阿华，我们明天就搭车过去看你们。”老太太这下真着急了。 几人又快速上车。 陈大勇发动车子，又开始发挥他高超的车技，朝着市医院狂奔。 刚开出去十来公里，暴雨哗啦啦降了下来。 陈大勇把雨刮开到最快，都无法看清路。他只凭记忆，在雨中慢慢前进。 车上的阿华已经开始呼吸急促，意识也有些模糊。 阿华妻子不停给他擦着汗，可他的汗依然不断冒出。 李正的心沉到谷底，这是左心衰的征兆！ 第55章 你敢下猛药? 救护车上条件有限，连个移动心电图机都没有。 李正现在能采取的措施有限，只能祈祷雨快点停，尽快到医院。 “雨小了，坐稳了！”陈大勇在驾驶室大声喊道，挂抵挡、轰油门，救护车速度一下蹿起来。 不到10分钟，雨完全停了下来，救护车一路鸣笛，又到了市一医院急诊。 “吱！” 陈大勇一脚刹停。 门口医护看到来车，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么又是广安县的车？”值班医生头有点大，这车来者不善啊，肯定又是个凶险的病人。 “快，爆发性心肌炎！准备心电图检查！准备呼吸机！”李正一边把病人拖下来，一边大声下达医嘱。 “啥？爆发性心肌炎？”值班医生震惊道。 “耳朵聋了吗？快去准备抢救！”陈大勇骂道。 值班医生赶紧转身，对着值班护士喊道：“快去喊孙医生！” 李正几人推着车奔跑，很快又进了抢救室。 “心电图机来了！”值班医生推着机器来到床边，同时用棉签把四肢导联电极夹打湿。 李正快速扒拉开患者上衣，把胸导联电极吸在患者胸部。 那边值班医生已经把肢体导联夹夹好。 一分钟后，机器打出了一张心电图。 “广泛st段抬高、度房室传导阻滞、室性心律严重失常……”李正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心电图，快速说出诊断。 “爆发性心肌炎，确诊了！”李正沉声道。 监护仪已经无缝衔接上，报警声即刻响起。 “血压43\/61！”陈大勇有些着急地喊道。 “他有多重？”李正转头，问这个叫翠的病人媳妇。 病人媳妇已经懵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听到李正问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120斤。” 李正点头，迅速下达医嘱： “多巴胺600毫克配比500毫升生理盐水，每分钟泵入1毫升，去甲肾上腺素4毫克配生理盐水500毫升，每分钟泵入10毫升！” 护士有点傻眼，这些都是升血压的药，但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别愣着，先去拿药！”李正说道：“再拿两支甲强龙，四瓶丙种球蛋白，三支胺碘酮！” “李正，你又给我们上强度了啊！”孙鹏来到了抢救室，有些不快的说道。 李正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别啰嗦，快去拿药！” 李正又把药物说了一遍。 孙鹏对这个病也了解，嘴上嘟囔了一句“要你教！”还是赶紧去药房了。 “拿中心静脉穿刺包来！”李正对值班护士说道。因为多巴胺一旦外渗容易导致组织坏死，所以需要中心静脉输注。 护士很快把穿刺包拿了过来。 “张磊，你来锁骨下穿刺！”李正说道。 张磊赶紧摇头，道：“我的穿刺成功率太低了，一般病人还行，这个病人我会紧张，成功率更低！” 李正没有再强求，自己打开穿刺包，开始行锁骨下静脉穿刺。 “一针见血！正哥，你太厉害了！”张磊忍不住赞道，换做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正点头，道：“你以后有机会尽量自己上手，穿刺多了就成功率高了。” 想起以前在战地医院，锁骨下穿刺一年至少要穿上百个，有时候一天都要穿好几个，技术就是那个时候练起来的。 中心静脉置管成功，李正又顺便抽出几管血，要进一步检查肌钙蛋白、心肌酶、脑钠肽等心功能指标。 这时，孙鹏把药也拿了回来。 五种药，都交给李正看了一下。 李正说道：“你下医嘱让护士配药。” “别啊，还是你来！”孙鹏有了先前眼镜王蛇的病例，虽然对李正的行为很不满，但对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爆发性心肌炎，虽然每年也会救治几例，但结果都并不太好。不知道李正来，会不会有好结果。 李正点头，道：“多巴胺600毫克配比500毫升生理盐水，每分钟泵入1毫升，去甲肾上腺素4毫克配生理盐水500毫升，每分钟泵入10毫升！胺碘酮250毫克配比50毫升5%葡萄糖，静推！” 孙鹏一听，这剂量好大啊，和以前自己抢救过的病人差别很大。 但他不敢再怀疑，也许这个剂量才是更好的吧，他赶紧用小本子记下来。 “甲强龙1000毫克加入5%葡萄糖溶液500毫升，慢滴，每分钟60滴，丙种球蛋白120克静脉滴注。”李正继续下达医嘱。 孙鹏越听越心惊，这剂量远超自己使用过的剂量！ “这个……剂量是不是太大了？”孙鹏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说哪种？”李正道。 “这几种……都大！”孙鹏说道，毕竟是在自己医院，自己的科室，出了问题，自己也少不了责任。 李正摇头，道：“不大，剂量小了达不到效果，等于白用，必须足量使用，放心用！有问题我承担！” 孙鹏很想骂娘。 你承担，你承担个屁，你治疗完了拍屁股走人，有问题还不是落在我们身上。 虽然心里不满，孙鹏还是不再多说，他也想看看到底大剂量是不是能出奇效，照着李正的医嘱去指导护士配药。 很快药物配比完毕，几种药物先后被输注进阿华体内。 这种危险病例，肯定要请全院会诊的。 心内科朱芳芳听说又要会诊，起初还不乐意，但听到是李正又送病人来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再次见到李正，朱芳芳心情依然很激动，但还是安耐住心情，先会诊病人。 紧接着，icu、呼吸科、麻醉科等几个科室的值班医生，听到是李正又来了，都不敢怠慢，赶紧赶了过来。 “这影响力，真是羡慕啊！”孙鹏忍不住嘀咕。 几个医生都看了一下病人后，一起来到了急诊办公室，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这个用药量，甲强龙1000毫克，球蛋白120克，每一种都超出了常用剂量！……哪有这样用药的啊！”icu值班医生胡洋率先发言，他最不爽了，前脚那个蛇咬伤病人刚处理完毕，现在又来一个，这个李正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今晚夜班别想休息了！ “李正，你确定遵守了用药指南吗？药学专业课只怕没学好吧！”麻醉医生黄亮辉嘲讽道，当初李正和他搭台手术的时候，没少被李正挑刺，现在轮到他来挑刺了，他可不会放过机会。 其他医生也都产生不同程度质疑。 第56章 最强天团成立! 陈大勇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脸皮都厚了，打脸打不疼？” icu医生胡洋冷哼道：“李正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外科医生，内科的抢救用药，你觉得会比我强？呵，照这个用量，我看病人都不用进icu了，直接会被毒死！” 好几个医生都不断点头，认为胡洋说得有道理。 看到这么多医生提出质疑，孙鹏心里好受多了，他乐于看到李正受质疑。 李正没有和他们争论，也没有去解释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量，他总不能说，你们知道的剂量在后世的指南里早就改了，自己的剂量才是有效剂量。 陈大勇还想说什么，被李正制止。 “用药已经有二十分钟了，我们去看一下病人吧！”李正提议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会有明显改善？”胡洋冷笑着问了一句。 陈大勇瞪了一眼，“有没有改善看了不就知道了？自以为是的！” “呵，好吧，那就去看看！”胡洋不屑道。 几人又来到抢救室。 值班医生正在查体。 “情况怎么样了？”孙鹏赶紧问道。 “体温39度1，呼吸24次\/分，心室率107次\/分，心律不齐好转……”值班医生念出一连串数据。 听到汇报，刚才还在质疑李正的医生，都有点傻眼了。 这效果怎么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直接！？ 朱芳芳有点激动，亲自查看了一下状态，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音奔马律明显改善。 “心衰的症状好多了！李正的用药没有问题，效果很好！”朱芳芳大声道。 “谢谢……谢谢你们，我感觉舒服多了！”病床上的阿华呼吸平稳了很多，都能说话了。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icu医生胡洋和麻醉医生黄亮辉更是感觉脸上有些火辣。 病人的症状体征不会有假，好转就是好转了，李正是对的！ “化验结果出来了！”检验科的医生进来，手上拿着化验单，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看了看上面手写的数据，很不习惯，好在检验科的医生还比较有职业操守，数据写得很工整。 没有意外，肌钙蛋白、心肌酶、脑钠肽等明显升高，说明心肌细胞受损。好在相比前世抢救失败过的病例，升高幅度并没有那么夸张，应该不要用到e。 李正把化验单又交给孙鹏。 “这么高的指标！”孙鹏看着那些吓人的数据，有些震惊。 李正摇头，道：“这是治疗前的指标，肯定高，但比预估的要好很多，病人也年轻，按照目前的治疗方案，结合抗病毒治疗，恢复应该没问题，2小时后复查心肌酶。” 李正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质疑李正的医生，也不是为了质疑李正而质疑他，而是确实为了患者着想，毕竟都是些猛药，剂量太过，肯定会出问题。 “那就转到icu去吧！”孙鹏说道。 icu胡洋点了点头，道：“转吧，我这就要科室安排床位。” 说完，胡洋不好意思再呆在抢救室，出去打电话了。 “啊，哈哈，李正，没想到你在急诊急救方面，也这么在行啊！你去县医院，真是我们医院的损失啊！”黄亮辉有点尴尬地笑道，主动拍李正的马屁，这样李正和陈大勇也不好再说出打脸的话了。 陈大勇冷笑一声，也确实没有出言嘲讽他。 李正摇头，笑道：“我现在也是急诊科医生，急诊急救的能力是必须要具备的，并且，在县医院，我还更能体现出价值！” 听李正说完，其他医生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病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李正说完，转身准备往外走。 孙鹏赶紧把他拦住，笑道：“先别急着走啊，把后续治疗方案也给我说一下吧！” icu胡洋恰好打电话回来了，也朝李正笑了笑，道：“正哥，先前质疑你，主要还是你的用药太超出我的认知了，我又太浅薄，所以看到那个数据，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是对事不对人，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正当然不会往心里去，摇头道：“没事，既然是会诊讨论，那肯定有不同的意见！” 胡洋狠狠点头，笑道：“那就请正哥指导一下后续治疗方案吧，不然我不放心啊！” 李正笑了笑，道：“你们医院那么强大的icu团队，害怕什么！” “别，我们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这个病人哪怕是主任亲自来治疗，也大概率救不活！因为我们压根儿就不敢像你那样打破常规！”胡洋无奈道。 李正点头表示理解，把后续用药量和注意事项详细地说了一下。 胡洋拿出小本子，一条条记下来。 交代完后，李正和陈大勇张磊三人，离开了抢救室。 救护车的费用，李正交代病人的爱人小翠，等好了去县医院交一下。 在前世的医院，救护车都是把病人送到目的医院，就把费用收了，这个年代，民风相对淳朴，所以李正相信他们会主动去交费。 离开市医院，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0点55分。 暴雨已经停了，天空出现繁星点点。 三人开着救护车返回县里。 晚风吹着泥土的芳香，通过车窗飘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啊！”张磊感叹道，虽然感觉有点疲惫，但内心还是很喜悦的。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跟着正哥混，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张磊哈哈一笑，道：“这一天，感觉比我一个月的经历都丰富啊！” 陈大勇点了点头，笑道：“还有更精彩更刺激的经历在等着你！” 张磊搓了搓手，有点激动道：“我要加油了，不能再拖你们后腿！我们三个，以后就是县医院的最强三人组，在正哥的带领下，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 “没错！”陈大勇附和道：“我们以后的口号是''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 “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张磊挥舞着拳头，半夜了还像打了鸡血。 陈大勇又喊了一遍。 李正哭笑不得。 “唉，对了，我们不能把晓梅忘了，她现在可是我哥的专属器械护士，也要算做我们团队的一员！”陈大勇说道。 “没错，这样我们团队就更完美了！”张磊哈哈笑道：“我们以后就是全市医疗界最强天团！” 李正似乎也被点燃了情绪，鄙视张磊道：“瞧你那格局！我们先做全国最强天团！再做全球最强天团！” 话音刚落，陈大勇和张磊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57章 摊上大事! 陈大勇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不可能自甘平庸，你是有野心……不，有志向，有抱负，有大抱负的！” 陈大勇兴奋地连轰油门，救护车都被他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张磊也满脸通红，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豪情的时刻，激动道：“正哥，你这格局，太大了，但只有大格局，才能有大成就！我跟定你了！” 要是换做陈大勇说要做全球最强，张磊是一万个不信的，可李正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深渊，你不知道他有多深，但肯定是无比深邃，他又像一座高山，让你不自觉敬仰！ 跟着这样的人，哪怕自己相对平庸，他也会把自己带到一个不敢想象的高度！ 一路激动，终于回到医院。 救护车停到专属停车位，张磊下车去车棚里骑上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回去给未婚妻复命了。由于腿比较短，骑上去后屁股一扭一扭的，看上去有点滑稽。 李正和陈大勇回到急诊。 朱海平还在办公室手写病历，见到李正他们，赶紧站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那个男孩没救过来？” 陈大勇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搪瓷茶缸，猛灌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挥挥手，道：“海平，我和你说，我们今晚的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话说那男孩在路上就出现了剧烈的心脏毒素反应…………我们返回时，突然车前出现一个白衣女人，那面色，相当凄惨……” 陈大勇绘声绘色地把出车经过讲了一遍，听得朱海平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激动。当听到李正被各种质疑、针对，又很愤怒。 “真是可惜了，这么精彩的经历，我却没机会参加！”朱海平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李正也拿着搪瓷缸喝了几口白开水，呵呵一笑，道：“我们急诊科，不是也有这样的紧张抢救吗，你早就参与进来了！” 朱海平精神一振，笑道：“是我想多了，有正哥你在急诊，还怕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喝了水后，李正又问了一下晚上的值班情况。 朱海平兴奋地说道：“病房里病人都很平稳，你们离开后不久，来了个摩托车摔伤的，额头上有一条5公分的伤口，我用你教我的方法给他缝合了，效果很满意！” 陈大勇眼睛一亮，道：“谁满意，是你满意还是患者满意？” 朱海平赶紧说道：“我们都满意！按正哥教的方法，我把每一层组织都对合得很整齐，只是我还不会皮内美容缝合，用的间断缝合，5-0的细丝线缝的，长间距窄边距，皮肤对合得很好，是个男病人，他对伤口要求没那么高，很满意了，我也很满意！” 李正竖起大拇指，道：“海平，你还是很有外科天赋的，我当初缝合，可没有你这么学得快！” 朱海平听了，心里一阵激动，自己竟然比李正还要厉害啊！ 陈大勇看到朱海平的表情，在一旁撇了撇嘴，觉得朱海平有点傻的可爱，李正的话，也就你会信了，他当初在实习期，就是急诊科清创的扛把子，比所有住院医甚至主治医都缝得好，他的天赋，一般人拍马都看不到背影，你还想和他比啊！ 李正又问了一下病人收治情况，得知又收了两个阑尾炎的。李正点头，告诉他明天上午就做了。 “时间不早了，没事也休息吧！”李正说道。 “没事，不累，我把病历写完再睡。”朱海平笑了笑，继续埋头写病历。 李正也不强求，这个年代没有电脑，病历全靠手写，写错一点就要重写，效率太低了，没办法，电脑的普及还要等好多年，县城就更慢了，到时候如果有可能，自己一定要让医院尽快用上电脑。 回去洗漱了一番，陈大勇回了急诊，李正没有回，谁在宿舍里。终于不用听鼾声入睡，一觉睡到天亮。 来到急诊，早交班过后。 唐主任询问昨晚的事情，陈大勇又说了一遍。 大家都能听出病情的凶险，纷纷夸赞李正的能力。 唐主任点头道：“眼镜王蛇据说我们县出现的越来越多了，也是很奇怪，我们以后还是要尽量备一些眼镜蛇抗毒血清，至于眼镜王蛇的，暂时就别想了，全国估计都没有。” 李正点头，何止全国没有，全世界都没有。哪怕是在自己前世所在几十年后的国内，都没有，还是用的眼镜蛇+银环蛇抗毒血清救治。 早上查房时间。 李正陈大勇朱海平三人，把病人都看了一遍，情况都很稳定。 堂哥李卫东腹部伤口没有感染迹象，左下肢的肿胀也明显消退了些。 第一个阑尾手术的那个胖大姐，都能够下地自由行走了，嚷嚷着要出院。 李正笑道：“大姐，咱们住院费都是两百块钱包干了的，术后伤口稳定，我们规定是7天出院，你这完全可以多呆两天，伤口更稳定了再出院。” 大姐恍然大悟，大笑道：“你看看我这记性，那行那行，后天出院！” 李正之所以不让患者提前出院，还是安全考虑，这个年代，哪怕是阑尾炎感染了，也是很麻烦的事。 一旦有病人感染，对急诊科的口碑将是很大的打击，别的科室也会趁机发难，不让急诊再做手术。 上午就两台阑尾，李正几人早早地去了手术室。 …… 住院部，外科。 特护病房内。 王建成带领科内医生，在查房。 病床上躺着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郑丽。 床边坐着郑丽的母亲，一个70来岁，很富态的老太太。 “郑夫人，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王建成身子站得笔直，恭敬的问道。 “我感觉很不好，伤口发炎了！”郑丽板着脸道。 “什么？”王建成心里一紧，问道；“不会啊，这个手术是我们李医生做的，他可是从市里来的人才，阑尾是我们医院做得最好的！从没有出现过感染！” “哼，什么狗屁人才，阑尾炎还能做发炎了，我看你们是瞎胡闹，随便请个人来做手术！”郑丽的母亲冷声道。 第58章 责任都往李正身上推! 王建成有些不明白了，当时放在里面的纱布肯定拿出来了啊，术后抗生素也用得很足量，难道是手术时间太长的原因？ 想到这里，王建成有点慌了，李正可没有做多久，都是自己开始找阑尾耗费了很长时间。 不行，这个责任绝对不能是自己的，承担不起！ 王建成思绪飞转，沉声道：“郑夫人，技术再好的医生，也难免有手术失败的时候，既然感染了，那我们就积极治疗吧，我们一定加强伤口管理，争取在不打开伤口引流的情况下，把感染控制住。” “哼，你们王院长当时保证说手术没问题，结果你连阑尾都找不到，又来个什么市里的人才，手术做完了，还感染了，你现在一句难免手术失败就想这么算了，没门儿！你们医院王院长别想当副院长了，还有你，还有那个手术医生，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郑丽头发有些凌乱，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王建成被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很奇怪，这女人如果真的伤口感染，哪能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话啊，光伤口疼痛就让她不敢有任何大声说话的可能。 王建成看向旁边的外科住院医生郭伟强，问道：“伤口什么时候换的药，你没发现异常吗？” 郭伟强有点忐忑地说道：“昨天换了，有点红，我觉得是线头反应，和患者也解释了，应该不是感染！” “哼！”郑丽冷声道：“我昨天还只有一点点疼痛，今天伤口是又疼又痒，我刚刚拆开看了一下，都红了一大片了！我以前做胆囊手术也感染了，也是又红又痛！” “解开纱布看看！”王建成吩咐道。 郭伟强赶紧把伤口敷料打开。 伤口周围赫然一片红肿，并且起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嘶！” 病房里的医生都倒吸凉气。 这个感染也太明显了，并且是很严重的感染！ 这下完蛋了，他可是卫健局副局长的夫人，彻底得罪了！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做的好手术！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破县医院做手术，真是害死人了！”郑丽哭喊道。 王建成脑袋有点恍惚，自己的病人不是没有感染过，但感染进展这么快，还是第一次遇到，可偏偏这个病人很特殊，真是倒霉啊！ 王建成转头瞪了一眼郭伟强，这小子连线头反应和伤口感染都分不清，真想狠狠骂他一顿，但现在不是时候。 “郑夫人先别着急，我看看伤口！” 王建成伸手，郭伟强立刻递上一副橡胶手套。 “你别碰我！”郑丽大声道：“我要转院，我不能在这里治了，我会被你们治死！” 王建成手套拿在手上，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丽丽，你怎么了？什么把你治死啊？”门口传来声音，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林局长提着一个保温壶进来了。 “林局长！” “林局长！” 王建成和郭伟强赶紧问好，一脸紧张。 “老公，你看，你让他们做的手术，现在发炎了，你说怎么办！”郑丽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发炎了？”林强赶紧把保温壶交给他丈母娘，里面装着刚熬好的鸡汤。 郑丽把伤口敷料揭开，林强看到一片鲜红，上面的小水泡格外扎眼。他是搞卫生系统的，知道腹部手术感染，意味着接下来很长时间，伤口可能迁延不愈，甚至要重新打开伤口，清除感染组织，伤口还不能缝合，要等感染控制住了再次缝合。 这一整套治疗刘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个把月，要是感染无法控制，时间更久，甚至产生其它严重并发症。 “你们…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林强低吼道，声音中压抑着愤怒。 王建成赶紧说道：“林局长，这个手术是李正医生做的，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什么狗屁最厉害的医生，阑尾炎手术也能做感染，你们医院领导都是饭桶吗？王劲松说你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张德海又拉来一个更年轻的，结果还是出问题，你们医院的领导是这么不负责任！”林强喷出一连串唾沫，打在王建成脸上，他愣是不敢躲一下，心里把李正恨死了。 “林局长，我们会积极想办法……” “想什么狗屁办法，去把张德海，王劲松都叫过来！”林强挥手打断王建成，怒声道。 “好的，林局长，我这就去！” 王建成赶紧转身，其他医生也逃命似的出了特护病房。 “王主任，我们不会有事吧？”郭伟强说话都有点颤抖，他也是手术参与者之一，好在只是助手。 王建成冷哼一声，边走边说道：“你担心什么，有问题，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你记住了，无论他们怎么怪罪，我们都咬定最后的缝合没有任何问题。”王建成告诫道。 “本来也是没什么问题啊，那块纱布都拿出来了！”郭伟强说道。 “你他娘小声点！”王建成恨不得扇他一巴掌，这要是让林局长听到了，那会撸掉一大片。 回到医生办公室，王建成拿起桌上的拨号电话，开始打给王劲松和张院长打电话。 这个电话还是昨天下午安装好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大用场。 打完电话后，王建成开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很快，王劲松火急火燎地赶来。 王建成和他还有郭伟强一起来到主任办公室，砰地把门关紧了。 “叔，现在怎么办？”王建成赶紧问道：“林局长根本不给我们机会补救！” 王劲松喘了几口气，冷声道：“能怎么办，把责任王李正和张德海身上推！手术又不是你们做的，谁主刀，谁负责！” 王建成狠狠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真是背时啊，这个病人术中阑尾找不到，术后还他娘感染，关键身份还这么重要！ 很快，张德海也匆匆赶了过来，拄着拐杖本来不方便，但比王劲松也没慢多少。 进到主任办公室，王劲松第一时间诉苦，“张院长，我说什么来着，李正留下来，肯定会再出事，结果你看，真出了吧，这回真捅大篓子了！” 第59章 发现问题所在! 张德海冷哼一声，对王建成道：“你看了伤口吧，确定是感染了吗？” 王建成面色一沉，道：“张院长，我当了这么多年外科医生，伤口感染我还看不出来吗？” 张德海点头道：“李正做了这么多阑尾手术，没有一个出问题，到你这做一个就出问题，是你伤口没缝合好吗？伤口缝合不严密，留有死腔吧！” 王建成冷笑一声，道：“张院长，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伤口都缝不好？” 张德海点头，道：“有没有缝好，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林局长要求转院，等治好了再找我们算账！”王劲松也没好气道。 “李正呢，通知他了吗？”张德海问道。 “他是主刀，是主要责任者，当然要通知他。”王建成答道。 …… 手术室，8号手术间。 李正已经做完了一台阑尾手术，正把手术衣脱下来，准备去休息一下，接着做第2台。 手术间的门被推开，护士长急匆匆地进来，对李正说道：“李医生，你快点去外科病房，林局长爱人的伤口感染了，林局长现在非常生气，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护士长的话，让手术室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伤口感染，不可能吧！”陈大勇怀疑到。 李正皱了皱眉，点头道：“我去看看吧！” “大勇，海平，下一台手术你们接着做。”李正交代。 “先推迟一会儿，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做的阑尾怎么可能伤口感染！”陈大勇也脱下手术衣。 “海平，下一台你先消毒准备，如果问题比较棘手，一时解决不了，我会先回来做手术！”陈大勇交代道。 朱海平其实也很想去，但下一台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患者都是禁食水的，不能让他们久等。 “放心，准备工作，我已经没问题了！”朱海平点头道。 李正和陈大勇都没有脱洗手服，直接套上白大褂，来到外科住院部。 主任办公室内，林局长站在办公桌前，张院长几人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又被训斥了一顿。 “张院长，我来了。”李正进门，和张院长打声招呼，又看着林强点点头，道：“林局长，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要不先去看看您爱人！” 林强看着李正，冷哼道：“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都看过了，你又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亏我还夸你年轻有为，肩负起人民医院的发展的责任，现在我算明白了，你真有本事，怎么可能会离开市医院！并且，我听说你是出了事故，被赶出来的！现在到了县医院，没想到还是这样，更没想到会害到我的家人！” 林强指着李正的鼻子数落，陈大勇看不下去，想要发作，被李正拦下。 旁边的王劲松和王建成叔侄对视了一眼，嘴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这林局长现在的主要矛头都指向李正了，自己应该不会受到太多牵连。 李正面色平静，道：“林局长，我的能力我了解，你爱人的手术，只要伤口缝合没问题，就不可能出问题！” 王建成刚想反驳，林强率先大声呵斥道：“王主任亲自缝合的伤口，能有什么问题？你说一个外科大主任，不会缝伤口，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李正点头，道：“林局长，我不是推卸责任，是我手术的问题，我会负责，前提是，我总要看到伤口情况吧！如果伤口都不让我看，那恕我直言，我不会负任何责任！” “你！”林强被气到了，“好，你去看，那样鲜红的伤口，你难道还能说没感染不成！” 李正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特护病房，郭伟强亲自为李正和林强开门。 “怎么又来这么多医生，不是说了我不想看到他们吗？赶紧给我办转院！” 李正进到病房内，就听到病床上郑丽对着林局长大吼。 李正皱眉，这个精神状态，哪像是感染的样子！ “他就是李正，想要看看你的伤口！”林强安抚了郑丽几句，指着李正说道。 “你就是李正啊？你这么年轻，就敢给我做手术！你胆子很大啊！”郑丽冷哼道，虽然李正长得很帅，但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李正点头，面带微笑，道：“我就是李正，你的手术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感染！” 郑丽冷笑一声，道：“不会感染，那你说这是什么？” 说着，郑丽又自己揭开纱布。 “这都红成这样了，还有这么多黄水泡，你还说不是感染？”郑丽越说越来气，最后声调高了几个八度。 李正仔细看了看伤口，周围确实红肿明显，但这些水泡就很特别了，一般伤口感染也不会起水泡。 看了一会儿，李正心里有底了，摇头道：“你这不是感染！” “你小子是死鸭子嘴硬啊，还是都当我们是瞎子？都这样了还说瞎话！”郑丽看李正就像看一坨，非常嫌弃。 “不是感染，那为什么会这样？”张院长适时问道，他始终相信李正不会再出问题。 “这是过敏反应！”李正沉声道。 “什么，过敏？”林强不敢置信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建成冷笑一声，道：“你真以为大家不懂啊，怎么可能会是过敏反应，过敏源都没有！” 郭伟强也补充道：“如果是药物过敏，那肯定也是全身性的，可这局限在伤口周围，根本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的认知有限，当然不明白！”陈大勇知道李正不会有错，现在听到原因，心里有了底气，又开始怼人了。 郭伟强刚想发作，被林强打断。 “请李医生好好解释，为什么会是过敏反应。”林强其实是很不愿意面对感染结果的，现在有希望是另一种相对轻很多的病症，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李正点头，道：“我要一根棉签，给你们演示一下。” 众人很不解，李正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郭伟强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包棉签，抽出一根递给李正。 第60章 处理方式很简单! 李正接过棉签，看着郑丽问道：“夫人平时是不是比较容易过敏？比如有些食物不能吃，花粉什么的接触了就会出现反应？” 郑丽眼睛一亮，道：“你还别说，真是，我吃小虾米就肚子痛，一到春天我就不敢去野外，那花粉，闻到了就打喷嚏，身上也会起疹子……” “那就对了，你是过敏体质。”李正点头，说道：“我现在要进一步验证一下，希望您不介意，不会痛。” 李正说到了郑丽的痛点上，她开始相信李正了，点头，道：“李医生你只管验证，我没问题。” 李正用棉签尾巴在郑丽的下腹部轻轻刮擦了下，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肚皮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条红色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并且有起皮疹的趋势。典型的划痕症。 “这就可以肯定了，您这伤口是过敏反应。”李正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这就很好解释了，您这伤口看似红肿，但您并没有出现腹腔内疼痛，也没有出现发烧等感染症状，因为病变局限在皮肤。” 李正说完，郑丽再没有任何怀疑，心里轻松很多。 王建成站在旁边，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李正一来就发现问题所在，这显得自己很无能。 王建成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质疑道：“你说是过敏反应，那过敏源在哪里，我们伤口换药可没问题。” 这几乎也是在场所有人最想知道的答案了。 大家都看着李正，等着他回答。 李正点头，道：“过敏原就是你们消毒使用的络合碘！” “什么络合碘过敏？”王建成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还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郭伟强怀疑道。 张德海摇头道：“这种情况，我倒是遇到过两次，还别说，当时的症状和这个伤口很相似，只是时间太久了，我一时没有想起来，现在李正这么一说，我也敢肯定，这确实是络合碘过敏。” 李正点头，道：“络合碘的成分比较复杂，对于过敏体质的人来说，是比较容易产生过敏反应。” 真想终于大白，郑丽心情好了很多，他看李正也越发顺眼。 “李医生还是你厉害，不但手术做得好，这见识也比他们强多了，幸亏有你在啊，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郑丽高兴地说道。 王建成和郭伟强听了，脸上有点发烫。 张德海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心内对王建成更加鄙视，这个人根本就不愿多去思考，看到有问题就凭经验先入为主地定了性，并且只想着推卸责任。 外科有这样的人当主任，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 林局长瞥了一眼王建成和郭伟强，两人赶紧避开他的视线。暂时不去追究他们，林局长转头看着李正，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李正的肩膀，道：“李医生，先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知道，自己的老婆出现这种情况，肯定会失去理智思考能力的！” 李正摇了摇头，笑道：“林局长，你的反应是一个正常病人家属该有的，我很理解！现在原因找到了，后续的治疗就很好操作了。” “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伤口总不能不消毒吧，用酒精吗？”林强问道。 “别用酒精，我怕疼！”郑丽哭着脸说道。 “没事，直接用生理盐水洗一下伤口就好了，洗干净后用干净纱布包扎好就行，不会感染！”李正很有自信的说道。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李医生你真是太好了！”郑丽感激道。 张德海趁机和林强说道：“怎么样，林局长，我说李医生的水平，远远超出我们县级医院的整体水平，现在信了吧！只要他出马，在我们看来很棘手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林强点头，道：“一开始哪怕手术轻松做成功了，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了，县医院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医生，你们医院可要好好把握了，多安排点医生跟着李医生学习，对人民医院水平的整体提升，是很有帮助的。” “哈哈，那肯定的，不过，林局长，我们县医院的硬件条件还是太差了啊，你看我们急诊科，连一台监护仪，一台床边心电图机都没有，救护车就不用说了，还是从市里买来的二手货，车上的设备都不齐，车子也很不好开啊！我们的条件，甚至连县中医院都不如！哪怕有李正这么高水平的医生，也不能让他完全施展出来啊！”张院长趁机吐起了苦水。 王劲松皱了皱眉，这张德海现在是要全力支持李正了，把林局长还要拉进来。 这李正可真是越来越得势，想要动他也越来越难了啊！ 可他自己不犯错，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他。 王劲松和王建成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嫉妒和愤怒。 王劲松摇了摇头，示意王建成放心。 林强哪不知道张院长的心思，哈哈一笑，道：“这个，卫健局对县医院的支持力度也是很大的，我们再找时间聊。” 张院长也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只要林局长心里有数就行。 问题解决了，众人都出了病房。 回到外科办公室，张院长拍了拍李正的肩膀，笑道：“虚惊一场，还好你看出来了，不然真要让局长夫人转了院，市医院会笑话死！” 李正点头，道：“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看不出来也不丢人！” 张院长呵呵道：“你小子怎么连这么偏门的情况都了解啊？我都怀疑你先前和我说过，喝了假酒做梦，被一个白胡子老军医传授秘籍的事，是真的！”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李正，原来是这样啊！ 李正笑了笑，道：“不然呢，我这么年轻，哪懂那么多！” “哈哈……”张德海心情大好，当然李正的话他也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李正和陈大勇离开外科病房，重新回到手术室。 经过护士长办公区域时，护士长张志枚快速走出来，问李正道：“什么情况？怎么处理的？林局长那边没法交代吧？” 李正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张志枚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幸亏纱布拿出来了……” 李正皱眉，问道：“护士长，什么纱布？” 第61章 钢筋插大腿! 护士长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你们赶紧去手术吧，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李正也没有再多想，和陈大勇回到8号手术间。 朱海平已经把术前准备工作就绪，林晓梅已经上台，把器械整理好。 张磊好奇地问了问情况，林晓梅也一直担心。 陈大勇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外科主任和他们科室的医生狠狠鄙视了一番。 没有什么大问题，众人都放下心来。 手术继续。 现在阑尾炎手术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李正没有上台，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手术，李正在旁边指导。 陈大勇的学习天赋还是很高的，这不多的几台阑尾手术下来，李正的手术精髓已经学习到了七七八八。 虽说手术过程还达不到李正的这种丝滑和熟练，但比起一般的外科医生要强很多。 比起王建成还做得好，这是肖主任说的。 “也不看看是跟着谁做手术？能不比王建成好吗？”陈大勇骄傲地说道，全不把王主任放在眼里。 …… 此时的急诊科。 一辆工地的小四轮货车，快速地停到了急诊门口。 “医生救命，医生救命啊！” 车上下来几个工人，打开小货车的后门，用一块门板抬下来一个人。 急诊科值班医生和护士推着平车匆匆出来迎接。 看到那个人的右腿上，赫然插着一根钢筋，都吓了一跳。 “快抬到平车上来！”值班医生喊到。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伤员抬上平车。大腿上的钢筋碰到平车上，年轻的工人发出一阵惨叫。 血水顺着钢筋不断滴落，流到平车的轮胎上，在水磨石地板上滚出一条血红色的印记。 “快去喊唐主任。”值班医生大喊，推着车往抢救室跑。 来到抢救室，值班医生看了一眼，钢筋从膝盖后的腘窝处穿进去，从膝盖前侧上方穿出来。 “扎到大血管了！” 值班医生快速拿来一条弹力绷带，在大腿中段用力扎紧，血流似乎小了一点。 “他是怎么弄的？”值班医生问道。 “就是从墙上掉下来，也不高，就一米多，可他运气太差了，下面刚好有一根钢筋，就扎到膝盖了，我我们也不敢拔，就用电锯把钢筋锯断。”一位工友赶紧说道。 值班医生有点头大，这种大血管损伤的病人，县医院肯定是不能处理的，更何况现在李正在手术，只有等唐主任来，看他怎么处理吧。 “先建立静脉通道！”值班医生喊到。 护士们迅速行动，好在送来得及时，钢筋也没有拔出来，应该出血量还不多，伤员的情况还算稳定。 唐主任匆匆地赶来了，进门值班医生就迅速汇报病情。 唐主任没有多想，赶紧说道：“快去请外科会诊！” 值班医生赶紧出去打电话。 三分钟后。 包友山匆匆地赶来了。 一进门看到抢救室的场面，吓了一跳。 伤员的下身工装裤已经被脱掉，那根钢筋就更加醒目。 听值班医生说完，包友山迅速检查伤口，探查足背动脉及胫后动脉搏动。 两条动脉都是通过腘动脉发出来的，都探查不到博动。 值班医生提醒道：“我上面绑了止血带！” 包友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值班医生，摇头道：“你用一根弹力绷带就想绑住股动脉？你知道我们下肢手术时候打的气压止血带多少的压力吗？成年人最少40千帕，最高60千帕！你这个带子这么松松垮垮，有多少压力？” 值班医生有点尴尬，嘀咕道：“我又不是搞外科的！” 此时伤员的膝盖和小腿已经严重肿胀。 “腘动脉完全损伤，我们这里是没有血管缝合条件的，立即转院吧！”包友山说道。 “不请示一下向主任吗？”唐主任说道。 包友山想了一下，点头道：“还是请示一下吧，不然他会对我有意见，本来对我就已经很不满了！” 说完，包友山转身出去打电话。 很快回来，包友山摇头道：“主任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转院！” 唐主任点了点头，准备和工人们说明情况。 这时，李正和陈大勇回到了急诊科办公室。 护士立即跑过来和他说道：“李医生，你快去抢救室看看，来了个小腿受伤的人，腿上有根钢筋，很吓人！” 李正两人快速来到抢救室。 看到李正，唐主任赶紧让开位置，迅速汇报病情，但也没有抱什么希望，这种创伤，市医院处理起来估计都很棘手，他们的血管缝合手术都不知道有没有开展。 李正查看了一下，点头道：“腘动脉确认损伤了，赶紧安排手术！” “什么，你要做这个手术？”包友山不敢置信道。 陈大勇虽然也有点吃惊，但还是第一时间怼了回去，道：“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包友山想起李正这几天的神级表现，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个手术正哥也能做，我们医院都没有显微镜啊，甚至连显微眼镜都没有！” 李正摇头，“这个手术不需要显微设备。” “不需要显微设备？”包友山瞪大了眼睛，有点激动的说道。 李正点头，“别愣了，行动起来！” 包友山不再迟疑，内心产生强烈的期待。这种手术，不用显微设备也能做，那自己要好好学了，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能做。 “医生，你们这里到底能不能做这个手术？要是做不好，我们就去市里，他还这么年轻，我们可不想他落下什么残疾！”看上去是工友头头问道。 李正正色道：“能做，并且整个市里面，我是做得最好的！赶紧去办理住院吧！” 此话一出，大家露出震惊的表情。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知道他这种性格的陈大勇，变得很兴奋，大声道：“大家不要耽误时间了，快点，救人要紧！” 工友们见李正说得非常自信，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又看向唐主任，毕竟她看上去更靠谱。 唐主任想起李正这几天做过的手术，似乎确实每一种手术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说是全市最好的，也不过分。 并且李正这几天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换了一个人，沉稳，不骄不躁，甚至宠辱不惊。 完全值得信任。 唐主任点头道：“李医生是我们市医院过来的人才，他的手术没有问题！” 工友们看唐主任也说得自信，不再迟疑，赶紧配合办理手续。 “紧急采血，联系输血科备血，通知手术室，急诊手术……”李正下达一连串指令。 第62章 市医院来人!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急诊科的医护工作在紧急情况下，都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病人很快被推出去进行术前x光检查，胸片、腿上的片子都是必要的。 李正回到医生办公室，包友山搓了搓手，谄媚地笑道：“那个正哥，你肯定缺一个帮手吧，这个手术我很乐意给您打下手！” 陈大勇去帮着病人做检查了，不然肯定又要开怼。 李正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我说过了，只要你想来，我都没意见，并且你确实是专业的，这种紧急手术，还是能更好的配合！” 包友山兴奋地低吼一声，“那我去科室里报备一下，一会儿直接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李正点头。 包友山回到外科，来到副主任向远忠的办公室。 见里面来了一个人，看清后，瞪大眼睛，道：“段主任，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市医院骨科主任段建辉，今年48岁，有点发福，但精神状态非常好，身姿笔挺，整个人显得非常自信从容。 段建辉点头道：“我是来看看老朋友，顺便和他一起做一台手术。” 包友山愣了一下，看老朋友是假，过来飞刀是真。可科室里没听说过要请飞刀啊。 “向主任，什么手术啊？”包友山问道。 向主任道：“郭医生的一台髋关节置换手术，患者有条件，且愿意在我们这里做，所以请段主任来了。” 包友山点了点头，内心有点失落，这么重要的手术，自己竟然不知道，很显然，他们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髋关节置换手术，市医院开展也还不到两三年，咱们县医院去年才开展了两例，所以很多年以内，都不可能轮到自己做关节置换，还是先学一学创伤最实在。 不过包友山他好学的心态还是没有变，问道：“手术什么时候做呢？” 他不想错过李正的手术，也不想错过这台关节置换，毕竟这两台手术在县医院都不常见。 “上午11点左右开。”向远忠说道。 包友山点了点头，现在是上午9点10分，李正那边的手术，如果10:00开台，一个小时内，不知道能不能做完，不管了，对自己来说，李正那边的手术更重要，毕竟能够亲自上台，这台髋关节置换，自己估计拉勾的机会都没有，科里很多医生都会抢着上。 “你有什么事吗？”向远忠问道。 包友山赶紧把情况说了一下，并表示自己要去和李正做手术。 “什么？这个李正真是胆子大啊，大血管损伤他也感碰！”向远忠冷哼道。 段建辉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医院还有这么厉害的医生？腘动脉损伤，除非是刀刺伤，不然基本都要血管移植的，我们市医院这种手术都做得不多！” 这样的病人应该转去市医院，不应该由你们县医院的医生瞎折腾！ 这话段建辉没有说出口。 向远忠冷笑了一下，“李正医生你应该认识，就是从你们市医院过来的啊！” 段建辉愣了一下，惊道：“你是说李振龙院长的儿子？” 向远忠点了点头。 段建辉感叹道：“那个医生我知道，在我们医院年轻医生当中，能力是非常突出的，可惜……” 段建辉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只是听说他这一年摆烂得非常严重，整个人都废了，怎么突然间敢做这种手术了？你们就让他这么乱来？不怕他出事？” 向远忠冷笑一声，“人家一个星期前改邪归正了，并且还做了几台漂亮的手术，我们张院长非常看好他，也非常信任他，现在只要他说能做的手术，张院长都无条件支持！” 段建辉也冷笑一声，道：“那你们院长的心是真大，不出问题则已，出了一个问题，他的屁股可能就坐不住了！” 向远忠点头，“让他去吧，反正张院长也快退休了！” 段建辉摇了摇头，道：“你们院长这样也太不负责了，血管移植，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并且，李正在市医院，都不是骨科医生，纯粹瞎胡闹，不拿患者当人啊！” 向远忠无奈摇头，刻意不说李正这几天做了哪些精彩的手术。 “那个，向主任，段主任，那边李正医生缺人手，他邀请我和他一起手术！这边的关节置换，应该不需要我跟台吧！”包友山笑道。 向远忠瞪了包友山一眼，哼道：“你想去就去，我不会拦你，这里也不需要你，人家专门有厂家的器械师过来跟台，科里想上手术的人很多！” 包友山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向主任对自己基本上不会再上心了。他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以后可以更自由地和李正手术。 “那我先去了，等那边手术做完，我去观摩段主任手术！”包友山转身准备出去。 身后传来段主任的笑声，“等你们做完，我们的手术早就完成了，血管移植，他会下不来台！” 向远忠也笑了笑，道：“那不正好，段主任可以去救场啊！” 段建辉道：“血管移植，我也做过好几例，到时你们医院如果有需求，我就顺便帮个忙吧！” 包友山把科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先一步赶往手术室。 二十分钟后。 急诊这边术前准备工作已经完善。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 8号手术间。 麻醉医生张磊早早地准备好了麻醉药物，呼吸机也已经就位。 这种病人，肯定是要全麻的，打腰麻体位不方便，钢筋插在腿上，根本无法动弹。 “怎么，肖主任没来啊？”陈大勇问道。 张磊呵呵一笑，道：“今天市里来了个骨科专家，帮外科做一台髋关节置换，肖主任在向主任的强烈要求下，去那边麻醉了。” 陈大勇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咱医院都开展关节置换了？” 张磊点头，“是啊，去年就开展了，只不过一年才做了两台，都是请的市医院医生过来飞刀做的，今年这还是第1台！” 陈大勇点头笑道：“那就有意思了，一会儿去看看到底是谁，打个招呼，市医院能做关节置换的就只有两个医生。” 张磊想了一下，道：“好像听说是什么段主任。” “哦，段建辉啊，他手术……做得一般吧！”陈大勇评价道。 “一般？那向主任还请他？”张磊不解道。 第63章 想都不敢想的技术!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不请他请谁？另外一个医生做得更差！仅仅只是会做而已，关节置换手术，在市医院，一年也就做个十几二十台，水平能高到哪去？” 张磊点了点头，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个一两台，哪怕是主任的手也会生得很。 李正站在一旁也点头，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70年代末才在龙国引进开展，那时仅限于帝都魔都有限的几家医院，关节假体也都是进口的。 现在到了80年代末，各省级医院已经开展得很不错了，但市级医院开展相对较少，开展时间也都不长，县医院能开展，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现在的关节假体都是进口的，费用不便宜，县医院能有人做，估计也是有各种条件，去不成市医院或者省医院的，不然基本不会选择在县医院做。 很快，麻醉完毕。 包友山和陈大勇当助手。 陈大勇也不和包友山争一助，毕竟这种手术他也没接触过，但包友山是参与过膝关节的手术的，肯定更加熟悉。 术前消毒铺单很快完成。 林晓梅也已经把器械准备完毕。 “张院长，您来了啊！”巡回护士打开门，张院长拄着拐杖又进来了。 “我说过了，只要李正有新开展的手术，我都会尽量过来，我就这点爱好了！”张院长笑道。 李正几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 张院长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他对李正现在是无条件信任，哪怕李正说要做心脏移植，他也敢同意。只是现在医院没有硬件条件。 “血管夹拿来了吗？”张院长问道。 林晓梅把器械台上的血管夹摆开，笑道：“在这呢！” 张院长点了点头，笑道：“这一套血管夹，是当年我从部队医院带出来的，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希望以后能多用用他们。” 大家都能听出张院长话里对以前医生岁月的怀念。 陈大勇提醒道：“院长，前几天的脾破裂手术，血管夹已经用上了！” 张院长恍然大悟，大笑道：“你看我这记性，确实是用过了，好，非常好！” “止血带充气！”李正下达指令，巡回护士用力挤压充气球，帮气压止血带充气。 捏了两分钟，才把气压充到45千帕。护士手都酸了。 看到这一幕，李正还是很怀念前世电动的，又快又准，还能设定时间，到时自动放气，避免止血时间过长引起肢体缺血损伤坏死。 这年头，什么都很原始啊。 手术开始。 患者是俯身的体位，右侧腘窝处的钢筋露出皮肤外约有10公分。 既然已经打上了止血带，钢筋就可以拔了。 “再次清洗。” 李正用纱布，沾上络合碘，反复擦拭钢筋露在皮肤外的部分，再用生理盐水仔细冲洗，铁锈尽可能洗干净。 李正拿着钢筋抽动了一下，可以抽动，但还是有点紧。 术前的片子他已经看了，钢筋没有穿过股骨，贴着股骨外侧髁从大腿前侧穿出。 “压住大腿，我要拔了。”李正说道。 包友山和陈大勇一个压大腿，一个压小腿，李正双手抓着钢筋，一点点用力往外拔，他并没有旋转，这样可以尽可能减少对组织的损伤，但这无疑也加大了拔除的难度。 用了一分钟，才完全拔出来。 “大刀。” 林晓梅递给李正。 以钢筋的穿孔为中心，李正向上向下做伤口延长，成一个大s型，长约15公分。 切开皮肤，分离皮下组织，顺着穿孔分离肌间隙。 一路分离到关节囊表面。 组织污染都比较严重，李正把所有受污染的组织尽可能清理掉，尽量避免术后感染。 腘窝后血管神经束终于暴露出来了。 李正小心地分离血管和神经。 “损伤情况怎么样？”张院长问道，他根本没有手术视野。 “腘动脉断裂3\/4，受损长度约2.8厘米，腘静脉破裂，受损长度约2厘米，胫神经完好。”李正沉声道，也松了口气。虽然术前有检查神经功能，没有明显受损的症状，但亲眼看到佐证了，才能彻底放心。 胫神经如果受损，那神经移植的难度就会非常大了，不是他没有能力做，而是要用到真正的高倍显微镜，这种主要的神经，都是要进行束膜缝合的，就像一根粗电缆线，里面的小电线都要一根一根的缝上，那样才能尽可能的恢复运动和感觉功能，市医院都没有这个条件。 “嘶！” 张院长倒吸凉气，道：“血管这个受损程度，无法直接缝合啊！” 血管虽然有一定弹性，但长度超过1公分以上，强行拉合，术后容易造成血管撕裂，血管痉挛，从而引发血管危象。 所有人都望着李正。 血管移植，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 国内的显微外科技术，虽然开始于60年代末，并且全球领先，但仅限于国内顶级的三甲医院，对于内陆县级医院来说，还是高不可攀的技术。 光一个血管吻合，医院都没有开展过，更不要提血管移植了。 李正点头，道：“无法缝合，移植血管！” “哥，怎么移植啊，用哪里的血管？”陈大勇小心地问道，这种高端技术，他也不知道李正到底会不会。 包友山也一脸严肃，手术方式他完全没概念。 李正笑了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全身可供移植的血管有很多，其中最常用的大血管就是大隐静脉，我们取对侧大腿的就是。” 众人都纷纷点头，所谓大隐静脉，就是大腿内侧的一条从内踝向上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的静脉，平时很容易看到。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李正伸手，林晓梅递给他4个血管夹。 包友山和陈大勇一人拿着一个s拉勾，把伤口尽量暴露出来。 李正把动静脉受损两端的血管夹住，把受损的血管清理掉。 每一步都很稳健，好像是一个多年的老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不自信的地方。 两人也都被李正的沉稳感染，配合得越来越流畅。 处理好了血管后，李正又把关节囊打开，关节腔内彻底冲洗，再把大腿前侧的伤口扩大了一些，彻底清创，只是前侧股四头肌没有打开，那样创伤就太大了，术后感染风险极高，只是用注射器进行了高压冲洗。 钢筋穿过关节囊后，大部分污染物质已经被留在了关节外，前侧肌肉组织中污染并不严重。 “开始取血管！” 李正用湿纱布填塞好创口，开始在健侧大腿内侧做切口。 第64章 历史时刻即将到来! 手术进入到了一个新阶段。 这是大家都没有看到过的，都很好奇的盯着李正的操作。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 大家转头看去，发现是外科副主任向远忠，另外一个竟然是市医院的段建辉主任。 他来过两次了，基本都认识他。 “向主任，段主任，你们来了啊！”包友山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李正的手术很顺利，他也跟着沾光。 张院长眉头皱了皱，段建辉要来，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来肯定不是为了做这台手术，向远忠都没和自己汇报。 “哈哈，你们继续，我们只是过来参观一下。”向远忠笑道。 “段主任，好久不见啊！今天来做什么手术？”张院长皮笑肉不笑，伸出手。 段建辉和张院长握了握，道：“张院长，好久不见，我是来帮向主任把把关的，他今天有一台髋关节置换。” 张院长看了向远忠一眼。 向远忠不好意思道：“张院长，手术已经向医院里提交申请了，医务科已经报备，王院长那边已经签字，本来昨天想和你去汇报的，你去卫健局开会了，今天就忘了和您说。” 髋关节置换是四级手术，必须要报备的，更何况还要请专家，医院里必须要同意。 张院长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一个个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既然段主任来了，那就没问题，你安排吧。”说完，张院长开始专心看李正手术。 段建辉早就被台上的手术吸引，看到李正正在取大隐静脉，露出吃惊的表情，这小子还真敢这么做，他忍不住问道：“李医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血管移植手术啊？” 李正没有转头，继续专注手术，沉声道：“段主任，这不是什么很难的手术，看看书就会了！” 李正的话让大家心里一堵，段建辉更是被气乐了，呵呵道：“你真是个天才，看书就会，我们可做不到！” 陈大勇帮李正扒拉着大腿的皮肤，好让李正更好操作，他笑道：“段主任，确实没那么难，只要解剖学得好，任何手术都能做！” 陈大勇的话让大家觉得他也是一个狂徒。 张磊呵呵一笑，道：“这话要是李正说出来的，我就相信，你说的嘛，虽然有道理，但不适合你！”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张磊，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这话用在任何一个有天赋的医生身上都适合的，而我就是那种有天赋的医生，更何况，这话确实是我正哥说的，并且是他勉励我的话，说明我的天赋，我哥是认可的！” 张磊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什么时候单独看你能完成一些高难度手术，我就认可你！” 陈大勇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亮瞎你的眼！” 段建辉听他们谈话，摇了摇头，看来这手术做得很顺利啊，不然不会这么轻松地聊天。 向远忠撇了撇嘴，看着段建辉说道：“段主任，那边差不多应该麻醉好了，我们过去吧！” 段建辉摇头，道：“大隐静脉已经取出来了，我要欣赏一下李医生接下来的缝合，你先去消毒准备吧。” 向远忠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也陪段主任再看看，那边有郭医生准备，好了会喊我们。” 李正取下来一节10厘米的大隐静脉，因为腘窝动脉静脉清理掉挫伤的部分，缺损应该在8厘米左右，切下来的大隐静脉两端还要修剪掉一部分，所以长度应该是刚刚好的。 那条腿的大隐静脉断端结扎处理，以后那条腿会水肿一段时间，因为回流变差了，但别的静脉会逐渐增大管腔，要不了多久就会代偿，适应过来。 “拿针线来。”李正用小弯钳夹住大隐静脉一端，林晓梅立即递上。 “就要缝了吗？这么长，不截断吗？”陈大勇问道。 李正摇头，道：“静脉都是有静脉瓣的，血液只能从远端向近端流动，不能返回，所以要做好标记，动脉移植的方向是要相反的，不然血液会严重流通不畅，吻合口也很容易撕裂！” 陈大勇恍然大悟，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有静脉瓣，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去，还亏自己刚才说只要解剖学得好，想做什么手术就做什么手术，转眼就被自己打脸了。 段建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李正很认可，对陈大勇却是很失望，连最基本的血管移植要点都不懂，就嘴上厉害。 向远忠则是看着李正的操作，好奇他接下来怎么缝，毕竟这种手术，他只是了解过，并没有现场看过，血管吻合，至少也要戴一副显微眼镜吧。 李正把大隐静脉标记后，从中截断，修剪完断端的内外膜，开始准备缝合。 先吻合动脉，这样可以尽可能快地给肢体供血。 包友山把伤口内的纱布拿开，用吸引器吸干净血液。 李正拿着低分子肝素钙冲洗了一下血管腔，防止凝血。 把静脉放到腘动脉缺损部位，李正要了一根4-0无损伤尼龙线，开始外翻褥式缝合断端，这样可以减轻断端对血液的影响。 “你……你直视下直接缝？效果有保证吗？”向远忠不敢相信，质疑道。虽然腘窝动脉有筷子尖那么粗，但肉眼缝合，总是不妥啊。 段建辉却没有质疑，他替李正回答道：“大隐静脉和腘动脉已经够粗了，更细的桡动脉都可以直视下缝合，当然，这对术者的要求也更高，有显微设备是最好了，没有，那就要看术者的能力了！” 说完，段建辉站在李正身后，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李正到底缝得怎么样，可惜术野太小，根本看不清。 李正间断缝合四针后，再把血管用预留的牵引线翻转过来，另一边也缝合了四针。一般的血管吻合缝合六针就可以了，但大隐静脉的管腔比腘动脉大，两端不并匹配，缝合八针才更安全。 包友山小心翼翼地捏着牵引线，把血管扯破了，那就捅大篓子了。 “6-0尼龙线。”李正伸手，林晓梅第一时间递上。 “就缝好一个端口了？你缝了几针啊？”段建辉惊道。 李正摇头道：“没有，只是间断缝合了八针，还要锁边。” 段建辉很无语，这才过去不到2分钟，虽然只是间断缝合，但你丫的缝了8针啊，这速度，你能保证质量吗？缝个皮，2分钟缝八针也很快了，但你这是缝血管啊！不能这么乱来。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他们看向张院长，发现他已经在旁边找了个圆凳坐着闭目养神了。 李正继续用更细的线把吻合口细致的锁边缝合，尽可能不留死角。 一个端口缝完，也不超过4分钟。 李正没有理会周围，专心手术。 很快，第二个端口也吻合完毕。 “松止血带看一下！”李正说道。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缝合到底行不行，通一下血就知道了。 大动脉的血压可不是闹着玩的，缝合有瑕疵，一下就会被血液冲破。 巡回护士开始拧开止血带上的气压阀门，呲呲的放气声响起。 除了李正，其他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包友山了，亲自参与了本院第一台血管移植手术，如果成功，那会被载入本院史册，如果失败，那自己的信仰就倒塌了，这种后果，将难以承受。 “呲呲……” 止血带持续减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即将见证一个历史时刻的到来。 第65章 大血管损伤手术可以开展了! 包友山和陈大勇死死盯着腘动脉。 随着止血带压力的下降，腘动脉开始出现搏动，逐渐充盈。 压力完全释放，腘动脉彻底放开，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哈哈，没有一丝漏血！”包友山大笑道，仿佛这手术是他做的。 李正又把腘静脉远端的血管夹打开，暗红色的血液很快流了出来。 “搏动有力，腘静脉回流迅速，血管通畅，缝合完全没问题！”陈大勇很激动地说道。 “我看看！”向远忠脸色很不好看，扒拉开包友山，把脑袋凑了过去。 包友山第一时间把伤口内的血液吸干净。 看到那根跳得欢快的动脉，向远忠一时间无法接受。 李正这小子这么年轻，并且有这么多黑历史，凭什么这么有难度的手术他也会做，并且还做得这么好！ “你让开，我们还没看呢！”张院长扒拉开向远忠，他和段建辉都凑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后，张院长笑道：“段主任，你是专业的，你觉得这根血管缝得怎么样？” 段建辉哪能听不出张院长话里的得意，但他不得不点头，赞叹道：“哪怕是外翻缝合，血管吻合口也很平滑，手术做得好不好，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看上去很美观的，基本都是做得好的！” 段建辉心里感叹，这样的血管吻合能力，市里面也没人能做到啊！这小子不是搞普外的吗？怎么来了县医院，什么手术都会做了！ 张院长哈哈一笑，掩饰不住的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只要李正有重要手术，就会过来现场，不是为了指导他，也不是怕他出事，而是为了欣赏手术，纯粹的欣赏！不论是他的手术过程，还是手术结果，都让人赏心悦目！我这糟老头子，看了心情好，能多活几年！” “呵呵！” 段建辉皮笑肉不笑，道：“那看来是张院长把李医生的能力都解放出来了，他在市医院可没这么厉害！” 陈大勇点了点头，他也深有体会。 张院长点头道：“段主任，你们医院不能对年轻医生太过约束，要让他们有发挥的空间啊！” 众人都点了点头，张院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们市医院打压年轻医生，导致年轻医生没有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 段建辉摇了摇头，道：“医院大环境就是这样，老一辈医生不想放手，年轻医生就得熬！” 张院长又哈哈一笑，道：“那也不全是坏事，你们可以把年轻医生逼走，来到我们基层医院，助力基层医院发展啊！” “呵呵……”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 李正和陈大勇就是典型。 段建辉无奈摇头，道：“张院长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和向远忠出去了。他们两个呆在这里感觉很不爽。 李正这边手术按部就班地进行，没多久，动脉静脉都移植完成。 止血带再次打开，两根血管很快充盈。 动脉搏动有力，静脉回流顺畅。 “李正，很不错，以后这种大血管损伤的病人，你们都可以自己处理了！”张院长笑道。 李正点头，道：“张院长，医院里可以买几条猪腿，让他们练习一下血管缝合。” 包友山和陈大勇都眼前一亮。 他们看了李正手术，觉得血管缝合似乎也不难，要是能练习几次，自己也应该能缝了。 “哦，猪腿合适吗？”张院长问道。 李正一边缝合，一边点头，道：“合适，猪腿上的血管和人腿粗细差不多，一根血管可以截断成很多节，能练习很多次，还可以把肌腱解剖出来，练习肌腱缝合。” 包友山和陈大勇越听越兴奋。 哪怕医院里不买，自己掏钱也要买，虽然工资不高，但这个花费是很值的。 张院长点头，道：“行，我这就去安排采购。” 陈大勇哈哈一笑，道：“在张院长您英明领导下，我们医院的发展一定会走上快车道，赶超市医院，指日可待！” “呵呵！” 大家都被陈大勇这个马屁逗乐了。 如果是以前，会觉得陈大勇在胡说八道，但看到李正的神奇表现，众人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些期待。不说赶超市医院，做全市最好的县医院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院长比其他人看得更加深刻，李正目前展现出来的水平，确实比市医院还高，陈大勇的话，并非不能实现。 这让他生出了久违的激情，要是在任期内，把县医院打造成能比肩市医院的高水平医院，那人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们加油干，我豁出老命也要为你们创造条件！医院就是要有你们这样的年轻医生，才能发展起来！”张院长激动地说道。 手术室的医护，都受到了鼓舞，对医院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张院长没有继续停留，出了手术室。 手术很快结束。 李正再检查了一下足背动脉和胫后动脉搏动，都没问题。 “正哥，要不要去看一下段主任做髋关节手术？”包友山邀请道。 李正知道他很想去看，摇头道：“你去吧，关节置换手术，其实挺简单的，都有标准的手术步骤，按着步骤来就行！” 包友山瞪大了眼睛，关节置换，可是4级手术，原则上至少要副主任级别的医生才能做，怎么会很简单呢！更何况，市医院也没开展几年，你也不可能有上手的机会，怎么就简单了呢？ 不过包友山没多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普通人觉得高不可攀的东西，在天才眼里，都是小儿科。 “那好吧，正哥，这手术你不要学，我还是要好好学的，就是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做。”包友山笑道。 李正点头，道：“你先学，有合适的病人，我们自己做！” 包友山连忙摇头，道：“我这连基本的步骤都不懂呢，看一台手术，不可能会做啊！”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是要你熟悉步骤，好当助手，手术当然是正哥做！” 包友山张大了嘴巴，看着陈大勇，又看着李正，感觉现实那么不真实。 甚至有些魔幻。 “正……正哥，你会做关节置换？”包友山结结巴巴问道。 第66章 髋关节置换遇大难题! 李正点头笑道：“说了简单，你去看了就知道！” 包友山深吸一口气，用手狠狠搓了搓脸，完全无法形容是个什么心情。 包括旁边的张磊，听到李正的话，也开始怀疑人生。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手术看得多，哪些手术简单，哪些手术有难度，他还是分得清的，可到李正这里，似乎就没有难的手术了。 张磊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自己要提升了，李正现在的能力，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等他真正的爆发出来，自己可能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那时还怎么追随他？ 李正这种超级天才，是不可能一直呆在县医院的！ 包友山不想再多说什么，赶紧出去看手术了。 李正和陈大勇回了急诊科。 …… 3号手术间。 髋关节置换手术正在进行。 包友山伸长脑袋，看到关节已经脱位出来，股骨颈被截断，段建辉开始处理髋臼窝了。 段建辉用骨膜剥离器在髋臼内用力刮了刮，心里一紧，道：“这髋臼的骨质硬化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软骨几乎没有了，全部是硬化的骨质。” 人的髋关节是由圆形的股骨头怼在半圆形的髋臼里组成的，髋臼骨质硬化了，那股骨头也会磨损坏，或者股骨头坏死也会磨损髋臼，造成骨性关节炎，这种保守治疗几乎不会有好效果，基本需要置换人工关节。 向远忠点头道：“术前x线片上显示髋臼边缘确实有骨质硬化，可以直接磨掉吧？” 段建辉摇头道：“磨是可以，但难度很大，这是我做过骨质硬化几乎最厚的病人。” 他内心叹了口气，县医院没有ct就是麻烦，术前评估往往不够，造成术中困难。 虽然很难，但段建辉还是很有信心可以磨掉。他开始从最小号的髋臼锉开始，一点点地加大。 每磨完一个型号，就用纱布擦一下骨头碎屑，从直径36毫米的髋臼锉，已经磨到了52号，才基本把硬化骨质磨掉，露出松质骨，开始有血液渗出。 “看上去差不多了啊！”向远忠心情放松下来，只要骨质开始渗血，那就可以安装髋臼假体了。 髋臼假体分为外杯和内衬，外杯是钴钼合金的，内衬是聚乙烯。 “52的外杯。”段建辉喊道。 器械师立即把外杯安装到连杆上。 段建辉接过来，把外杯对准髋臼，用锤子铛铛铛地敲进去。 听声音已经比较实了。 “好的，试一下松紧。” 段建辉松开连杆，没有松动，再用力往外一拔。 啵。 髋臼一下就拔出来了。 “这，没打紧吗？”向远忠问道。 段建辉也皱了皱眉。髋臼压配合适的标准是往外拔不能拔出，需要用锤子轻轻敲击连杆尾部才能拔出。 这还没怎么用力，那肯定是没打紧。 “再打！” 段建辉再次把外杯放进髋臼窝里。 铛铛铛。 一顿锤击。 再松开，比较稳定。 段建辉用力一拔。 啵。 外杯又出来了。 这就有点头大了！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甚至有一丝慌乱。 “怎……怎么回事呢？”向远忠有点紧张的问道。 段建辉额头上开始冒汗，他转头，巡回护士立即给他擦了擦。 “再检查一下髋臼。” 段建辉把外杯拿走，仔细检查了髋臼内，没有软组织嵌顿。他又用电刀把髋臼边缘组织仔细修整了一下。 确定没问题后，他再次拿起髋臼杯往里怼。这次加大了敲击力度，从最开始的空心音，逐渐变成很紧实的声音。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段建辉再次检查了一下。 啵！ 还是一拔就出来。 除了段建辉和向远忠，台上还有两个医生，郭伟强还有另外一个主治医生，包括器械师，几个人都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这明明型号相同，为什么就打不紧呢？ 包友山在台下，也是看得不解，医院里去年开展的两台，这一步都比较顺利。不过那两个病人是股骨颈骨折，难度比这个骨关节炎的低。 李正还说关节置换简单，每个病人都有特殊性，像这个病人，就很不简单啊！ “要不再加大一个型号？”向远忠小声建议道。 他的话让器械师紧张起来。 关节假体都是一次性的，这个外杯如果用不上，那就要报废，都是进口产品，价钱可不便宜，都会算在器械师头上，一个月就白干了。 段建辉摇头道：“再加大型号，髋臼可能要磨穿了，那就只能用骨水泥填塞，可这个病人不到60岁，骨水泥假体使用寿命最多10来年，肯定还要再次翻修置换，那难度就大多了，创伤也更大……” “你准备了骨水泥假体吗？”段建辉问器械师。虽然担心，但还是没办法。 器械师摇头，道：“段主任你说了这么年轻的病人，坚决不用骨水泥假体，所以……没有带来。” 段建辉眉头拧成了川字。 现在是进退两难了。这个假体明显不合适，又没有骨水泥假体可以用。难道要宣告手术失败，直接关伤口下台？ 显然不现实。 “为什么会打不紧呢？”段建辉放下器械，站在手术室台旁，开始思索。 自己虽然主刀髋关节置换才两年，但技术方面却是非常成熟了，经验也足够，现在这种情况，却从没有遇到过。 包友山也绞尽脑汁，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手术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几个年轻的医生都不敢吱声。 “现在怎么弄？”向远忠小声问道。 段建辉拿起髋臼外杯看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杯肯定不匹配了，必须要加大一号，没办法，只能冒险了。” 器械师心里一紧。终究还是要浪费一个外杯吗？这可是我一个月的收入啊！ “段主任，加大一号一定能成功吗？”器械师还是忍不住问道。要是加大了也不行，那浪费两个杯，自己底裤都要赔完啊，段主任和医院不可能帮自己赔。 段建辉心情很烦躁，冷声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也没把握，你说现在怎么办？你作为器械师，就没一点问题预案吗？” 器械师一阵无语，自己名义上是器械师，但实际上是一个器械销售员，仅仅培训了怎么使用器械，但因为术者操作原因导致器械不匹配，却没有专门培训过，自己知道个什么。 第67章 都拉不下面子! 器械师有些无奈的说道：“段主任，我进公司正式上岗后，就分配到了市医院，所以我的能力也是和市医院相匹配的，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 段建辉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但也不好发作，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小子在市医院跟台两年了，市医院医生是个什么水平，他都很清楚。 现在怎么办？ 加大一号，还真不一定能成，段建辉觉得不一定是型号的问题，应该是其它问题。 向远忠脑袋也有点大了，今年开年不利啊！难道第一台关节置换就要以失败告终？ 那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专家都请来了，还做不下来，以后就别想做了。 包友山站在向远忠身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道：“向主任，先前我邀请李正来看手术，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向远忠不耐烦道。 包友山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说，髋关节手术很简单，对他来说，没什么值得看的！” “哼！” 段建辉重重地说道：“他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手术都简单，他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啊，能把自己变成每个手术领域的专家！” 向远忠也冷笑道：“做了几台看似有难度的手术，尾巴就翘上天了，髋关节手术他上过台吗？” 包友山有点尬尴，道：“他以前是搞普外的，应该是没上过台的，毕竟市医院也才开展两年！” 段建辉呵呵道：“市医院骨科的手术间他都没有进过，乱弹琴！” 包友山又皱眉道：“可是，他的骨折手术，还有他的血管缝合，都做得非常好，这也属于骨科范围啊！”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两个也不明白，一个搞普外的年轻医生，没怎么接触过骨科，怎么也做得这么好。 “你想要表达什么？”向远忠问道，这包友山说了半天，总感觉没说到点子上。 包友山小心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喊李正来看看，说不定他能发现原因所在呢！” “不可能！”段建辉脸一黑，带着怒气，道：“这种情况，市医院从没出现过，他怎么会知道？你想都不要这么想！” 向远忠想起李正这几天的表现，有点意动，毕竟这是自己科室的病人，手术做不下来，自己也没法交差啊！ 不过，喊李正来，段主任的面子算是彻底没了。 “拿个凳子来！”段建辉有点心烦意乱，喊道。 巡回护士赶紧搬了个圆凳，送到段建辉身后。 段建辉一屁股坐下，双手放进胸前的兜里，深呼吸调整情绪。 这年头，联系人也不方便，总不能脱了衣服出去打电话求助，就算电话打过去，市医院的人也在手术，不可能让那边也下台接电话指导，更何况市医院髋关节做得最好的就是他本人，另外一个副主任还不如他。 打电话到省里求助，电话都要查半天。 向远忠也要了个凳子坐下。 住院医生郭伟强把髋臼窝内填塞好纱布，再用无菌单盖好伤口。 肖主任在旁边调试着麻醉机，幸亏患者是全麻，不然会被急死。 肖主任很想让他们去喊李正，但看到两大主任都在气头上，也不好开口，否则他们会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手术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段建辉又深吸一口气，狠狠吐出来，摇头道：“没办法，只有加大一号了！” 器械师绝望了，很可能两个月的工资要报销了。 向远忠也心里一紧。 再加大，先不说能不能成功，这髋臼边缘已经很薄了，说不定会被磨穿，那样就真的只能上骨水泥了，那就要器械师去市里调器械，这来回一趟至少要3小时，还要器械消毒，那就要5个小时以上，外面的家属估计会把手术室拆了。 “要不，我们请示一下张院长？”向远忠试探性问道。 段建辉瞥了向远忠一眼，冷声道：“请示张院长干什么？他能解决问题？” 向远忠也有点火气起来了，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现在倒好，还增加了问题，自己没办法解决，还不让求助。 段建辉看向远忠脸色不太好，态度也软了下来，但要他直接请李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觉得李正真的能做髋关节置换，既然你想请，那就自己去请，请来了也好死心。 段建辉叹了口气道：“向主任，你想要李正来看看，就让人去喊他吧，来看看也好，说不定他真的能解决问题呢！” 向远忠能听出段建辉的口是心非，但终于是松口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要他直接去请李正，也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包友山，你去把这里的情况向张院长汇报，请求张院长的帮助。”向远忠说道。 包友山愣了一下，随即体会到了话里的意思，狠狠点头，道：“好的，我一定把张院长请过来！”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 急诊科。 李正正在缝合一个手指伤口，边缝边给朱海平讲解手术要点。 “对，手部的血液供应丰富，手部的伤口愈合能力是很强的，但手指指腹的伤口要尽可能缝合平整，因为指腹的感觉灵敏，尤其是形状觉，是指腹的特有感觉，如果疤痕太大，会严重影响这种感觉……” 李正说着，把手指的伤口对合得整整齐齐。 包友山急匆匆地来到了清创室，看李正正在忙，没有敢打扰。 李正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髋关节置换做得蛮快啊！” 包友山挠了挠头，有点尴尬道：“正哥，你先缝，张院长找你有点事。” 当着病人的面，不好说手术不顺利，那样会有损医院的形象。 李正有点好奇，张院长有事，怎么包友山来找自己了。 没有多想，专心缝合。 几分钟后，缝合完毕，朱海平负责包扎。 李正脱下手套，和包友山来到医生办公室。 张院长正拄着拐，站在里面。 “张院长找我有事吗？是不是猪腿已经采购回来了？”李正笑到。 张院长看着李正，笑了笑，摇头道：“猪腿已经安排人去买了，现在，又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情况，张院长请直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竭尽全力！”李正点头道。 张院长叹了口气，问道：“李正，你会做髋关节置换手术吗？” 第68章 常识都没有? 李正愣了一下，点头道：“会做。” 张院长和包友山都眼前一亮，看来有希望了。 “做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过髋臼杯打不紧的情况？”张院长又问道。 李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张院长第1个问题，他道：“是向主任他们的手术出现这个问题了吗？” 张院长很直接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现在找不到原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听包友山说你的髋关节手术做得很好，就来求助你了！” 陈大勇在一旁呵呵笑道：“他们倒好，出问题前手术都没告诉院长你，现在有难题了，就向你求助，依我看先晾他们一晾！” 张院长摇头，无奈笑道：“我是想晾他们，但病人不能等啊，在台上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 李正点了点头，道：“以前接触过这类手术，先去看看吧，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张院长并没有失望，毕竟李正给了自己太多惊喜了，再来个惊喜，也在情理之中。 包友山则是充满了信心，只要李正答应出马，就是十拿九稳了。 毕竟，天才看待问题的角度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发现普通人发现不了的隐藏在深处的问题。 几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手术室。 换了洗手衣后。 张院长和李正并肩来到3号手术间。 陈大勇先他们一步打开手术间的木门。 “张院长，李正，你们来了啊！”肖主任看到他们，高兴地打着招呼。 李正来了，那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段建辉和包友山都站起身。 “张院长，真是对不住了，本来是过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现在又出了问题，不过张院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解决！”段建辉尴尬道，还想给自己找点脸面。 向远忠也口气不自然道：“张院长，这个问题不能全怪段主任，主要是我们医院条件还是太落后了，要是有一个ct，术前明确了病情，也就不会出现问题。” 张院长淡淡道：“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赶紧再仔细说说情况。” 向远忠看了李正一眼，发现李正在看片子，又看向张院长，把情况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这个病人骨质硬化太厚，这方面经验还不足。 张院长来到李正身边，问道：“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李正点了点头，道：“我看一下髋臼窝。” 段建辉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内心冷哼，装模作样。 向远忠亲自拿开填在髋臼窝里的纱布，再把血擦干净。 李正看了看，点头道：“髋臼窝内硬化骨质还是太多，硬化骨缺乏弹性，所以髋臼杯无法完全打进去，强行打进去之后，就会造成压迫不紧的情况。”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 段建辉淡淡道：“我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关键是现在要怎么解决问题！你还敢继续加大型号吗？再加大，髋臼就要磨穿了！” 李正摇头，道：“不需要继续加大型号，反而要减小型号！” “啥？” “减小型号？” 众人懵了。 段建辉嗤笑一声，道：“都已经磨到52号了，再减小，你磨着有意义吗，难道要用小一号的杯，就这认知水平，你还来救场，真是笑话！” 在场所有人，包括陈大勇，都很不理解李正的想法。 这就好比一个碗套进一个更大一点的碗里很合适，没什么缝隙，但你再拿个更小的碗套进去，那中间的缝隙就大了，这还怎么安装牢固？ 太违反常识了! 向远忠摇了摇头，看来李正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这台手术还得靠自己想办法了。 器械师本以为来了个高手，没想到是个草包，连自己都不如！ 肖主任站在麻醉机旁，看着李正，心里很不是滋味。李正高大完美的形象，一下子有残缺了。 不过，陈大勇和张院长都无条件信任李正，他们不会认为李正连这个都不懂。 “为什么要用小一号呢？”张院长问道。 李正摇头，道：“不是小一号，而是从最小的号开始，重新打磨，直到50号。” “这！” 众人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行了，李正你可以走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你！”段建辉不耐烦地挥手，开始赶人。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自己解决不了，现在来了人能帮你解决，你还这种态度，你自己玩去吧！” 说着，就要去拉李正走人。 张院长赶紧制止，正色道：“段主任，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和李正比起来，你差得远，这台手术，除了李正能救你，不会有第二个人！” 段建辉感觉胸口一紧，第一次有人说自己不聪明。 “那行，这手术我不做了，你们自己解决！” 段建辉说完，直接脱手套下台了，他正愁怎么脱身，没想到来了个傻子来帮了自己。 众人傻眼。 这就有点不好收场了。 张院长看着李正，认真道：“你来吧，我相信你！” 李正淡淡一笑，这台手术确实有难度，他只有亲自上台才能做下来，所以他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解释也没用。现在段建辉自己下台最好了，不然自己就要他直接下台。 李正点头，道：“这台手术很难得，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人，就按我的方法处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肖主任第一个激动的说道，他的压力其实也不小，病人打的全麻，拖的时间越长，麻醉风险越大，总不能手术做到一半就让病人醒麻，再继续麻醉，那样病人的疼痛是控制不住的。 包友山也激动地握紧拳头，因为李正现在成了他的信仰，心中的信仰看来不会倒塌了！ 李正出去刷手了。 段建辉把圆凳搬到一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他倒要看看李正到底有什么能耐，把这台手术做下来。 器械师也来了精神，这个年轻医生看上去很从容自信，说不定真有办法呢！他赶紧把整套髋臼挫都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从大到小整齐地摆放。 李正很快回来。 穿衣，上台。 “李医生，确定从最小号开始磨吗？”器械师最小的髋臼锉给李正看。 李正点头，道：“36号，可以！” 器械师把髋臼锉安装到连杆上，在把连杆装到电钻上，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来器械，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 第69章 最完美的髋臼窝! 向远忠亲自给李正拉勾，郭伟强负责把整条腿内收内旋，充分暴露髋臼。 李正把髋臼锉放入髋臼窝内，正准备开始启动电钻。 向远忠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会不会把髋臼窝磨穿啊？” 李正摇头，道：“不会，硬化骨质还是太多了，你们只磨掉了一大半，还有小半需要彻底磨掉。” 说完，李正开动电钻。 “呲呲……” 李正一边摇晃连杆，一边在髋臼底部和边缘打磨。 向远忠看着心惊肉跳。 他学的关节置换，这一步理论上说不能摇晃连杆，那样会导致髋臼磨损不均匀，影响髋臼杯的匹配。 这李正，怎么看上去像在乱来啊！ 看他那晃动幅度，简直像在搅拌水泥浆一样。 已经站起身的段建辉，看到李正的操作，连连冷笑。 连最基本的理论基础都不懂，这纯粹在瞎胡闹。 好，很好，这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是你们自己玩坏的。 李正磨了一会儿，拿出髋臼锉。 “擦血啊，别愣着。”李正提醒道。 向远忠赶紧从震惊中回神，用弯钳夹起纱布球，用力把髋臼窝内的血擦干。 “咦，渗血好像变多了！”包友山有点惊喜的说道。 “真的吗”包友山伸长了脑袋，想往里看，但根本看不清。 其他医生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都想亲眼看一看。 “加大一号。”李正把连杆递过去。 “好勒，38号了！” 器械师赶紧更换。 李正再次放进去磨，只是这一次摆动幅度没那么大了。 再次拿出来，向远忠第一时间擦干血迹。 “哈哈，真的渗血变多了，并且四面渗血都很均匀！”向远忠心情开始变得激动。 其他人也都开始期待起来。 骨面能渗血丰富，说明完全磨到了松质骨，硬化的骨质是不怎么渗血的。 现在大家也终于明白，刚才李正之所以那么像搅水泥一样在里面乱转，目的是要尽可能把硬化骨磨掉，否则，手术别想成功啊！ “继续加大。” 器械师都变得很激动，如果能成功，那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保住了。 “40号！”器械师大声报着，这是髋关节跟台必须要做到的，术者必须要知道现在的型号是多少。 又是一顿操作，李正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小，髋臼的形状也越来越接近标准的半圆。 …… “46号！” …… “58号！” …… “50号了！”器械师大声道。 李正接过器械，又继续磨了磨，把髋臼锉拿出来。 向远忠擦干血后，看着髋臼有些失神。 “向主任，你怎么了？”张院长问道。 向远忠回过神来，眼神中闪烁从未有过的光彩，声音激动地说道：“这个髋臼，太漂亮，太完美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真的吗，我看看！”包友山在外围叫喊道。 “一边去，没看到张院长吗？”向远忠瞪眼道。 包友山赶紧让开，张院长凑过来，踮起脚看了看，点头道：“整个髋臼面颜色鲜红，这打磨得太均匀了，松质骨看着真舒服！” 陈大勇也想看，但突然被人拉开。 段建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手术台边。 “段主任，你这是干嘛？”陈大勇问道。 段建辉冷哼一声，“怎么，就只有你能看？”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那不，段主任想学，让给你就是！” 说着，陈大勇让开身位，段建辉伸长了脑袋看进去。 轰！ 段建辉看到髋臼的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么漂亮的髋臼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哪怕是在省里进修那一年，也没有见过！ 这个李正，绝对是关节置换的高手啊！ “段主任，怎么样？”张院长离开手术台边，笑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他，毕竟这里名义上他最专业。 段建辉回过神来，眼神久久不肯离开髋臼窝。 叹了口气道：“这是我见过，磨得最好的髋臼，哪怕是股骨骨折新鲜髋臼都没有磨这么好的，这个骨质硬化这么厉害，都能磨到这么完美，李正，我很难想象你没做过这个手术！” 其他人纷纷点头，都不敢相信！ 李正有点郁闷了，表现太过亮眼，而自己的身份阅历又不匹配，就难免要解释，但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不合理，看来以后要低调一点了。 李正笑着解释道：“只要解剖学得好，把手术原理吃透了，你也就得心应手了，比如这个手术，你们最大的担忧是继续磨会导致髋臼穿底，但我看了片子，就能在脑海里构建出髋臼的骨质三维图形，我能推断出，你们磨的深度还不够，所以就能大胆地加深！” 众人听了，彻底傻眼。 能通过片子模拟出三维！ 这是什么逆天的能力啊？ “李正，你真是……天才！”向远忠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服气了，骨科手术，三维空间感非常重要，尤其是没有c臂机透视的情况下，打螺钉，打钢针，全靠感觉。有这种能力，手术效率，安全性，都要强太多。 真天才！医学天才！ 只有这样，才好解释李正这不合常理的能力！ 段建辉摇了摇头，笑道：“李正，你继续手术，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操作！” 接下来就要置入外杯了，所有人都期待起来。 髋臼磨得再好，外杯置入不稳，那都白搭。 器械师早就准备好了，把外杯轻轻地清洗干净，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连杆，把外杯放进髋臼窝，把连杆外展45度，前倾15度。 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锤子。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李正富有节奏地敲击着连杆尾部，力度三小一大。 众人看他敲击的手法、节奏，和段主任很不一样。 这……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肯定有的，不然不会这么敲，并且敲的节奏还挺好听。 敲了一会儿之后，声音由空洞转为紧实。 李正停了下来。 “好了吗？”向远忠问道。 李正摇头道：“还要继续精细压配！” 说完，李正握住锤子的手柄最上端，几乎靠近锤头了。 再用很小的力度，在连杆尾部连续敲击，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 叮叮叮…… 敲击了几十下后，李正又停了下来。 “好了吗？”向远忠又问道。 “好了。”李正松开手。 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去。 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紧张起来。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时了！ 第70章 到哪都发光发热! “立住了！”向远忠盯着连杆，大声道。 段建辉沉声道：“立住了算什么，你要拔一下才知道行不行！” 向远忠看了一眼李正。 李正点头，道：“没事，尽管拔。” 向远忠深吸一口气，双手都有点颤抖。 要是再不能成功，那今天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器械师比他还紧张。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的操作。 双手握住连杆把手，向远忠稍稍用力。 “嘿，挺紧的！”向远忠声音有点激动。 大家也都跟着激动起来。 “那就是成功了啊？”包友山问道。 段建辉在一旁发声道：“都没用力啊，加大点力度！” 向远忠看向李正，他怕一下拔出来了，那就希望彻底破灭了。 李正点头，笑道：“只管拔，你拔不出来。” 嗯？ 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哪有拔不出来的？ 大家都以为李正在开玩笑。 向远忠摇头一笑，道：“我已经拔了，很紧了！” 李正沉声道：“向主任你知道髋臼外杯压配紧密的最高境界是怎样的吗？” 向远忠一脸茫然。 打个外杯，怎么还牵扯到境界了？ 大家都被李正勾起了好奇心。 “李正快点说，别卖关子！”张院长催促道。他也很好奇。 李正呵呵一笑，道：“最高境界，就是往外拔连杆时，可以把病人直接提起来！”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把病人直接提起来？”向远忠脸上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怎么可能，病人体重都上百斤，怎么可能卡那么紧！”段建辉摇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也觉得这太疯狂了，没有哪个医生敢这么干吧。 李正笑道：“不信？向主任你试试。” 向主任看李正不像开玩笑，看着连杆，跃跃欲试。 “大勇，把病人的挡板松开一下。”李正说道。 髋关节置换手术病人的体位要维持在一个标准的侧位，所以后骶尾部和耻骨联合处都设置了挡板夹紧病人。 陈大勇和巡回护士听到后，立即钻到无菌单下，把挡板松动了一些。 “向主任，上手吧，就看你力气够不够了！”李正淡笑道。 向远忠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连杆尾部，深吸一口气，用力往上提拉。 大家都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向远忠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兴奋。 直到他最后脸色涨得通红，用出了全身力气。 “起来了，起来了！”包友山大喊一声，声音震耳。 大家惊喜地看到，病人确实有一丝离开手术床面！ 所有人都吓得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真……真的做到了！”段建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像是幻觉。 自己先前根本不敢用力，可现在，尽然用力都拔不出来！ 这差别，太巨大了！ 向远忠提起来了1秒，赶紧放下，毕竟这么大的力量，把髋臼别骨折了可就麻烦大了。 “李正……你……真是……太牛了！”向远忠喘着粗气，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器械师更是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一个月的工资保住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炙热的眼神。 能力者，很容易受到大家的膜拜。 “李正医生，为什么你能打这么紧？能分享一下吗？”段建辉终于放下姿态，开始问出心中的疑惑。他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诀窍，是自己没有掌握的。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李正无所谓的点头道：“你看我用髋臼锉，从小到大又磨了一遍，除了更好的磨出松质骨，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把髋臼窝加深了，而髋臼口我并没有继续用52号的磨，所以，开口并没有增大，这样外杯就能打得更深，卡得更紧！” 众人恍然大悟。 李正一解释，就很好理解了。 这就像一个楔子，越打越紧。 向远忠看着李正，摇了摇头，道：“李正，你这是从哪里学到的？” 段建辉也看着李正，这样的操作，说穿了很简单，但要想到这个点上，却是太难了。 李正呵呵一笑，道：“这不用学，从解剖结构就能想到，牵扯到一些几何和力学知识，我早就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好吧。 大家都很无语了。 “你直接说你是天才得了！”肖主任哈哈一笑，心情大好。看李正做手术就是爽啊！ 段建辉也点头笑道：“以前在市医院，就有人说你医学天赋很不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唉，市医院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怎么把你给放走了！” 张院长呵呵笑道：“段主任，不要叹气，这样的天才医生，到哪里都会发光发热，平台不会限制他的发展，说不定不久以后他就去省城了，到时你们可以派医生跟他进修学习嘛！” 听着这话，段建辉很想骂娘。你这是揭了伤疤还往上撒盐啊！ 其他人也听出来张院长在为李正出气，都跟着笑而不语。 手术继续。 李正指挥陈大勇和巡回护士把挡板又拧紧。 “呃，怎么拔出来？”向主任疑惑道，这也太紧了，又不能掰动连杆，那样可能造成髋臼骨折。 “这个好办！” 器械师递过来一个锤子，李正顺着连杆，敲击尾部。没几下就敲出来了。 看得大家大开眼界。手术还可以这么做！ “段主任，你来继续手术吧！”李正看了看段建辉，笑道。 段建辉连连摆头，道：“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那还好意思做手术，你接着做，我跟着你学技术！” 段主任的态度发生里一百八十度转变。 搞外科的，技术至上，达者为先。 手术做得好，就能受人尊重。 李正也不客气，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髋臼内衬，一个聚乙烯的小碗，放进髋臼窝外杯里，再顶杆轻轻敲击几下。 髋臼的处理结束了。 李正在髋臼窝里放了块纱布保护内衬。开始处理股骨。 李正指挥郭伟强把患者的腿屈髋内收内旋，脚心朝上。 再用拉勾配合股骨撬充分暴露股骨近端。 李正仔细清理股骨颈截骨面的软组织。 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锤子和开口器，于股骨颈截骨面中心开口，打通股骨髓腔。 接下来是从小到大使用髓腔锉扩髓，每一个型号都是一次打进去后就换，直到髓腔锉与股骨皮质紧密接触。 李正捏着髓腔锉把手，转动了一下，很紧，很稳定。 “就这个型号了，开假体！”李正说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大家都还沉浸在他精湛的操作中，一下子就要结束了，感觉意犹未尽。 “李医生……不试模吗？”器械师小心地问道。 第71章 与年龄不匹配的能力! 所谓试模，就是在髓腔锉上，安装上试模标准球头，复位髋关节，看关节松紧度，如果松了，那就要用长头，如果紧了，那就要用短头。 这一步，对一般的医生来说，是必须的，那样可以保证器械的匹配，不至于把假体拆开后，装上去不合适，那就损失大了。 李正摇头道：“不用试模，我们把假体打进去之后再试！” 髓腔锉打紧了就没什么好改的了，现在试一次，等一下把假体打进去之后，还要试一次球头，这一步是可以省略的。 有了刚才的神奇表现，大家也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器械师赶紧要巡回护士把假体包装打开。 安装好后，李正把髓腔锉打拔了出来。 吸尽髓腔内的血液后，李正把假体打了进去。 器械师看了一眼假体上的表现，竖起大拇指，道：“李医生，你是我见过这个手术做得最流畅的，要不是你的年龄摆在这儿，我都以为你是省里面的大教授了！” 段建辉听了，内心叹息一声，虽有不甘，但还是感叹道：“小胡说得不错，我前两年进修，跟着省人民医院的张万春教授做手术，那手术也做得非常漂亮，但我感觉李正似乎比他还要强！” 段主任的话让大家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不就是说李正比省里面的大教授还要强？ 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李正淡淡一笑，道：“段主任，那肯定是你的错觉，你是这两年没见过做得快的，现在我做得比较快，你就觉得我比教授还快，那是不可能的！” 说了要低调的，李正还是没把握住。 能力越突出，就越要面对这些问题，回答起来也挺伤脑筋的。 大家也不再纠结，毕竟除了段主任，也没有谁见过教授做手术。 “试模吗？”器械师问道。 李正点头，这一步虽然自己有把握就用标准球头，但还是要低调啊。 机械师把球头递给李正。 李正安装到股骨假体上。 “复位关节。” 李正拿出髋臼内的纱布，一边用用顶棒顶住球头，指挥郭伟强慢慢的外旋伸直下肢。 很快，复位成功。 李正拿起患肢，活动起来。 “屈曲髋关节90度，不脱位，内收30度，不脱位，内旋15度，外旋30度，都不脱位！” “漂亮！” 向远忠忍不住赞叹。今天这台手术，总算可以完美收官了。 “再试一下松紧度。”李正说着，把患肢伸直。 “哦，对对对！”向远忠赶紧用拉勾拉开伤口，暴露关节。 李正用力往下扯了扯，关节松紧度适中。 “伟强，你去拉腿！”向远忠吩咐道。 郭伟强接过李正手上的腿，开始一下一下地拉紧放松。 “这个间隙，可以啊！“ 向远忠看着关节球头在髋臼内衬内松开又复位，间隙大概有2毫米，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间隙。小了就太紧，宽了就太松。 “向主任，再对比一下长度。”段建辉提醒道。 向远忠赶紧把患者两条腿并在一起，摸了摸胫骨结节的位置，又摸了摸足跟的位置。 “哈哈，没问题，双下肢等长！” 向远忠心情大好，开心地笑出了声。 手术做到这一步，主要操作已经完成。 “向主任，接下来缝合就交给你们了啊！要放引流管。”李正说着，准备下台。 向远忠一把拉住李正，求道：“别啊，还有关节囊和外旋肌群要修复呢！” 张院长呵呵笑道：“怎么，向主任这是赖上李正了？” 向远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学技术就要学全套嘛，别看最后的缝合，也很重要的，如果关节囊和外旋肌群没缝好，可是影响关节稳定性，更加容易脱位啊！” “向主任说得有道理啊！我出来飞刀，都是要从切皮做到关皮的，哪怕前面做得再好，后面如果伤口缝合不行，导致感染，那手术就功亏一篑了！”段建辉帮腔，他也不想李正就下台，因为后续的缝合，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他也想看看李正怎么缝。 李正摇了摇头，开口道：“那就冲洗吧！” 这是答应缝合了。 李正一边冲伤口，又一边说道：“搞一支罗哌卡因、一支肾上腺素、一支地塞米松，配30毫升生理盐水。”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向远忠好奇道。 李正道：“准备配一点‘鸡尾酒’，用于术后镇痛。” “啥，鸡尾酒？”向远忠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其他人也是，怎么还要鸡尾酒了。 李正笑道：“这是一种术后镇痛的方法，把我刚才说的三种药物配在一起，像鸡尾酒一样，把药物注射到关节囊及周围组织中，能够有效镇痛，可减少术后止痛药物的使用。” “哦，真的吗？还有这种疗法！”向远忠只感觉今天的手术太值了，能学到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治疗方式。 段建辉也闻所未闻，在省人民医院呆了一年，也没听过这种方法，那家医院的医生可是在帝都水潭医院进修过的，并且经常有联系，也不知道有这种方法，哪怕是杂志期刊上也没看到过。 但是段建辉没有任何怀疑，李正在这台手术上的表现，已经赶上省人民医院的水平了，这样一个高水平的医生，是不可能乱来的。 其他人也对这个治疗方式很感兴趣，尤其是肖志华主任，他是准备术后用镇痛泵的，现在冒出个新方法，得好好了解一下。 “李正，用了你的鸡尾酒之后，还需不需要用镇痛泵啊？”肖主任问道。 李正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头笑道：“这个只是关节周围局部镇痛，作用范围还是有限的，配合镇痛泵才能达到最佳的术后镇痛效果。” 肖主任松了口气，如果不需要用镇痛泵，那对整个麻醉学科来说，都是很有影响的。 很快护士就把药物配好了。 李正把药注射到关节囊、肌肉、皮下组织中。 接着继续缝合关节囊，缝合外旋肌群，缝合阔筋膜，轻车熟路，速度也很快。 段建辉看了连连点头。 “李医生，就你这缝合的水平，没有上十年的手术经验，是不可能办到的啊！可你偏偏又这么年轻！真是……”段建辉有点沮丧的说道。 第72章 蹊跷的腱鞘炎手术! 张院长呵呵一笑道：“段主任，以后有比较难的手术，可以请李正去飞刀啊！” 此话一出，手术室瞬间陷入安静。 就连李正都停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缝合皮肤。 段建辉很尴尬。 李正的手术能力，飞刀完全没有问题。 但要上级医院的请下级医院的医生飞刀，这个脸面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的，更何况还是曾经被逼走的医生。 段建辉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也想啊，但是医院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大家都纷纷点头。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张院长笑道：“开个玩笑，你们医院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可以多交流学习嘛！” 段建辉点头道：“这个可以考虑，以后有学术会议，李正完全可以携带优秀病历资料，来参加会议，到时肯定能惊艳到大家。” “这个病历就很不错啊！可惜术中没有照相！”包友山叹了口气道。 毕竟这个病人段建辉都拿不下来，放到市医院，也是高难度的病历了。 李正这种见惯了各种高端学术会议的人，对这个年代的学术会议真提不起兴趣。 这年头，连个电脑都没有，更不要说做ppt了，也不知道学术会议怎么开。 李正把皮也缝合好了。 看到伤口，段建辉忍不住又赞叹道：“一个医生的基本功扎不扎实，就看他的缝皮，像这个伤口，哪怕是间断缝合，但皮肤对合得极其完美，针间距和边距都恰到好处，并且每一针都几乎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很美观！” 其他医生也都跟着不断点头，有些医生缝合得很粗糙，皮肤高低不齐，针线有长有短，看上去很不协调，那就是基本功都不过关。 手术结束。 向远忠和段建辉主任再次表达了对李正的感谢。 李正回到科室，已经中午了。 和陈大勇还有林晓梅来到食堂，匆匆吃完午饭。 中午科室里比较安静，李正睡了一会儿午觉。 …… 外科办公室。 包友山正在埋头写病历。 门外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进来，来到他身前，大声道：“包医生，你看你们做的什么手术！” 包友山茫然地抬头。 这个女人35岁左右，打扮得还挺时髦，头发波浪卷，还花了淡妆，穿着也很潮流。 看着有些面熟，但包友山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你是在我们这里做了手术吗？”包友山问道。 女人伸出右手，冷哼道：“你就不记得我了吗？两个月前，你和你们向主任，给我做了个腱鞘炎切开手术，做了没有一点效果，我现在还越来越疼了！” 包友山皱了皱眉，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病人。 其他医生也都转头，看着这个女人，但都不认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包友山想查看一下病历台账。 “徐芳！”女人大声道。 包友山点头，到边柜里把台账拿出来，把最近三个月的病人都翻了一遍。 “徐芳，你确定是2个月前做的手术吗？”包友山并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徐芳点头，肯定道：“对啊，就是2个月前，向主任亲自给我做的，你还是助手呢！” 包友山又把台账翻了一遍，最近4个月的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 就奇怪了。 “徐女士，我们这里没有你的病历信息，你是不是记错了，在别的医院做的手术！”包友山皱眉道。 徐芳一听，怒了，她一拍桌子，提高了好几个音调，“怎么，你们手术做失败了，就不想认账了吗？把你们向主任喊过来，我看他到底认不认识我！” 包友山也有点来火气，道：“徐女士，但凡在我们这里做了的手术，我们不可能不登记，可是你连病历都没有，我怀疑你是过来无理取闹的，可肯定别有用心！” 徐芳被气得不轻，厉声道：“好啊，你们医院就是这样欺负人的，我要去卫生局告你们！” 说完，转身就要走。 郭伟强立刻拦住她，露出笑脸，道：“徐女士，您消消气，你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住了几天院啊？” 徐芳一愣，道：“住院？我没有住院啊！” 郭伟强和包友山都懵了，没住院那怎么做的手术？ 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徐芳赶紧解释道：“我是托熟人找得向主任，他没有让我住院，直接在你们治疗室做的手术，说这个手术很简单，做完了就可以回去，自己吃点消炎药就可以了。” 郭伟强和包友山对视一眼。 “难怪没有台账信息，都没住院。”包友山嘀咕。 误会解除，包友山又耐心地问道：“你回家之后伤口没有感染吧，腱鞘炎的手术做完之后效果一般都非常好啊！” 徐芳冷声道：“我都是按照向主任交代的做的，没有发炎，手指也活动了，可你看，这里面的坨更大了，现在压着就痛。” 说着，徐芳把右手伸过来。 包友山摸了摸她大拇指掌指关节横纹处，果然可触及一个比较大的结节，边界不怎么清楚，应该是术后有粘连了。 包友山又活动了一下徐芳的大拇指，只有轻微卡压症状，不是典型的狭窄性腱鞘炎症状。 这就奇怪了。 包友山努力回忆，是有这么个病人，当时被向主任喊过来扶了一下手指，手术很快就做完了，当时肌腱松解也是很彻底的，怎么会又长出结节来了呢？ “你这段时间没有过度活动这边拇指吧？”包友山又问道，过度活动大拇指，又可以造成肌腱水肿，形成炎症。 徐芳狠狠摇头，道：“没有，手术之后，我还是疼，都没敢做事，家务活都没怎么干！” 郭伟强也一头雾水，他也检查了一下，想不出原因来。 “去喊向主任来看看吧！”郭伟强说道。 包友山点头，来到向远忠办公室，把情况说了之后，向远忠心里一紧。 当时这个病人是王院长带过来的，说是县卫健局某个领导的朋友的同学的亲戚，总之扯了好几层关系。 查了体之后，和腱鞘炎有点像，就把手术做了，那个部位，除了腱鞘炎，也想不出其他毛病了。 腱鞘炎切开手术效果都是非常好的，自己做了十几年，还从没有过复发的，甚至连粘连的都没有。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向远忠和包友山又回到医生办公室。 第73章 专家也没辙! 到办公室后，徐芳正坐在包友山的办公桌前，看到他们两个也没有站起身。 向远忠看到之后，觉得是有点眼熟。 “向主任你来了，你给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徐芳把手伸出来，对向主任的态度比对包友山还是好很多。 向远忠捏了捏他的右手拇指关节，徐芳疼得眉头直皱。 “很疼吗？”向远忠问道。 徐芳点了点头，“很疼，这几天越来越疼了。” “你活动一下手指看。” 徐芳又弯了弯大拇指，没有明显卡压的症状。 向远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所谓狭窄性腱鞘炎，就是指肌腱在腱鞘中频繁滑动，导致肌腱水肿，进而被腱鞘卡压，造成滑动时有弹响，所以又称为扳机指。卡压严重的，手指都无法活动。 这个拇指的症状太不典型了。 但这个部位除了狭窄性腱鞘炎，向远忠想不出来其他的病变。难道是腱鞘巨细胞瘤？或者是神经纤维瘤？ 但上次手术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肿块组织。 徐芳看到向远忠也一脸茫然，顿时有点生气，问道：“向主任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向远忠摇头道，现在不好说，但可以肯定，你这里需要再次做手术，打开之后，如果发现是肿块，那就要切除做病检才能确诊。 徐芳一听不乐意了，“你都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做完了，发现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是不是又要再做手术？” 向远忠点了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做了病检之后，如果万一是不好的肿块，那就要扩大切除。” “哼！” 徐芳冷哼道：“你上次不是说就是狭窄性腱鞘炎吗？说是做了手术之后就不会不复发了，是你误诊了吧？还给我做了手术，耽误了我的治疗，你要对我负责！” 向远忠心里一紧，他最怕的就是这样，领导或者医院里的熟人或者自己的亲戚带病人过来，碍于面子，也不做进一步的检查，用最简单省钱的方式给病人治疗，往往给自己埋下隐患！ 这个病人就是典型，现在出了问题，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甚至都不会再去联系王院长，怕王院长出面调和，所以，她肯定会赖上自己。 包友山听不下去了，正色道：“任何疾病的治疗都没有绝对性的，我们医生不会打包票，更何况向主任也是为了给你省钱省事！” 徐芳脸色一变，道：“我不需要他给我省钱，我要的是治疗效果，现在让我复发了，不对，他本身就是误诊，现在要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没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说得轻松！” 向远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今天刚好有市医院的骨科专家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我请他给你看一下。” 向远忠说完，给包友山使了个眼色。 包友山会意，转身出去了。 很快，他和段建辉一起来到办公室。 段建辉了解情况之后，仔细查体，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好判断，有可能你上次做的就是腱鞘炎，那时肿块还没有生长，只是恰好你做完手术之后就长出来了，和你手术没有什么关系，也有可能是手术之后刺激加速了肿块的生长。”段主任摇头说道。 徐芳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专家，我看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吧，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上次做手术的时候，我这里就很明显可以摸到有一个结节了，做完手术之后，那个结节也一直没有消，反而越长越大，还说没有关系！就是你们误诊了！” 段建辉也没辙，他正色道：“现在不是纠结有没有误诊，而是要进一步治疗，明确诊断，防止病情进一步加重！” “从你的症状来看，这个结节的生长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所以要尽快治疗！” 听了段主任的话，徐芳也有点着急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一定要把我这个病先大概弄清楚，再一次性做手术治疗好，只要能把我治好，治疗费用什么的，我一分不会少你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向远忠和段主任对视一眼，有点头大。 病人现在已经做出让步了，那还说一些推卸责任打太极的话，那病人就真的不会放过自己。 向远忠想了一下，对徐芳说道：“这样，你先办理住院，我们再进一步完善检查，一般完善检查之后，都会有一个初步的判断，我们也好制定手术方案！” 徐芳冷声说道：“你能保证治好吗？” 向远忠摇头，道：“我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但不可能保证，哪怕是一个小感冒，我也不敢说保证能治好啊！” “那就算了吧，我不在你们这里治了，我去市里面！”徐芳起身就要走。 向远忠哪里敢让她走，她这一走，治没治好，以后肯定会过来找自己麻烦。 “市医院的专家就在这呢，你去市里也不是100%能治好啊！”向远忠赶紧劝道。 徐芳看了段建辉一眼，觉得他的气质符合市医院专家的身份，冷哼一声道：“那我就去省里，总之我花了多少钱，耽误的工作，到时都找你们一起算账！” 向远忠真头都大了。 这是要去省里治疗，那费用会高得吓人。 再和医院打官司，赔钱，那科室的工资不知道会被扣掉多少！ 这时，包友山突然想起一个人，凑到向远忠耳边小声说道：“要不喊李正过来看看？” 向远忠一愣，李正虽然做手术厉害，临床诊疗也不是万能的，不是所有的疾病他都了解。 段建辉虽然也不太相信李正能有什么更好的见解，但还是建议道：“多一个人看看，不是坏事，李正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说不定他能发现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向远忠没有别的办法，点头道：“那就请他来看看吧。” 包友山立即转身去打电话。 向远忠对徐芳道：“请你再稍等一会儿，我们医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过来说不定能明确你的问题！” 第74章 几句话就发现问题! 徐芳皱了皱眉，他其实也不想去市里和省里折腾，能在县医院治好是最好的，他之所以说那些狠话，就是想逼迫向远忠，尽可能想办法给他治疗。 徐芳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伟强，你让护士长给徐女士倒一杯茶！”向远忠吩咐道。 郭伟强知道这个病人的特殊性，亲自去倒茶。 …… 李正接到包友山的电话，很好奇，什么病是两大主任都无法诊断的。 他和陈大勇一起来到外科办公室。 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医生。 王建成正拿着一个30多岁的的女人的手查看。 向远忠和段建辉站在一旁。 只听王建成摇头道：“你这个情况好办，做了手术直接做病检就能确诊了。” 徐芳一听脸色大变，大声道：“什么狗屁很厉害的医生，你跟他们两个说的一样，对我的要求是一点都不了解啊！” 向远忠有点无语，王建成刚下手术，来到办公室后，自己才刚刚把病情说了一下，还没进一步解释，他就自己开始问诊查体了，还下了结论。 王建成是什么水平，向远忠很清楚，他普外还勉勉强强，骨科方面，比自己差远了，碍于他是科主任，刚才没有直接阻止他，现在倒好，又让病人误会了。 “什么最厉害的医生？”王建成转头看着向远忠，内心还有一点高兴，难道科里医生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向远忠握拳咳嗽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道：“没说什么最厉害的医生，是病人要求要尽可能确诊病情，所以我们打算请李正过来看一下，说不定他有不同的见解。” “呵！” 王建成冷笑道：“他是万能的吗？怎么现在你们遇到一点困难就想到他？你们自己就不会判断了吗？段主任还在这呢，难道他的经验比段主任还丰富？” 段建辉听了尴尬不已，“这个……王主任，每个人的知识面不一样，疾病的治疗也不能完全靠经验！” 王建成松开徐芳的手，脸色很不好看。 “行吧，你们等着他，看他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王建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看到李正和陈大勇站在门口，停下脚步。 他倒要看看这李正到底怎么判断出这个肿块的性质。 “李医生，你来了，快点过来帮忙看看！” 向主任打了声招呼，很客气地说道。 科里的其他医生也都打起精神，都很期待李正的表现。 李正走了过去。 徐芳看见他这么年轻，心里更加不爽，好在李正长得很好看，让她稍微压制了一下心中的不满。 “你好，我是急诊科李正，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李正面带微笑，很有职业礼貌。 徐芳对他好感大增，被这几个大老爷们摸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个看着养眼的。 伸手过来，李正摸了摸，动作轻柔。 又活动了一下大拇指，摇头道：“不是腱鞘炎！” “这还用你说？”王建成在一旁冷声道。 李正又问道：“你一般什么时候疼得厉害？不活动，或者不按压也疼吗？” 徐芳想了一下，道：“上个月因为疼才来做的手术，做完了还疼了几天，中间好了一段时间，这个月前几天又加重了，不活动的时候还好，压住了更疼。” 李正从她的话里瞬间找到了一个关键点，她的疼痛似乎有周期性，但时间太短，也不敢肯定。 “你这个疼痛有规律啊！”李正试探性问道。 徐芳点了点头，道：“对对，两次疼痛加重，都是在我来例假的时候！” 这话让大家一头雾水。 怎么疼痛还和月经有关呢？ 听到徐芳的陈述，李正有了初步判断。 “你这个应该是子宫内膜异位症！”李正说道。 “什么？” “子宫内膜异位症？” “这是个什么病？” 在场的年轻医生都懵了，手指上长个肿块，怎么还和子宫内膜牵扯上了？ 三个主任听到李正的诊断，有的皱眉，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恍然大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建辉，他眼睛一亮，有点激动道：“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疼痛有规律性呢，和月经周期有关，那不就是了嘛！” 向远忠也反应过来，惊喜道：“这就解释得通了，我上次手术并没有切除病灶，所以继续生长，并且生长速度还比较快！” 王建成眉头紧锁，这个李正过来，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的根本给找出来了，以前怎么没见他有过这么高光的时刻，就是一个被酒麻痹的傻子。 “这个最终还是要看病检，现在下诊断还为时过早！”王建成虽然心里已经认可这个诊断，但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 “哥，子宫内膜异位症到底是个什么病啊，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子宫内膜又怎么会跑到手指上去呢？”陈大勇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其他医生也都竖起耳朵。 李正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看着徐芳问道：“你以前做过剖腹产手术吗？” 徐芳狠狠点头道：“我半年前生的二宝，当时医生考虑年龄大了，本来身体就不好，顺产风险很大，就做的剖腹产。” 李正点头，“那就对了，子宫内膜细胞有很强的再植增生能力，当时可能有细胞通过血液或者淋巴循环，定植到了你现在手指这个部位，于是就在这里形成了异常增生！” 众人听了感觉很惊奇，还可以这样啊！那岂不是每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有这种风险？ 李正看出了大家的好奇，他接着说道：“这种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全国每年可能就几个人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一个都不会有！”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全国每年出生人口两千多万，这概率确实很低。 徐芳现在对李正是完全信任了，既然找到病因，那肯定接下来就很好处理。 “李医生，还是你厉害，你虽然年轻，但你懂的都比他们多！”徐芳笑道，完全不给其他人面子。 向远忠几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这时王建成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是子宫内膜异位症，但手术可不好做！”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大家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尤其是向远忠，他是了解这个病的，这比狭窄性腱鞘炎处理起来麻烦多了。 “怎么不好做了？”包友山问道。 第75章 我自己可以做! 王建成抬起头，露出很懂的表情，说道：“必须要把周围受到浸润的组织完整切除，否则但凡有一点残留，极有可能复发。但这个部位，周围有屈肌腱，指动脉和指神经，你总不能把这些都切掉，那样大拇指就废了！” 王建成的话，让所有年轻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和恶性肿瘤一个性质了吗？ 首先是跑到哪里就在哪里生长，再就是但凡有残留就复发。这也太棘手了。 徐芳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更加糟糕了，他对向远忠也更加恨了，要是他早点诊断，那比现在治疗起来肯定容易很多。 “段主任，这个手术你觉得怎么做？”向远忠求助道。 段建辉叹了口气，摇头道：“子宫内膜异位症，我是接诊过几个，有一个是在大腿内侧，有一个是在大腿后侧，还有一个是在腹部，增生都不多，直接可以切除，局部影响也不大，长在手指上，我们市医院也没有处理过！” 段主任的话又给大家浇了一盆冷水。 都没有处理经验，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医生，我的手指还有救吗？”徐芳带着哭腔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李正身上，这个带给大家这么多惊喜的医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创造奇迹。 李正点头笑道：“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就没有救了？”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徐芳更是喜极而泣，道：“李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成了残疾人！” 李正摇头笑道：“没事，这个手术并不是很难，只是需要用到一些特殊器械！” 向远忠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医生，你准备怎么做？需要准备些什么器械？” 李正点头说道：“患者病程还不是很长，浸润的范围应该有限，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尽可能的切除神经肌腱的包膜组织，这就需要段主任帮忙了！” 段建辉愣了一下，说道：“我怎么帮你？我的显微技术可不好，你自己不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吗？” 其他人也都不解，上午的血管移植手术画面还历历在目，李正水平高得吓人，怎么就要段主任帮忙了。 李正摇头道：“我只是需要段主任帮忙从市医院借一套显微器械过来，手术我可以做！” 大家恍然大悟。 手指头的血管神经，比大腿的细了很多倍，没有显微器械是肯定做不了的。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这个没问题，要你们医院医务科发个传真申请，告诉我手术时间，我亲自带过来！” “哈哈，那就麻烦段主任了！”向远忠笑道，手术的关键问题已经解决，他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 徐芳抹了抹眼泪，对李正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李医生！你真是个好医生！” 李正摇头道：“手术还没做呢，也有可能会很难，我只能尽量保留手指功能，以后即便康复了，也可能活动会有一定影响，并且做完手术了，要坚持吃一段时间抑制子宫内膜增生的药，那样才可能不再复发！” 徐芳不断点头，“李医生，我都听你的！我相信你能成功！” “那就赶紧办理住院吧，尽快完善检查，争取明天就把手术做了！”李正说道，这个手术宜早不宜迟。 商定之后，李正和陈大勇回急诊。 外科这边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包友山主动帮徐芳办住院，安排检查。 向远忠把段建辉送走后，亲自去张院长那里报备，再去医务科发申请。 向远忠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李正这样的人，以后必定是人中龙，前途不可限量，县里市里都不是他的上限，到省里他都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力。 现在是建立好关系的最佳时期，等到他功成名就了，再想去高攀，那别人可不再会给机会。 以前自己是和王院长走得近，对张院长有些疏远，也对张院长没什么敬畏之心，但现在必须要改变一下策略了，上次林局长爱人的阑尾炎，都是李正救场做的，术后还听说伤口感染，但是王建成他们搞了个乌龙，最后还是李正过来解决的问题。 林局长很看好李正，而林局长据说是以后卫健局局长的最佳人选，李正如果继续这样优异的表现，那只要他愿意，当副院长都有可能。 而医院里张院长退下来后，王建成也不一定能转正，指不定到时会空降一位院长，哪怕他能转正，县里估计也会调一位书记过来，限制王院长的权力。 所以，现在不说一定要站队，但李正是一定要搞好关系。 …… 急诊科。 李正和陈大勇回来后，暂时没什么事。 两人又坐到办公室窗边，开始看书，同时等着吃晚饭。 “下午这段时间有点太清闲了啊，急诊科的这种情况，一般预示着有大抢救即将到来！”陈大勇看书没几分钟，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朱海平写完最后一个字，有点紧张道：“确实有点闲了，我病历都写完了，勇哥你不要吓我，听到大抢救几个字，我心跳就加快！” 陈大勇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在急诊科形成条件反射了，那没办法，急诊科抢救病人那不是比你吃饭还频繁？你还需要进一步适应啊！” 另一个急诊内科医生曾鹏飞，也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我一听到抢救，也是心慌，尤其是快到饭点的时候，最容易来病人了，在急诊科值班，想好好吃顿饭都很难。” 陈大勇咧嘴一笑，道：“现在就快到饭点了，你们说会不会来急症病人？” 朱海平摆了摆手，道：“哪那么灵验，就是说说而已。” 曾鹏飞也点头，觉得不会这么邪乎。 几人聊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了下午5点28分。 “哈哈，我就说吧，没那么蹊跷，这不到了下班的点了吗，没来病人！”曾鹏飞得意地笑道。 “突突突……” 急诊大厅门口，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医生，医生，快救命啊！快救救我儿子！”女人的哭喊声打破急诊室的平静。 朱海平和曾鹏飞都脸色一变。 “怎么样？还是很灵验的！”陈大勇站起身，和李正第一时间出了办公室。 第76章 这个男孩很危险! 护士迅速行动，推着平车出去迎接。 一个中年汉子从拖拉机拖斗里抱出一个小男孩，往大厅里跑来。 男孩6岁左右，看上去很痛苦，被放到平车上，蜷缩成一团。 陈大勇接过平车，和护士一起推着往抢救室跑。 李正已经在抢救室等着。 看到男孩的状态，李正第一时间想到了急腹症。 “医生，我家二蛋肚子疼了两天了，刚才吃完晚饭，突然痛得打滚……”孩子母亲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此时的男孩，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他双手捂住腹部，双腿蜷缩到了胸口。 “晚饭吃的什么？”李正问道，想到了可能是食物中毒。 孩子的母亲看着男孩的样子，已经有点魂不守舍了。 孩子父亲赶紧答道：“就是水煮土豆，炒辣椒，煎鱼。” 李正皱眉，这几样食物，最有可能中毒的是土豆。 “你们都吃了吗？”李正问道。 “吃了，我们都吃了，我们没事。”孩子父亲答道。 既然其他人没事，那就应该不是食物中毒。 李正突然想到孩子母亲说疼了两天，他想到了这个年代，孩子最容易得的病。 李正准备查体，男孩突然一阵作呕。 陈大勇赶紧把垃圾桶拿过来。 “哇！” 男孩一下吐了出来了一堆黄绿色的胃内容物，还可以看到很多菜叶子。 吐完之后，男孩症状稍微缓解一点。 “建立静脉通道，测量血压心率。”李正一边下达医嘱，一边解开男孩的衣服。 看到肚皮的瞬间，李正心里一紧，其他医护都倒吸凉气。 男孩的肚皮绷得发亮，脐周血管青紫凸起。 “这……腹水很严重啊！”陈大勇沉声道。 李正点头，赶紧拿听诊器听腹部，听了30秒，腹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气过水声的“叮咚”异响。 “肠鸣音消失，很可能肠梗阻！” 李正继续叩诊。 “很明显的移动性浊音，腹腔积液明显，极有可能是肠梗阻伴穿孔！”李正迅速作出初步判断。 “啥，肠子穿孔了？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孩子母亲惊叫道。 “孩子病情比较危险，现在必须要尽快完善检查，明确了肠穿孔，那就要紧急做手术！”李正沉声道。 “血压85\/50mmhg，心率142次\/分！”护士赶紧念出一串数字。 “这是休克前兆，快，抽血完善术前化验，再去做腹部平片和腹部b超检查！” 李正说道，和陈大勇推着车就往外跑，一路跑一路喊道：“海平，你协助办理住院手续，通知手术室急诊手术！” 朱海平也立即行动，要患者父亲跟着去做检查，把患者母亲拉到急诊办公室，开始交代病情，办理住院。 来到放射科。 李正和陈大勇立刻完善腹部站立位x片。 紧接着，陈大勇和男孩父亲赶去b超室，李正等着出结果。 “片子出来了。” 放射科医生把x线片插到阅片灯上。 看到片子，李正和放射科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胃泡下方新月形透亮带，像一把悬在腹腔的弯刀，这是典型的膈下游离气体影，是肠道穿孔的有力证据。 “这个小孩肠子里很多蛔虫啊！”放射科医生说道。 肠道内纠缠着大量条索状阴影，部分条索影穿透肠壁，在腹膜后散落成“撒豆”状高密度点。这又是蛔虫穿孔的典型影像。 “肚子里都是蛔虫！”李正说了一声，拿起片子快速出了放射科。 来到b超室。 检查正在进行。 李正来到超声机旁，b超医生快速汇报：“李医生，小孩肠管内很多蛔虫，肠管蠕动停止，腹腔内大量积液……” 李正点头，道：“请尽快把报告单打出来。” b超医生动作麻利，不到一分钟就整理出了报告。 李正拿着报告单，快速向孩子父亲交代病情。 孩子父亲被吓得不轻，连连作揖哀求：“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孩子，一定要救他！二蛋平时是不怎么讲卫生，但他是个好孩子，又听话又懂事……” 孩子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心，现在手术还来得及！只是要切掉一段肠子！”李正说道。 “啊？还要切肠子啊？那对小孩身体影响大吗？”孩子父亲紧张道。 李正点头道：“现在救命要紧，人的肠子是很长的，切掉一小段影响不大，小孩子恢复能力也强，以后多给他加强点营养就是！” 孩子父亲连连点头，道：“那就请医生赶紧做手术吧！” 李正又简单地和孩子父亲交代了术后并发症的危险，孩子父亲表示理解。 “是死是活就看孩子的命了，医生你们只要尽力就好！” 男孩呼吸越来越快，即将休克。 李正和陈大勇推着车，往手术室奔跑去。 孩子的母亲已经等在手术室外，看到男孩的情况一下子又大哭起来。 手术室大门已经打开，朱海平和护士接过平车。 李正和陈大勇迅速换好洗手衣。 8号手术间。 无影灯亮起。 张磊已经开始诱导麻醉了。 林晓梅正在麻利地整理着手术器械。 朱海平已经刷完手，在等着皮肤消毒。 李正和陈大勇也刷完手，来到手术间。 就在这时。 包友山和外科郭伟强两人也来到手术间。 “呀，好热闹啊！”包友山看到大家的阵仗，有点惊讶道。 “你们两个来干嘛？”朱海平警惕地问道。别又来抢自己上台的机会。 包友山摇头笑道：“海平，看把你急的，我们只是听说急诊科又有急诊手术，就好奇过来看看，你不知道现在正哥是我的偶像，只要有他的手术，我都会尽量过来观摩学习！” 郭伟强也连连点头，道：“听说这是一台普外的手术，我也是想过来欣赏一下正哥的手术！” 陈大勇一边铺单一边呵呵道：“郭医生，你怕是看了之后，好给你们王主任去打小报告吧！你放心，普外的手术，我们急诊科才开始做呢，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多，他很快就会适应的！” 郭伟强有点尴尬，他也确实是这个打算。 不过陈大勇的话太气人了，你们急诊这么搞，是准备不给住院部外科留活路吗？ 难道自己也要学包友山的，打不过就加入？ 第77章 掏呀掏呀掏! “勇哥看你这话说的，你们手术做得好，我们就应该多交流，再说了，手术那么多，你们也做不过来，有些病人可以直接转来我们普外，你们也不用那么辛苦！”郭伟强笑道。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做的有点过了，陈大勇怎么听不出来。 “嘿嘿，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我们急诊做的手术难度会越来越大，有一些基础性的手术，就交给你们做也可以，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拔高我们医院的手术水平！”陈大勇点头道。 郭伟强听了差点吐血。 以后但凡经急诊的病人，普外就别想做有难度的了，李正展现出来的能力，要不是医院条件限制，市里面都比不过他。 郭伟强不知道说什么好，技不如人，就只能让人拿捏。 先不管了，看手术要紧，反正自己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跟谁做手术不是做。 准备工作已经完善。 李正接过林晓梅递来的22号大刀，在脐下做正中切口。 很快分离至腹膜。 “大家注意了！”李正提醒道。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有的赶紧捂住口鼻，有的从兜里再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陈大勇把吸引器踩到最大，吸引管对准伤口李正下刀的部位。 朱海平拿好了棉垫，尽量不让腹腔液流出来。 李正没有犹豫，一刀划开腹膜。 黄绿色的液体奔涌而出。 一股浓烈的粪臭直冲天灵盖。 “呕！” 朱海平直接干呕起来。 但他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用棉垫吸着腹腔液。陈大勇也第一时间把吸引器伸进腹腔。 这股味道，很快弥漫到整个手术间。 所有人胃里都一阵阵翻江倒海。 “这普外的手术还是人做的吗？”包友山赶紧把手术室的门敞开透透气。 郭伟强倒是没感觉到多么不适，这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普外科掏粪手术一年也总要做几台。 “嘿嘿，这还算好的，我们去年底做的那一台巨结肠，那老头便秘了半个月，打开肚子，那肠子，跟个巨蟒似的，切开结肠，那股味道，终生难忘，那一坨坨的粪便，跟个鹅卵石一样，又黑又硬……”郭伟强越说越来劲。 “停，别说了，赶紧停！”包友山高瘦的身子有些站不住了，那场面，实在太过惊悚。 李正和陈大勇基本没受到影响，继续手术。 腹腔已经完全打开。 陈大勇继续抽吸里面的粪水脓液，只是吸引器时不时地被蛔虫堵住。 “这特么虫子，还挺有活力的，像白色蚯蚓一样！”陈大勇用纱布包住堵着吸引管的蛔虫，用力拉出来。 林晓梅拿过来一个无菌塑料袋把虫子装进去。 吸干净几百毫升脓液后，陈大勇又用钳子把腹腔内的蛔虫一条条地夹出来。 拢共有11条。 “生理盐水！”李正伸手。 林晓梅把一个装满水的钢盆递给李正。 冲洗干净后，开始探查肠管。 “回盲部至少有9厘米肠管坏死！穿孔有4厘米。”李正仔细探查后说道。 朱海平盯着那段发黑溃烂的肠管，终于知道肠坏死的形态。 “先取虫！” 李正说着，切开坏死肠管。 陈大勇第一时间用卵圆钳夹住一把，至少有5条，放到塑料袋里。 拢共夹出了20几条。 那场面，朱海平早就吓得转过头去。 包友山已经扶着墙去呕吐了。 郭伟强却看得津津有味，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手术，只是虫的数量没这个患儿多。 “跟你们做手术，就是刺激啊！”张磊早就戴了两层棉布口罩，看着陈大勇掏虫，也还是坚持了下来。没办法，他是麻醉医生，想跑都跑不了。 林晓梅在一旁反而很镇静，他以前在市医院进修，也是跟过几台这样的手术，所以基本锻炼出来了。 很快，陈大勇把蛔虫夹完了。 李正又顺着肠管把粪便挤出来，又挤出不少虫子。再仔细把肠子摸了个遍，尽可能不遗漏蛔虫。 清理完毕后，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腹腔。 李正把发黑的回肠切掉，十公分左右，再将健康的肠管端端吻合，针距精确到了2mm，这样尽可能防止术后瘘道。 “2500毫升温盐水配甲硝唑50克冲洗。”李正说道。 巡回护士立即配比溶液。 彻底冲洗后，李正放置引流管。 开始逐层关腹。 手术接近尾声。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正哥，你没少做这种手术吧！”郭伟强一直坚持看李正操作，他发现李正对手术流程非常熟悉，操作也非常熟练，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普外科老主任一样。 朱海平也好奇地看着李正，他在李正身上，就看不到一丝紧张和不知所措，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不会做的手术。 陈大勇撇了撇嘴，他是知道李正的根底的，呵呵笑道：“不瞒你们说，李正以前也只是当过助手，根本没有主刀做过类似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刀做肠穿孔！” “嘶！” 郭伟强倒吸凉气。自己也是当过这么多年助手了，但今天这台手术，要让自己主刀做，那还真不敢接手。 都说李正是医学天才，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正哥有这么好的医学天赋，在这县医院真是屈才了！省医院才是你发挥能力的地方啊！”郭伟强越了解越觉得李正恐怖。这样的人在急诊，以后外科的大手术估计都会被他做完。 “着什么急啊！省里迟早会去！先在县医院打好基础，顺便给县医院也培养点人才。”陈大勇哪还听不出郭伟强的心思，但就是不让他如愿。 郭伟强眼前一亮，道：“正哥有在医院开培训班的计划吗，先培训哪方面呢？” “当然是骨科方面！”包友山回过神来，正色道：“正哥的骨科克氏针技术，做得出神入化了！这个技术，在我们县医院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我们的病人大多数家里都穷，上不起钢板。” 郭伟强摇头道：“也不一定吧，普外科的病人也很多，阑尾炎胆囊炎的，我们医院虽然有一定的手术实力，但遇到有难度的，就不行了，所以也需要进一步提高。” 陈大勇听到呵呵一笑，“郭医生你说得对，普外科的阑尾切除能力，确实需要加强！别又出现上台找不到阑尾的情况，不是每次都有人救场的！” 第78章 林晓梅结婚了? 大家听到陈大勇这嘲讽的话，都摇头不已。 这嘴是真损啊！ 郭伟强很尴尬，那次手术之后，王主任郁闷了好几天。 在郭伟强和包友山的争论中，李正已经完成了关腹。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到时骨科普外都会办培训班！”李正边脱手术衣边说道。 包友山哈哈一笑，道：“还是正哥人品好，雨露均沾啊！” 陈大勇没有脱手术衣，而是拿起装有虫子的塑料袋，和李正一起往手术室外走去。 一路上，医护看见他们两个就赶紧捂鼻子靠边站，那袋子里还在动的虫子更是吓人。 来到手术室外。 男孩的父母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医生，二蛋的情况怎么样了？”孩子母亲问道。 陈大勇把塑料袋提到他们面前，说道：“手术做完了，你们看这些虫子都是从你们家二蛋肚子里取出来的！” 孩子父母看到这些虫子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虫子在肚子里面，想想都很痛苦。 “他有一段肠子坏死了，切掉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卫生，定期给他打虫……” 李正仔细交代注意事项。 孩子父母千恩万谢，表示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 这边差不多了，李正和陈大勇回了急诊。 朱海平留在手术室，等小孩苏醒后一起返回病房。 回到急诊办公室，已经快到晚上8点。 都还没吃晚饭。 这个年代也没有外卖烧烤，小餐馆都关门了，吃饭挺麻烦。 “正哥，要不我下面给你吃吧！”林晓梅提议道，已经把李正的称呼从李医生升级到了正哥。 李正点头，现在做饭的话也不合适，还要洗澡。 “你下面一定很好吃！”李正笑道，肚子咕咕叫了。林晓梅的手艺他是尝过的。 “行吧，哥你和晓梅先去公寓下面，我等病人回来，开完医嘱了再来。”陈大勇说道，趁机给李正和林晓梅创造一下二人世界。 李正点头道，“处理完了，你和海平都过来一起吃面。” 陈大勇点头。 李正和林晓梅先一步来到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挂面，还是陈克明牌的，李正记得这个牌子创立于1984年，没想到就进入本县城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就是本省的品牌，并且就是隔壁市的，所以比较快的进入了本县。 陈克明面李正还是比较认可的，用料扎实，面也筋道。 两人又买了几个鸡蛋。 回到公寓宿舍。 林晓梅轻车熟路地拿出调味料，来到公共厨房，麻利地开始煎鸡蛋。 李正想要帮忙，林晓梅不肯，让他先好好休息。 李正也不去给她添麻烦。 不一会儿，两碗香气腾腾的挂面做好了，面上盖着一个金黄色的煎蛋。 李正把小桌子打开，搬好小椅子。 “真香啊，色香味俱全！晓梅你的手艺太好了！”李正竖起大拇指，赞美道。 “真的吗？我也很久没下过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林晓梅露出腼腆的笑容。 两人落座。 林晓梅把大分量的碗放到李正前面，自己吃小碗的。 李正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呜呜……太好吃了！”李正满嘴面条，说话都支支吾吾。 林晓梅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不好吃，李正不喜欢。 李正吃得风卷残云，一大碗面很快就被消灭掉。 林晓梅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又拿起碗筷去刷洗。 紧接着下第二批面。 陈大永和朱海平也回来了。 林晓梅又端上来两大碗。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晓梅你辛苦了！”朱海平接过面条，客气地说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融入李正的生活圈子。 陈大勇的碗最大，都快赶上两碗的量了。 “嫂子你这是把我当猪喂呢！”陈大勇哈哈笑道。 他这话让几人都懵了。 林晓梅更是脸唰的一下通红了，赶紧嗔怪道：“陈大勇你瞎喊什么！” 李正也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真会来事。 朱海平不明所以，好奇问道：“晓梅是你嫂子？我怎么不知道晓梅结婚了？” 这话让林晓梅更是无地自容了。 陈大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朱海平，道：“海平你记住了，我哥就是李正，李正就是我哥！” “我去厨房收拾一下！”林晓梅赶紧起身，匆匆出门。 朱海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这样啊，正哥和晓梅早就结婚了啊！” 陈大勇一拍额头，彻底无语。这小子也太单纯了。 “别听他瞎喊，我和晓梅只是同事关系！”李正笑道。 朱海平点头笑道：“我懂，我懂，先从发展同事关系开始嘛，时间久了你们之间就互相有好感了！” 陈大勇已经不想再和他聊这个话题了，开始埋头干面。 朱海平也饿得不轻，开始大口吃。 吃饱喝足后，李正送林晓梅回她宿舍。 两人走在医院昏黄的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楼下。 “正哥我先上去了！谢谢你！”林晓梅摆了摆手，走进了楼梯口。 李正摆手笑道：“我要谢谢你才对！你上去吧，我看着你！” 一直目送林晓梅进屋，李正才转身回宿舍。 陈大勇已经洗完了澡，朱海平回急诊去洗澡了。 李正也洗了个热水澡。 毕竟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两人又回到急诊，和朱海平一起，到病房看了看小男孩。 男孩有些虚弱，面色有些苍白，但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术后也用了强力镇痛药，虽然还是疼，但男孩也很坚强地没哭。 由于没有监护仪，陈大勇下医嘱，护士每隔1个小时要量血压、测呼吸脉搏等生命体征。 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三天，稳住了，感染控制住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李正再查看了一下今天新收的3个阑尾炎病人，准备明天手术。 症状都很典型，两个病人的一般状况都还好，明天可以正常安排手术。 不过要等外科那台手指子宫内膜异位的手术做完才能做阑尾炎。 晚上暂时没什么急诊病人了，李正和陈大勇去睡觉。 今晚是曾鹏飞值班，没什么事，他和朱海平也来值班室睡了。 在陈大勇的鼾声中。 李正也睡得香，直到半夜。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护士的声音传来：“李医生，来急诊病人了！” 朱海平第一个从床上弹坐起，已经形成条件反射，醒来才发现今晚不是自己值班，但醒都醒来了，肯定是要出去查看一下病人的。 曾鹏飞也赶紧爬起来。 两人出去之后，不一会儿曾鹏飞匆匆返回值班室，喊李正道：“李医生，你来看看，一个钓鱼佬出事了！” 第79章 一百多斤的巨物! 李正一下翻身爬起来，拿起门后挂着的白大褂，往身后一甩，麻利地穿上。 “这大半夜的，还有人钓鱼啊！钓鱼佬真是在哪个年代都不缺！还经常能来事！”李正想想都有点好笑。 来到治疗室，李正看到坐在椅子上，一个穿着条纹毛衣的男子，皮肤呈古铜色，看不出年纪，从五官上判断应该在30岁左右。他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钓友，皮肤更黑，穿黑色针织衫，他这晚上在野外要是不笑，都不一定能看到他。 条纹钓鱼佬嘴上赫然挂着几个鱼钩，李正以为眼花，走近一看，确实是几个，并且钩还很大，具体几号钩他不知道，反正能钓起至少50斤的巨物。 “这是炸弹钩啊！”李正盯着看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你这绑定的手法有问题，太松散了，不然也不会挂三只钩到肉里。” 拢共四只，挂进去三只，这家伙也够倒霉。 条纹钓鱼佬支支吾吾想说话，但上下嘴唇都被钩住，动一下嘴唇就疼得五官都扭曲，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的钓友。 黑脸钓友有点尴尬地笑道：“这都怪我，他站我身后呢，我忘记了，一甩钩，就把他钩住了！” 朱海平和曾鹏飞都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憋住。 “呵呵，你这是钓到大鱼了啊！”李正笑道。 黑脸钓友也点头哈哈笑道：“可不是吗，一百多斤的巨物，今晚爆护了！” 条纹钓鱼佬瞪着黑脸钓鱼佬，那眼神能挖下他两块肉。 陈大勇也来到了治疗室，看到情况，呵呵一笑，道：“钓技不错啊，都是正口！” 条纹钓鱼佬无奈摇了摇头，见医生都很放松，处理起来应该不难，所以也没有太生气。 “医生，赶紧给他取下来吧，我们都打了重窝呢，回去得接着钓，不然窝子浪费了！”黑脸钓鱼佬说道。 “有点棘手啊！”陈大勇仔细看了看，“这么多钩子，都有倒刺，打麻药了，哪怕切开也不好取，除非都做大切口，再缝合，那样嘴巴就有点难看了。” 朱海平和曾鹏飞也都皱着眉头。 如果只有一个鱼钩，那做一个切口，缝合1针，影响也不大，但这有三个钩子，其中一个还钩穿了下嘴唇，这切口也要做一个对穿的，并且切口小了钩子的倒刺容易钩到肉，也很难取出，强行扯出会把组织撕烂，必须要至少能伸进去小弯钳的切口，撑开组织取钩，才能尽量减小损伤。 这样下来，这嘴唇的伤口就有点多了，疤痕严重影响美观。 “医生，请你们想想办法，尽量不要让他留疤，他才22岁，还没找对象呢！”黑脸钓友请求道。 “什么，才22岁？”朱海平惊叫道。 “对啊，不像吗？”黑脸钓友说道，“我也才20岁呢！” 朱海平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游荡，嘀咕道：“怎么看都30多了啊！” 两个钓鱼佬都气得不轻。 “嘿嘿，钓鱼佬就是这样，都晒老了，一般看上去都要老个10岁左右，我刚毕业那会儿也喜欢钓鱼，和我表妹走出去，别人都以为我是她爸，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戒钓了！”陈大勇笑道。 朱海平狠狠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不能成为钓鱼佬。 “大勇，去手术室借一把大力钳来。”李正突然说道。 “啥？大力钳？”陈大勇惊道。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取个鱼钩而已，用得着用那么猛的工具吗？ 条纹钓鱼佬被吓得不轻，这是要暴力拆除啊？ 李正点头，道：“用大力钳，才能把损伤降到最低，甚至不用做切口！” 不做切口怎么取？ 大家都想不明白。 李正又安慰条纹钓鱼佬，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打麻药，不会让你疼。” 条纹钓鱼佬点点头，眼睛里的恐惧少了一点，但还是很紧张。 陈大勇没有过多疑问，赶紧亲自去手术室借器械。 朱海平给李正拿来清创包，准备好注射器和麻药。 李正让条纹钓鱼佬躺在治疗床上。 消毒后，开始给他打局部麻醉。 随着麻药的注入，钓鱼佬的两个嘴唇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像两根香肠。 陈大勇很快回来了。 把大力钳的包布打开，李正拿起来，活动了一下，大力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钳子平时都是用来剪克氏针的，钳口有些缺齿，李正摸了摸，锋利度似乎差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剪断。 “大勇，你用弯钳把鱼钩提起来。”李正说道。 陈大勇迅速戴上手套，拿起弯钳，提起上嘴唇的一个鱼钩尾部。 条纹钓鱼佬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疼痛感，又放心下来，睁开眼好奇地看着李正操作。 黑脸钓鱼佬比他钓友还紧张，毕竟问题是他造成的，能不能顺利解决，关系到今晚还能否继续去钓鱼。 李正小心地把大力剪夹住鱼钩尾部，手臂和胸大肌发力，尽量夹紧。 已经把力量用到最大了，可手上并没有夹断的感觉。 李正松开。 陈大勇赶紧查看。 “这大力剪太钝了，只夹扁了1\/3！”陈大勇抱怨道。 朱海平想了一下，奇怪道：“上次正哥他堂哥骨折手术，夹克氏针不是很轻松吗？” 李正摇头，道：“钓鱼钩的钢纯度更高，更硬，克氏针要考虑弹性模量，既有韧性又有柔软度，硬度相对低很多，这种炸弹钩本来就是钓大鱼的，硬度更高，剪不断也正常。” 朱海平点了点头，一副懂了的表情。 “那现在怎么办呢，还是要切开吗？”朱海平说道。 两个钓鱼佬又紧张起来。 李正摇头，“不，继续剪！” 说完，陈大勇又把鱼钩提起，李正夹住刚才的部位，再次发力。 松开后，陈大勇看了看，摇头道：“不行啊，这次只是比三分之一多一点，似乎没什么进展。” 两个钓鱼佬都绝望了，看样子只能切开。 李正也放下大力剪。 就在大家都觉得李正要拿刀片的时候，李正拿起一个持针钳，一个弯钳。 只见他用持针钳夹住鱼钩中段，用弯钳夹住尾端，然后不断扭动弯钳，一点点地来回反折刚才钳夹的部位。 第80章 完美取钩法! “哥，你只是打算把鱼钩折断？”陈大勇问道。 李正一边折，一边点头道：“没错，钢也是有脆性的，反折多了就会断。” 可陈大勇觉得李正已经折了好几十次了，还没有明显弯曲的迹象。 “要不我们还是切开吧，这样即便折断了，不一样要切开才能取下来吗？”曾鹏飞很不理解地问道，觉得这样是多此一举，把尾端折断了，鱼钩圆不溜秋，更加不好夹，反而更不好取了！ 陈大勇和朱海平也是这样想的，包括两个钓鱼佬，都不理解，觉得这个医生在乱来。 李正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用力折。 又是折了几十下，就在钓鱼佬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叮。” 鱼钩应声而断。 “哈哈，断了，断了！”朱海平兴奋地大声道。可喊完后又觉得不妥，因为接下来操作更难了。 大家都紧紧盯着李正的操作。 李正把弯钳放到操作车上，再用持针钳夹住鱼钩体部，开始用力往前穿刺。 陈大勇看到李正的操作，瞬间反应过来。 “哈哈，你这是要把鱼钩直接穿出来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大勇有点激动，大声道。 朱海平和曾鹏飞终于看明白了，李正费那么大的劲把鱼钩弄断，就是为了这一步啊！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非常美妙的想法。 李正向前发力后，鱼钩就像缝皮的弯针一样，顺着弧度，从皮肤外穿出来了。倒刺变顺刺，过程很丝滑，感觉比缝皮还轻松。 “医生，你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黑脸钓鱼佬最激动了，这样取鱼钩，就只有几个小孔，完全不担心破相了，恢复也会很快。 条纹钓鱼佬看到李正取下来的鱼钩，终于放下心来，只是眼神中有点可惜，这么好的钩子，就这样废了。 “下一个我来吧，哥你先休息一会儿！”陈大勇的说道，已经拿起了大力剪。 李正帮他提起下嘴唇的一个鱼钩，陈大勇再把大力钳夹住，用尽全身力气，脸都憋得通红。 拿开一看，直接断了二分之一。 “大勇力气可以啊！”李正竖起大拇指道。 陈大勇甩了甩手，刚才太用力，手压着很痛。大口喘了一口粗气，想接着剪。 李正阻止他，继续剪的话，断端会太扁平，影响鱼钩穿出。 陈大勇学李正的操作，把弯钳和持针钳夹住两端，用力掰折。 几十下后。 叮的一声。 鱼钩断了。 “哈哈，力气大就是好！效率更高！”朱海平憨笑道。 这个鱼钩本就已经穿透了下唇内侧，所以陈大勇拿持针钳夹住鱼钩尖，顺着弧度往前拉，没怎么用力就拉出来了。 “这样取钩好爽啊！”陈大勇把鱼钩放到弯盘里，又接着拿起大力剪。 “我看着都爽！”黑脸钓鱼佬嘿嘿笑道。 条纹钓鱼佬不爽了，他已经可以张嘴，开口骂道：“你特么爽了，老子受罪！” 黑脸钓鱼佬完全不在乎条纹钓鱼佬的叫骂，嘿嘿笑道：“不要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等会我那个窝子给你钓，里面肯定有大货了！” 听到这话，条纹钓鱼佬心里好受一点，继续配合把最后一个鱼钩取了下来。 陈大勇再消了消毒，都不怎么出血了，敷贴都不要。 “医生，真是谢谢你们！”条纹钓鱼佬真诚地说道。虽然有点心疼那几只鱼钩，但能这么顺利取下来，还是很幸运的。 黑脸钓鱼佬也认真的说道：“你这是运气好，上次我钩到一个钓友的脸，也是在这里，是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医生取的，那麻药都没打好，把他疼的，这还算了，他直接在脸上切了个口子，伤口的疤道现在都很明显！” 条纹钓鱼佬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敢情你是惯犯啊！” 黑脸钓鱼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道：“主要是我的钓技太好，经常上大货，他们都喜欢站我身后看我钓鱼，次数多了，这不就容易误伤嘛！” “行了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赶紧去把医药费结了。”条纹钓鱼佬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正喊道。 “医生还有事吗？” 李正点头，道：“这几天不沾生水了，可以不吃消炎药，但破伤风还是要打一针。” “哦，对对对！这个很重要。”黑脸钓鱼佬点头道。 “还要打针啊，没必要了吧！鱼钩那么小，怎么会得破伤风！”条纹钓鱼佬有点不愿意。 李正摇头，道：“有必要，这种刺伤的伤口，破伤风杆菌最容易繁殖，就和铁钉刺伤一个道理，一旦发病，你这在面部，毒素很容易侵犯脑组织，病死率还是很高的！” 听到这话，条纹钓鱼佬一下子害怕起来，赶紧配合打针。 处理完这个病人，时间也来到了下半夜。 好在没来病人了，李正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 李正睡到自然醒。 早7点。 直接在值班室洗手间洗漱一番。 朱海平早就起床，给李正和陈大勇买来了早餐，两大碗辣椒炒肉米粉。 李正要给他餐票，朱海平不肯要。 陈大勇把自己的全部塞给朱海平。 “勇哥，太多了，两张就行！”朱海平想要把餐票还给陈大勇，被陈大勇一把塞了回来。 “海平，你都拿着，以后我们睡急诊，你就给我们买早餐！”陈大勇说完，开始吃粉。 朱海平愣了一下，还以为勇哥很大方呢，原来是直接给自己交代任务啊。 李正呵呵一笑，道：“海平，别听他的，我们的早餐我们自己买。” 朱海平收起餐票，挠了挠小寸头，咧嘴笑道：“没事，我还想跟着两位大哥学技术呢，给两位大哥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李正摇头，不再强求，于是也把自己的餐票拿出来交给朱海平。 吃完早餐后。 早交班开始。 医护汇报昨晚病人情况。 蛔虫小男孩生命体很平稳。 其他病人也没什么特殊交班的。 三个阑尾炎病人都做好了术前准备。 唐主任又高度赞扬了李正对特殊病人的急诊急救能力，同时号召其他医生多向李正学习。 刚交完班，办公室门口就来了两个人。 “段主任，来得早啊！”唐主任笑着打招呼，看样子早就认识。 段建辉哈哈一笑，道：“我是受李医生所托，送器械过来的，来迟了，怕耽误手术！” 昨天发生的事，唐主任已经知道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能让市医院的骨科主任亲自过来送器械，这面子真是太足了！他送器械只是一方面，过来看李正手术才是真正目的。 这说明，李正的手术水平，已经超过了市医院！ 第81章 来者不善! 和段建辉一起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20多岁，留着中分头，皮肤白净，身高和陈大勇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壮实，标准身材。 “段主任，今天还带跟班来了啊？”陈大勇看着这个年轻医生，不认识。 “来，和你们介绍一下。”段建辉来到李正他们面前，指着身边年轻医生说道：“这位是朱启东，我们医院骨科去年新进来的医生，江北医科大学本科毕业，很优秀的医生！今天把他带过来见识一下你们医院的水平。” “启东啊，这是李正医生，这是陈大勇医生，他们都是你的学长，也都是从我们市医院走出来的，他们两个的水平很高的，尤其是李正医生，手术做得非常漂亮！” 朱启东看了李正和陈大勇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李正身上，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段主任今天不知道是抽什么风，要带自己来县医院看手术，把这个李正吹上天了，呵，真能力那么强，怎么会离开市医院到县里来？ 那段主任带自己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等他们手术做不下去了，好让自己救场，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应变能力，可要是这样，直接说就行啊！干嘛说要带自己来见世面？要见世面也是去省里大医院啊，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朱启东点头道：“李学长你好，听段主任说你的显微外科水平很高，恰好我也主攻显外，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朱启东的话让大家瞬间皱眉。 段建辉面色一紧，但没有发作。 这个朱启东虽然是院长的亲戚，但能力很强，天赋也高，名校毕业，难免目中无人，再加上李正他们从市里到县里，属于降级了，就更加不会把李正他们放在眼里。今天过来，就让李正他们好好磨一磨他的傲气！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你算老几？我们为什么要让你满意？是我们让你来的吗？” 段建辉哈哈一笑，道：“启东他就是这个性格，快人快语，他其实是很尊重技术的，没那么多花心思说客套话。” 李正摇头道：“尊重技术，但也要先学会做人！” 段建辉有点尴尬，但内心很高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朱启东冷笑一声，“不是谁都能得到我的尊重，在这县医院，你们还不够资格！” 李正点头道：“既然不够资格，那就请回吧，这里不适合你！” “就是，这么看不起人，还来干什么？快走快走！”一向憨厚的朱海平都听不下去了，直接赶人。 唐主任对段建辉他们的到来还挺高兴的，但现在也是脸色很不好看。 段建辉赶紧打哈哈道：“李正，大勇，朱医生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显微外科，在省人民医院还进修了半年，我们市医院以后就靠他来发展了，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就像要借器械什么的，以后都可以直接联系他。” 李正本打算直接带人出去查房了，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摇头道：“不需要，显微器械我们可以自己买！” 说完，率先出门了。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朱启东冷笑一声：“自己买，你们买得起吗，一台显微镜少说也要5万！” 李正他们已经出门了，也没人听到他的话。 段建辉转头瞪了一眼朱启东，道：“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目中无人，也别看不起基层的医生，很多医生的水平不比市里差，你这个样子，是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医的！” 朱启东对段建辉也并不是很敬畏，摇头道：“段主任，我们医生的时间都很宝贵，有这功夫，我都可以做好几台手术！” 段建辉见他油盐不进，冷笑道：“那这样吧，你一会儿还是跟着去看手术，如果觉得他水平确实不行，那以后就再也不来了！并且，我会向医院申请购置一台显微镜。” 听到这话，朱启东眼前一亮。 搞显微外科的，没有显微镜，那就相当于近视眼没有眼镜，遇到断指的病人，只能眼睁睁的要么转院，要么做残端修整，要是自己没能力也就算了，但自己已经能单独做断指再植了，搞一台显微镜，已经非常有必要。 朱启东点了点头，道：“段主任说话算话！从现在起，我就跟着你一起看手术，只要李正的能力得不到我的认可，那你回去之后就要打报告。” 段建辉点头道：“这是当然，但你别故意说他能力不行，那样我是不会同意的！” 朱启东撇了撇嘴道：“我还没那么无耻吧，你知道我是个技术痴，好的技术，我是绝对会认可的！” 说定后，段建辉心情大好。 这小子刚进修完回来，就嚷嚷着要买显微镜，你的能力是上天了吗，要是你一来就买了，其他医生会怎么看？院长的儿子就是有特权啊？ “走吧，去看他们查房，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他们的手术能力。” 段建辉说完，出了门。 朱启东犹豫了一下，查房有什么好看的，但他想到显微镜，还是跟着段建辉来到了病房。 “哎，怎么还没走啊？”陈大勇诧异道。这人脸皮还真厚。 段建辉打了个哈哈，道：“我告诉他，你们做了几台精彩的手术，他很想过来欣赏一下，你们放心，他现在只看不说话！” 陈大勇撇了撇嘴，见李正没反对，也就再懒得理。 他们现在正在查看蛔虫男孩。 李正查看了一下伤口，又检查了引流管，叮嘱家属一定要让孩子坚持禁食水，这几天危险期度过了，就可以开始慢慢吃东西了。 段建辉询问患儿情况，朱海平简单说了一下。 段建辉点了点头，赞道：“这个情况其实很危险，你们都没有icu，能顺利抢救过来，你们真是艺高人胆大！” 站在人群外的朱启东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窗外，显然对这个病人不感兴趣。 接下来又查看了几个阑尾炎手术病人，都没什么看点。 朱启东也越来越开心，就这些病人，完全没有技术含量，显微镜看来可以提上日程了。 众人来到3号病房，1号床上躺着是膝关节腘窝被钢筋扎穿的病人。 第82章 小丑是自己! 李正查看了一下病人患肢情况，动脉搏动正常，小腿和脚稍微有点肿，这属于正常现象，回流还没有完全恢复。 段建辉也过来摸了摸足背动脉，搏动有力，趾甲下和皮下也没有明显瘀血，静脉回流通畅，这说明腘窝动静脉的移植非常成功。 段建辉看着朱启东说道：“这个病人就是昨天李医生做的血管移植，你当时是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认定李医生的移植技术不比省人医的差了！” 朱启东淡淡一笑，并不认可，毕竟大血管的移植，并不需要用到显微镜，难度也是直线下降。不过县医院的医生能做血管移植，也确实挺不错了。自己也是进修了才学会。 朱启东也过来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大血管移植，是显微外科比较基础的技术，但还是有难度的，你能做下来，确实有点本事。” 陈大勇撇了撇嘴，都懒得理他。 李正也没有和他搭话，自己的水平不需他来认可。 几人又来到堂哥李卫东床边。 李正让朱海平打开伤口纱布。 李正看了一下小腿被骨头刺穿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 “正娃，你卫东哥已经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三伯母问道。 李正点头道：“差不多了，明天就办理出院吧，等几天在卫生院把线拆了。” “唉唉，好勒！终于可以出院了，我都快憋坏了！”李卫东笑到，心情大好。 “李正，这是个什么病人？怎么打这么多克氏针啊？”段建辉好奇问道。 “胫骨开放性骨折，不适合上钢板，直接克氏针固定，再外固定石膏。”李正答道。 段建辉有点惊讶，还第一次听说胫骨骨折就只打克氏针的，不能上钢板，也可以上外固定支架啊。 “那会很不稳定啊，后期容易骨不连！”段建辉说道。 朱启东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 这简直就是在瞎胡闹，基本的手术原则都不懂，不过这也符合基层医院的风格，什么手术都要做，什么手术都做得很粗糙。 李正摇头，道：“不光有克氏针，还有两根髓内针，稳定性是没问题的。” 段建辉皱眉道：“还有髓内钉？我们医院都还没引进啊！” “不是专业胫骨髓内钉，就是我自己用骨圆针打入髓腔固定，充当髓内钉，和专业的肯定没法比。”李正答道。 “哦？自己打的，我可以看看片子吗？”段建辉来了兴趣，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做。 李正示意，三伯母把片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段建辉看了一眼术前片子，倒吸凉气。 这粉碎程度，上钢板确实不合适，但外固定架是绝对适应症。 当他看到术后的片子，整个人傻了。 两根骨圆针交叉穿过随内，恰到好处的交锁固定断端，周围的碎骨片，都被大大小小的克氏针完全固定住了！ 术后的片子，看着非常舒服。 “李医生，你这克氏针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啊！”段建辉赞叹道，把片子递给朱启东。 朱启东看了看，感觉很惊艳。 这要是自己来打，肯定达不到这么完美的程度。甚至自己都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 这也能充分体现基层医院的特色。花小钱，办大事。 “怎么样，这台手术，还看得入眼吗？”段建辉笑道。 朱启东点头，道：“很不错，对克氏针的原理和使用技巧很成熟。” 段建辉呵呵一笑，道：“我说过了，别瞧不起基层医院的医生，他们很多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能惊艳到你！” 陈大勇在一旁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别自命清高，就这台手术，你们市医院任何人，在没有c臂透视的情况下，敢这么做吗？” “什么？没有c臂机？”段建辉惊声道。 朱启东也是吓了一跳，没有c臂机，怎么可能！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怎么，段主任要给我们医院支援一台吗？” 段建辉想起，广安县医院确实没有c臂机。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在有透视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么好，自己还能接受，但特么就是没有啊！ “李正……你……你是盲打？”段建辉开始有点口吃。 “没错，就是盲打！”陈大勇得意的回答。 李正也点头。 段建辉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赞道：“李医生，虽然我很难接受，但片子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克氏针技术，真的已经登峰造极了！” 朱启东拿着片子，内心受到巨大冲击。 哪怕是有c臂，那也只有那些克氏针大师能做成这样，省人民都很难找出这么个人。 没有c臂，难道他有透视眼吗？ 陈大勇见他们两个都有点痴傻的样子，咧嘴一笑，再给他们加点猛料。 “你们再仔细看看片子，骨头上有什么特点？”陈大勇特意卖关子。 朱启东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骨头都很规整，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段建辉也看了看，摇头道：“要说特点，那就是骨折对合得太好了，很难相信这是在没有透视情况下完成的。” 陈大勇又提醒道：“你看看骨头上，有没有多余的针孔？” 段建辉又赶紧拿起片子，仔细看了几十秒，摇头道：“没有发现明显的针孔和针道，一个都没有……什么……一个都没有？” 段建辉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石化。 但凡克氏针穿过骨头，必定会留下针孔和针道，片子上是能很清楚的看出来的，这伤口都没完全愈合，针孔就更加不可能愈合，但一个都看不到，那就是所有克氏针都是一次性打入，没有一针再拔出来重新打！ 这特么有透视眼都办不到啊！ 朱启东不明白段建辉是什么意思，也拿过片子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发现克氏针的针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 朱启东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人汗毛倒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启东拿着片子，两眼空洞，喃喃自语。 “嘿，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认为不可能，那是你们的水平限制了你们的想象！”陈大勇乘机向朱启东发起暴击。 “怎么样？这台盲打，一次成型的手术，入不入得了你的眼？”陈大勇嘲笑道。 “自以为能力有多强！嘿嘿，就这台手术展现出来的能力，是你们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一句句的暴击，直接打在朱启东的心脏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连带段建辉都受到了波及。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跟他们说这么复杂的骨折，克氏针能盲打，还能一次成型，他们绝对会骂对方傻逼。 可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成了傻逼。 第1章 审判日! “李正身为一名医生，不思进取，酗酒赌博，经常无故旷工，一年内出现多次医疗事故，严重违反医德医规，且屡教不改，经院委会研究决定，即日起解除李正医师职务！” “嗡！” 张德海院长话音刚落，会议厅里响起一阵低语，很多医护的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李正坐在第一排，右手紧紧握着钢笔，指间关节隐隐有些发白。 “活该啊，张院长已经忍了他一年，终于忍不下去了！” “嘿嘿，要不是他爸是张院长同学，张院长都不会收留他！” “就是，他在市一医院因为喝酒出了医疗事故，他爸舔着脸把他塞到我们县医院来，现在倒好，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整个外科都因为他受到连累。” “他上次阑尾手术，纱布差点留在患者腹腔，幸亏器械护士及时清点，不然，就是一起严重医疗事故。” “你说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当医生，早该滚蛋了！” 听着身后的各种冷嘲热讽，李正抬头望向主席台上的横幅，“努力创建高水平二级甲等综合医院”，前世的记忆如潮水翻涌。 东京国际医学峰会演讲厅的聚光灯，日内瓦显微外科论坛的掌声，梅奥诊所全球直播的远程机器手心脏移植……此刻却与八十年代老医院的石灰墙重叠。 曾经的自己站在全球外科学界的巅峰，风光无限，可一觉醒来，灵魂竟然被禁锢到了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接受最严厉的审判，感觉有些讽刺。 “李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主席台上的张德海院长，用力顿了顿手上的檀木拐杖，在斑驳的水泥地板上发出“咚咚”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李正。 李正接管这具身体也才不到一个晚上，白大褂皱巴巴的，衣襟上还沾着昨夜呕吐的暗黄色酒渍，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堪，一股难闻的气味，让周边的医护都极力远离他。 李正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曾经称兄道弟的同事，此刻都避开了他的视线。那些曾经眼泛秋波喊他正哥的护士，都把头转向了一边。 “我无话可说。” 李正摇头，脸色平静，心绪逐渐平和。 在这个年代，李正觉得，只要自己愿意，不论当不当医生，都能干出一番事业。 “你……好吧！” 张德海院长像泄了气的皮球，脸色是既失落又解脱。老同学把儿子托付给自己，结果却亲手把他给开除了。 “散会！” 张院长冷哼一声，拄着檀木拐杖，一瘸一拐地往会议室大门走去。 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出会议室，所有人像躲瘟神一样，离李正远远的，怕沾了他的晦气。 很快，老旧的会议室变得空荡荡的。 李正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双白皙小巧的手，捧着一个白色印花搪瓷杯，递到了李正面前。 “李医生，别灰心，你…你其实是有能力的！” 李正转头，眼前是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正是自己科室里的护士。 她的声音很轻，看上去胆小又害羞。 “林晓梅，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理他干嘛？” 外科护士长从大门口探出头来，继续骂道：“他都废成这样了，你难道还对他有想法？赶紧死了心，医院里那么多年轻有为的医生，哪个不比他强？” 林晓梅的脸一下子红了，但她还是很勇敢地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粒大白兔奶糖递给李正。 “李医生，我相信你能振作起来！” 林晓梅挥了一下小拳头，声音轻柔，但很坚定！ 李正有些木然地接过大白兔，看着林晓梅离去的背影，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傻丫头！” 李正摇头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前世1987年，他还只有5岁，对那个年代没有深刻的记忆，如今再回来，回到这个拥有质朴感情的年代，似乎也不是坏事。 剥开大白兔，放进嘴里，一股香甜在口腔溢散，李正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扯了扯白大褂的褶皱，迈着轻快的步伐，出了会议室。 …… 整理好自己的个人物品，全部装在一个泛白的帆布袋里，李正朝医院大门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医护都不正眼看他，只是在他走远后，看着他的背影指指点点。 87年的初春，广安县还裹着春寒，野花却已在围墙根下倔强地绽开。 天空翻滚起了乌云，沉闷的春雷在李正耳边回荡。 李正转身，看了一眼急诊楼上那个已经褪色的大红十字标志，思考接下来的打算。 “毕卟毕卟……” 救护车呼啸从他身边经过，一个急刹停在了急诊门口。 车门打开，医护跳了下来，从车后拉下一个推车。 “快快！患者情况危急！” 急诊室里又冲出来几个医护。 “什么情况？” 值班医生紧张地问道。 “高处坠落伤，左小腿开放性骨折，可能并发脏器破裂！” “斯！” 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 值班医生头都大了。 这种严重的复合性损伤，本院根本处理不了。 “快去喊主任，请外科，麻醉科紧急会诊，同时通知医务科！” 值班医生快速下达一连串指令。 李正看着眼前一幕，皱了皱眉。 江北省地处中部，本身经济就不发达，而广安县又处在江北西部的山区，经济就更落后了。 县级人民医院，既没有ct，也没有重症监护室，急诊科连呼吸机都没有，抢救水平极其有限。 这个患者凶多吉少！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子，他才二十七岁！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从车上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妇女，抓着值班医生的手，哭得撕心裂肺。 “你放开，我们先进去！” 值班医生用力掰开中年妇女，把伤员推进抢救室。 二十七岁的年轻生命，就要这样消逝了吗。 李正看着医护忙乱的身影，想起曾经在南苏丹战地医院那段与死神抢人的时光。 内心没有过多挣扎，迈着坚定的步伐朝急诊室快步走去。 来到抢救室门口，李正看了一眼里面乱糟糟的场面，下意识地想要查看监护仪数据，竟然没找到监护仪。 这才想起，现在是80年代，这家医院仅有的两台都放在了手术室。 值班医生在忙着体格检查，护士在手动测血压。 “李正，你怎么还没走，还赖在这干什么！” 急诊科主任，一把推开李正，冲进了抢救室。 很快，医务科主任、麻醉科主任，内科主任，副院长相继赶来。 他们只是看了一眼李正，都没有理会他。 外科主任王建成也不急不慢地赶来了，35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白大褂笔挺整洁，有些高冷的气质，与破旧的县医院格格不入。 “你没资格站在这里了，赶紧滚！别妨碍抢救！” 王建成一脸嫌弃地盯着李正。 对这个多次骂自己是“关系户垃圾”的主任，李正早就和他翻脸了。 “这里是人民的医院，你没资格让任何人走！”李正淡淡的说道。 “你！” 王建成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抢救室。 第2章 血色牵绊! 抢救室推车上年轻人的工装裤被血浸成深褐色，左小腿呈诡异的s型扭曲。 李正的目光扫过那张苍白的脸时，心脏突然剧烈收缩。 年轻人左侧眉头那道月牙形疤痕像把尖刀刺入脑海。 这具原身的记忆瞬间被唤醒。 那年5岁，三伯家的小堂哥李卫东带他上山玩耍，遭遇了马蜂袭击，堂哥为了掩护他，狠狠摔了一跤，左眉血流不止。 当时堂哥用一些草药糊在伤口止血，回去后也没有条件去医院缝合，后来伤口感染，迁延一月才愈合，自此以后，李卫东左眉永久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疤痕。 “卫东哥！“ 这具身体对李正的情绪还是有很深的影响，他冲进抢救室，下意识抓住年轻人的手臂。 王建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滚开！别在这碍事！” “你他妈少管，这是我堂哥！”李正吼道。 急诊室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没有人继续赶李正。 李正低头，看清了患者胸牌：李卫东，27岁，广安建筑三队。沾着水泥灰的胸牌边缘有道裂纹，是去年卫东哥教他放二踢脚时崩的，由于是自己损坏，换新的需要自费，所以一直没舍得换。 “渴…我渴！”李卫东毫无血色的嘴，突然开口大声说道。 李正的心瞬间低到谷底。 这是失血性休克的征兆！ 再不手术输血，李卫东必死无疑。 “血压70／45！“护士尖叫道。 “开放静脉通道！快！”李正大吼，伸手就要去扯堂哥的上衣。 急诊科唐静秋主任，一个干练的女主任，一把推开他，怒道：“你个酒鬼，不想他死得更快，就别动手！” 唐主任扯开患者上衣，鼓胀的腹部让她倒抽凉气，“内脏破裂！必须赶紧转院！“ “不能转院！”李正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嘈杂，“他最多坚持不了半小时！”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里不是省城，不转院，我们根本没能力抢救，他必死无疑！“外科主任王建成喉结滚动，不急不慢道。 “你不是省城来的吗？”急诊唐主任冷声道。 王建成冷淡的摇头：“如果在省城三甲医院，我肯定没问题，但不好意思，这里是最落后的县医院！” “嘭！” 抢救室的门突然被撞开。 三伯母发了疯似地扑了进来，黑布鞋跑丢了一只，脚底的血在水泥地板上印出梅花似的足迹。 “正娃！“ 她抓住李正的手臂，“救救你卫东哥！小时候他救过你的命啊！” 李正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 原身的记忆碎片再度涌现：十二岁那年高烧昏迷，是卫东哥冒雪背他走了二十里山路。那天堂哥的棉袄结满冰碴，后背却烫得像块火炭。 “三伯母，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卫东哥有事！“他打开帆布袋，拿出白大褂，一甩直接套在身上。 “我哥的命，我来救！”李正大声道。 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年代，那就要好好享受这个年代！ “你算什么东西！“王建成嘲讽道：“阑尾手术都做不利索……” 李正突然一手指着王建成的鼻子，吼道：“你他妈再多嘴，老子打死你！” 所有人都被李正的气势震慑住了，这个人虽然平时抽烟酗酒，但脾气并不坏，看来今天真是着急了！ “你想干什么？” 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老花镜片上蒙着水雾。他的目光停留在李正身上，拐杖头在地面敲出沉闷的响声。 “院长，我必须要救我哥！”李正沉声，眼神坚定。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是我哥！” “就凭这？他是你哥，你就能救他？” “我曾经抢救过5个脾破裂、3个肝破裂，全部成功！够不够？” “可你现在什么状态？” “院长，你是军人出身，不应该这么婆婆妈妈！” 周围人都傻眼了，哪个医生敢这么跟院长说话。 外科主任王建成更是冷笑着从嘴缝里挤出两个字：“蠢货！” 沉默三秒后，老院长突然眼神变得锐利，“让李正主导这次抢救，你们全力配合！“ 满室哗然。 “院长！他都被辞退了！这不合规啊！” “他一个草包，有什么能力救人！” “院长，您怎么也跟着乱来！” “嘭！” 张德海用力把拐杖敲在门框上，厉声道：“这是命令，谁不服从，我办谁！”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虽然不明白张院长是抽什么风，但也不敢违逆。 李正仿佛回到了战火连天的南苏丹，第一次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主持抢救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上来。那天，他救的是个黑人男孩，弹片卡在颈动脉里。 “请麻醉科肖主任速回手术室安排手术间和全麻准备，请医务科罗主任联系输血科，尽快配血备血，请检验科，b超室做好检查准备……” 李正下达一连串的安排后，亲手把堂哥的衣裤脱掉，从头到脚再迅速体查一遍。稍稍松了一口气。 除了左小腿的开放性骨折，头部、胸部、脊柱、骨盆没有严重的外伤。 “快，夹板！” 急诊值班医生第一时间递上。 李正迅速把左小腿伤口消毒包扎，用夹板先固定骨折。 “走，去b超室！” 人群快速散开，让出生命通道。 李正推着抢救车，和几个急诊室的医护，往b超室狂奔。 他听见三伯母在身后哭喊：“正娃！卫东还没娶媳妇呢！” 李正头也不回地吼道：“伯母相信我！” 望着李正远去的背影，张德海院长双手拄着木拐杖，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老李啊，老李，你说你这个儿子是个医学天才，可他却在我这里像个废物，这让我很沮丧啊，今天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周副院长走到张德海身边，有些担忧道：“你让他瞎折腾，最后患者家属恐怕会找麻烦！” 张德海摇头，道：“我们让患者转院也是死，如果李正能救活他，那对我们医院的急救水平提升，是无法想象的！” 周副院长皱眉：“脾切除，你很多年没做过了吧！” “创伤性的脾切除，我没有做过！” “那手术谁来做？王主任吗？他恐怕也不行！” 周副院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建成，只见他两手插兜，朝住院楼走去，显然是不想蹚浑水。 张德海又摇头，“李正在市一医院已经是主治医师了，要不是出事，他现在应该能单独带组手术了，市医的水平，不是我们能比的！” 周副院长叹了口气，想想都觉得不切实际，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第3章 天才回归! 李正推着李卫东赶到b超室，迅速完成检查。 “李医生，脾包膜连续性中断，局部回声模糊，可见不规则状积血无回声区，脾实质内回声杂乱，腹腔内出现游离暗区，估计出血量超过1500毫升！”b超医生对着老旧的黑白显示屏，迅速汇报。 “肝脏呢？”李正沉声。 “肝脏未见明显破裂声像！”b超医生犹豫了一下，“不过……” “不过什么，说！” “腹腔内积血填塞，影像欠清晰，不排除细小破口的可能！” 李正点头，这个年代的b超机，他也不指望能精准诊断。 “走，去手术室！” 推开b超室门的瞬间，外面围了一大堆人，三伯母、三伯父，还有几个堂哥堂姐，工地的工友。 “正娃，咋样了？”三伯父焦急地问道。 李正没有停留，边推车边说道：“三伯，卫东哥脾破裂了，脾脏保不住，但我会保他的命！” “正娃，你卫东哥就交给你了！”三伯父颤颤巍巍地伸手想摸一下李卫东的脸，但跟不上推车，李正已经狂奔起来。 在轰隆隆的滚轮摩擦地面声中，一行人终于达到手术室。 大门早已打开，手术室医护接手把人送往手术间。 李正从侧门进入更衣室，迅速换上洗手服，戴好帽子口罩。 刚出更衣室，门口一个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 “让开！”李正怒道。 彪形大汉扯开口罩，冷声道：“李正，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李正愣了一下，原身的记忆袭来。 这不是自己的发小，陈大勇吗？一个军区大院长大的，一起读的大学，一起进到市一医院工作，情同兄弟。 “陈小胖，你怎么来了？”李正绕过他，边走边问道。 陈大勇跟上李正，继续冷着脸，说道：“一早上李叔就接到你们张院长的电话，说要开除你，李叔都被气得差点晕过去，他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成什么鬼样了，顺便狠狠揍你一顿！” 李正没有理会他，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 “我堂哥脾破裂了，你来得正好，我们一起手术！” 陈大勇浑身一激灵，往日并肩作战的情景迅速浮现，那种久违的激情再次袭来。 “哈哈，我就知道你他娘不会一直这么废下去！”陈大勇180多斤的身体，踩着地板发出咚咚声。 两人来到洗手池前，迅速刷手，消毒，动作都出奇的一致。 “李医生，今天我是你的器械护士！” 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护士来到李正身边，口罩帽子遮蔽下，露出一双月牙一样的漂亮眼睛。 “林晓梅？”李正好奇道。 林晓梅点了点头，道：“我以前就是手术室的护士哦！只是一年前转去的外科！” 李正点头，没有多问。 洗手，擦干，消毒，双手平举胸前，往8号手术间赶去。 “晓梅啊，你对我哥还是没死心啊！”陈大勇小声问道。 林晓梅白了他一眼，哼道：“他的颓废只是暂时的，我知道他会振作起来！”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今天也许你的坚持就会得到回报了！” 林晓梅点了点头，现在李正的状态完全像换了个人，他真的好起来了吗？ 李正用后背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响声。 手术间内，肖主任已经全麻完毕。 监护仪上，血压降到了63\/40毫米汞柱。 双静脉通道的晶体和胶体补液开到了最大。 李卫东的腹部已经鼓胀得像个大气球。 “输血科那边怎么样？”李正边穿手术衣，边问道。 “输血科只有80同型血库存，外科预定了40今天手术，已经被王主任拿走了，剩下40正在全部配型送过来！”手术室护士长冷声道。 本来库存就不多，现在要全部用在这个根本救不活的人身上，简直是浪费。 李正很想骂娘，这个王建成故意为难自己！ “让王建成把血送过来！” 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进来，下达指令。 李正对张院长点了点头，没有血，他手术做得再快再好，也不可能救活李卫东。 李正和陈大勇两人快速消毒铺单。 林晓梅快速摆放着手术器械。 “大刀！” 李正伸手，11号切皮刀精准地拍在了他手心。 没有任何犹豫，李正在李卫东左侧腹部肋缘下做弧形切口。 一刀成型，弧线圆滑，直接精准切到肌膜。 陈大勇有些傻眼，一年不见，正哥的刀法已经达到这么高的境界了吗？ 会切皮的医生很多，但能一刀切透皮肤、皮下组织、脂肪，但又不损伤肌膜的医生，太少了，没有上千台手术经验，根本做不到。 在他震惊的眼神中，李正又以眼花缭乱的速度，切开肌膜，分离腹外斜肌，直达腹膜。 张德海院长略显浑浊的双眼，此时爆发出精光！ 李正这一手切开的熟练和精巧，远超自己！ 天才二字，似乎有点具象了！ “吸引器准备！”李正沉声道。 无需多言，曾经那种默契瞬间回归。 陈大勇拿起吸引管，对准腹膜，一脚踩下开关，负压吸引机发出嗡嗡的吵闹声。 “肖主任注意生命体征！”李正大声道。 “明白！” 麻醉师肖主任亲自守台，他紧张的盯着监护仪，手上已经抽好了肾上腺素，最凶险的时刻要到了。 李正一刀下去，切开腹膜。 血流喷涌，血柱高达1米！ 吓得手术室其他人赶紧躲开。 陈大勇第一时间把吸引管塞进腹腔，汩汩暗红色血液顺着吸引管流走。 可吸引管根本来不及引流，仍有大量血液涌出，整个手术床都湿透了。 “输血科催一下，血尽快送过来！还有王建成，让他立刻马上把血送到手术室！”张德海的心沉到谷底。这出血量，绝对2000毫升以上。 他紧紧盯着监护仪，一旦腹压降低，出血量会再次迅速加大，患者的血压可能瞬间垮掉。 张德海转身出了手术间，以最快的速度刷手，消毒，穿衣。 “血压58\/33！心率163！”肖主任已经用最大的努力维持血压，可还是止不住降低。 李正已经完全打开腹腔，看见依然有大量血液涌出，不过都呈淡红色了，这是大量补液后血液稀释的结果。 只有找到脾动脉，止血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滴-滴--滴——”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 “患者心跳停止了！”肖主任大喊一声。 “肾上腺素，快！”张德海喝道，“血还没到吗！？” 第4章 力挽狂澜! “心肺复苏，快！” 李正手上动作不停，给陈大勇使了个眼色。 李大勇迅速起身，开始心外按压。 麻醉师已经第一时间停止麻醉呼吸机，配合陈大勇的按压进行30比2的通气。 张德海院长用拉钩把伤口拉到最大。 只见李正在血泊中，直接把手伸进腹腔。 这是在干什么？他疯了吗？ 张德海瞪大了眼睛。 紧接着，李正再把吸引管伸进腹腔，淡红色血液很快被吸出。 张德海惊奇的发现，血竟然止住了！ “你捏住了脾动脉？”张德海惊呼。 李正点头。 张德海苍老的心境，此刻泛起了巨大的涟漪。 脾动脉起源于腹腔干，沿胰腺上缘向左走行至脾门，周围被腹膜、胰腺、胃等器官覆盖，位置本来就很深，再加上血污充满腹腔，要在各种组织中准确定位动脉，这是需要极强的手感和经验。 李正的经验不可能太丰富，那只有一个可能，他的手感超绝！ 什么是天才，这就是天才！！ 对这一领域，有着极强的感知力，能用很少的时间与实践，达到别人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血管夹！” 李正大声道。 林晓梅已经第一时间拍在他手上。 李正顺着手指，用血管夹夹住脾脏的血管束。 张德海也回过神来。 患者心跳骤停，血液自然不会渗出那么多了，李正的操作到底有没有成功，要先心肺复苏成功才知道。 “血怎么还没到！”张德海大吼。 “血来了，血来了！” 手术室护士长推开门，从怀里拿出两袋血，赶紧接到输液器上。 “加压输血！” 腾出双手的李正并没有慌乱，精准下达指令。 护士长和另外一个护士用手挤压血袋，加快输血速度。 “我来！” 李正接过陈大勇，继续进行心外按压。 前世在战乱地区，心肺复苏几乎每天都会进行，他的经验强过在场所有人。 随着血液的输入，陈大勇的面色稍稍恢复点红润。 3分钟过去了，还没有复苏的迹象。 手术室弥漫着不详的气氛。 手术室门口聚集了不少医护，开始对李正的决定进行指指点点。 “王建成呢，他死了吗，怎么还没把血送过来！”张德海都要爆发了。 站在门口已经看了不下一分钟，王建成才喊道：“张院长，我来了！血都捂热了！” 护士长抢过血袋，再次加压把血输上。 王建成的嘴角微微上翘，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纯粹在浪费血！ 张院长啊，你竟然相信一个废物，你的老脸都会丢完！ 护士长终于把血输完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和王建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嘲讽。 手术室门口的医护也已经开始摇头叹气。 “脾破裂，在我们医院，是保不住命的！” “偏偏有人逞能啊！” “他以为是在那个被赶出来的医院呢！” “在市医他也没这个能耐！” “这下好了，人没救活，还可能给医院惹来麻烦！” 5分钟过去，依然没有复苏成功。 林晓梅看着李正的背影，牙齿紧咬下嘴唇。 他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又要给他这么大的打击吗？ “正哥，我来！” 陈大勇想要替换李正。 “不用，我还可以坚持！” 胸外按压非常消耗体力，再加上李正这具身体已经被烟酒损耗了一年，这么高强度的运动，李正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但这里只有他经验最丰富，他能根据不同年龄，不同体型的人调整按压力度。 又是两分钟过去。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手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 只剩李正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大家感到绝望的时刻，李正突然停止了按压。 这是要放弃了？ 陈大勇正要接手，麻醉师肖主任突然激动喊道：“成功了！心跳恢复！” “真的吗？” “耶，太好了！” 林晓梅挥舞了一下染血的小拳头，非常开心。 “滴-滴-滴……” 监护仪心跳恢复。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嘿嘿，我就知道你可以！”陈大勇似乎早就料到李正会成功，所以没有太大情绪波动。 手术室护士长、外科王主任，都有些傻眼了。 这么一个危重病人，都能复苏成功，感觉很不真实！ 手术室外的医护，短暂的震惊后，都纷纷期待起来，也许这个患者，真的能抢救回来啊！ “肖主任，上呼吸机！”李正提醒。 肖主任回过神，刚才太激动，忘了患者还处在麻醉状态。 众人又迅速进入状态。 重新刷手、消毒、穿衣。 李正和陈大勇再次回到手术台。 想要来观摩的人越来越多，都被张院长轰了出去，只剩下外科主任王建成。 张院长揭开腹部伤口的无菌单，迫不及待地拉开伤口。 用吸引器吸走残余的积血后，发现脾脏破口几乎没有渗血了。 真的徒手止血成功！ “你这手感，太可以了！”张德海竖起大拇指，一时竟然想不出好的夸赞词。 陈大勇刚才去心肺复苏了，不知道手术情况，一看术野内干干净净，但脾脏并没有分离出来。他看了一眼李正，不敢置信地问道：“已经结扎止血了吗？” 李正摇头，“没有，只是夹闭了血管束！” “你…怎么做到的？”陈大勇一脸懵。 李正没有回答他，而是伸手，“弯钳、组织剪。” 接过来后，李正活动了一下纯不锈钢的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个年代的医疗器械，都要反复消毒，用到不能用了才会废弃。这让他想起了同样医疗条件落后的战乱国家，反倒有一股熟悉感。 一钳一剪，在李正手中像是有了灵性，细小的操作轻盈而丝滑，赏心悦目。看得张德海和陈大勇都忘记了这是在手术。 李正依次分离脾结肠韧带、脾肾韧带、脾胃韧带…… 游离脾脏，见血管夹稳稳夹住血管束。 不仅夹住了，位置还正好处在血管中段。 张德海不断点头，内心再次被震撼。他的记忆中，只有那些国家级顶级军医才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 “1号结扎线。” 林晓梅早就准备好了，递给李正。 结扎动静脉，离断血管束，一个暗红但破碎的脾脏被李正托在掌心。 “这就取出来了？” 王建成推开金边眼镜，揉了揉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由于视野有限，他基本看不到具体操作。 还不到五分钟，什么时候切脾这么简单了？ “怎么，你要来亲自检查一下吗？”张德海冷笑一声。 王建成脸色阴晴不定。 张德海不会让李正乱搞，只能说明，这个李正可能手术真的做得又快又好。 王建成生出严重的危机感。 “呵，脾切除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的手术，这个病人，我也没问题！” 王建成自我安慰，自信心又恢复了。 李正把堂哥的脾脏小心地放到托盘里，交给林晓梅。 继续检查腹腔有没有出血点。 万幸，肝脏没有破裂。 很快，手术结束。 李正亲自关腹。 “血压83／55！心率112次／分，血氧饱和度95％，生命体征基本平稳了！” 肖主任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次抢救，必然要载入广安县人民医院的史册，而自己是其中重要的参与者。 手术室的所有医护，都生出了一股自豪感。 三人陆续脱下了手术服。 李正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 这具身体还是有些虚啊，要好好健身了！ 张院长看到李正有些疲惫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第5章 回来吧! 李正再次查看了一遍李卫东的生命体征，面色口唇依然发白，输血量还是少了，但也没办法，好在李卫东的身体壮实，应该能挺过来。 “各位，我替我堂哥谢谢你们！” 李正对着周围人拱手。 “说什么话呢！”护士长没好气道：“你才是你堂哥最大的恩人！” “我们反而要谢谢你，让我们见证了一次奇迹！”肖主任笑道。 此刻，同事们对李正的态度完全转变，话音中多了一丝尊敬。 李正没有过多停留，手术室外还有亲人在等着他的消息。 李正走出手术间，陈大勇赶紧跟上。 “哥，这个病人要不是你堂哥，你敢不敢接啊？”陈大勇笑道，因为哪怕是在市一医院，抢救成功率都是很低的。 李正脚步不停，沉声道：“我们医生，要有和阎王抢人的勇气！” “要是抢不过呢！” “那就把阎王打一顿！” 陈大勇愣在了原地，突然大声道：“哥，你是我的偶像！” …… “咯吱！” 陈大勇亲自为李正打开手术室的大门。 “正娃！” 三伯父穿着洗得泛白的解放鞋，踉踉跄跄跑到李正身前，“你卫东哥他...“ “卫东哥命大，没有生命危险了！” 李正解开白色棉布口罩，笑道：“等麻药过了就能醒。“ 三伯母突然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向地面。 “正娃，谢谢你救了卫东！谢谢你！” “使不得！” 李正赶紧把她扶起。 “正娃，好样的，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大堂哥李卫国大声道。 李正摇头，“都是一家人，不要说这些见外话！” “正娃啊...“三伯父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最大面值是十块的，“这是...这是...” 李正把钱塞回他手里：“留着给卫东哥买营养品。” …… 手术成功的消息像一阵旋风，迅速在县医院传开。没多久，整个医院都知道了李正成功抢救了脾破裂的患者。 外科护士站，护士们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吗？李正做的手术，那叫一个漂亮！” “是啊，以前还以为他是个纨绔，只知道喝酒，没想到这么有本事！” “据说那个病人没人敢接手，所有人都要求转院，是李医生拼了命把病人留下来手术，不然那个病人早死了！” “啊，那李医生的水平比王主任和院长都高啊！” “嘘，你小声点……” 外科主任王建成刚好路过护士站，冷哼一声，快步回到主任办公室，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坐到办公桌前，把保温杯重重磕在桌子上，心中满是不甘。 “不过是运气好，看他能得意多久！” …… 安顿好李卫东后，李正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行政楼三楼拐角，办公室红漆木门半敞着。 李正敲了敲门。 “来了，进来吧！” 张院长办公室墙上挂着毛主席视察农村卫生工作的宣传画，漆木办公桌右上角摆放着《教员选集》。 “坐。“ 张院长指了指掉漆的藤椅，顺手把印着“自卫反击战纪念“的搪瓷缸推过来。 “云南捎来的普洱。” 李正端起茶缸。这年头普洱可是稀罕物，记得第一次喝还是在前世的高端医疗峰会上。 张德海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包大前门。 “抽一根？” 老院长递过烟。 李正没有客气，接过烟，院长亲自给他点上。 张德海自己也点上一支，烟雾在阳光下缓缓升腾。 “能和我说说吗，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你这么个天才医生沦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李正望着窗外的梧桐树，树叶在春风中沙沙作响。 “院长，一言难尽！” 张德海吐出一口烟，李正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他知道，这里面必有隐情。 “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正深吸一口大前门，强压住呛意，吐出一个烟圈。 “打算去南方闯一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遍地是机会！” 张德海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小子，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走吗？” 李正也笑了。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略显蓬乱的头发上，像撒了一层盐。 “院长觉得我改邪归正了？”李正喝了一口普洱，笑道。 张院长叹了口气，道：“回来吧，把这里当你辉煌人生的起点，干到省城去，再回去市里狠狠抽那些人的耳光！” 李正愣了愣，知道那些人是谁。 没想到张院长也是这有仇必报的性子。 “我回来，王主任会不高兴！”李正笑道。 张院长一瞪眼，道：“他敢！他一个省城下放的高才生，水平却稀松平常，我看，你更适合当外科主任！” 李正摇摇头，道：“我只想当一个纯粹的医生……这样吧，我去急诊！” 张德海沉默三秒，点头道：“我们急诊外科就是个摆设，连清创缝合都做得没眼看，也好，你去了，把急诊做起来！” 大事搞定，张德海心情大好，突然想到什么，笑问道：“你的手术都是跟谁学的？你爸可没有你这个水平，市医院那几个普外的老小子，也没有你这一手，你也不要告诉我你是自学成材。” 李正摩挲着茶缸反面“为人民服务“的红色凸字，认真道：“上个月喝假酒中毒，抢救时做了个长梦...梦里有位白胡子老军医，教了我七天七夜……“ “停停，赶紧吃饭去！吃了饭下午好好休息，我会召集院委把你的事定下来，明天你直接急诊报到！” 张院长丢给李正两张饭票，把他赶了出去。 刚到门口，发现陈大勇高大的身体杵在那。 “哥啊，你们怎么聊了这么久，我肚子都在抗议了！” 李正晃了晃手里的饭票，“走吧，食堂管饱。” 两人来到医院食堂，二楼职工餐厅。 空气中飘着醋溜土豆丝的香味，墙上的《食品卫生五四制》被油烟熏得发黄。 陈大勇把李正按在磨得发光的长条凳上，拿着饭票去打了两份盒饭，钢制的饭盆，饭菜满得都要撒出来了。 “老实交代！“陈大勇把饭盆咣当放在桌上，“这一年是不是在偷偷地修炼？“ 陈大勇挺郁闷，自己的水平本来只比李正差一点点的，可今天的手术，完全刷新了他对高水平手术的认知。 得心应手、随心所欲、举重若轻，这几个成语，他今天感觉更具象了。 李正夹起一筷子土豆丝：“我说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成了外科神圣，你信吗？“ “我信你个鬼，你个……那就是个梦！“陈大勇愤愤地坐下。 李正笑而不语。 邻桌的收音机里正放着《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歌声混着锅铲碰撞声，在油腻的空气中飘荡。 “李医生！”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李正转身，发现是林晓梅，穿着米黄色蝙蝠针织衫，牛仔喇叭裤，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 她手里捧着个铝饭盒，脸颊泛着红晕。 “我...我带了饺子...“ 陈大勇吹了声口哨：“哟，晓梅同志这是...“ “闭嘴！“ 李正踢了他一脚。 林晓梅坐在李正对面，小心翼翼地打开饭盒。韭菜鸡蛋的香气飘出来。 “李医生...“林晓梅低着头，手指绞着麻花辫，“你今天...真厉害...“ 陈大勇突然站起来：“我去买瓶汽水！“ 李正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林晓梅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醋放到李正碗里：“你尝尝...“ 饺子皮有点厚，韭菜切得也不够细，但这个年代的食品，都有着一股纯天然的气息。李正想起前世在魔都吃的米其林三星，也比不上嘴里的饺子。 他抬头看见林晓梅期待的眼神，“好吃！” 林晓梅甜甜一笑，突然脸色变得通红，看上去很紧张。 “李医生...我...我有东西交给你...” 李正好奇地望着她。 只见林晓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粉红色的，似乎还带着淡淡的雪花膏香。 就在这时，饭店的喇叭突然响起：“紧急通知！医院急诊室收治一名危重患者，请李正医生立即回科室！“ 李正条件反射式的起身就往外跑。林晓梅追到门口，信纸掉在地上，被风吹得翻飞。 她望着李正远去的背影，轻声说：“曾经那个你真的回来了吗...你会…接受我吗？” 第6章 筷子插颅! 李正一路小跑赶回急诊科，重新披上白大褂。 来到抢救室门口，发现一堆医护围着抢救床。 李正深吸一口气，平复剧烈的心跳。 透过人群缝隙，他看见抢救床上躺着个约莫6岁的小男孩。孩子脸色煞白，身体不停颤抖，最骇人的是他嘴里竟插着一根筷子，从方向上看，应该从上颚插入颅内。 血液与口水混合成的血沫，顺着嘴角淌到印着“广安县人民医院“字样的白色粗布枕套上，格外扎眼。 李正瞳孔微缩，这种病例他前世处理过几个，有的是筷子，有的是烧烤签子。有的病例直接拔除后颅内大出血，有的后继颅内感染，有的直接当场死亡…… 这个年代的县医院，诊疗技术落后，设备陈旧。无论是检查手段，还是后续药物的跟进，都捉襟见肘。眼前这个小男孩，在这样的医疗条件下，只怕是凶多吉少！ 急诊科的唐主任，是一位 43岁的干练女性，齐耳短发显得干净利落。 此刻，她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正仔细查看着小男孩的情况。她是内科医生，对这种病人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孩子爷爷，这是怎么弄的？“唐主任问道。 “作孽啊！狗娃他就调皮，吃饭时蹦跶，一跤摔在板凳上……“抢救床旁，穿对襟灰棉袄的老汉攥着解放帽，痛心疾首说道。 身旁老婆子裹着靛蓝头巾，布鞋沾满泥土。她哆嗦着要下跪：“大夫行行好，咱家就这一根独苗！“ 一旁的护士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孩子奶奶。 “这病人太危险了。“唐主任声音透着凝重，“木质筷子x光机根本不显影，我们没有ct，连插入深度都判断不了，要是直接拔除，很可能大出血，还是赶紧转院吧。” 孩子爷爷奶奶一听，顿时慌了神。 这时，李正扒拉开身前的医护，来到床边说道：“唐主任，我可以查看一下吗？“ 唐主任瞧见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值班医生见状，赶忙上前，略带紧张地说道：“唐主任，是我请李医生来帮忙的，先前他堂哥抢救成功了！所以……“ 唐主任一听，不悦地瞪了值班医生一眼，也不好发作。 这不是瞎捣乱嘛！不是什么病人他都能抢救，更何况他都被开除了！ 值班医生缩了缩头，想起那晚李正喝了假酒中毒，唐主任参与抢救，吐了她一身。本来对李正这个有医疗“前科“的纨绔就不待见，那晚后，就更讨厌他了！ 想要一个人放下成见，不是一台急诊手术能做到的。 李正却没理会唐主任的情绪，也没有经过她同意，直接拿出小手电，俯身查看起小男孩的嘴，再查看了一下瞳孔。 让小男孩眨了眨眼后，李正给了小男孩一个安心的眼神。 “唐主任，这筷子很可能插得不深，建议先不转院。“此言一出，犹如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李医生是长了透视眼？就这筷子，露在外面的都没多少了，咋看都是插得很深啊！“ “我看是上午的手术让他膨胀了，什么病人都敢发表意见！“ “对啊，这么小的孩子，要是真没了，他家人不得哭死，还会给医院带来麻烦！“ 唐主任皱眉看着李正，冷声道：“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正摇头，道：“不好判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小男孩的状态很好，没有明显颅内损伤迹象！“ “就凭这？“唐主任脸色一沉，“虽然没有损伤到重要脑组织，但有可能损伤小血管，现在是有筷子压迫止血，一旦拔除，出血量迅速增多，颅底的脑组织有多重要，你知道吗？“ 要是换成前身的李正，肯定早就怼回去了，但此时的李正有一个见过各种场面，抢救过无数病例，曾站在世界之巅的老灵魂。 完全没兴趣向她解释，李正面色平静道：“唐主任说得有道理，这样吧，我有一个简单办法能判断筷子插入的深度。“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转身走到小男孩爷爷奶奶面前，神色温和地说道：“大爷、大娘，您二位先别着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唉唉！“两位老人赶紧用袖子擦了擦泪水。 “小孙子嘴里的筷子，家里还有一样的吧？“ 奶奶用力点头，道：“有的，有的，这筷子老头子做了几双！“ 李正点头，道：“麻烦您二老回去一位，再取一根和这一样的筷子过来，行不？“ 爷爷奶奶对视一眼，满脸疑惑，但看着李正笃定的神情，还是选择了相信。 爷爷赶忙应了一声，转身便急匆匆地往家赶。 大家一脸疑惑。 知道李正是要通过对比长度来判断深度，但那又能怎样呢，这根筷子明眼人一看就大概知道深度了。 唐主任把值班医生拉到抢救室外，脸上有些寒霜，道：“你去把外科王主任请过来会诊，再去请张院长。“ 值班医生点头，知道她不想担责。 就在这时，陈大勇和林晓梅也赶到了急诊室。 陈大勇看到这场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了解情况之后，他悄悄把李正拉到外面，压低声音说道：“哥啊，要不还是转市里吧，做个ct更有底，这根筷子的深度，你就是对比出来，也不好处理啊！“ 李正一脸淡然，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说道：“大勇同志，立场得坚定啊，要相信你战友的判断！” 话一出口，陈大勇心里猛地一颤。 这可是他曾经质疑李正时，李正教育他最爱说的话，如今再次从李正嘴里说出，这说明，曾经那个李正又回来了！ 一起并肩抢救病人，一起并肩挑战高难度手术的画面，瞬间在陈大勇脑海闪过。 “哥，你真的回来了？“陈大勇渴望地问道。 李正笑了笑，“怎么，你希望我一辈子摆烂？“ “哈哈，我就知道你丫的不是那种人！“陈大勇高兴地一把抱住李正，想把他抱起来。 李正一把推开他。 “严肃点！“ 陈大勇立刻站得笔挺。 “遵命！“ 一旁的林晓梅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李正。 想起在市一院进修那段日子，自己配台李正和陈大勇的手术，他们也是这么默契。 曾经那个自信阳光的他，真的又回来了！ 林晓梅突然又紧张起来。他那么优秀，肯定会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会喜欢我吗？ 孩子爷爷回去取筷子还得些时间，急诊室里的医护们又各自忙碌起来。可急诊室里发生的事，很快在医院传开，不少医护人员都按捺不住好奇心，跑过来想看个究竟。 广安县人民医院还没有专门的神经外科，只有一个大外科。 大外科科主任王建成身着洁白笔挺的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来到了急诊室。 唐主任亲自到门口迎接。 “什么情况？“王建成边走边问道。 唐主任快速介绍了一下病情，并把李正的判断说了出来。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王建成冷哼一声。 他走到小男孩身旁，仔细查看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小声说道：“他眼睛瞎了吗，筷子还剩多少看不见？” 王建成转头看向小男孩的奶奶，语气沉重地说道：“大娘，您孙儿必须要去市里啊，我们这治不了！” 奶奶一听，原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泪水夺眶而出。 这个医生看上去明显要比先前那个年轻医生级别更高，他说治不了，那就真的治不了。 正在奶奶手足无措的时候，张院长也来到了急诊。 第7章 急诊需要你! 大家赶紧让开一条道。张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男孩身边。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凝重，花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基本情况他已经了解，此刻正仔细打量着孩子的情况。 唐主任赶紧递过来一个小手电。 张院长接过手电，轻轻掰开孩子的嘴，光束在口腔内仔细扫过。查看过后，张院长皱眉，抬头问道：“李正呢？” “我去找他。”值班医生快步跑到急诊室外一处花坛，把正在聊天的李正几人喊了回来。 “张院长，您来了！”李正点头打招呼。 张院长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有多大把握？” 李正摇头，道：“说这些没有意义，等筷子拿来了，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张德海以前也接诊过这种病例，但都第一时间转院了。 医院想要发展，就要有敢于承担责任，敢于挑战的决心。 虽然快到了退休的年纪，但保守谨慎了一辈子的张德海，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好，我也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张德海拐杖顿了顿，嘱咐护士小心照护好小男孩。 “院长，去办公室等吧。”唐主任想不到院长现在如此信任李正。 张院长点了点头，他呆在急诊室，也影响医护的工作。 正准备出门，孩子爷爷气喘吁吁地跑回急诊室。 众人一下子围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 爷爷从兜里掏出筷子，说道：“这和俺孙儿嘴里那根是一副。” 众人一看，都不禁露出诧异的神色，这筷子比他们印象中的要短很多。 原来，大家都因为先入为主，陷入了思维误区。 张院长伸手。 爷爷见是一个老医生，赶紧递过去。 张院长看了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把筷子递给李正。 李正接过筷子，就是普通的竹筷刷了桐油，尾部还刻了“健康平安”几个字。 来到抢救床边，小心地把筷子伸进小男孩嘴里，仔细对比。 “手套，纱布！”李正伸手。 护士立刻拿了过来。 “直接拔吗？”唐主任问道。 李正点头。 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将小男孩嘴里的筷子拔了出来，紧接着用纱布迅速填塞止血，速度快到小男孩都来不及反应。 “这！” 众人凑近一看筷子上的血迹，最多5毫米！ “李医生还真是有透视眼啊！” 一时间，周围响起一片惊叹声，大家纷纷对李正敏锐的观察力赞不绝口。 陈大勇更是眼泛精光，竖起大拇指，“哥，厉害！” 唐主任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走上前笑道：“李医生，好眼力啊！你早就知道这是根很短的筷子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否则他怎么坚持不转院？ 李正点头，道：“我知道是一根短筷，但具体长度，也不确定，还好运气不错，这个深度，刚好穿透骨板，没有伤到重要组织。” “哈哈，运气也是要建立在你的能力之上！“张院长心情大好，拍了拍李正的肩膀，“不错，你小子认真起来，能力强得吓人啊！” “哈哈……” 急诊医护们都很配合地笑了笑，但看李正的眼神也都变了。 众人夸赞之余，有人忍不住问爷爷：“这筷子咋这么短呐？” 爷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解释道：“这是俺们专门给孩子做的短筷，孩子用着方便些。” 众人恍然，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是大家想得太复杂了。 “大夫，俺孙子没事了吧？”爷爷忐忑地问道。 李正点头，道：“生命危险应该是没有了，但还是要住院观察几天，用些消炎药，发炎了也很麻烦！” “诶诶，听你的！”爷爷奶奶对李正千恩万谢。 李正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事情处理完了，张院长拄着拐杖离开了。 王建成一直两手插兜，站在一旁，成了边缘人。今天接连被狠狠地打脸，他看李正的眼神越发阴沉。 没有惊动任何人，王建成悄悄地离开了。 李正也准备带着陈大勇离开。这时，唐主任叫住了他：“李医生，方便一起聊聊吗？” 李正不知道唐主任和自己有什么好聊的，但还是跟着她来到了急诊办公室。 “坐！” 唐主任从角落里拿起保温瓶，用白色的搪瓷铁杯给李正倒了杯热水。 “李医生，先前不好意思，我也是心里着急，对你有些冒犯。” 李正摇头笑道：“唐主任没有当场把我轰出去，就是给我最大的面子了！” 唐主任松了一口气，知道李正没往心里去。 “李医生，你上午对你堂哥的抢救我都看在眼里，手术也做得很漂亮，这个小孩的处理也非常到位，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要不你来我们急诊科，负责外科工作，咋样？” 唐主任算是看明白了，张院长现在力挺李正，只要李正在自己科室表现好，那自己的急诊科肯定会得到张院长更多支持。 “主任，我都被医院开除了！”李正道。 “你有这个能力，医院还怎么舍得开除你啊！”唐主任瞪了李正一眼，心里嘀咕，你要是早表现出来，外科主任只怕都是你的了，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想起王建成，唐主任又笑道：“王建成早就和你水火不容了，你回外科还要看他臭脸，来急诊吧，这里更适合你！” 唐主任很想把急诊发展起来，内科方面还行，外科就没有能力强的人愿意来，所以急诊外科基本成了摆设，平时有病人，要么请会诊，要么直接上住院部，要么转院。 李正想了一会儿，突然神秘一笑，说道：“主任，这事儿还得听院领导安排。” 唐主任看见李正的笑容，心领神会，道：“放心，院长那边，我去做工作，他们如果拉不下脸请你回来，我就对外宣称是我求他们留你的！” 李正点头笑道：“那我就等主任好消息了！” 唐主任呵呵一笑，“那你是答应了？” “急诊很不错，我愿意来！” …… 出了办公室，陈大勇和林晓梅围了过来，三人边走边聊。 “唐主任找你干啥！”陈大勇问道。 李正大概说了一下。 陈大勇听到后，一脸认真地说道：“哥，我决定了，我要从市里过来，跟着你干！” 一旁的林晓梅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陈医生，你疯了吧？放弃市医院工作，跑来咱们小县城？” 陈大勇今天来县医院本来是打算探查一下李正的现状，没想到被张院长抓了壮丁，更没想到，能亲眼目睹李正的神级表现。 陈大勇挠了挠头，说道：“我心意已决，一是我觉得哥你的水平高，跟着你我能学到更多东西；二是李伯父退居二线后，我在市里也受到排挤，还不如出来自在！” 李正点头，知道自己父亲被迫退位后，陈大勇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家人会同意吗？”林晓梅再次问道。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我能搞定！” 林晓梅又看向李正，她当然希望陈大勇能来，这样，李正就能多个得力帮手了！ “行，只要医院同意，我随时欢迎！”李正淡笑道。 陈大勇一听，兴奋地锤了一下胸前肥肉，大吼一声，立刻跑去院长办公室找张院长。 两人看着陈大勇跑远后，相视一笑。 林晓梅脸色一红，赶紧低下头，两手不自觉地搓弄胸前麻花辫。 等了几秒，林晓梅又勇敢地抬头看着李正，眼中满是欣赏：“李医生，你今天的表现，超乎想象哦！” 李正摇头呵呵一笑：“这只是我能力的冰山一角，你以后能看到很多让你惊艳的表现！” 林晓梅愣愣地看着李正。 李正摸了摸鼻子，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不稳重？” 林晓梅低头甜甜一笑，道：“我喜欢你这种不稳重！” 说完，林晓梅有些吃惊，脸再次红得像个苹果。 哎呀，羞死个人了，女孩子怎么能这么不矜持呢！ 李正也有些吃惊，这个年代的女孩，这么大胆的，应该很少吧，更何况林晓梅看上去那么害羞腼腆。 “咳咳！” 李正想化解一下尴尬，笑道：“晓梅，你先前在食堂，说有东西要交给我，是什么啊？” 林晓梅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伸手去口袋里摸那封粉红色信纸，却发现不在，顿时脸颊又一红，羞涩地说道：“我……我再给你写一封吧！” 第8章 有领导不同意! 下午3点，广安县人民医院门诊5楼小会议室。 褪色的红木会议桌上铺着墨绿色绒布，张德海院长坐在主位，手里捏着一支英雄牌钢笔，在印有“广安县人民医院“抬头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会议桌两侧坐着医院高层，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搪瓷缸，茶香袅袅。 “人都到齐了吧？“张德海清了清嗓子，放下钢笔。“同志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是要讨论恢复李正医师职务的事情。”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语。副院长王劲松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灰色夹克衫的袖口。 “大家都知道，上午来了个脾破裂病人，情况十分危急。”张德海的声音沉稳有力，“按我们医院的条件，是无法抢救的。可李正医生克服困难，沉着冷静，以精湛的技术，抢救成功。还有那筷子插上颚的小孩，李正胆大心细，敏锐地判断那是一根短筷，从而避免了病人转院的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两个病人我都全程参与了，救治过程可谓十分精彩！李正今天的表现，和以往相比，完全像变了个人！回到了一个医生该有的样子。依我看，他本是个能力很强的医生，咱们医院必须把他留下来，给他一次机会。现在，大家都表表态吧！” 周东来微微点头，放下搪瓷缸，茶渍在杯口留下一圈褐色的痕迹，“我同意！李正今天的状态，让我想起他刚来医院时的样子。他完全可以继续留在医院工作！” “老周，你这话说得太早了吧？”王劲松皱着眉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张院长，李正之前酗酒的问题可是很严重的。一个酗酒赌博的人，说改就能改？开除的决定是院委会集体通过的，朝令夕改，咱们的威信往哪搁？” 何建军副院长跟着附和道：“王院长说得在理。一个人一旦摆烂，哪能说改就改。李正之前可出过不少医疗事故啊。”他翻开面前的笔记本，“去年三月，他醉酒后给病人开错药，导致病人便血；五月，他手术中打瞌睡差点造成患者肝破裂；六月……算了，我都说不完。要是再让他留在医院，保不准又得出事！” 副院长兼护理部主任刘雪娟静静地听着大家的发言。 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的针织衫，头发盘在脑后，显得端庄又优雅。心里琢磨着，李正这小伙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虽说之前摆烂，但医院里不少护士还是挺喜欢他的，尤其是自己的外甥女林晓梅。 一个小时前，晓梅还跑来找自己，说要去急诊上班，被自己一口回绝了。现在看来，是张院长有意让李正去急诊，晓梅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丫头还真是死心塌地，从市医院进修回来本是要去手术室的，结果跑去了外科，现在又要去急诊。李正就那么值得你追啊！ 想到这儿，刘雪娟开口了：“我觉得李正目前的状态还有待观察，不太适合马上回到临床岗位。要不先让他去供应室，做做器械消毒打包的工作，等彻底稳定下来，再调回临床。” 周东来一听，连忙摆手反对：“刘院长，供应室的工作重要我知道，但临床医生一旦脱离临床，想再找回以前的状态可就难了。而且，就李正那脾气，他肯定不愿意去！” 王劲松皱了皱眉，自己的堂弟王建成是外科主任，李正要是真的强大起来，对堂弟的地位肯定是个威胁。于是，他态度坚决地说道：“李正是个很不稳定因素，我还是坚持开除他！” 何建军再次点头，同意王劲松的观点。 一时间，会议室里陷入了僵局。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同意和反对的各占两人，刘雪娟算是保持中立。 张德海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无奈。这些手下，各有各的私心。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看这样，让李正去急诊，给他三个月的观察期。表现好，就留下；表现不好，直接开除！” 此话一出，王劲松眉头一皱，率先提出质疑：“张院长，这能行吗？这对医院高层的威信肯定有影响啊！而且，急诊唐主任那边，不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她不一定会接受！还有李正，他自己愿不愿意去还是个问题。” 张德海微微一笑：“李正那边我已经做过工作了，他愿意去。至于唐主任，我提议让她来参会，听听她的意见。她要是不愿意接受李正，那也不勉强！” 此时，唐静秋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心里一直惦记着和张院长商量李正的事儿。突然，急诊室护士站电话铃声响起，唐静秋本能的心里一紧：不会来抢救的病人吧！ 护士接起电话，嗯啊两声后，来到办公室门口：“唐主任，张院长让你过去开个会！” 唐静秋心里一喜，赶紧往楼上跑。推开会议室的门，她简单地和大家打了招呼。 “唐主任，坐。“张德海淡笑道，“是这样……” 听完张德海的提议，唐静秋开始有点懵，随后是惊喜。自己都还想着怎么说服院领导留下李正呢，没想到他们已经有这样的想法。 唐静秋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接纳李正，三个月观察期没问题。我保证，一定让他改邪归正！” 张德海看着唐静秋坚定的眼神，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扫视一圈：“怎么样，大伙儿还有意见吗？” 王劲松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想为了王建成完全和张德海对着干，于是不情愿地摇了摇头：“我没意见！” 何建军见王劲松表态了，也沉声道：“我也没意见！” 张德海又看向刘雪娟，只见她赶紧道：“听张院长安排！” 张德海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撤回对李正的开除决议，同时调离岗位，去急诊！” 张德海接着说道：“还有个事儿，市医院的陈大勇医生，要来咱们县医院工作。”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大勇？他怎么会想来咱们县医院？”周东来好奇道。 “是啊，他可是市一医院的一把好手，来我们县医院，我怎么感觉像在开玩笑！”何建军笑道。 张德海笑着解释：“他和李正是铁杆兄弟，是冲着李正来的。他觉得李正的水平，比市医院那些人还要高！” “呵！” 王劲松冷笑一声，就差把“傻逼”两个字写脸上。 “大家别不信，他明天就会来报到，正式上班！”张德海笑道。 唐静秋听着心跳加速了，她小声问道：“院长，这么说陈大勇也是来急诊了？” 张德海点头。 唐静秋乐开了花，常年在急诊操劳，有些憔悴的脸，都焕发容光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买一送一，急诊一下子多了两员大将。 刘雪娟没想到还有这一出，也赶紧跟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外甥女林晓梅也去急诊吧！” 第9章 眼中钉!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雪娟身上。 刘雪娟微微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那丫头自从认识李正之后，就对他着了迷，这不李正摆烂一年，都没让她死心，现在看李正又活过来了，那还不屁颠屁颠地跟着跑？” “哈哈……”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发出一阵笑声。打破了原本凝重的氛围。 张院长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说道：“难得是个痴情的丫头，她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日了！” 其他领导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刘雪娟见状，再次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说道：“希望那李正真的能改过来！别辜负了晓梅的一片心意。” “放心吧，李正那里，我会提点他的！”张院长笑着说道。 “别，张院长，让他俩自由恋爱吧，咱们都别掺和！”刘雪娟连忙摆手。 “那行，你自己安排她的工作！”张院长点了点头，收起笔记本，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刘雪娟又看向唐静秋，说道：“唐主任，晓梅那里你就多担待点！” 唐主任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不适应，连忙说道：“看您说的，刘院长，晓梅的业务能力我还不知道吗，有她加入，咱们急诊科的急救护理工作会提升一大截！” …… 散会后，王劲松一脸阴沉地回到副院长办公室。何建军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轻轻关上了门。 “老王，不要太担心了，李正去了急诊，对王建成构不成威胁了！”何建军走到一旁的藤椅前，缓缓坐下，试图安慰王劲松。 王劲松坐到办公桌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张德海一直对王建成当外科主任有意见，认为王建成水平不够，本来他就打算好好培养李正，好让他顶替王建成，不过李正的摆烂，让他的想法落空，可现在李正又突然变好了，虽然去了急诊，但只要能做出成绩，保不准张德海又会把他调回外科！”王劲松沉声道。 何建军手指轻轻摸索着藤椅扶手，点了点头，说道：“那李正可是张院长发小的儿子，妥妥的嫡系，老张肯定会不遗余力地把他捧起来，以后，恐怕不仅仅限于一个科主任！” 王劲松猛地坐直身体，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冷声道：“难不成还能让他进院委会？” 何建军没有回答他，而是从黑色呢子外套里，摸出一包中华。他动作娴熟地抽出一根，递给王劲松，顺便拿出煤油打火机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 王劲松深吸一口，很享受地吐出烟雾，脸上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淡笑道：“老何你行啊，这烟在市场上都买不到！” 何建军呵呵一笑，说道：“这是小马送的，我那里还有两条，明天给你带一条过来！” 王劲松皱眉，问道：“小马？那个卖青霉素的？” 何建军点了点头，说道：“就是他，你上次不是拒绝见他吗，他就让我给你带一条烟过来，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个见面的机会！” 王劲松冷笑一声，说道：“他搞不定张德海，想要从我这里找突破？” 何建军摇了摇头，说道：“他知道药品采购都归你管，老张根本不过问，所以他只找你！” 王劲松点了点头，说道：“你来安排见面吧！” 何建军会心一笑，说道：“这个小马的公司还是很有能量的，卫健局那边甚至县委都有门路，再加上咱们自己多去县委那边走动，把老张挪走，你还是很有希望上位的，等你上位后，李正这小子还不是任你拿捏！” 王劲松摸了摸有些稀松的头顶，一双小眼睛闪过精光，冷声道：“先不考虑这些，还有点远，我这人性子急，这个李正，始终是对我堂弟的一个威胁，我不能让他成长起来！” “你想怎么弄他？”何建军平静地说道。 “还没想好，你也帮我想想，不管用什么手段，总之要把他赶出医院！”王劲松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狠厉。 …… 李正送走陈大勇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楼。 这是一栋八层的公寓楼，专门为医院职工建造。放眼看去，外墙灰白的水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剥落，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红砖。 公寓楼的入口处，是一扇半开着的铁门。铁门上的油漆已经脱落了许多，露出锈迹斑斑的金属表面。 李正伸手轻轻推开铁门，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走进楼道，光线很昏暗，墙壁上的白灰已经泛黄，还有一些地方因为受潮而出现了水渍和霉斑，就像一片片丑陋的补丁。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 来到3楼，靠近走廊尽头，李正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一把黑色老锁，推开暗红色油漆木门。 一股酒味混合着胃容物的酸味扑面而来，让他瞬间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景象更是让他感到一阵头疼。 屋内一片狼藉，衣物随意地散落在地上，桌椅也歪歪斜斜，有的甚至倒在地上，而那张单人床上，更是赫然留着一滩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李正看着这一片混乱，很想骂娘，“这屋里想要弄干净可不容易啊！” 就在他发愁之际，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 只见林晓梅俏生生地站在门口。她穿着米黄色针织衫，柔软的面料贴合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纤细的身材。下身搭配着一条牛仔喇叭裤，时尚而又充满活力。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额前几缕碎发更添几分俏皮。 “李医生，我下午休息，过来看看你有需要帮忙的吗？”林晓梅脸颊微微泛红，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带着一丝羞涩与期待。 她探身往屋内瞧了瞧。 “呀，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我来帮你收拾吧。”不等李正回应，林晓梅便快步走进屋内，撸起袖子，露出纤细白皙的小臂，开始麻利地收拾起来。 她先是弯腰捡起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地叠好，动作熟练而迅速。 李正有些发愣，看着眼前这个主动帮忙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交往还颇为含蓄，像林晓梅这般主动的女孩并不多见。 只是，屋里的情况实在太糟糕，虽然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弄的，但李正也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晓梅，谢谢你！” 李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也撸起袖子，和林晓梅一起收拾起来。 走廊上，几个邻居听到动静，好奇过来，瞧见屋内的情景，不禁停下脚步。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对旁边的烫着卷发的中年女人说道：“那不是李正吗？这女孩是谁啊？” “好像是医院的护士，叫林晓梅吧。唉，李正之前名声可不太好，这姑娘怎么和他搅和在一起了？”中年女人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疑惑。 邻居都对李正之前酗酒的事有所耳闻，心中多少有些忌惮，只敢远远地小声议论，生怕被李正听到。 第10章 主动的女孩! 李正和林晓梅在屋内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林晓梅手脚极为勤快，她灵动的双手在衣物间穿梭，不一会儿，地上散落的衣物便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那些脏乱的，她熟练地归拢在一起，准备拿去清洗；干净的，则被她细心地叠好，放进衣柜。 李正则负责将歪歪斜斜的桌椅摆放回原位。 在两人的默契配合下，屋内原本杂乱无章的景象有了很大改善，开始变得井然有序。 接着，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床上那滩令人作呕的呕吐物。 林晓梅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流露出一丝嫌弃，与李正一起，费力地将床单撤下。 在这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洗床单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职工宿舍没有洗衣机，一切只能靠手搓。 两人端着装满水的木盆，来到走廊尽头的公用洗衣池边。 洗衣池的瓷砖有些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水泥。 林晓梅纤细的双手毫不犹豫地伸进冰冷的水中，开始来回搓动床单。不一会儿，她的手指冻得通红。 李正看着，心中涌起一阵心疼，忍不住说道：“要不我来吧，你歇会儿。” 林晓梅抬起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她粉嫩的脸颊上。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没事儿，我不累，咱们一起，很快就洗完了。” 经过两人不懈的努力，床单终于清洗干净。他们将湿漉漉的床单拧麻花一样拧掉多余水分，晾在了走廊外的晾衣绳上。 回到屋内，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林晓梅长舒一口气，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此时的她，发丝凌乱，几缕头发随意地散落在额头，脸上还挂着些许汗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李正，忙了这么久，你肯定饿了吧，我给你做晚饭吧。”林晓梅突然说道，眼神中满是期待，脸颊微微泛红。在80年代，女孩主动提出给男孩做饭，那可是一种相当直白且大胆的情感表达方式。 李正微微一愣，他看着眼前这个热情的女孩，心中既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前世虽然在世界外科领域站在了巅峰，但在感情方面却如同一张白纸。 大学时，他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没谈过恋爱；工作后，又一心钻研专业，直到35岁才通过相亲处了个对象，可结婚仅仅半年，对方就出轨了，无奈之下他选择了离婚，此后也再没有再婚。 在他以往的认知里，男女之间的交往应该是缓慢而含蓄、循序渐进的，林晓梅如此主动的示好，让习惯了内敛情感的他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不用了，我想先洗个澡，你看我身上臭得，浑身难受。”李正委婉地拒绝道，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语气也格外温和，生怕伤害到这个单纯善良的女孩。 林晓梅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她很快又恢复了笑容，说道：“哦，那好吧，你先洗澡，我……我先走了。” 此时的她，心中有些懊悔，觉得自己可能太着急了，担心会让李正误会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女孩。 说完，她匆匆转身，快步离开了李正的宿舍，脚步略显慌乱。 李正望着林晓梅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女孩在李正最落魄、最不堪的时候，始终没有嫌弃他，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 他对林晓梅其实并非毫无感觉，只是，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经历，让他在感情面前变得小心翼翼，如同一只受伤后躲在壳里的蜗牛，不敢轻易探出头来。 李正摇了摇头，将这些复杂的思绪抛诸脑后。他深知，这个年代的女孩，感情都是质朴而纯粹的，不能拿前世那个背叛自己的前妻和眼前的林晓梅相提并论。 他拿好换洗的衣服，拎起一个大号的红色塑料桶，朝着一楼的公共澡堂走去。 “李医生，你来了！” 门口的丁大爷满脸笑容，热情地朝李正打招呼。因为李正之前经常喝得酩酊大醉，呕吐得浑身污秽，所以来这里洗澡的频率比其他医生都要高。每次来，李正都会很客气地给大爷递烟，还会消费五毛钱。 李正把钱丢给大爷，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说道：“不好意思了，丁伯，身上没带烟。” 丁大爷随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红梅，抽出一根，递给李正，有点忐忑地笑道：“李医生，我这马虎烟，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李正接过烟，脑海中浮现出红梅烟的相关记忆。红梅烟从1972年开始生产，在80年代凭借其浓郁的香味、淳厚的吸味以及稳定的品质，迅速在市场上走红，而且价格实惠，是当时普通老百姓消费得起且乐于选择的香烟品牌。 “老烟民都爱抽这烟啊，我也喜欢！”李正笑着说道，同时示意大爷给自己点上。 前世的李正虽身为医生，但由于工作压力巨大，有时做完手术太过疲惫，也会抽上一根烟来放松一下，只是并没有烟瘾。 而现在这具身体，已经对香烟完全适应了，所以他轻轻吸了一口，那香醇的味道瞬间顺着喉咙滑入肺部，然后直接传递到大脑，让他感到一阵久违的放松。 “这烟不错，有劲！”李正由衷地赞了一声。 丁大爷听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老脸笑的皱纹都更深了许多，仿佛得到了极大的认可。 李正洗完澡，身上清爽了许多。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路过澡堂门口时，看到丁大爷的烤火煤炉子，便弯下腰，借助那炉火，把头发稍微烤干了一下。 回到宿舍，李正从抽屉里翻找出刮胡刀。装上刀片，对着镜子，开始认真地刮胡子。刀片在他的下巴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由于刀片太钝，他费了十来分钟，才勉强把胡子刮完。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李正不禁有些感慨。浓眉大眼、高鼻梁，面庞轮廓分明，妥妥的大帅哥一枚。尤其那乌黑浓密的三七分短发，更是让他十分满意。毕竟前世的李正，30岁以后就开始秃顶了，头发日渐稀疏，为此他没少烦恼。 他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并没有因为抽烟而被熏黄。 “咕咕咕……” 李正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他套上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夹克，穿上直筒牛仔裤，蹬上白色运动鞋，出了宿舍，朝着医院食堂走去。 他帅气的外表，加上这一身充满年轻活力的装扮，在路上引来了不少女孩的目光。尤其是那牛仔裤膝盖上的破洞，在这个年代竟然有着一种别样的新潮与放荡不羁。不过只有李正自己知道，这破洞是之前喝醉摔倒时弄出来的，现在冷风从膝盖灌进来，凉飕飕的，可不好受。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昏黄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走进食堂，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味和油烟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售卖窗口前，排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李正花了一块五毛钱，买了份白菜猪肉炖粉条，两个玉米面窝头，还有一小碟咸菜。 接过餐盘，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角落里光线更暗一些，但他却觉得这里更加自在。 邻桌几个小护士正热烈地讨论着新出来的杂志《大众电影》。 杂志的封面上，刘晓庆笑容灿烂，她的美丽在昏暗的灯光下格外明媚。 李正掰开窝头，热气裹挟着玉米的清香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张嘴啃下半个窝头，然而，窝头的口感却有些粗糙，像在吃糟糠一般，难以下咽。 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在五星级酒店吃过的山珍海味，那时的他，觉得那些美食也不过如此，可现在，却只能在回忆中品尝。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李医生，要不要来碗紫菜蛋花汤？”食堂阿姨探出头来，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刚打的鸡蛋，新鲜着呢。” 李正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阿姨肯定是清楚窝窝头的口感不好，所以按照惯例，会询问客人是否需要配汤。 第11章 没钱了! 终于吃完了，李正从医院食堂走出，春日的寒风轻轻拂过，带着丝丝凉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包里只剩下皱巴巴的八十七块三毛，外加两个五毛的硬币，这还是下午给堂哥交了一千块住院费后剩下的。 而堂哥的住院费估计还得1000块，因为后续还要处理小腿骨折，大概率是要做手术的。 李正不禁想起前世飞刀手术，随便一台就能赚几千上万块，出去一趟，少说也要做3台，多的时候5台，甚至更多，赚的钱都不用上税。 那时的自己意气风发，生活优渥。可如今却如此窘迫。 要努力赚钱了！ 住院部三楼外科，走廊尽头的特护病房亮着暖黄色的光。 李正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苹果、香蕉、橘子，这些都是他在医院门口小贩那儿精心挑选的，卖相最好的水果，又花了他5块钱。 他来到护士站，值班护士马小凤正在昏黄的灯光下誊抄护理记录。 这个年代中部地区的县医院，日光灯还没有完全普及，广安县医院，只有手术室、急诊等特殊科室装了，为了节省开支，病房和走廊里都是白炽灯。 灯光有些暗，马小凤桌上又加了个老式台灯，光晕将她的白大褂也染成了暖黄色。 “小凤，李卫东住在几床？”李正轻声问道。 马小凤闻声抬起头，看到李正的瞬间，眼睛猛地一亮。此时的李正，身姿挺拔，眼神中透着坚定与朝气，和以前那个浑浑噩噩的他判若两人。 “李医生，你来了！”马小凤连忙站起身，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说道：“在特护病房，你堂哥情况稳定，刚输完液。” 李正微微愣了一下，刚想开口询问为何安排在特护病房，马小凤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抢先说道：“张院长交代了，这个病人特殊，必须要有好的康复环境，所以安排在特护病房，费用不会多收。” 李正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特护病房和普通病房大不相同，急救药品、设备都是单独配备的，而且是单间，只住一个病人，同时也可以自己洗衣弄饭。当然，床位费也比普通病房高很多，普通人住不起。张院长能如此安排，确实考虑得周到。 李正点了点头，从网兜里拿出几个橘子，递给马小凤，带着谢意说道：“我堂哥那边你们多费点心！” 马小凤接过橘子，转身朝护士站后面的配液室喊道：“霞霞，快出来，李医生给我们橘子吃了！” 一个年纪稍小的护士小霞跑出来，开心地从马小凤手里接过橘子，而后对李正甜甜一笑，清脆地说道：“李医生放心，你堂哥我们会照顾好的！” 李正再次道谢，转身朝特护病房走去。 刚刚走后，马小凤和小霞护士便开始悄悄地聊了起来。 “哇，李医生原来这么帅！”小霞护士满脸惊叹，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李正的背影。 “是啊，以前可没发现！”马小凤也附和着，脸上带着一丝欣喜。 “可惜被开除了呢！以后都看不到了！”小霞护士惋惜道。 “我听说医院暂时不开除了，会让他去急诊。”马小凤神秘兮兮地说道。 “是吗，难怪林晓梅刚才过来清理东西了，说医院调她去急诊上班。”小霞护士恍然大悟。 “晓梅还是有眼光呢！就是不知道李医生会不会是真的变得上进了！”马小凤有点担忧道。 李正来到特护病房门口，轻轻推开门。 堂哥李卫东正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三伯母坐在床边的木凳子上，看到李正进来，连忙不迭地起身。 “正娃，你来了，快坐，快坐！” 三伯母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对李正的感激，“今天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你堂哥可怎么办哟！” 李正走到病床前，看着堂哥，关切地说道：“三伯母，您别这么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堂哥现在感觉怎么样？” 李卫东微微动了动嘴唇，声音有些虚弱地说道：“老弟，我还行，就是现在还不能吃东西，饿得慌。” 李正笑了笑，安慰道：“堂哥，你再忍忍，等通气了，就能吃东西了。我打算等你状态再好点，再给你复查个左小腿骨折的片子，然后安排手术。” 李卫东一听，连忙说道：“老弟，我就信你，这手术你可得亲自给我做，我才放心！” 李正重重地点了点头，“卫东哥放心，我肯定亲自给你做。” 这时，三伯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厚厚一沓钞票。 “正娃，这是两千块钱，你拿着，不够我们再凑！”三伯母声音哽咽，“要不是你，卫东这条命就......” 李正连忙摆手拒绝，“三伯母，您这是干什么？小时候堂哥也救过我的命，我一直记在心里。现在堂哥有难，我帮他是应该的，这钱您收回去！” 三伯母的眼眶红了，拉着李正的手，颤抖地说道：“正娃，你真是个好孩子，你堂哥没白疼你！” 在病房里又坐了一会儿，再次叮嘱堂哥好好休息，李正起身离开。 走出病房，李正来到医院的公用电话亭。这个年代，通讯还很落后，哪怕是医院，临床科室除了急诊和手术室，都没有配备单独的座机，只有通过住院部总机，再通过科室广播，喊人下去接电话。 电话亭是一个小小的玻璃亭子，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有些陈旧。里面放着一部黑色的转盘拨号电话，电话的按键已经有些磨损。 李正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两枚5角硬币，投进投币口，然后拿起听筒，听筒里传来“嗡嗡”的声音。 他拨通了陈大勇住处的总机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总机接线员的声音：“您好，请问转接哪里？” 李正说道：“麻烦转一下陈大勇的宿舍。” “好的，请稍等。” 十分钟后，李正再次拨打过去，听筒里传来陈大勇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李正说道：“小胖，是我，李正。” “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张院长那边和我爸妈这边的工作已经做通了，明天我就能过来投奔你了！”陈大勇第一时间兴奋地说道。 李正呵呵一笑，道：“祝贺兄弟你找到组织！” 电话里传来陈大勇爽朗的笑声。 这两枚硬币的时间支撑不了多久，李正赶紧进入正题。 “小胖，我找你有点事儿，你明天能不能带一千块钱过来借我？我有点急用！”李正沉声道。 陈大勇没有任何犹豫，听筒里他的声音很大，“没问题，哥，你要多少我都给你。明天我一早就过去！” 李正心中一暖，一千块，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自己的工资一个月也才四百块，要勒紧裤腰带三个月才能还上。 李正笑道：“你就不怕我再拿去买酒喝？” “嘿嘿，哥你什么时候找我借过钱？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你能找我借钱，就说明你把我当兄弟，你从来不亏待兄弟！”陈大勇大声道，声音中充满了对李正的信任。 “好兄弟，谢谢你！”李正正色道。 “是好兄弟就不用谢！” 挂了电话，李正走出电话亭，望着医院繁星点点的夜空，他深吸一口气。 前世的自己虽然光芒万丈，但内心却十分孤独，周围人都带着一副面具和自己交往。这一世，在这物欲不横流的年代，陈大勇、林晓梅，让自己感受到了温情与希望。 春风拂过，带来远处火车站的汽笛声，悠扬而深远，仿佛在告诉李正，这个时代，不会让你失望！ 第12章 阑尾风暴开始! 清晨，日光熹微，透过急诊科大办公室那扇木质窗户，在磨损得发亮的水泥地板上洒下一片片暖黄。 墙壁上，几张急救流程示意图已然泛黄，边角微微卷起。旁边的黑板，密密麻麻写满了值班安排与注意事项，粉笔字深浅不一，记录着科室的忙碌日常。 李正今日来得格外早，身上崭新的白大褂，是他昨日特意从衣柜深处翻找出来的，此刻穿在身上，透着一股精气神。 “李医生，早啊！” 急诊的医护人员陆续踏入办公室，准备开始新一天的早交班。 他们知道李正即将加入，有人眼中满是好奇，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有人则满怀期待，微微颔首，投来善意的微笑。 不一会儿，陈大勇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抬手看了看左手腕上的上海牌腕表，离8点交班还有5分钟。 他赶忙把李正拉到角落，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人造革钱包，陈大勇小心地打开，从中抽出一千块钱，迅速又隐蔽地塞到李正手中。 “哥，钱给你带来了，一分不少！”陈大勇压低声音说道，眼神中有些小得意。 李正接过钱，重重地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兄弟，谢了，这钱我一定尽快还你。” 陈大勇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都是兄弟，还谢啥，也别着急还，等我没钱花了你再还吧！” 李正没再多说，把钱放进上衣内衬的口袋里。 急诊科人多手杂，这年头小偷又猖獗，这钱可千万不能有闪失。 两人交接刚完毕，林晓梅便走进了急诊室。 她今日身着崭新的护士服，身姿挺拔，麻花辫被精心盘在脑后，用一个网兜稳稳兜住，白色的护士帽端正地别在头上，几枚发夹将其与头发牢牢固定，整个人显得精神又明媚动人。 看到李正和陈大勇，林晓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微笑。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李正身上，微微闪烁着光芒，心中涌起些许激动。 曾经那个阳光、清爽、帅气的李正，如今又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种喜欢一个人的美好感觉，再度涌上心头。 “李医生，陈医生，早啊！”林晓梅轻声打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说完便低下头。 李正看着林晓梅，回以微笑，想起昨天的事，心头微热，也有些不好意思。 “哟，晓梅啊，你怎么来急诊了？”陈大勇瞧了一眼李正，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意，故意拖长了音调问道。 众人听闻，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晓梅。 一时间，办公室里气氛微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透着心照不宣。 林晓梅被看得脸颊泛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这时，急诊护士长郭爱兰快步走来，一把将林晓梅拉到身边，瞪了陈大勇一眼，佯怒道：“晓梅爱去哪就去哪，用你管啊！我们急诊正缺晓梅这样的好护士，她来那是我们的福气！” 众人听了，都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有人忍不住低声轻笑，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轻松。 “哒哒哒” 一阵轻快有力的脚步声传来。唐主任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办公室。 医护人员们见状，迅速自动站成两排，身姿挺拔，神情专注。 唐主任站在一头，值班护士和值班医生站在另一头。 “开始交班吧。”唐主任正色道。 …… 很快，交班完毕。 唐主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有力：“现在，我宣布一个大事，我们急诊科今天迎来了几位非常优秀的医护人员，他们分别是外科医生李正、陈大勇，还有护士林晓梅！” 唐主任面带微笑，目光逐一扫过三人。 “李正医生大家都认识了，我就不多介绍了。陈大勇医生是市一医院外科主治医师，医术精湛，经验丰富，能来我们医院，来我们急诊，那是我们的荣幸。林晓梅大家也都熟悉，工作认真负责，业务能力突出，总之，我们急诊从今天起，团队实力更上一层楼！” “让我们欢迎他们加入急诊科这个大家庭！” 唐主任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咱们急诊科，任务重、责任大，但也最能锻炼人。希望你们在这儿能发挥自己的专长，好好干！大家齐心协力，把急诊科做大做强！”唐主任目光坚定地说道。 李正、陈大勇和林晓梅三人纷纷点头，身姿笔挺。 “以后，外科病人的处理，就交给你们两位了！”唐主任看向李正和陈大勇，郑重地说道。 话刚说完，一阵沉闷又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道：“大夫，大夫，快来，我媳妇儿疼得受不了了！” 办公室门口，一个中年汉子满脸焦急，背着一个40多岁的女人，大口喘着粗气，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瘫倒在地。 他的额头布满汗珠，衣衫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真是苦了这个男人，因为他媳妇儿看上去至少160斤！ 李正和陈大勇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稳稳地将女病人搀扶下来。 陈晓梅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把轮椅推了过来。 抢救室内，几人小心翼翼地把病人平放到治疗床上。 李正微微俯身，轻声说道：“大姐，别着急，我们马上为您检查。” 说着，他让患者屈曲双腿，把手搓热后，开始边查体边问诊。 “哪里疼？” 李正神色专注，语气轻柔。 女患者眉头紧皱，忍着疼痛，抬起手，指着右下腹：“昨天半夜心窝下面开始模模糊糊疼，后来慢慢往下走，到了早上，就这里疼得最厉害，吃不下饭，还嗝清水……” 李正点了点头，心中已有判断：这是转移性右下腹痛，典型的阑尾炎症状。阑尾管腔阻塞、细菌入侵等因素引发阑尾炎症，早期炎症刺激内脏神经，引起上腹部或脐周疼痛，随着炎症发展，阑尾浆膜层受到刺激，刺激壁层腹膜，疼痛便转移至右下腹。 李正仔细检查了一下腹膜刺激征，发现右下腹腹肌紧张明显，反跳痛也是强阳性。 “大姐啊，你这是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 李正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专业与笃定。 女患者一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满是恐惧，赶忙说道：“不做可以不？我就吊水消炎！” 李正耐心地解释道：“大姐，您这是第几次发作了？” “三…三次了！”女患者声音颤抖，眼中含泪。 李正又道：“对啊，这都第三次了，一次比一次疼得厉害吧。阑尾炎像你这种情况，光靠消炎，是不能根治的。一旦炎症消不下去，又不及时手术，阑尾可能会发生穿孔，整个肚子都会感染，那就麻烦了，到时手术都不好做！” 这个年代，一旦形成弥漫性腹膜炎，救治难度大大增加。 女患者听了，似乎有些心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咬了咬嘴唇，看向一旁的中年汉子。 中年汉子听完，满脸忧虑，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做手术，那不得花上千块钱，我家可没那么多钱啊！” 他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焦急。 李正连忙摇头道：“我们医院阑尾手术，住院费大概在300块左右，一般不超过500块。这样，我们急诊也可以做，我给你们把费用控制在200块以内，怎么样？” 李正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诚意。 中年汉子一听，原本黯淡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眼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真的吗，200块钱，我们乡医院都不止这么多钱！” 李正点头，语气肯定道：“只要过程顺利，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多掏一分钱！” 第13章 差异化竞争! 周围的医护都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正。 他想把病人留下来做手术，这初衷大家都能理解，可打包票只收200块住院费，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妥。毕竟，做一台手术背后牵扯的人力、物力众多，200块的住院费，医院能获得的收益本就微薄，万一治疗过程中再出点什么岔子，搞不好医院还得倒贴钱。 陈大勇站在一旁，嘴巴也惊讶地张大。 在市医院，阑尾手术的住院费怎么也得500块往上，大哥是不是不太清楚现在的行情啊？ 中年汉子瞧着李正如此年轻，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手术是谁做呢，不会是实习生吧！” “我来做，放心吧，我在市一医院工作了好几年，阑尾都做了好几百个！”李正神色认真，目光坚定地看着中年汉子，语气中透着十足的自信。 见李正说得这般笃定，中年汉子不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好，我们住院，就在你们急诊做！” 李正微微点头，转身对患者说道：“从现在起，您先禁食水。” 随后，他又看向护士长，语气沉稳地交代道：“护士长，请安排专人协助患者办理住院手续，尽快完善术前检查。” 急诊没有专门的手术间，做手术还得前往医院的手术室。 李正思索片刻，又对唐主任说道：“唐主任，请你通知手术室，安排一台急诊阑尾手术。” 唐主任一直在旁边静静地观察着李正接诊的全过程。李正这种带着命令式的语气，让她心里微微有些不悦。 再者，李正没有和她商量患者住院费的事儿，便自作主张，这也让她心里泛起一丝不满。 原本早上那股意气风发的劲头，一下子消散了不少。 唐主任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想法，但还是交代护士长安排人给患者办理入院手续。之后，她把李正、陈大勇等人来到了办公室。 “李医生，200块的住院费，是不是太少了点！”唐主任神色凝重，声音低沉地说道，她微微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李正。 李正轻轻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主任，急诊想要发展，就得走差异化竞争的路子。目前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降低住院费。一个阑尾手术收费两百，一天要是能做十个，那也是两千块了！” “十个？” 唐主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外科一天最多也就做两三个，十个，你做得下来吗？更何况，哪来那么多病人啊！” 陈大勇也被吓了一跳。 在市医院，一天做十个阑尾手术确实没问题，但那不是一个或者一组医生就能完成的啊。 哥，就算我们两个轮流主刀，一天做十个，那也得把人累垮啊！ 李正再次摇了摇头：“病人数量不用担心，只要我们把口碑打出去，阑尾手术根本做不完！” 唐主任想起先前李正把纱布留在病人体内的“前科”，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看了一眼陈大勇，道：“一个阑尾手术做下来，前前后后怎么也得一个小时，加上开开医嘱什么的，你们是打算24小时不休息吗，医疗安全怎么保障？” 李正淡淡一笑，自信说道：“我们可以把病人主要集中在白天做，除非特别严重的急症，后半夜尽量不安排手术！” 陈大勇知道唐主任的顾虑，赶忙补充道：“我可以多主刀，而且，每一台手术，都是我们两个配合！” 唐主任点了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对这个方案依旧不太看好。 见唐主任还在犹豫，陈大勇神色一正，认真说道：“唐主任，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咱们急诊要发展外科，阑尾这种很基础又量很大的手术，必须得拿下！” 唐主任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这样吧，急诊开展阑尾手术，肯定得医院同意，不然普外科那边不好交代，我这就联系张院长。” 说完，她转身走出办公室，来到护士站，拿起老式电话，熟练地拨通了院长办公室的电话。 陈大勇见唐主任离开，赶忙凑到李正身边，小声问道：“哥啊，你是怎么想的？” 李正淡淡一笑，道：“就是这么想的！” 陈大勇愣了愣，仔细看了看李正，看他不像乱来的样子，点头说道：“哥，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兄弟我无条件支持你！” 汇报完情况后，唐主任挂断电话，转身回到办公室。 “怎么样？”陈大勇迫不及待地问道。 唐主任点了点头，说道：“院长让你们放手做！” 有了院长的支持，唐主任也不再纠结，迅速开始部署工作。 …… 急诊要做阑尾手术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外科。 外科办公室里，王建成正坐在他那张有些年头的办公桌前，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听着科内一位住院医生的汇报。 听完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说道：“李正的阑尾手术，做得乱七八糟，让他去做吧！说不定又出医疗事故，到时候看他怎么办！” “可他昨天的脾切除做得很好啊！”住院医生小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王建成冷笑一声：“脾切除，切口那么大，脾脏也那么大，能和阑尾手术一样吗？阑尾手术都是小切口，阑尾又那么小，他以前连找都找不到！”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阑尾和脾脏的大小。 “那他也可以把切口做大啊！”住院医生继续说道。 王建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住院医生，嘲笑道：“做个阑尾手术，你搞个15公分的切口，丢不丢人？他还好意思做？” “可是还有那个陈大勇在，从市里来的，手术应该做得好啊！”住院医生又说道。 王建成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只有脑子有病的人才会放着市里的医院不呆，要来县医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手术肯定也做得稀烂，和李正一路货色，就差被开除了，担心个屁！” “可他把住院费压到了200以内，还是有很多病人愿意去的，我们科室的病人就会减少啊！”住院医生面露担忧地说道。 王建成面色一沉：“手术做不好，名声坏了，哪有病人愿意去！”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赶紧去干活！”王建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住院医生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王建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双手交叉，身体靠在椅背上。 金丝眼镜下，双眼微眯，眼神中透着一丝阴冷，如同一条蛰伏的毒蛇，似乎只要李正出一点差错，他就会立刻扑上去狠狠咬一口。 急诊这边，李正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手术相关事宜。 手术室那边，张院长也亲自打了招呼，所以十分配合，手术间已经准备就绪。 李正离开急诊科前，对值班医生朱海平说道：“以后有阑尾炎病人，直接收进急诊，完善检查就安排手术，来多少收多少！” 朱海平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说道：“李医生，这能行吗？”李正笑了笑，说道：“你收就是，到时一台手术给你一块钱。” 朱海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盘算着，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也就300块，有时候还拿不到这么多。要是一天能收5个病人，一个月按20天能收到病人来算，那就能多挣100块钱，这太可观了。要是一天能收10个…… 朱海平不敢再往下想了。虽然这事不一定靠谱，但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正哥放心，但凡有手术指征的，我都给你收下！”朱海平拍着胸脯保证。 第14章 展神技，声名初起! 手术室。 八号手术间内，灯光白亮而刺眼，直直地照射在手术台上。 麻醉科主任肖志华身形略显矮小，此刻正站在手术台旁，费力地将圆凳调到最高，稳稳地坐在上面，全神贯注地为病人进行全麻操作。头上戴着的小花帽有些下滑，遮住了眼睛，他抬手匆匆整理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 手术室护士长张志枚身着合体的洗手服，身姿干练，在一旁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巡回护士的工作。 李正推开门，看到他们二个，笑道：“咦，肖主任、护士长亲自配台啊，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肖主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笑道：“我倒很想看看，一个脾切除做得那么漂亮的人，做阑尾到底怎么样！” 护士长张志枚也跟着笑了笑，道：“我是来负责清点纱布器械的！” 李正明白她的意思，对此也不生气，只是轻轻笑了一下，转身去刷手了。 肖主任看着李正离去的背影，轻轻摇头，苦笑着说：“看来你是被坑怕了！” 张志枚无奈地点点头，“那种事故，我不想再出现第二次！” 很快，李正和陈大勇来到刷手间，两人动作迅速而熟练。 一旁洗手护士也快步走来。 “嘻嘻，李医生，我今天又是你的器械护士哦！”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李正转头，发现是林晓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他意识到，这丫头背景应该不一般，想去哪个科室就能去哪个。 陈大勇看到林晓梅，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凑到李正身边，小声说道：“哥，看出来了吧，晓梅是一刻也不舍得离开你啊！” 李正没有理会他，继续认真地刷着手，动作一丝不苟。陈大勇却不罢休，接着又小声笑道：“晓梅家里应该很有背景，你们要是在一起，肯定能对你事业有大助力，可以少奋斗几十年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李正。 李正依旧没有搭理陈大勇，专注于刷手，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哥，好好考虑一下！” 李正没有理他，很快刷完手，回到手术室。 陈大勇和林晓梅也进来了。 他们熟练地进行消毒、铺单、穿衣，配合得十分默契。 准备完毕，李正站在手术台前，伸出右手。 林晓梅迅速拿起一把22号切皮刀，精准地拍到李正手心。 掌心接触的瞬间，虽然两人都戴着厚厚的手套，但一种奇妙的感觉还是让两人心中微微一颤。 手术正式开始，李正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在患者的右下腹麦氏点，精准地切下一个5厘米的切口。 陈大勇站在一旁，看着切口，心里猛地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委婉地提醒道：“哥，这病人这么胖，5厘米会不会太小了，至少得10厘米甚至更长吧。” 肖主任和护士长听到这话，也不禁皱眉，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难道那天的脾切除那么精彩，仅仅只限于脾切除？ 在场只有林晓梅，眼神中透着坚定的信任。 李正没有理会众人的质疑，手起刀落，切口迅速完成。 紧接着，皮下冒出几个出血点，他迅速拿起电刀，精准地一一电凝止血。 随后，他熟练地分离皮下组织、筋膜，再用钝性分离的手法，轻巧地分开腹外斜肌、腹内斜肌和腹横肌，最后打开腹膜，顺利进入腹腔。 进入腹腔后，只见他手指轻轻一勾，如同变魔术一般，阑尾连同部分盲肠被轻巧地拉了出来。 紧接着，他拿起止血钳，稳稳地夹住阑尾系膜，逐段切断并结扎阑尾动静脉。 李正再次伸手，林晓梅已将1号丝线递到了他手上。 接过丝线，在阑尾根部进行双重结扎，随后在距结扎线0.5cm处，果断地切断阑尾，将切下的阑尾递给林晓梅。 同时，碘伏棉球已经递到了李正手上，缝线也早已准备就绪，一切都衔接得恰到好处。 阑尾残端消毒处理后，李正手法娴熟地进行荷包缝合，将阑尾残端完美地包埋在盲肠内。 最后，他轻轻将盲肠回纳到腹腔。 “冲洗，关腹！” 李正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这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瞬间惊醒了沉浸在他精湛操作中的所有人。 整个手术过程一气呵成，每一步都精准丝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堪称完美。 肖主任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忍不住惊叫道：“4分25秒！你这…这…也太快了！”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满脸不可思议，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不仅是肖主任，手术室里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的印象里，一台阑尾手术，最少也要20分钟，那都算快的了，可眼前这一切，5分钟都不到，实在让人觉得如梦似幻，那么不真实。 “哥…哥，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大勇一边机械地帮李正剪线，一边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疑惑，大哥这一年颓废，手术竟然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难道酗酒能提高技术？ 李正看着陈大勇震惊的模样，笑着调侃道：“跟你说了，上次喝假酒，梦到一个白胡子老道……一个老军医，他把毕生所学传授给我了！” “别啊，哥，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陈大勇根本没听他胡扯，此刻兴奋得满脸通红。他心里清楚，就这台手术的水平，市一院那群所谓的专家教授，提鞋都赶不上！他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最后一针剪完，时间定格在7分02秒。 李正准备起身脱手套，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护士长，问道：“护士长，纱布都清点了吗？” 护士长这才回过神来，有点尴尬地笑道：“还清点啥，你做那么快，就用了一块纱布，都还没湿透呢！” 尽管护士长这么说，林晓梅还是和她一起，认真地把纱布、棉球以及各类器械清点了一遍，这个过程无论如何都不能少，再有把握的手术，都要完成。 “肖主任，可以醒麻了！”李正转头提醒肖志华。 肖志华呵呵一笑，说道：“你喊关腹我就停止给药了，这是我工作以来，时间最短的一个全麻，整得我都有点不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满是感慨。 李正微微点头，认真地说：“全麻都是按时收费的，这样能为患者省不少钱！” 肖志华听了，不禁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医者…仁心！” 手术室外，长长的走廊里灯光昏黄。 陈大勇拿着盛放阑尾的弯盘，快步来到手术室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激动，高声喊道：“刘珍香的家属！” “来了，怎么了大夫，出什么意外了吗？” 坐在手术室门口长木凳上的中年汉子，听到喊声，吓得赶紧站起身，快步跑了过来，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 “没意外，手术做完了，来看一下吧，这是切下来的阑尾，你看，化脓都快穿孔了！”陈大勇一边说着，一边将弯盘递到中年汉子面前。 中年汉子看着那根肿胀发黑的阑尾，眼中满是感激，连忙说道：“谢谢，谢谢大夫，你们的医术真好！” “不谢，再等20分钟左右，醒了麻就可以出来了！” 陈大勇说完，转身退回了手术室。 中年汉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这时，旁边一个大爷凑过来，小声问道：“大兄弟，你媳妇儿的手术做得真快啊，我儿子进去都半个多小时了，还没见大夫出来！” 中年汉子笑了笑，解释道：“我媳妇儿是做的阑尾炎，当然快了！” 大爷听了，猛地摇头，说道：“我儿子也是阑尾炎啊！” “这个，我们是急诊科的医生做的，急诊的医生可能性子都比较急，所以做得快！”中年汉子推测道。 大爷听了，脸色不太好看，嘟囔着：“早知道我们也到急诊做！” …… 急诊科。 李正三人从手术室回来。 经过主任办公室的时候，唐主任看到他们，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追出问道：“怎么了，手术出什么问题了？” 值班医生朱海平听到这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出了问题，急诊科又要有麻烦了。 陈大勇看着他们紧张的模样，呵呵一笑，说道：“做完了啊！阑尾手术，能有什么问题！” “做完了？” 唐主任和朱海平同时惊叫出声，两人的眼睛瞪大，满脸的不敢相信。 “对啊，很意外吧，说实话，我也很意外……” 几人进到办公室，陈大勇兴致勃勃地把手术经过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听得唐主任和朱海平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 唐主任还是有些不相信，忍不住再次问道。 陈大勇指着林晓梅，说道：“不信问晓梅。” 唐主任看向林晓梅，只见她用力地点点头，肯定地说道：“主任，是真的，我配台手术都跟不上节奏呢！” 唐主任相信林晓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越想越激动，难怪李正说每天做十台，按照这个速度，那完全没问题啊！ 想到这里，唐主任再也坐不住了，亲自跑出去找院长汇报情况。 “海平，怎么样，有新的阑尾病人吗？”李正转头看向朱海平，问道。 朱海平用力地点点头，激动地说：“十分钟前又收了一个阑尾病人，30岁男性，患者已经同意手术了！” 李正毫不犹豫地说道：“继续手术！” 朱海平听了，兴奋地狠狠用拳头“啪”地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大声说道：“我马上安排术前检查！” 说完，转身拿起病历夹，开始手写医嘱。 第15章 引观摩! 第二个病人完善检查的间隙，第一个接受阑尾手术的病人刘珍香已经被推回了急诊病房。 唐主任、李正以及其他医护人员一同走进病房，查看刘珍香的术后情况。 由于此次麻醉时间短，药物很快就代谢掉了，刘珍香躺在病床上，面色红润，精神状态良好。 她的伤口感觉也不是特别疼。 此刻，她正兴致勃勃地向周围的病人讲述着手术经过。 “哎呀，你们是没瞧见，李医生做手术那叫一个麻溜，那手法，简直绝了！我这手术啊，顺顺利利的，一点罪都没受！” 李正站在一旁，看着刘珍香绘声绘色的模样，不禁摇头笑了笑。 病人打的是全麻，手术过程她根本不可能看到，估计是听手术室的人说的。 不过，李正并不打算拆穿她，毕竟这样的夸赞能为急诊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大姐，刚刚才手术完，要好好休息！”唐主任笑道，彻底放下心来。 很快，第二个病人的术前检查完善了。 依旧是8号手术间。 麻醉师还是肖主任，他熟练地调试着麻醉机，圆凳被他调到了合适的高度，稳稳地坐在上面，准备为病人实施麻醉。 只是，这次的巡回护士不是护士长了。 “嘿嘿，李正，看你做手术是一种享受，我决定以后多和你搭台。”肖主任笑着说道。 李正一边认真地准备着消毒工作，一边笑着回应：“那太好了，有肖主任保驾护航，我手术可以放心大胆地做！” 很快，术前准备全部完毕。 李正拿起切皮刀，在病人的右下腹做了一个3厘米的切口。 “不是，哥，这么小的切口，手术怎么做啊！”陈大勇好奇道。 李正听出来他不是质疑自己，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他的操作速度极快，大家只感觉像在看快进的视频，起码是正常速度的3倍！ 陈大勇一手拿着拉勾，一手拿着纱布，被李正的速度弄得手忙脚乱，都不知道该怎么配合了。 同样不到5分钟，阑尾就被顺利切除。 整个手术结束，也不到8分钟。 “哥，你下一台手术能不能慢点，我要跟你学啊！”陈大勇拿着切除的阑尾，准备出去给病人家属看，临走前，他转过头，看着李正，急切地说道。 “行吧，下一台你来做，我手把手教你！”李正笑着答应。 “哈哈，太好了！”陈大勇兴奋地大叫一声，用屁股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肖主任看着李正，对他算是彻底服气了。他笑着说道：“你要不是喝酒误事，市医院那边恐怕都……”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李正轻轻摇头，神色平静地说道：“也不全是坏事，这一年，我成熟了很多。” 肖主任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好好干，凭你现在的水平，进省医院都没问题！” 两人聊了一会儿，陈大勇也回来了。得知急诊那边又有一个阑尾病人，李正和林晓梅索性就不回急诊了。陈大勇则回去开医嘱，同时安排下一台。 在李正休息的这段时间里，他阑尾手术做得好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手术室迅速传开，各个手术间的都在谈论。 有的护士一边整理着手术器械，一边兴奋地说道：“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李正医生，做阑尾手术可厉害了，几分钟就能搞定一台！” “是啊，我也听说了，那技术，简直神了！” “真的假的，我要去看看。” 很快，第3个病人也被安排了进来，是一个63岁的男性。 手术间内多了几个陌生的身影，他们都是来观摩手术的医生。 “李医生，我是南阳乡卫生院的丁波，特意过来学习一下你的手术，希望你不要介意！”一个50岁左右的医生，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 其他两个医生也纷纷报上自己的名号，都是下面卫生院过来进修的。 肖主任看着丁波，笑着说道：“丁院长，你女儿不是在外科住院吗？怎么还有心思来看手术啊！” 丁波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解释道：“不瞒你们，我女儿也是急性阑尾炎，准备下午手术呢！我是想着反正都来了，就来手术室学习一下技术。” “怎么，你不亲自给你女儿做啊？对自己的技术不自信？”肖主任不怕戳人，显然是关系不错。 丁波讪笑一下，说道：“要是一般患者，我就在卫生院自己做了，但牵扯到自己至亲，我肯定要让她得到更好更有保障的治疗！” “那你运气好，我们李正医生，我敢给你打包票，阑尾炎是我们市里做得最好的！你女儿就交给李医生做吧！”肖主任夸赞道，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 丁波呵呵笑道：“真的吗，那李医生一定要让我们开开眼！” 肖主任知道丁波不太相信，也没有再多说。一会等他看了手术，肯定会求着李正给他女儿做。 其他两个年轻医生也都露出好奇的眼神，虽然知道肖主任可能有些夸张，但还是很想要看看到底是不是和传闻一样，从切皮到关腹，8分钟就能完成一台阑尾。 术前准备就绪。 陈大勇主动拿起了拉勾和纱布，看着李正说道：“哥，大家都看着，还是你来吧！” 李正也没有纠结，他心里清楚，这些乡镇卫生院的医生，掌握着不少病源。跟他们搞好关系，不仅可以让他们多给自己送病人，自己还能出去飞刀赚钱，毕竟现在自己太缺钱了。 “这个病人比较瘦，可以选择小切口。” 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术刀，病人右下腹干净利落地切开一个3厘米的口子。 正在几个医生以为他还要继续扩大切口的时候，李正已经迅速拿起电刀，开始进行皮下电凝止血了。 “真…真只有这么小的切口？”丁波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手术台上，李正和陈大勇配合默契，林晓梅也完全能跟上他们的节奏。 李正的每一步操作，都会耐心地讲解一下，但他的速度丝毫没有降低，每一步都做得行云流水，又风轻云淡，仿佛是在进行一场艺术表演。 当李正把阑尾交给林晓梅，后者再将阑尾放入弯盘的那一刻，时间定格在了4分36秒。 几个观摩的医生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之前听到的传言，他们不一定全信，但此刻亲眼看见了，他们不得不信。 “我的天啊，我这辈子竟然能看到如此神仙般的操作，我真的是……”丁波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几秒钟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的脸色有些涨红，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与敬佩，随后急切地说道：“李医生，我女儿的手术，请您务必出手！她还小，只有20岁，还没谈对象，你这手术切口这么小，太适合她了！” 手术伤口，每短一厘米，对患者来说都是一种幸运，对术者技术则是极大考验。 有时候，伤口差那么一厘米，手术过程就无法顺利进行，再多切开一厘米，手术可能就会顺利许多，但对患者来说，就是多一分损伤。 肖主任在一旁提醒道：“丁院长，你这可是要得罪王建成主任了！” 丁波一脸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怕，以后我有复杂的阑尾病人，都找李医生飞刀！” 能当上卫生院院长的，都是人精。李正虽然戴着口罩帽子，但丁波还是能看出李正的年纪，可能就25岁左右。 这么年轻，手术就能做到这么惊人的水平，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在他还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搞好关系，以后对自己说不定有大帮助。 “没问题，丁院长，你把你女儿转到急诊来吧，我保证手术让你满意！”李正缝完最后一针，抬起头，看着丁波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办手续，下午就辛苦一下李医生了！”丁波说完，转身急匆匆地出了手术室。 “哥，你这名声应该很快就能传出去，以后我们可能有做不完的阑尾啊！”陈大勇有些兴奋地说道。 李正点头：“你快点把速度练起来，等我赚够钱，把你的钱还清后，可能多半要交给你来做了！” 现阶段李正缺钱，他仔细算过了，一台阑尾手术，手术费66块，他能得到8块钱左右的站台费。一天如果平均能做5台，一个月做25天，那一个月就有一千块钱手术站台费。这样一来，一个月就可以还清债务了。 在这个年代，李正有的是点子赚钱，但他不爱钱，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串冰冷的数字，他喜欢手术刀，因为刀下的躯体是有温度的！ 第16章 转科不行，只能出院! 住院部，外科办公室内。 岭南乡卫生院院长丁波，找到了女儿的管床医生，说明了情况。 “什么，你想把你女儿转到急诊？丁院长，我没听错吧！” 管床医生郭伟强满脸惊讶，不敢置信地看着丁波。 丁波微微点头，有些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住啊，急诊那边的李医生和我是老熟人，他的技术我了解，早知道他在急诊，我就直接找他了！” “一个阑尾手术，有必要这么折腾吗，谁做不是做？难道他还能做出一朵花来？”郭伟强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屑，随手将钢笔搁在病历本上，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丁波呵呵一笑，眼中满是对李正医术的认可，说道：“急诊李正医生的手术我看了，那叫做得一个漂亮，简直超出我的想象，我敢肯定，市医院也没有医生能做得这么好！” 郭伟强忍不住嘲笑一声，小声嘀咕：“那是你没见过世面！” 声音虽小，但还是被丁波听到了，不过丁波并未计较，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 “郭医生，请你赶紧办理转科手续吧！”丁波再次催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 郭伟强冷哼一声，脸色有些不悦，道：“从住院部往急诊转病人，还没这个先例，我得先请示一下主任。”说完，他站起身来，朝着主任办公室走去。 “那就麻烦快点哦。”丁波也没出办公室，直接在原地等待，时不时地看一眼墙上的挂钟。 …… 外科主任办公室内，装饰布置相对住院部其他地方更为讲究，实木办公桌擦拭得一尘不染，墙上挂着几幅医学图表。 王建成坐在办公桌后，听到管床医生郭伟强的汇报，猛地从椅子上坐直身子，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什么？丁院长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王建成紧紧盯着郭伟强。 “他认为李正的手术做得比你好很多，所以坚持要转！”郭伟强如实说道。 王建成被气得不轻，脸色涨得通红，“阑尾切除是外科入门级手术，单纯性阑尾炎，没有穿孔的，不存在谁比谁能高出多少层次，最多只是个快慢的问题！” “我看是李正那边答应他两百块钱搞定，所以他才铁了心要去！”郭伟强补充道。 王建成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你告诉他，转科去急诊没有正当理由，不方便办理，他执意要转，那就让他出院！” 郭伟强点头，转身准备出去传达王建成的意思。 “他上午做了几台了？”王建成突然问道。 “3台！据说还有一台因为病人吃了早餐，禁食水时间不够，下午再做！”郭伟强站在门口回答道。 “一天4台阑尾，他也不怕吃撑了！”王建成冷哼一声，满脸愤懑。 “不止4台，还有丁波他女儿，也会在下午做！”郭伟强想了想，继续道：“急诊每天接诊的阑尾病人多的时候有十来个，有手术指征的怎么也得有两三个，以前都是直接收我们科的，可今天一个都没收过来！” 王建成越听牙齿咬得越紧，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去找院长！”王建成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起身出了办公室。 …… 院长办公室内。 张院长坐在办公桌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教员选集》。听到敲门声，他放下手中的书，取下老花眼镜，看向门口。 “进来。” 王建成开门见山，语气急切地说道：“张院长，李正扰乱本院正常诊疗秩序，您可得管管，不然医院会乱套！” 张院长神色平静地看着王建成，道：“哦？他怎么扰乱秩序了？” 王建成一愣，想说急诊不应该做手术，但确实没有哪条规定说急诊不能做。他思索了一下，道：“张院长，急诊把阑尾都做了，我们外科还怎么做手术？而且急诊做一台才收200块，住院部能收400，这不是让医院亏损吗？” 张院长语重心长地说道：“建成啊，首先第一点，咱们是医生，得先想着患者，两百块钱能让患者满意出院，这对我们医院形象提升，是有很大帮助的。其次，你看急诊把费用降下来，病人流失就少了，他们一天能做5台、8台，可住院部一天才做2台，最多三台，算下来急诊创造的效益更高。” 张院长不紧不慢，拿起桌上的搪瓷茶缸，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普洱泡枸杞，然后接着说道：“第三，外科除了阑尾，还有很多其他手术可以做嘛，阑尾这一块，你们就交给急诊，这样就能腾出更多精力，做更多肝胆、胃肠、骨折，这些手术，价值更高啊！” 王建成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冷声道：“张院长，你能保证李正不会染指这些手术？” 张院长眉头一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道：“王主任，打铁还需自身硬，你只有把手术做好了，把病人治好了，病人满意了，你才有源源不断的病人。你们科室这些年治疗水平原地踏步，甚至比不了我当主任的时候，你们需要一些紧迫感了！自己好好想想吧，怎么和李正竞争！” 王建成碰了一鼻子灰，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心中对李正的恨意更浓了。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脚步匆匆地来到副院长王劲松办公室，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王劲松坐在办公桌前，听完王建成的叙述，冷哼一声，道：“一个小小的李正就让你慌了神，你这养心的功夫还得加强啊！” 王建成苦着脸，道：“哥，这个李正，前天还是我的手下，酗酒赌博，被我天天骂，可昨天开始，像是变了个人，接二连三的让我难堪，现在竟然直接和我对着干了，你让我一下怎么接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眼神中也满是无奈。 王劲松摇头，道：“他现在很明显被张德海庇护，所以你暂时动不了他！” “哥，难道就让他这么骑在我头上胡来，全院人都会笑话我啊！”王建成脸色很不好看，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放心吧，他蹦跶不了几天的，只要我把张德海顶替了，随时都能收拾他！” 王劲松冷笑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王建成听着突然眼泛精光，激动道：“哥，你有办法把他拉下来？” 王劲松没有回答他，而是嘴角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晚上有个饭局，有几个重要人物到场，你也参加一下吧！” 王建成一听，兴奋地连连点头。这两天在李正身上受的气，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他仿佛看到堂哥当上院长后，把自己提为副院长，自己亲自把李正赶出医院的场景。 …… 急诊科。 临近中午，阳光变得有些温热。 暂时没有手术了，李正和陈大勇坐在办公桌前，准备吃食堂打来的盒饭。 饭盒是那种铝制的，有些地方已经磕出了痕迹。李正打开饭盒，里面是简单的两荤一素。 他一边吃着，一边和陈大勇讨论着下午的手术安排。刚才来了两个骨折的病人，李正都收入骨科了。他心里清楚，自己在骨科领域虽然也是顶级的存在，但急诊不能急于求成，一口吃成胖子反而会坏事。 吃完饭后，急诊也没来新病人，李正坐到窗前，手里打开一本略显破旧的《基础外科学》，对着春日的阳光随意地翻看。 可能李正前世达到的高度太高，有些基础性的东西，竟然有些模糊了。回到这个年代，在现有条件下，基本只能开展基础性的手术，所以，复习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的眼神专注，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书中的知识点。 陈大勇见状，对李正的变化似乎有了一些答案，于是也拿了一本《外科急救1000问》，同样坐到窗前，可没看几分钟，就开始打瞌睡了，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没点几下，手中的就滑落到地板上。 这时，丁波来到办公室。看着李正认真看书的状态，他不禁笑道：“难怪李医生手术做得好，都是勤学出来的！” 李正站起身，放下书，笑道：“医生嘛，活到老学到老，丁院长，那边转科办好了吗？” 丁波摇头，神色有些无奈，道：“那边不让转科，我直接办的出院，我把女儿都接下来了。” 李正点头，转头看着朱海平，道：“海平，你给丁院长女儿办理住院手续，也算在你头上。” “好嘞！”朱海平积极响应。 丁院长好奇，问道：“李医生，啥意思？” 陈大勇这时也醒来了，揉了揉眼睛，盯着李正。 李正也不隐瞒，道：“我让朱医生多给我收阑尾炎手术病人，一个给他1块钱。” 丁院长眼前一亮，“厉害啊，这样你就……”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陈大勇呵呵一笑，补充道：“还有更厉害的，我们一台阑尾手术，200块钱包干！” “什么？”丁波以为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大勇，“200？和我们卫生院差不多了！你们还有效益吗？” 陈大勇道：“薄利多销嘛，我们一天做十台，那也很可观了！” 丁波心里一紧，这样的话，下面乡镇的病人，很多也会被吸引过来，对卫生院肯定有影响。 第17章 微创惊众人! 李正看出他的担心，语气诚恳而坚定地说道：“丁院长能做的可以自己做，做不了的，可以转我们这来，我们做完后，可以让病人回乡卫生院继续住院消炎，我们加强合作，互相转诊，共同发展！” 丁波听了眼前一亮，这好啊，县医院这边可以加快周转，同时乡医院也能有更多的病人住院。 唐主任听说丁波来了，也来到办公室。 得知丁波把女儿转过来做手术，也很惊讶，对李正是彻底放下心来。 她和丁波简单交谈了几句，便开始安排后续的手术事宜。丁波女儿的检查都已经完善了，李正看了一下b超，是单纯性阑尾炎，没有明显穿孔及腹腔脓肿声象。 手术即刻安排。 …… 手术室。 术前准备已经完善。 李正三人刷完手，准备进手术间。 丁波从里面出来了，站在门口，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脸上露出一丝忐忑。 “怎么，丁院长不看看手术？”陈大勇笑着问道。 丁波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抖，道：“不敢看啊！” 陈大勇呵呵一笑，“也是，自己女儿嘛！” 李正摇头，笑道：“丁院长，我会给你女儿进行微创手术，你可以看一下，应该能受得住。” 丁波一愣，阑尾还没听说过微创的，你都能把伤口做到3厘米了，还能再小？ 陈大勇也眼充满好奇，难道哥又能给人惊喜？ 丁波被吊足了胃口，一咬牙，跟着进了手术室。 不看，可能会错过一次精彩的手术。 由于是乡卫生院院长的女儿，手术室也很重视。 肖主任亲自麻醉，护士长张志枚亲自巡回。 “嘿嘿，李正，我都成你的专属麻醉医生了！”肖主任调试着麻醉机，笑着说道。 李正一边做术前准备，一边笑道：“那求之不得啊！以后我们急诊手术会比较多，肖主任要做好准备！” 护士长张志枚也笑道：“我也快成你的专属巡回护士了！” 陈大勇哈哈一笑，“那好啊，我是专属助手，晓梅是专属器械护士，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团队了！” “什么团队啊？” 手术间木门被推开，张德海院长拄着拐，一深一浅地进来了。 “张院长！” 大家异口同声地喊道。 看到张院长进来，众人并不感到奇怪，因为丁波和张院长是老朋友了。 “你们继续，我就是想来看看李正手术，看了心里舒坦！”张院长笑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手术台旁，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站定。 丁波主动朝张院长伸手，道：“老哥，你来了，我就安心多了！” 张院长笑道：“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好好欣赏手术就行！” 手术开始。 “11号尖刀！”李正伸手。 大家都愣住了。 切皮一般都用22号大刀啊，你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纷纷看向李正。 林晓梅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把刀递给李正，对李正无条件配合。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在患者右下腹切了一个手指头宽度的切口，不到1.5厘米。 “这切口……”丁波心里一紧，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情。 张院长抬手打断他，“看着就是！” 张院长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惊讶，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李正。 陈大勇站在手术床边，盯着那不足1.5厘米的微小切口，完全愣住了。 这么小的切口，以往熟悉的配合全然派不上用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配合李正接下来的操作。 “小弯钳，两把！”李正声音沉稳。 众人面面相觑，这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林晓梅虽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可她对李正无条件信任，第一时间将两把小弯钳递到李正手中。 只见李正迅速地把弯钳从狭小的伤口伸进去，伤口宽度刚好够容纳两把弯钳。 李正手上的动作轻柔，不断地分离着组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正的双手，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到腹膜了，尖刀来。” 李正退出小弯钳，再次把尖刀从切口伸进去，准备刺穿腹膜。 丁波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术台，心提到了嗓子眼，看着李正这近乎“冒险”的操作，只感觉心惊胆战。他深知这个动作的危险性，完全在无视野的情况下进行，稍有不慎，就可能刺穿阑尾甚至盲肠，一旦发生，腹腔感染将是难以接受的后果。 众人也都紧张到了极点，手术室里安静的只能听到仪器发出的微弱电流声。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张院长，此刻也眉头紧皱。这种操作方式，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心中不禁为李正捏了一把汗。 但看李正定神闲，应该是有把握的。 丁波看着张院长，见他没有出声制止，心中虽然依旧忐忑不安，但还是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继续硬着头皮观看。他心想，要是手术台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儿，他肯定会被李正这精湛而大胆的操作所吸引，看得津津有味。可此刻，作为父亲，他满心都是对女儿安危的担忧，只盼着手术能够顺顺利利。 李正没有给大家过多适应的时间，在完成腹膜穿刺后，再次拿起两把弯钳，毫不犹豫地从小切口伸了进去。 一阵细微的操作过后，李正开始慢慢退出弯钳。 在众人震惊到极致的目光中，只见一把弯钳稳稳地夹住了阑尾尖，另一把则精准无误地夹住了阑尾根部，连同部分盲肠，被缓缓提了出来。 这一刻，整个手术室仿佛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陈大勇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脑门。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天啊，我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肖主任也彻底惊呆了，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盲……盲操！真正的盲操！”张院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他的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阑尾，眼神中满是震惊与兴奋。 这种只在部队老医生口中听闻过的高超技术，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能够亲眼目睹，而且就发生在眼前这个年轻医生的身上。此刻，他激动得浑身颤抖，右手微微抬起，似乎想要触摸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丁波则全然忘记了这是在给自己的女儿做手术。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台上的阑尾，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之中。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对李正的医术，已经彻底折服。 第18章 飞刀之约! 李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术部位，余光瞥见陈大勇正处于发呆状态。 “大勇，别愣着，准备结扎。” 陈大勇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回过神来。他的眼神瞬间聚焦在手术台上，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拿持针器。由于太过激动，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费了些力气才稳稳握住。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他把结扎线灵活地穿过阑尾系膜，开始迅速结扎血管。 李正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手术区域，同时低声指导：“注意力度，别扯断丝线。” 陈大勇用力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在李正的指导下，他的动作逐渐变得流畅起来。很快，结扎顺利完成。 紧接着，切断阑尾、荷包缝合、盲肠回纳……一系列操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李正亲自关腹，尽管伤口极小，但他每一针都缝得极为仔细，眼神专注，手中的针线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的操控下精准地穿梭。 皮肤采用皮内缝合的方式，缝合完毕后，看不到任何线结，若不仔细瞧，根本难以察觉这里刚刚动过手术。 随着最后一针缝合完成，肖主任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墙上那挂着的老式圆形挂钟，指针正好指向7分39秒。 “哈哈，记录又刷新了！虽然是盲操，但这速度，丝毫不慢啊！”肖主任赞叹道：“李正啊，你这手艺真是绝了！患者遇上你这样的医生，真是福气！” 丁波满脸激动，快步凑过来，主动伸手帮李正解开脖子后的手术服绳结，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是啊，我今天真是大开眼界，这技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要替我女儿好好感谢你！” 张院长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自豪，微微扬起的嘴角透露出内心的喜悦。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严肃一些：“李正啊，这次手术很成功，不过你也要注意，盲操有风险。万一遇到阑尾穿孔，可不能硬撑，该扩大切口就得扩大！” 虽然语气带着几分告诫，但眼神中满是对李正的认可与骄傲。 李正微微点头，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认真解释道：“是的，盲操虽然损伤小，但其实风险很大，一是对手感要求极高，不然很容易损伤肠道，二是必须确保阑尾没有穿孔，如果发现穿孔，必须扩大切口，彻底清除感染灶。” “除非是对伤口有特殊要求的病人，比如小孩、年轻女性或者疤痕体质，否则不建议轻易使用。”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纷纷露出钦佩之色。 “李医生，我们回去就收阑尾病人，到时候可要请你去飞刀啊！”一位卫生院的医生忍不住大声说道。 李正笑了笑，道：“好说，有病人直接联系我！” 下了手术台，丁波如同跟屁虫一般，迫不及待地跟着李正来到休息室。 休息室里摆放着几张简单的木质长椅，李正和丁波坐了下来。 丁波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又有些许紧张。 “李医生，我们卫生院其实经常可以收到一些比较难处理的阑尾，我一般都让转院了，但有些病人家里比较穷，出来也不方便，不肯转院，就靠抗生素压着，最后导致阑尾穿孔，形成弥漫性腹膜炎，不得已到市里去，遭更多的罪，花更多的钱，甚至有些直接一个阑尾送了命，这些病人，其实很适合上级医生飞刀。”丁波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 李正微微点头，问道：“为什么不请人飞刀呢？” 丁波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市里的专家，飞刀费至少要100一个病人，最有名气的那两个，要200，到卫生院住院的，几个有钱的？” “县里的呢？也要那么贵吗？”李正好奇地问道。 丁波再次点头，说道：“外科王建成，架子很高，说自己是省城大医院来的，怎么也得和市里专家一个待遇，低于一百他不来，并且要至少有三个病人才肯出来。”他一边说，一边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李正了然，王建成只是县医院的主任，并且还只是副主任医师，要求确实挺高的，卫生院哪能满足。 “我们医院还有其他医生可以做吧。”李正又说道。 丁波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说道：“说实话，其他医生的水平，我还看不上，请他们还不如我自己做！” 李正点了点头，说道：“那行，你有合适的病人，我可以去帮你做，钱少一点没关系。” “李医生，你看这飞刀费，我给50块钱一台，行不？阑尾炎这病是急诊，不能拖，一次最多也就攒个两台，甚至一次只有一台，真是不好意思！”丁波小心翼翼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忐忑，生怕他拒绝。 李正微微一笑，心中对这个价格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现在很缺钱。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前世，那时自己呆在国内顶尖医院，刚成为副主任的时候，最少也有5000元一台，进了主任之后，最少元，成为知名专家后，一场飞刀手术的费用更是高达3- 5万，而且这些还都是友情价。到了那个阶段的自己，轻易不会出去飞刀了，给再多的钱也不去，除非是那台手术极具挑战性。 在1987年的这个时候，50块钱的价值也不容小觑，相当于后世的600－1000元，对于一台阑尾手术来说，这个价格也不是不能接受。 于是，李正点头说道：“丁院长，这价格没问题，以后有需要，随时找我。” “太好了！”丁波激动地说道，伸出手，紧紧握住李正的手。 …… 稍事休息后，第5台阑尾手术准备完毕。 手术室里，除了张院长因有事先行离开，还是原来那些熟悉的身影。 肖主任见丁波还在，不禁好奇地问道：“丁院长，你不用照顾女儿啊？” 丁波笑着回答：“她状态很好，有孩他妈照顾就够了，我要欣赏李医生的手术。” 肖主任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到了你这个年纪，还这么好学，真是难得！” 手术开始。 李正站在陈大勇对面，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观察着每一个操作细节。 “小切口，注意找阑尾的手感，先找到结肠带，顺着它往下摸，阑尾就在那儿。”李正耐心指导道。 陈大勇依言操作，额头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地盯着手术部位，手指在腹腔内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突然，他的动作一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声音略带紧张地说道：“哥，阑尾好像穿孔了！”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一紧，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穿孔的阑尾，处理起来要麻烦得多，众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担忧与好奇，前几台阑尾都没有穿孔，相对简单，这一台，李正会怎样处理？ 李正神色镇定，他让陈大勇退出手指，自己伸了进去。 “你的手感不错！”李正夸赞了一句，随后果断下令：“扩大切口！” 陈大勇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拿起手术刀，把切口向两侧延伸至15厘米，彻底暴露腹腔。 他凑近一看，果然，阑尾表面覆盖着一层脓苔，周围组织也有明显的炎症反应，显然已经被脓液污染。他心中涌起一股成就感，暗自高兴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陈大勇迅速调整状态，全身心投入到手术中。李正则在一旁耐心指导他如何彻底清除感染灶，每一个步骤都讲解得细致入微。 陈大勇的操作逐渐熟练起来，眼神专注，动作精准。清除所有能清理的污染组织，彻底冲洗腹腔，放置引流管……每一个动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随着陈大勇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李正看了一眼时间，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次手术也很成功。” 陈大勇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哥，还是跟着你做手术爽啊，市医院那帮家伙，现在皮都不让我缝了！”陈大勇笑着说道，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李正笑道：“慢慢来，你很有潜力，你离开市医院，是他们的损失！” 丁波站在一旁，看着手术的全过程，请李正飞刀的决心更强了。因为陈大勇在李正的指导下，把穿孔的阑尾都做得这么好，他相信李正亲自做，那绝对又是一场精彩的手术。 今天5台阑尾顺利搞定。 李正三人回到急诊办公室。 夕阳的余晖透过木质窗户，洒在地上，将水泥地板染成淡淡的金色。 李正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思绪渐渐飘远。这个年代，虽然条件简陋，但即便是简单的阑尾手术，也能让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成就感。 他喜欢这个年代。 第19章 食堂外的烟火! 下班前，李正来到急诊值班室，摘下听诊器，脱下白大褂，挂到门后面的挂钩上。 朱海平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铝制饭盒，里面的饭菜粘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不太诱人的气味。 李正走上前，拍了拍朱海平的肩膀：“海平，要是有急诊，就打职工公寓的电话，我今晚不会出去。” 医院特意给职工公寓配备了一台座机，是那种转盘拨号的老古董，放在宿管大爷那里。平日里，有电话打进来，只要不是太晚，大爷就会在楼下吼一嗓子喊人。 朱海平连连点头，含糊不清的说道：“正哥放心休息，一般的病人我不会打扰你！” 交代完工作，李正、陈大勇和林晓梅三人结伴准备去食堂解决晚饭。 去食堂的路上，林晓梅微微皱着眉头，小声嘟囔着：“食堂的饭菜，天天吃都吃腻了，味道也不咋的。” 说着，她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看向李正，提议道：“要不咱自己做饭吃？宿舍楼后面那个菜市场菜还挺新鲜的！” 陈大勇在一旁笑着拍了拍李正的肩膀，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说道：“晓梅这是心疼你呢，想给你改善伙食！” 林晓梅的脸一下子红了，被陈大勇说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李正笑了笑，说道：“食堂的饭菜确实难吃，行，晓梅，咱就自己做！” 陈大勇一听，哈哈一笑，说道：“晓梅，今晚主厨是你，但我也有自己拿手的菜，包你们吃了还想吃！” 林晓梅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什么菜啊！” “清炒大白菜！哈哈哈！”陈大勇得意地大笑起来。 林晓梅撇了撇嘴，露出不屑的神情，说道：“还以为是什么硬菜呢！” 陈大勇正色道：“晓梅，越是简单的食材，制作起来，难度越大，一个大白菜，你既要做到炒熟，又要保留一定的脆性，还要清甜爽口，所以，这道菜不简单！” 李正听了，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说道：“冲你这份心得，我今天一定要尝尝你的大白菜！” 林晓梅轻哼一声，说道：“你嘴上说的那种白菜，你肯定做不出来！” 陈大勇转头看向李正，说道：“哥，你……算了，你从来没下过厨，不会有什么拿手菜。” 李正呵呵一笑，说道：“我还真有！” “什么菜？”陈大勇和林晓梅同时问道，期待他的回答。 “番茄鸡蛋汤！哈哈哈！”李正也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信。 “切！”陈大勇撇嘴道：“还没清炒大白菜有难度呢！” 林晓梅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哦，这汤既要保留番茄的酸甜，又要能品尝出鸡蛋的鲜香，还要有细腻的口感，想要做到这几点，不是一般的难！” 陈大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适时地咕咕叫了起来，他催促道：“别说了，快点走吧，饿得不行了！” 宿舍楼后面的菜市场不大，虽然天色快要黑了，但热闹依旧不减。许多摊贩又上新了一批菜，因为县医院很多职工都是下了班才来买菜。 菜市场里，昏黄的灯光下，人影攒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蜂窝煤的烟味。 “新鲜的大白菜嘞，刚从地里拉来的！” “大萝卜，水灵灵的！” “大妹子，卤豆腐嫩着呢！” 菜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和着蜂窝煤味儿，在空气中交织成一股这个年代的市井气。 林晓梅来到一处肉摊前，摊主老孙头叼着一根丰收牌香烟，看到林晓梅，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打趣道：“林护士又来改善伙食啦，刚进的前夹肉，给你留了肥三瘦七的！”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旁边的肉，展示给林晓梅看。 林晓梅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说道：“孙伯，今晚我要请他们俩吃饭，你给我多来点！” “好嘞！这俩壮小伙都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吧！”老孙头一边切肉，一边问道。 林晓梅点头，说道：“孙伯好眼力，他们是我的同事！” 老孙头得意一笑，说道：“他俩一看就不是庄稼人，也不是干粗活累活的！” 陈大勇呵呵一笑，说道：“合着咱俩都是养尊处优的！” 老孙头哈哈一笑：“医生好啊，救死扶伤，能积大德！” 聊着，老孙头已经把肉切好，放在杆秤的秤盘里。秤砣翘起老高，他愣是没有再外扒拉。李正在一旁看着，暗暗点头，这老头是个实在人。 “一斤二两，够你们三个人吃的了吧？”老孙头问道。 “够了，孙伯。”林晓梅说完，就要从小皮挎包里掏钱。她的手刚伸进包里，李正伸手制止她，手上已经准备好了两块钱递给老孙头。 陈大勇眼疾手快，已经把钱塞到了老孙头手上。一边塞钱，一边说道：“这里就数我最有钱，你们谁也别和我抢！” 陈大勇出钱，李正当然不会和他抢，并且制止了想继续付钱的林晓梅。 老孙头接过钱，丢进肉桌下的一个木盒子里，又从里面拿出了几毛钱递给陈大勇。 “来，再给你们添点肥的，炸油炒青菜吃，香呐！”说着，他随手捡起了桌子上一小块肥肉，和着一斤二两的前腿肉，用草绳穿在一起，递给陈大勇。 几人又来到了豆腐摊，陈大勇又第一时间喊道：“切1块钱的卤水豆腐，要带皮儿的！” 林晓梅赶紧制止，说道：“切两毛钱的就可以了！一块钱太多，吃不完明天就馊了！” 随后，陈大勇又豪气地买了大白菜，青椒，西红柿，鸡蛋。 回到公寓楼，李正先来了传达室。 丁大爷坐在里面烤着火，桌子上放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正播放着京剧。 “丁伯，用粮票换几个蜂窝煤。”李正拿着粮票递了进去。 丁大爷抬起头，接过粮票，笑着说：“好嘞，李医生，自己拿吧。” 三楼的公共厨房，摆放着几个简易的灶台，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炊具，地面有些潮湿。 几人分工合作。陈大勇蹲在地上，给蜂窝炉子生火。他先把引火的报纸点燃，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去一点木屑，再把蜂窝煤放上去，用扇子轻轻地扇着，火苗渐渐蹿了起来。 林晓梅和李正则在一旁洗菜切菜。 林晓梅拿起一把青菜，在水龙头下认真地冲洗着，手指灵活地翻动着青菜，将每一片叶子都洗得干干净净。 李正拿起菜刀，熟练地在番茄皮上划口子，就像手术刀一样，刚刚切透表皮，这样用开水一烫，皮就能很好撕下来。 食材准备完毕，林晓梅麻利地拿起墙上挂着的围裙系上，围裙上印有“奖给先进工作者”几个红字。 她站在灶台前，眼神专注，起锅烧油，铁锅在煤炉上呲呲作响，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 林晓梅将肉片倒入锅中，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地翻炒着，加入生抽、耗油等调味料，接着放入青椒……很快，一道香气扑鼻的青椒炒肉做好了，那色泽，那香味，陈大勇看了直吞口水。 林晓梅又接着做了一份香煎豆腐。她将豆腐小心翼翼地放入油锅中，豆腐在锅里慢慢变得金黄，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陈大勇接力炒了一份大白菜。他学着大厨的样子，有模有样地翻炒着，喊了一声“火候到了！”没有犹豫，把大白菜盛在了盘子里，看上去还不错。 最后轮到李正上场了，他先炸了几片肥肉，在锅里慢慢出油，接着放入切好的番茄爆炒，用力捣碎成细渣，然后加入清水，水很快煮沸了。他端起鸡蛋液，一点点往锅里倒，边倒边搅拌汤汁，随后加入一点盐，一点莲花牌味精，一点葱花。 在前世，李正都是加鸡精的，那才是汤的灵魂，可惜这个年代没有。 很快，三菜一汤完成。 李正的租房，房间不大。 三人围坐在小桌前准备开吃。李正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收音机，红星牌的。他拉开天线，里面正播放着央广的《今晚七点半》，熟悉的旋律响起，是费翔的《冬天里的一把火》。 陈大勇一听这歌，坐不住了，站起来，模仿着费翔的舞姿，一会儿扭腰，一会儿摆臂，动作滑稽可笑。突然，他不小心撞翻了一个搪瓷盆，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三个年轻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吃得开心，宿管丁大爷在楼下扯着嗓子喊：“李正，接电话！” 大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进房间，打破了原本的欢乐氛围。 陈大勇抢先站起身，笑着说：“我吃饱了，我去接，你们慢慢吃。”说完，就匆匆跑下楼去。 房间里只剩李正和林晓梅两人。 突然有点安静，两人都变得有点拘谨了。林晓梅的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眼神有些闪躲。 “正哥，你觉得是谁打来的电话？”林晓梅打破尴尬，她抬起头，看着李正，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李正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肯定是急诊那边有事，我们先收拾吧，随时准备过去。” 第20章 误诊! 公共洗漱池，灯光昏黄而黯淡，墙壁上的瓷砖有些已经脱落，露出斑驳的墙面。 林晓梅站在水龙头前，熟练地清洗着碗碟。 李正则在一旁，认真地将洗净的碗接过，整齐地摆放。 这种温馨的场景，让李正心中涌起一股别样的感觉，仿佛时光都变得柔和起来，他细细回想，上辈子似乎从未体验过这种平凡而美好的时刻。 正当李正沉浸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时，旁边的邻居大姐也端着洗完的餐具走了过来。大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棉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她看到漂亮的林晓梅，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眼神中透着好奇，笑着问道：“李医生，这姑娘是谁呀？” 李正笑着回应：“何姐，这是我们科里的护士，林晓梅。” 何姐上下打量着林晓梅，眼神中满是赞赏，忍不住夸赞道：“长得可真俊，还这么贤惠，你看这干活多麻利。”说着，她又凑近李正，微微侧身，用手半掩着嘴，小声在李正耳边说道：“这屁股大，以后指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何姐的声音虽小，但在这安静的洗漱间里，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 林晓梅听到这话，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她低下头，手中洗碗的动作都变得有些慌乱，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容。 …… 十分钟后，楼梯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大勇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哥，科室收了个阑尾炎病人，疼得特别厉害，我去看了一下，感觉有点奇怪。” 李正一听，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陈大勇的水平他知道，不至于一个阑尾炎都判断不准，他意识到可能有问题。他赶忙放下手里还未摆放好的碗筷，转头看向林晓梅，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简单打了声招呼：“晓梅，科室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便和陈大勇匆匆往科室赶去。 林晓梅也加快了速度，她不想错过李正的每一个专注救人的时刻，因为她觉得那个状态的李正最有魅力了。 到了科室，值班医生朱海平看到李正回来，赶忙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汇报病情道：“正哥，患者是个24岁的女性，突发右下腹疼痛5小时，右下腹有压痛和反跳痛，伴恶心呕吐，我初步判断是阑尾炎，但患者疼痛的剧烈程度远超阑尾炎，所以想请你过来看一下。” 李正快步走到患者床边，只见患者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四肢冰凉，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这些症状让李正心中一紧，像是大出血的表现！ “血压多少？”李正皱眉问道。 朱海平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自己一心以为是阑尾炎，竟然都忘记量了。他赶忙拿起血压计，给患者量。 “81\/49mmhg！”朱海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李正心里一沉，从这血压数值来看，大出血基本没跑了！他又伸手触摸患者腹部，明显感觉到有包块。 “月经规律吗？”李正看向病人家属，沉声问道。 患者床边站着三个家属，一个年轻男子，一个大爷和大妈。年轻男子看上去有些木讷，眼神呆滞，反应稍显迟缓。 朱海平赶紧在一旁介绍道：“这几个是患者的爱人和公公婆婆。” “以前…挺规律的，只是这两个月没有来了。”年轻男子挠了挠头，说话有些结巴。 “什么？两个月没来了？”朱海平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这很可能是个孕妇。 李正神色愈发严肃，看着家属，认真地说道：“患者现在的情况很严重，怀疑是宫外孕破裂出血，非常危险，必须马上检查确诊，尽快手术！” 家属一听，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婆婆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嘴里嘟囔着：“咋可能怀孕，我那媳妇儿3年了，吃了好多药，都没怀上，她就是肚子疼嘛，给她消消炎不就行了！” 李正耐心地解释：“3年怀不上，不代表一定不能怀上，这种情况，只要做个b超检查就能确诊，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真的会出人命！” 两公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满是犹豫，但在李正的坚持下，最终勉强同意了。 陈大勇赶忙陪着患者去急查b超。临走时，婆婆嘴里还在不停地嘀咕：“现在的医生，就想着让我们花钱做检查！” 朱海平站在一旁，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紧张得不行。他知道自己差点误诊，心中满是后怕。 李正看出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阑尾炎和宫外孕破裂出血，症状上本来就有相似的地方，又恰好是发生在右侧，你拿不准很正常。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拿不准就请会诊，别自己硬扛着。” 朱海平连忙点头，转身就给妇产科打电话请急会诊。 没过十分钟，患者检查回来了。 陈大勇一路小跑着进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第一时间汇报：“b超显示右侧附件区可探及异常回声包块，盆腔内还有中等量积液，宫外孕破裂可以确诊！” 陈大勇一边说，一边将b超报告递给李正。 家属们一听，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婆婆的脸涨得通红，立刻开始责备儿媳妇：“你说你，怀了孕也不告诉我们，这下可好！” 婆婆的声音尖锐，在急诊室里回荡。 这时，妇产科医生也匆匆赶来了。她迅速了解病情后，给出建议：“患者现在的情况，必须立即手术切除右侧输卵管及附件，才能止血脱离危险！” 公婆一听要切除输卵管，顿时都慌了。 公公着急地说：“那以后还咋生孩子啊？不行，不能切！” 公公一边说，一边挥拳头，情绪十分激动。 妇产医生赶紧解释：“切除一侧输卵管，还有另外一侧，只是怀孕几率会降低，不是说不能怀，并且现在保命要紧！” 婆婆抱孙子的愿望特别强烈，继续问道：“医生同志，能不能想想办法，别切啊，我儿子是四代单传！” 妇产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不切的话，也要手术取出异位胚胎，再做输卵管修补，但以后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宫外孕，再次破裂，到时候更危险！” 这时，抢救床上的女患者，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医…医生，我不想切！”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妇产科医生感到很无语，这种情况她也无法做主，只有联系主任，因为这个手术，无论切不切，都只有主任可以做。 “主任去了乡下，赶回来得三个小时。”妇产医生打完电话回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情，说道。 公公婆婆脸色很难看，但奇怪的是，并没有表现出很着急的样子。 “我们等你们主任回来！”公公坚定地说道，语气很固执。 妇产医生没办法了，她看了一眼李正，眼神中透着求助。 “先办理住院吧，海平，你协助一下。”李正说道，声音沉稳。 妇产医生很担忧，她再次看向家属，神色严肃地说道：“我要和你们说清楚，病人现在情况很危险，随时有可能出血突然加大，出现生命危险！” “行了，医生，老婆子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别吓唬人了，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婆婆不以为意道，眼神中透着对医生的不信任。 都这份上了，妇产医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主任回来这段时间，患者的病情别突然恶化。 朱海平开了住院证，和患者的公公去交住院费。 李正通知了手术室，告知三小时后有一台宫外孕手术。 几分钟后，朱海平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匆匆赶了回来。 “走了，去产科病房，朱医生还请你协助一下。”妇产医生说道。 “不好了，患者没有意识了！”推床护士突然大喊道。 急诊室里的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完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21章 你怎么什么手术都会做! “快，加大补液速度！测量血压！”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氛围。 护士们瞬间行动起来，有点慌乱，但还是很快测了出来。 “血压60\/37！心率172！”护士的声音有点颤抖。 “哥，这是失血性休克了！怎么办！”陈大勇有些着急了。在市医院他没这么害怕，但在县医院，救治太难了！ 妇产医生欲哭无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种危急情况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建立双静脉通道！”李正的声音再次响起，果断而有力。 值班护士年纪尚轻，面对如此紧急的状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女性患者本就静脉不明显，加之血容量降低，穿刺难度大大增加。 值班护士拿着穿刺针的手心里全是汗，几次穿刺都不见回血。急得都快要哭了。 “媳妇儿，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别吓我！”患者老公虽然看上去智商有些问题，但此刻也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急。他的脸上满是惊恐，双手紧紧握着患者的手，声音带着哭腔，不停地呼喊着。 “大夫，怎么打个针都打不进啊！你们这水平也太差了！”患者婆婆冷着脸，语气中带着严重不满。但她双手抱在胸前，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漠，似乎并没有因为儿媳妇的危急状况而太过慌乱。 “我来吧！” 林晓梅早已经换好护士服，只见她神色镇定，接过值班护士手里的穿刺针套件，迅速地把患者的衣袖推到肘窝上方，压脉带扎紧上臂后，快速用碘伏消毒肘窝，随后用酒精脱碘，接着又消毒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微微俯身，按了按肘窝内侧肱动脉搏动的位置，感受着血管的走向。而后，她稳稳地拿着穿刺针，一针扎了进去。 “回血了，暗红色，肱静脉穿刺成功！”陈大勇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 可以啊，没想到晓梅心理素质和技术都这么过硬。 然而，随着液体的输入，大家满心期待的好转并没有出现。 “血压55\/32！”护士念出的这组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头，让大家感到一阵窒息。 李正神色凝重地看向患者家属，语气沉重而坚定：“等不及了，必须马上手术切除输卵管，不然她随时会没命！” 公公婆婆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终于有了一丝着急的神色。 “造孽啊，娶了这么个扫把星！”婆婆忍不住抱怨起来。 “大夫，你们赶紧给她做吧！”公公的声音有些无奈。 妇产医生一听，把李正拉到一边，声音带着哭腔说，小声道：“李医生，这种大抢救的手术，我不会做啊！” 李正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果断道：“我来做！” 妇产医生和陈大勇都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们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询问李正怎么会做妇产科手术，但看到李正坚定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李正一边安排急采血，通知输血科备血，一边让陈大勇通知手术室安排紧急手术和麻醉准备，同时告知医务科做好应急预案。 毕竟患者的风险太大，哪怕是他，也只能全力以赴，与死神争分夺秒地抢人。他深知，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有堂哥李卫东那么好的运气。 “朱医生，你找患者家属谈话签字，我们先去手术室！”李正说完，与陈大勇、林晓梅还有妇产科医生，几人迅速推着患者往手术室狂奔。 手术室里，早已严阵以待。 在他们换衣洗手的短暂功夫里，手术间的麻醉已经打好了，全麻相对腰麻要快很多。 今晚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麻醉医生，张磊，他矮矮胖胖的，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郑静静，你们主任回来了吗？”张磊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一边调试着麻醉药物剂量，一边问道。 妇产医生郑静静并没有准备上台，而是在手术室协助摆体位，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她还很年轻，只有22岁，虽然18岁中专毕业后，已经工作了4年，但单独值班也才不到半年。做个人流清宫术对她来说没问题，可这种大手术，她连拉勾的机会都很少，更别说主刀了。 她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没…没回来！” “没回来，那谁做啊？”张磊皱眉问道。 “李正……”郑静静小声说道。 “李正？”张磊圆圆的脸蛋上，一双不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满是不可置信。 他听说了李正阑尾手术做得出神入化，可宫外孕手术难道也行？ 张磊惊讶地看着郑静静，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是认真的吗？人命关天啊！”张磊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郑静静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不做的话，患者只有死路一条，现在只能相信他了！” “麻醉好了吗？”李正用后背顶开手术间的木门，双手前臂弯曲悬空在胸前，快步走进手术间。 “好了，可以消毒了！”张磊沉声道，他看着李正，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李正，你做过妇产科手术吗？可别乱来啊！” 张磊作为麻醉师，深知病人手术不成功可能带来的一系列棘手问题，即便勉强成功，要是时间太久，病人也可能苏醒不了，拔不了麻醉管，停不了呼吸机，而医院又没有重症监护室，后续的压力就全都在麻醉师身上了。 “说什么话呢？我们看着像不知轻重的人吗？”陈大勇瞪眼道。 “我是最希望你们能成功的！”张磊被陈大勇气势震了一下，声音小了很多。 手术紧急开始，这个年代还没有腹腔镜，只能直接开腹。李正站在手术台前，神色专注。 他迅速地做了右下腹切口，一打开腹腔，暗红色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停地往外汩汩涌出。 没有丝毫犹豫，李正第一时间把手伸了进去，精准地捏住了输卵管。在血泊中徒手止血，这一操作虽然陈大勇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再次被深深震撼。 这手法，如此熟练，哪像一个没做过妇产科手术的样子啊！ 吸尽血液后，李正很快找到了输卵管破裂口。 “在这里！”陈大勇兴奋地喊了一声。 张磊和郑静静听到后，都心里一惊。 “就找到输卵管了吗？”张磊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陈大勇哼了一声：“很难吗？” 郑静静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找到输卵管不难，关键是要止血后才好进一步操作！” “已经止住了！徒手止血！李正的拿手绝活！”陈大勇有点得意地说道，说得好像自己也掌握了这门绝技一样。 张磊和郑静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手术台上的李正，怎么这个手术到了他手上，变得如此简单了？ 看着破裂口和里面的孕囊胚芽组织，李正的眉头微微皱起，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如果不保留右侧输卵管，患者以后怀孕的希望就不单纯是降低一半，而是激素水平会有波动，影响排卵，受孕几率大打折扣。 再如果左侧卵巢、输卵管发生一些病变，那怀孕的几率将会更进一步下降，对这个女人来说，生不了小孩，以后的人生将会变得无比艰难。 但保留输卵管，又可能会因为粘连增加再次宫外孕的风险，那时可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李正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修复输卵管。 从患者婆家人的态度可以看出，没有孩子，她以后的人生将没有任何意义。 李正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女同志，只能祝你好运了！将来能顺利生个儿子！” “怎么了哥？”陈大勇察觉到李正的异样，轻声问道。 其他人见李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有些紧张地看着他。手术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第22章 李正的秘密! “没事，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操作！”李正神色镇定，语气沉稳地说道。 陈大勇瞪大眼睛，还有这能力？难怪手术做那么好。 “你来捏住输卵管近端，我来处理破口。”李正指挥道。 陈大勇迅速接过李正的手，按照指示稳稳地捏住输卵管近端。 李正伸手要了一把弯钳和小组织剪，小心翼翼地分离输卵管内的胚芽和孕囊组织，确认没有残留后，又拿起4－0羊肠线，开始精准缝合输卵管。 “好，松手！”李正剪断缝线，放下持针器。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陈大勇的心跳急剧加速，他的手微微颤抖着，逐渐撤掉手指上的力，一点点松开。 输卵管逐渐变得红润。 观察了十几秒后，陈大勇高兴地大声道：“没有出血！手术成功！” “耶！”郑静静兴奋地挥舞了一下拳头，眼中似乎有泪花隐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整个人都仿佛从紧张的枷锁中解脱出来。 “血来了吗？” 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喜悦，众人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没有血，病人可能都醒不来，而血库的血一直都很紧张。 “血来了！2个单位浓缩红细胞！”血库的值班护士匆匆走进手术间，大声说道。她微微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太好了！”郑静静真的舒了口气。 李正微微点头，患者的出血量在1000毫升左右，2个单位，也就是400毫升，差不多了。在战地医院，有些伤员失血超1000毫升，没输血，也硬挺过来了。 缝合很快结束。 患者输了血，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下来。 麻醉师张磊在忐忑中，停止了给药。他的眼神紧紧盯着患者，额头上满是汗珠，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终于，患者顺利苏醒！ 张磊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竖起大拇指，笑道：“李正，肖主任说他喜欢看你做手术，我还在笑话他是不是看错人了，现在，我好像也有肖主任同样的感觉了！” 陈大勇呵呵一笑，说道：“别啊，你们肖主任已经预定了，说要做我正哥专属麻醉医生，你晚了一步！” “哈哈。”张磊看着李正大笑道：“肖主任年纪大了，不上夜班，要不他白天属于你，我晚上属于你？” 李正还没说话，陈大勇先开口了，他撇了撇嘴，说道：“去去，别恶心人，谁要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说完，陈大勇哈哈一笑，道：“我白天晚上都属于正哥！” “你！”张磊被陈大勇的话雷到了。 “我出去和患者家属好好交代一下。” 李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直接穿着手术服出去，手术服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但他觉得这样看着比较有威严，能让家属更重视他的话。 陈大勇和郑静静也一起跟了出来，给李正增添了一份气势。 “医生，怎么样了？是不是救不活了？还没生娃呢！”患者公公婆婆围了过来，婆婆着急地想要伸手拉李正，被郑静静挡了下来，郑静静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厌恶，她觉得这婆家人很恶心。 这一家子，真是无语了。李正心中暗自叹息，他沉声道：“手术很成功，暂时没生命危险！” “好好，那就好，医生，她以后还能生娃吗？”婆婆又迫不及待地问道，对她来说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李正扯下口罩，冷着脸说道：“输卵管给她保住了，以后一旦没来月经，一定要及时检查。要是再次出现宫外孕，那就必须切除输卵管！” 公婆的脸色一变，他们觉得这医生怎么尽说些不好听的话。 “不会的，不会的，下次一定能平安顺利的生个大孙子！”婆婆嘴里嘟囔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固执。 李正暗自摇头，这家人只在乎儿媳能不能生育，根本不在乎儿媳的生死，嫁到这样的家庭，也挺悲哀的。 他转身和陈大勇、郑静静再次回到手术室。 脱掉手术服后，李正来到洗手池边，开始洗手。 郑静静凑到李正身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说道：“李医生，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你妇科手术也做这么好，你真是个全才啊！”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与感激，看着李正，仿佛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陈大勇也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哥，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妇科手术？” 李正一边洗手，一边笑道：“不用客气，外科手术没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解剖学得好，下刀心里有数，哪个部位的手术都可以做！” 陈大勇撇嘴道：“你的解剖上学的时候也只比我强那么一点点，我的解剖也很好，可我不敢做妇科的手术！” 郑静静也连连点头，她自己的解剖学也学得很好，可现在自己会做的手术没几样。 李正在洗手衣上擦干手臂，咧嘴笑道：“你们要是能凌晨1点，还敢在解剖室研究大体老师，你们的手术也能做得很好！” 凌晨1点的解剖室…… 在场的几人都打了个寒战，包括林晓梅，他们看李正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敬畏。 “好吧，哥，还是你厉害，难怪上大学那会，你说半夜出去约会了，原来是约大体老师！”陈大勇是真服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正的敬佩。 那会儿他以为李正的女朋友长得不好看，不敢白天约，怕同学看见，原来是偷偷去解剖室研究人体结构。 从手术室出来，李正和陈大勇先把林晓梅送回家。 两人又去普外科看了堂哥李卫东。 病房里，李卫东正靠在床头，看到他们来，笑着说道：“我这情况挺好的，你们明天就给我办理出院，再去急诊住院吧。” 李正点了点头，同意了李卫东的请求。反正已经得罪王建成，他也不介意继续得罪得更深。 两人又去急诊看了当天的五个阑尾病人，仔细地检查了每个病人的情况，确认他们都很稳定。 忙完之后，他们回到宿舍洗了个澡，然后他们又来到急诊值班室。 陈大勇还没有自己的住处，李正觉得两个大老爷们睡一张床实在不太方便，索性就来急诊值班室睡。陈大勇这小子也跟着来了，说一个人睡不着。 还好急诊值班室有上下铺4张床，都睡得下。 “正哥，勇哥，有你们两个陪着上夜班，真是踏实！”朱海平摸了摸自己的小寸头，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说道。 “海平，有拿不定的病人，叫我起来。”李正交代一声，开始躺下睡觉。 这个年代，连个功能机都没有，晚上是可以按时睡的。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只是陈大勇的鼾声有点大，他睡得迷迷糊糊。 半夜时分，朱海平轻轻地把李正叫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什么病人？”李正迅速起身。 第23章 农药中毒! 朱海平不自觉地挠着脑袋，带着几分尴尬说道：“症状看着像阑尾炎，可经历了之前宫外孕那个病人，我又怕误诊，就想着喊你起来看看，我才安心些。” 李正二话不说，快步走向病房。 病房内，病床上的患者眉头紧皱，右手捂着腹部，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李正仔细查体，又耐心地询问病史，心中已有判断，安慰了患者一句，转身走出了病房。 朱海平急忙跟在后面，忐忑不安地问道：“正哥，咋样，是阑尾炎不？应该不是宫外孕吧？” 李正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地说道：“男病人，想得宫外孕都没机会啊！” 朱海平一愣，随即当场原地石化。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赶紧小跑着跟上李正，结结巴巴地解释：“正哥，实在……实在对不住啊！我这一晚上忙得晕头转向，又困得厉害，脑子都成浆糊了。白天误诊那事儿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结果一着急，连病人性别都给忽略了，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朱海平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李正的表情，怕他大骂自己，同时眼里满是愧疚与不安。 李正停下脚步，看着朱海平这副模样，心中有些不忍。 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朱海平的肩膀，和声说道：“海平啊，我懂你，急诊工作本就又忙又累，压力大，但不管啥时候，啥状况，医生都得保持冷静，只有冷静，才能做出准确判断。这既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咱们医生的职责所在！” 朱海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地说：“正哥，你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此时的朱海平，虽然和李正年龄相仿，却早已在心里把李正当作上级医生。 经过这一番乌龙，朱海平打起了精神。 后半夜，急诊室又陆续收治了两个阑尾炎病人。 第二天上午，科室里排了三台阑尾手术。 早交班结束后，李正带着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去查房。 手术病人的情况都比较稳定，朱海平也已经和今天手术的病人及家属完成了谈话签字。 就在李正准备前往手术室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紧接着，担架床轮子碾过水磨石地面，发出嗡嗡的声响，由远及近。 “快，孕妇农药中毒！”内科120医生一边推着担架车狂奔，一边大声喊道。 唐主任和医护人员赶忙迎上去，接过担架车，迅速将孕妇送入抢救室。 “后面还有一个！快拿推车来！”120医生气喘吁吁地转身，接过护士推过来的推车，又急忙去接救护车上的另一个病人。 几个男家属，有年老的，也有年轻的，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帮忙抱人、推车，现场一片混乱。 “走，去看看。” 李正和陈大勇快步走向抢救室。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蒜臭味扑面而来。 李正神色凝重，沉声道：“有机磷农药！” “快，准备洗胃机！”唐主任一边指挥着医护人员，一边焦急地询问家属：“她们喝的什么农药，什么时候喝的？” 一位60岁左右的大爷，满脸焦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造孽啊！霞娃今早和她婆婆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喝了敌敌畏！老婆子也跟着喝了！”声音中满是懊悔与自责。 听到这话，所有人心里一紧，唐主任的心更是瞬间沉到谷底。 敌敌畏是剧毒农药，一般人喝了要是抢救不及时，会对肝肾功能造成严重损害，进而引发呼吸及多器官功能衰竭，后果不堪设想。 “早上几点喝的？”唐主任再次问道。 “6点过，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大爷回答道。 唐主任只觉头皮发麻，敌敌畏中毒的黄金抢救时间是1小时，2小时内必须完成所有抢救措施，否则将造成不可逆的损害。而现在，距离她们服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万分紧迫。 “她怀孕几个月了？” 唐主任一边用手电查看孕妇瞳孔，一边问道。只见孕妇瞳孔已经缩小，并且开始大汗淋漓、流口水，这些症状表明毒素已经侵入神经系统。 一个年轻的庄稼汉，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八个月了，大夫，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住孩子！” 唐主任一听，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都怀孕八个月了，怎么还吵到喝农药！ 但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她强压着怒火，大声说道：“先保大人，大人保不住，孩子也别想保住！你们先出去！” 家属赶紧离开抢救室。 “快，准备碳酸氢钠溶液洗胃，婆婆那边可以先催吐！”唐主任迅速下达命令。 医护人员立刻行动起来，每个人都神色紧张，但动作都很麻利。 林晓梅也加入到抢救队伍中。 她熟练地戴好手套，一手拿着压舌板，一手拿着棉签，快步来到婆婆的抢救床旁。 “婆婆，张开嘴！”她大声说道。 老太太的状态比孕妇更差，身体已经开始打摆子，呼吸也变得十分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好在她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听到林晓梅的话，费力地张开嘴。 林晓梅立刻用压舌板压住老太太的舌根，再用棉签在她咽喉部轻轻刺激。 “哇！” 老太太猛地吐出一口黄绿色的胃内容物，林晓赶紧用黄色垃圾桶接住。 “婆婆，很好，再来一次！”林晓梅又大声道，继续催吐。 孕妇这边，由于不能催吐，怕引起宫缩，只能进行洗胃。 洗胃机已经准备就绪。 抢救室外，李正来到年轻庄稼汉身边，沉声问道：“她们喝的什么农药？” 庄稼汉赶忙回答：“敌敌畏！” “瓶子带来了吗？”李正继续问道。 “带来了！”庄稼汉说着，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个棕色瓶子，递给李正。 李正接过瓶子，仔细一看，瞬间瞳孔微缩。 “是敌百虫，不是敌敌畏，你确定是喝的这瓶吗？”李正冷声道。 庄稼汉连连点头，说道：“是喝的这瓶，是我从老娘手里抢过来的！” “不好！”李正暗叫一声，转身向抢救室跑去。 “停止洗胃！”他冲进抢救室，大声喊道。 众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不解地看着李正。 “唐主任，她们喝的不是敌敌畏，是敌百虫！”李正一边说着，一边把瓶子递给唐主任。 唐主任接过瓶子，看了看，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敌百虫也是有机磷农药，毒性比敌敌畏稍弱，但也是剧毒农药，必须洗胃！” 李正急忙说道：“敌百虫不行，敌百虫遇碱性物质会转化为毒性更强的敌敌畏！” 第24章 紧急剖腹产! 唐主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震惊地望着李正，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以前敌敌畏中毒抢救，她都是用小苏打水洗胃，而敌百虫中毒抢救，还是第一次，所以根本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但她对李正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太专业了，一定是真的。 唐主任迅速定神，高声喊道：“孕妇用温盐水，老太太用1：5000高锰酸钾溶液洗胃！” 说完，又转头看向李正，真诚地说道：“李正，谢谢你！” 李正只是微微摇头，没有多言，迅速投身到抢救中。 陈大勇也加入进来。 随着洗胃液完全变得清亮，唐主任又立刻给孕妇胃内注射了800毫升活性炭溶液吸附毒素。 紧接着，她又让护士给孕妇静脉注射氯解磷定1.5g以及阿托品3毫克。 婆婆这边也采取了同样的操作。 在全体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努力下，孕妇的症状逐渐有了缓解，婆婆的症状也开始好转。 李正拿小手电看了一下孕妇的瞳孔，发现开始有对光反射，出汗的情况也有所改善。 “妇产科医生来了吗？” 李正最担心的是胎儿，在母体内继续呆下去，很可能对神经系统造成极大影响。 唐主任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光顾着抢救大人，竟把请会诊给忘了。 她连忙喊道：“快去请妇产科主任来。”接着又吩咐道：“拿胎心仪来。” 护士迅速拿来一个听筒式多普勒胎心仪。 唐主任立刻在上面涂上耦合剂，小心翼翼地把听筒放到孕妇肚皮上，来回移动了好多次，眉头越皱越紧，大家的心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没有胎心了？ “我来吧！” 李正见状，伸出手，接过胎心仪，仔细地在孕妇肚皮上寻找着。 “找到了！”李正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沉默。 大家赶忙凑近，仔细一听，确实听到了微弱的心音。 听了一会儿，李正的面色一变，沉声道：“胎心70，胎儿窘迫！” 正常的胎心应该是每分钟120—160，70的胎心，肯定出问题了！ 话音刚落，孕妇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大叫：“啊！” “不好，宫缩了！”李正大声喊道。 “她出血了！”林晓梅指着孕妇裆部，只见孕妇浅色的碎花棉裤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褐色，显得格外刺眼。 “很可能子宫破裂，必须马上剖腹产！”李正转头对唐主任大声说道。 “可妇产科医生还没过来！”唐主任也很焦急。 “来不及了！再迟大人小孩都保不住！”李正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大勇，晓梅，走，去手术室！” 几人瞬间反应，迅速推着抢救车往外跑。 值班医生反应更快，先他们一步跑去外面打电话通知手术室。 “唐主任，你和家属谈话，告诉他们，我们会尽力保大人！”李正头也不回，大声吼道。 唐主任深吸一口气，明白李正这话的意思，咬咬牙，亲自去和家属谈话。 来到抢救室外，唐主任把情况如实地和家属说明。 老大爷听完，身体颤颤巍巍，眼中满是哀求，道：“大夫，能不能保小孩！” 唐主任听了，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怒道：“只保小孩，大人小孩可能都保不住！” 老大爷听后，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造的什么孽啊！” …… 手术室。 8号手术间。 原本安排好的阑尾炎手术紧急推迟，转而安排这场生死攸关的剖腹产。 肖主任本来已经准备好给阑尾病人麻醉，这下正好可以直接给产妇麻醉。 很快，麻醉完毕。 李正几人在尽量保证无菌要求的前提下，以最快的速度洗手穿衣，做好术前准备。 “通知妇产科那边做好新生儿抢救准备！”李正站到手术床边，神色严肃地和巡回护士说道。 李正伸出手，林晓梅心领神会，迅速把大刀拍在他手上。 李正毫不犹豫，一刀下去，做下腹耻骨联合上横切口，长度15厘米。 本来不需要这么长的切口，但产妇已经大出血，很可能需要做子宫及附件全切，为了抢速度，李正选择了更稳妥的切口。 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筋膜，接着顿性分离腹直肌，切开腹膜，进入腹腔，只见腹腔内满是积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陈大勇看着这一幕，头都大了。 剖腹产本是二级手术，难度不算大，但子宫破裂出血，让手术难度和风险呈直线上升，手术等级至少提升一个档次，甚至直接上升到四级。 这么多积血，暴露子宫都成了一个大难题。 “吸引器，持续吸引！”李正并没有慌乱，他沉稳地指挥陈大勇操作。 随着血液被一点点吸出，达到一个动态平衡后，李正双手伸进去，小心地把肠子推到一侧。 “组织剪！”李正伸出沾满血的手，声音坚定而清晰。 剪刀入手，李正伸进腹腔，仔细剪开子宫。 不到一分钟，李正熟练地把胎儿头部托出，而后顺利娩出整个胎儿身体。 这样的手术，他上辈子做过十几台。 “还活着！”陈大勇激动地喊了一声。 “我来了，怎么样了？”妇产科彭燕主任匆匆冲进手术室，双手平举胸前，显然已经提前洗手，准备上台。 “彭主任，请紧急救治胎儿！”李正头也不回，迅速剪断脐带，把胎儿交给林晓梅。 彭燕主任微微一愣，本想着自己来做剖腹产，没想到李正这么快就完成了。 “彭主任，请快点！”林晓梅一边喊道，一边用温盐水清理胎儿口鼻内的羊水、血水和粘液，动作轻柔而迅速，随后又仔细擦干胎儿身体。 彭燕主任回过神来，看着青紫色的胎儿，赶紧穿上无菌手术衣。 “氯解磷定100毫克静滴！”李正又迅速下达指令，巡回护士动作麻利，迅速配好药物。 彭主任接过胎儿，仔细检查口鼻，发现已经清理干净，随即轻拍胎儿背部，十几秒过去了，胎儿没有自主呼吸，她又迅速拍打胎儿足底，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胎儿心跳停止了！”彭主任喊了一声，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让手术室里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揪了起来。 作为妇产科老主任，彭燕并没有慌乱。她立即两手掌托住胎儿背部，两个拇指开始进行心外按压。 这时，又有两个助产士迅速加入抢救。 “快，给氧！”彭主任停止按压，助产士迅速面罩给氧两次。接着继续按压。 “……28、29、30，给氧！” “……28、29、30，给氧！” 连续三轮过去了，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绝望，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彭主任的额头密布着汗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但她依旧没有放弃。 “……28、29、30，给氧！” 彭主任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高，助产士的眼眶也开始湿润。 一个小生命就要这样消逝了！ 第25章 妇产科邀约! “……28、29、30，给氧！” 彭主任颤抖的声音中，每一个数字都仿佛是与死神争夺生命的号角。 “哇…哇……” 一阵清脆的婴儿啼哭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手术室凝重压抑的氛围。那尖锐而充满生命力的声响，宛如天籁之音，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鼓膜。 “成功了，复苏成功了！”助产士激动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声道。 “快，建立静脉通道，解磷定来！” 彭主任迅速回神，没有忘记胎儿还有农药中毒的危机。 在对胎儿进行初步处理后，她立即吩咐助产士送去产科保温箱。 同时，李正这边的生死急救也没停止。 李正把脐带连同胎盘，小心地从血泊中的子宫里面取了出来。 “哥，子宫怕是保不住了！”陈大勇沉声道。 李正轻轻点头，他刚才已经仔细触摸过子宫，多条破裂口，尤其一条裂口直达宫颈。即便缝合，子宫以后也无法再怀孕，这种情况属于切除的绝对适应症。 没有任何犹豫，多耽误一秒，孕妇就多一分生命危险。 “组织钳，两把！” 李正伸手，接过钳子，熟练地钳住子宫，提了起来，随后把组织钳交给陈大勇，提住子宫。 李正在子宫峡部两侧，精准地用两把弯钳夹住子宫动静脉，阻断血流。 随着血液被吸尽，手术视野逐渐清晰起来。 陈大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对李正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觉得老哥一定有透视眼，对手术部位的判断和操作太精准了。 “这子宫……”陈大勇摇头，看着眼前破烂的子宫，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接下来，李正在子宫角部找到圆韧带，距子宫附着处约 2cm处钳夹、切断圆韧带，用丝线缝扎断端，再沿阔韧带上缘向内侧剪开，暴露输卵管及卵巢固有韧带，钳夹、切断并缝扎输卵管。 李正将卵巢保留了下来，卵巢可以分泌雌激素，能维持女性的骨量水平，延缓衰老。 随后，处理阔韧带、分离膀胱、处理主韧带和宫骶韧带、切除子宫…… 彭燕主任在抢救完婴儿后，匆忙重新洗手消毒，再次上台。 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来了，产妇子宫肯定保不住，直接切除，保命要紧！” 她站到手术台边，看到手术区的画面时，瞬间傻眼了。 李正已经完整切除子宫，提了出来。 “你这…这…就切下来了？”彭主任震惊得合不拢嘴。 肖主任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调侃道：“我都看到了，你还没看到吗，彭主任！” 子宫止血后，产妇的生命体征逐渐平稳，肖主任的压力小了很多，又开始发挥起怼人本性。 彭主任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就怕看花眼！” 她接过李正手中的子宫，拿在手上仔细翻看了一下，不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这子宫，没眼看了！不过，你切得真好！” 作为妇产科的资深主任，她深知这台手术的难度，而李正的表现让她心服口服。 李正继续集中注意力手术，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腹腔后，再缝合产道顶端和子宫的连接处。 做完这一步，这台凶险的手术基本完成了，最后只剩缝合关腹。 彭主任在一旁看着李正的操作，不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赞赏。她笑着说道：“昨晚说有宫外孕破裂出血的，我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听到手术已经做完了，是你做的，并且是做的输卵管修复，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信，还把值班的郑静静骂了一顿，说她出现了幻觉，现在看来，是我错怪她了，你这个搞外科的，妇产科手术能力，让我这个二十几年的老手都汗颜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打趣道：“怎么，彭主任想把李正挖去你们科？” 彭主任哈哈一笑，说道：“我倒是想啊，李正肯定不愿意来！妇产科手术，又脏又累！” 说完，她偷偷看了一眼李正，见他专心缝合，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失落。但这丝失落很快就消失了，她自己都觉得好笑，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陈大勇一边剪线，一边笑着调侃道：“哥，要不咱俩去妇产科算了，做这新时代的妇女之友！” 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林晓梅，发现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李正身上，知道自己这话对她没什么影响，就放下心来。 李正手上的动作不停，笑着回应道：“大勇，我把妇产科手术都教会你，你去接彭主任的班吧，她也快退休了！” “别啊，哥，别，我只是说说，我只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陈大勇笑着说道。 手术室的氛围逐渐轻松了起来。 输血科那边也及时安排人送来了60的血，顺利地输到了产妇体内。 手术结束前，彭主任亲自拿起产妇的子宫，来到手术室外。她神色严肃，将产妇和婴儿暂时脱离生命危险的消息告知患者家属。同时，她严肃地批评了这一家子：“都快要足月了，还吵架喝农药，简直不像话！” 几个家属听了，满脸愧疚，连连点头，纷纷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们娘俩。 彭主任又回到手术室，此时李正已经开始脱手术服。 她走到李正面前，认真地说道：“李医生，和你说正经的，以后要是妇产科有拿不下的手术，我们就请你帮忙！怎么样？站台费都算你的！我们还额外给你算钱！” 彭主任眼光毒辣，李正的这两台产科手术，哪怕是她这位经验丰富的老手，都没信心能如此顺利地拿下，可李正却完成得非常完美。早听说李正是个手术天才，遭人妒忌，被陷害后才来到县医院，现在看来，传言不假。这么年轻的男医生，妇产科手术却做得如此出色，实在令人惊叹。不仅如此，这一系列出色的抢救操作，都证明他在医学领域的卓越才能。这样的天才，一定要结交好，以后他若飞黄腾达，他的资源将是非常宝贵的。 李正呵呵一笑，爽快地说道：“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彭主任随时通知我！” 产妇和婴儿都被送去妇产科住院了，李正和陈大勇又回到急诊。 唐主任得知母子平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陈大勇又把在手术室抢救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唐主任听得心惊不已。 “李正，我现在对你真的是刮目相看了，不但急救知识扎实，这手术也是全能啊！急诊科有你在，我真的是充满了信心！”唐主任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叹道。她的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 第26章 真爽啊!! 李正的表现太超乎常理了，这样的人，是一条困龙，一旦脱困，将会一飞冲天，这小小县医院，只是一个小水塘，困不住他多久。 李正笑了笑，道：“主要是有唐主任坚强领导，我们急诊想不发展都难！” 唐主任听后，呵呵一笑，甩了甩齐耳短发，转而看向朱海平，关切地问道：“海平，你需要回去休息吗？” 朱海平连忙摇头，脑海中想着还会有阑尾炎病人来，精神一振，说道：“我昨晚睡了几个小时，刚才也去眯了一会儿，现在精神得很。” 唐主任微微点头，认真地道：“那你跟着李正他们去做阑尾手术吧，好好学，这里不需要你守着！” 朱海平一愣，显然没料到唐主任会这样安排，他挠了挠头，不明白主任的心思，摇头说道：“主任，我是有搞外科的打算，但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唐主任看着朱海平，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道李正的手术做得多好吗，多少人想学都没机会！” 朱海平还想再拒绝，李正笑着插了话：“海平，和我上手术，一台手术，站台费可不少！” 朱海平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以前急诊没有去手术室做过手术，他对站台费毫无概念，现在一听，恨不得立刻去做手术。 “好好，我去我去，正哥你多带带我！”朱海平忙不迭地点头，兴奋道。 李正点头，又问道：“我堂哥李卫东转过来了吗？” “转过来，不，还是从住院部办理出院，再来急诊办的住院。”朱海平答道。 “走，去看看。”李正说完，率先出了办公室。 三人来到病房。 李卫东正躺在病床上，看上去气色不错。 “卫东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李正走到病床前，笑着问道。 李卫东笑着点头，说道：“我感觉很好，也通气了，吃了东西，明天应该能做手术了！ 李正点头，知道堂哥急着康复了想回去工厂上班。 “海平，你开一下医嘱，查个左胫腓骨x线片，同时安排明天手术。”李正交代道。 朱海平赶紧拿小本子记下。 “李医生，手术室那边打电话过来，阑尾病人麻醉打好了，让你赶紧上去。”护士匆匆跑到病房喊道。 “海平，你忙完了就去手术室，我们先去准备。”李正说完，和陈大勇快步朝手术室走去。 李正抢救产妇的消息，迅速在医院传开。曾经那个被视为纨绔颓废的医生，如今凭借精湛医术，让大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走在手术室的走廊上，路过的医护人员纷纷主动朝李正打招呼。他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意，少了往日的轻视。 6号手术间，张磊已经打好了麻醉。 李正进来，笑着说道：“张磊你不要休息的吗？” 张磊圆圆的脸蛋，被小小的口罩包裹着，戴着有些偏小的碎花帽子，露出一双不大的眼睛。 听到李正的话，张磊瓮声瓮气地说道：“听说你刚才又做了一台很精彩的手术，好可惜啊，我没参与，现在，我只要有你的手术，我都要尽量争取，毕竟……” “毕竟什么？”李正好奇地问道。 “毕竟，你的手术做得快，同样的时间，你可以多做几台，我也可以多几台的麻醉费，哈哈……”张磊大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正哥这样的手术医生，是你们麻醉师梦寐以求的！你要好好表现了，你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张磊不屑地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整个县医院麻醉科，我的麻醉水平，我说第二，除了肖主任敢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一了，只要肖主任不和我争，其他人都只能靠边站！” 李正和陈大勇都被他的话惊到了，两人对视一眼，这张磊，还真是敢说啊！ “你说这话，不怕被你的同事们揍吗？”李正笑道。 张磊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我没少挨他们揍，他们已经习惯了，知道我揍不疼！” 李正突然觉得这个张磊挺有意思，性格大大咧咧、直爽无比。和这种人相处，虽然有时会觉得他说话太冲，让人想揍他，但好在不需要费什么心思。 说话间，术前准备已经完善。 朱海平也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并且洗好了手，双手平举在胸前。只是他身上的洗手服有些发白，腰上还有个破洞，这显然是手术室门管看他面生，没给他好衣服。 张磊看到朱海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道：“朱老弟，你怎么也来上手术了？” 看到大家都注视着他，朱海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唐主任让我跟着正哥好好学手术！” 张磊微微点头，认真地说道：“那你是要好好学，你们急诊外科想要发展壮大，手术不能只靠李正一个人做。” 陈大勇一听，心里有些不高兴，沉声道：“张磊，你不把我当人啊！” 张磊哈哈一笑，赶紧解释道：“大勇你的职责是好好辅佐李正，一起挑战高难度手术，一些小手术，就放手让海平做了！” 陈大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仔细想想，发现张磊说的似乎也有道理。 “好了，手术准备。”李正沉声道，“海平，你先在台上完整地看我们做一台阑尾，下一台你开始跟着拉勾……” 林晓梅一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正，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越来越优秀，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林晓梅的心中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 为了让朱海平看得明白，李正特意放慢了速度，并且边做边讲解。每一个步骤都解释得详细透彻。手术时间因此延长至10分钟。 这对于李正来说，已经是很慢的速度了，但张磊却开心得不得了。他以往和外科那些医生配台，做阑尾手术从来没少于过20分钟，常规都要半小时。 今天这一台麻醉，打得实在太爽了！张磊心里乐开了花，恨不得笑出声来。 第一台结束，众人稍事休息。 第二台，朱海平参与了进来。 他站在手术台前，双手哆哆嗦嗦地拉着拉勾。他实习的时候虽然也上过手术，拉过勾，但都过去好几年了，再次站在手术台前，既紧张又兴奋。虽然紧张，但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李正的操作。 第三台，朱海平开始帮忙擦血，学会了用吸引器吸血。这一台阑尾有穿孔，李正加大切口，彻底清理脓苔，手术同样干净利落。 朱海平看得目不转睛，心中满是惊叹，只觉得过瘾极了。 三台教学手术结束，外加那台产妇抢救手术，四台手术做完，时间还没超过上午11点。 “哈哈，李正，和你做真是爽啊！”张磊一边帮助患者苏醒，一边兴奋地说道。 陈大勇一听，瞪眼道：“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手术室其他人也是眼神古怪。 林晓梅更是脸泛红晕，赶紧低下头，抿嘴偷笑。 李正则是摇头笑了笑，说道：“那你要好好感谢我啊！” 张磊笑道：“你是第一个让我这么爽的男人，所以，我决定请你吃食堂！” “切！”陈大勇不屑道：“不会是盒饭吧！” 张磊呵呵一笑，道：“我的饭票不足以支撑小炒啊！” 李正摇头：“我们自己吃，不费你的饭票了！” 说完，李正几人出了手术室。 第27章 技巧很重要!! 吃过中午饭后，李正回到急诊室，正准备去病房看一下堂哥的片子。 唐主任匆匆走来，神色略显焦急，抬手拦住了李正，说道：“治疗室来了个肩关节脱位的病人，值班医生不知道怎么处理，患者等不及了，请的外科包友山会诊，包医生正在行手法复位，你去看一下吧，好像复位很困难。” 李正微微点头，和陈大勇一同朝治疗室走去。 “啊，大夫，我受不了了，都第五次了，要不还是别整复了！” 治疗床上，一个身材壮实的汉子躺着，脸色痛苦扭曲，脸上全是汗。 治疗床边，高高瘦瘦的包友山，正一只脚蹬住汉子的右边腋窝，双手拉着汉子的右手腕，吃力地牵拉着整个手臂，试图把肩关节复进去。 包友山应该是没力气了，发力的时候，身体都在抖动。 拉了一会儿，包友山松开手臂，喘了几口粗气，道：“不…不行，你的肌肉太强壮了，并且你太紧张，就是不肯放松，肩膀根本拉不开，没法子，只能进手术室打麻药了才能复进去！” 包友山给值班医生示意了一下，值班医生转身准备出去安排，看见李正站在门口。 “李医生，你回来了！这个病人肩关节脱位，包医生尝试了几次，复位很困难。”值班医生走出治疗室，在门外快速汇报情况。 李正点头，平静地说道：“我先看一下片子。” 值班医生连忙把片子递了过来。 李正拿起片子抖了一下，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典型的前脱位，我来试一下吧！” 包友山也出来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一丝不屑，道：“李正，肩关节复位是很需要技巧和力量的，你确定你要尝试？” 包友山是外科骨科组的主治医师，和李正的关系一般，因为李正在外科时，主要搞普外，和他交集比较少，所以表面上还能维持着普通的关系，外科那几个搞普外的医生，早就和李正划清界限了，不想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李正知道包友山的意思，自己一个骨科医生都搞不定，你一个搞普外的，装什么蒜。 “肩关节复位，技巧第一，靠蛮力是不行的，技巧到了，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力量！”李正淡淡回应道，准备进去。 包友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 这李正说自己不懂技巧，只会蛮干！ “李正，病人已经受不了了，再强行复位，可能会造成二次损伤！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包友山冷笑道。 陈大勇在一旁早就不耐烦了，瞪眼道：“你水平菜就就不要瞎逼逼了，在一边看着就行，不是谁都和你一样菜！” “你！”包友山认识陈大勇，但不熟，冷哼道：“你厉害？市医院的草包，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再说一遍！”陈大勇面色一冷。 包友山不甘示弱，在这县医院，他还能把自己怎样，于是用挑衅的语气道：“市医院的草包，你想怎样？”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我再草包也比你这个废物强！” 包友山只感觉胸口一窒，等着陈大勇动粗呢，怎么还是语言攻击！ “大勇，进来！” 李正已经来到了患者身边，陈大勇对着包友山不屑一笑，赶紧进到治疗室。 大汉看到李正，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迅速抱住自己的胳膊，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夫，给我打麻药吧，实在受不住了！” 李正面色不太好看，不是怪大汉胆小，而是包友山这货尝试的次数太多，给患者造成心理阴影。 李正迅速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道：“放心，我的手法很轻，不会再强行复位，保证你不会那么疼！” 大汉旁边的一个中年女人，皱着眉头，冷冷地说道：“你比那个医生还年轻，你能强到哪去，快点喊人来打麻醉！你看他都疼成什么样子了！把他疼出好歹，你们负不起责！” 李正摇头，道：“你要打麻醉复位也可以，办理住院手续，去手术室才能打，进了手术室，那费用可就不止十几块钱，没个一两百下不来！” 中年女人听了，脸色瞬间变了。她看了看汉子，语气立刻柔和下来，说道：“那个，老周，你就再忍忍，说不定这个医生真有本事，一下复好了！” 汉子听到要花这么多钱，心中一紧，咬了咬牙，说道：“来吧，大夫，我信你！” 说完，汉子闭上眼睛，放开手臂。 “来，坐起来！”李正伸出手，稳稳地把汉子拉了起来。 众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李正，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大勇，拿个椅子过来。” 值班医生动作更快，立刻搬来了一把略显破旧的木椅子。 李正让汉子坐到椅子上。 汉子的右肩关节呈外展位弹性固定，李正摸了摸肩关节盂，呈空虚状态，在锁骨下能摸到肱骨头。 症状很典型。 李正蹲在下身子，右手拉住患肢手腕，左手伸进患者腋窝扣住肱骨头，边旋转手臂，边往上扣肱骨头。 包友山站在门口，冷笑一声，“基本的理论都不懂！瞎糊弄！” 陈大勇也有些看不懂了，这和自己学过的任何复位方法都不一样啊！ 李正已经旋转牵拉半分钟了，还没有复位的迹象。 中年女人眼神越来越冷，好在汉子并没有表现出很痛苦，要不然早就发火了。 陈大勇都有点着急了，他凑近李正，小声道：“要不我来试一下？” 李正没有丝毫慌乱，摇头道：“不要，快了！” 包友山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门口冷哼一声，道：“装模作样！” 又过去十几秒，中年女人实在忍不住了，眼睛里要冒出火来，大声质问道：“到底行不行啊！” 李正没有理会她，腋窝中的手突然用力一顶。 “咯噔！” 大汉的肩关节弹响了一下。 “好了！” 李正站起身。 “这就好了？”中年女人不敢相信，毕竟那个医生那架势，吓死人。 汉子一直紧闭着眼睛，以为会有一阵剧痛，没想到响了一下，肩膀就不疼了。 “啊啊，进去了，进去了！”汉子大声道，开始尝试着活动肩关节。 他往前伸了伸，又往侧面伸了伸，动作流畅，活动自如！ “好了，真的好了！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汉子握住李正的手，激动道。 所有人都傻眼了，也没看到什么大动作啊，怎么就成功了？ 包友山更是呆若木鸡，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包友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第28章 厚脸皮的医生! 包友山快步走到大汉身边，伸手摸了摸肩关节，非常饱满。又拿着大汉的手臂前后活动，最后做了一下对侧搭肩试验，患肢的手很轻松地搭上了对侧肩膀。 “李正，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包友山结结巴巴问道。 陈大勇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谁啊，有必要告诉你吗？” 说完，陈大勇把包友山扒拉到一边，因为治疗还没结束。 值班医生拿了个崭新的三角巾过来。 李正接过三角巾，熟练地把大汉的右手臂悬吊到脖子上，交代道：“除了睡觉外，就这样吊3个星期，让关节彻底康复。” 汉子不理解，道：“都已经复位了，还要吊着干啥？” 李正耐心解释道：“你这关节脱出来，把关节周围的韧带都撕裂了，恢复期至少要20天，如果不早期恢复好，以后这关节，你稍微用点力，就可能脱出来，变成习惯性脱位！” 汉子一听，赶紧抱着手臂。 还靠着这右手干活养家呢，要是废了就麻烦大了！ 处理完毕，李正让值班医生又开了片子复查一下。 几人回到医生办公室。 包友山也跟了过来。 “唉，你怎么还不走？”陈大勇转头，问道。 包友山高高瘦瘦的身体站得笔直，真诚地看着李正，道：“李…正哥，先前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说完，包友山对着李正鞠了一躬。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办公室众人都整不会了。 这是闹哪样啊？ 李正和陈大勇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意外。 “好家伙，能屈能伸啊！”陈大勇大笑道：“被打脸了打清醒了吧！” 李正看了包友山一眼，语气不冷不热地问道：“包医生还有什么事吗？” 包友山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我看刚才正哥的整复手法，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感觉，这肯定是一种非常精妙的方法，我想跟正哥学一下！” 陈大勇一听不乐意了，立刻回怼道：“刚才那副质疑我哥的嘴脸，不知道有多欠揍，现在倒好，想学技术，想得美！” 包友山也不生气，继续笑呵呵道：“这也只能怪正哥，在外科呆了一年，愣是藏着掖着，一来急诊，就亮出各种真本事，我要是早知道正哥有这能耐，说什么也不会让正哥离开外科！” 陈大勇被他逗乐了，这小子还挺会说话，虽然是在为自己找补，可话里话外都是在拍正哥的马屁，懒得再和他计较。 李正其实并不讨厌包友山，他知道这家伙是个技术痴，只要谁有好的技术，他都能虚心请教，哪怕是之前得罪过的人，他也能拉下脸来求原谅、求赐教。虽然嘴巴有时候挺欠揍，但好在没什么心机。 “有时间再告诉你技巧吧，我现在还有事。”李正说道，不讨厌并不代表李正就能这么轻易教他。 包友山也不在意，好奇道：“正哥是要安排手术吗，下一台手术是什么，我可以学习一下吗？” 虽然自己是搞骨科的，但包友山听说李正的普外手术突然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次，并且妇产科的手术也做得很漂亮。 所以，他很想见识一下。 李正懒得理他，恰好朱海平也送完手术病人，回来了。 “大勇，海平，我们一起去看看我堂哥的片子。” 三人来到李卫东病房。 朱海平先一步从三伯母手里拿过片子，再递给李正。 对着窗外的阳光，李正拿起片子。 包友山悄悄地站到李正身后，也一同看起了片子。 “啧啧，这胫骨中下1／3位置的粉碎性骨折，手术不好做啊，很容易骨坏死，导致骨不连！”包友山忍不住自言自语道。 陈大勇瞪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包友山赶紧闭嘴。 三伯母听到后，有些担忧地问道：“正娃，你堂哥的腿还能恢复不？不会落下残疾吧？” 李正放下片子，笑道：“伯母，卫东哥，你们放心，手术不难，恢复没问题！” “卫东哥好好休息，晚饭吃的营养一点，十点以后就不能吃东西了。”交代完注意事项，李正拿着片子出了病房。 几人来到办公室，李正把片子插到阅片灯上。 陈大勇看了一会，皱眉道：“哥，这骨折碎裂这么严重，手术怎么做啊？” 包友山站在他们身后，抢先说道：“正哥，这个病人我们向主任是准备切开上钢板的，只是你把病人给转走了，不知道正哥你对这个手术，有什么看法？” 经历了肩关节复位事件，包友山对李正的态度发生了巨大转变，此刻他十分好奇李正对于这台复杂骨折手术的想法。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李正，都想知道他在骨科领域，是否也能展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 李正摇头，道：“上钢板不可取，一是开放性骨折，皮肤条件不允许，很容易感染，二是上钢板会破坏骨折部位的血运，骨不连的风险太高！” 包友山见李正非常专业，并且回答认真，顿时来了兴致，追问道：“那正哥的想法是？” 李正凝神看了几秒片子，道：“我打算用髓内针固定主干，再用克氏针固定碎骨块，这样，就能避免切开皮肤，最大程度降低感染风险，也最大程度保护了骨质的血运，骨不连的可能性也要小很多。” 包友山听完，连连摇头，道：“正哥你的想法是好的，但我们医院没有专门的髓内钉器械啊，我只听说首都水潭医院开始开展了髓内钉手术，咱们江北省城的大医院恐怕都还没有开展呢！” 李正知道，胫骨髓内钉技术，90年代才逐渐在国内开展，这个时候的骨折手术，有条件的基本都是上钢板，没条件的，只能靠石膏固定了，所以这个年代，残疾人很多。 李正点头，道：“我没想过用专业的髓内器材固定，我直接用5毫米骨圆针代替髓内针！” 包友山又想到了问题，说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陈大勇不耐烦地打断他，冷声道：“你的水平决定了你的认知上限，高端的手术技术，你理解不了的！少问，多看！对你更有帮助！” “可是……”包友山还想再问。 “行了，哪有那么多可是，快回你自己科室去吧，我们要去做手术了！”陈大勇开始赶人，这小子太烦人了。 包友山无奈，只好点头说道：“正哥，我先回去了，明天的手术，我一定现场观摩！” 包友山刚走到门口，肩关节脱位的汉子复查片子回来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去要片子，却被汉子的媳妇一巴掌拍开。 “你这庸医，走开！” 包友山脸皮挺厚，尴尬了1秒，赶紧让开道。 李正拿过来一看，没有意外，肩关节的位置非常好。 “正哥，厉害！”包友山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竖起大拇指，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李正再次认真地交代患者悬吊时间一定要充足，不可过早取下。 中年夫妻对李正千恩万谢，同时又忍不住骂了包友山几句，才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开。 第29章 王主任找不到阑尾! 包友山回到外科办公室。 副主任向远忠坐在他对面，手中拿着一本医学杂志，漫不经心地翻阅着。 包友山把李卫东的病情和李正的治疗方案，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广安县人民医院的骨科手术，主要由向远忠负责，他曾经在江北省最好的医院，省人民医院进修过一年骨科，又在临床工作了20年，有些高难度的手术不一定会做，但眼光却不是一般的医生可比的。 向远忠头发略显花白，额头上有几道浅浅的皱纹，他手上随意地玩弄着一只英雄牌钢笔，听到包友山的汇报后，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说道：“李正这方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咱们医院没有c型臂机，术中没办法透视，髓内钉和克氏针只能盲打，怎么可能完成的了！除非他有透视眼！” 包友山呵呵一笑道：“向主任别开玩笑，李正要是有透视眼，早就飞黄腾达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正这几天的表现，确实有点超乎人的想象，刚才那个肩关节脱位的病人……” 包友山又把刚才的病例详细地说了一遍，坦言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可思议的治疗方法，很想跟着李正学。 向远忠停止玩弄钢笔，淡笑道：“那是你没去更好的医院进修，你要是去了，什么方法你都能见识到。” 包友山又笑着问道：“那项主任你知道李正用的是什么方法吗？” 向远忠面色一滞，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道：“他那个不是正规操作，纯属运气好，不是每一个病人都能成功，你跟着学没意义！” 包友山又说道：“明天李正的手术，我想去见识一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出一朵花来！” 向远忠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是点头道：“想去你就去，不要问我！” …… 下午，李正又顺利完成了2台阑尾手术。 手术结束后，张磊笑着说：“李正，我给你起了个外号，叫‘阑尾小王子’吧！”。 陈大勇也跟着附和，道：“或者叫阑尾先生也可以！哈哈！” 张磊摇头，道：“我觉得还是阑尾小王子更加符合李正的年龄！” 很快“阑尾小王子”这个外号就在全院传开了。 下午三点，手术室3号手术间，王建成正在阑尾手术。 肖主任亲自麻醉，护士长张志枚亲自巡回。 这台手术病人有点特殊，是县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 林强和王劲松副院长关系不错，所以直接找了王劲松，要他安排手术，必须是全院最好的医生亲自主刀。 她爱人本来想去市里做的，王劲松打包票说县里没任何问题，一个阑尾炎去市里，完全就是折腾。 于是，林局长的爱人，理所当然地由王建成来做。 王建成打开腹腔后，傻眼了，竟然没有发现阑尾，这是他从医十几年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 他对自己的判断有绝对信心，各项症状都表明肯定是阑尾炎，但这阑尾到底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王主任，这都快1个小时了，还没找到吗？”肖主任眉头紧皱，一旦手术不成功，虽然和他麻醉没太大关系，但这台手术造成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他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 此时的王建成额头上全是冷汗，护士长张志枚已经给他擦了三次了。 “奇了怪了，我把盲肠可能的部位都翻遍了，这阑尾像消失了一样！” 王建成已经把伤口延长至15公分，再延长的话，可要把脸都丢光了。 手术室的氛围有些压抑，王建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再仔细梳理了一遍查体，右上腹压痛，右下腹压痛及反跳痛，患者5年前已经做了胆囊切除手术，所以不可能是胆囊炎，b超虽然没有明确找到阑尾，但右下腹组织炎性反应是很明确的，右下腹除了阑尾，还有什么？阑尾炎诊断是没问题的！ 可现在竟然他妈的找不到阑尾！ 切了这么长的切口直接关腹，说手术失败，那林局长估计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肖主任在一旁看着王建成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建议道：“要不请李正过来看看吧，他的阑尾手术，做得还不错！” 王建成一听，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不甘。找李正，那就等于承认自己不如他，这个关系户垃圾，有什么资格骑在自己头上！ 护士长看王建成极不情愿，有些焦急地劝道：“这台手术比你的面子重要，你如果下不来台，这医院你恐怕都待不下去了！” 王建成还是不甘心，又伸手进去把肠子翻了一遍，还是没发现。 “护士长，你去联系医务科，让罗主任想办法！”王建成冷声说完，找了个圆凳开始闭目养神，有种当甩手掌柜的感觉。 张志枚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王建成的失望，转身走出了手术室。 急诊科。 李正基本忙完了工作，坐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手中捧着一本《基础外科学》，认真地翻阅着。 陈大勇也在一旁，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手中的书也跟着晃动。 至于病历的书写工作，朱海平抢着做了。 “李正，王院长和罗主任来找你有事！”唐主任匆匆来到办公室，大声喊了一声。 大家都很好奇，副院长和医务科主任同时来找，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这两天李正似乎也没犯错误，难道是来找他算以前的旧账？ 李正也有点好奇，放下手中的书，跟着唐主任来到了她的办公室。 王劲松和罗高伟站在办公室里，表情严肃。看到李正进来，王劲松还让唐主任回避了。 罗主任开门见山道：“李正，王主任目前有一台阑尾炎手术，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请你去看看，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 李正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阑尾炎手术？罗主任，你是不是在开玩笑！” 罗主任摇头道，神情认真地说：“李正，我不是开玩笑，王主任那边已经找了1个小时了，还没有发现阑尾，手术无法继续进行，希望你能出手……” 王劲松打断罗主任的话，说道：“这台手术对医院很重要，甚至影响医院的发展，所以王主任他亲自主刀，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现在医院里都说你是“阑尾小王子”，你的阑尾炎手术是我们医院做得最好的，你去了应该很快能解决问题！” 李正皱了皱眉，做手术前不想着自己，现在出了问题，就把高帽子扣到自己头上，要是我自己也不能解决，那他们绝对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推卸一部分，事后他们会说，这手术李正亲自上台都失败，王建成做不下来，也能理解。 甚至他们会说，这台手术是李正主刀，有可能把主要责任往自己身上推。 “王院长，王主任是我们医院外科一把刀，他都做不下来的手术，我去了也估计也不行啊！”李正沉声道。 第30章 请李正救场! 罗主任笑道：“你就不要谦虚了，我们或许不了解，手术室的人肯定是了解你的，他们都把你捧上天了，你要是没有真本事，他们怎么敢推荐你！” 李正摇头，道：“王主任一向看不起我，你们让我去救场，王主任会怎么想，他肯定不会同意！” 王劲松听了，脸色一沉，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冷冷说道：“李正，我亲自来请你，就是告诉你，王建军的态度不重要，你只管去就是！” 李正能听出来王劲松有些不耐烦，但他不可能轻易答应。 当李正再想拒绝的时候，张德海院长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来到办公室。 “李正啊，这个病人是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先不说她的身份，即便是普通的病人，也希望你能站在道义的高度，摒弃前嫌，出手相救！我张德海，代表医院，代表病人家属，感谢你！”张院长看着李正，真诚的说道。 李正点头，笑道：“院长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走吧，手术室那边肯定等不及了！” 说完，李正率先出了办公室。 张院长的面子，必须给！ 张院长和王劲松对视了一眼，脸上带着一丝不满，道：“这么重要的手术，我竟然不知道，还有下次，你们自己负责到底！” 说完，张院长也转身出了办公室。 王劲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一局，本来是想给自己加一些筹码，没想到王建成那么不争气，现在不但给李正和张德海做了嫁衣，自己还得罪了林局长。 “真是个废物！”王劲松骂了一句。 罗主任在一旁陪着笑，说道：“不能全怪建成，实在是病人特殊，李正也不一定能找到！” 王劲松瞪了罗主任一眼，道：“他也找不到，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罗主任尴尬地摇了摇头，他心里清楚，王劲松此时心里很矛盾。既希望手术能够顺利完成，又不想让李正抢了功劳，可这世上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王院长，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想不想听！”罗主任小心翼翼道。 “说！”王劲松冷声道。 罗主任神色一正，说道：“我觉得王院长现在主动去和林局长说明情况，重点强调手术很困难，您正在积极想办法，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要把手术做下来！” 王劲松听了，点了点头，道：“你说想什么办法，请李正出手的办法吗？” 罗主任摇头，道：“张院长肯定会和林局长汇报情况，说李正是他请的，如果李正成功了，张院长也肯定会把功劳揽在他们头上，让你们来背锅！” 王院长没有说话，罗主任继续说道：“您如果现在和林局长私下里强调，您已经联系了市里的专家，正紧急赶过来，那林局长也会觉得你努力了，是病情特殊。万一李正也不成功，那林局长肯定把主要怒火转移到张院长头上了，毕竟李正这么年轻，请他来救场，就是胡闹！” 王院长听后，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赞许，说道：“就按你说的办！哪怕李正成功了，林局长也应该不会太怪罪我们！” 手术室。 43岁的林强，此时正坐在手术室的休息室内，身着笔挺的中山装，眉头紧锁，脸色铁青得吓人。 周东来、何建军两位副院长，在他前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们医院就这点水平啊？一个阑尾炎，阑尾都找不到，乡镇卫生院都不如！” 林强情绪激动，唾沫横飞，喷在两位副院长身上。两位院长愣是不敢躲开。 这个林强，没意外的话，明年就会升任县卫健局局长，所以，两人是万万不敢得罪。 可现在，这篓子捅得似乎有点大。 李正啊，李正，你怎么还不来！ 何建军微微弯下腰，宽慰道：“林局长，您别担心，我们李正医生马上就到了，他的阑尾手术，那可是一绝，手术肯定能顺利完成的！” 林强冷哼一声：“你们不是说王建成是你们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吗？怎么又冒出个李正？他是哪个科室的？” 何建军尴尬地回答道：“他以前是长丰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普外科主治医生，去年才到我们医院来，现在在急诊科上班！” 林强神色一愣，随即皱眉道：“市医院的，为什么会到县医院来？” 何建军心里咯噔一下，能说李正以前是个喝酒赌博的纨绔，被市医院开除的吗？那样自己估计会被林局长当场打死。 周东来赶紧回答道：“他父亲是市医院李振龙副院长，内斗失败，退下来了，儿子也受到牵连，没办法，来我们这了，张院长和他父亲是发小，接纳了他！” 何建军感激地看了周东来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林强脸色稍微好点，但还是冷眼道：“这个王劲松，有更好的医生不推荐，什么狗屁主任医师，真是个废物！” 话音刚落，张院长和李正来到了休息室。 “林局长，李医生来了！”张德海拄着拐杖，侧身让李正站到前面。 林强看着李正，见这么年轻，微微一愣，道：“李医生，话不多说，我爱人的手术，就全靠你了！” 李正点头，道：“我尽力！” 林强又是一愣，他见惯了副院长们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样子，这年轻医生如此淡定，完全没有趋炎附势的姿态。 这样的人，要么是有真本事，要么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希望他是前者！ 林局长看了一眼张德海，道：“张院长，还请你亲自把关！” 张德海点头，道：“林局长放心，我和李正一起手术！” 说完，和李正进了更衣室。 这时，王劲松也来到了休息室，看到林强，赶紧说道：“林局长，您爱人的情况，确实是我们医院第一次遇到，我们在这方面经验不足。不过您放心，我已经联系了市医院的专家，已经出发了！无论如何，手术必须成功！” 林强瞪眼，质问道：“你的意思，这个李正也不行？” 王劲松连忙摇头，解释道：“我非常希望李医师能成功，但他毕竟还年轻，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林强悬着的心，稍微放松。对王劲松的怒气，也稍微缓和。 …… 3号手术间内。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呼吸机的“呲呲”潮气声和监护仪“滴滴”的声音。 王建成坐在手术室床边的圆凳上，两眼无神，呆呆地望着前方，整个人显得疲惫而失落。 肖主任和护士长都找了个圆凳坐下，时不时抬头看看门口，等待援兵。 “来了，来了！” 一个护士急匆匆推开门，大声道。 护士长立刻起身，急切道：“李正来了吗？” “是陈大勇医生和林晓梅！”护士说道。 第31章 三下五除二的解决问题! “什么，陈大勇？李正没来吗？”肖主任抢先问道，脸上满是不甘！原本期待着李正能登场化解这场手术危机，没想到来的却是陈大勇。 护士长也很激动，怒道：“这个李正，真是小肚鸡肠，没有大局观，做了几天手术就飘上天了，医院领导去请他都不肯来！这可是林局长的爱人，他不来，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王建成脸色发白，额头青筋暴起。 他内心极为矛盾，既盼着李正来救场，又不希望李正出现，因为一旦李正成功，自己在医院的地位和颜面将荡然无存，以后见了李正都得矮三分。 本来已经内心挣扎很久，准备在现实面前选择妥协，没想到来了个陈大勇。 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同志们，情况怎么样了？”陈大勇满脸热情，推开手术间的门，大声问道。 护士长脸色铁青，问道：“李正呢？” 陈大勇看到大家不善的眼神，缩了缩头，道：“张院长带着他和林局长打招呼呢，就来，就来！” 所有人的松了一口气。 陈大勇见手术台上，患者的腹部手术区覆盖着无菌单，知道在等正哥来救场。 “走，晓梅，我们先去洗手准备。” 说完，两人出去刷手了。 “呵，李正就一定能找到吗？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王建成冷笑道。 肖主任心情放松很多，又开启怼人模式，他笑道：“李正敢接手，肯定是有把握的，我说这病人再特殊，那也是一台阑尾手术，还能反了天了吗？” 王建成听到这话里的暗讽，心中一阵恼怒，但又不好发作，只能再次闭上眼睛，尽力压抑自己烦乱的情绪，不再说话。 陈大勇和林晓梅洗完手进来。 原本的跟台护士早就想下台了，林晓梅进来后，她开心地让出位子。 陈大勇上台后，并没有急着做，而是和林晓梅清点手术器械、纱布。 很快，李正和张院长也来到了手术间。 “哎呀呀，李正，你终于来了，我们等得你好苦啊！”看到李正，肖主任心情好了不少，内心对李正有种莫名的信任。 李正一边在病历里翻找b超单，一边笑道：“肖主任，你那么看好我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道：“你的职业敏感度，是我见过最高的！” 张院长淡淡道：“你就说他是医学天才，省得大家都听不明白！” 肖主任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王建成，见他脸色阴沉，没有再继续吹捧李正，以免刺激到他。 李正看了b超单后，又翻看了一下病历，既往史提示5年前有胆囊切除手术史，李正心里有数了。 李正穿好衣服上台，也不问王建成问题。 张院长穿好了衣服，转头看了一眼王建成，问道：“王主任，你做到哪一步了？” 王建成深吸一口气，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来到手术床边，揭开无菌单，和陈大勇一起拉开伤口。 看到这个15厘米的伤口，李正和张院长都皱了皱眉。 但也能理解，阑尾不好找，延长切口是必要的。 “盲肠都探查了，没有发现，周围组织里也没有！”王建成说完，叹了口气，又退了下去。 张院长眉头紧皱，这手术，自己来做，也无从下手啊。 “李正你来吧！”张院长也开始拉勾。 李正点头，伸手进去，用手指捋了捋盲肠，顺着盲肠往上继续触摸升结肠。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李正的每一个动作。 李正接过陈大勇的大拉勾，调整了一下位置，再交给陈大勇。 “大勇，用力往上拉！”李正说道，所有人都心里一紧，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陈大勇赶紧双手握住拉勾，尽量把切口暴露开。 李正又伸手摸了一下结肠。 “组织钳，s拉勾。” 李正伸手，林晓梅迅速把拉勾放到李正手里。 李正小心地分离粘连的结肠，再用s拉勾拉开，再继续分离粘连的组织。 渐渐地，一条拇指粗的组织被分离开来。 “这…这是阑尾？”张院长老眼爆射出精光，嘴上这么问，但他肯定这就是。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向手术台，但视野毕竟有限，只有台上三人可以看清楚。 肖主任身材本来就矮小，就更看不到了，急得抓耳挠腮。 李正点头，再小心地分离出阑尾动静脉血管束。 “哥，神啊！你这三下五除二，就找出来了！”陈大勇激动地说道。 血管束都出来了，是阑尾没跑了。 手术室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 王建成脸色难看到极点，如果李正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阑尾找出来，他还好受一点，可这他妈还没5分钟，就已经分离出来了！ 和他一比，自己彻底成了一个废物！ 什么广安县最好的普外科医生，以后大家都会把自己当个笑话吧。 王建成金丝眼镜下的双眼，看李正的眼神，逐渐变得阴冷。 “1号结扎线。” 李正结扎阑尾根部，切断、消毒、荷包缝合…… 剩下的步骤都轻车熟路。 手术很快就进入冲洗关腹阶段。 “李正，你是怎么知道阑尾在结肠上部的？”张院长心情大好，开始虚心请教。 所有人都支楞起耳朵。 王建成也是，想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李正一边指着粘连的组织，一边说道：“有两个原因，一是患者阑尾异位生长，阑尾的位置本来就偏高，二是患者5年前做过胆囊手术，当时很可能有术后腹腔感染，导致肠道粘连，组织进一步往上挛缩，甚至把阑尾都包在了粘连组织中，所以就造成了阑尾消失！” 大家听了连连点头。 哪怕是王建成，都对这个原因，没有任何质疑。只恨自己胆子太小，不敢进一步往上分离结肠，不然哪还用得着李正救场！ 张院长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又问道：“李正，你又是怎么找到这个阑尾的位置的？” 李正笑了笑，道：“阑尾虽然小，但它总是生长在结肠上，只要顺着找，总能找到！” 张院长竖起大拇指，笑道：“嗯，你这叫胆大心细，不过这也是建立在你的学识基础上，一般医生是做不到的！” 说完，大家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旁边的王建成。 此时的他像霜打的茄子。 护士长也看向王建成，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王建成眼里闪过一道狠厉，随即眼神立刻变得清澈。他来到手术床边，语气真诚地说道：“李医生，张院长，你们都很累了吧，最后的关腹我来，你们下去休息！” 第32章 要陷害李正! 张院长也想着去给林局长汇报情况，于是说道：“李正，我们一起去给林局长看看阑尾，剩下的工作就交给王主任吧！” 李正已经把腹膜缝合好，林晓梅这边也已经清点完了所有器械纱布。 张院长亲自拿着弯盘，把这长条状组织切开一部分。 里面立即流出大量青绿色脓液，混杂着一些粪石，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管腔结构也很明显。 毫无疑问，是真阑尾。 随后，张院长又亲自端起弯盘，准备出去。 陈大勇眼疾手快，抢过弯盘，道：“张院长，这玩意儿味儿太大，看着也恶心，还是我来吧！” 说完，陈大勇率先出了手术间。 张院长，李正也跟着出去了。 王建成看了一眼林晓梅，说道：“晓梅啊，你也累了吧，下台休息去，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林晓梅很想看李正接受林局长表扬，于是看了一眼护士长。 护士长点头道：“晓梅辛苦了，去吧。” 林晓梅迅速脱掉手术服，也出了手术间。 几人来到休息室外的走廊，林局长和几个副院长，还有医务科罗主任，早就在等着了。 看到他们到来，王劲松第一个冲上来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张院长略带得意地点了点头，道：“阑尾手术，李正出手还有搞不定的吗？” 说着，陈大勇就把弯盘递给他们看。 看到这根奇怪的阑尾，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张院长又把手术中遇到的问题和大家详细地说了一下。 “李正，好样的！”周东来副院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罗主任你也笑道：“你这没进去几分钟，就把阑尾找出来了，真不愧是‘阑尾小王子’啊！” 林局长也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对李正说道：“李医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水平这么高，咱们医院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卫健系统的福气啊！” 李正摇头道：“林局长过奖了，其实手术没那么难，王主任只是差那么一点运气！” 李正这么谦虚，林局长心情愈发舒畅，笑道：“运气也是要建立在你的能力之上，没有能力，运气再好，他也是个草包！” 林局长这话，让王劲松的脸色不太好看，但林局长这么说，他也只能受着。 林局长又看着张院长，热情地说道：“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尤其是要好好感谢小李医生！” 张院长看着李正，征求他的意见。 李正摇头道：“林局长，我晚上还有安排，就不去了，张院长他们陪您一起吃！” 所有人都一愣，卫健局的副局长，未来的局长，请吃饭，竟然拒绝。 王劲松脸上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真是傻子一个！ 张院长赶紧打圆场道：“小李他晚上有约，丈母娘要见见他！” 说完，张院长不经意回头看了林晓梅一眼，林晓梅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林局长本来还有一点不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道：“那这个更重要，吃饭就改天吧！” 又夸赞了几句，大家都散开了，李正和林晓梅分别去了更衣室。 陈大勇拿着阑尾弯盘返回手术间。 …… 手术间内。 王建成支走了林晓梅后，又对护士长说道：“护士长，你帮我去隔壁手术间喊郭医生过来一下，我找他一起缝合，还有好多层呢！需要一个人剪线。” 护士长没有多想，也点头出了手术间。 此时，只剩下麻醉师肖主任和王建成两人。 肖主任在调试着麻醉机，减少了用药量，病人要准备苏醒了。 “肖主任，你就可以停麻醉药了，我缝合很快的。”王建成说道，手上拿了一块纱布。 肖主任点了点头，嗯嗯两声，开始停用丙泊酚，低头调整输液泵。 就在这个时刻，王建成迅速把纱布塞进患者伤口深处。由于已经关闭了腹膜，纱布无法放入腹腔，只能填塞在肌间隙，王建成把两侧的脂肪连同皮下组织缝合了起来。 有这块纱布在伤口内，肯定会造成感染，到时肯定会穿透腹膜，纱布自然会进入腹腔。 此时的王建成脸上，有着怪异的笑容，金丝眼镜下的双眼，透露出一丝疯狂。 李正，你个关系户垃圾，凭什么比我强！你三番五次的让我丢脸，你个酒鬼，凭什么！你不让我好过，那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还有张德海，你那么看不起我啊，既然这样，你也别想好过！林局长肯定也不会放过你的！ 王建成脸色逐渐狰狞，加快了缝合速度，刚刚把纱布遮盖起来，护士长和外科医生郭伟强就来到了手术间。 郭伟强本来是和王建成搭台手术的，但迟迟找不到阑尾，在等搬救兵的时候，他去了另外一台手术帮忙。 郭伟强快速穿衣上台。 “王主任，李正是怎么找到阑尾的？”郭伟强好奇地问道。 王建成脸色冰冷，说道：“想知道你就去问他！” 郭伟强吐了吐舌头，不再触霉头，专心剪线，找时间再问其他人。 “持线！” 王建成又缝好了一针皮下组织，把线提了起来。 郭伟强赶紧拿弯钳把线头夹住。 “哎哎，不对啊，这伤口里怎么好像有一块纱布！”郭伟强松开弯钳，就要去扒拉伤口。 王建成心里一惊，喝道：“哪里有纱布，赶紧持线！” 护士长脸色一变，大声道：“郭医生，你没看错吧，纱布我都清点了的！” 郭伟强一手持线，一手伸出手指去触摸伤口。 “确实有纱布啊！王主任，我们再仔细检查一下！”郭伟强有点焦急道。 “对对，再仔细查一下，我也再清点一遍纱布！”说完，护士长从持物筒里拿出无菌持物钳，开始一块一块地清点。 王建成脸色铁青，这个蠢货，坏我好事！ 他快速调整心态，露出惊讶的表情，道：“真的吗，你松开，我来看一下！” 说着，王建成也伸手指进去摸。 “这…这李正也太粗心了，还真有一块纱布落在里面！他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啊！”王建成骂道。 郭伟强也附和道：“李正以前可没少干这事！想不到这么重要的手术，他也这么不用心！” 王建成冷声道：“我就说过，他早晚还会出事，这次是幸亏有你，下一次他可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 郭伟强低声说道：“主任，要不要上报院委会啊？” 第33章 帮朱海平搞对象! 王建成心里那个恨，都他妈被你发现了，大家都知道了，上报院委会有个鸟用！ “算了吧，毕竟李正帮了我！”王建成摇头。 护士长已经清点完了纱布，发现比刚才确实少一块，她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目光犀利地看着王建成，说道：“王主任，请你快点把纱布拿出来！” 王建成抬头看了一眼护士长，又偷偷瞥了一眼肖主任，发现肖主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问。他猛地一惊，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过来。 刚才就像着了魔一样，怎么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方法！ 护士长明明已经认真清点了纱布，不可能出错，自己这么做，简直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且还会连累护士长。 想到这里，王建成吓得后背冷汗直冒，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纱布从伤口里拿了出来。 放到器械桌上后，肖主任看了一眼，纱布都没有完全浸透，很显然是刚刚放进去的！ 这个王建成，真是胆大包天！ 幸亏郭医生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种人，太危险了! 他就像一条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身后咬你一口！防不胜防！ 以后得多注意他一点！ 护士长拿无菌持物钳夹起纱布，丢进黄色医疗垃圾桶里。 王建成你个死鬼，差点被你害死！ 陈大勇拿着弯盘又回到了手术间，把阑尾丢弃在医疗废物桶里面，他来到手术床边，看了一眼王建成他们缝合伤口，笑道：“王主任，伤口缝得不错啊！” 说完，和护士长肖主任打了声招呼，脱下手术服出了手术间。 “什么玩意儿！看他那副得意样！手术又不是他做的！”郭伟强看着陈大勇的背影，小声嘟囔。 王建成的面色却显得很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下了班之后，李正，陈大勇，林晓梅三人，还是像昨天一样，相约一起做饭吃。 今天晚饭没有被急诊催，陈大勇提议一起去看一下电影。 林晓梅第1个答应，略带兴奋地说道：“就在我们医院隔壁的公园广场里，今晚有一场露天电影，是去年上映的《英雄本色》，我一直想去看呢！” 这个年代，人们晚上的业余生活，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天气逐渐暖和起来了，看露天电影是一个不错的休闲方式。 李正知道英雄本色，前世看过，1986年上映的，吴宇森执导，周润发、狄龙、张国荣主演，是香港电影的经典之作，影片以精彩的动作场面和深刻的人物情感，展现了江湖兄弟之间的情谊和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那是读大学期间和兄弟们在寝室看的，还挺热血沸腾！ “行，我们去和朱海平打个招呼，看完电影就回急诊。”李正点头。 三人很快收拾完，来到急诊。 晚上，朱海平继续值班，正在埋头写着今天的手术记录。 “海平，你这没日没夜地呆在医院，都成了住院总了！”李正笑道。 大家都是一愣。 陈大勇问道：“哥，什么是住院总？” 李正也是一愣，随即想起住院总医师的制度实行，大概是在2010年左右，这个年代压根就不存在住院总这个职业。 李正哈哈一笑，道：“就是总是住在医院里的医生！” 陈大勇也呵呵笑道：“这海平还真是，现在都天天呆在医院了！” 朱海平挠了挠头，说道：“我这回去也没事干，还不如呆在医院里，更加充实。” “海平，还没有谈对象吗？”李正又笑道。 朱海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家庭条件也不好，工作又忙，收入也不高，长相也不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所以，没有对象！” 李正呵呵一笑，道：“你虽然这些条件一般，但县医院的医生，本身就是个不错的条件，这年头，不存在医生找不到对象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陈大勇和林晓梅听了，连连点头。 “医生可是个很吃香的职业，又稳定，收入相比工薪阶层，已经很不错了，一般家庭的父母，只要知道你是医生，立马会高看你一眼，甚至都不会在乎你家庭条件。”李正又说道。 朱海平听了，眼睛逐渐明亮起来，笑道：“正哥你这么一说，我都有信心了！” 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医院里如果有心仪的女孩，可以放心大胆地去追！” 朱海平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住院部某处，似乎想起了某个女孩。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哟，海平这是真有喜欢的啊！说出来，我们帮你牵线！” 朱海平赶紧收回眼神，目光躲闪，道：“没…没有！” 陈大勇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真不男人！” 林晓梅也来了兴趣，道：“朱医生，是不是看上哪个护士妹妹了，我可以帮你去打探一下哦！” 朱海平脸色一红，连忙摇头道：“不是护士！” 陈大勇眼前一亮，道：“那就是医生啊，我们医院的未婚女医生……晓梅，你应该知道啊，就那么些人！” 林晓梅歪着小脑袋，把医生都过滤了一遍，摇头道：“还是有不少的，真不好猜！” 李正也思索了一下，内科、妇科有好几个，突然他想到一个人，脱口而出，道：“难道是郑静静？” 朱海平的脸瞬间红得发黑，嘴里吱吱呜呜，想否定，但也不想否定。 陈大勇想起来了，就是昨晚那个妇产科的值班医生啊！ “哈哈，原来是她，海平你的表情出卖了你！”陈大勇笑道。 “郑静静啊，我和她不熟！”林晓梅看着李正，说道：“你和妇产科关系还不错，要不你去帮朱医生联系联系？” 陈大勇看着林晓梅，觉得这个女孩傻得可爱，昨晚你正哥在郑静静面前，就像个英雄一样，哪个女孩不心生好感，更何况他长得又帅，你让他去，那不是羊入虎口嘛！ 陈大勇赶紧咳嗽了一下，道：“晓梅，正哥也和郑静静不熟，还是让唐主任去说比较好！” “我一个老爷们儿去直接找郑静静，确实不合适！”李正也点头，看着朱海平笑道：“妇产科主任我倒是关系还可以，明天帮你去打探一下！” 朱海平精神一震，虽然还是有点脸红，但眼神中的期待怎么也藏不住。 “谢…谢谢正哥！”朱海平激动道。 “我们去看电影了，就在旁边的公园广场，有搞不定的，要值班护士去喊我们！” 李正交代了一声，几人离开了医院。 第34章 露天电影紧急抢救! 80年代，虽然物质生活不富裕，但人们的文娱生活还是挺丰富的，下班后除了在家看电视，打牌，还能去公园散步、下棋、跳交谊舞，年轻人还可以去迪厅跳迪斯科，去体育场打球健身，孩子们也没那么多作业，放学了可以成群结队在一起跳皮筋，跳房子，捉迷藏。 相比于后世，除了短视频刷到手软，其它的文娱活动越来越少，这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才叫多彩，也更富有人情味。 广安县的露天电影，每个月都会放映一场。 此时的县中央公园广场，白色的幕布已经支棱起来。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广场上已经熙熙攘攘。 孩子们已经搬好小板凳，坐在十几米开外的有利位置。大人们有的扛着长凳，有的提着小马扎，坐在孩子们的后面。 放映员已经调整好了放映机，7点半准时开始播放。 “怎么这么多人啊！”陈大勇有点惊讶。 李正以前没来看过，前世也看过露天，但都在乡下，也没这么多人。 林晓梅点头道：“市里面都有电影院，我们县里一家都没有，所以只要放电影，能来的都会来！” 林晓梅想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今天放映《英雄本色》，听说非常好看，所以看的人也就多了。” 陈大勇连连点头，他也很期待这部电影。 李正看着眼前只有在记忆中的场景，思绪回到了前世小时候，画面仿佛与眼前的重合了，让他有瞬间恍惚，分不清是记忆还是现实。 几人虽然也带了折叠式的小凳子，但人太多了，也不好坐到孩子们的前面，就在边上找了个不错的位置站着看。 电影正式开始。 …… “江湖道义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 …… “阿杰，我不做大哥已经很久了1” …… “江湖路是不归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 …… “我不是想证明自己了不起，我只是要告诉人家，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 听着这些熟悉的台词，李正的心绪也随之起伏。 所有人都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 突然，最前方的人群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哭喊传来：“二毛子，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救命啊！救命……” 前面顿时乱作一团。 “有情况，去看看！” 李正几人奋力扒拉开人群。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喉咙，两眼上翻，面色青紫。 孩子的妈妈抱着他，不停地拍打着他的脸，试图把他唤醒，可男孩已经丧失意识。 “怎么回事？”陈大勇第一时间上前，检查生命体征。 “娃儿看电影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娃儿，你别吓妈妈，你快醒醒！你快醒醒！谁来救救他！”孩子妈妈吓得脸色惨白，几近崩溃。 “有心跳，没有呼吸了！”陈大勇大叫道。 “这个咋整啊！” “赶紧去医院吧！” 周围人也都紧张地看着男孩。放映员也停止了播放。 李正迅速检查了一下男孩身体。 “食物堵塞气管！”李正拿起男孩左手的冰糖葫芦，快速判断。 “走！去医院！”陈大勇就要抱起男孩。 李正立即制止，“来不及了！我来！” 李正接过男孩，让陈大勇托住腋窝提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去医院！”周围有人大喊道。 “对，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你们想害死小孩吗？” 林晓梅赶紧大声解释道：“他们是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大家不要妨碍抢救！” 周围群众瞬间安静下来。 “是医生，小孩子有救了！”有人小声但很激动地说道。 李正迅速站到男孩后背，在肚脐上两横指位置，用拳头拳眼抵住男孩上腹部，然后用另一只手包住拳头，用力向上冲击腹部。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五次！ 食物没吐出来，李正又调整了一下位置，继续冲击。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 “可咋整啊，还没吐出来！” “娃儿，你加把劲！” “娃儿，你不能死！”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他，他才8岁！”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 陈大勇托着孩子的手都开始颤抖。 林晓梅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哇！” 就在李正进行第三轮冲击的时候，小男孩嘴里突然吐出一颗红枣。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大喊道。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李正赶紧把小男孩放到地上，观察状态。 “颈动脉搏动消失，心跳骤停，快，心肺复苏！”李正没有任何犹豫，开始心外按压。 陈大勇赶紧把小男孩头偏向一边，清理嘴里的分泌物。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刚刚放松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 “二毛，你快醒醒，你不能死啊！”孩子妈妈撕心裂肺地哭喊着，传遍整个广场。 “大姐放心，我们一定会救活你娃！”陈大勇一边操作，一边宽慰道。 连续三轮按压，小男孩还没有苏醒迹象。 大家又开始感到绝望。 只有李正和陈大勇依然面色沉着。 “好了！查体！”李正又按压完一轮，喘着粗气说道。 “手电拿来！”陈大勇招手。 放映员赶紧把手电筒递给他。 陈大勇迅速查看了一下。 “恢复自主呼吸、心跳，瞳孔对光反射灵敏！复苏成功！”说完，陈大勇一屁股坐到冰冷的水泥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 “你们太厉害了！” “你们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周围群众发出一阵阵叫好声。 孩子妈妈赶紧把小孩抱起来。 小孩慢慢睁开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 确认活了过来，孩子妈妈再也绷不住，抱着孩子就给李正跪了下来。 “大夫，谢谢，谢谢你们救了二毛！” “大姐使不得！” 李正和林晓梅赶紧把她扶起。 “还是把孩子带起医院观察一下，没事了再回家吧！” 李正交代一声，准备离开。 “好好，我们这就去医院！” 出了这个事，大家也没心情再看电影。 “走吧，我们也回去。”李正说道。 几人和这对母子回到了医院。 朱海平见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以为电影不好看。 陈大勇把突发意外和抢救经过说了一下，朱海平又是感到一阵惊奇。 急诊内科医生曾鹏飞，给小孩办理了住院留观手续。 等忙完了后，陈大勇有些等不及地问道：“哥啊，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操作，我看还挺管用的！” 急诊科其他几人也看向李正，都很好奇他用了什么方法。 第35章 头破血流! 李正一愣。 这么明显的操作，他们竟然不知道？ 这才想起，海姆立克急救法是80年代传播到龙国，现在这个时间，省级的大医院应该是有急诊科的医生知道，但是县级医院，还没有完全普及开，所以他们不知道这种方法。 李正点头，道：“这种方法叫海姆立克急救法，对于一岁以上的儿童及成人窒息，可以站到身后面，双手遵循剪刀、石头、布原则……” 李正详细地说了一遍后，每个医生又照着做了一遍，觉得这种方法很好。 “哥，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方法的，我听都没听说过！”陈大勇问道。 李正点头，道：“这种方法前些年才从国外传到我国，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我也是前不久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 大家将信将疑，你小子前不久还是摆烂模式呢！ 这么好的方法，李正也不藏着掖着，手把手教他们。 “医生，救命啊！快来人！” 正当他们都学得起劲的时候，病房里突然有人大声喊叫。 众人快速冲了出去。 到达1号病房。 发现地板上躺着一个大爷，头后仰着，四肢伸直，不停地抽动，嘴巴里吐着白沫。 大爷旁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正手足无措。 “癫痫！” 李正快速把大爷身边的一把椅子拿开。 “你不要按他，会把他压骨折！”李正对男病号说道。 男病号吓得赶紧起身，疼得龇牙咧嘴，他自己也才做了阑尾手术。 李正迅速把大爷的头转到一侧，让白沫流出来，防止窒息。 “枕头！”李正说道。 陈大勇立即把男病号的枕头拿过来，塞在大爷头下。 大爷的牙齿咬得很紧，双眼上翻，样子看上去很吓人。 “医生，他不会把舌头咬断吧！”男病号担忧道。 李正摇头，道：“不会，也不能强行撬开塞东西，那样可能会损伤牙齿。” 一分钟后，大爷逐渐停止了抽动，安静了下来。 “爹，你醒醒！你不要吓我！”男子担忧地喊道。 “大爷，现在感觉怎么样？”李正把患者扶着坐了起来。 大爷擦了擦嘴角的唾沫，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人，问道：“我又害病了？” 李正点头道：“大爷你是癫痫发作了，以前也发过吗？” 大爷点了点头，有点喘气道：“去年、前年都发过一次，把他们都吓死了！” “你没有吃药控制吗？”李正又问道。只要规律服药，癫痫是可以控制的。 大爷点头，道：“这几天不是大娃害病了嘛，照顾他药就忘记吃了！” “大爷，药不能停啊，也要好好休息，你要你家里人来照顾儿子吧！”李正交代道。 大爷摇头：“没事的，每次发作很快就好了，我明天回去把药带过来。” 大爷比较固执，李正没有再劝。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把林晓梅送回家后，李正和陈大勇洗漱完又回到急诊。 朱海平又陆续收了2个阑尾炎病人。 半夜，李正睡得迷迷糊糊。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响起，紧接着护士的声音传来。 “朱医生，快起来，来了个头部外伤的病人！” 朱海平和李正都第一时间起身，陈大勇的鼾声也停止了下来，但没有醒来。 两人迅速穿好白大褂，来到治疗室。 只见治疗室的床上，躺着一个20多岁的女子，上身穿着紧身低胸黑色针织衫，下身黑色健美裤，前凸后翘，身形妙曼。 只是用黄色外套捂着头，外套都被血染红一大片。 治疗床边，一个三十多岁的高瘦男子，穿着黑风衣，牛仔喇叭裤，脚踩黑色大头皮鞋，看上去很时髦。 男子看到李正他们，赶紧让出位置，焦急道：“医生，快点给她处理，她流了好多血！” 朱海平第一时间递给李正一副橡胶手套。 “来，我看一下伤口。”李正准备揭开女子头上的外套。 “医生，疼，你慢点！”女子叫喊道。 男子也想伸手制止李正，嘴里说道：“医生，她怕疼，你慢点！” 李正抬头看了男子一眼，道：“你们还治不治了！” 男子不情愿地收回手，道：“治啊治啊，医生，请你快点吧！” 朱海平在一旁都看得无语了，一会要慢，一会要快。 李正废了一番功夫，在女子叫喊中，终于把女子头上的外套拿开。 朱海平和男子顿时倒吸凉气。 女子右侧额头赫然可见一条挫裂口，从眉毛向上延伸至头顶。 “医生，我会破相吗？”女子带着哭腔问道。 李正皱眉，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怎么弄的？” 男子抢先回答道：“我们在迪厅跳迪斯科，因为我跳得特别好，人又很潇洒帅气，所以有另外几个女的邀我跳舞，她不允许，骂了那几个女的，她们就打起来了，有一个女的拿啤酒瓶子砸了她！” 李正点了点头，这个年代的治安比后世要差，但哪怕在后世，酒吧迪厅ktv打架事件也经常发生，都是年轻人，喝了点酒水，都很上头，一言不合就干架，女的可能比男的还狠。 男子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都怪我，明明知道我的长相会引起别的女人争抢，还是忍不住要带她去蹦迪，真是很苦恼啊！我喜欢蹦迪，但总是有女人来骚扰我……” “行了行了，以后少喝点！”李正打断他，听着都恶心。 说完，李正对女子问道：“你是不是疤痕体质？” 女子努力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帅气的医生，似乎伤口也没那么疼了，她有些迷茫地问道：“医生，什么是疤痕体质？” 李正答道：“就是你平时身上只要有一点小伤口，就会形成一个很明显的疤，摸着硌手。” 男子抢先答道：“那应该不是，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疤！”说完，脸上略显得意。 李正瞥了男子一眼，恨不得给他一耳瓜子，又看向女子，等着她回答。 女子也点了点头，道：“他都看过了，说我全身的皮肤都很好，我以前也受过伤，但是疤痕不明显。” 李正点头，道：“那你额头上的伤口，不至于让你破相，但可能会有很浅的疤痕。” 女子面色一紧，幽怨地看了男子一眼。 男子目光赶紧躲开，眼神中有些嫌弃。 “准备缝合！”李正说道。 第36章 手把手教学 朱海平麻利地拿出缝合包，打开，倒上碘伏。 李正又看向男子，说道：“你先出去吧。” 男子求之不得，立刻转身出了治疗室。 “海平，以前清创缝合过吗？”李正问道。 朱海平摇头，道：“实习的时候看过，后来上班了，有外伤的都转去外科处理了。” 李正点头，道：“你好好学，以后尽量自己处理！” 朱海平狠狠点头，认真看着李正每一个动作。 李正用碘伏消好毒。 “1%利多卡因麻药，对一般的伤口，可以用原液配1比1甚至1：2的生理盐水，稀释药液，那样可以减少麻药用量，更加安全，尤其是儿童和老年人……” 李正每一步都讲解得非常详细。 朱海平用小本子赶紧记好。 李正再要了个2.5毫升注射器，说道：“对于头部和手部伤口，因为皮肤感觉灵敏，尽量选用小针头，那样扎针不那么疼，毕竟，局部麻药是要穿刺很多次的。” 朱海平连连点头。 “儿童的局麻完全可以选用1毫升皮试用的注射器，把疼痛降到最低。” 李正说完，开始局部麻醉，在伤口边缘迅速扎进去。 “啊！” 女子尖叫一声。 “很疼吗？”李正问道。 “不…有一点点！”女子紧闭着眼睛，坚定地说道：“医生你狠狠地扎我吧，让我长点记性！” 李正无语，没有满足她的要求，继续有条不紊地麻醉。 把伤口周围都打的鼓胀起来，李正再把纱布压在伤口上，用力揉按。 “这一步是让麻药充分渗透组织，尽可能确保术区组织充分麻醉，还有一个重要作用，就是让伤口尽可能平整，利于对合。” 说完，李正拿开纱布，冲洗了一下伤口，再用组织剪精心地修剪伤口边缘，尽量让伤口整齐。 “你看骨质都露出来了，可以顺手摸一下，看看颅骨有没有损伤。” 朱海平看了看白色的颅骨，和以前上学时大体骨头颜色不一样，大体骨头都被泡得发黄了。 说完，李正伸出一根手指进伤口，摸了摸骨头表面。 “没有明显毛糙及裂纹，颅骨损伤可能性小。”李正又说道：“这一步比较重要，我们医院没有ct，普通照片颅骨骨折看不出来，因为颅骨是个大圆球，前后左右都有遮挡重叠……” 朱海平又赶紧记下。 “开始缝合！” 李正用持针器夹住3-0羊肠线，从骨膜、帽状腱膜、皮下组织逐层缝合。 每一层都对合得整整齐齐。 朱海平恨不得有个录像机能录下来。 “皮下的缝合非常重要，这相当于基础，如果基础都不整齐，那表皮是不可能缝得美观的。” 朱海平连连点头。 最后的皮肤，李正用6-0的羊肠线做皮内美容缝合，仔细对合额纹。 “好了！缝合结束。” 朱海平凑近一看，心里一惊。 “伤口呢？” 他赶紧再凑近一点，都快贴到脑门上了，才看到一条浅浅的线。 朱海平惊得合不拢嘴，激动道：“这…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伤口啊！” “真的吗？医生，我也要看看！”女子声音有些颤抖，没有一个女人是不在乎自己容颜的。 “这里没有镜子，去我们办公室吧。”李正把她脸上、头发上血迹擦干净。 朱海平赶紧把器械收拾干净。 三人出了治疗室。 女子出来，没看到男子，转头一看，发现他正在护士站找护士搭讪。 “你个死鬼，死性不改！”女子骂了一声。 男子听到，立刻跑了过来，笑嘻嘻道：“亲爱的，我一直担心你啊，我来看看伤口！” 说完，男子看向女子额头，看了半天，越看越惊喜。 “亲爱的，你的伤口几乎看不到了！神啊，太神奇了！”男子露出夸张的表情。 “什么神不神的，是人家医生技术好！”说完，瞪了一眼，朝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洗手台前，女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除了额头有点肿，她真的没有发现伤口。 “医生，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女子弯腰对李正感谢，两只饱满的大白兔中间的间隙十分明显。 李正当做没看见，对朱海平说道：“海平，开单吧！” 朱海平很快开好了治疗单，让女子去缴费。 女子把单据甩给男子。 男子接过治疗单，屁颠屁颠去缴费了。 女子在李正面前，挺起胸膛，撩了一下粘粘糊糊的长发，对李正笑道：“医生，我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每两天伤口换药，7天内不沾水，一个星期拆线。”李正说完，又去治疗室拿了纱布绷带给女子包扎好伤口。 女子看着李正一本正经的样子，娇笑道：“医生，你有女朋友吗？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呀？” 李正打了一个哈欠，道：“没什么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起身出了办公室。 “哼，不解风情！”女子冷哼一声，也出了办公室。 后半夜，在陈大勇的鼾声中，李正顺利睡到天亮。 今天要给堂哥李卫东做手术。 李正起得很早。 早交班过后，李正来到病房看了一下李卫东，状态不错。 手术室护士推着平车来接病人了。 李正又带着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查看了其他病人。 昨晚癫痫的老爷子，一早就回家去拿药了。 其他病人状态都不错，李正都一一查看了伤口，都很稳定。 陈大勇带着朱海平伤口换药。 “海平啊，换药时不只是更换纱布，还要注意伤口是否红肿，是否有异常分泌物，这消毒范围要超过伤口5公分……” 陈大勇指导得很仔细，朱海平也学得很认真。 换了两个之后，朱海平就完全上手了。 陈大勇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海平，换完药，你想回去休息也可以，想去手术室也可以。”陈大勇交代了一声，出了病房。 朱海平干劲十足，说道：“你们先去吧，我不累，一会儿就上来。” 李正和陈大勇，还有林晓梅，三人组来到了手术室。 刚进更衣室，外科包友山也来了。 “嘿嘿，正哥早啊！”包友山主动打招呼，很殷勤地给李正递上一套比较新的洗手服。 陈大勇淡笑一声，道：“包医生，无事献殷勤，你打的什么主意？” 包友山咧嘴一笑，道：“我今天特意请了假，不上手术，来观摩正哥做手术！” 陈大勇冷笑道：“你是来偷学技术的吧！” 包友山假装生气，道：“这话说的，咱们是同事间技术交流，都是为了咱们医院整体实力的提高嘛！” 陈大勇无语，这小子比自己至少轻50斤，但他的脸皮比自己的还厚。 李正没有理他，包友山又凑了过来，笑道：“正哥，我也不白看，我家里还有一瓶正宗的五粮液，今晚下班后，咱们出去喝一口！” 陈大勇一瞪眼，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第37章 两个男人争李正! 包友山一愣，瞬间清醒，这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李正很明显已经戒酒了！ “啊，哈哈，那什么，我那里还有上好的铁观音，下手术后，我就给正哥拿过来。”包友山赶紧说道。 李正摇头，笑道：“你想看就看，只要你不怕你们主任骂！” 包友山一挺干瘪的胸膛，义正言辞道：“正常的学术交流，谁敢说多话！” “说得好！”更衣室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张院长拄着拐杖进来了。 包友山立即上前递上洗手服，笑道：“院长今天有手术？” 张院长摇头道：“我是来看李正手术的，以后但凡李正有新开展的手术，我都会过来，看他手术，我觉得很享受！哈哈！” 包友山也笑道：“那我今天就好好陪着您！李医生的手术，我早就想看了！” 张院长呵呵笑道：“小包你算是有眼光！” 包友山尴尬一笑，道：“张院长，我昨天在李医生面前太丢脸了……” 听完包友山讲述，张院长眼前一亮，看着李正，道：“李正啊，你这种整复方法，我觉得可以组织大家学习一下，应该不会太难吧！” 李正边走边说道：“就是用的巧劲，至于组织学习，我听医院里安排吧。” 张院长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李正和外科的关系也并不好，肯跟李正学习的外科医生估计也没几个，还为时尚早。 几人来到了8号手术间。 肖主任已经开始在打腰麻。 张磊站在一旁，幽怨的眼神看着。 大家看到张院长也来了，都纷纷打起精神。 “张院长，今天亲自上台啊？”肖主任麻醉置管成功，已经可以分心聊天。 “不上台，我只是单纯来欣赏手术。”张院长摇头笑道。 肖主任赶紧正色道：“那以后李正的手术，我尽可能亲自麻醉！必须确保麻醉不拖他后腿！” 张磊听了，心里咒骂了肖主任好几遍。 李正是大家的李正，不是属于你个人的！ 但也就心里想想，他也没胆量当着院长的面争取。 张院长点头道：“你有这份责任心，很不错，但也要注意多给年轻人分点担子，你的职责是统筹协调整个麻醉科。” 张磊听了连连点头，道：“肖主任，我愿意多加担子，李医生的手术，我完全可以胜任！” 肖主任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道：“也行，他急诊手术多，以后平诊手术我来麻醉，急诊手术你负责！” 张磊眼冒精光，狠狠点头道：“行，没问题！” 肖主任又淡淡道：“我丑话说在前头，李正很多急诊都在晚上，你要能随叫随到！” 张磊自信道：“没问题，我以后多上夜班！” 李正听不下去了，问道：“你们不是有正常排班吗，怎么谁想上就上啊？” 肖主任呵呵一笑，道：“对其他医生，是正常排班，对你的手术，我们就要给特殊待遇了！” 陈大勇连连点头，道：“没错，在我们市医院，那几个大专家都是有专门的麻醉师的！” 李正无语，看向张院长。 张院长点头，道：“就按他们的来吧！” 李正也不再多说什么，点头道：“那就辛苦两位了！” 包友山看着，羡慕不已。 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种待遇啊！ 麻醉完毕，准备手术。 李正简要地和张院长介绍了一下病情和手术方式。 张院长听了，一脸不敢相信。 “李正，市里面有c臂机透视，可以这么做，我们没有，你有把握吗？”张院长道。 不怪他不担心，虽然阑尾他可以忙操，但那只是一个小阑尾，找到了夹出来就是，而胫骨骨折，那碎骨都有四五块，既要拼凑，又要固定，完全靠手感，这可能吗？ 李正想起前世在战地医院，那被突击步枪打碎的胫骨，还有被炮弹片炸碎的胫骨，比这要严重得多，都是靠手感拼凑，然后再打克氏针，那些医院的医疗条件，还不如这里。 那时几乎每天都有各种创伤病人，自己的手术技术，那段时间突飞猛进，所以，即便条件简陋，自己也能把手术做到非常好的效果。 李正笑了笑，点头道：“院长放心吧，没把握的手术，那就创造把握！总之要把手术做好！” 所有人都一愣，这是什么逻辑啊！ 但考虑到这几天李正非常人的表现，现在也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他。 张院长哈哈一笑，道：“那我就要好好观摩了！快点去洗手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李正准备出去。 包友山搓着手，看着李正，说道：“那个，正哥，我能上台吗，给你当二助！” 李正想了一下，没有拒绝。 骨科手术，尤其是下肢的手术，很多时候，需要搬腿抬腿，手术台上，至少要有三个人。 本来是打算让朱海平上的，但考虑到这台手术难度比较大，包友山也是搞骨科的，能更熟练地配合。 包友山激动地拍了一下手掌，说道：“你们先去洗手，我来提腿！” 李正也没推辞，和陈大勇快速刷完手。 包友山戴上手套，踩在一个脚蹬上，等李正把李卫东的左脚消好毒后，他捏住脚趾，把腿提了起来。 由于有骨折，所以不仅要往上提，还要往脚的方向拽，那样才能尽可能避免骨折部位对软组织的损伤。 包友山看着瘦弱，但力量和经验都很足，提着腿也没感觉多吃力。 “可以啊，包医生，不愧是干骨科的！”陈大勇一边帮着铺无菌单，一边说道。哪怕是他，这样提着一条几十斤的腿，也会手抖。 准备工作很快完成，包友山也快速洗手上台。 不过他回手术间的时候，又一个医生进来了。 外科副主任，向远忠。 张院长转头看着他，说道：“向主任，你怎么也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向远忠，只听他淡淡一笑，道：“我是看张院长在这，好奇进来看一下。” 张院长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呵呵一笑，道：“那你是来对了，李正在做骨科手术，一会儿肯定会给你惊喜！” 向远忠皮笑肉不笑，道：“是吗，包医生都上台了啊，那我还真期待呢！” 包友山一边穿衣，一边心虚地说道：“向主任，李正这边缺人手，我来搭把手！” 向远忠点点头，道：“认真配台，你可是专业的骨科医生！” 他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皱起眉头。 第38章 这么做很离谱啊! 张院长斜着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专业的了不起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专业？” 向远忠对李正从他们科室挖病人很不满，所以并不客气道：“隔行如隔山，临床医生虽然内外妇儿都要学，但如果不学以致用，那也只是纸上谈兵，靠一点理论知识，就敢做这么有难度的手术，我只能说，艺高人胆大！” 张院长淡淡一笑，道：“有些医生并不需要特别多的实践，就能达到别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高度，所以，就不要你担心了！” 向远忠知道张院长在位不久了，所以也并没有太多敬畏，他哈哈一笑，道：“那我就要好好欣赏一下了！要是遇到困难，我还是很乐意出手相助的！” 他这话让手术间内大多数人都感到不适，但张院长都没理他了，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还是看手术效果。 李正和陈大勇专心地做着术前准备。 包友山有些尴尬，但他脸皮厚，装作没听见，龇牙咧嘴地抬着腿，仿佛注意力都在腿上。 “包医生，坚持一会儿，马上就铺好单了！”李正鼓励道。 成年男人的大腿可不轻，一个人向上提着很费力气。 “没事，我抬腿已经习惯了，这条腿还不算重的！”包友山咬牙道，两条手臂已经开始有点发抖了。 向远忠在一旁看着，心里冷笑，你个包友山，在外科的时候没看你这么积极，这是想吃里扒外啊？ 很快，铺单完成，包友山终于解放双手。他赶紧甩了甩酸痛的手臂，出去刷手。 朱海平也来手术室了，李正让他先观摩，下一台再带他上。 朱海平自然没意见。 手术开始。 李正让陈大勇握住踝关节，向下牵拉小腿，自己则是在骨折部位进行触摸复位。 众人只见李正快速而灵巧地挤压，不一会儿，原本还有些不平整的骨折断端，现在看上去整条腿都非常自然了。 “4.0克氏针。” 李正伸手，林晓梅把电钻克氏针交到他手上。 所谓4.0是指直径4毫米，前世李正使用的专业胫骨髓内钉，直径一般在8-15毫米。 4毫米的直径肯定是不够的。 李正把克氏针安装到电钻上，从下往上，穿透骨质，初步固定骨折断端。 “呲呲……” 电钻有点酸牙的声音响彻手术间。 紧接着换了一个方向，打另外一根，交叉固定，稳定骨折。 再从上往下打两根经过髓内，这样，4根钢针，强度基本够用了，只是力臂不够长，还要配合石膏固定，不能早期进行功能锻炼。 “2.0克氏针。” 李正又伸手，林晓梅第一时间递上。 “开始固定骨折块。”李正提醒陈大勇。 “哥，断端就固定好了？”陈大勇问道。 包友山在一旁摇头，在他看来，李正完全在乱打，哪有一次就打好的，向主任经常把骨头打成筛子了，还不一定打得好。 李正点头，没有解释，继续操作。 向远忠也在一旁看着直摇头，小声道：“呵，都没透视，这做下来，骨折是否移位，断端是否分离，力线是否旋转，都看不出来，这纯粹是在自欺欺人！”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张院长恰好可以听到。 张德海淡淡道：“是不是自欺欺人，手术结束后立即去复查x线片就知道了！” 向远忠撇了撇嘴，觉得没有什么可看的了，想离开。 张院长沉声道：“李正的手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机会看的，建议你把手术看完，肯定会给你惊喜。” 向远忠淡淡一笑，点了点头，反正上午也没事，就继续看吧，他还能做出一朵花来吗。 李正接下来的每一次钢针钻入，都是一次性完成，毫不拖泥带水。 很快，小腿上就被打入了10枚小钢针，每一个骨折块都至少有两枚克氏针固定。 “大力剪！” 李正把针尾折弯后，再用大力剪剪断，针尾就留在皮外，等骨折愈合了可直接拔除。 “包扎，准备石膏固定！” 李正把台上的器械交给林晓梅。 “哥，就做完了？”陈大勇实在是不适应。 在市医院，一台简单的胫骨骨折，钢板内固定，少说也要1小时，复杂一点的骨折，时间更是长了去了。 这手术做下来，还不到15分钟！感觉那么不真实。 李正点头，道：“克氏针固定很容易，省去了切皮缝皮的麻烦。” 向远忠听了，嗤笑一声。也没有出言嘲讽，他这一笑代表了他的态度。 包友山也很是无语，克氏针看似简单，但却是骨科手术中，最需要手感的，因为要隔着皮肉穿透进骨质，钢针的方向，深浅，全靠术者的空间感知能力，比上钢板要难多了，钢板切开暴露骨折，装上去再打螺钉，一个木匠多学几次都能会。 要不是有先前肩关节脱位的病例在前，包友山绝对会认为李正完全不懂骨折，但观察整个手术过程，李正的每一个操作又极其规范和专业，对器械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看他操作，甚至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这是他在其他任何医生身上没有感受到过的。 李正知道他们不太相信固定效果，于是对包友山说道：“刚刚抬腿的时候，骨折端的骨擦感很明显吧！” 包友山不知道李正为什么问这个，以为李正在考他的骨折特有体征，这可难不到自己，于是点头道：“骨擦感很明显，我甚至都能听到骨擦音，小腿也是畸形的。” 李正点头赞道：“骨折的三大特有体征，都体现出来了，你现在再提腿试一下看！”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这是要检验成果了啊！ 一般只有上钢板的骨折，术者才有信心术后即刻抬腿活动患肢。 大骨折打克氏针的，还真没人敢。 这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啊！ 手术做得好不好，不一定非要等到拍x线片才能判断出来，活动一下患肢，看看是否稳固，也能初步判断。 张院长和向远忠都围拢了过来。 肖主任干脆给自己搬了个踏脚凳，站得高，看得清，他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包友山心里一紧。他今天冒着被主任训的风险，来看手术，心里当然是希望李正的手术能做得非常出彩。 他在外科呆了八年了，向主任骨折的手术只会上钢板，并且，也不给他上手的机会，昨天李正说了治疗方案后，他觉得很新奇，甚至都想过，要是李正的手术真做得好，以后就跟李正学，哪怕是来急诊也可以！ “还愣着干什么，抬腿啊！”张院长催促道，他也等不及了。 包友山回过神来，抓住李卫东的左踝，开始慢慢上提。 第39章 要去飞刀了!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那条扎满钢针的小腿。 包友山提的高度越来越高，小腿并没有想象中的变形。 除了向远忠和李正，其他人脸上的表情都越来越惊喜。 “哈哈，很稳定，断端非常牢固，下肢力线也很标准！”包友山大笑道。 “我就知道，只要李正敢做的，就没有做不好的！”肖主任站得高高的，有些兴奋的说道。 陈大勇是越来越迷茫了，李正以前也没见他做过骨科的手术啊，怎么一年不见，感觉就没有他不会的手术了！ 看来还是市医院限制了他的才能，县医院才是他的碧海蓝天啊！ 张院长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向远忠，笑道：“你知道，天赋这个东西，对一个人多重要吗？就像这台手术，李正以前可能没做过几次，但只要他肯做，就能做得很好，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只有羡慕的份！” 向远忠脸色铁青，知道张院长在讽刺自己，哼了一声，道：“就抬一下腿，能证明什么，片子要是很难看，这手术就是在害人！” 向远忠又点头道：“嗯，他是李医生亲戚，反正不会扯皮！” 张院长呵呵笑道：“你要是技术还不长进，以后骨科的病人，只怕也会流失很多！” 向远忠脸色一变，知道这是在警告自己，李正已经在截流普外的病人了，骨科的病人，保不准他也会插手，张院长很明显支持李正这么做。 王院长啊，你要快点把这老东西赶走，不然外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向远忠不想再呆下去，看了包友山一眼，说道：“包友山，你看了片子，再到我办公室汇报一下。” 说完，背着手离开了手术间。 包友山心里一紧，知道回去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看了一眼张院长，笑道：“院长，我一会儿找您有点事，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张院长愣了一下，点头道：“你一会儿也到我办公室汇报一下。” 说完，张院长又夸了李正几句，也拄着拐出去了。 李正包扎好后，又亲自打了个长腿石膏。 抬个腿是比较稳固，但要活动多了，克氏针的稳定性比钢板就差很多了，很容易松动甚至断裂。 由于是打的腰麻，李卫东全程都是清醒的。 李正对他说道：“卫东哥，手术应该没什么问题，趁着有麻醉，下去拍个片再回病房。” 李卫东连连点头，道：“老弟，辛苦你们了，片子拍不拍都无所谓，我相信你的技术！” 李正摇头，道：“片子是必须要拍的，以后每个月都要复查对比！” 李卫东点头，道：“嗯嗯，老弟你安排就是。” 李卫东的状态还不错，李正之所以选择闭合复位打克氏针，也是想尽可能减小对李卫东身体的打击，毕竟贫血状态下，无论是抗感染的能力，还是伤口恢复能力都是比较差的。 陈大勇、包友山和朱海平三人，负责运送李卫东去拍片子。 李正和林晓梅先一步回急诊。 “正哥，丁院长来找你了，人在主任办公室。”值班医生曾鹏飞见李正回来，第一时间告知。 李正点头，询问了一下上午科室情况，得知又收了2个阑尾炎，加上昨晚的两个，今天至少可以做4台。 来到唐主任办公室。 南阳乡卫生院院长丁波，正在和唐主任聊着。 见李正进来，丁院长站起来迎接，主动伸出手。 “李医生，听说你这两天又做了几台精彩的手术，真是可惜没能现场欣赏！”丁院长呵呵笑道。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笑道：“丁院长这两天怎么没来看女儿啊？” 丁波精神一振，正色道：“李医生，我这两天回乡医院安排请你飞刀的事，那边已经收了4个病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过去做一下？” 李正看向唐主任。 唐主任点头道：“李正你要出去飞刀，肯定要去医院领导那边报备，我这里没意见。” 丁波点头道：“李医生放心，张院长那里我已经通气了，这边医务科我也已经替你报备。” “丁院长办事真是麻溜啊，都已经安排好了，省去我不少时间！”李正笑道。 丁波呵呵笑道：“我们县能出个你这样的厉害医生，是我们乡卫生院的福气，也是广大农村人民的福气，我们这些卫生院的领导，就是要努力做好两边的服务，让你们，让乡亲们都满意！” 唐主任不自觉地竖起大拇指，笑道：“丁院长真是人民的好公仆！南阳乡有你这样的院长，真是老乡们的福气啊！” 丁波看着唐主任，有些不要意思道：“以后可能要经常麻烦李医生了，对急诊这面的工作，肯定会有一些影响，还请唐主任不要怪罪！” 唐主任看向李正，笑道：“那就要李正多费点心，多带几个医生出来！” 李正知道唐主任的心思，点头道：“海平我觉得不错，现在正在着手教他了！” 唐主任神色一喜，但又有点担忧道：“急诊只有一个朱海平肯定不行！” 李正摇头笑道：“不急，会有医生过来的！” 唐主任点头，不再多想，有李正在这里，外科那边哪怕不来医生，自己还可以招新医生，跟着李正，成长肯定很快。 丁波听得有些懵，但也没有多问，唐主任对急诊科的发展壮大，还是很有野心啊！ “李医生，不知道你下午有没有时间？”丁波问道，眼里很期待。 李正点头，道：“下午还有两台阑尾，我做完了就过去！” 丁波高兴道：“那就辛苦李医生了！” “阑尾炎的病人不能等，南阳乡也不远，哪怕只有一台我也可以过去，晚上也可以！”李正说道。 丁波听了大喜过望，李正这么上心，南阳乡卫生院发展有希望了。 商量下来，李卫东拍x片已经回来了。 丁波听到李正做了一台骨科手术，也是好奇得很，跟着李正来到了办公室。 陈大勇已经把片子插在了阅片灯上，包括术前的片子。 包友山此时正对着片子发呆，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第40章 你是上天派来的神! 李正和丁波也来到阅片灯前。 “别发呆了，让一下！”陈大勇推了推包友山。 包友山回过神来，赶紧让出位置。 “李…正哥，你真的是神人啊，这手术做得，真他娘漂亮！”包友山第一时间赞美，高瘦的身体微微弯腰，对李正膜拜。 李正看了看片子，骨折断端对位良好，胫骨力线正常，骨折碎片接近解剖复位，这种效果，已经非常好了。 术中没有透视设备，全靠手感和经验，虽然有绝对的信心，但看到片子，李正才真放下心来。 丁波瞪大眼睛，术前术后的片子反复看了几遍，揉了揉眼睛，吃惊道：“这……这是李医生做的？” 陈大勇在一旁呵呵笑道：“是的，丁院长感觉怎么样？” 丁波用颤抖的语气说道：“这…这克氏针的运用，已经登峰造极了啊！胫骨大段骨折，有几个医生敢这么做？” 有几个医生又愿意这么做？ 丁波思绪万千，做一块钢板，材料费是克氏针的几十上百倍，难度却要小很多，真的很少有医生愿意这么做。 做好了，病人觉得应该的，医院也不会嘉奖，一旦出问题，不但病人会扯皮，医院也会怪罪你，吃力不讨好啊。 但这技术，对卫生院来说，却是求之不得。 卫生院条件差，很有钱的患者基本没有，骨折手术要求高，费用也高，所以很难开展，要是能熟练使用克氏针固定，那既可以为病人省钱，又能让病人留下来，增加卫生院的住院量，增加业务收入，两全其美。 陈大勇料到了丁波会有强烈的反应，但不介意给他更大的刺激，呵呵笑道：“我们医院还没有c臂机，这些钢针都是李医生盲打的，怎么样？” “什么？盲打？”丁波彻底震惊了。他才想起，县医院手术室，确实没有透视设备，全市也仅有市一医院有一台。 哪怕是有术中透视，手术都很难做成这样，没有透视，简直不敢想象！ 丁波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李正。 陈大勇见丁波表情呆滞，又再次给他上一点强度，说道：“这些克氏针，没有一针是重复打的，全部一次成型！” 轰！ 丁波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盲打！ 一次成型！ 这两个词组，任何一个，绝大部分医生，一辈子都做不到，可这样的操作，竟然同时发生在一个年轻医生身上，这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 但丁波没有丝毫怀疑。 见识了阑尾盲操之后，他对李正能做任何不可思议的手术，都不再怀疑。 丁波一阵失神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看着李正，语气诚恳地说道：“李医生，你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的医生，恳请你尽可能把这些好技术留在我们基层，老百姓太需要了！” 说完，丁波给李正鞠了一躬。 周围医生都被他这一举动整懵了。 “丁院长你这是干什么？”李正把他扶起，笑道：“说得好像我要藏着掖着似的。” 丁院长摇头，道：“换成谁，有这么好的技术，都不可能轻易教给别人，但我们基层医院，想要学习好技术，太难了，哪怕去进修，别人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教你，现在我们基层有你这么个顶级水平的医生，是真的希望你能多帮帮我们！” 其他医生也都露出渴望的神情。 哪个外科医生不想拥有高超的手术能力？而医院平台的限制，注定他们不可能达到很高的层次。 现在身边突然冒出个超能力者，触手可及。 所有人都燃起了希望。 李正笑了笑，道：“各位放心，我李正有什么能耐，你们都会看在眼里，只要条件允许，我会毫无保留地教你们！医院要发展，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医学要发展，更是需要所有的医生共同努力！” 众人听了，心潮澎湃！ 陈大勇越来越觉得自己选择跟着李正，无比明智。 朱海平也下定了决心，要往外科发展。 哪怕是内科医生曾鹏飞，都有跟着李正学手术的想法。外科医师可比内科医生要风光！ 包友山更是脸色一阵潮红，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作为专业的骨科医生，深知这台手术意味着什么。 外科向远忠做了快20年骨科手术，少说也两千台了，但在这台手术面前，他做过的手术，都是小孩子过家家。 自己在外科也呆了5年，能学的基本都学到了，向远忠不想让自己学的，恐怕这辈子也学不到。想要进一步提升自己的技术，只有出去进修，但哪怕进修，也不一定能遇到这么高水平的医生。 包友山内心没有过多挣扎，他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正，郑重地说道：“正哥，我想好了，以后跟着你学手术！”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包友山，包括李正。 陈大勇撇嘴，笑道：“老包同志，你是不是脑子发热了，在骨科不好好待，瞎凑什么热闹！” 朱海平也警惕地看着包友山，多一个人来，就会多一份竞争。 包友山摇头道：“正哥的手术，彻底颠覆了我对高水平手术的认知，只有跟着高手学习，我的水平才能更高，正哥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紧跟他的步伐，那样才能……” “停停，你这还迷信上了！”陈大勇鄙视道：“不是你想来学就能来的，我正哥也没有义务教你，急诊这边也不差人了，都往这边跑，别人怎么看？” 朱海平连连点头，附和道：“山哥，我现在已经往外科发展了，正哥没那么多精力再教别人！” 包友山搓了搓脸，看着李正，真诚道：“正哥，我是真的希望能跟着你学技术，我来急诊，咱们能把急诊骨科做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李正。 李正摇头，道：“你想来学手术随时都可以，但现在来急诊不合适。” 包友山面色一暗，有些失落。 李正又说道：“你还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急诊科可不是单纯只搞骨科，急诊还要承担很多其它急救工作，如果你只想搞骨科，那劝你还是呆在外科，以后医院发展起来了，骨科自然会分科，有很大发展空间，急诊这边，以后的工作肯定会越来越繁杂，你可能很快就会厌恶，到时很可能会后悔来急诊！” 大家都纷纷点头，包括丁院长。 包友山犹豫了，内心打起退堂鼓。 第41章 和女孩挤一挤! 包友山只对骨科感兴趣，要他处理各种外伤，各种急腹症，各种乱七八糟的病症，他可不愿意。 看到包友山这个样子，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冲动，你离开外科，以后想回去就难了！” 朱海平也劝道：“急诊科很多脏活累活的，你呆在外科还是更舒服，尤其是骨科，没有那么多复杂的病人！” 包友山点了点头，道：“正哥，以后但凡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喊我！” 李正点头，笑道：“那肯定，今天咱们的手术就配合得很好，在骨科这一块，你是专业的！” 包友山尴尬地笑了笑，不再纠结来急诊的事。 见聊得差不多了，丁波还有正事要谈，他说道：“李医生，卫生院4个病人，其中有两个年龄比较大，还有一个有肺气肿，在麻醉方面，你们医院有没有适合飞麻的？” 飞麻？ 众人对这个词是既陌生又熟悉。 李正笑道：“这个，你可以直接联系肖主任，我想应该是有麻醉师愿意的。” 丁波点了点头，转身往手术室赶去。 “等一下！”李正喊道，丁波停了下来。 “为了提升你们手术室整体实力，我看还可以带一个器械护士过去，把你们的护士带出来！”李正笑道。 陈大勇一听，眼前一亮。 哥，可以啊，去哪都不忘带上晓梅。 丁波哈哈一笑，道：“那求之不得，我们医院手术室都没有专门的器械护士，都是我们医生自己拿器械，要是能培养出来一两个，那卫生院的手术室也算正规化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李正说道。 丁波走后，陈大勇立刻问道：“哥，去飞刀可要把我带上啊！” 李正点头，道：“那还用说吗，今天4台，咱俩先做1台，我们再带卫生院一个医生做两台，最后一台我单独带他们的医生做。” 陈大勇对安排很满意，笑道：“我的长江750也开来了，以后飞刀只要天气好，都可以开。” 李正点头，那是陈大勇的一辆挎斗摩托车，花了一年的工资买的，还改装了一番，也花了不少钱。 中午大家一起吃了食堂。 下午的两台手术，李正卡着禁食水时间开始麻醉。 8号手术间内，麻醉师肖磊圆圆的脸上很是兴奋。 “哈哈，正哥，感谢你带我出去飞麻，想不到我张磊也有今天！” 李正做着术前准备，笑道：“肖主任不去吗？” 张磊呵呵一笑，道：“他是想去，我说飞刀回来都很晚了，你还要回家带孩子，他就没办法了！”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还是我们这种单身汉好啊，自由！” 张磊撇嘴道：“你是单身汉，我可不是！” 陈大勇心里一堵，看着李正，想知道答案。 李正笑道：“张磊去年谈了个对象，今年准备结婚了！” 陈大勇很不服，心里嘀咕：“张磊这五短三粗的身材，月饼脸，五官都快挤到一起了，怎么也能找到对象！” “有对象那你不陪对象，到处跑干什么？”陈大勇有些不满的说道。 张磊得意地笑道：“我对象非常支持我的事业，只要我不是在外面瞎混，多晚回家都不要紧！” 陈大勇彻底没了脾气，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手术上。 很快，第一台手术结束。 第二台李正让朱海平单独配台，也很快结束。 朱海平差不多可以当一助了。 两台手术结束，时间没超过3点。 事不宜迟，李正几人在急诊门口集合，准备出发。 陈大勇骑着他的长江750，突突突地停在了众人面前。 一行总共四人，坐车成了难题。 张磊有点尴尬，本来他们三个坐刚好的，林晓梅坐挎斗，李正坐车后座，现在多了自己一个，就不好安排了。 “要不我坐班车去吧！”张磊笑道。 陈大勇一听，也觉得人有点多，正准备答应，李正摇头笑道：“没事，我们两个在后面挤一挤，晓梅坐挎斗。” “那多不好意思！这车估计也拉不动吧！”张磊道，能坐免费的摩托是再好不过，但他也有点担心。 陈大勇得意一笑，道：“一看你就不懂车，我这长江750可是最新款的春风动力 650ml并列双缸发动机，最大功率为52kw……呃……也就是70匹马力，最大扭矩达到了 62牛米……” “行了，动力充沛，我们快上车！”李正打断了陈大勇继续汇报参数。 李正率先坐到陈大勇身后。 “小胖，往前挪一点。”李正说道。 陈大勇往前挪了挪，李正也往前挪了挪。 张磊也坐了上来，摩托车明显往下一沉。 他身高只有1米6，但体重至少有160，屁股也大，坐到李正身后，屁股都往车后露出一部分，这样很不安全。 “再往前挪一点。”李正说道。 陈大勇再往前进了一点。 “不能再挪了，哥，都坐到油箱上了！”陈大勇苦着脸道。 他本身也是大屁股，坐到油箱上开车可不好受。 张磊也不好受。 李正被夹在两个胖子中间，同样不好受。 看到李正难受的样子，林晓梅很心疼，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但还是鼓起勇气，红着脸说道：“李…李正哥，你也坐挎斗里吧！” 说完，林晓梅心脏像小兔子乱撞，脸红得像苹果，两只小手不自觉地搓着麻花辫。 三个男人同时转头看着林晓梅，都陷入了沉默。 陈大勇最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好主意啊，晓梅，你们两个都比较瘦，挎斗完全坐得下！” 张磊愣了几秒，也反应过来，爽快地笑道：“挎斗坐得舒服，很适合你们两个，快点下去吧！” 李正看着林晓梅，想确定是不是听错了，但林晓梅没有看他，而是挪到了挎斗一边。 两世为人，李正也没经历过和一个年轻漂亮女孩挤一起坐车的时刻，心里还有点小紧张。 看他还在犹豫，陈大勇催促道：“哥啊，人家晓梅都落落大方，你个大老爷们，还害羞是不？” 张磊也附和道：“没错，只是坐个车而已，光天化日，还怕你们两个有啥！” 说完，张磊下了车。 李正咳嗽一声，掩饰一下尴尬，也下了车，再一脚跨入挎斗里，慢慢坐了下来。 第42章 哪有专家这么年轻! 两人都尽量往边靠，但挎斗空间毕竟有限，上半身和小腿是分开了，髋部和大腿根部不可避免地挤在一起。 李正一接触那份柔软，像是有一股电流，从髋部顺着脊柱往上直窜头顶。他深吸一口气，压制了一下有些过速的心跳。 林晓梅的脸红得快滴出水，紧咬着下嘴唇，掩饰自己的尴尬，但眼角那一抹笑意，表明了她内心的喜悦。 张磊坐上了后座，哈哈一笑，道：“这样就宽松多了，以后都这么坐吧！” 陈大勇也把屁股往后挪到坐垫上，连连点头，道：“这样坐最好，我这车皮实耐造！” “出发！” 陈大勇左手抓上离合，右脚挂档，左手松离合，右手加油门。 轰。 一拧油门，摩托拐了个急弯窜出去。 林晓梅没有抓稳，一下扑到李正身上。 “晓梅，没事吧！” 李正赶紧把她扶起，在轰鸣声中，大声地问道。 “没…没事！”林晓梅小声说道，第一时间坐直身体。 陈大勇呵呵一笑，继续加大油门，时不时来个急拐弯，大秀车技。 车后的张磊吓得不轻，赶紧抱住陈大勇的腰。 陈大勇一巴掌拍在张磊手背，骂骂咧咧道：“脏手拿开，别恶心人！” 张磊只好把双手撑在车尾。 挎斗内的李正和陈晓梅，也是被晃得有些发晕，吓得林晓梅只能紧紧抱着李正的手臂。 李正为了保护林晓梅，只能把手臂环抱住林晓梅肩膀，以至于他都忘记制止陈大勇开快车了。 半个小时后，终于抵达南阳乡卫生院。 张磊哆哆嗦嗦地下了车，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站着闭上眼缓缓神。 “再也不坐你丫的摩托车了！能把人颠死！”张磊扶着额头，抱怨道。 李正抱了一路林晓梅，手臂有些发酸，松开后，活动了一下手臂，边下车边骂道：“小胖你开得不错，下次不要开了！” 骂完，扶着林晓梅也下了车。 林晓梅脸蛋红红的，齐刘海被风吹到了两边，露出了洁白的额头。她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嘴角一直在偷笑。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挎斗摩托就是要这样开才带劲！” 说完，一加油门，直接冲进了卫生院。 看着眼前的卫生院。 映入眼帘的是两排单层青砖瓦房，墙皮都没有，部分砖头已经风化碎裂。 卫生院外的围墙也是青砖的，墙外白灰写着“打赢血吸虫防治攻坚战”，大部分字体已经模糊。 大门只有一扇铁门，另一扇被拆除了。 几人进入院内，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棵大槐树，树下有几个长凳，就诊的村民三三两两地坐在那聊天。 看到几人进来，村民们投来好奇的眼神。 “请问你们是县里来的专家吗？”有个大爷问道。 “瞎问什么，专家哪有那么年轻的！”一个大娘拉了大爷一把。 林晓梅主动上前，露出甜甜的笑容，道：“大爷大娘，我们是县医院来的！” 大爷一听，拍了一下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快去告诉丁院长，县里专家来了！” 中年男人面色一喜，赶紧往门诊部跑去，边跑边喊：“专家来了，专家来了！” 门诊室里一个40岁左右的医生听到后，立即出来，看到李正几人，明显一愣，但还是客气地问道：“是县人民医院李正医生团队吗？” 李正上前一步，道：“我是李正，这几位是我同事！” 门诊医生见李正这么年轻，嘴里嘀咕了一句，招手道：“来，里面请，丁院长正在病房等你们。” 这时，丁波也从后面的砖瓦房里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寸头男子，还有刚才跑去喊他的村民。 看到李正，丁波老远就伸出双手，笑道：“李医生，真是辛苦你们了，来来，诸位先到我办公室歇歇脚，喝口茶！”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摇头道：“疾病不等人，我们先看病人吧！” 丁波求之不得，但还是先介绍起了身边的寸头男子。 “这位是我们乡派出所的丁所长，他父亲就是今天的病人之一。” 丁波说完，又指着李正对丁所长说道：“这位就是李正医生！” 丁所长看上去40岁左右，脸型方正，身形板直，一看就是退伍下来的。他伸出手，笑道：“李医生你好，真是年轻有为啊！” 李正和他握了握手，也笑道：“丁所长也很年轻，是优秀的部队人才！” 丁所长眼前一亮，笑道：“李医生好眼力！今天老父亲的手术，就拜托各位了！” 李正有点好奇，按理说派出所所长的父亲，应该不会在卫生院做手术。 似乎看出了李正的好奇，丁波笑道：“不瞒李医生，丁所长是我堂弟，他父亲是我二叔，本来我老弟老妹们是不同意在这做的，是我说可以请县里专家来做，打包票说没问题，他们才答应，并且老爷子也不肯去县里，他怕死在外面。” 李正点了点头，道：“丁院长放心，手术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话，丁所长反而皱起了眉头。他在部队里，也接触过不少真正的医学专家，没有谁会把话说这么满。 但既然是堂哥请来的，想来不会差。 丁波又一一给他介绍了陈大勇几人。 丁所长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年纪轻轻，排场倒是不小，还带自己的团队过来，希望你们真的有本事，要是出了问题，你们就别回去了。 介绍完，丁波赶紧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病房。 住院部就是一层平房，总共只有50张床，内科外科分别占据一头，各25张床。 病房走廊里有一股消毒水混杂着发霉的味道，水磨石的地板也被磨得发亮。 几人来到1号病床。 床上的老爷子，精瘦精瘦的，病号服显得很松垮。 床边一个有着波浪卷的中年女人，见丁波进来，立即站了起来。 丁波来到床边，看着老爷子，大声说道：“二叔，这是县里来的专家，李正医生，你放心吧，他的技术很好！” 老爷子有点耳背，但还是听清了，他也大声道：“不好也没事，我反正要死了，只要不死在外面，怎么都行！” 旁边的波浪卷中年女人嗔怪道：“爸，你瞎说什么！不会有事的，你的手术会顺顺利利！你还要活到一百岁呢！” 老爷子摆了摆手，道：“活够啦活够啦！再活下去只会给娃儿们添负担！” 这时，外面又进来几个家属。 丁波都给他们介绍了李正。 波浪卷的女人看着李正，眉头微微皱起。 哪有专家这么年轻的啊！ 第43章 遭遇至暗时刻! 其他的家属也都看着李正，觉得丁波是不是在闹着玩，请来的人只怕才毕业的吧！ “李医生，要查体吗？”丁波不管这些堂弟堂妹的心情，对李正客气道。 李正点头，再简单的手术，术者术前都必须要详细查体。 检查了一下后，李正问道：“发病有几天了？” “3天了，老爷子开始不想手术，抗生素实在压不住了，今天才答应做的。”丁波道。 李正点头，又看了一下b超单子，道：“应该已经穿孔了，必须尽快手术！” 李正的话让家属们心里一紧。 波浪中年女质疑道：“没那么严重吧，穿孔了那还不疼死啊！” “是啊，我以前阑尾穿孔，那疼得都翻不了身！”有一个男家属说道。 没等李正回到，丁波抢先答道：“你们懂什么，老年人的耐受程度要比年轻人高多了，别看老爷子现在还好，一旦身体扛不住了，人一下就没了！” 波浪女撇了撇嘴，还想继续说什么，被丁所长碰了一下，没再说了。 其他家属似乎都看丁所长的态度，他没意见，家属们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丁所长道：“那就请李医生尽快手术吧！” 人都来了，总不能不做，更何况，堂哥应该不会拿他叔的命开玩笑。 李正点头，对张磊说道：“病人有肺气肿，你来看一下，全麻估计困难。” 张磊敦实的身体过来，家属赶紧让开。 拿听诊器听了一会后，张磊摇头，道：“肺功能受损挺严重的，并且肺部有湿啰音，应该有感染，全麻就不要想了，打腰麻。” 说完，张磊对老爷子说道：“来，侧身让我摸一下你的腰椎，以前腰部受过伤吗？” “他腰部有过两次骨折！”波浪女说道。 张磊按了按腰椎，后凸很严重，并且有侧弯。 这就有点头大了，腰穿的难度肯定很大。 “怎么样，有把握吗，要是没有，我们就立即去市里！”丁所长说道。 其他家属也连连点头，这个麻醉医生也像是刚毕业的。 张磊点头道：“我最擅长的就是腰麻，放心吧，没问题！” 好不容易跟李正出来飞麻一次，硬着头皮也要上了，这次不行以后就不会再有出来的机会。 张磊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比这个病人还复杂的脊柱，他都做过好几次。 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家属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起把老爷子搬到平车上，往手术室送。 张磊和林晓梅也跟着去了手术室。 李正和丁波再把剩下的三个病人查看了一遍。 病情都要轻很多，麻醉方面也没有太大的困难。 查完房后，丁波带着李正也来到了手术室。 在住院部后面的一个平房。 就两个手术间。 1号手术间内，张磊正在为丁老爷子做腰麻，老爷子弯着腰侧躺在手术床上。 李正来到手术床边，发现张磊额头上全是汗，都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怎么，不顺利吗？”李正问道。 丁波也紧张地看着张磊。 别啊，要是麻醉都做不好，那自己就没法跟家人交代了。 张磊示意巡回护士给自己擦汗。 擦完后，张磊摇头道：“比想象中还要困难，他至少有两个腰椎压缩性骨折，都畸形愈合了，棘上韧带也钙化严重，腰椎间隙都很难找到。” 丁波心里一紧，看了一眼张磊身后的一个男医生，那是自己本院的麻醉医生刘涛。 只见刘涛医生也摇头，他道：“县里的麻醉医生都搞不定，我就更不用想了！” 丁波能听出刘涛话里的不满，请飞刀就行，干嘛连麻醉医生也请了。 要是来个高水平的也行，还偏偏是个半吊子，复杂点的腰椎，一样穿刺不进，让他都没有学习的机会。 张磊继续尝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第一台飞刀，就要因为自己搞砸了吗？ 陈大勇都已经洗手，等着消毒。 林晓梅也已经穿好手术衣，准备整理器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张磊的手上，他越发的紧张，穿刺的手都开始发抖。 “我来看看。” 李正戴上手套，摸了摸老爷子的腰椎，让老爷子再往后弓了一点。 按了几下之后，李正指着上腰椎的一个间隙，道：“你按这个方向穿刺。” 李正的出手，让张磊瞬间感觉不是孤军奋战了，情绪稳定不少。 他对李正很信任，没有犹豫，顺着李正指导的方向，先是用5毫升注射器打了皮下局部麻药，再穿透棘上韧带，顺利从间隙中穿了进去，在间隙内注入局麻药。 但这一步并不是成功，因为注射器针头很小，腰椎穿刺针要粗了十倍不止，其它腰椎间隙他用针头也能穿刺进去，用到腰椎穿刺针的时候，就变得非常困难。 张磊再次拿起穿刺针，调整了一下角度，对着间隙，穿透皮肤，遇到钙化的棘上韧带，阻力很大，但用力还是穿透了，再继续进针，间隙太狭窄，一下戳到了腰椎棘突的骨头上，无法再进针。 “还是不行啊！”刘涛摇头道。 所有人的心都跌倒谷底。 张磊像泄了气的皮球，感觉自己正在经历职业生涯的至暗时刻。 “集中注意力，进针角度再加大一点！”李正提醒道，声音沉稳有力。 张磊打起精神，按照李正的指示，继续进针。 “进去了、进去了！”张磊激动道，声音都在颤抖。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那根穿刺针上，发现确实进去了好几个厘米。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丁波脸上阴沉的表情，也终于散开了一些。 “稳住，黄韧带突破了吗？”李正问道。 张磊迅速平复情绪，道：“还没突破感。” “继续进针！”李正指挥道。 张磊又往里一点点刺入。 就在一个瞬间，他能感觉到针头有明显落空感。 “突破了！”张磊兴奋道。 “再继续进一点。”李正继续说道。 按张磊的习惯，他这个时候会抽出针心，看看是否有脑脊液流出，那样更安全。 但李正的指挥让他有充足的信心，他直接省掉了这一步，再前进了1个毫米。 “抽出针心看看。”李正说道。 这一步，决定了这次穿刺到底有没有成功。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第44章 人年轻，活也好! 在大家聚焦的目光中，张磊的手有点颤抖，缓缓拔出针芯。 一滴清亮的液体从针尾流了出来！ “脑脊液！” 丁波激动地喊了一声。 “哈哈，成功了！”张磊从未感觉如此喜悦。 至此，所有人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穿刺成功，麻醉也就基本成功了。 接下来，张磊拿起准备好的布比卡因注射器，0.5%浓度，注射进椎管内10毫升。 “需要置管吗？”张磊问道。 李正摇头，布比卡因的麻醉时间可以维持至少2小时，再复杂的阑尾也够了。 陈大勇恨不得骂张磊，做阑尾手术还需要置麻醉管，你是没见过正哥手术还是咋的？ 张磊拔出穿刺针，纱布覆盖针眼，麻醉完毕。 站起身来，张磊只感觉浑身酸痛。这是自己单独面对的最难的一台麻醉，在医院里，自己搞不定的，可以喊主任，出来飞麻……幸亏有李正啊。 “正哥，谢谢你啊，不然这手术就没法做了！”张磊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 李正摇头，道：“以后条件好了，多看看病人腰椎ct，对解剖结构足够了解了，你也就得心应手了！” 周围的人都狠狠点头，李正说的肯定是对的，不然他一个外科医生，凭什么能成功指导麻醉医生。 陈大勇此时更能体会到李正说过的话是多么真理，只要解剖学得好，什么手术都可以做。现在看来，麻醉也可以啊，不管是腰麻，还是上肢的臂丛颈丛神经阻滞麻醉，都很考验解剖功底，你要是神经的位置都找不到，还怎么麻醉。 丁波在一旁，对本院的麻醉医生说道：“看到没，这就是顶级医生的水准，随便出手，就能解决你们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哪怕他不是这个专业的，但人家眼界高啊，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得清清楚楚！” 李正有点哭笑不得，这丁院长夸人的水平，也是很高啊。 本院麻醉医生也是连连点头，看李正的表情，充满了敬佩。 器械车边的林晓梅，此时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自己喜欢的男人，有着出色的表现，受众人吹捧，比自己受表扬还高兴。 李正邀请丁院长一起手术，丁院长还是拒绝，自己的亲人，他原则上不参与。 张磊用注射器扎了扎老爷子的右下腹，测试一下麻醉效果。 “麻的很好啊，一点都不疼了！”老爷子竖起大拇指，声音洪亮，一点也没有受麻药影响。 术前准备完毕。 李正开始做切口，考虑到已经穿孔，李正做了一个10公分的切口。 打开后，果然，阑尾和周围组织都被黄绿色的脓苔覆盖，一股难闻的气味冲了出来。 “把门打开，通风。”丁院长都有点受不了。 李正和陈大勇没有受到气味影像，继续手术。 很快，一根穿孔的肿大阑尾被切了下来。 李正放进弯盘，交给林晓梅。 丁波迫不及待地要给家人们看，戴上手套后，林晓梅用纱布包住递给了他。 丁波出了手术间，穿过走廊，来到手术室外。 “波哥，有什么情况吗？”丁所长问道。 家属们都很紧张，这进去还没多久啊。 丁波笑了笑，得意道：“没啥情况，阑尾切下来了，给你们看一下。” 说完，打开纱布。 众人看到这条狰狞的阑尾，都倒吸一口凉气。 丁所长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道：“这个李医生，手术做得还挺快啊！” 丁波呵呵道：“你们相信谁还不相信你哥，我能随便请人吗？这个李医生，我敢说，他的技术，放在省里大医院，那也是顶尖的！” “嗯嗯，哥，我们相信你，只是不敢相信他，毕竟……太年轻了啊！”波浪女尬笑道。 丁波点头，道：“放心，二叔的手术很快就做完了。” 说完，丁波又回到手术室。 李正和陈大勇两人已经把脓苔清理干净，反复冲洗多次后，放置引流管，关腹了。 丁波笑道：“李医生，术后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李正点头道：“主要是抗生素要足够剂量和时长，引流管注意引流量和颜色，其他没什么特殊的，你就按一般阑尾炎术后处理就是。” 丁波让本院的一个外科医生牢记要点。 接下来的第二台，张磊已经提前在另外一间打麻醉了。 这边伤口包扎好后，那边也已经麻醉完毕。 张磊展现出了一个县级麻醉医生的水准，顺利完成腰麻。 其实他更喜欢全麻，毕竟李正一台阑尾手术，复杂点的，也就20来分钟，常规点的，十分钟内就可以收工。 打个腰麻的时间，顺利的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不顺利的，就像刚才那个老爷子，要是没有李正指导，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都不一定能成功，太耽误时间了。 但是乡里的患者，都想省钱，没办法，今天四个都要求腰麻。 只有提前麻醉，才能不拖李正的后腿。 这一台还是李正和陈大勇，两人配合默契，术前消毒铺单都把时间压缩到了极致。 稳妥起见，李正把手术速度稍稍放慢了点，也没有炫技搞盲操，中规中矩地做，毕竟出来飞刀，安全第一。 但即便这样，从切皮到缝合，也在十分钟内完成。 不过这是一台没有穿孔的。 接下来一台，丁波让本院一个医生跟台配合。 医生名叫段志国，30岁左右，卫校毕业，面色黝黑，看上去比较老成。 “段医生，阑尾手术主刀做过吗？”李正边穿衣边问道。 段志国和陈大勇配合铺单，有点腼腆道：“以前都是跟着丁院长做的，丁院长让我主刀过1次。” 李正转头看着丁波，笑道：“丁院长，你这阑尾手术也舍不得放手啊？” 丁波尴尬道：“李医生，我们卫生院本来病人还挺多，但稍微难一点的都转走了，所以手术量很小，一年下来，可能做不了20台，有时候一个月都没有一台，我这手都生得很，他就更不要说了，我怎么敢放手嘛！” 李正愣了愣，卫生院的手术量也太少了。 外科医生就是手上功夫，长时间不做，不但没有进步，反而会退步。 “丁院长，这样吧，你以后但凡阑尾炎病人，你都留下，我过来带段医生做，等他上手了，你们就自己做，实在没把握的，可以联系我，那样基本可以不要转病人出去了。”李正说道。 丁波和段志国听了，都露出激动的表情。 第45章 术中停电! “哈哈，那太好了！乡镇医院想要发展，就需要你这样有大义的医生！”丁波大笑道，仿佛看到了卫生院未来热闹的景象。 段志国也憨笑道：“李医生，我一早上右眼皮直跳，并且院子里的槐树上总是有喜鹊叫，原来是有你这样的贵人来帮助我们啊！” 听到这话，丁波和本院的麻醉医生都惊呆了。段志国平时性格耿直，思维也有点僵化，给人比较憨的感觉，这一下子，怎么还拍起马屁了，还拍得这么有水平。 陈大勇听了，呵呵一笑，道：“段医生，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啊！” 所有人一愣，都哈哈一笑。 段志国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都一样，李医生就是我们的贵人！” 丁波盯着段志国，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啊！ 丁波搓了搓手，也露出谄媚的笑容，道：“李医生，我离退休还有十来年，卫生院的阑尾手术就交给小段医生了，我跟着你还学一学另外的手术吧！” 陈大勇诧异地看了丁波一眼，一般到了这个年纪，基本都选择躺平了，他笑道：“丁院长，你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领导！” 丁波呵呵一笑，道：“主要是李医生的出现，激活了我这颗不服老的心啊！” 李正点头，笑道：“丁院长想学什么，只管过来学，我可能要办一个基础外科学的培训班，到时你们都可以过来。” 李正的话让所有人都提起了兴趣，县城医院的医生举办的培训班，应该是很接地气的，对基层医院的外科医生，帮助肯定会很大。 手术继续进行。 第二台没有任何波澜，十分钟内结束。 段志国虽然只是二助，但他依然激动不已。 这么赏心悦目的手术，以后自己经常可以见到了，并且，自己以后也有机会做到这种水平！他很自信地想着。 接下来第三台，张磊已经麻醉好。 洗手上台，段志国当上了一助，陈大勇负责拉勾。 李正放慢了速度，每一步都讲解得很清楚。 段志国只感觉自己对阑尾手术的认知，在飞速提高，跟着丁院长做了这么多年，也抵不上这一台。 “段医生，切断阑尾。” 李正提着已经结扎好的阑尾，示意道。 段志国拿着尖刀，深吸了一口气，一刀下手。 突然眼前一黑，手抖了一下，扎到什么东西，赶紧缩了回来。 “呀，停电了！”有人喊道。 “妈的，关键时刻又停电！”丁波骂了一声，喊道：“快拿备用电源。” “真是无语啊，乡里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停电。”陈大勇抱怨道。 李正放下阑尾，等待电源的到来。 这个年代，国内的电网电力设备不完善，尤其是农村地区，一旦有人使用大功率电器，很容易电箱跳闸。 自己小时候就经历过那段难熬的时光，经常在煤油灯下写作业，母亲舍不得煤油，把灯芯调到最小，光线昏暗又飘忽，所以那个时候视力下降最厉害。 “真是对不住了，李医生，没想到你第一次来就碰到这样的情况！”丁波第一时间道歉。 本院的麻醉医生笑道：“没事，李医生，以后你多来几次就习惯了！” 丁波很想敲他一木鱼脑袋，但只有窗户外进来一点微光，他不好下手。 李正没有在意，笑道：“这黑暗中手术，才是真正的忙操啊！” “哈哈……” 大家知道他可以阑尾忙操，都很给面子地笑了笑。 因停电带来的不快也消散了很多。 “李……李医生，我刚才好像扎到了什么东西！”段志国有些紧张的说道。 “什么？”丁波瞬间心里一紧，问道：“你扎到什么了？” 段志国结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就刚才切阑尾的时候，停电，手偏了一下！” “你！”丁波恨不得骂人，“切个阑尾都切不好，你还学什么！” “李医生，没切到你的手吧！”丁波紧张地问道。 李正摇头，道：“没有，等电源来了看一下就知道了。” “没有就好，要是把你切伤了，那我们的责任就大了。”丁波松了一口气，说道。李正这双手太贵重了。 这时，病人也问道：“医生，不会把我的肠子切断了吧！” 大家才想起病人是腰麻，状态清醒。 被他这么一问，手术室里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 “没事，肠子还远着呢！放心吧，不会切到。”李正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把肠子切断了，那我就会死啊！”病人放心下来。 可手术室的医护却更紧张了。 要是真切到了肠子，那就是医疗事故。 “灯来了！”手术室护士长和另外两个护士，一人手里提了个方方正正的蓄电池，上面接了个探照灯。 李正哭笑不得，这让他想起在战地医院，没有电灯，也是靠探照灯手术，倒是很亲切。 两个灯被挂到手术无影灯上，照着手术区域。 还有一个灯照着林晓梅的器械台。 李正第一时间检查阑尾，发现根部并没有切断，而是切得阑尾体部。 他再仔细检查了一下盲肠，并没有受损。 “怎么样，李医生，没切到肠子吧？”丁波紧张地问道。 “没有，只是把阑尾切开了，换个刀片，继续手术。”李正说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正小心提起阑尾，管腔内的分泌物不能流向腹腔，那样会污染腹腔，增加感染的风险。 段志国再接过手术刀，手已经抖得很厉害。 陈大勇见状，伸手道：“我来吧！” 段志国准备把刀交出去，李正沉声道：“段医生来！相信自己，小小的阑尾手术而已！” 段志国受到激励，又紧握住手术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手很快不抖了，段志国拿起刀，小心地切断阑尾根部。 “很好！”李正说道，把阑尾递给林晓梅。 继续收尾工作。 探照灯暖黄色的灯光中，李正的每一个操作仍旧精准无比。 段志国打起十二分精神，给李正拉勾剪线。 突然手术室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 “哈哈，来电了！”陈大勇高兴地叫了一声。 “亮堂的感觉真好啊，只有经历了黑暗，才懂得光明的重要！”段志国冷不丁说了句，大家都觉得很有深意。 丁波几个本院的医护，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段志国剪断最后一根缝线。 手术结束。 “志国，感觉怎么样？”丁波笑着问道。 段志国点了点头，认真道：“我感觉我升华了！” 第46章 车被偷了! “呵呵。” 众人都笑了起来。 这段志国平时又黑又憨，今天讲话却一套一套的。看来是李正的到来，让他彻底解放了自己。 接下来最后一台，李正单独和段志国配台。 段志国已经可以跟上李正的节奏，当一助完全没有问题了。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十五分钟完成。 至此，4台手术全部结束，时间也来到了下午6点。 “李医生，丁所长在镇上准备了晚饭，大家换好衣服，一起去吃个饭！”丁波说道。 李正脱下手术服，摇头道：“吃饭就免了吧，天黑了，我们还要赶回去。” 吃饭肯定要喝酒。 虽然李正这具身体很渴望酒，但李正的灵魂并不喜欢，那种辛辣的感觉，进入口腔能让你龇牙咧嘴，他觉得不如饮料好喝。 多数人喝酒，只是喜欢喝完后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吧，喝了酒后，也确实更容易入睡。 丁波又看向其他人，道：“李医生，李老弟，你不吃，大家也要吃啊，都饿了！” 段志国也帮腔道：“就是啊，来我们乡下，总要吃一口我们这的特产嘛！” “嘿嘿，有什么特产？”陈大勇好奇地问道。 段志国一边整理手术台，一边说道：“我们这田鸡炖田螺，田鸡炖黄鳝，田鸡炖小河蚌，田鸡炖菜花蛇……” “停停，你们这田鸡那么好吃吗，什么都炖啊！”陈大勇吞了吞口水。 丁波尴尬一笑，道：“吃是真的好吃，只是，上面的菜暂时都没有！” 没有说个卵蛋啊！ 陈大勇露出鄙视的眼神。 丁波解释道：“现在田鸡都还在冬眠，至少要等到惊蛰后才有。” “那就不吃了！”陈大勇摆手道。 “别啊，没有田鸡，我们这还有很多特色菜，春笋炒烟熏肉、土鸡炖小蘑菇，红烧石头鱼……”丁波又报出了一连串菜名。 陈大勇又嘿嘿一笑，道：“算了，你这些菜肯定都没点！” 丁波尴尬一笑，道：“我这就让我堂弟去点。” “别麻烦了，丁院长，我们不吃。”李正说道，招呼众人去更衣室。 拿李正没办法，丁院长只好作罢，陪同李正他们换好衣服。 期间，丁院长塞给李正一个信封，小声道：“我二叔的100，其他人50。” 李正愣了一下，没有推辞，飞刀费，在谈好的基础上，家属愿意多给点，那是一份心意，拿着也没什么不心安的。更何况老爷子家里条件还不错，就更没有推辞的理由。 前世出去飞刀，手术做得漂亮，有些家属直接几万的翻倍给。 出了手术室。 李正再次来到病房。 1号病床边，只有波浪女一人在照顾。她看到李正，立即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 “李医生，真是谢谢你了，你是真专家！”波浪女笑道。 李正点了点头，来到床边看了看。 老爷子的状态很好，平躺在床上，抬手和李正打招呼。 “李医生，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医生，你这手术做得太舒服了，你要长命百岁啊，多子多福！”老爷子竖起大拇指，一顿猛夸。 李正哭笑不得，老爷子有点术后谵妄，说话有点迷糊，这种情况一般会持续几天。 “大爷你好好休息，醒了麻药有点疼，一定要用止疼药……”李正大声交代，又和家属说明术后注意事项，离开1号病房。 又去查看了其他几个病人，状态都不错。 李正出了住院部，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初春的白天时间还不长。 丁波和段志国给李正他们送行。 众人来到卫生院小院的停车棚，陈大勇去开他的长江750。 “操，我的车呢？”陈大勇大叫了一声。 大家都赶了过去。 “车不见了！”陈大勇大声道：“哪个逼小偷，敢偷我的车！” 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难怪先前听到了院子里有摩托车的声音，原来是有人偷车。 这个年代，经济水平差，治安也不怎么好，不管是城里还是乡下，偷东西很常见。 “妈了个巴子，偷车偷到卫生院来了！”丁波骂了一句，对李正说道：“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车找回来！” “大家先去我办公室休息！”丁波招呼众人来到了门诊部院长办公室。 “丁院长，你那个堂弟不作为啊，小偷都敢到所长大哥的地盘作案了！”陈大勇很不爽，车平时自己都舍不得开，保养得极好，这让偷去，还不知道会被造成啥样。 丁波有点尴尬，但还是拍着胸脯说道：“这还是第一次发生偷车事件，可能是你的车太炫酷了，放心，这事我那个堂弟也少不了责任，我这就联系他！” 说完，丁波拿起桌上的老电话，开始报警。 李正找了个木椅子坐下。 这年代，没有手机，没有寻呼机，丁院长想要联系到他堂弟，也需要时间。 卫生院内包括周边地区也没有监控，破案没那么容易，需要在周围不断询问摸排，寻找目击者，要是小偷连夜把车开到县城或更远的地方，想要找回来，就太难了。 “嗯嗯，你们一要尽快来人排查现场，二要你们丁所长赶快联系乡长，进行全乡广播，动员全乡人民一起抓小偷！” 丁波打完电话，来到李正面前，带着歉意说道：“这样，找车还需要一点时间，大家随我去旁边的餐馆，炒几个菜吃。” “丁院长，我哪还有心思吃饭啊！那车可花了我五千多，找不到，我这一年班白上了！”陈大勇两手插兜站着，应该是这里最着急的人了，毕竟车是他的。 丁波也不好再劝大家去吃饭，但也不能这样干等着，他想了想，道：“呃……这样，我打包饭菜过来，咱们就在这吃！” “段志国，你去隔壁店里整几个菜，记医院账上。”丁波对段志国说道。 段志国二话没说，转身出了门。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警笛声。 一行人又来到院子里。 来了一辆警车，老款北京吉普，有点破旧，车漆都掉了很多。 丁所长从副驾驶下来，快速来到大家面前。 “李医生，实在对不住，你们放心，是谁偷的，我们已经有眉目了，很快就能把车给你们找回来。”丁所长自信的说道。 李正点头，道：“辛苦丁所长了！” “应该的！等我好消息！”丁所长说完，转身又去了刚才停摩托车的地方看了看，随后又迅速上警车离开。 第47章 是个傻子! 丁所长离开后不久，乡村广播就响了起来。 “村民们，就在半小时前，我们乡卫生院，发生了一件让我们乡非常丢脸的事情，县人民医院专家的摩托车，在卫生院被偷了！这非常恶劣。” “人家专家来为我们村民解除病痛，你却害别人，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是人吗？” “我们南阳乡怎么出了你这样的败类！” “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在哪里，你必须立刻、马上，把车还回去！” “不还回去，你就等着坐牢吧！” …… 乡里的积极响应，让大家的心情好受一点。 住院病人的家属也都围在小院，谴责那个偷车贼。 等待有点难熬。 段志国返回医院，用一个竹筐把饭菜和店老板用扁担抬着进来了。 破案还需要时间，大家在丁波的带领下，来到医院的小食堂。 把几张木桌子拼在一起，饭菜摆上桌，都是家常小炒，但味道还不错。 刚吃完饭，警笛声又响起了，还伴随摩托车的轰鸣。 “就抓到了吗？”陈大勇第一个站起来，冲出食堂。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卫生院小院里，丁所长从警车副驾驶下车，另外两个警察从车上压下来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子，戴上了手铐。 另外一个警察，骑着陈大勇的长江750，进到小院里。 “李医生，幸不辱命，偷车人抓到了！”丁所长正色道。 李正点头，道：“辛苦丁所长了！” 陈大勇绕过人群，直接冲到自己的车旁边，开始细致的检查起来。 “把人压过来！”丁所长招手。 两个警察压着小偷走到李正身边。 “三愣子？” 段志国在李正旁边，看到小偷，惊讶道。 小偷三愣子看见段志国，仿佛看到了救星，大声道：“哥，救我，救我啊，我不想坐牢！” “好你个小子，你竟敢偷车！”段志国一个巴掌扇过去，啪，打得三愣子脸都红了，大骂道：“你吃了狗胆了？” 丁所长制止段志国，皱眉问道：“段医生，他是你什么人？” 段志国黝黑的脸，黑得比夜色还黑。他赶紧回答道：“他是我表弟，在镇上修车行干修理，手艺还可以，想不到开始走歪门邪道了！” 三愣子赶紧辩解道：“哥，不是我想偷，是朱老板让我偷的，说考验一下我对这个型号的车是否熟悉，偷成功了就给我更多活干！” 众人无语了，这小子脑子有问题啊！ 段志国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有这种表弟，真是脸都要丢光了。 “你真是比猪还蠢！”段志国狠狠骂了一句，看着李正说道：“李医生，真是对不住了，你们看看车有没有损伤，我替他给你们赔钱！” 陈大勇检车回来了，冷声道：“打火线路被他搞坏了！” 段志国面色一沉，转头问三愣子，道：“修理好要多少钱？” 三愣子赶紧道：“20块钱就可以了！我也可以修，不要钱！” 段志国抬手又要打，三愣子缩了缩脑袋，旁边的警察也替他挡住。 “你这混账东西，也配修车！”段志国骂了一句，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钱，抽出一百块，递给陈大勇，说道：“陈医生，实在对不住，你的车还请你去县里专门的摩托车行修理，这小子，法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 陈大勇当然不会在镇上修，毫不客气地接过钱，道：“算了，他是你表弟，你要他家人好好教育一下吧，不然以后可能会捅出更大的篓子！” 段志国心里一喜，陈大勇能原谅，那表弟应该不用坐牢了。 “陈医生，李医生，你们放心，我们会严加管教！”段志国保证道。 李正点了点头，看着丁所长，道：“他说的那个理由有点牵强，实际情况可能更复杂，还请所长进一步彻查！” 丁所长听出了李正的话外音，点头道：“请李医生放心，我一定把相关的人都查出来，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陈大勇冷笑一声，道：“不光是这种事，我们来这里是不是安全，我们心里都没底了！” 丁所长又正色道：“你们放心，南阳乡的治安，在全县都是出了名的好，谁敢找你们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陈大勇撇了撇嘴，显然不信他说的。 时间不早了，李正他们没有继续停留，准备开着车离开。 至于这个小偷怎么处理，随他们去了，出了这个事后，相信以后来南阳乡，确实会更安全。 丁院长临走前询问李正再次飞刀的事，李正让他安排。 丁院长放下心来，他很怕李正因为这事拒绝再次来飞刀。 回来的路上，陈大勇开得很平顺，显然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回到医院，陈大勇把车直接开到了职工公寓楼前。 下了车后，李正拍了拍陈大勇的肩膀，笑道：“主要是你的车太拉风了！遭人惦记啊！” 张磊也呵呵笑道：“没错，你这车，我看了都心动，肯定是那个修车行的老板想要你的车，让那个傻小子去偷的。” 陈大勇叹了一声，道：“没办法，只有这么酷的车，才能配得上我这种气质的男人！” “噗嗤！” 林晓梅掩嘴偷笑，道：“论脸皮的厚度，没人比得上你！” 陈大勇淡淡一笑，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道：“晓梅，我曾经瘦的时候，那可是我们学校第二校草！追我的女生，都有一个加强连了！” 林晓梅撇了撇小嘴，道：“信你才怪！” 张磊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你们学校的第一校草，追他的女生不得有一个加强团？” 陈大勇看了一眼李正，得意道：“第一校草就在你们眼前，他确实比我帅那么一根头发丝，但追他的女生可没有追我的多，甚至大二开始，都没有女生追他了！” 张磊和林晓梅都看了李正一眼，显然不相信陈大勇说的，因为李正是真的帅。 陈大勇得意一笑，道：“他那会儿一门心思地扑在学业上，有女生给他写情书，他嫌别人烦他，竟然把别人的情书公布出来，你说有这么损人的校草吗？” 张磊和林晓梅都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张磊狠狠点了点头，道：“确实挺损的，真是白费了这张脸啊！要是换了我，那绝对会给全校的女生都带去幸福。” 第48章 罕见毒蛇咬伤! 陈大勇继续数落，道：“自从那以后，全校的女生，没有一个人敢再追他了，他虽然挂着第一校草的名头，但名存实亡，真正的第一校草，变成了我！” 说完，陈大勇哈哈大笑几声，显然对自己的过往很自豪。 张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后来怎么变胖了，又怎么一直单身的？” 陈大勇瞪了张磊一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来话长，不说了！” 他们两个聊得火热的同时，李正却在数着钱。 林晓梅则是看着李正，想着陈大勇的话，有些担心，自己如果给李正写情书，那会不会也被他公布出去？ 那还是不写算了，他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没有刻意回避自己，就证明他是接受自己的吧！ 就在林晓梅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正拿着钱递给她，道：“晓梅，这是今天的站台费，拿着。” 看着李正的举动，大家都有点懵。 “我不要！”林晓梅把钱推开，摇头道：“手术是你做的，我不能拿钱！” 李正不容她拒绝，抓住她柔软的小手，把钱拍在她掌心，再帮她握紧。 手心的接触，让林晓梅瞬间失去反抗能力，呆呆地握着钱，脸色一阵发红。 李正接着又递给陈大勇50，陈大勇一巴掌拍开李正的手，道：“大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缺钱吗？” 李正摇头道：“我们是一个团队，既然是团队，就要财务分明，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陈大勇摆手道：“拉倒吧，我过来跟着你，不是为了这些小钱，我是要跟你学技术，以后赚大钱的！更何况，跟着你学技术，我也没交学费啊！” 张磊也连忙认真说道：“我跟着你出去飞麻，也不是为了钱，我就是要融入你们这个团队，以后你们飞黄腾达了，看能不能把我也捞出去！我是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你小子有远见！” 林晓梅听了，也把钱塞给李正，说道：“我也不能要！” 她还想说点理由，但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 陈大勇笑呵呵道：“晓梅当然可以不要，因为李正赚再多的钱，以后连人带钱都是你的！哈哈哈……” “你…你别瞎说！”林晓梅脸一下子红了，跺了跺脚，想转身就走，可是又不想走，鼓起勇气看着李正，发现他只是有点尴尬，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情，林晓梅彻底放下心来。 李正摇头笑了笑，道：“你们几个……算了，钱我先拿着，每个季度给你们结一次。” 分钱失败，李正准备把林晓梅送回去，再去急诊呆着。 这时，宿管大爷看到李正他们在外面，大喊道：“李医生，接电话。” 李正愣了一下，电话只可能是急诊打来的，肯定有事。 赶紧来到门卫室，李正拿起电话，里面传来了急诊科护士的声音。 “李医生吗，快点来急诊科，有个蛇咬伤的小孩，很危险！” “好的，马上来！” 挂断电话，李正跑了出来，边跑边大声说道：“有个蛇咬伤病人，需要紧急抢救！” 其他几人心里一紧，立即行动。 这个时节，蛇冬眠了几个月，积攒了几个月的毒素，被咬伤那可就太危险了。 李正跑到急诊，喘着粗气，来到抢救室。 抢救床上，躺着个十几岁的男孩，朱海平正在查看瞳孔。 抢救床边，一对中年男女，脸上满是惶恐。 “什么情况？”李正问道。 朱海平快速汇报道：“刚刚送来的，男孩父亲说他在山上挖春笋，挖到一条蛇，男孩以为蛇还在冬眠不会咬人，就伸手去抓，突然就被咬了一口。” 李正皱眉，这个季节，蛇应该还没完全苏醒，为什么会被咬伤呢。 “现在症状怎么样？”李正问道。 “男孩说头晕头痛，看东西模糊，说话也有点口齿不清。”朱海平答道。 李正心里一紧，这是典型的神经毒素中毒，十分凶险，没有血清的话，死亡率高得可怕。 “是什么蛇？”李正问道。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银环蛇，广安县地区分布比较多，医院也有现成的血清。但即便有血清，银环蛇咬伤也是风险很高的。 朱海平还没来得及问。 孩子父亲立即打开一个白色的尿素袋子，李正和朱海平凑过去。 是一条棕黑色的蛇，身体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了，显然已经被打死了，在袋子里也看不清。 李正和朱海平对视一眼，这下麻烦了，这蛇好像没见过。 蛇的种类必须要搞清楚，这对抗蛇毒血清选择至关重要。 “倒出来看看。”李正说道。 男孩父亲赶紧把蛇倒在地上，并且伸手拉直了。 这时，陈大勇几人也赶到了。 大家看到蛇，都倒吸一口凉气。 体长超过3米，身体粗壮，全身棕黑色为主，背部带有一些黄色鳞片。 “这么大的蛇，我们县还没遇见过啊！”朱海平皱眉道。 “你知道这是什么蛇吗？”朱海平问孩子父亲。 “我也没见过这种蛇，孩子当时跑回家告诉我，说被蛇咬了，我就跑到山上，看见这蛇我也吓了一跳，抽棍子把它打死了。”孩子父亲焦急地说道。 “这蛇当时攻击你了吗？”李正问道，他大概有了判断，但还需要确认一下。 “没有，当时我一棍子把它的头打扁了，再打了它的七寸，就没有动了。” 李正皱眉，一边让护士建立静脉通道，一边戴上手套，开始检查蛇。 脑袋已经被打烂，李正拿棉签小心扒拉开蛇嘴，上颌两个粗长的牙齿显露出来。 看到牙齿，大家的心又是一紧。 典型的毒蛇牙齿。 李正再扒拉开眼睛，巩膜呈琥珀色，瞳孔呈圆形。 “眼镜蛇！”李正大声道。 圆形瞳孔是眼镜蛇的特点，其它蛇类一般是竖瞳。 众人瞳孔猛地一缩。 眼镜蛇广安县不是没有，但没听说过被咬伤的，这里多是蝮蛇，也就是五步蛇。银环蛇也比较多，眼镜蛇咬伤，县人民医院还是第一次接诊。 “我们医院有眼镜蛇抗蛇毒血清吗？”陈大勇沉声问道。 朱海平摇头，道：“没有，只有蝮蛇的，银环蛇的好像也备有一点！” 这就操蛋了！ 眼镜蛇虽然没有银环蛇毒性强，但毒液量更多，致死率不亚于银环蛇，并且银环蛇性情温顺，很少主动攻击人，眼镜蛇脾气暴躁，攻击性极强。 李正再把颈部的蛇皮扒拉开，看到那个“v”型白斑，瞬间心沉到谷底。 第49章 有替代方案? “不对，不是眼镜蛇！”李正大声道。 “什么，不是？那是什么蛇？”大家心里一喜，不是眼镜蛇，其它蛇的毒性肯定就没那么高了。 “眼镜王蛇！” “嗡！” 大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光是这个名字，就吓得人两腿发软。 这个男孩还被咬了一口，真的是凶多吉少。 “我们没有血清啊！”朱海平焦急道，眼镜蛇的血清都没有，更别说眼镜王蛇。 孩子母亲一听，立即大声哀求，道：“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娃，他还这么小！” 哭求着，膝盖一弯，就要下跪。 李正赶紧把她拉起来。 孩子父亲跑过去又狠狠踩踏眼镜王蛇的尸体。陈大勇把他拉开，嘴里道：“你踩蛇没有用，我们先要救人！” 父亲也冷静下来，但同样手足无措。 李正脱下手套，又重新戴上一副手套，迅速下达指令：“海平，去药房紧急调用所有抗银环蛇血清！” 朱海平没有任何犹豫，撒腿就跑了出去。 “哥，这行吗？不是一种蛇啊！”陈大勇小声问道。 李正点头，道：“眼镜王蛇和银环蛇主要都是神经毒素，可以相互中和，但眼镜王蛇还有心脏毒素，银环蛇血清无法中和。” “啊，那怎么办？”陈大用担忧道。 “可以用抗眼镜蛇毒血清，成分比较类似！” 李正记得前世西南和南方的医院，就是用两种蛇的抗毒血清来治疗眼镜王蛇咬伤，效果还不错。 说完，李正拿起男孩的手，开始挤压手背的伤口，尽可能挤出血液。 又发现手腕处绑了一根麻绳，问道：“绑了多久了？” 孩子父亲赶紧答道：“一个多小时了！” 李正迅速把麻绳解开。这样绑着，是可以减缓毒素扩散，但不能完全阻止，时间久了手反而会坏死。 必须每半小时放松2分钟。 “哥，眼镜蛇血清，我们医院有没有啊？”陈大勇撬开一瓶生理盐水，往伤口上倒。 李正摇头，道：“也没有，市里应该有，你去打电话询问，没有就去省里！” 陈大勇冲洗完一瓶后，又撬开一瓶交给李正，出去打电话了。 那边林晓梅已经建立起了静脉通道，开始快速补液，因为男孩的血压已经开始下降，必须扩容来升血压。 李正又用两个大号的注射器，拿掉针头后，对准伤口，开始抽吸，能抽出一点是一点。 同时给家属交代病情，告知风险很高，但只要全力以赴，还是有希望的，至少先用银环蛇抗毒血清解部分毒，哪怕是去省里，也应该来得及。 男孩的父母表示，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救孩子。 李正同时让护士联系120司机。 很快，朱海平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只安瓶。 “总共有多少剂量？”李正问道。 “两安瓶，每瓶5000单位，一起单位。”朱海平赶紧答道。 “晓梅，先用生理盐水100ml稀释一瓶，抽取1毫升进行皮试。”李正吩咐道。异种血清都可能有过敏的风险，如果有过敏反应，那就要用脱敏注射法，虽然不能完全避免过敏，但相比毒液造成的死亡风险，那还是要低太多，所以，无论如何血清是要注射进去的！ “一万单位够吗？”朱海平把血清交给林晓梅，问道。 林晓梅迅速配药。 李正点头道：“基本够了，关键还是眼镜蛇抗毒血清，至少需要2万单位。” 话音刚落，陈大勇打电话也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市里有吧？”朱海平赶紧问道。 陈大勇狠狠点头，喘着粗气道：“有，但是…但是他们说抗眼镜蛇血清……并不适用于眼镜王蛇，他们……让我们把……把患者直接转省城！” 陈大勇的话让大家刚刚燃起的希望又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看向李正。 李正冷哼一声，道：“晓梅，先注射银环蛇血清，准备氧气袋，张磊，准备麻醉箱，和我一起随车去市里！” 大家都一愣，市里都不让去了，这难道要强行让他们接诊？ “哥，要不咱还是直接去省里吧，市里他们估计不会鸟咱们啊！”陈大勇不自信道，毕竟那里是老东家，自己和李正差不多都是被赶出来的。 李正摇头，道：“去省里风险还是太大了，最好的医院也不一定有眼镜王蛇血清，市里有替代血清，并且市一医院整体抢救水平也够，所以必须去市里！” “可是……” “没事，我会让他们抢救的！”李正沉声道，脸上看不出一丝退缩胆怯。 陈大勇受到了鼓舞，狠狠点头，道：“哥，我们一起去，那帮家伙要是不肯抢救，我砸了他们医院！” “砸他们医院！”张磊像是被打了鸡血，握紧拳头，身体的反骨仿佛被激活。 就连朱海平都有了反应，想要和他们一起去，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留守值班。 “大夫，不要你们砸，我来砸！” 孩子父亲更是激动得恨不得现在就去砸，看上去是又气又怒。 这把李正吓了一跳。 自己是想用后世的一些方法逼他们拿出血清救人，但还不至于上升到打砸医院的程度啊，那就跟后世的黑医闹没什么区别了。 “大家不要激动，去了市医院也不要有过激的举动，我会有办法的！”李正告诫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经历过这么多，对李正是非常信任了。 “患者血压进行性下降！”林晓梅大声道。 “加大补液，多巴胺120毫克，加入50毫升生理盐水中，持续3毫升每小时静脉泵入！”李正下达医嘱，又大声道：“大家各自行动，把救护车也喊过来。” “李医生，现在有点问题。”值班护士支支吾吾说道。 李正皱眉，道：“有什么问题，说！” “救护车司机说了，医院有规定，咱们只有一台救护车，只负责接病人进来，随时待命，不允许送病人出去，那样一旦来病人了，我们没车接！”护士赶紧说出原因。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自己又没车，难道要他们坐拖拉机去吗？等到了那，人都没了！”陈大勇大声道。 李正点头，道：“不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你要司机去开车！” 医院的120司机都是后勤保卫处的人，值班护士又跑出去喊人，这年头没手机真不方便。 过了3分钟，值班护士回来了，身后跟着120司机，是个40多岁的大叔，姓赵。 “李医生，医院的规定，我也没办法啊，要不你让院长给我下指令，不然我不敢给你们出车！”司机见到李正就直接把话说死了。 第50章 到市医院救人! 这个司机看来也是个一根筋。 陈大勇刚要发作，李正把他拦住，道：“赵师傅，把钥匙给我吧，我们自己开车！” 赵师傅一愣，赶忙摇头道：“那怎么行，这车医院里交给我保管，让你们开出去，要是搞坏了，那还不找我的麻烦！” 这时男孩的母亲过来，哭道：“司机师傅，你行行好，孩子快不行了！” “是啊，师傅，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孩子父亲也哭求道。 李正冷声道：“赵师傅，你放心，车子出了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医院也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所有的责任都我来承担！”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赵师傅再不同意，那就太狠心了，不符合这个年代人的性格。 “那好吧，钥匙给你们，出了问题，我就说是你们强行把钥匙拿走的，我没什么责任，不过，你们会开救护车吗？”赵师傅问道。 “这个你放心，陈大勇会开。”李正道。 陈大勇挺了一下肥壮的胸膛，点头道：“我可是开过军卡的，救护车不在话下！” 赵师傅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把钥匙拿出来交给了陈大勇。 陈大勇二话不说，跑出抢救室去开车。 这时，张磊也来到了急诊。 很快，陈大勇把车开到急诊室门口，一脚刹车停稳。 下车后和朱海平一起把车上的担架推车都放下来。 来到抢救室，陈大勇亲自把男孩抱上担架。 “肌无力症状进一步加重，开始呼吸苦难！”李正沉声道：“大勇，你要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快！” 陈大勇点头，道：“看我的，你们上车！” 李正和张磊，还有孩子的父母都上了车。 林晓梅没有一起去，毕竟救护车空间也有限，前期的输液准备工作也基本完成了。更何况还有张磊在车上，麻醉医生就是保命的。 陈大勇不愧是一个爱车狂，救护车被他开得又快又稳，离合器、手动换挡杆、方向盘被他扒拉得有条不紊。 “呼吸变得又浅又快了！达到了40次每分！”张磊查看了一下，有点着急的说道。 “心率呢？”李正问道。 “170次每分！”张磊答道。 李正皱眉，道；“这是心脏毒素开始造成损害了！” “啊，医生，那怎么办？娃不会在路上出事吧！”男孩母亲焦急问道。 李正深吸一口气，朝驾驶室大喊道：“大勇，还有多久到？” 陈大勇头也不回，大声道：“至少还有40分钟，才下了雨，路上泥土比较滑，不敢开得太快！” “尽可能再快一点！”李正道。 “好嘞！”陈大勇把鸣笛开到最大，一路狂按喇叭，把速度发挥到了极致。 其实市里并不算远，只有40公里，但这个年代的路，远远没有后世那么好，大部分都是土路上铺的小鹅卵石或者煤渣，晴天一路灰，雨天一路泥。 男孩目前的情况，李正也没有太多办法，前世他也只是在战乱地区处理过类似的病例，在国内他呆在顶级的医院，处理这种蛇伤反而少，国内这种蛇咬伤最好的医院是在西南和华南的医院，那边眼镜王蛇比较多。 这个男孩应该是注入体内毒素比较多，又不是成年人，体重相对偏轻，对毒素的抵抗力比成年人弱，所以病情恶化比较迅速。 30分钟后，男孩已经面色苍白，浑身湿冷，意识开始有点模糊。 “快到了！” 陈大勇一路风驰电掣，终于是能看到“泰宁市第一人民医院”一行楼顶的红色大字。 李正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心绪也随着这具身体的反应有了起伏。 时隔一年，又要回到这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只是身份不一样了。 救护车尖锐地鸣笛打破医院的平静。 急诊室的门口，已经有医护在待命。 “吱！” 陈大勇把救护车稳稳地刹停。 李正快速下车打开后车门。 “什么情况？”急诊科值班医生来到车尾，问道。 “14岁男孩，被眼镜王蛇咬伤！需紧急生命支持治疗！”李正快速答道，把推车和担架一起从车上拉下来。 这个医生李正并不认识，20岁出头，应该是新来的。 “什么，眼镜王蛇？你确定？”值班医生瞪大眼睛问道。 “蛇我看过了，确定是！”李正和陈大勇用担架把男孩转移到市医院急诊的推车上，往急诊室推。 值班医生一把挡住他们，说道：“眼镜王蛇咬伤，我们这里也没有处理经验，更没有抗毒血清，你们还是直接去省里吧！” 陈大勇一把拉开他的手，冷声道：“去省里，那不是让他去死吗？” “可我们……” “可你们就是见死不救吗？”李正一边推车，一边头也不回说道：“把你们医院的抗眼镜蛇毒血清拿两万个单位过来！再晚来不及了！” “抗眼镜蛇血清，那有用吗？”值班医生不敢做主，赶紧去喊二线班。 李正和陈大勇推着车，轻车熟路地来到抢救室。 该说不说，市医院的条件比县里好太多了。 抢救室里监护仪、呼吸机，该有的设备都有。 急诊科护士都有点懵了，这几个医生都不认识，怎么一进来就自己把仪器都给装上了，并且还很熟悉的样子。 “嘟嘟嘟……” 刚一接上监护仪，就开始报警。 “糟糕，呼吸停止了！”张磊大喊一声：“心跳37次\/分！” “呼吸肌麻痹，快，气管插管！”李正沉声道，第一时间协助开放气道。 “娃啊，你不能死啊，你不能死啊，妈妈不想你死！”男孩母亲看到情况，突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大哥大姐，你们先出去，我们一定全力抢救！”陈大勇把他们拉了出去。 张磊赶紧打开麻醉箱，拿出气管导管，喉镜，迅速打开光源检查了一下，确认光源没问题。又从箱子里拿出导丝、注射器、牙垫、胶布、吸引器导管，听诊器。 “把吸引导管接负压吸引器！打开呼吸机”张磊冷静地安排。 陈大勇比护士反应还快，先一步完成了这些操作。 张磊用提下颌法让男孩的头后仰，开放气道。 左手持喉镜，从右侧口角进入，将舌体推向左侧。缓慢推进喉镜，终于看到会厌。 他再将喉镜尖端置于会厌谷，声门就暴露出来了。 “气管导管！”张磊伸手，准备行导管插入。 “你们在干什么？”抢救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张磊吓得手上停止了动作。 第51章 曾经的风云人物回来了! 李正抬头看了一眼，是急诊科内科主治医生孙鹏，比自己年龄大两岁。 “继续插管！” 李正没有理会孙鹏，亲自拿起气管导管，右手持管，从男孩右侧口角进入，对准声门，插入进去。 导管尖端通过声门后，继续推进至导管刻度标记到达门齿约20cm…… “你们是谁，怎么能随意动用抢救室设备！”孙鹏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进来质问道。 陈大勇转身看着他，冷声道：“孙鹏，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你大勇哥了？” 孙鹏推了推眼镜，随即惊讶道：“是你！不是说了我们这里没有眼镜王蛇毒血清吗，你们怎么还把病人弄进来！” 陈大勇冷笑一声，道：“没有血清就不救人了吗？难道非要用眼镜王蛇毒的血清才能救人？你们还有没有职业素养？还有没有职业道德？你们没有能力不丢人，但没能力还不让别人救，那就丢人了！” “你！” 孙鹏被怼得一时说不上话，支支吾吾，目光在陈大勇和李正之间游移，随即认出了李正。 “李正，你去了县医院还这么不消停吗！还想继续给我们这里添乱吗？”孙鹏大声道。 李正已经协助张磊插好了管，第一时间连上呼吸机。 李正站起身来，看着孙鹏，沉声说道：“请你立刻去把眼镜蛇抗毒血清拿来给病人用上，否则你要负全部责任！” 孙鹏冷笑一声，道：“你算老几，有什么资格指挥我？病人是你们强行拉进来的，我有什么责任？” 李正点头，道：“我不算老几，但病人最大，现在有可以救人的治疗方案，你却拒绝采取，事后患者家属找你算账，找你们医院打官司，我可是会全力配合！” 孙鹏心里一紧，但还是嘴硬道：“你的治疗方案就一定有效吗？你要知道，抗眼镜蛇毒血清是非常贵的，要是没有效果，那是对医疗资源的严重浪费，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李正面色一冷，道：“有没有效用了就知道了，不要因为你的无知害死人！” 孙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内心的胜负欲也被激起，冷声道：“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这个男孩救活！” 说完，孙鹏转身去药房调用血清。 一线的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傻眼了，这几个医生原来都是本院出去的啊，不过怎么是去了县医院呢，这怎么还有脸送病人回来，还教训起本院的医生来了。 看孙医生的态度，似乎还有点怕这两个医生，真是看不懂了。 李正几人积极开展抢救措施，补液、扩容、升压，尽可能维持男孩的生命体征。 呼吸机机械通气后，男孩的血氧饱和度也升起来了，稳定在95%以上，心率也稍微有点恢复，但出现了比较严重的心律不齐。 那边孙鹏刚出抢救室，就立即电话联系总值班，让调集icu、麻醉科、心内科、呼吸内科、肾内科、儿科等科室，行全院紧急大会诊，既然赶不走，那还是要把样子做出来，请了大会诊，到时真的救不回来，自己也没什么责任了。 等待很煎熬，都过去十分钟了，孙鹏像是故意拖延时间，迟迟不肯回来。 “市一院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低了？”陈大勇冷声道，就要出门亲自去找。 “来了！抗蛇毒血清都需要报备特批，你以为我随便就能拿到！”孙鹏拿着药，交给护士。 “取100毫升生理盐水配1万单位，抽取1毫升做皮试！”李正下达口头医嘱。 “这个我们知道，我们又不是没用过！”孙鹏不满道。 “拿来了多少个单位？”李正问道。 “1万！”孙鹏道。 “少了，至少还要1万单位！”李正沉声道。 孙鹏冷笑一声：“一万单位还少？我们医院总共才4万单位库存，一个人就要用掉一半？” 李正点头道：“如果是眼镜蛇，1万单位足够，可这是眼镜王蛇，剂量必须加倍！” 孙鹏很想拒绝，但李正和陈大勇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李正，曾经在医院里被冠以“天才医生”的名头，能力出众，但性格却不太好，喜欢怼人，把很多主任都怼到怀疑人生。和急诊也是经常打交道，就连急诊科主任都被他怼过，怼得还没脾气。 冷哼一声，孙鹏又很不甘地跑出去那拿药。 很快，各大科室的值班医生陆续赶来急诊。 最先到达的是心内科住院医生朱芳芳，进来抢救室，看到李正和陈大勇，瞬间恍惚了。 “李正，你……怎么是你们？” 朱芳芳和李正年龄差不多，也是主治医生，身材比较娇小，确认出是李正后，说话变得有点不利索。 李正知道孙鹏应该是请了大会诊，这小子还是挺谨慎的，他点头道：“朱医生，这个男孩被眼镜王蛇咬伤，你先来看一下！” 朱芳芳面对这个医院曾经的风云人物，这个曾经内心欣赏甚至喜欢过的帅气医生，强压住内心的激动，开始查看病人。 “眼镜王蛇咬伤啊，我们医院可能救治很困难，没有血清！”朱芳芳一边用听诊器听心音，一边说道。 李正没有直接回答她，打算多等几人来一起报告病情。现在抗眼镜蛇毒血清已经用上，男孩的病情应该是可以控制住的。 朱芳芳听了一会儿，紧张道：“心率95次每分，但脉搏只有41次，心律绝对不齐，心功能肯定严重受损了，查了心肌酶、降钙素、脑钠肽吗？” 这几项都是判断心功能的指标。 李正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查！” 朱芳芳心里一喜，她最怕李正什么治疗都安排好了，自己来就是走个过场。 “那就急查一下！”朱芳芳下达医嘱，还想继续和李正讨论病情，icu住院医生也过来了。 不到一分钟，陆续又来了几个科室的值班医生。 见到李正和陈大勇，都很惊讶。 陈大勇把男孩的病情和他们大致说了一下。 所有人都倒吸凉气。 眼镜王蛇，光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了，这个男孩竟然用手去抓，胆子不要太大。 “都来了啊，让一下，第二批血清来了！”孙鹏进来，把血清给李正看了一下，李正确认后，交给了护士。 大家都有点傻眼，怎么李正反客为主了啊？ 第52章 怼人他是有实力的! 孙鹏见自己人多了起来，又把李正他们是如何强行把病人弄进来，如何贬损市一医院，如何强行动用本院医疗设备，如何威胁自己，都快速说了一下，重点强调自己根本拦不住，都是李正他们的问题。 众人听了，内心都来了火气。 一个被开除的医生，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装大象。 “李正，你用抗眼镜蛇毒血清来对抗眼镜王蛇蛇毒，你有理论依据吗？要是救不活，谁来负这个责？”icu值班医生问道。他最恼火，毕竟这个男孩大概率是要进icu的，这种病人，救成功了还好，不成功，肯定会有麻烦，毕竟男孩这么小，谁都接受不了。 “对啊，你都不是本院的医生，在这里指挥抢救，合适吗？”儿科住院医也很不高兴，这个男孩少不了要麻烦儿科的，一些用药抢救，少年儿童和成人还是有较大的区别，儿科医生在这方面肯定更专业。 “李正，你都已经气管插管了啊，是你自己插的吗，确定插进去了吗？插管还是要我们麻醉医生来更安全！”麻醉医生黄亮辉怀疑道。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围攻李正。 李正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些人除了麻醉医生黄亮辉，其他人以前并没有太多交集，但即便是不熟悉的医生，以前见着自己，都会充满恭敬地喊一声“李医生”，或者更亲切地喊一声“正哥”，不仅因为自己是副院长的儿子，更因为自己确实在外科领域有着超越这个年龄的能力。 可现在他们，除了个别医生，大部分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因为自己现在所在的医院，和他们比相差甚远，在基层医院，天赋再高，也不可能有什么大成就，平台锁死了成长。 再加上自己的老爹被迫退位，就更没必要再把自己放在眼里。 陈大勇刚要火力全开怼他们，被李正制止。 李正冷笑一声，道：“作为全市最好的医院，全市唯一一家大型综合医院，没有一点担当，没有一点敢于直面困难的勇气，遇上棘手的病人，就知道推诿，你们还好意思在这质疑我？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李正还是原来的李正啊，强势，无畏。 众人都不敢和李正对视，因为李正说的确实是事实。 “你们知道眼镜王蛇主要由什么毒素组成吗？你们知道除了用同种类抗毒血清解毒，还可以用银环蛇结合眼镜蛇血清解毒吗？你们知道这两种抗毒血清用量配比吗？” 李正停顿了一下，继续大声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还要去质疑别人！你们的层次也就那样！” 李正大声质问，但面色依旧平静。他前世训斥起那些国内顶尖医院的天之骄子，都训得跟孙子一样，甚至国外的顶级医生都没少训。 “你们的水平和你们的认知相匹配，和你们的思想境界相匹配，你们要是一直都是这种对待患者，对待医学的态度，你们医院会在你们这一批人身上，沦落成二流医院！” 李正句句诛心，所有人都哑口无言。 “嘿，市一院，到时都比不了我们县医院！”陈大勇适时补刀。 所有人都面红耳赤，但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来反驳。人的名，树的影，现在直面李正，被一顿输出，就一个眼镜王蛇咬伤，就能上升到医院以后的发展大势，还偏偏很有理，今天他们是彻底领教了。 “怎么回事，都在这愣着干什么？”门口传来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秦主任，你来了！”急诊孙鹏医生像看到了救星，大喊一声。 来人正是急诊科主任秦翔峰，40多岁，身材瘦长。 他面色冷峻地走进抢救室。 “秦主任，是这样……”孙鹏快速把病人情况及抢救经过说了一遍。 秦翔峰的目光扫过李正和陈大勇，然后落在张磊身上，最后又回到李正身上。 “你们三个好胆量，利用我们市医院的医疗资源来为自己抢救病人！经过允许了吗？”秦翔峰冷声道，但看到李正冷峻的眼神，又缓和了一下语气，“希望你们能成功，如果失败，我想你们不会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李正点了点头，看了看男孩的监护仪，血压心率逐渐稳定，这是好转的迹象。他呵呵笑道：“秦主任，急诊科在你的带领下，这一年，还是没有进步啊！” 秦翔峰面色一沉，刚想发作，盯了一眼监护仪，发现各项生命体征基本正常，男孩躺在床上也没有不适的症状，这说明李正他们的处置方式是正确的。 秦翔峰虽然很不满李正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李正确实有能力，虽然年轻，但学识水平，已经超过很多主任，哪怕是这种蛇咬伤的偏门知识，也这么了解。 “呵呵，这一年急诊是没进步，但我听说你这一年彻底放纵自己，都被县医院开除了！”秦翔峰冷笑道。 陈大勇哈哈笑道：“他是废了一年，但哪怕这样，他一振作起来，县医院立马求着他留下来，更是携不可阻挡之势，来市医院展现能力，现在你们也看到了，就问你们服不服？” 抢救室里陷入了安静，只有监护仪嘟嘟嘟的声音。 陈大勇的话让他们无法反驳，监护仪大家都看得到，男孩的病情已经稳定，这就是能力的体现。 人群中的朱芳芳，看李正的眼神越发明亮，这样的李正，正是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出众的外表，出众的能力，要他是自己的男人该多好啊！ 朱芳芳想到自己矮小的身材，瞬间打破了幻想，李正这样优秀的男人，也要一个身材长相都很出众，能力也和他相匹配的女人才有资格和他在一起吧！ “秦主任，这个病人你们收不收，如果不收，我们就把病人再拉回去！”李正打破有点凝重的气氛，他也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秦翔峰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李正怼了，有心理准备。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小手电，看了看男孩的瞳孔，又拿出听诊器，听了听肺部和心音。 秦翔峰转头看着icu的医生，道：“基本平稳了，但还是去你们科室观察两天吧！” icu的医生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道：“只要家属同意，我没意见！” “把家属喊进来。”秦翔峰说道。 很快，男孩的父母进来，看到这么多医生围着，顿时有点慌神。 “医生，我家娃怎么样了？有救吗？”孩子母亲眼神里有着恐惧。 秦翔峰点头道：“幸亏送来的及时，血清用上去了，现在已经有好转，但还是需要进icu继续观察两天，后续怕毒液复发。” 孩子父亲看向李正，问道：“李医生，你觉得我们还要在这住院吗？” 第53章 被陌生女子拦车! 李正知道，只要他一句话，孩子父母肯定听自己的，虽然有很大的把握，男孩已经没大碍了，但毕竟这种病例自己处理得少，还是稳妥起见，让男孩继续在这住院。 “还是在这观察两天，毕竟这里有血清，要是再次发作，继续用就是了！”李正说道。 孩子父亲点头，道：“谢谢你，李医生，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陈医生，张医生，都谢谢你们，你们是我家娃的救命恩人！”孩子母亲真诚地说道。 李正点了点头，道：“行，我们先回去了，等小孩康复出院后，你们来县医院把费用结算一下就行！” “李医生放心，我们一定回去就交费！”孩子父亲保证道。 李正又看向秦翔峰，沉声道：“秦主任，病人就交给你们了！” 说完，李正带着陈大勇和张磊，离开了抢救室。 氛围一下放松下来，李正带给他们的那种压迫感终于消失。 “哎，你们说李正要是没离开市医院，那该多好，医院肯定很热闹！”朱芳芳目送他们离开，眼中有些不舍。 “是啊，他的才华，去县医院，真是浪费了！”肾内科值班医生叹了口气，说道。 “有什么好可惜的，是他自己作的！”孙鹏冷笑道。 “秦主任，病人情况稳定了，我先走了。”朱芳芳说道，不想继续呆在这里，听不进别人说李正不好。 其他医生也都陆续离开，只留下icu值班医生。 安排好转科事情后，孙鹏和秦翔峰来到急诊办公室。 “秦主任，刚才的事，要不要上报？”孙鹏小声问道。 “上报？你还有脸上报？”秦翔峰没好气道。 孙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们不上报，医院领导肯定也会知晓，我看还不如主动上报。” 秦翔峰瞪了孙鹏一眼，心里有些烦乱，道：“你把今天李正的抢救方案记下来，以防万一再来这种病人，别只知道推诿！” 孙鹏被训了一顿，也没了脾气，乖乖地去写病历了。 …… 李正几人，开着救护车，关闭顶灯红蓝闪光，没有鸣笛，不慌不忙地往广安县赶路。 救护车的前排副驾可以坐两人，李正坐中间，张磊靠门坐。 只是这救护车有些年头了，座椅嘎吱嘎吱响，椅垫也磨损严重，里面的泡沫垫子都露了出来。 “你说这眼镜王蛇应该在冬眠啊，冬眠的蛇都处在深度麻痹状态，心跳都只有每分钟2-3次，怎么会咬人呢？真是奇怪！”张磊好奇地说道。 李正摇头道：“对于普通蛇来说，是这样，但眼镜王蛇比较特殊，在西南华南地区，别的蛇都冬眠，唯独眼镜王蛇不冬眠，正常活动，所以在那些地区冬天也经常有人被咬伤，我们省虽然比较靠近华南，但温度相对低很多，所以眼镜王蛇还是会冬眠，但只是浅度冬眠，少量的刺激就能唤醒！” 张磊和陈大勇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所以说是眼镜王蛇很特别，才造成了今天男孩被咬伤。”陈大勇道。 李正点头，道：“眼镜王蛇和其它蛇有着截然不同的习性，它是世界上唯一种以其它蛇类为主食的蛇。” “什么，眼镜王蛇专吃其它蛇？”张磊吃惊道。 “没错，它90%的食物都是其它蛇，普通眼镜蛇甚至稍小的眼镜王蛇也吃，你说它厉不厉害？”李正笑道。 “牛逼啊！”陈大勇有些兴奋的说道。 “还有更牛的！”李正继续给他们科普，说道：“眼镜王蛇的毒液量远远高于其它蛇类，一次的毒液量可以杀死20个成年人，体长最长可达5米，发动攻击时，前三分之一的身体可以直立，最高达一米八！” “我靠，那不是和我的身高一样了！”陈大勇惊叫道。 “比我还高20公分呢！”张磊没好气道。 “嘿，还有更吓人的！”李正卖关子道。 “快说，别藏着掖着！”陈大勇崔道。 “眼镜王蛇是世界上唯一一种会主动追击人类的毒蛇，最远可以追你50米，爬行速度也快，所以野外遇到一定要远离，不能挑衅！”李正告诫道。 陈大勇和张磊都点了点头，那场面，想想都有点吓人。 一路聊天，救护车即将经过南阳乡。 天空乌云遮蔽，闪电划破夜空，春雷滚滚，又一场春雨即将降落。 “咔嚓！” 一道炸雷闪过，救护车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挥动着双臂，看样子在拦车。 陈大勇降低车速，开到了身影前面。 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喂，你怎么了，拦车干什么？”陈大勇降下车窗，探出头问道。 年轻女子头发有些散乱，脸上还有泪痕，她赶紧来到车门边，看到陈大勇几人穿着白大褂，瞬间打起精神，带着哭腔说道：“医生，救命，我家男人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陈大勇问道。 年轻女子一阵慌乱地说道：“医生，求你们快点救他，救他！” “你带路，我们把车开进去！”陈大勇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 女子赶紧往回跑，陈大勇紧跟在她身后。 开过一段乡间泥巴路，来到了一排砖瓦平房前。 这里是很多户农家联排的农房。 其中一户亮着灯，里面传来哭声。 李正几人快速下车，把担架拿了下来。 “爸、妈，快让开，医生来了。”女子跑进屋内，大声喊道。 屋内的老爷子老太太赶紧从一张木床旁起身，看到李正他们，像是看到救星。 老太太哭道：“大夫，快，救救我娃儿，他烧得不行了！” 李正快步来到床边，发现床上躺着一个20多岁的男子，额头上搭着一块毛巾，头发全部汗湿了，盖着厚厚的被子，喘着粗气，看上去极为痛苦。 李正拿开额头上的毛巾，摸了一下，很烫手。 “高热，体温计拿来！”李正一边把被子拿开，一边说道：“发烧不能盖这么厚的被子，不能散热会形成恶性高热！” 张磊赶紧从急救箱中拿出体温计，把水银甩下去，交给李正。 李正把体温计夹到男子腋窝下，发现他四肢冰冷，这提示男子的体温还在继续上升。 “血压计。”李正说道，张磊第一时间递上。 李正在男子的另一边套上袖带，量了一下。 “53\/67，情况不好！”李正赶紧问女子：“具体怎么回事？” 第54章 很凶险! “我男人5天前在地里干活，受了凉，回来就发烧，咳嗽，我们在卫生院搞了一些感冒药，昨天他感觉好多了，就再去地里干活了，回来晚上又发烧，头痛，身上也痛，胸口闷得慌，我们又吃了感冒药，可没有效，今天感觉更加不好了！” 听完女子讲述，李正心里一紧，他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感冒后并发症。 李正赶紧拿听诊器听心音。 心音低钝、奔马律！ “室性心动过速，严重心律失常！”李正沉声道：“极有可能是爆发性心肌炎！” “什么，爆发性心肌炎？” 陈大勇和张磊都吓了一跳。 这个病太危险了，可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内导致严重心力衰竭、恶性心律失常直至呼吸循环衰竭、猝死！ 李正点头，对男子的妻子说道：“你爱人的病很凶险，现在必须立刻去医院！” “大夫，他是什么病？你们一定要救救他！”老太太哭着说道。 “心脏被病毒感染了，相当于心脏中毒，必须马上去医院解毒，不然他会有生命危险！”李正尽量用她能听懂的语言解释。 “心脏怎么会中毒啊，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老爷子着急道。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必须立刻去医院，并且要去市医院！”李正说着，拿出男子腋下的体温计。 “40度2，快，再迟神仙也救不了他！”李正把温度计交给张磊。 陈大勇把担架拿了过来。 “啊，还要去市医院啊，去咱县医院可以吗，咱家没那么多钱诊病啊！”大爷大声问道。 李正赶紧劝道：“我们就是县医院的医生，我们县里面治不了这个病啊！” 爆发性心肌炎，哪怕是在后世，病死率都很高，其中一部分救治成功病例都是用上了e，行体外膜肺氧合支持治疗，让心肌彻底休息恢复，可哪怕是在后世，有e的医院都不多，只有那些国内知名的三甲医院才有，有些省份一家都没有，并且那机器开机就好几万，后续治疗费也是一般家庭难以承担。 这个年代，e国内还没开始应用，最早也要到1993年。 这个病人，肯定是要进icu支持治疗的，尽快积极治疗，还有一线希望，县医院的救治条件，不合适，李正哪怕是全球顶尖的医生，也不敢拿患者的生命冒险。 “大爷，现在救人要紧，你儿子这么年轻，砸锅卖铁都要治，你们运气还不错，恰好我们的救护车从市里回来，现在再把你儿子送过去！”陈大勇大声劝道。 “爸，听医生的，我们卖地也要救阿华！”女子哭着，跑进里间去拿钱。 “哎呦，这是造的什么孽哦，就得了这么个病！”大爷哭道。 李正和陈大勇快速把病人抬到救护车上，然后关好后门，李正和张磊坐车后，张磊负责建立静脉通道。患者高烧水分丢失大，先要补液，再控制体温，维持血压。 这时周围的邻居都过来了。 “阿华这是怎么了？”一个大娘问道。 “前几天发烧，本来好利索了，昨天又烧了，今天眼看着烧糊涂了，尽说胡话！”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邻居大娘眼睛一转，小声说道：“说胡话啊，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要不请姑婆来给他做一下法事，驱邪就好了！” 老太太一听，有些意动，她转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想了想，也有做法事的想法。 年轻儿媳拿了钱跑了出来，被老太太一把拦住。 “妈，怎么了？”儿媳问道。 老太太摇头道：“我们不去医院了，阿华应该是中了邪，我们请姑婆来做一下法事就好了！” “是啊，前些日子我家孙子也发烧，总是不好，做了一下法事就好了！”邻居大娘认真说道。 “妈，你们在想什么呢，阿华都快要没命了！”儿媳挣开老太太的手，就要上车。 “你不要听他们医生的，他们拉一个病号，医院里都会给他们钱的！”邻居大娘一本正经地说道。 “翠啊，要不咱就听你大娘的，不去医院了！”大爷也劝道。 “不去最好了，我上个月咳嗽，去医院住院花了我500多！简直是抢钱！”又一个邻居冷眼看着救护车，说道。 其他邻居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儿媳都有点犹豫了。 “怎么还不上车？”陈大勇喊道。静脉通道都已经建立好了。 年轻的儿媳有些不知所措地走到救护车旁，鼓起勇气说道：“我们……我们不去医院了！” “什么？”陈大勇怒道：“不去医院，你们是让他死吗？” 邻居大娘听到这话，大声道：“瞎说，他就是中了邪，我们自己请姑婆驱邪就好了，用不着去医院！” 听到外面的动静，李正和张磊都下了车。 李正看着这个大娘，冷声道：“你说他是中邪，他要是死了，你会负责吗?” 大娘一愣，支支吾吾道：“我……我可不会负责，他死了，那肯定是有厉鬼要收他，是他的命！” “你既然不想负责，那就别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现在每耽搁一分钟，他病死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他要是真的救不活，你有很大的责任！”李正指着她，义正言辞，声音洪亮，充满压迫感。 “老娘，别在这碍事了，你会害死人的！”一个年轻的汉子把邻居大娘拉到一边，说道：“你为了姑婆给你的几斤米，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啊！” “瞎说什么！”邻居大娘赶紧道：“我真的是为了阿华好！” “好啊，原来你给姑婆介绍法事，她给你米！你是个害人精！”老太太指着邻居大娘大骂道。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大爷也指着大娘骂。 “轰隆！” 又一个炸雷响起。 “快点，要下暴雨了，路上再耽搁，他真的会没命！”陈大勇再次催促。 “翠啊，你赶紧上车，去了好好照顾阿华，我们明天就搭车过去看你们。”老太太这下真着急了。 几人又快速上车。 陈大勇发动车子，又开始发挥他高超的车技，朝着市医院狂奔。 刚开出去十来公里，暴雨哗啦啦降了下来。 陈大勇把雨刮开到最快，都无法看清路。他只凭记忆，在雨中慢慢前进。 车上的阿华已经开始呼吸急促，意识也有些模糊。 阿华妻子不停给他擦着汗，可他的汗依然不断冒出。 李正的心沉到谷底，这是左心衰的征兆！ 第55章 你敢下猛药? 救护车上条件有限，连个移动心电图机都没有。 李正现在能采取的措施有限，只能祈祷雨快点停，尽快到医院。 “雨小了，坐稳了！”陈大勇在驾驶室大声喊道，挂抵挡、轰油门，救护车速度一下蹿起来。 不到10分钟，雨完全停了下来，救护车一路鸣笛，又到了市一医院急诊。 “吱！” 陈大勇一脚刹停。 门口医护看到来车，都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么又是广安县的车？”值班医生头有点大，这车来者不善啊，肯定又是个凶险的病人。 “快，爆发性心肌炎！准备心电图检查！准备呼吸机！”李正一边把病人拖下来，一边大声下达医嘱。 “啥？爆发性心肌炎？”值班医生震惊道。 “耳朵聋了吗？快去准备抢救！”陈大勇骂道。 值班医生赶紧转身，对着值班护士喊道：“快去喊孙医生！” 李正几人推着车奔跑，很快又进了抢救室。 “心电图机来了！”值班医生推着机器来到床边，同时用棉签把四肢导联电极夹打湿。 李正快速扒拉开患者上衣，把胸导联电极吸在患者胸部。 那边值班医生已经把肢体导联夹夹好。 一分钟后，机器打出了一张心电图。 “广泛st段抬高、度房室传导阻滞、室性心律严重失常……”李正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心电图，快速说出诊断。 “爆发性心肌炎，确诊了！”李正沉声道。 监护仪已经无缝衔接上，报警声即刻响起。 “血压43\/61！”陈大勇有些着急地喊道。 “他有多重？”李正转头，问这个叫翠的病人媳妇。 病人媳妇已经懵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听到李正问话，吓了一跳，赶紧说道：“120斤。” 李正点头，迅速下达医嘱： “多巴胺600毫克配比500毫升生理盐水，每分钟泵入1毫升，去甲肾上腺素4毫克配生理盐水500毫升，每分钟泵入10毫升！” 护士有点傻眼，这些都是升血压的药，但一下记不住这么多。 “别愣着，先去拿药！”李正说道：“再拿两支甲强龙，四瓶丙种球蛋白，三支胺碘酮！” “李正，你又给我们上强度了啊！”孙鹏来到了抢救室，有些不快的说道。 李正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别啰嗦，快去拿药！” 李正又把药物说了一遍。 孙鹏对这个病也了解，嘴上嘟囔了一句“要你教！”还是赶紧去药房了。 “拿中心静脉穿刺包来！”李正对值班护士说道。因为多巴胺一旦外渗容易导致组织坏死，所以需要中心静脉输注。 护士很快把穿刺包拿了过来。 “张磊，你来锁骨下穿刺！”李正说道。 张磊赶紧摇头，道：“我的穿刺成功率太低了，一般病人还行，这个病人我会紧张，成功率更低！” 李正没有再强求，自己打开穿刺包，开始行锁骨下静脉穿刺。 “一针见血！正哥，你太厉害了！”张磊忍不住赞道，换做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李正点头，道：“你以后有机会尽量自己上手，穿刺多了就成功率高了。” 想起以前在战地医院，锁骨下穿刺一年至少要穿上百个，有时候一天都要穿好几个，技术就是那个时候练起来的。 中心静脉置管成功，李正又顺便抽出几管血，要进一步检查肌钙蛋白、心肌酶、脑钠肽等心功能指标。 这时，孙鹏把药也拿了回来。 五种药，都交给李正看了一下。 李正说道：“你下医嘱让护士配药。” “别啊，还是你来！”孙鹏有了先前眼镜王蛇的病例，虽然对李正的行为很不满，但对他的能力，还是很认可的。 爆发性心肌炎，虽然每年也会救治几例，但结果都并不太好。不知道李正来，会不会有好结果。 李正点头，道：“多巴胺600毫克配比500毫升生理盐水，每分钟泵入1毫升，去甲肾上腺素4毫克配生理盐水500毫升，每分钟泵入10毫升！胺碘酮250毫克配比50毫升5%葡萄糖，静推！” 孙鹏一听，这剂量好大啊，和以前自己抢救过的病人差别很大。 但他不敢再怀疑，也许这个剂量才是更好的吧，他赶紧用小本子记下来。 “甲强龙1000毫克加入5%葡萄糖溶液500毫升，慢滴，每分钟60滴，丙种球蛋白120克静脉滴注。”李正继续下达医嘱。 孙鹏越听越心惊，这剂量远超自己使用过的剂量！ “这个……剂量是不是太大了？”孙鹏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说哪种？”李正道。 “这几种……都大！”孙鹏说道，毕竟是在自己医院，自己的科室，出了问题，自己也少不了责任。 李正摇头，道：“不大，剂量小了达不到效果，等于白用，必须足量使用，放心用！有问题我承担！” 孙鹏很想骂娘。 你承担，你承担个屁，你治疗完了拍屁股走人，有问题还不是落在我们身上。 虽然心里不满，孙鹏还是不再多说，他也想看看到底大剂量是不是能出奇效，照着李正的医嘱去指导护士配药。 很快药物配比完毕，几种药物先后被输注进阿华体内。 这种危险病例，肯定要请全院会诊的。 心内科朱芳芳听说又要会诊，起初还不乐意，但听到是李正又送病人来了，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再次见到李正，朱芳芳心情依然很激动，但还是安耐住心情，先会诊病人。 紧接着，icu、呼吸科、麻醉科等几个科室的值班医生，听到是李正又来了，都不敢怠慢，赶紧赶了过来。 “这影响力，真是羡慕啊！”孙鹏忍不住嘀咕。 几个医生都看了一下病人后，一起来到了急诊办公室，围在一起讨论起来。 “这个用药量，甲强龙1000毫克，球蛋白120克，每一种都超出了常用剂量！……哪有这样用药的啊！”icu值班医生胡洋率先发言，他最不爽了，前脚那个蛇咬伤病人刚处理完毕，现在又来一个，这个李正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今晚夜班别想休息了！ “李正，你确定遵守了用药指南吗？药学专业课只怕没学好吧！”麻醉医生黄亮辉嘲讽道，当初李正和他搭台手术的时候，没少被李正挑刺，现在轮到他来挑刺了，他可不会放过机会。 其他医生也都产生不同程度质疑。 第56章 最强天团成立! 陈大勇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冷笑道：“你们是不是脸皮都厚了，打脸打不疼？” icu医生胡洋冷哼道：“李正再怎么样也是一个外科医生，内科的抢救用药，你觉得会比我强？呵，照这个用量，我看病人都不用进icu了，直接会被毒死！” 好几个医生都不断点头，认为胡洋说得有道理。 看到这么多医生提出质疑，孙鹏心里好受多了，他乐于看到李正受质疑。 李正没有和他们争论，也没有去解释为什么要用这么大的量，他总不能说，你们知道的剂量在后世的指南里早就改了，自己的剂量才是有效剂量。 陈大勇还想说什么，被李正制止。 “用药已经有二十分钟了，我们去看一下病人吧！”李正提议道。 “这么短的时间，你觉得会有明显改善？”胡洋冷笑着问了一句。 陈大勇瞪了一眼，“有没有改善看了不就知道了？自以为是的！” “呵，好吧，那就去看看！”胡洋不屑道。 几人又来到抢救室。 值班医生正在查体。 “情况怎么样了？”孙鹏赶紧问道。 “体温39度1，呼吸24次\/分，心室率107次\/分，心律不齐好转……”值班医生念出一连串数据。 听到汇报，刚才还在质疑李正的医生，都有点傻眼了。 这效果怎么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直接！？ 朱芳芳有点激动，亲自查看了一下状态，又用听诊器听了听，心音奔马律明显改善。 “心衰的症状好多了！李正的用药没有问题，效果很好！”朱芳芳大声道。 “谢谢……谢谢你们，我感觉舒服多了！”病床上的阿华呼吸平稳了很多，都能说话了。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icu医生胡洋和麻醉医生黄亮辉更是感觉脸上有些火辣。 病人的症状体征不会有假，好转就是好转了，李正是对的！ “化验结果出来了！”检验科的医生进来，手上拿着化验单，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看了看上面手写的数据，很不习惯，好在检验科的医生还比较有职业操守，数据写得很工整。 没有意外，肌钙蛋白、心肌酶、脑钠肽等明显升高，说明心肌细胞受损。好在相比前世抢救失败过的病例，升高幅度并没有那么夸张，应该不要用到e。 李正把化验单又交给孙鹏。 “这么高的指标！”孙鹏看着那些吓人的数据，有些震惊。 李正摇头，道：“这是治疗前的指标，肯定高，但比预估的要好很多，病人也年轻，按照目前的治疗方案，结合抗病毒治疗，恢复应该没问题，2小时后复查心肌酶。” 李正的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哪怕是质疑李正的医生，也不是为了质疑李正而质疑他，而是确实为了患者着想，毕竟都是些猛药，剂量太过，肯定会出问题。 “那就转到icu去吧！”孙鹏说道。 icu胡洋点了点头，道：“转吧，我这就要科室安排床位。” 说完，胡洋不好意思再呆在抢救室，出去打电话了。 “啊，哈哈，李正，没想到你在急诊急救方面，也这么在行啊！你去县医院，真是我们医院的损失啊！”黄亮辉有点尴尬地笑道，主动拍李正的马屁，这样李正和陈大勇也不好再说出打脸的话了。 陈大勇冷笑一声，也确实没有出言嘲讽他。 李正摇头，笑道：“我现在也是急诊科医生，急诊急救的能力是必须要具备的，并且，在县医院，我还更能体现出价值！” 听李正说完，其他医生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病人就交给你们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李正说完，转身准备往外走。 孙鹏赶紧把他拦住，笑道：“先别急着走啊，把后续治疗方案也给我说一下吧！” icu胡洋恰好打电话回来了，也朝李正笑了笑，道：“正哥，先前质疑你，主要还是你的用药太超出我的认知了，我又太浅薄，所以看到那个数据，我实在是不敢相信，我是对事不对人，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正当然不会往心里去，摇头道：“没事，既然是会诊讨论，那肯定有不同的意见！” 胡洋狠狠点头，笑道：“那就请正哥指导一下后续治疗方案吧，不然我不放心啊！” 李正笑了笑，道：“你们医院那么强大的icu团队，害怕什么！” “别，我们是什么水平我最清楚，这个病人哪怕是主任亲自来治疗，也大概率救不活！因为我们压根儿就不敢像你那样打破常规！”胡洋无奈道。 李正点头表示理解，把后续用药量和注意事项详细地说了一下。 胡洋拿出小本子，一条条记下来。 交代完后，李正和陈大勇张磊三人，离开了抢救室。 救护车的费用，李正交代病人的爱人小翠，等好了去县医院交一下。 在前世的医院，救护车都是把病人送到目的医院，就把费用收了，这个年代，民风相对淳朴，所以李正相信他们会主动去交费。 离开市医院，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10点55分。 暴雨已经停了，天空出现繁星点点。 三人开着救护车返回县里。 晚风吹着泥土的芳香，通过车窗飘进来，让人神清气爽。 “今天真是充实的一天啊！”张磊感叹道，虽然感觉有点疲惫，但内心还是很喜悦的。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怎么样，跟着正哥混，精不精彩，刺不刺激？” 张磊哈哈一笑，道：“这一天，感觉比我一个月的经历都丰富啊！” 陈大勇点了点头，笑道：“还有更精彩更刺激的经历在等着你！” 张磊搓了搓手，有点激动道：“我要加油了，不能再拖你们后腿！我们三个，以后就是县医院的最强三人组，在正哥的带领下，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 “没错！”陈大勇附和道：“我们以后的口号是''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 “干翻市医院，打到省城去！”张磊挥舞着拳头，半夜了还像打了鸡血。 陈大勇又喊了一遍。 李正哭笑不得。 “唉，对了，我们不能把晓梅忘了，她现在可是我哥的专属器械护士，也要算做我们团队的一员！”陈大勇说道。 “没错，这样我们团队就更完美了！”张磊哈哈笑道：“我们以后就是全市医疗界最强天团！” 李正似乎也被点燃了情绪，鄙视张磊道：“瞧你那格局！我们先做全国最强天团！再做全球最强天团！” 话音刚落，陈大勇和张磊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 第57章 摊上大事! 陈大勇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辈子不可能自甘平庸，你是有野心……不，有志向，有抱负，有大抱负的！” 陈大勇兴奋地连轰油门，救护车都被他开出了赛车的感觉。 张磊也满脸通红，这辈子还没有过这么豪情的时刻，激动道：“正哥，你这格局，太大了，但只有大格局，才能有大成就！我跟定你了！” 要是换做陈大勇说要做全球最强，张磊是一万个不信的，可李正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深渊，你不知道他有多深，但肯定是无比深邃，他又像一座高山，让你不自觉敬仰！ 跟着这样的人，哪怕自己相对平庸，他也会把自己带到一个不敢想象的高度！ 一路激动，终于回到医院。 救护车停到专属停车位，张磊下车去车棚里骑上他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回去给未婚妻复命了。由于腿比较短，骑上去后屁股一扭一扭的，看上去有点滑稽。 李正和陈大勇回到急诊。 朱海平还在办公室手写病历，见到李正他们，赶紧站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回来这么晚，是不是那个男孩没救过来？” 陈大勇从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搪瓷茶缸，猛灌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挥挥手，道：“海平，我和你说，我们今晚的经历可谓是惊心动魄，话说那男孩在路上就出现了剧烈的心脏毒素反应…………我们返回时，突然车前出现一个白衣女人，那面色，相当凄惨……” 陈大勇绘声绘色地把出车经过讲了一遍，听得朱海平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激动。当听到李正被各种质疑、针对，又很愤怒。 “真是可惜了，这么精彩的经历，我却没机会参加！”朱海平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李正也拿着搪瓷缸喝了几口白开水，呵呵一笑，道：“我们急诊科，不是也有这样的紧张抢救吗，你早就参与进来了！” 朱海平精神一振，笑道：“是我想多了，有正哥你在急诊，还怕没有这样的经历啊！” 喝了水后，李正又问了一下晚上的值班情况。 朱海平兴奋地说道：“病房里病人都很平稳，你们离开后不久，来了个摩托车摔伤的，额头上有一条5公分的伤口，我用你教我的方法给他缝合了，效果很满意！” 陈大勇眼睛一亮，道：“谁满意，是你满意还是患者满意？” 朱海平赶紧说道：“我们都满意！按正哥教的方法，我把每一层组织都对合得很整齐，只是我还不会皮内美容缝合，用的间断缝合，5-0的细丝线缝的，长间距窄边距，皮肤对合得很好，是个男病人，他对伤口要求没那么高，很满意了，我也很满意！” 李正竖起大拇指，道：“海平，你还是很有外科天赋的，我当初缝合，可没有你这么学得快！” 朱海平听了，心里一阵激动，自己竟然比李正还要厉害啊！ 陈大勇看到朱海平的表情，在一旁撇了撇嘴，觉得朱海平有点傻的可爱，李正的话，也就你会信了，他当初在实习期，就是急诊科清创的扛把子，比所有住院医甚至主治医都缝得好，他的天赋，一般人拍马都看不到背影，你还想和他比啊！ 李正又问了一下病人收治情况，得知又收了两个阑尾炎的。李正点头，告诉他明天上午就做了。 “时间不早了，没事也休息吧！”李正说道。 “没事，不累，我把病历写完再睡。”朱海平笑了笑，继续埋头写病历。 李正也不强求，这个年代没有电脑，病历全靠手写，写错一点就要重写，效率太低了，没办法，电脑的普及还要等好多年，县城就更慢了，到时候如果有可能，自己一定要让医院尽快用上电脑。 回去洗漱了一番，陈大勇回了急诊，李正没有回，谁在宿舍里。终于不用听鼾声入睡，一觉睡到天亮。 来到急诊，早交班过后。 唐主任询问昨晚的事情，陈大勇又说了一遍。 大家都能听出病情的凶险，纷纷夸赞李正的能力。 唐主任点头道：“眼镜王蛇据说我们县出现的越来越多了，也是很奇怪，我们以后还是要尽量备一些眼镜蛇抗毒血清，至于眼镜王蛇的，暂时就别想了，全国估计都没有。” 李正点头，何止全国没有，全世界都没有。哪怕是在自己前世所在几十年后的国内，都没有，还是用的眼镜蛇+银环蛇抗毒血清救治。 早上查房时间。 李正陈大勇朱海平三人，把病人都看了一遍，情况都很稳定。 堂哥李卫东腹部伤口没有感染迹象，左下肢的肿胀也明显消退了些。 第一个阑尾手术的那个胖大姐，都能够下地自由行走了，嚷嚷着要出院。 李正笑道：“大姐，咱们住院费都是两百块钱包干了的，术后伤口稳定，我们规定是7天出院，你这完全可以多呆两天，伤口更稳定了再出院。” 大姐恍然大悟，大笑道：“你看看我这记性，那行那行，后天出院！” 李正之所以不让患者提前出院，还是安全考虑，这个年代，哪怕是阑尾炎感染了，也是很麻烦的事。 一旦有病人感染，对急诊科的口碑将是很大的打击，别的科室也会趁机发难，不让急诊再做手术。 上午就两台阑尾，李正几人早早地去了手术室。 …… 住院部，外科。 特护病房内。 王建成带领科内医生，在查房。 病床上躺着卫健局副局长林强的爱人，郑丽。 床边坐着郑丽的母亲，一个70来岁，很富态的老太太。 “郑夫人，你今天感觉怎么样？”王建成身子站得笔直，恭敬的问道。 “我感觉很不好，伤口发炎了！”郑丽板着脸道。 “什么？”王建成心里一紧，问道；“不会啊，这个手术是我们李医生做的，他可是从市里来的人才，阑尾是我们医院做得最好的！从没有出现过感染！” “哼，什么狗屁人才，阑尾炎还能做发炎了，我看你们是瞎胡闹，随便请个人来做手术！”郑丽的母亲冷声道。 第58章 责任都往李正身上推! 王建成有些不明白了，当时放在里面的纱布肯定拿出来了啊，术后抗生素也用得很足量，难道是手术时间太长的原因？ 想到这里，王建成有点慌了，李正可没有做多久，都是自己开始找阑尾耗费了很长时间。 不行，这个责任绝对不能是自己的，承担不起！ 王建成思绪飞转，沉声道：“郑夫人，技术再好的医生，也难免有手术失败的时候，既然感染了，那我们就积极治疗吧，我们一定加强伤口管理，争取在不打开伤口引流的情况下，把感染控制住。” “哼，你们王院长当时保证说手术没问题，结果你连阑尾都找不到，又来个什么市里的人才，手术做完了，还感染了，你现在一句难免手术失败就想这么算了，没门儿！你们医院王院长别想当副院长了，还有你，还有那个手术医生，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郑丽头发有些凌乱，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王建成被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很奇怪，这女人如果真的伤口感染，哪能这么中气十足的说话啊，光伤口疼痛就让她不敢有任何大声说话的可能。 王建成看向旁边的外科住院医生郭伟强，问道：“伤口什么时候换的药，你没发现异常吗？” 郭伟强有点忐忑地说道：“昨天换了，有点红，我觉得是线头反应，和患者也解释了，应该不是感染！” “哼！”郑丽冷声道：“我昨天还只有一点点疼痛，今天伤口是又疼又痒，我刚刚拆开看了一下，都红了一大片了！我以前做胆囊手术也感染了，也是又红又痛！” “解开纱布看看！”王建成吩咐道。 郭伟强赶紧把伤口敷料打开。 伤口周围赫然一片红肿，并且起了很多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嘶！” 病房里的医生都倒吸凉气。 这个感染也太明显了，并且是很严重的感染！ 这下完蛋了，他可是卫健局副局长的夫人，彻底得罪了！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们做的好手术！我是造了什么孽，要在这破县医院做手术，真是害死人了！”郑丽哭喊道。 王建成脑袋有点恍惚，自己的病人不是没有感染过，但感染进展这么快，还是第一次遇到，可偏偏这个病人很特殊，真是倒霉啊！ 王建成转头瞪了一眼郭伟强，这小子连线头反应和伤口感染都分不清，真想狠狠骂他一顿，但现在不是时候。 “郑夫人先别着急，我看看伤口！” 王建成伸手，郭伟强立刻递上一副橡胶手套。 “你别碰我！”郑丽大声道：“我要转院，我不能在这里治了，我会被你们治死！” 王建成手套拿在手上，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丽丽，你怎么了？什么把你治死啊？”门口传来声音，众人转头望去，只见林局长提着一个保温壶进来了。 “林局长！” “林局长！” 王建成和郭伟强赶紧问好，一脸紧张。 “老公，你看，你让他们做的手术，现在发炎了，你说怎么办！”郑丽带着哭腔说道。 “什么，发炎了？”林强赶紧把保温壶交给他丈母娘，里面装着刚熬好的鸡汤。 郑丽把伤口敷料揭开，林强看到一片鲜红，上面的小水泡格外扎眼。他是搞卫生系统的，知道腹部手术感染，意味着接下来很长时间，伤口可能迁延不愈，甚至要重新打开伤口，清除感染组织，伤口还不能缝合，要等感染控制住了再次缝合。 这一整套治疗刘流程下来，少说也要个把月，要是感染无法控制，时间更久，甚至产生其它严重并发症。 “你们…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林强低吼道，声音中压抑着愤怒。 王建成赶紧说道：“林局长，这个手术是李正医生做的，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什么狗屁最厉害的医生，阑尾炎手术也能做感染，你们医院领导都是饭桶吗？王劲松说你的手术没有任何问题，张德海又拉来一个更年轻的，结果还是出问题，你们医院的领导是这么不负责任！”林强喷出一连串唾沫，打在王建成脸上，他愣是不敢躲一下，心里把李正恨死了。 “林局长，我们会积极想办法……” “想什么狗屁办法，去把张德海，王劲松都叫过来！”林强挥手打断王建成，怒声道。 “好的，林局长，我这就去！” 王建成赶紧转身，其他医生也逃命似的出了特护病房。 “王主任，我们不会有事吧？”郭伟强说话都有点颤抖，他也是手术参与者之一，好在只是助手。 王建成冷哼一声，边走边说道：“你担心什么，有问题，还有个子高的顶着！” “你记住了，无论他们怎么怪罪，我们都咬定最后的缝合没有任何问题。”王建成告诫道。 “本来也是没什么问题啊，那块纱布都拿出来了！”郭伟强说道。 “你他娘小声点！”王建成恨不得扇他一巴掌，这要是让林局长听到了，那会撸掉一大片。 回到医生办公室，王建成拿起桌上的拨号电话，开始打给王劲松和张院长打电话。 这个电话还是昨天下午安装好的，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大用场。 打完电话后，王建成开始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思考对策。 很快，王劲松火急火燎地赶来。 王建成和他还有郭伟强一起来到主任办公室，砰地把门关紧了。 “叔，现在怎么办？”王建成赶紧问道：“林局长根本不给我们机会补救！” 王劲松喘了几口气，冷声道：“能怎么办，把责任王李正和张德海身上推！手术又不是你们做的，谁主刀，谁负责！” 王建成狠狠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真是背时啊，这个病人术中阑尾找不到，术后还他娘感染，关键身份还这么重要！ 很快，张德海也匆匆赶了过来，拄着拐杖本来不方便，但比王劲松也没慢多少。 进到主任办公室，王劲松第一时间诉苦，“张院长，我说什么来着，李正留下来，肯定会再出事，结果你看，真出了吧，这回真捅大篓子了！” 第59章 发现问题所在! 张德海冷哼一声，对王建成道：“你看了伤口吧，确定是感染了吗？” 王建成面色一沉，道：“张院长，我当了这么多年外科医生，伤口感染我还看不出来吗？” 张德海点头道：“李正做了这么多阑尾手术，没有一个出问题，到你这做一个就出问题，是你伤口没缝合好吗？伤口缝合不严密，留有死腔吧！” 王建成冷笑一声，道：“张院长，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伤口都缝不好？” 张德海点头，道：“有没有缝好，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怎么解决，林局长要求转院，等治好了再找我们算账！”王劲松也没好气道。 “李正呢，通知他了吗？”张德海问道。 “他是主刀，是主要责任者，当然要通知他。”王建成答道。 …… 手术室，8号手术间。 李正已经做完了一台阑尾手术，正把手术衣脱下来，准备去休息一下，接着做第2台。 手术间的门被推开，护士长急匆匆地进来，对李正说道：“李医生，你快点去外科病房，林局长爱人的伤口感染了，林局长现在非常生气，需要你去处理一下！” 护士长的话，让手术室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伤口感染，不可能吧！”陈大勇怀疑到。 李正皱了皱眉，点头道：“我去看看吧！” “大勇，海平，下一台手术你们接着做。”李正交代。 “先推迟一会儿，我也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做的阑尾怎么可能伤口感染！”陈大勇也脱下手术衣。 “海平，下一台你先消毒准备，如果问题比较棘手，一时解决不了，我会先回来做手术！”陈大勇交代道。 朱海平其实也很想去，但下一台手术已经安排好了，患者都是禁食水的，不能让他们久等。 “放心，准备工作，我已经没问题了！”朱海平点头道。 李正和陈大勇都没有脱洗手服，直接套上白大褂，来到外科住院部。 主任办公室内，林局长站在办公桌前，张院长几人恭敬地站在他面前，看上去又被训斥了一顿。 “张院长，我来了。”李正进门，和张院长打声招呼，又看着林强点点头，道：“林局长，具体情况我还不了解，要不先去看看您爱人！” 林强看着李正，冷哼道：“有什么好看的，他们都看过了，你又能看出什么名堂来？” “亏我还夸你年轻有为，肩负起人民医院的发展的责任，现在我算明白了，你真有本事，怎么可能会离开市医院！并且，我听说你是出了事故，被赶出来的！现在到了县医院，没想到还是这样，更没想到会害到我的家人！” 林强指着李正的鼻子数落，陈大勇看不下去，想要发作，被李正拦下。 旁边的王劲松和王建成叔侄对视了一眼，嘴角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这林局长现在的主要矛头都指向李正了，自己应该不会受到太多牵连。 李正面色平静，道：“林局长，我的能力我了解，你爱人的手术，只要伤口缝合没问题，就不可能出问题！” 王建成刚想反驳，林强率先大声呵斥道：“王主任亲自缝合的伤口，能有什么问题？你说一个外科大主任，不会缝伤口，这种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李正点头，道：“林局长，我不是推卸责任，是我手术的问题，我会负责，前提是，我总要看到伤口情况吧！如果伤口都不让我看，那恕我直言，我不会负任何责任！” “你！”林强被气到了，“好，你去看，那样鲜红的伤口，你难道还能说没感染不成！” 李正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其他人都跟在他身后。 特护病房，郭伟强亲自为李正和林强开门。 “怎么又来这么多医生，不是说了我不想看到他们吗？赶紧给我办转院！” 李正进到病房内，就听到病床上郑丽对着林局长大吼。 李正皱眉，这个精神状态，哪像是感染的样子！ “他就是李正，想要看看你的伤口！”林强安抚了郑丽几句，指着李正说道。 “你就是李正啊？你这么年轻，就敢给我做手术！你胆子很大啊！”郑丽冷哼道，虽然李正长得很帅，但完全没有心情欣赏。 李正点头，面带微笑，道：“我就是李正，你的手术我有绝对的把握，不会感染！” 郑丽冷笑一声，道：“不会感染，那你说这是什么？” 说着，郑丽又自己揭开纱布。 “这都红成这样了，还有这么多黄水泡，你还说不是感染？”郑丽越说越来气，最后声调高了几个八度。 李正仔细看了看伤口，周围确实红肿明显，但这些水泡就很特别了，一般伤口感染也不会起水泡。 看了一会儿，李正心里有底了，摇头道：“你这不是感染！” “你小子是死鸭子嘴硬啊，还是都当我们是瞎子？都这样了还说瞎话！”郑丽看李正就像看一坨，非常嫌弃。 “不是感染，那为什么会这样？”张院长适时问道，他始终相信李正不会再出问题。 “这是过敏反应！”李正沉声道。 “什么，过敏？”林强不敢置信的问道。 其他人也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王建成冷笑一声，道：“你真以为大家不懂啊，怎么可能会是过敏反应，过敏源都没有！” 郭伟强也补充道：“如果是药物过敏，那肯定也是全身性的，可这局限在伤口周围，根本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你的认知有限，当然不明白！”陈大勇知道李正不会有错，现在听到原因，心里有了底气，又开始怼人了。 郭伟强刚想发作，被林强打断。 “请李医生好好解释，为什么会是过敏反应。”林强其实是很不愿意面对感染结果的，现在有希望是另一种相对轻很多的病症，他迫切想知道答案。 其他人也都竖起耳朵，还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李正点头，道：“我要一根棉签，给你们演示一下。” 众人很不解，李正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郭伟强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包棉签，抽出一根递给李正。 第60章 处理方式很简单! 李正接过棉签，看着郑丽问道：“夫人平时是不是比较容易过敏？比如有些食物不能吃，花粉什么的接触了就会出现反应？” 郑丽眼睛一亮，道：“你还别说，真是，我吃小虾米就肚子痛，一到春天我就不敢去野外，那花粉，闻到了就打喷嚏，身上也会起疹子……” “那就对了，你是过敏体质。”李正点头，说道：“我现在要进一步验证一下，希望您不介意，不会痛。” 李正说到了郑丽的痛点上，她开始相信李正了，点头，道：“李医生你只管验证，我没问题。” 李正用棉签尾巴在郑丽的下腹部轻轻刮擦了下，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肚皮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一条红色的痕迹，越来越明显，并且有起皮疹的趋势。典型的划痕症。 “这就可以肯定了，您这伤口是过敏反应。”李正道。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这就很好解释了，您这伤口看似红肿，但您并没有出现腹腔内疼痛，也没有出现发烧等感染症状，因为病变局限在皮肤。” 李正说完，郑丽再没有任何怀疑，心里轻松很多。 王建成站在旁边，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李正一来就发现问题所在，这显得自己很无能。 王建成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质疑道：“你说是过敏反应，那过敏源在哪里，我们伤口换药可没问题。” 这几乎也是在场所有人最想知道的答案了。 大家都看着李正，等着他回答。 李正点头，道：“过敏原就是你们消毒使用的络合碘！” “什么络合碘过敏？”王建成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还从没有见过这种情况！”郭伟强怀疑道。 张德海摇头道：“这种情况，我倒是遇到过两次，还别说，当时的症状和这个伤口很相似，只是时间太久了，我一时没有想起来，现在李正这么一说，我也敢肯定，这确实是络合碘过敏。” 李正点头，道：“络合碘的成分比较复杂，对于过敏体质的人来说，是比较容易产生过敏反应。” 真想终于大白，郑丽心情好了很多，他看李正也越发顺眼。 “李医生还是你厉害，不但手术做得好，这见识也比他们强多了，幸亏有你在啊，不然我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郑丽高兴地说道。 王建成和郭伟强听了，脸上有点发烫。 张德海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心内对王建成更加鄙视，这个人根本就不愿多去思考，看到有问题就凭经验先入为主地定了性，并且只想着推卸责任。 外科有这样的人当主任，怎么可能发展得起来。 林局长瞥了一眼王建成和郭伟强，两人赶紧避开他的视线。暂时不去追究他们，林局长转头看着李正，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李正的肩膀，道：“李医生，先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知道，自己的老婆出现这种情况，肯定会失去理智思考能力的！” 李正摇了摇头，笑道：“林局长，你的反应是一个正常病人家属该有的，我很理解！现在原因找到了，后续的治疗就很好操作了。” “哦，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伤口总不能不消毒吧，用酒精吗？”林强问道。 “别用酒精，我怕疼！”郑丽哭着脸说道。 “没事，直接用生理盐水洗一下伤口就好了，洗干净后用干净纱布包扎好就行，不会感染！”李正很有自信的说道。 “嗯嗯，那就好，那就好，李医生你真是太好了！”郑丽感激道。 张德海趁机和林强说道：“怎么样，林局长，我说李医生的水平，远远超出我们县级医院的整体水平，现在信了吧！只要他出马，在我们看来很棘手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林强点头，道：“一开始哪怕手术轻松做成功了，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我是真的相信了，县医院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医生，你们医院可要好好把握了，多安排点医生跟着李医生学习，对人民医院水平的整体提升，是很有帮助的。” “哈哈，那肯定的，不过，林局长，我们县医院的硬件条件还是太差了啊，你看我们急诊科，连一台监护仪，一台床边心电图机都没有，救护车就不用说了，还是从市里买来的二手货，车上的设备都不齐，车子也很不好开啊！我们的条件，甚至连县中医院都不如！哪怕有李正这么高水平的医生，也不能让他完全施展出来啊！”张院长趁机吐起了苦水。 王劲松皱了皱眉，这张德海现在是要全力支持李正了，把林局长还要拉进来。 这李正可真是越来越得势，想要动他也越来越难了啊！ 可他自己不犯错，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对付他。 王劲松和王建成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嫉妒和愤怒。 王劲松摇了摇头，示意王建成放心。 林强哪不知道张院长的心思，哈哈一笑，道：“这个，卫健局对县医院的支持力度也是很大的，我们再找时间聊。” 张院长也知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只要林局长心里有数就行。 问题解决了，众人都出了病房。 回到外科办公室，张院长拍了拍李正的肩膀，笑道：“虚惊一场，还好你看出来了，不然真要让局长夫人转了院，市医院会笑话死！” 李正点头，道：“这种情况确实不多见，看不出来也不丢人！” 张院长呵呵道：“你小子怎么连这么偏门的情况都了解啊？我都怀疑你先前和我说过，喝了假酒做梦，被一个白胡子老军医传授秘籍的事，是真的！”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李正，原来是这样啊！ 李正笑了笑，道：“不然呢，我这么年轻，哪懂那么多！” “哈哈……”张德海心情大好，当然李正的话他也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李正和陈大勇离开外科病房，重新回到手术室。 经过护士长办公区域时，护士长张志枚快速走出来，问李正道：“什么情况？怎么处理的？林局长那边没法交代吧？” 李正把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张志枚松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幸亏纱布拿出来了……” 李正皱眉，问道：“护士长，什么纱布？” 第61章 钢筋插大腿! 护士长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什么，你们赶紧去手术吧，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李正也没有再多想，和陈大勇回到8号手术间。 朱海平已经把术前准备工作就绪，林晓梅已经上台，把器械整理好。 张磊好奇地问了问情况，林晓梅也一直担心。 陈大勇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把外科主任和他们科室的医生狠狠鄙视了一番。 没有什么大问题，众人都放下心来。 手术继续。 现在阑尾炎手术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李正没有上台，陈大勇和朱海平一起手术，李正在旁边指导。 陈大勇的学习天赋还是很高的，这不多的几台阑尾手术下来，李正的手术精髓已经学习到了七七八八。 虽说手术过程还达不到李正的这种丝滑和熟练，但比起一般的外科医生要强很多。 比起王建成还做得好，这是肖主任说的。 “也不看看是跟着谁做手术？能不比王建成好吗？”陈大勇骄傲地说道，全不把王主任放在眼里。 …… 此时的急诊科。 一辆工地的小四轮货车，快速地停到了急诊门口。 “医生救命，医生救命啊！” 车上下来几个工人，打开小货车的后门，用一块门板抬下来一个人。 急诊科值班医生和护士推着平车匆匆出来迎接。 看到那个人的右腿上，赫然插着一根钢筋，都吓了一跳。 “快抬到平车上来！”值班医生喊到。 几人手忙脚乱地把伤员抬上平车。大腿上的钢筋碰到平车上，年轻的工人发出一阵惨叫。 血水顺着钢筋不断滴落，流到平车的轮胎上，在水磨石地板上滚出一条血红色的印记。 “快去喊唐主任。”值班医生大喊，推着车往抢救室跑。 来到抢救室，值班医生看了一眼，钢筋从膝盖后的腘窝处穿进去，从膝盖前侧上方穿出来。 “扎到大血管了！” 值班医生快速拿来一条弹力绷带，在大腿中段用力扎紧，血流似乎小了一点。 “他是怎么弄的？”值班医生问道。 “就是从墙上掉下来，也不高，就一米多，可他运气太差了，下面刚好有一根钢筋，就扎到膝盖了，我我们也不敢拔，就用电锯把钢筋锯断。”一位工友赶紧说道。 值班医生有点头大，这种大血管损伤的病人，县医院肯定是不能处理的，更何况现在李正在手术，只有等唐主任来，看他怎么处理吧。 “先建立静脉通道！”值班医生喊到。 护士们迅速行动，好在送来得及时，钢筋也没有拔出来，应该出血量还不多，伤员的情况还算稳定。 唐主任匆匆地赶来了，进门值班医生就迅速汇报病情。 唐主任没有多想，赶紧说道：“快去请外科会诊！” 值班医生赶紧出去打电话。 三分钟后。 包友山匆匆地赶来了。 一进门看到抢救室的场面，吓了一跳。 伤员的下身工装裤已经被脱掉，那根钢筋就更加醒目。 听值班医生说完，包友山迅速检查伤口，探查足背动脉及胫后动脉搏动。 两条动脉都是通过腘动脉发出来的，都探查不到博动。 值班医生提醒道：“我上面绑了止血带！” 包友山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值班医生，摇头道：“你用一根弹力绷带就想绑住股动脉？你知道我们下肢手术时候打的气压止血带多少的压力吗？成年人最少40千帕，最高60千帕！你这个带子这么松松垮垮，有多少压力？” 值班医生有点尴尬，嘀咕道：“我又不是搞外科的！” 此时伤员的膝盖和小腿已经严重肿胀。 “腘动脉完全损伤，我们这里是没有血管缝合条件的，立即转院吧！”包友山说道。 “不请示一下向主任吗？”唐主任说道。 包友山想了一下，点头道：“还是请示一下吧，不然他会对我有意见，本来对我就已经很不满了！” 说完，包友山转身出去打电话。 很快回来，包友山摇头道：“主任没有任何犹豫，立即转院！” 唐主任点了点头，准备和工人们说明情况。 这时，李正和陈大勇回到了急诊科办公室。 护士立即跑过来和他说道：“李医生，你快去抢救室看看，来了个小腿受伤的人，腿上有根钢筋，很吓人！” 李正两人快速来到抢救室。 看到李正，唐主任赶紧让开位置，迅速汇报病情，但也没有抱什么希望，这种创伤，市医院处理起来估计都很棘手，他们的血管缝合手术都不知道有没有开展。 李正查看了一下，点头道：“腘动脉确认损伤了，赶紧安排手术！” “什么，你要做这个手术？”包友山不敢置信道。 陈大勇虽然也有点吃惊，但还是第一时间怼了回去，道：“怎么？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包友山想起李正这几天的神级表现，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个手术正哥也能做，我们医院都没有显微镜啊，甚至连显微眼镜都没有！” 李正摇头，“这个手术不需要显微设备。” “不需要显微设备？”包友山瞪大了眼睛，有点激动的说道。 李正点头，“别愣了，行动起来！” 包友山不再迟疑，内心产生强烈的期待。这种手术，不用显微设备也能做，那自己要好好学了，说不定自己以后也能做。 “医生，你们这里到底能不能做这个手术？要是做不好，我们就去市里，他还这么年轻，我们可不想他落下什么残疾！”看上去是工友头头问道。 李正正色道：“能做，并且整个市里面，我是做得最好的！赶紧去办理住院吧！” 此话一出，大家露出震惊的表情。 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 知道他这种性格的陈大勇，变得很兴奋，大声道：“大家不要耽误时间了，快点，救人要紧！” 工友们见李正说得非常自信，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又看向唐主任，毕竟她看上去更靠谱。 唐主任想起李正这几天做过的手术，似乎确实每一种手术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说是全市最好的，也不过分。 并且李正这几天给人的感觉，完全是换了一个人，沉稳，不骄不躁，甚至宠辱不惊。 完全值得信任。 唐主任点头道：“李医生是我们市医院过来的人才，他的手术没有问题！” 工友们看唐主任也说得自信，不再迟疑，赶紧配合办理手续。 “紧急采血，联系输血科备血，通知手术室，急诊手术……”李正下达一连串指令。 第62章 市医院来人! 经过这几天的锻炼，急诊科的医护工作在紧急情况下，都能有条不紊地进行。 病人很快被推出去进行术前x光检查，胸片、腿上的片子都是必要的。 李正回到医生办公室，包友山搓了搓手，谄媚地笑道：“那个正哥，你肯定缺一个帮手吧，这个手术我很乐意给您打下手！” 陈大勇去帮着病人做检查了，不然肯定又要开怼。 李正想了一下，点头道：“没问题，我说过了，只要你想来，我都没意见，并且你确实是专业的，这种紧急手术，还是能更好的配合！” 包友山兴奋地低吼一声，“那我去科室里报备一下，一会儿直接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 李正点头。 包友山回到外科，来到副主任向远忠的办公室。 见里面来了一个人，看清后，瞪大眼睛，道：“段主任，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市医院骨科主任段建辉，今年48岁，有点发福，但精神状态非常好，身姿笔挺，整个人显得非常自信从容。 段建辉点头道：“我是来看看老朋友，顺便和他一起做一台手术。” 包友山愣了一下，看老朋友是假，过来飞刀是真。可科室里没听说过要请飞刀啊。 “向主任，什么手术啊？”包友山问道。 向主任道：“郭医生的一台髋关节置换手术，患者有条件，且愿意在我们这里做，所以请段主任来了。” 包友山点了点头，内心有点失落，这么重要的手术，自己竟然不知道，很显然，他们是把自己排除在外了。 但他很快调整了心态，髋关节置换手术，市医院开展也还不到两三年，咱们县医院去年才开展了两例，所以很多年以内，都不可能轮到自己做关节置换，还是先学一学创伤最实在。 不过包友山他好学的心态还是没有变，问道：“手术什么时候做呢？” 他不想错过李正的手术，也不想错过这台关节置换，毕竟这两台手术在县医院都不常见。 “上午11点左右开。”向远忠说道。 包友山点了点头，现在是上午9点10分，李正那边的手术，如果10:00开台，一个小时内，不知道能不能做完，不管了，对自己来说，李正那边的手术更重要，毕竟能够亲自上台，这台髋关节置换，自己估计拉勾的机会都没有，科里很多医生都会抢着上。 “你有什么事吗？”向远忠问道。 包友山赶紧把情况说了一下，并表示自己要去和李正做手术。 “什么？这个李正真是胆子大啊，大血管损伤他也感碰！”向远忠冷哼道。 段建辉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医院还有这么厉害的医生？腘动脉损伤，除非是刀刺伤，不然基本都要血管移植的，我们市医院这种手术都做得不多！” 这样的病人应该转去市医院，不应该由你们县医院的医生瞎折腾！ 这话段建辉没有说出口。 向远忠冷笑了一下，“李正医生你应该认识，就是从你们市医院过来的啊！” 段建辉愣了一下，惊道：“你是说李振龙院长的儿子？” 向远忠点了点头。 段建辉感叹道：“那个医生我知道，在我们医院年轻医生当中，能力是非常突出的，可惜……” 段建辉没有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只是听说他这一年摆烂得非常严重，整个人都废了，怎么突然间敢做这种手术了？你们就让他这么乱来？不怕他出事？” 向远忠冷笑一声，“人家一个星期前改邪归正了，并且还做了几台漂亮的手术，我们张院长非常看好他，也非常信任他，现在只要他说能做的手术，张院长都无条件支持！” 段建辉也冷笑一声，道：“那你们院长的心是真大，不出问题则已，出了一个问题，他的屁股可能就坐不住了！” 向远忠点头，“让他去吧，反正张院长也快退休了！” 段建辉摇了摇头，道：“你们院长这样也太不负责了，血管移植，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并且，李正在市医院，都不是骨科医生，纯粹瞎胡闹，不拿患者当人啊！” 向远忠无奈摇头，刻意不说李正这几天做了哪些精彩的手术。 “那个，向主任，段主任，那边李正医生缺人手，他邀请我和他一起手术！这边的关节置换，应该不需要我跟台吧！”包友山笑道。 向远忠瞪了包友山一眼，哼道：“你想去就去，我不会拦你，这里也不需要你，人家专门有厂家的器械师过来跟台，科里想上手术的人很多！” 包友山听得出话里的意思，向主任对自己基本上不会再上心了。他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以后可以更自由地和李正手术。 “那我先去了，等那边手术做完，我去观摩段主任手术！”包友山转身准备出去。 身后传来段主任的笑声，“等你们做完，我们的手术早就完成了，血管移植，他会下不来台！” 向远忠也笑了笑，道：“那不正好，段主任可以去救场啊！” 段建辉道：“血管移植，我也做过好几例，到时你们医院如果有需求，我就顺便帮个忙吧！” 包友山把科里的事情安排好后，先一步赶往手术室。 二十分钟后。 急诊这边术前准备工作已经完善。 病人被推进手术室。 8号手术间。 麻醉医生张磊早早地准备好了麻醉药物，呼吸机也已经就位。 这种病人，肯定是要全麻的，打腰麻体位不方便，钢筋插在腿上，根本无法动弹。 “怎么，肖主任没来啊？”陈大勇问道。 张磊呵呵一笑，道：“今天市里来了个骨科专家，帮外科做一台髋关节置换，肖主任在向主任的强烈要求下，去那边麻醉了。” 陈大勇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咱医院都开展关节置换了？” 张磊点头，“是啊，去年就开展了，只不过一年才做了两台，都是请的市医院医生过来飞刀做的，今年这还是第1台！” 陈大勇点头笑道：“那就有意思了，一会儿去看看到底是谁，打个招呼，市医院能做关节置换的就只有两个医生。” 张磊想了一下，道：“好像听说是什么段主任。” “哦，段建辉啊，他手术……做得一般吧！”陈大勇评价道。 “一般？那向主任还请他？”张磊不解道。 第63章 想都不敢想的技术!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不请他请谁？另外一个医生做得更差！仅仅只是会做而已，关节置换手术，在市医院，一年也就做个十几二十台，水平能高到哪去？” 张磊点了点头，平均下来一个月也就个一两台，哪怕是主任的手也会生得很。 李正站在一旁也点头，人工髋关节置换手术，70年代末才在龙国引进开展，那时仅限于帝都魔都有限的几家医院，关节假体也都是进口的。 现在到了80年代末，各省级医院已经开展得很不错了，但市级医院开展相对较少，开展时间也都不长，县医院能开展，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现在的关节假体都是进口的，费用不便宜，县医院能有人做，估计也是有各种条件，去不成市医院或者省医院的，不然基本不会选择在县医院做。 很快，麻醉完毕。 包友山和陈大勇当助手。 陈大勇也不和包友山争一助，毕竟这种手术他也没接触过，但包友山是参与过膝关节的手术的，肯定更加熟悉。 术前消毒铺单很快完成。 林晓梅也已经把器械准备完毕。 “张院长，您来了啊！”巡回护士打开门，张院长拄着拐杖又进来了。 “我说过了，只要李正有新开展的手术，我都会尽量过来，我就这点爱好了！”张院长笑道。 李正几人都纷纷和他打招呼。 张院长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他对李正现在是无条件信任，哪怕李正说要做心脏移植，他也敢同意。只是现在医院没有硬件条件。 “血管夹拿来了吗？”张院长问道。 林晓梅把器械台上的血管夹摆开，笑道：“在这呢！” 张院长点了点头，笑道：“这一套血管夹，是当年我从部队医院带出来的，本以为不会派上用场，没想到今天还用上了，希望以后能多用用他们。” 大家都能听出张院长话里对以前医生岁月的怀念。 陈大勇提醒道：“院长，前几天的脾破裂手术，血管夹已经用上了！” 张院长恍然大悟，大笑道：“你看我这记性，确实是用过了，好，非常好！” “止血带充气！”李正下达指令，巡回护士用力挤压充气球，帮气压止血带充气。 捏了两分钟，才把气压充到45千帕。护士手都酸了。 看到这一幕，李正还是很怀念前世电动的，又快又准，还能设定时间，到时自动放气，避免止血时间过长引起肢体缺血损伤坏死。 这年头，什么都很原始啊。 手术开始。 患者是俯身的体位，右侧腘窝处的钢筋露出皮肤外约有10公分。 既然已经打上了止血带，钢筋就可以拔了。 “再次清洗。” 李正用纱布，沾上络合碘，反复擦拭钢筋露在皮肤外的部分，再用生理盐水仔细冲洗，铁锈尽可能洗干净。 李正拿着钢筋抽动了一下，可以抽动，但还是有点紧。 术前的片子他已经看了，钢筋没有穿过股骨，贴着股骨外侧髁从大腿前侧穿出。 “压住大腿，我要拔了。”李正说道。 包友山和陈大勇一个压大腿，一个压小腿，李正双手抓着钢筋，一点点用力往外拔，他并没有旋转，这样可以尽可能减少对组织的损伤，但这无疑也加大了拔除的难度。 用了一分钟，才完全拔出来。 “大刀。” 林晓梅递给李正。 以钢筋的穿孔为中心，李正向上向下做伤口延长，成一个大s型，长约15公分。 切开皮肤，分离皮下组织，顺着穿孔分离肌间隙。 一路分离到关节囊表面。 组织污染都比较严重，李正把所有受污染的组织尽可能清理掉，尽量避免术后感染。 腘窝后血管神经束终于暴露出来了。 李正小心地分离血管和神经。 “损伤情况怎么样？”张院长问道，他根本没有手术视野。 “腘动脉断裂3\/4，受损长度约2.8厘米，腘静脉破裂，受损长度约2厘米，胫神经完好。”李正沉声道，也松了口气。虽然术前有检查神经功能，没有明显受损的症状，但亲眼看到佐证了，才能彻底放心。 胫神经如果受损，那神经移植的难度就会非常大了，不是他没有能力做，而是要用到真正的高倍显微镜，这种主要的神经，都是要进行束膜缝合的，就像一根粗电缆线，里面的小电线都要一根一根的缝上，那样才能尽可能的恢复运动和感觉功能，市医院都没有这个条件。 “嘶！” 张院长倒吸凉气，道：“血管这个受损程度，无法直接缝合啊！” 血管虽然有一定弹性，但长度超过1公分以上，强行拉合，术后容易造成血管撕裂，血管痉挛，从而引发血管危象。 所有人都望着李正。 血管移植，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 国内的显微外科技术，虽然开始于60年代末，并且全球领先，但仅限于国内顶级的三甲医院，对于内陆县级医院来说，还是高不可攀的技术。 光一个血管吻合，医院都没有开展过，更不要提血管移植了。 李正点头，道：“无法缝合，移植血管！” “哥，怎么移植啊，用哪里的血管？”陈大勇小心地问道，这种高端技术，他也不知道李正到底会不会。 包友山也一脸严肃，手术方式他完全没概念。 李正笑了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全身可供移植的血管有很多，其中最常用的大血管就是大隐静脉，我们取对侧大腿的就是。” 众人都纷纷点头，所谓大隐静脉，就是大腿内侧的一条从内踝向上一直延伸到大腿根部的静脉，平时很容易看到。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李正伸手，林晓梅递给他4个血管夹。 包友山和陈大勇一人拿着一个s拉勾，把伤口尽量暴露出来。 李正把动静脉受损两端的血管夹住，把受损的血管清理掉。 每一步都很稳健，好像是一个多年的老手，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不自信的地方。 两人也都被李正的沉稳感染，配合得越来越流畅。 处理好了血管后，李正又把关节囊打开，关节腔内彻底冲洗，再把大腿前侧的伤口扩大了一些，彻底清创，只是前侧股四头肌没有打开，那样创伤就太大了，术后感染风险极高，只是用注射器进行了高压冲洗。 钢筋穿过关节囊后，大部分污染物质已经被留在了关节外，前侧肌肉组织中污染并不严重。 “开始取血管！” 李正用湿纱布填塞好创口，开始在健侧大腿内侧做切口。 第64章 历史时刻即将到来! 手术进入到了一个新阶段。 这是大家都没有看到过的，都很好奇的盯着李正的操作。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两个人。 大家转头看去，发现是外科副主任向远忠，另外一个竟然是市医院的段建辉主任。 他来过两次了，基本都认识他。 “向主任，段主任，你们来了啊！”包友山打招呼，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李正的手术很顺利，他也跟着沾光。 张院长眉头皱了皱，段建辉要来，自己竟然不知道，他来肯定不是为了做这台手术，向远忠都没和自己汇报。 “哈哈，你们继续，我们只是过来参观一下。”向远忠笑道。 “段主任，好久不见啊！今天来做什么手术？”张院长皮笑肉不笑，伸出手。 段建辉和张院长握了握，道：“张院长，好久不见，我是来帮向主任把把关的，他今天有一台髋关节置换。” 张院长看了向远忠一眼。 向远忠不好意思道：“张院长，手术已经向医院里提交申请了，医务科已经报备，王院长那边已经签字，本来昨天想和你去汇报的，你去卫健局开会了，今天就忘了和您说。” 髋关节置换是四级手术，必须要报备的，更何况还要请专家，医院里必须要同意。 张院长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一个个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既然段主任来了，那就没问题，你安排吧。”说完，张院长开始专心看李正手术。 段建辉早就被台上的手术吸引，看到李正正在取大隐静脉，露出吃惊的表情，这小子还真敢这么做，他忍不住问道：“李医生，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血管移植手术啊？” 李正没有转头，继续专注手术，沉声道：“段主任，这不是什么很难的手术，看看书就会了！” 李正的话让大家心里一堵，段建辉更是被气乐了，呵呵道：“你真是个天才，看书就会，我们可做不到！” 陈大勇帮李正扒拉着大腿的皮肤，好让李正更好操作，他笑道：“段主任，确实没那么难，只要解剖学得好，任何手术都能做！” 陈大勇的话让大家觉得他也是一个狂徒。 张磊呵呵一笑，道：“这话要是李正说出来的，我就相信，你说的嘛，虽然有道理，但不适合你！”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张磊，你不要这么看不起人，这话用在任何一个有天赋的医生身上都适合的，而我就是那种有天赋的医生，更何况，这话确实是我正哥说的，并且是他勉励我的话，说明我的天赋，我哥是认可的！” 张磊点了点头，笑道：“那我什么时候单独看你能完成一些高难度手术，我就认可你！” 陈大勇点了点头，道：“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亮瞎你的眼！” 段建辉听他们谈话，摇了摇头，看来这手术做得很顺利啊，不然不会这么轻松地聊天。 向远忠撇了撇嘴，看着段建辉说道：“段主任，那边差不多应该麻醉好了，我们过去吧！” 段建辉摇头，道：“大隐静脉已经取出来了，我要欣赏一下李医生接下来的缝合，你先去消毒准备吧。” 向远忠犹豫了一下，道：“那我也陪段主任再看看，那边有郭医生准备，好了会喊我们。” 李正取下来一节10厘米的大隐静脉，因为腘窝动脉静脉清理掉挫伤的部分，缺损应该在8厘米左右，切下来的大隐静脉两端还要修剪掉一部分，所以长度应该是刚刚好的。 那条腿的大隐静脉断端结扎处理，以后那条腿会水肿一段时间，因为回流变差了，但别的静脉会逐渐增大管腔，要不了多久就会代偿，适应过来。 “拿针线来。”李正用小弯钳夹住大隐静脉一端，林晓梅立即递上。 “就要缝了吗？这么长，不截断吗？”陈大勇问道。 李正摇头，道：“静脉都是有静脉瓣的，血液只能从远端向近端流动，不能返回，所以要做好标记，动脉移植的方向是要相反的，不然血液会严重流通不畅，吻合口也很容易撕裂！” 陈大勇恍然大悟，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有静脉瓣，只是一时没有想到这个上面去，还亏自己刚才说只要解剖学得好，想做什么手术就做什么手术，转眼就被自己打脸了。 段建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李正很认可，对陈大勇却是很失望，连最基本的血管移植要点都不懂，就嘴上厉害。 向远忠则是看着李正的操作，好奇他接下来怎么缝，毕竟这种手术，他只是了解过，并没有现场看过，血管吻合，至少也要戴一副显微眼镜吧。 李正把大隐静脉标记后，从中截断，修剪完断端的内外膜，开始准备缝合。 先吻合动脉，这样可以尽可能快地给肢体供血。 包友山把伤口内的纱布拿开，用吸引器吸干净血液。 李正拿着低分子肝素钙冲洗了一下血管腔，防止凝血。 把静脉放到腘动脉缺损部位，李正要了一根4-0无损伤尼龙线，开始外翻褥式缝合断端，这样可以减轻断端对血液的影响。 “你……你直视下直接缝？效果有保证吗？”向远忠不敢相信，质疑道。虽然腘窝动脉有筷子尖那么粗，但肉眼缝合，总是不妥啊。 段建辉却没有质疑，他替李正回答道：“大隐静脉和腘动脉已经够粗了，更细的桡动脉都可以直视下缝合，当然，这对术者的要求也更高，有显微设备是最好了，没有，那就要看术者的能力了！” 说完，段建辉站在李正身后，伸长了脑袋想要看看李正到底缝得怎么样，可惜术野太小，根本看不清。 李正间断缝合四针后，再把血管用预留的牵引线翻转过来，另一边也缝合了四针。一般的血管吻合缝合六针就可以了，但大隐静脉的管腔比腘动脉大，两端不并匹配，缝合八针才更安全。 包友山小心翼翼地捏着牵引线，把血管扯破了，那就捅大篓子了。 “6-0尼龙线。”李正伸手，林晓梅第一时间递上。 “就缝好一个端口了？你缝了几针啊？”段建辉惊道。 李正摇头道：“没有，只是间断缝合了八针，还要锁边。” 段建辉很无语，这才过去不到2分钟，虽然只是间断缝合，但你丫的缝了8针啊，这速度，你能保证质量吗？缝个皮，2分钟缝八针也很快了，但你这是缝血管啊！不能这么乱来。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 他们看向张院长，发现他已经在旁边找了个圆凳坐着闭目养神了。 李正继续用更细的线把吻合口细致的锁边缝合，尽可能不留死角。 一个端口缝完，也不超过4分钟。 李正没有理会周围，专心手术。 很快，第二个端口也吻合完毕。 “松止血带看一下！”李正说道。 所有人都来了精神，缝合到底行不行，通一下血就知道了。 大动脉的血压可不是闹着玩的，缝合有瑕疵，一下就会被血液冲破。 巡回护士开始拧开止血带上的气压阀门，呲呲的放气声响起。 除了李正，其他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其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包友山了，亲自参与了本院第一台血管移植手术，如果成功，那会被载入本院史册，如果失败，那自己的信仰就倒塌了，这种后果，将难以承受。 “呲呲……” 止血带持续减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即将见证一个历史时刻的到来。 第65章 大血管损伤手术可以开展了! 包友山和陈大勇死死盯着腘动脉。 随着止血带压力的下降，腘动脉开始出现搏动，逐渐充盈。 压力完全释放，腘动脉彻底放开，随着心跳，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哈哈，没有一丝漏血！”包友山大笑道，仿佛这手术是他做的。 李正又把腘静脉远端的血管夹打开，暗红色的血液很快流了出来。 “搏动有力，腘静脉回流迅速，血管通畅，缝合完全没问题！”陈大勇很激动地说道。 “我看看！”向远忠脸色很不好看，扒拉开包友山，把脑袋凑了过去。 包友山第一时间把伤口内的血液吸干净。 看到那根跳得欢快的动脉，向远忠一时间无法接受。 李正这小子这么年轻，并且有这么多黑历史，凭什么这么有难度的手术他也会做，并且还做得这么好！ “你让开，我们还没看呢！”张院长扒拉开向远忠，他和段建辉都凑了过去。 看了一会儿后，张院长笑道：“段主任，你是专业的，你觉得这根血管缝得怎么样？” 段建辉哪能听不出张院长话里的得意，但他不得不点头，赞叹道：“哪怕是外翻缝合，血管吻合口也很平滑，手术做得好不好，从这里就能看得出来，看上去很美观的，基本都是做得好的！” 段建辉心里感叹，这样的血管吻合能力，市里面也没人能做到啊！这小子不是搞普外的吗？怎么来了县医院，什么手术都会做了！ 张院长哈哈一笑，掩饰不住的高兴，“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只要李正有重要手术，就会过来现场，不是为了指导他，也不是怕他出事，而是为了欣赏手术，纯粹的欣赏！不论是他的手术过程，还是手术结果，都让人赏心悦目！我这糟老头子，看了心情好，能多活几年！” “呵呵！” 段建辉皮笑肉不笑，道：“那看来是张院长把李医生的能力都解放出来了，他在市医院可没这么厉害！” 陈大勇点了点头，他也深有体会。 张院长点头道：“段主任，你们医院不能对年轻医生太过约束，要让他们有发挥的空间啊！” 众人都点了点头，张院长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你们市医院打压年轻医生，导致年轻医生没有施展自己才能的机会。 段建辉摇了摇头，道：“医院大环境就是这样，老一辈医生不想放手，年轻医生就得熬！” 张院长又哈哈一笑，道：“那也不全是坏事，你们可以把年轻医生逼走，来到我们基层医院，助力基层医院发展啊！” “呵呵……” 其他人听了，纷纷点头。 李正和陈大勇就是典型。 段建辉无奈摇头，道：“张院长你就偷着乐吧！” 说完，和向远忠出去了。他们两个呆在这里感觉很不爽。 李正这边手术按部就班地进行，没多久，动脉静脉都移植完成。 止血带再次打开，两根血管很快充盈。 动脉搏动有力，静脉回流顺畅。 “李正，很不错，以后这种大血管损伤的病人，你们都可以自己处理了！”张院长笑道。 李正点头，道：“张院长，医院里可以买几条猪腿，让他们练习一下血管缝合。” 包友山和陈大勇都眼前一亮。 他们看了李正手术，觉得血管缝合似乎也不难，要是能练习几次，自己也应该能缝了。 “哦，猪腿合适吗？”张院长问道。 李正一边缝合，一边点头，道：“合适，猪腿上的血管和人腿粗细差不多，一根血管可以截断成很多节，能练习很多次，还可以把肌腱解剖出来，练习肌腱缝合。” 包友山和陈大勇越听越兴奋。 哪怕医院里不买，自己掏钱也要买，虽然工资不高，但这个花费是很值的。 张院长点头，道：“行，我这就去安排采购。” 陈大勇哈哈一笑，道：“在张院长您英明领导下，我们医院的发展一定会走上快车道，赶超市医院，指日可待！” “呵呵！” 大家都被陈大勇这个马屁逗乐了。 如果是以前，会觉得陈大勇在胡说八道，但看到李正的神奇表现，众人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些期待。不说赶超市医院，做全市最好的县医院肯定是没问题的。 张院长比其他人看得更加深刻，李正目前展现出来的水平，确实比市医院还高，陈大勇的话，并非不能实现。 这让他生出了久违的激情，要是在任期内，把县医院打造成能比肩市医院的高水平医院，那人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你们加油干，我豁出老命也要为你们创造条件！医院就是要有你们这样的年轻医生，才能发展起来！”张院长激动地说道。 手术室的医护，都受到了鼓舞，对医院的发展充满了希望。 张院长没有继续停留，出了手术室。 手术很快结束。 李正再检查了一下足背动脉和胫后动脉搏动，都没问题。 “正哥，要不要去看一下段主任做髋关节手术？”包友山邀请道。 李正知道他很想去看，摇头道：“你去吧，关节置换手术，其实挺简单的，都有标准的手术步骤，按着步骤来就行！” 包友山瞪大了眼睛，关节置换，可是4级手术，原则上至少要副主任级别的医生才能做，怎么会很简单呢！更何况，市医院也没开展几年，你也不可能有上手的机会，怎么就简单了呢？ 不过包友山没多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吧。 普通人觉得高不可攀的东西，在天才眼里，都是小儿科。 “那好吧，正哥，这手术你不要学，我还是要好好学的，就是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做。”包友山笑道。 李正点头，道：“你先学，有合适的病人，我们自己做！” 包友山连忙摇头，道：“我这连基本的步骤都不懂呢，看一台手术，不可能会做啊！”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是要你熟悉步骤，好当助手，手术当然是正哥做！” 包友山张大了嘴巴，看着陈大勇，又看着李正，感觉现实那么不真实。 甚至有些魔幻。 “正……正哥，你会做关节置换？”包友山结结巴巴问道。 第66章 髋关节置换遇大难题! 李正点头笑道：“说了简单，你去看了就知道！” 包友山深吸一口气，用手狠狠搓了搓脸，完全无法形容是个什么心情。 包括旁边的张磊，听到李正的话，也开始怀疑人生。他虽然不是医生，但他手术看得多，哪些手术简单，哪些手术有难度，他还是分得清的，可到李正这里，似乎就没有难的手术了。 张磊有了一种强烈的紧迫感，自己要提升了，李正现在的能力，很可能只是冰山一角，等他真正的爆发出来，自己可能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那时还怎么追随他？ 李正这种超级天才，是不可能一直呆在县医院的！ 包友山不想再多说什么，赶紧出去看手术了。 李正和陈大勇回了急诊科。 …… 3号手术间。 髋关节置换手术正在进行。 包友山伸长脑袋，看到关节已经脱位出来，股骨颈被截断，段建辉开始处理髋臼窝了。 段建辉用骨膜剥离器在髋臼内用力刮了刮，心里一紧，道：“这髋臼的骨质硬化比想象的还要严重！软骨几乎没有了，全部是硬化的骨质。” 人的髋关节是由圆形的股骨头怼在半圆形的髋臼里组成的，髋臼骨质硬化了，那股骨头也会磨损坏，或者股骨头坏死也会磨损髋臼，造成骨性关节炎，这种保守治疗几乎不会有好效果，基本需要置换人工关节。 向远忠点头道：“术前x线片上显示髋臼边缘确实有骨质硬化，可以直接磨掉吧？” 段建辉摇头道：“磨是可以，但难度很大，这是我做过骨质硬化几乎最厚的病人。” 他内心叹了口气，县医院没有ct就是麻烦，术前评估往往不够，造成术中困难。 虽然很难，但段建辉还是很有信心可以磨掉。他开始从最小号的髋臼锉开始，一点点地加大。 每磨完一个型号，就用纱布擦一下骨头碎屑，从直径36毫米的髋臼锉，已经磨到了52号，才基本把硬化骨质磨掉，露出松质骨，开始有血液渗出。 “看上去差不多了啊！”向远忠心情放松下来，只要骨质开始渗血，那就可以安装髋臼假体了。 髋臼假体分为外杯和内衬，外杯是钴钼合金的，内衬是聚乙烯。 “52的外杯。”段建辉喊道。 器械师立即把外杯安装到连杆上。 段建辉接过来，把外杯对准髋臼，用锤子铛铛铛地敲进去。 听声音已经比较实了。 “好的，试一下松紧。” 段建辉松开连杆，没有松动，再用力往外一拔。 啵。 髋臼一下就拔出来了。 “这，没打紧吗？”向远忠问道。 段建辉也皱了皱眉。髋臼压配合适的标准是往外拔不能拔出，需要用锤子轻轻敲击连杆尾部才能拔出。 这还没怎么用力，那肯定是没打紧。 “再打！” 段建辉再次把外杯放进髋臼窝里。 铛铛铛。 一顿锤击。 再松开，比较稳定。 段建辉用力一拔。 啵。 外杯又出来了。 这就有点头大了！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甚至有一丝慌乱。 “怎……怎么回事呢？”向远忠有点紧张的问道。 段建辉额头上开始冒汗，他转头，巡回护士立即给他擦了擦。 “再检查一下髋臼。” 段建辉把外杯拿走，仔细检查了髋臼内，没有软组织嵌顿。他又用电刀把髋臼边缘组织仔细修整了一下。 确定没问题后，他再次拿起髋臼杯往里怼。这次加大了敲击力度，从最开始的空心音，逐渐变成很紧实的声音。 “这次应该没问题了！”段建辉再次检查了一下。 啵！ 还是一拔就出来。 除了段建辉和向远忠，台上还有两个医生，郭伟强还有另外一个主治医生，包括器械师，几个人都感觉有点头皮发麻。 这明明型号相同，为什么就打不紧呢？ 包友山在台下，也是看得不解，医院里去年开展的两台，这一步都比较顺利。不过那两个病人是股骨颈骨折，难度比这个骨关节炎的低。 李正还说关节置换简单，每个病人都有特殊性，像这个病人，就很不简单啊！ “要不再加大一个型号？”向远忠小声建议道。 他的话让器械师紧张起来。 关节假体都是一次性的，这个外杯如果用不上，那就要报废，都是进口产品，价钱可不便宜，都会算在器械师头上，一个月就白干了。 段建辉摇头道：“再加大型号，髋臼可能要磨穿了，那就只能用骨水泥填塞，可这个病人不到60岁，骨水泥假体使用寿命最多10来年，肯定还要再次翻修置换，那难度就大多了，创伤也更大……” “你准备了骨水泥假体吗？”段建辉问器械师。虽然担心，但还是没办法。 器械师摇头，道：“段主任你说了这么年轻的病人，坚决不用骨水泥假体，所以……没有带来。” 段建辉眉头拧成了川字。 现在是进退两难了。这个假体明显不合适，又没有骨水泥假体可以用。难道要宣告手术失败，直接关伤口下台？ 显然不现实。 “为什么会打不紧呢？”段建辉放下器械，站在手术室台旁，开始思索。 自己虽然主刀髋关节置换才两年，但技术方面却是非常成熟了，经验也足够，现在这种情况，却从没有遇到过。 包友山也绞尽脑汁，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手术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几个年轻的医生都不敢吱声。 “现在怎么弄？”向远忠小声问道。 段建辉拿起髋臼外杯看了一下，摇头道：“这个杯肯定不匹配了，必须要加大一号，没办法，只能冒险了。” 器械师心里一紧。终究还是要浪费一个外杯吗？这可是我一个月的收入啊！ “段主任，加大一号一定能成功吗？”器械师还是忍不住问道。要是加大了也不行，那浪费两个杯，自己底裤都要赔完啊，段主任和医院不可能帮自己赔。 段建辉心情很烦躁，冷声道：“我知道你想表达什么，我也没把握，你说现在怎么办？你作为器械师，就没一点问题预案吗？” 器械师一阵无语，自己名义上是器械师，但实际上是一个器械销售员，仅仅培训了怎么使用器械，但因为术者操作原因导致器械不匹配，却没有专门培训过，自己知道个什么。 第67章 都拉不下面子! 器械师有些无奈的说道：“段主任，我进公司正式上岗后，就分配到了市医院，所以我的能力也是和市医院相匹配的，这种情况，我也没有遇到过！” 段建辉听到这话有点不高兴，但也不好发作，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这小子在市医院跟台两年了，市医院医生是个什么水平，他都很清楚。 现在怎么办？ 加大一号，还真不一定能成，段建辉觉得不一定是型号的问题，应该是其它问题。 向远忠脑袋也有点大了，今年开年不利啊！难道第一台关节置换就要以失败告终？ 那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专家都请来了，还做不下来，以后就别想做了。 包友山站在向远忠身后，犹豫了一下，小心地说道：“向主任，先前我邀请李正来看手术，他说……他说……” “他说什么，有话直说，有屁快放！”向远忠不耐烦道。 包友山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他说，髋关节手术很简单，对他来说，没什么值得看的！” “哼！” 段建辉重重地说道：“他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手术都简单，他以为自己是齐天大圣啊，能把自己变成每个手术领域的专家！” 向远忠也冷笑道：“做了几台看似有难度的手术，尾巴就翘上天了，髋关节手术他上过台吗？” 包友山有点尬尴，道：“他以前是搞普外的，应该是没上过台的，毕竟市医院也才开展两年！” 段建辉呵呵道：“市医院骨科的手术间他都没有进过，乱弹琴！” 包友山又皱眉道：“可是，他的骨折手术，还有他的血管缝合，都做得非常好，这也属于骨科范围啊！” 段建辉和向远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他们两个也不明白，一个搞普外的年轻医生，没怎么接触过骨科，怎么也做得这么好。 “你想要表达什么？”向远忠问道，这包友山说了半天，总感觉没说到点子上。 包友山小心道：“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喊李正来看看，说不定他能发现原因所在呢！” “不可能！”段建辉脸一黑，带着怒气，道：“这种情况，市医院从没出现过，他怎么会知道？你想都不要这么想！” 向远忠想起李正这几天的表现，有点意动，毕竟这是自己科室的病人，手术做不下来，自己也没法交差啊！ 不过，喊李正来，段主任的面子算是彻底没了。 “拿个凳子来！”段建辉有点心烦意乱，喊道。 巡回护士赶紧搬了个圆凳，送到段建辉身后。 段建辉一屁股坐下，双手放进胸前的兜里，深呼吸调整情绪。 这年头，联系人也不方便，总不能脱了衣服出去打电话求助，就算电话打过去，市医院的人也在手术，不可能让那边也下台接电话指导，更何况市医院髋关节做得最好的就是他本人，另外一个副主任还不如他。 打电话到省里求助，电话都要查半天。 向远忠也要了个凳子坐下。 住院医生郭伟强把髋臼窝内填塞好纱布，再用无菌单盖好伤口。 肖主任在旁边调试着麻醉机，幸亏患者是全麻，不然会被急死。 肖主任很想让他们去喊李正，但看到两大主任都在气头上，也不好开口，否则他们会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手术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段建辉又深吸一口气，狠狠吐出来，摇头道：“没办法，只有加大一号了！” 器械师绝望了，很可能两个月的工资要报销了。 向远忠也心里一紧。 再加大，先不说能不能成功，这髋臼边缘已经很薄了，说不定会被磨穿，那样就真的只能上骨水泥了，那就要器械师去市里调器械，这来回一趟至少要3小时，还要器械消毒，那就要5个小时以上，外面的家属估计会把手术室拆了。 “要不，我们请示一下张院长？”向远忠试探性问道。 段建辉瞥了向远忠一眼，冷声道：“请示张院长干什么？他能解决问题？” 向远忠也有点火气起来了，请你来是解决问题的，现在倒好，还增加了问题，自己没办法解决，还不让求助。 段建辉看向远忠脸色不太好，态度也软了下来，但要他直接请李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觉得李正真的能做髋关节置换，既然你想请，那就自己去请，请来了也好死心。 段建辉叹了口气道：“向主任，你想要李正来看看，就让人去喊他吧，来看看也好，说不定他真的能解决问题呢！” 向远忠能听出段建辉的口是心非，但终于是松口了，他长出了一口气，不过要他直接去请李正，也是拉不下这个面子。 “包友山，你去把这里的情况向张院长汇报，请求张院长的帮助。”向远忠说道。 包友山愣了一下，随即体会到了话里的意思，狠狠点头，道：“好的，我一定把张院长请过来！” 说完，赶紧跑了出去。 …… 急诊科。 李正正在缝合一个手指伤口，边缝边给朱海平讲解手术要点。 “对，手部的血液供应丰富，手部的伤口愈合能力是很强的，但手指指腹的伤口要尽可能缝合平整，因为指腹的感觉灵敏，尤其是形状觉，是指腹的特有感觉，如果疤痕太大，会严重影响这种感觉……” 李正说着，把手指的伤口对合得整整齐齐。 包友山急匆匆地来到了清创室，看李正正在忙，没有敢打扰。 李正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髋关节置换做得蛮快啊！” 包友山挠了挠头，有点尴尬道：“正哥，你先缝，张院长找你有点事。” 当着病人的面，不好说手术不顺利，那样会有损医院的形象。 李正有点好奇，张院长有事，怎么包友山来找自己了。 没有多想，专心缝合。 几分钟后，缝合完毕，朱海平负责包扎。 李正脱下手套，和包友山来到医生办公室。 张院长正拄着拐，站在里面。 “张院长找我有事吗？是不是猪腿已经采购回来了？”李正笑到。 张院长看着李正，笑了笑，摇头道：“猪腿已经安排人去买了，现在，又要请你帮个忙！” “什么情况，张院长请直说！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一定竭尽全力！”李正点头道。 张院长叹了口气，问道：“李正，你会做髋关节置换手术吗？” 第68章 常识都没有? 李正愣了一下，点头道：“会做。” 张院长和包友山都眼前一亮，看来有希望了。 “做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过髋臼杯打不紧的情况？”张院长又问道。 李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张院长第1个问题，他道：“是向主任他们的手术出现这个问题了吗？” 张院长很直接地点了点头，道：“没错，他们现在找不到原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听包友山说你的髋关节手术做得很好，就来求助你了！” 陈大勇在一旁呵呵笑道：“他们倒好，出问题前手术都没告诉院长你，现在有难题了，就向你求助，依我看先晾他们一晾！” 张院长摇头，无奈笑道：“我是想晾他们，但病人不能等啊，在台上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 李正点了点头，道：“以前接触过这类手术，先去看看吧，总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得到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张院长并没有失望，毕竟李正给了自己太多惊喜了，再来个惊喜，也在情理之中。 包友山则是充满了信心，只要李正答应出马，就是十拿九稳了。 毕竟，天才看待问题的角度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他能发现普通人发现不了的隐藏在深处的问题。 几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手术室。 换了洗手衣后。 张院长和李正并肩来到3号手术间。 陈大勇先他们一步打开手术间的木门。 “张院长，李正，你们来了啊！”肖主任看到他们，高兴地打着招呼。 李正来了，那问题应该可以解决了。 段建辉和包友山都站起身。 “张院长，真是对不住了，本来是过来给你们解决问题的，现在又出了问题，不过张院长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想办法解决！”段建辉尴尬道，还想给自己找点脸面。 向远忠也口气不自然道：“张院长，这个问题不能全怪段主任，主要是我们医院条件还是太落后了，要是有一个ct，术前明确了病情，也就不会出现问题。” 张院长淡淡道：“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赶紧再仔细说说情况。” 向远忠看了李正一眼，发现李正在看片子，又看向张院长，把情况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这个病人骨质硬化太厚，这方面经验还不足。 张院长来到李正身边，问道：“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李正点了点头，道：“我看一下髋臼窝。” 段建辉在一旁嘴角不自觉地撇了撇，内心冷哼，装模作样。 向远忠亲自拿开填在髋臼窝里的纱布，再把血擦干净。 李正看了看，点头道：“髋臼窝内硬化骨质还是太多，硬化骨缺乏弹性，所以髋臼杯无法完全打进去，强行打进去之后，就会造成压迫不紧的情况。”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听上去很有道理。 段建辉淡淡道：“我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关键是现在要怎么解决问题！你还敢继续加大型号吗？再加大，髋臼就要磨穿了！” 李正摇头，道：“不需要继续加大型号，反而要减小型号！” “啥？” “减小型号？” 众人懵了。 段建辉嗤笑一声，道：“都已经磨到52号了，再减小，你磨着有意义吗，难道要用小一号的杯，就这认知水平，你还来救场，真是笑话！” 在场所有人，包括陈大勇，都很不理解李正的想法。 这就好比一个碗套进一个更大一点的碗里很合适，没什么缝隙，但你再拿个更小的碗套进去，那中间的缝隙就大了，这还怎么安装牢固？ 太违反常识了! 向远忠摇了摇头，看来李正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这台手术还得靠自己想办法了。 器械师本以为来了个高手，没想到是个草包，连自己都不如！ 肖主任站在麻醉机旁，看着李正，心里很不是滋味。李正高大完美的形象，一下子有残缺了。 不过，陈大勇和张院长都无条件信任李正，他们不会认为李正连这个都不懂。 “为什么要用小一号呢？”张院长问道。 李正摇头，道：“不是小一号，而是从最小的号开始，重新打磨，直到50号。” “这！” 众人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行了，李正你可以走了，我们这里不需要你！”段建辉不耐烦地挥手，开始赶人。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自己解决不了，现在来了人能帮你解决，你还这种态度，你自己玩去吧！” 说着，就要去拉李正走人。 张院长赶紧制止，正色道：“段主任，你不要觉得自己有多聪明，和李正比起来，你差得远，这台手术，除了李正能救你，不会有第二个人！” 段建辉感觉胸口一紧，第一次有人说自己不聪明。 “那行，这手术我不做了，你们自己解决！” 段建辉说完，直接脱手套下台了，他正愁怎么脱身，没想到来了个傻子来帮了自己。 众人傻眼。 这就有点不好收场了。 张院长看着李正，认真道：“你来吧，我相信你！” 李正淡淡一笑，这台手术确实有难度，他只有亲自上台才能做下来，所以他不想解释太多，因为解释也没用。现在段建辉自己下台最好了，不然自己就要他直接下台。 李正点头，道：“这台手术很难得，大家一定要好好学，以后再遇到类似的病人，就按我的方法处理！”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肖主任第一个激动的说道，他的压力其实也不小，病人打的全麻，拖的时间越长，麻醉风险越大，总不能手术做到一半就让病人醒麻，再继续麻醉，那样病人的疼痛是控制不住的。 包友山也激动地握紧拳头，因为李正现在成了他的信仰，心中的信仰看来不会倒塌了！ 李正出去刷手了。 段建辉把圆凳搬到一边，坐下开始闭目养神。他倒要看看李正到底有什么能耐，把这台手术做下来。 器械师也来了精神，这个年轻医生看上去很从容自信，说不定真有办法呢！他赶紧把整套髋臼挫都用生理盐水清洗干净，从大到小整齐地摆放。 李正很快回来。 穿衣，上台。 “李医生，确定从最小号开始磨吗？”器械师最小的髋臼锉给李正看。 李正点头，道：“36号，可以！” 器械师把髋臼锉安装到连杆上，在把连杆装到电钻上，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来器械，曾经的感觉又回来了！ 第69章 最完美的髋臼窝! 向远忠亲自给李正拉勾，郭伟强负责把整条腿内收内旋，充分暴露髋臼。 李正把髋臼锉放入髋臼窝内，正准备开始启动电钻。 向远忠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会不会把髋臼窝磨穿啊？” 李正摇头，道：“不会，硬化骨质还是太多了，你们只磨掉了一大半，还有小半需要彻底磨掉。” 说完，李正开动电钻。 “呲呲……” 李正一边摇晃连杆，一边在髋臼底部和边缘打磨。 向远忠看着心惊肉跳。 他学的关节置换，这一步理论上说不能摇晃连杆，那样会导致髋臼磨损不均匀，影响髋臼杯的匹配。 这李正，怎么看上去像在乱来啊！ 看他那晃动幅度，简直像在搅拌水泥浆一样。 已经站起身的段建辉，看到李正的操作，连连冷笑。 连最基本的理论基础都不懂，这纯粹在瞎胡闹。 好，很好，这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是你们自己玩坏的。 李正磨了一会儿，拿出髋臼锉。 “擦血啊，别愣着。”李正提醒道。 向远忠赶紧从震惊中回神，用弯钳夹起纱布球，用力把髋臼窝内的血擦干。 “咦，渗血好像变多了！”包友山有点惊喜的说道。 “真的吗”包友山伸长了脑袋，想往里看，但根本看不清。 其他医生也都露出好奇的表情，都想亲眼看一看。 “加大一号。”李正把连杆递过去。 “好勒，38号了！” 器械师赶紧更换。 李正再次放进去磨，只是这一次摆动幅度没那么大了。 再次拿出来，向远忠第一时间擦干血迹。 “哈哈，真的渗血变多了，并且四面渗血都很均匀！”向远忠心情开始变得激动。 其他人也都开始期待起来。 骨面能渗血丰富，说明完全磨到了松质骨，硬化的骨质是不怎么渗血的。 现在大家也终于明白，刚才李正之所以那么像搅水泥一样在里面乱转，目的是要尽可能把硬化骨磨掉，否则，手术别想成功啊！ “继续加大。” 器械师都变得很激动，如果能成功，那自己一个月的工资就保住了。 “40号！”器械师大声报着，这是髋关节跟台必须要做到的，术者必须要知道现在的型号是多少。 又是一顿操作，李正的摆动幅度越来越小，髋臼的形状也越来越接近标准的半圆。 …… “46号！” …… “58号！” …… “50号了！”器械师大声道。 李正接过器械，又继续磨了磨，把髋臼锉拿出来。 向远忠擦干血后，看着髋臼有些失神。 “向主任，你怎么了？”张院长问道。 向远忠回过神来，眼神中闪烁从未有过的光彩，声音激动地说道：“这个髋臼，太漂亮，太完美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真的吗，我看看！”包友山在外围叫喊道。 “一边去，没看到张院长吗？”向远忠瞪眼道。 包友山赶紧让开，张院长凑过来，踮起脚看了看，点头道：“整个髋臼面颜色鲜红，这打磨得太均匀了，松质骨看着真舒服！” 陈大勇也想看，但突然被人拉开。 段建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手术台边。 “段主任，你这是干嘛？”陈大勇问道。 段建辉冷哼一声，“怎么，就只有你能看？”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那不，段主任想学，让给你就是！” 说着，陈大勇让开身位，段建辉伸长了脑袋看进去。 轰！ 段建辉看到髋臼的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么漂亮的髋臼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哪怕是在省里进修那一年，也没有见过！ 这个李正，绝对是关节置换的高手啊！ “段主任，怎么样？”张院长离开手术台边，笑问道。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他，毕竟这里名义上他最专业。 段建辉回过神来，眼神久久不肯离开髋臼窝。 叹了口气道：“这是我见过，磨得最好的髋臼，哪怕是股骨骨折新鲜髋臼都没有磨这么好的，这个骨质硬化这么厉害，都能磨到这么完美，李正，我很难想象你没做过这个手术！” 其他人纷纷点头，都不敢相信！ 李正有点郁闷了，表现太过亮眼，而自己的身份阅历又不匹配，就难免要解释，但再怎么解释，都会显得不合理，看来以后要低调一点了。 李正笑着解释道：“只要解剖学得好，把手术原理吃透了，你也就得心应手了，比如这个手术，你们最大的担忧是继续磨会导致髋臼穿底，但我看了片子，就能在脑海里构建出髋臼的骨质三维图形，我能推断出，你们磨的深度还不够，所以就能大胆地加深！” 众人听了，彻底傻眼。 能通过片子模拟出三维！ 这是什么逆天的能力啊？ “李正，你真是……天才！”向远忠竖起大拇指，不得不服气了，骨科手术，三维空间感非常重要，尤其是没有c臂机透视的情况下，打螺钉，打钢针，全靠感觉。有这种能力，手术效率，安全性，都要强太多。 真天才！医学天才！ 只有这样，才好解释李正这不合常理的能力！ 段建辉摇了摇头，笑道：“李正，你继续手术，我很期待你接下来的操作！” 接下来就要置入外杯了，所有人都期待起来。 髋臼磨得再好，外杯置入不稳，那都白搭。 器械师早就准备好了，把外杯轻轻地清洗干净，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连杆，把外杯放进髋臼窝，把连杆外展45度，前倾15度。 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锤子。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李正富有节奏地敲击着连杆尾部，力度三小一大。 众人看他敲击的手法、节奏，和段主任很不一样。 这……难道有什么玄机吗？ 肯定有的，不然不会这么敲，并且敲的节奏还挺好听。 敲了一会儿之后，声音由空洞转为紧实。 李正停了下来。 “好了吗？”向远忠问道。 李正摇头道：“还要继续精细压配！” 说完，李正握住锤子的手柄最上端，几乎靠近锤头了。 再用很小的力度，在连杆尾部连续敲击，像在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 叮叮叮…… 敲击了几十下后，李正又停了下来。 “好了吗？”向远忠又问道。 “好了。”李正松开手。 大家都睁大眼睛看去。 所有人心里都开始紧张起来。 能不能成功，就在此时了！ 第70章 到哪都发光发热! “立住了！”向远忠盯着连杆，大声道。 段建辉沉声道：“立住了算什么，你要拔一下才知道行不行！” 向远忠看了一眼李正。 李正点头，道：“没事，尽管拔。” 向远忠深吸一口气，双手都有点颤抖。 要是再不能成功，那今天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器械师比他还紧张。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他的操作。 双手握住连杆把手，向远忠稍稍用力。 “嘿，挺紧的！”向远忠声音有点激动。 大家也都跟着激动起来。 “那就是成功了啊？”包友山问道。 段建辉在一旁发声道：“都没用力啊，加大点力度！” 向远忠看向李正，他怕一下拔出来了，那就希望彻底破灭了。 李正点头，笑道：“只管拔，你拔不出来。” 嗯？ 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哪有拔不出来的？ 大家都以为李正在开玩笑。 向远忠摇头一笑，道：“我已经拔了，很紧了！” 李正沉声道：“向主任你知道髋臼外杯压配紧密的最高境界是怎样的吗？” 向远忠一脸茫然。 打个外杯，怎么还牵扯到境界了？ 大家都被李正勾起了好奇心。 “李正快点说，别卖关子！”张院长催促道。他也很好奇。 李正呵呵一笑，道：“最高境界，就是往外拔连杆时，可以把病人直接提起来！”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把病人直接提起来？”向远忠脸上的震惊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怎么可能，病人体重都上百斤，怎么可能卡那么紧！”段建辉摇头，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其他人也觉得这太疯狂了，没有哪个医生敢这么干吧。 李正笑道：“不信？向主任你试试。” 向主任看李正不像开玩笑，看着连杆，跃跃欲试。 “大勇，把病人的挡板松开一下。”李正说道。 髋关节置换手术病人的体位要维持在一个标准的侧位，所以后骶尾部和耻骨联合处都设置了挡板夹紧病人。 陈大勇和巡回护士听到后，立即钻到无菌单下，把挡板松动了一些。 “向主任，上手吧，就看你力气够不够了！”李正淡笑道。 向远忠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抓住连杆尾部，深吸一口气，用力往上提拉。 大家都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向远忠手臂的力量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兴奋。 直到他最后脸色涨得通红，用出了全身力气。 “起来了，起来了！”包友山大喊一声，声音震耳。 大家惊喜地看到，病人确实有一丝离开手术床面！ 所有人都吓得张大了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 “真……真的做到了！”段建辉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像是幻觉。 自己先前根本不敢用力，可现在，尽然用力都拔不出来！ 这差别，太巨大了！ 向远忠提起来了1秒，赶紧放下，毕竟这么大的力量，把髋臼别骨折了可就麻烦大了。 “李正……你……真是……太牛了！”向远忠喘着粗气，都不知道怎么夸了。 器械师更是激动得快要哭出来。一个月的工资保住了！ 其他人也都露出炙热的眼神。 能力者，很容易受到大家的膜拜。 “李正医生，为什么你能打这么紧？能分享一下吗？”段建辉终于放下姿态，开始问出心中的疑惑。他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诀窍，是自己没有掌握的。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 李正无所谓的点头道：“你看我用髋臼锉，从小到大又磨了一遍，除了更好的磨出松质骨，还有一个很大的作用，就是把髋臼窝加深了，而髋臼口我并没有继续用52号的磨，所以，开口并没有增大，这样外杯就能打得更深，卡得更紧！” 众人恍然大悟。 李正一解释，就很好理解了。 这就像一个楔子，越打越紧。 向远忠看着李正，摇了摇头，道：“李正，你这是从哪里学到的？” 段建辉也看着李正，这样的操作，说穿了很简单，但要想到这个点上，却是太难了。 李正呵呵一笑，道：“这不用学，从解剖结构就能想到，牵扯到一些几何和力学知识，我早就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好吧。 大家都很无语了。 “你直接说你是天才得了！”肖主任哈哈一笑，心情大好。看李正做手术就是爽啊！ 段建辉也点头笑道：“以前在市医院，就有人说你医学天赋很不错，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唉，市医院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啊，怎么把你给放走了！” 张院长呵呵笑道：“段主任，不要叹气，这样的天才医生，到哪里都会发光发热，平台不会限制他的发展，说不定不久以后他就去省城了，到时你们可以派医生跟他进修学习嘛！” 听着这话，段建辉很想骂娘。你这是揭了伤疤还往上撒盐啊！ 其他人也听出来张院长在为李正出气，都跟着笑而不语。 手术继续。 李正指挥陈大勇和巡回护士把挡板又拧紧。 “呃，怎么拔出来？”向主任疑惑道，这也太紧了，又不能掰动连杆，那样可能造成髋臼骨折。 “这个好办！” 器械师递过来一个锤子，李正顺着连杆，敲击尾部。没几下就敲出来了。 看得大家大开眼界。手术还可以这么做！ “段主任，你来继续手术吧！”李正看了看段建辉，笑道。 段建辉连连摆头，道：“我这老脸都没地方搁了，那还好意思做手术，你接着做，我跟着你学技术！” 段主任的态度发生里一百八十度转变。 搞外科的，技术至上，达者为先。 手术做得好，就能受人尊重。 李正也不客气，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髋臼内衬，一个聚乙烯的小碗，放进髋臼窝外杯里，再顶杆轻轻敲击几下。 髋臼的处理结束了。 李正在髋臼窝里放了块纱布保护内衬。开始处理股骨。 李正指挥郭伟强把患者的腿屈髋内收内旋，脚心朝上。 再用拉勾配合股骨撬充分暴露股骨近端。 李正仔细清理股骨颈截骨面的软组织。 接过器械师递过来的锤子和开口器，于股骨颈截骨面中心开口，打通股骨髓腔。 接下来是从小到大使用髓腔锉扩髓，每一个型号都是一次打进去后就换，直到髓腔锉与股骨皮质紧密接触。 李正捏着髓腔锉把手，转动了一下，很紧，很稳定。 “就这个型号了，开假体！”李正说道。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大家都还沉浸在他精湛的操作中，一下子就要结束了，感觉意犹未尽。 “李医生……不试模吗？”器械师小心地问道。 第71章 与年龄不匹配的能力! 所谓试模，就是在髓腔锉上，安装上试模标准球头，复位髋关节，看关节松紧度，如果松了，那就要用长头，如果紧了，那就要用短头。 这一步，对一般的医生来说，是必须的，那样可以保证器械的匹配，不至于把假体拆开后，装上去不合适，那就损失大了。 李正摇头道：“不用试模，我们把假体打进去之后再试！” 髓腔锉打紧了就没什么好改的了，现在试一次，等一下把假体打进去之后，还要试一次球头，这一步是可以省略的。 有了刚才的神奇表现，大家也都没什么好担心的。 器械师赶紧要巡回护士把假体包装打开。 安装好后，李正把髓腔锉打拔了出来。 吸尽髓腔内的血液后，李正把假体打了进去。 器械师看了一眼假体上的表现，竖起大拇指，道：“李医生，你是我见过这个手术做得最流畅的，要不是你的年龄摆在这儿，我都以为你是省里面的大教授了！” 段建辉听了，内心叹息一声，虽有不甘，但还是感叹道：“小胡说得不错，我前两年进修，跟着省人民医院的张万春教授做手术，那手术也做得非常漂亮，但我感觉李正似乎比他还要强！” 段主任的话让大家露出很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不就是说李正比省里面的大教授还要强？ 这也太不真实了吧！ 李正淡淡一笑，道：“段主任，那肯定是你的错觉，你是这两年没见过做得快的，现在我做得比较快，你就觉得我比教授还快，那是不可能的！” 说了要低调的，李正还是没把握住。 能力越突出，就越要面对这些问题，回答起来也挺伤脑筋的。 大家也不再纠结，毕竟除了段主任，也没有谁见过教授做手术。 “试模吗？”器械师问道。 李正点头，这一步虽然自己有把握就用标准球头，但还是要低调啊。 机械师把球头递给李正。 李正安装到股骨假体上。 “复位关节。” 李正拿出髋臼内的纱布，一边用用顶棒顶住球头，指挥郭伟强慢慢的外旋伸直下肢。 很快，复位成功。 李正拿起患肢，活动起来。 “屈曲髋关节90度，不脱位，内收30度，不脱位，内旋15度，外旋30度，都不脱位！” “漂亮！” 向远忠忍不住赞叹。今天这台手术，总算可以完美收官了。 “再试一下松紧度。”李正说着，把患肢伸直。 “哦，对对对！”向远忠赶紧用拉勾拉开伤口，暴露关节。 李正用力往下扯了扯，关节松紧度适中。 “伟强，你去拉腿！”向远忠吩咐道。 郭伟强接过李正手上的腿，开始一下一下地拉紧放松。 “这个间隙，可以啊！“ 向远忠看着关节球头在髋臼内衬内松开又复位，间隙大概有2毫米，他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间隙。小了就太紧，宽了就太松。 “向主任，再对比一下长度。”段建辉提醒道。 向远忠赶紧把患者两条腿并在一起，摸了摸胫骨结节的位置，又摸了摸足跟的位置。 “哈哈，没问题，双下肢等长！” 向远忠心情大好，开心地笑出了声。 手术做到这一步，主要操作已经完成。 “向主任，接下来缝合就交给你们了啊！要放引流管。”李正说着，准备下台。 向远忠一把拉住李正，求道：“别啊，还有关节囊和外旋肌群要修复呢！” 张院长呵呵笑道：“怎么，向主任这是赖上李正了？” 向远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这不是学技术就要学全套嘛，别看最后的缝合，也很重要的，如果关节囊和外旋肌群没缝好，可是影响关节稳定性，更加容易脱位啊！” “向主任说得有道理啊！我出来飞刀，都是要从切皮做到关皮的，哪怕前面做得再好，后面如果伤口缝合不行，导致感染，那手术就功亏一篑了！”段建辉帮腔，他也不想李正就下台，因为后续的缝合，也是有技术含量的，他也想看看李正怎么缝。 李正摇了摇头，开口道：“那就冲洗吧！” 这是答应缝合了。 李正一边冲伤口，又一边说道：“搞一支罗哌卡因、一支肾上腺素、一支地塞米松，配30毫升生理盐水。”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向远忠好奇道。 李正道：“准备配一点‘鸡尾酒’，用于术后镇痛。” “啥，鸡尾酒？”向远忠瞪大眼睛，以为听错了。 其他人也是，怎么还要鸡尾酒了。 李正笑道：“这是一种术后镇痛的方法，把我刚才说的三种药物配在一起，像鸡尾酒一样，把药物注射到关节囊及周围组织中，能够有效镇痛，可减少术后止痛药物的使用。” “哦，真的吗？还有这种疗法！”向远忠只感觉今天的手术太值了，能学到这么多听都没听过的治疗方式。 段建辉也闻所未闻，在省人民医院呆了一年，也没听过这种方法，那家医院的医生可是在帝都水潭医院进修过的，并且经常有联系，也不知道有这种方法，哪怕是杂志期刊上也没看到过。 但是段建辉没有任何怀疑，李正在这台手术上的表现，已经赶上省人民医院的水平了，这样一个高水平的医生，是不可能乱来的。 其他人也对这个治疗方式很感兴趣，尤其是肖志华主任，他是准备术后用镇痛泵的，现在冒出个新方法，得好好了解一下。 “李正，用了你的鸡尾酒之后，还需不需要用镇痛泵啊？”肖主任问道。 李正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摇头笑道：“这个只是关节周围局部镇痛，作用范围还是有限的，配合镇痛泵才能达到最佳的术后镇痛效果。” 肖主任松了口气，如果不需要用镇痛泵，那对整个麻醉学科来说，都是很有影响的。 很快护士就把药物配好了。 李正把药注射到关节囊、肌肉、皮下组织中。 接着继续缝合关节囊，缝合外旋肌群，缝合阔筋膜，轻车熟路，速度也很快。 段建辉看了连连点头。 “李医生，就你这缝合的水平，没有上十年的手术经验，是不可能办到的啊！可你偏偏又这么年轻！真是……”段建辉有点沮丧的说道。 第72章 蹊跷的腱鞘炎手术! 张院长呵呵一笑道：“段主任，以后有比较难的手术，可以请李正去飞刀啊！” 此话一出，手术室瞬间陷入安静。 就连李正都停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接着缝合皮肤。 段建辉很尴尬。 李正的手术能力，飞刀完全没有问题。 但要上级医院的请下级医院的医生飞刀，这个脸面是无论如何都拉不下的，更何况还是曾经被逼走的医生。 段建辉呵呵一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道：“我也想啊，但是医院里肯定不会同意的！” 大家都纷纷点头。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张院长笑道：“开个玩笑，你们医院的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以后可以多交流学习嘛！” 段建辉点头道：“这个可以考虑，以后有学术会议，李正完全可以携带优秀病历资料，来参加会议，到时肯定能惊艳到大家。” “这个病历就很不错啊！可惜术中没有照相！”包友山叹了口气道。 毕竟这个病人段建辉都拿不下来，放到市医院，也是高难度的病历了。 李正这种见惯了各种高端学术会议的人，对这个年代的学术会议真提不起兴趣。 这年头，连个电脑都没有，更不要说做ppt了，也不知道学术会议怎么开。 李正把皮也缝合好了。 看到伤口，段建辉忍不住又赞叹道：“一个医生的基本功扎不扎实，就看他的缝皮，像这个伤口，哪怕是间断缝合，但皮肤对合得极其完美，针间距和边距都恰到好处，并且每一针都几乎一模一样，看上去就很美观！” 其他医生也都跟着不断点头，有些医生缝合得很粗糙，皮肤高低不齐，针线有长有短，看上去很不协调，那就是基本功都不过关。 手术结束。 向远忠和段建辉主任再次表达了对李正的感谢。 李正回到科室，已经中午了。 和陈大勇还有林晓梅来到食堂，匆匆吃完午饭。 中午科室里比较安静，李正睡了一会儿午觉。 …… 外科办公室。 包友山正在埋头写病历。 门外一个中年女人快步走进来，来到他身前，大声道：“包医生，你看你们做的什么手术！” 包友山茫然地抬头。 这个女人35岁左右，打扮得还挺时髦，头发波浪卷，还花了淡妆，穿着也很潮流。 看着有些面熟，但包友山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你是在我们这里做了手术吗？”包友山问道。 女人伸出右手，冷哼道：“你就不记得我了吗？两个月前，你和你们向主任，给我做了个腱鞘炎切开手术，做了没有一点效果，我现在还越来越疼了！” 包友山皱了皱眉，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个病人。 其他医生也都转头，看着这个女人，但都不认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包友山想查看一下病历台账。 “徐芳！”女人大声道。 包友山点头，到边柜里把台账拿出来，把最近三个月的病人都翻了一遍。 “徐芳，你确定是2个月前做的手术吗？”包友山并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徐芳点头，肯定道：“对啊，就是2个月前，向主任亲自给我做的，你还是助手呢！” 包友山又把台账翻了一遍，最近4个月的都找了，还是没有找到。 就奇怪了。 “徐女士，我们这里没有你的病历信息，你是不是记错了，在别的医院做的手术！”包友山皱眉道。 徐芳一听，怒了，她一拍桌子，提高了好几个音调，“怎么，你们手术做失败了，就不想认账了吗？把你们向主任喊过来，我看他到底认不认识我！” 包友山也有点来火气，道：“徐女士，但凡在我们这里做了的手术，我们不可能不登记，可是你连病历都没有，我怀疑你是过来无理取闹的，可肯定别有用心！” 徐芳被气得不轻，厉声道：“好啊，你们医院就是这样欺负人的，我要去卫生局告你们！” 说完，转身就要走。 郭伟强立刻拦住她，露出笑脸，道：“徐女士，您消消气，你说说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住了几天院啊？” 徐芳一愣，道：“住院？我没有住院啊！” 郭伟强和包友山都懵了，没住院那怎么做的手术？ 看到他们两个的表情，徐芳赶紧解释道：“我是托熟人找得向主任，他没有让我住院，直接在你们治疗室做的手术，说这个手术很简单，做完了就可以回去，自己吃点消炎药就可以了。” 郭伟强和包友山对视一眼。 “难怪没有台账信息，都没住院。”包友山嘀咕。 误会解除，包友山又耐心地问道：“你回家之后伤口没有感染吧，腱鞘炎的手术做完之后效果一般都非常好啊！” 徐芳冷声道：“我都是按照向主任交代的做的，没有发炎，手指也活动了，可你看，这里面的坨更大了，现在压着就痛。” 说着，徐芳把右手伸过来。 包友山摸了摸她大拇指掌指关节横纹处，果然可触及一个比较大的结节，边界不怎么清楚，应该是术后有粘连了。 包友山又活动了一下徐芳的大拇指，只有轻微卡压症状，不是典型的狭窄性腱鞘炎症状。 这就奇怪了。 包友山努力回忆，是有这么个病人，当时被向主任喊过来扶了一下手指，手术很快就做完了，当时肌腱松解也是很彻底的，怎么会又长出结节来了呢？ “你这段时间没有过度活动这边拇指吧？”包友山又问道，过度活动大拇指，又可以造成肌腱水肿，形成炎症。 徐芳狠狠摇头，道：“没有，手术之后，我还是疼，都没敢做事，家务活都没怎么干！” 郭伟强也一头雾水，他也检查了一下，想不出原因来。 “去喊向主任来看看吧！”郭伟强说道。 包友山点头，来到向远忠办公室，把情况说了之后，向远忠心里一紧。 当时这个病人是王院长带过来的，说是县卫健局某个领导的朋友的同学的亲戚，总之扯了好几层关系。 查了体之后，和腱鞘炎有点像，就把手术做了，那个部位，除了腱鞘炎，也想不出其他毛病了。 腱鞘炎切开手术效果都是非常好的，自己做了十几年，还从没有过复发的，甚至连粘连的都没有。 “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向远忠和包友山又回到医生办公室。 第73章 专家也没辙! 到办公室后，徐芳正坐在包友山的办公桌前，看到他们两个也没有站起身。 向远忠看到之后，觉得是有点眼熟。 “向主任你来了，你给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徐芳把手伸出来，对向主任的态度比对包友山还是好很多。 向远忠捏了捏他的右手拇指关节，徐芳疼得眉头直皱。 “很疼吗？”向远忠问道。 徐芳点了点头，“很疼，这几天越来越疼了。” “你活动一下手指看。” 徐芳又弯了弯大拇指，没有明显卡压的症状。 向远忠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所谓狭窄性腱鞘炎，就是指肌腱在腱鞘中频繁滑动，导致肌腱水肿，进而被腱鞘卡压，造成滑动时有弹响，所以又称为扳机指。卡压严重的，手指都无法活动。 这个拇指的症状太不典型了。 但这个部位除了狭窄性腱鞘炎，向远忠想不出来其他的病变。难道是腱鞘巨细胞瘤？或者是神经纤维瘤？ 但上次手术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肿块组织。 徐芳看到向远忠也一脸茫然，顿时有点生气，问道：“向主任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向远忠摇头道，现在不好说，但可以肯定，你这里需要再次做手术，打开之后，如果发现是肿块，那就要切除做病检才能确诊。 徐芳一听不乐意了，“你都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做完了，发现是什么不好的东西呢，是不是又要再做手术？” 向远忠点了点头，“原则上是这样的，做了病检之后，如果万一是不好的肿块，那就要扩大切除。” “哼！” 徐芳冷哼道：“你上次不是说就是狭窄性腱鞘炎吗？说是做了手术之后就不会不复发了，是你误诊了吧？还给我做了手术，耽误了我的治疗，你要对我负责！” 向远忠心里一紧，他最怕的就是这样，领导或者医院里的熟人或者自己的亲戚带病人过来，碍于面子，也不做进一步的检查，用最简单省钱的方式给病人治疗，往往给自己埋下隐患！ 这个病人就是典型，现在出了问题，反过来找自己的麻烦，他甚至都不会再去联系王院长，怕王院长出面调和，所以，她肯定会赖上自己。 包友山听不下去了，正色道：“任何疾病的治疗都没有绝对性的，我们医生不会打包票，更何况向主任也是为了给你省钱省事！” 徐芳脸色一变，道：“我不需要他给我省钱，我要的是治疗效果，现在让我复发了，不对，他本身就是误诊，现在要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没发生在你们身上，你们当然说得轻松！” 向远忠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样，今天刚好有市医院的骨科专家来我们医院做手术，我请他给你看一下。” 向远忠说完，给包友山使了个眼色。 包友山会意，转身出去了。 很快，他和段建辉一起来到办公室。 段建辉了解情况之后，仔细查体，脸色也不太好看。 “不好判断，有可能你上次做的就是腱鞘炎，那时肿块还没有生长，只是恰好你做完手术之后就长出来了，和你手术没有什么关系，也有可能是手术之后刺激加速了肿块的生长。”段主任摇头说道。 徐芳冷笑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专家，我看是合起伙来骗我的吧，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上次做手术的时候，我这里就很明显可以摸到有一个结节了，做完手术之后，那个结节也一直没有消，反而越长越大，还说没有关系！就是你们误诊了！” 段建辉也没辙，他正色道：“现在不是纠结有没有误诊，而是要进一步治疗，明确诊断，防止病情进一步加重！” “从你的症状来看，这个结节的生长速度还是比较快的，所以要尽快治疗！” 听了段主任的话，徐芳也有点着急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一定要把我这个病先大概弄清楚，再一次性做手术治疗好，只要能把我治好，治疗费用什么的，我一分不会少你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 向远忠和段主任对视一眼，有点头大。 病人现在已经做出让步了，那还说一些推卸责任打太极的话，那病人就真的不会放过自己。 向远忠想了一下，对徐芳说道：“这样，你先办理住院，我们再进一步完善检查，一般完善检查之后，都会有一个初步的判断，我们也好制定手术方案！” 徐芳冷声说道：“你能保证治好吗？” 向远忠摇头，道：“我只能说尽最大的努力，但不可能保证，哪怕是一个小感冒，我也不敢说保证能治好啊！” “那就算了吧，我不在你们这里治了，我去市里面！”徐芳起身就要走。 向远忠哪里敢让她走，她这一走，治没治好，以后肯定会过来找自己麻烦。 “市医院的专家就在这呢，你去市里也不是100%能治好啊！”向远忠赶紧劝道。 徐芳看了段建辉一眼，觉得他的气质符合市医院专家的身份，冷哼一声道：“那我就去省里，总之我花了多少钱，耽误的工作，到时都找你们一起算账！” 向远忠真头都大了。 这是要去省里治疗，那费用会高得吓人。 再和医院打官司，赔钱，那科室的工资不知道会被扣掉多少！ 这时，包友山突然想起一个人，凑到向远忠耳边小声说道：“要不喊李正过来看看？” 向远忠一愣，李正虽然做手术厉害，临床诊疗也不是万能的，不是所有的疾病他都了解。 段建辉虽然也不太相信李正能有什么更好的见解，但还是建议道：“多一个人看看，不是坏事，李正不能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他，说不定他能发现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向远忠没有别的办法，点头道：“那就请他来看看吧。” 包友山立即转身去打电话。 向远忠对徐芳道：“请你再稍等一会儿，我们医院还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他过来说不定能明确你的问题！” 第74章 几句话就发现问题! 徐芳皱了皱眉，他其实也不想去市里和省里折腾，能在县医院治好是最好的，他之所以说那些狠话，就是想逼迫向远忠，尽可能想办法给他治疗。 徐芳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伟强，你让护士长给徐女士倒一杯茶！”向远忠吩咐道。 郭伟强知道这个病人的特殊性，亲自去倒茶。 …… 李正接到包友山的电话，很好奇，什么病是两大主任都无法诊断的。 他和陈大勇一起来到外科办公室。 发现里面有好几个医生。 王建成正拿着一个30多岁的的女人的手查看。 向远忠和段建辉站在一旁。 只听王建成摇头道：“你这个情况好办，做了手术直接做病检就能确诊了。” 徐芳一听脸色大变，大声道：“什么狗屁很厉害的医生，你跟他们两个说的一样，对我的要求是一点都不了解啊！” 向远忠有点无语，王建成刚下手术，来到办公室后，自己才刚刚把病情说了一下，还没进一步解释，他就自己开始问诊查体了，还下了结论。 王建成是什么水平，向远忠很清楚，他普外还勉勉强强，骨科方面，比自己差远了，碍于他是科主任，刚才没有直接阻止他，现在倒好，又让病人误会了。 “什么最厉害的医生？”王建成转头看着向远忠，内心还有一点高兴，难道科里医生是这么评价自己的？ 向远忠握拳咳嗽了一下，有点尴尬地说道：“没说什么最厉害的医生，是病人要求要尽可能确诊病情，所以我们打算请李正过来看一下，说不定他有不同的见解。” “呵！” 王建成冷笑道：“他是万能的吗？怎么现在你们遇到一点困难就想到他？你们自己就不会判断了吗？段主任还在这呢，难道他的经验比段主任还丰富？” 段建辉听了尴尬不已，“这个……王主任，每个人的知识面不一样，疾病的治疗也不能完全靠经验！” 王建成松开徐芳的手，脸色很不好看。 “行吧，你们等着他，看他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王建成说完，转身准备离开，看到李正和陈大勇站在门口，停下脚步。 他倒要看看这李正到底怎么判断出这个肿块的性质。 “李医生，你来了，快点过来帮忙看看！” 向主任打了声招呼，很客气地说道。 科里的其他医生也都打起精神，都很期待李正的表现。 李正走了过去。 徐芳看见他这么年轻，心里更加不爽，好在李正长得很好看，让她稍微压制了一下心中的不满。 “你好，我是急诊科李正，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李正面带微笑，很有职业礼貌。 徐芳对他好感大增，被这几个大老爷们摸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个看着养眼的。 伸手过来，李正摸了摸，动作轻柔。 又活动了一下大拇指，摇头道：“不是腱鞘炎！” “这还用你说？”王建成在一旁冷声道。 李正又问道：“你一般什么时候疼得厉害？不活动，或者不按压也疼吗？” 徐芳想了一下，道：“上个月因为疼才来做的手术，做完了还疼了几天，中间好了一段时间，这个月前几天又加重了，不活动的时候还好，压住了更疼。” 李正从她的话里瞬间找到了一个关键点，她的疼痛似乎有周期性，但时间太短，也不敢肯定。 “你这个疼痛有规律啊！”李正试探性问道。 徐芳点了点头，道：“对对，两次疼痛加重，都是在我来例假的时候！” 这话让大家一头雾水。 怎么疼痛还和月经有关呢？ 听到徐芳的陈述，李正有了初步判断。 “你这个应该是子宫内膜异位症！”李正说道。 “什么？” “子宫内膜异位症？” “这是个什么病？” 在场的年轻医生都懵了，手指上长个肿块，怎么还和子宫内膜牵扯上了？ 三个主任听到李正的诊断，有的皱眉，有的若有所思，有的恍然大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段建辉，他眼睛一亮，有点激动道：“对啊，我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疼痛有规律性呢，和月经周期有关，那不就是了嘛！” 向远忠也反应过来，惊喜道：“这就解释得通了，我上次手术并没有切除病灶，所以继续生长，并且生长速度还比较快！” 王建成眉头紧锁，这个李正过来，三言两语就把问题的根本给找出来了，以前怎么没见他有过这么高光的时刻，就是一个被酒麻痹的傻子。 “这个最终还是要看病检，现在下诊断还为时过早！”王建成虽然心里已经认可这个诊断，但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 “哥，子宫内膜异位症到底是个什么病啊，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子宫内膜又怎么会跑到手指上去呢？”陈大勇在一旁小声的问道。 其他医生也都竖起耳朵。 李正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而是看着徐芳问道：“你以前做过剖腹产手术吗？” 徐芳狠狠点头道：“我半年前生的二宝，当时医生考虑年龄大了，本来身体就不好，顺产风险很大，就做的剖腹产。” 李正点头，“那就对了，子宫内膜细胞有很强的再植增生能力，当时可能有细胞通过血液或者淋巴循环，定植到了你现在手指这个部位，于是就在这里形成了异常增生！” 众人听了感觉很惊奇，还可以这样啊！那岂不是每个女人生孩子的时候都有这种风险？ 李正看出了大家的好奇，他接着说道：“这种概率是非常非常低的，全国每年可能就几个人出现这种情况！甚至一个都不会有！”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全国每年出生人口两千多万，这概率确实很低。 徐芳现在对李正是完全信任了，既然找到病因，那肯定接下来就很好处理。 “李医生，还是你厉害，你虽然年轻，但你懂的都比他们多！”徐芳笑道，完全不给其他人面子。 向远忠几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 这时王建成淡淡地说道：“知道了是子宫内膜异位症，但手术可不好做！”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让大家刚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尤其是向远忠，他是了解这个病的，这比狭窄性腱鞘炎处理起来麻烦多了。 “怎么不好做了？”包友山问道。 第75章 我自己可以做! 王建成抬起头，露出很懂的表情，说道：“必须要把周围受到浸润的组织完整切除，否则但凡有一点残留，极有可能复发。但这个部位，周围有屈肌腱，指动脉和指神经，你总不能把这些都切掉，那样大拇指就废了！” 王建成的话，让所有年轻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和恶性肿瘤一个性质了吗？ 首先是跑到哪里就在哪里生长，再就是但凡有残留就复发。这也太棘手了。 徐芳刚刚好一点的心情，瞬间更加糟糕了，他对向远忠也更加恨了，要是他早点诊断，那比现在治疗起来肯定容易很多。 “段主任，这个手术你觉得怎么做？”向远忠求助道。 段建辉叹了口气，摇头道：“子宫内膜异位症，我是接诊过几个，有一个是在大腿内侧，有一个是在大腿后侧，还有一个是在腹部，增生都不多，直接可以切除，局部影响也不大，长在手指上，我们市医院也没有处理过！” 段主任的话又给大家浇了一盆冷水。 都没有处理经验，这可怎么办才好！ “李医生，我的手指还有救吗？”徐芳带着哭腔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李正身上，这个带给大家这么多惊喜的医生，不知道还能不能创造奇迹。 李正点头笑道：“又不是什么绝症，怎么就没有救了？” 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徐芳更是喜极而泣，道：“李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成了残疾人！” 李正摇头笑道：“没事，这个手术并不是很难，只是需要用到一些特殊器械！” 向远忠迫不及待地问道：“李医生，你准备怎么做？需要准备些什么器械？” 李正点头说道：“患者病程还不是很长，浸润的范围应该有限，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尽可能的切除神经肌腱的包膜组织，这就需要段主任帮忙了！” 段建辉愣了一下，说道：“我怎么帮你？我的显微技术可不好，你自己不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吗？” 其他人也都不解，上午的血管移植手术画面还历历在目，李正水平高得吓人，怎么就要段主任帮忙了。 李正摇头道：“我只是需要段主任帮忙从市医院借一套显微器械过来，手术我可以做！” 大家恍然大悟。 手指头的血管神经，比大腿的细了很多倍，没有显微器械是肯定做不了的。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这个没问题，要你们医院医务科发个传真申请，告诉我手术时间，我亲自带过来！” “哈哈，那就麻烦段主任了！”向远忠笑道，手术的关键问题已经解决，他沉重的心情好了很多。 徐芳抹了抹眼泪，对李正真诚地说道：“谢谢你，李医生！你真是个好医生！” 李正摇头道：“手术还没做呢，也有可能会很难，我只能尽量保留手指功能，以后即便康复了，也可能活动会有一定影响，并且做完手术了，要坚持吃一段时间抑制子宫内膜增生的药，那样才可能不再复发！” 徐芳不断点头，“李医生，我都听你的！我相信你能成功！” “那就赶紧办理住院吧，尽快完善检查，争取明天就把手术做了！”李正说道，这个手术宜早不宜迟。 商定之后，李正和陈大勇回急诊。 外科这边第一时间行动起来，包友山主动帮徐芳办住院，安排检查。 向远忠把段建辉送走后，亲自去张院长那里报备，再去医务科发申请。 向远忠算是彻底想明白了，李正这样的人，以后必定是人中龙，前途不可限量，县里市里都不是他的上限，到省里他都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力。 现在是建立好关系的最佳时期，等到他功成名就了，再想去高攀，那别人可不再会给机会。 以前自己是和王院长走得近，对张院长有些疏远，也对张院长没什么敬畏之心，但现在必须要改变一下策略了，上次林局长爱人的阑尾炎，都是李正救场做的，术后还听说伤口感染，但是王建成他们搞了个乌龙，最后还是李正过来解决的问题。 林局长很看好李正，而林局长据说是以后卫健局局长的最佳人选，李正如果继续这样优异的表现，那只要他愿意，当副院长都有可能。 而医院里张院长退下来后，王建成也不一定能转正，指不定到时会空降一位院长，哪怕他能转正，县里估计也会调一位书记过来，限制王院长的权力。 所以，现在不说一定要站队，但李正是一定要搞好关系。 …… 急诊科。 李正和陈大勇回来后，暂时没什么事。 两人又坐到办公室窗边，开始看书，同时等着吃晚饭。 “下午这段时间有点太清闲了啊，急诊科的这种情况，一般预示着有大抢救即将到来！”陈大勇看书没几分钟，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朱海平写完最后一个字，有点紧张道：“确实有点闲了，我病历都写完了，勇哥你不要吓我，听到大抢救几个字，我心跳就加快！” 陈大勇哈哈一笑，道：“你这是在急诊科形成条件反射了，那没办法，急诊科抢救病人那不是比你吃饭还频繁？你还需要进一步适应啊！” 另一个急诊内科医生曾鹏飞，也点头笑道：“就是这样，我一听到抢救，也是心慌，尤其是快到饭点的时候，最容易来病人了，在急诊科值班，想好好吃顿饭都很难。” 陈大勇咧嘴一笑，道：“现在就快到饭点了，你们说会不会来急症病人？” 朱海平摆了摆手，道：“哪那么灵验，就是说说而已。” 曾鹏飞也点头，觉得不会这么邪乎。 几人聊了一会儿，时间来到了下午5点28分。 “哈哈，我就说吧，没那么蹊跷，这不到了下班的点了吗，没来病人！”曾鹏飞得意地笑道。 “突突突……” 急诊大厅门口，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医生，医生，快救命啊！快救救我儿子！”女人的哭喊声打破急诊室的平静。 朱海平和曾鹏飞都脸色一变。 “怎么样？还是很灵验的！”陈大勇站起身，和李正第一时间出了办公室。 第76章 这个男孩很危险! 护士迅速行动，推着平车出去迎接。 一个中年汉子从拖拉机拖斗里抱出一个小男孩，往大厅里跑来。 男孩6岁左右，看上去很痛苦，被放到平车上，蜷缩成一团。 陈大勇接过平车，和护士一起推着往抢救室跑。 李正已经在抢救室等着。 看到男孩的状态，李正第一时间想到了急腹症。 “医生，我家二蛋肚子疼了两天了，刚才吃完晚饭，突然痛得打滚……”孩子母亲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此时的男孩，脸色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 他双手捂住腹部，双腿蜷缩到了胸口。 “晚饭吃的什么？”李正问道，想到了可能是食物中毒。 孩子的母亲看着男孩的样子，已经有点魂不守舍了。 孩子父亲赶紧答道：“就是水煮土豆，炒辣椒，煎鱼。” 李正皱眉，这几样食物，最有可能中毒的是土豆。 “你们都吃了吗？”李正问道。 “吃了，我们都吃了，我们没事。”孩子父亲答道。 既然其他人没事，那就应该不是食物中毒。 李正突然想到孩子母亲说疼了两天，他想到了这个年代，孩子最容易得的病。 李正准备查体，男孩突然一阵作呕。 陈大勇赶紧把垃圾桶拿过来。 “哇！” 男孩一下吐了出来了一堆黄绿色的胃内容物，还可以看到很多菜叶子。 吐完之后，男孩症状稍微缓解一点。 “建立静脉通道，测量血压心率。”李正一边下达医嘱，一边解开男孩的衣服。 看到肚皮的瞬间，李正心里一紧，其他医护都倒吸凉气。 男孩的肚皮绷得发亮，脐周血管青紫凸起。 “这……腹水很严重啊！”陈大勇沉声道。 李正点头，赶紧拿听诊器听腹部，听了30秒，腹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气过水声的“叮咚”异响。 “肠鸣音消失，很可能肠梗阻！” 李正继续叩诊。 “很明显的移动性浊音，腹腔积液明显，极有可能是肠梗阻伴穿孔！”李正迅速作出初步判断。 “啥，肠子穿孔了？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孩子母亲惊叫道。 “孩子病情比较危险，现在必须要尽快完善检查，明确了肠穿孔，那就要紧急做手术！”李正沉声道。 “血压85\/50mmhg，心率142次\/分！”护士赶紧念出一串数字。 “这是休克前兆，快，抽血完善术前化验，再去做腹部平片和腹部b超检查！” 李正说道，和陈大勇推着车就往外跑，一路跑一路喊道：“海平，你协助办理住院手续，通知手术室急诊手术！” 朱海平也立即行动，要患者父亲跟着去做检查，把患者母亲拉到急诊办公室，开始交代病情，办理住院。 来到放射科。 李正和陈大勇立刻完善腹部站立位x片。 紧接着，陈大勇和男孩父亲赶去b超室，李正等着出结果。 “片子出来了。” 放射科医生把x线片插到阅片灯上。 看到片子，李正和放射科医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胃泡下方新月形透亮带，像一把悬在腹腔的弯刀，这是典型的膈下游离气体影，是肠道穿孔的有力证据。 “这个小孩肠子里很多蛔虫啊！”放射科医生说道。 肠道内纠缠着大量条索状阴影，部分条索影穿透肠壁，在腹膜后散落成“撒豆”状高密度点。这又是蛔虫穿孔的典型影像。 “肚子里都是蛔虫！”李正说了一声，拿起片子快速出了放射科。 来到b超室。 检查正在进行。 李正来到超声机旁，b超医生快速汇报：“李医生，小孩肠管内很多蛔虫，肠管蠕动停止，腹腔内大量积液……” 李正点头，道：“请尽快把报告单打出来。” b超医生动作麻利，不到一分钟就整理出了报告。 李正拿着报告单，快速向孩子父亲交代病情。 孩子父亲被吓得不轻，连连作揖哀求：“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孩子，一定要救他！二蛋平时是不怎么讲卫生，但他是个好孩子，又听话又懂事……” 孩子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放心，现在手术还来得及！只是要切掉一段肠子！”李正说道。 “啊？还要切肠子啊？那对小孩身体影响大吗？”孩子父亲紧张道。 李正点头道：“现在救命要紧，人的肠子是很长的，切掉一小段影响不大，小孩子恢复能力也强，以后多给他加强点营养就是！” 孩子父亲连连点头，道：“那就请医生赶紧做手术吧！” 李正又简单地和孩子父亲交代了术后并发症的危险，孩子父亲表示理解。 “是死是活就看孩子的命了，医生你们只要尽力就好！” 男孩呼吸越来越快，即将休克。 李正和陈大勇推着车，往手术室奔跑去。 孩子的母亲已经等在手术室外，看到男孩的情况一下子又大哭起来。 手术室大门已经打开，朱海平和护士接过平车。 李正和陈大勇迅速换好洗手衣。 8号手术间。 无影灯亮起。 张磊已经开始诱导麻醉了。 林晓梅正在麻利地整理着手术器械。 朱海平已经刷完手，在等着皮肤消毒。 李正和陈大勇也刷完手，来到手术间。 就在这时。 包友山和外科郭伟强两人也来到手术间。 “呀，好热闹啊！”包友山看到大家的阵仗，有点惊讶道。 “你们两个来干嘛？”朱海平警惕地问道。别又来抢自己上台的机会。 包友山摇头笑道：“海平，看把你急的，我们只是听说急诊科又有急诊手术，就好奇过来看看，你不知道现在正哥是我的偶像，只要有他的手术，我都会尽量过来观摩学习！” 郭伟强也连连点头，道：“听说这是一台普外的手术，我也是想过来欣赏一下正哥的手术！” 陈大勇一边铺单一边呵呵道：“郭医生，你怕是看了之后，好给你们王主任去打小报告吧！你放心，普外的手术，我们急诊科才开始做呢，以后肯定会越做越多，他很快就会适应的！” 郭伟强有点尴尬，他也确实是这个打算。 不过陈大勇的话太气人了，你们急诊这么搞，是准备不给住院部外科留活路吗？ 难道自己也要学包友山的，打不过就加入？ 第77章 掏呀掏呀掏! “勇哥看你这话说的，你们手术做得好，我们就应该多交流，再说了，手术那么多，你们也做不过来，有些病人可以直接转来我们普外，你们也不用那么辛苦！”郭伟强笑道。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们做的有点过了，陈大勇怎么听不出来。 “嘿嘿，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我们急诊做的手术难度会越来越大，有一些基础性的手术，就交给你们做也可以，我们就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拔高我们医院的手术水平！”陈大勇点头道。 郭伟强听了差点吐血。 以后但凡经急诊的病人，普外就别想做有难度的了，李正展现出来的能力，要不是医院条件限制，市里面都比不过他。 郭伟强不知道说什么好，技不如人，就只能让人拿捏。 先不管了，看手术要紧，反正自己一个小小的住院医师，跟谁做手术不是做。 准备工作已经完善。 李正接过林晓梅递来的22号大刀，在脐下做正中切口。 很快分离至腹膜。 “大家注意了！”李正提醒道。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有的赶紧捂住口鼻，有的从兜里再掏出一个口罩戴上。 陈大勇把吸引器踩到最大，吸引管对准伤口李正下刀的部位。 朱海平拿好了棉垫，尽量不让腹腔液流出来。 李正没有犹豫，一刀划开腹膜。 黄绿色的液体奔涌而出。 一股浓烈的粪臭直冲天灵盖。 “呕！” 朱海平直接干呕起来。 但他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用棉垫吸着腹腔液。陈大勇也第一时间把吸引器伸进腹腔。 这股味道，很快弥漫到整个手术间。 所有人胃里都一阵阵翻江倒海。 “这普外的手术还是人做的吗？”包友山赶紧把手术室的门敞开透透气。 郭伟强倒是没感觉到多么不适，这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普外科掏粪手术一年也总要做几台。 “嘿嘿，这还算好的，我们去年底做的那一台巨结肠，那老头便秘了半个月，打开肚子，那肠子，跟个巨蟒似的，切开结肠，那股味道，终生难忘，那一坨坨的粪便，跟个鹅卵石一样，又黑又硬……”郭伟强越说越来劲。 “停，别说了，赶紧停！”包友山高瘦的身子有些站不住了，那场面，实在太过惊悚。 李正和陈大勇基本没受到影响，继续手术。 腹腔已经完全打开。 陈大勇继续抽吸里面的粪水脓液，只是吸引器时不时地被蛔虫堵住。 “这特么虫子，还挺有活力的，像白色蚯蚓一样！”陈大勇用纱布包住堵着吸引管的蛔虫，用力拉出来。 林晓梅拿过来一个无菌塑料袋把虫子装进去。 吸干净几百毫升脓液后，陈大勇又用钳子把腹腔内的蛔虫一条条地夹出来。 拢共有11条。 “生理盐水！”李正伸手。 林晓梅把一个装满水的钢盆递给李正。 冲洗干净后，开始探查肠管。 “回盲部至少有9厘米肠管坏死！穿孔有4厘米。”李正仔细探查后说道。 朱海平盯着那段发黑溃烂的肠管，终于知道肠坏死的形态。 “先取虫！” 李正说着，切开坏死肠管。 陈大勇第一时间用卵圆钳夹住一把，至少有5条，放到塑料袋里。 拢共夹出了20几条。 那场面，朱海平早就吓得转过头去。 包友山已经扶着墙去呕吐了。 郭伟强却看得津津有味，以前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手术，只是虫的数量没这个患儿多。 “跟你们做手术，就是刺激啊！”张磊早就戴了两层棉布口罩，看着陈大勇掏虫，也还是坚持了下来。没办法，他是麻醉医生，想跑都跑不了。 林晓梅在一旁反而很镇静，他以前在市医院进修，也是跟过几台这样的手术，所以基本锻炼出来了。 很快，陈大勇把蛔虫夹完了。 李正又顺着肠管把粪便挤出来，又挤出不少虫子。再仔细把肠子摸了个遍，尽可能不遗漏蛔虫。 清理完毕后，大量生理盐水冲洗腹腔。 李正把发黑的回肠切掉，十公分左右，再将健康的肠管端端吻合，针距精确到了2mm，这样尽可能防止术后瘘道。 “2500毫升温盐水配甲硝唑50克冲洗。”李正说道。 巡回护士立即配比溶液。 彻底冲洗后，李正放置引流管。 开始逐层关腹。 手术接近尾声。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正哥，你没少做这种手术吧！”郭伟强一直坚持看李正操作，他发现李正对手术流程非常熟悉，操作也非常熟练，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普外科老主任一样。 朱海平也好奇地看着李正，他在李正身上，就看不到一丝紧张和不知所措，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他不会做的手术。 陈大勇撇了撇嘴，他是知道李正的根底的，呵呵笑道：“不瞒你们说，李正以前也只是当过助手，根本没有主刀做过类似的，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刀做肠穿孔！” “嘶！” 郭伟强倒吸凉气。自己也是当过这么多年助手了，但今天这台手术，要让自己主刀做，那还真不敢接手。 都说李正是医学天才，现在看来名不虚传。 “正哥有这么好的医学天赋，在这县医院真是屈才了！省医院才是你发挥能力的地方啊！”郭伟强越了解越觉得李正恐怖。这样的人在急诊，以后外科的大手术估计都会被他做完。 “着什么急啊！省里迟早会去！先在县医院打好基础，顺便给县医院也培养点人才。”陈大勇哪还听不出郭伟强的心思，但就是不让他如愿。 郭伟强眼前一亮，道：“正哥有在医院开培训班的计划吗，先培训哪方面呢？” “当然是骨科方面！”包友山回过神来，正色道：“正哥的骨科克氏针技术，做得出神入化了！这个技术，在我们县医院是非常重要的，毕竟我们的病人大多数家里都穷，上不起钢板。” 郭伟强摇头道：“也不一定吧，普外科的病人也很多，阑尾炎胆囊炎的，我们医院虽然有一定的手术实力，但遇到有难度的，就不行了，所以也需要进一步提高。” 陈大勇听到呵呵一笑，“郭医生你说得对，普外科的阑尾切除能力，确实需要加强！别又出现上台找不到阑尾的情况，不是每次都有人救场的！” 第78章 林晓梅结婚了? 大家听到陈大勇这嘲讽的话，都摇头不已。 这嘴是真损啊！ 郭伟强很尴尬，那次手术之后，王主任郁闷了好几天。 在郭伟强和包友山的争论中，李正已经完成了关腹。 “你们两个不要争了，到时骨科普外都会办培训班！”李正边脱手术衣边说道。 包友山哈哈一笑，道：“还是正哥人品好，雨露均沾啊！” 陈大勇没有脱手术衣，而是拿起装有虫子的塑料袋，和李正一起往手术室外走去。 一路上，医护看见他们两个就赶紧捂鼻子靠边站，那袋子里还在动的虫子更是吓人。 来到手术室外。 男孩的父母一下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医生，二蛋的情况怎么样了？”孩子母亲问道。 陈大勇把塑料袋提到他们面前，说道：“手术做完了，你们看这些虫子都是从你们家二蛋肚子里取出来的！” 孩子父母看到这些虫子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虫子在肚子里面，想想都很痛苦。 “他有一段肠子坏死了，切掉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卫生，定期给他打虫……” 李正仔细交代注意事项。 孩子父母千恩万谢，表示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 这边差不多了，李正和陈大勇回了急诊。 朱海平留在手术室，等小孩苏醒后一起返回病房。 回到急诊办公室，已经快到晚上8点。 都还没吃晚饭。 这个年代也没有外卖烧烤，小餐馆都关门了，吃饭挺麻烦。 “正哥，要不我下面给你吃吧！”林晓梅提议道，已经把李正的称呼从李医生升级到了正哥。 李正点头，现在做饭的话也不合适，还要洗澡。 “你下面一定很好吃！”李正笑道，肚子咕咕叫了。林晓梅的手艺他是尝过的。 “行吧，哥你和晓梅先去公寓下面，我等病人回来，开完医嘱了再来。”陈大勇说道，趁机给李正和林晓梅创造一下二人世界。 李正点头道，“处理完了，你和海平都过来一起吃面。” 陈大勇点头。 李正和林晓梅先一步来到医院门口的小超市，买了挂面，还是陈克明牌的，李正记得这个牌子创立于1984年，没想到就进入本县城了，也可能是因为这就是本省的品牌，并且就是隔壁市的，所以比较快的进入了本县。 陈克明面李正还是比较认可的，用料扎实，面也筋道。 两人又买了几个鸡蛋。 回到公寓宿舍。 林晓梅轻车熟路地拿出调味料，来到公共厨房，麻利地开始煎鸡蛋。 李正想要帮忙，林晓梅不肯，让他先好好休息。 李正也不去给她添麻烦。 不一会儿，两碗香气腾腾的挂面做好了，面上盖着一个金黄色的煎蛋。 李正把小桌子打开，搬好小椅子。 “真香啊，色香味俱全！晓梅你的手艺太好了！”李正竖起大拇指，赞美道。 “真的吗？我也很久没下过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林晓梅露出腼腆的笑容。 两人落座。 林晓梅把大分量的碗放到李正前面，自己吃小碗的。 李正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呜呜……太好吃了！”李正满嘴面条，说话都支支吾吾。 林晓梅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不好吃，李正不喜欢。 李正吃得风卷残云，一大碗面很快就被消灭掉。 林晓梅也吃得差不多了。 她又拿起碗筷去刷洗。 紧接着下第二批面。 陈大永和朱海平也回来了。 林晓梅又端上来两大碗。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晓梅你辛苦了！”朱海平接过面条，客气地说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能融入李正的生活圈子。 陈大勇的碗最大，都快赶上两碗的量了。 “嫂子你这是把我当猪喂呢！”陈大勇哈哈笑道。 他这话让几人都懵了。 林晓梅更是脸唰的一下通红了，赶紧嗔怪道：“陈大勇你瞎喊什么！” 李正也有点哭笑不得，这小子真会来事。 朱海平不明所以，好奇问道：“晓梅是你嫂子？我怎么不知道晓梅结婚了？” 这话让林晓梅更是无地自容了。 陈大勇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朱海平，道：“海平你记住了，我哥就是李正，李正就是我哥！” “我去厨房收拾一下！”林晓梅赶紧起身，匆匆出门。 朱海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这样啊，正哥和晓梅早就结婚了啊！” 陈大勇一拍额头，彻底无语。这小子也太单纯了。 “别听他瞎喊，我和晓梅只是同事关系！”李正笑道。 朱海平点头笑道：“我懂，我懂，先从发展同事关系开始嘛，时间久了你们之间就互相有好感了！” 陈大勇已经不想再和他聊这个话题了，开始埋头干面。 朱海平也饿得不轻，开始大口吃。 吃饱喝足后，李正送林晓梅回她宿舍。 两人走在医院昏黄的小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到了楼下。 “正哥我先上去了！谢谢你！”林晓梅摆了摆手，走进了楼梯口。 李正摆手笑道：“我要谢谢你才对！你上去吧，我看着你！” 一直目送林晓梅进屋，李正才转身回宿舍。 陈大勇已经洗完了澡，朱海平回急诊去洗澡了。 李正也洗了个热水澡。 毕竟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两人又回到急诊，和朱海平一起，到病房看了看小男孩。 男孩有些虚弱，面色有些苍白，但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术后也用了强力镇痛药，虽然还是疼，但男孩也很坚强地没哭。 由于没有监护仪，陈大勇下医嘱，护士每隔1个小时要量血压、测呼吸脉搏等生命体征。 最关键的就是这两三天，稳住了，感染控制住的话，问题就不大了。 李正再查看了一下今天新收的3个阑尾炎病人，准备明天手术。 症状都很典型，两个病人的一般状况都还好，明天可以正常安排手术。 不过要等外科那台手指子宫内膜异位的手术做完才能做阑尾炎。 晚上暂时没什么急诊病人了，李正和陈大勇去睡觉。 今晚是曾鹏飞值班，没什么事，他和朱海平也来值班室睡了。 在陈大勇的鼾声中。 李正也睡得香，直到半夜。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护士的声音传来：“李医生，来急诊病人了！” 朱海平第一个从床上弹坐起，已经形成条件反射，醒来才发现今晚不是自己值班，但醒都醒来了，肯定是要出去查看一下病人的。 曾鹏飞也赶紧爬起来。 两人出去之后，不一会儿曾鹏飞匆匆返回值班室，喊李正道：“李医生，你来看看，一个钓鱼佬出事了！” 第79章 一百多斤的巨物! 李正一下翻身爬起来，拿起门后挂着的白大褂，往身后一甩，麻利地穿上。 “这大半夜的，还有人钓鱼啊！钓鱼佬真是在哪个年代都不缺！还经常能来事！”李正想想都有点好笑。 来到治疗室，李正看到坐在椅子上，一个穿着条纹毛衣的男子，皮肤呈古铜色，看不出年纪，从五官上判断应该在30岁左右。他旁边一个差不多年纪的钓友，皮肤更黑，穿黑色针织衫，他这晚上在野外要是不笑，都不一定能看到他。 条纹钓鱼佬嘴上赫然挂着几个鱼钩，李正以为眼花，走近一看，确实是几个，并且钩还很大，具体几号钩他不知道，反正能钓起至少50斤的巨物。 “这是炸弹钩啊！”李正盯着看了一会儿，摇头说道：“你这绑定的手法有问题，太松散了，不然也不会挂三只钩到肉里。” 拢共四只，挂进去三只，这家伙也够倒霉。 条纹钓鱼佬支支吾吾想说话，但上下嘴唇都被钩住，动一下嘴唇就疼得五官都扭曲，只能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他的钓友。 黑脸钓友有点尴尬地笑道：“这都怪我，他站我身后呢，我忘记了，一甩钩，就把他钩住了！” 朱海平和曾鹏飞都想笑，但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憋住。 “呵呵，你这是钓到大鱼了啊！”李正笑道。 黑脸钓友也点头哈哈笑道：“可不是吗，一百多斤的巨物，今晚爆护了！” 条纹钓鱼佬瞪着黑脸钓鱼佬，那眼神能挖下他两块肉。 陈大勇也来到了治疗室，看到情况，呵呵一笑，道：“钓技不错啊，都是正口！” 条纹钓鱼佬无奈摇了摇头，见医生都很放松，处理起来应该不难，所以也没有太生气。 “医生，赶紧给他取下来吧，我们都打了重窝呢，回去得接着钓，不然窝子浪费了！”黑脸钓鱼佬说道。 “有点棘手啊！”陈大勇仔细看了看，“这么多钩子，都有倒刺，打麻药了，哪怕切开也不好取，除非都做大切口，再缝合，那样嘴巴就有点难看了。” 朱海平和曾鹏飞也都皱着眉头。 如果只有一个鱼钩，那做一个切口，缝合1针，影响也不大，但这有三个钩子，其中一个还钩穿了下嘴唇，这切口也要做一个对穿的，并且切口小了钩子的倒刺容易钩到肉，也很难取出，强行扯出会把组织撕烂，必须要至少能伸进去小弯钳的切口，撑开组织取钩，才能尽量减小损伤。 这样下来，这嘴唇的伤口就有点多了，疤痕严重影响美观。 “医生，请你们想想办法，尽量不要让他留疤，他才22岁，还没找对象呢！”黑脸钓友请求道。 “什么，才22岁？”朱海平惊叫道。 “对啊，不像吗？”黑脸钓友说道，“我也才20岁呢！” 朱海平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游荡，嘀咕道：“怎么看都30多了啊！” 两个钓鱼佬都气得不轻。 “嘿嘿，钓鱼佬就是这样，都晒老了，一般看上去都要老个10岁左右，我刚毕业那会儿也喜欢钓鱼，和我表妹走出去，别人都以为我是她爸，所以从那以后，我就戒钓了！”陈大勇笑道。 朱海平狠狠点头，表示以后一定不能成为钓鱼佬。 “大勇，去手术室借一把大力钳来。”李正突然说道。 “啥？大力钳？”陈大勇惊道。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取个鱼钩而已，用得着用那么猛的工具吗？ 条纹钓鱼佬被吓得不轻，这是要暴力拆除啊？ 李正点头，道：“用大力钳，才能把损伤降到最低，甚至不用做切口！” 不做切口怎么取？ 大家都想不明白。 李正又安慰条纹钓鱼佬，道：“你放心，我会给你打麻药，不会让你疼。” 条纹钓鱼佬点点头，眼睛里的恐惧少了一点，但还是很紧张。 陈大勇没有过多疑问，赶紧亲自去手术室借器械。 朱海平给李正拿来清创包，准备好注射器和麻药。 李正让条纹钓鱼佬躺在治疗床上。 消毒后，开始给他打局部麻醉。 随着麻药的注入，钓鱼佬的两个嘴唇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像两根香肠。 陈大勇很快回来了。 把大力钳的包布打开，李正拿起来，活动了一下，大力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钳子平时都是用来剪克氏针的，钳口有些缺齿，李正摸了摸，锋利度似乎差一点，不知道能不能剪断。 “大勇，你用弯钳把鱼钩提起来。”李正说道。 陈大勇迅速戴上手套，拿起弯钳，提起上嘴唇的一个鱼钩尾部。 条纹钓鱼佬吓得赶紧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疼痛感，又放心下来，睁开眼好奇地看着李正操作。 黑脸钓鱼佬比他钓友还紧张，毕竟问题是他造成的，能不能顺利解决，关系到今晚还能否继续去钓鱼。 李正小心地把大力剪夹住鱼钩尾部，手臂和胸大肌发力，尽量夹紧。 已经把力量用到最大了，可手上并没有夹断的感觉。 李正松开。 陈大勇赶紧查看。 “这大力剪太钝了，只夹扁了1\/3！”陈大勇抱怨道。 朱海平想了一下，奇怪道：“上次正哥他堂哥骨折手术，夹克氏针不是很轻松吗？” 李正摇头，道：“钓鱼钩的钢纯度更高，更硬，克氏针要考虑弹性模量，既有韧性又有柔软度，硬度相对低很多，这种炸弹钩本来就是钓大鱼的，硬度更高，剪不断也正常。” 朱海平点了点头，一副懂了的表情。 “那现在怎么办呢，还是要切开吗？”朱海平说道。 两个钓鱼佬又紧张起来。 李正摇头，“不，继续剪！” 说完，陈大勇又把鱼钩提起，李正夹住刚才的部位，再次发力。 松开后，陈大勇看了看，摇头道：“不行啊，这次只是比三分之一多一点，似乎没什么进展。” 两个钓鱼佬都绝望了，看样子只能切开。 李正也放下大力剪。 就在大家都觉得李正要拿刀片的时候，李正拿起一个持针钳，一个弯钳。 只见他用持针钳夹住鱼钩中段，用弯钳夹住尾端，然后不断扭动弯钳，一点点地来回反折刚才钳夹的部位。 第80章 完美取钩法! “哥，你只是打算把鱼钩折断？”陈大勇问道。 李正一边折，一边点头道：“没错，钢也是有脆性的，反折多了就会断。” 可陈大勇觉得李正已经折了好几十次了，还没有明显弯曲的迹象。 “要不我们还是切开吧，这样即便折断了，不一样要切开才能取下来吗？”曾鹏飞很不理解地问道，觉得这样是多此一举，把尾端折断了，鱼钩圆不溜秋，更加不好夹，反而更不好取了！ 陈大勇和朱海平也是这样想的，包括两个钓鱼佬，都不理解，觉得这个医生在乱来。 李正没有理会他们，继续用力折。 又是折了几十下，就在钓鱼佬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叮。” 鱼钩应声而断。 “哈哈，断了，断了！”朱海平兴奋地大声道。可喊完后又觉得不妥，因为接下来操作更难了。 大家都紧紧盯着李正的操作。 李正把弯钳放到操作车上，再用持针钳夹住鱼钩体部，开始用力往前穿刺。 陈大勇看到李正的操作，瞬间反应过来。 “哈哈，你这是要把鱼钩直接穿出来啊！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陈大勇有点激动，大声道。 朱海平和曾鹏飞终于看明白了，李正费那么大的劲把鱼钩弄断，就是为了这一步啊！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非常美妙的想法。 李正向前发力后，鱼钩就像缝皮的弯针一样，顺着弧度，从皮肤外穿出来了。倒刺变顺刺，过程很丝滑，感觉比缝皮还轻松。 “医生，你这个方法真是太好了！”黑脸钓鱼佬最激动了，这样取鱼钩，就只有几个小孔，完全不担心破相了，恢复也会很快。 条纹钓鱼佬看到李正取下来的鱼钩，终于放下心来，只是眼神中有点可惜，这么好的钩子，就这样废了。 “下一个我来吧，哥你先休息一会儿！”陈大勇的说道，已经拿起了大力剪。 李正帮他提起下嘴唇的一个鱼钩，陈大勇再把大力钳夹住，用尽全身力气，脸都憋得通红。 拿开一看，直接断了二分之一。 “大勇力气可以啊！”李正竖起大拇指道。 陈大勇甩了甩手，刚才太用力，手压着很痛。大口喘了一口粗气，想接着剪。 李正阻止他，继续剪的话，断端会太扁平，影响鱼钩穿出。 陈大勇学李正的操作，把弯钳和持针钳夹住两端，用力掰折。 几十下后。 叮的一声。 鱼钩断了。 “哈哈，力气大就是好！效率更高！”朱海平憨笑道。 这个鱼钩本就已经穿透了下唇内侧，所以陈大勇拿持针钳夹住鱼钩尖，顺着弧度往前拉，没怎么用力就拉出来了。 “这样取钩好爽啊！”陈大勇把鱼钩放到弯盘里，又接着拿起大力剪。 “我看着都爽！”黑脸钓鱼佬嘿嘿笑道。 条纹钓鱼佬不爽了，他已经可以张嘴，开口骂道：“你特么爽了，老子受罪！” 黑脸钓鱼佬完全不在乎条纹钓鱼佬的叫骂，嘿嘿笑道：“不要生气了，我也不是故意的，等会我那个窝子给你钓，里面肯定有大货了！” 听到这话，条纹钓鱼佬心里好受一点，继续配合把最后一个鱼钩取了下来。 陈大勇再消了消毒，都不怎么出血了，敷贴都不要。 “医生，真是谢谢你们！”条纹钓鱼佬真诚地说道。虽然有点心疼那几只鱼钩，但能这么顺利取下来，还是很幸运的。 黑脸钓鱼佬也认真的说道：“你这是运气好，上次我钩到一个钓友的脸，也是在这里，是另外一个高高瘦瘦的医生取的，那麻药都没打好，把他疼的，这还算了，他直接在脸上切了个口子，伤口的疤道现在都很明显！” 条纹钓鱼佬气不打一处来，瞪眼道：“敢情你是惯犯啊！” 黑脸钓鱼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道：“主要是我的钓技太好，经常上大货，他们都喜欢站我身后看我钓鱼，次数多了，这不就容易误伤嘛！” “行了行了，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赶紧去把医药费结了。”条纹钓鱼佬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李正喊道。 “医生还有事吗？” 李正点头，道：“这几天不沾生水了，可以不吃消炎药，但破伤风还是要打一针。” “哦，对对对！这个很重要。”黑脸钓鱼佬点头道。 “还要打针啊，没必要了吧！鱼钩那么小，怎么会得破伤风！”条纹钓鱼佬有点不愿意。 李正摇头，道：“有必要，这种刺伤的伤口，破伤风杆菌最容易繁殖，就和铁钉刺伤一个道理，一旦发病，你这在面部，毒素很容易侵犯脑组织，病死率还是很高的！” 听到这话，条纹钓鱼佬一下子害怕起来，赶紧配合打针。 处理完这个病人，时间也来到了下半夜。 好在没来病人了，李正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 李正睡到自然醒。 早7点。 直接在值班室洗手间洗漱一番。 朱海平早就起床，给李正和陈大勇买来了早餐，两大碗辣椒炒肉米粉。 李正要给他餐票，朱海平不肯要。 陈大勇把自己的全部塞给朱海平。 “勇哥，太多了，两张就行！”朱海平想要把餐票还给陈大勇，被陈大勇一把塞了回来。 “海平，你都拿着，以后我们睡急诊，你就给我们买早餐！”陈大勇说完，开始吃粉。 朱海平愣了一下，还以为勇哥很大方呢，原来是直接给自己交代任务啊。 李正呵呵一笑，道：“海平，别听他的，我们的早餐我们自己买。” 朱海平收起餐票，挠了挠小寸头，咧嘴笑道：“没事，我还想跟着两位大哥学技术呢，给两位大哥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李正摇头，不再强求，于是也把自己的餐票拿出来交给朱海平。 吃完早餐后。 早交班开始。 医护汇报昨晚病人情况。 蛔虫小男孩生命体很平稳。 其他病人也没什么特殊交班的。 三个阑尾炎病人都做好了术前准备。 唐主任又高度赞扬了李正对特殊病人的急诊急救能力，同时号召其他医生多向李正学习。 刚交完班，办公室门口就来了两个人。 “段主任，来得早啊！”唐主任笑着打招呼，看样子早就认识。 段建辉哈哈一笑，道：“我是受李医生所托，送器械过来的，来迟了，怕耽误手术！” 昨天发生的事，唐主任已经知道了，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能让市医院的骨科主任亲自过来送器械，这面子真是太足了！他送器械只是一方面，过来看李正手术才是真正目的。 这说明，李正的手术水平，已经超过了市医院！ 第81章 来者不善! 和段建辉一起来的，是个年轻的男医生，20多岁，留着中分头，皮肤白净，身高和陈大勇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壮实，标准身材。 “段主任，今天还带跟班来了啊？”陈大勇看着这个年轻医生，不认识。 “来，和你们介绍一下。”段建辉来到李正他们面前，指着身边年轻医生说道：“这位是朱启东，我们医院骨科去年新进来的医生，江北医科大学本科毕业，很优秀的医生！今天把他带过来见识一下你们医院的水平。” “启东啊，这是李正医生，这是陈大勇医生，他们都是你的学长，也都是从我们市医院走出来的，他们两个的水平很高的，尤其是李正医生，手术做得非常漂亮！” 朱启东看了李正和陈大勇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李正身上，脸上有着一丝不耐烦。段主任今天不知道是抽什么风，要带自己来县医院看手术，把这个李正吹上天了，呵，真能力那么强，怎么会离开市医院到县里来？ 那段主任带自己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等他们手术做不下去了，好让自己救场，通过这种方式来提高自己的应变能力，可要是这样，直接说就行啊！干嘛说要带自己来见世面？要见世面也是去省里大医院啊，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朱启东点头道：“李学长你好，听段主任说你的显微外科水平很高，恰好我也主攻显外，今天特意过来看看，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朱启东的话让大家瞬间皱眉。 段建辉面色一紧，但没有发作。 这个朱启东虽然是院长的亲戚，但能力很强，天赋也高，名校毕业，难免目中无人，再加上李正他们从市里到县里，属于降级了，就更加不会把李正他们放在眼里。今天过来，就让李正他们好好磨一磨他的傲气！ 陈大勇冷哼一声，道：“你算老几？我们为什么要让你满意？是我们让你来的吗？” 段建辉哈哈一笑，道：“启东他就是这个性格，快人快语，他其实是很尊重技术的，没那么多花心思说客套话。” 李正摇头道：“尊重技术，但也要先学会做人！” 段建辉有点尴尬，但内心很高兴，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朱启东冷笑一声，“不是谁都能得到我的尊重，在这县医院，你们还不够资格！” 李正点头道：“既然不够资格，那就请回吧，这里不适合你！” “就是，这么看不起人，还来干什么？快走快走！”一向憨厚的朱海平都听不下去了，直接赶人。 唐主任对段建辉他们的到来还挺高兴的，但现在也是脸色很不好看。 段建辉赶紧打哈哈道：“李正，大勇，朱医生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显微外科，在省人民医院还进修了半年，我们市医院以后就靠他来发展了，以后你们可以多交流，就像要借器械什么的，以后都可以直接联系他。” 李正本打算直接带人出去查房了，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摇头道：“不需要，显微器械我们可以自己买！” 说完，率先出门了。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朱启东冷笑一声：“自己买，你们买得起吗，一台显微镜少说也要5万！” 李正他们已经出门了，也没人听到他的话。 段建辉转头瞪了一眼朱启东，道：“别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可以目中无人，也别看不起基层的医生，很多医生的水平不比市里差，你这个样子，是很难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医的！” 朱启东对段建辉也并不是很敬畏，摇头道：“段主任，我们医生的时间都很宝贵，有这功夫，我都可以做好几台手术！” 段建辉见他油盐不进，冷笑道：“那这样吧，你一会儿还是跟着去看手术，如果觉得他水平确实不行，那以后就再也不来了！并且，我会向医院申请购置一台显微镜。” 听到这话，朱启东眼前一亮。 搞显微外科的，没有显微镜，那就相当于近视眼没有眼镜，遇到断指的病人，只能眼睁睁的要么转院，要么做残端修整，要是自己没能力也就算了，但自己已经能单独做断指再植了，搞一台显微镜，已经非常有必要。 朱启东点了点头，道：“段主任说话算话！从现在起，我就跟着你一起看手术，只要李正的能力得不到我的认可，那你回去之后就要打报告。” 段建辉点头道：“这是当然，但你别故意说他能力不行，那样我是不会同意的！” 朱启东撇了撇嘴道：“我还没那么无耻吧，你知道我是个技术痴，好的技术，我是绝对会认可的！” 说定后，段建辉心情大好。 这小子刚进修完回来，就嚷嚷着要买显微镜，你的能力是上天了吗，要是你一来就买了，其他医生会怎么看？院长的儿子就是有特权啊？ “走吧，去看他们查房，你可以提前了解一下他们的手术能力。” 段建辉说完，出了门。 朱启东犹豫了一下，查房有什么好看的，但他想到显微镜，还是跟着段建辉来到了病房。 “哎，怎么还没走啊？”陈大勇诧异道。这人脸皮还真厚。 段建辉打了个哈哈，道：“我告诉他，你们做了几台精彩的手术，他很想过来欣赏一下，你们放心，他现在只看不说话！” 陈大勇撇了撇嘴，见李正没反对，也就再懒得理。 他们现在正在查看蛔虫男孩。 李正查看了一下伤口，又检查了引流管，叮嘱家属一定要让孩子坚持禁食水，这几天危险期度过了，就可以开始慢慢吃东西了。 段建辉询问患儿情况，朱海平简单说了一下。 段建辉点了点头，赞道：“这个情况其实很危险，你们都没有icu，能顺利抢救过来，你们真是艺高人胆大！” 站在人群外的朱启东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窗外，显然对这个病人不感兴趣。 接下来又查看了几个阑尾炎手术病人，都没什么看点。 朱启东也越来越开心，就这些病人，完全没有技术含量，显微镜看来可以提上日程了。 众人来到3号病房，1号床上躺着是膝关节腘窝被钢筋扎穿的病人。 第82章 小丑是自己! 李正查看了一下病人患肢情况，动脉搏动正常，小腿和脚稍微有点肿，这属于正常现象，回流还没有完全恢复。 段建辉也过来摸了摸足背动脉，搏动有力，趾甲下和皮下也没有明显瘀血，静脉回流通畅，这说明腘窝动静脉的移植非常成功。 段建辉看着朱启东说道：“这个病人就是昨天李医生做的血管移植，你当时是没看到，你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认定李医生的移植技术不比省人医的差了！” 朱启东淡淡一笑，并不认可，毕竟大血管的移植，并不需要用到显微镜，难度也是直线下降。不过县医院的医生能做血管移植，也确实挺不错了。自己也是进修了才学会。 朱启东也过来检查了一下，点头道：“大血管移植，是显微外科比较基础的技术，但还是有难度的，你能做下来，确实有点本事。” 陈大勇撇了撇嘴，都懒得理他。 李正也没有和他搭话，自己的水平不需他来认可。 几人又来到堂哥李卫东床边。 李正让朱海平打开伤口纱布。 李正看了一下小腿被骨头刺穿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了。 “正娃，你卫东哥已经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三伯母问道。 李正点头道：“差不多了，明天就办理出院吧，等几天在卫生院把线拆了。” “唉唉，好勒！终于可以出院了，我都快憋坏了！”李卫东笑到，心情大好。 “李正，这是个什么病人？怎么打这么多克氏针啊？”段建辉好奇问道。 “胫骨开放性骨折，不适合上钢板，直接克氏针固定，再外固定石膏。”李正答道。 段建辉有点惊讶，还第一次听说胫骨骨折就只打克氏针的，不能上钢板，也可以上外固定支架啊。 “那会很不稳定啊，后期容易骨不连！”段建辉说道。 朱启东在一旁，心里乐开了花。 这简直就是在瞎胡闹，基本的手术原则都不懂，不过这也符合基层医院的风格，什么手术都要做，什么手术都做得很粗糙。 李正摇头，道：“不光有克氏针，还有两根髓内针，稳定性是没问题的。” 段建辉皱眉道：“还有髓内钉？我们医院都还没引进啊！” “不是专业胫骨髓内钉，就是我自己用骨圆针打入髓腔固定，充当髓内钉，和专业的肯定没法比。”李正答道。 “哦？自己打的，我可以看看片子吗？”段建辉来了兴趣，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这么做。 李正示意，三伯母把片子从柜子里拿了出来。 段建辉看了一眼术前片子，倒吸凉气。 这粉碎程度，上钢板确实不合适，但外固定架是绝对适应症。 当他看到术后的片子，整个人傻了。 两根骨圆针交叉穿过随内，恰到好处的交锁固定断端，周围的碎骨片，都被大大小小的克氏针完全固定住了！ 术后的片子，看着非常舒服。 “李医生，你这克氏针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啊！”段建辉赞叹道，把片子递给朱启东。 朱启东看了看，感觉很惊艳。 这要是自己来打，肯定达不到这么完美的程度。甚至自己都不会想到用这种办法。 这也能充分体现基层医院的特色。花小钱，办大事。 “怎么样，这台手术，还看得入眼吗？”段建辉笑道。 朱启东点头，道：“很不错，对克氏针的原理和使用技巧很成熟。” 段建辉呵呵一笑，道：“我说过了，别瞧不起基层医院的医生，他们很多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能惊艳到你！” 陈大勇在一旁撇了撇嘴，说道：“你们别自命清高，就这台手术，你们市医院任何人，在没有c臂透视的情况下，敢这么做吗？” “什么？没有c臂机？”段建辉惊声道。 朱启东也是吓了一跳，没有c臂机，怎么可能！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怎么，段主任要给我们医院支援一台吗？” 段建辉想起，广安县医院确实没有c臂机。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在有透视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么好，自己还能接受，但特么就是没有啊！ “李正……你……你是盲打？”段建辉开始有点口吃。 “没错，就是盲打！”陈大勇得意的回答。 李正也点头。 段建辉吞了吞口水，深吸一口气，赞道：“李医生，虽然我很难接受，但片子摆在眼前，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克氏针技术，真的已经登峰造极了！” 朱启东拿着片子，内心受到巨大冲击。 哪怕是有c臂，那也只有那些克氏针大师能做成这样，省人民都很难找出这么个人。 没有c臂，难道他有透视眼吗？ 陈大勇见他们两个都有点痴傻的样子，咧嘴一笑，再给他们加点猛料。 “你们再仔细看看片子，骨头上有什么特点？”陈大勇特意卖关子。 朱启东对着阳光看了一会儿，骨头都很规整，看不出什么特别来。 段建辉也看了看，摇头道：“要说特点，那就是骨折对合得太好了，很难相信这是在没有透视情况下完成的。” 陈大勇又提醒道：“你看看骨头上，有没有多余的针孔？” 段建辉又赶紧拿起片子，仔细看了几十秒，摇头道：“没有发现明显的针孔和针道，一个都没有……什么……一个都没有？” 段建辉终于回过神来，整个人如遭雷击，当场石化。 但凡克氏针穿过骨头，必定会留下针孔和针道，片子上是能很清楚的看出来的，这伤口都没完全愈合，针孔就更加不可能愈合，但一个都看不到，那就是所有克氏针都是一次性打入，没有一针再拔出来重新打！ 这特么有透视眼都办不到啊！ 朱启东不明白段建辉是什么意思，也拿过片子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发现克氏针的针道，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 朱启东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整个人汗毛倒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朱启东拿着片子，两眼空洞，喃喃自语。 “嘿，有什么不可能！你们认为不可能，那是你们的水平限制了你们的想象！”陈大勇乘机向朱启东发起暴击。 “怎么样？这台盲打，一次成型的手术，入不入得了你的眼？”陈大勇嘲笑道。 “自以为能力有多强！嘿嘿，就这台手术展现出来的能力，是你们一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一句句的暴击，直接打在朱启东的心脏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连带段建辉都受到了波及。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跟他们说这么复杂的骨折，克氏针能盲打，还能一次成型，他们绝对会骂对方傻逼。 可现在，他们觉得自己成了傻逼。 第83章 反向飞刀! 段主任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整个人仿佛老了五岁。 “李正，你这台手术，已经不能单独用好与不好来评价了，你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达到了一个我们完全无法触及的境界！” 段主任叹气，摇头说道，有些沮丧，这样的医生，竟然被医院逼走了，否则，市医院外科，不知道会有多精彩。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段主任，别难过，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只要在自己的领域，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追求，就没什么遗憾，不需要去和别人比较！” 段建辉雅然一笑，道：“你小子想多了，李正哪怕是有通天的本事，我也不会和他比，我是在骂市医院那帮人，把李正给弄跑了！” 说完，段建辉瞄了一眼朱启东，见他还没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这人和李正比……算了，没有可比性。 陈大勇又笑道：“那不需要骂他们，以后你就多请李正去飞刀，这样不就打了他们的脸嘛！” 陈大勇的话让所有人都一愣。市医院请县医院的医生去飞刀，这怎么感觉有点魔幻？ 李正也摇头，你这是要他们脸都不要了！完全是不可能的！ 段建辉哈哈一笑，道：“你这个主意不错，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今天回去就选病人，明天就过去飞刀！” 大家都傻眼了，陈大勇的一句玩笑话，段主任怎么还当真了呢！并且还这么积极。 “段主任，真的假的啊！”陈大勇问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市医院的骨科，技术水平已经停滞好几年了，那帮人也不思进取，需要强有力的外部力量来刺激他们，否则他们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很厉害！”段建辉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时又感觉很兴奋。 这也太长脸了！ 陈大勇哈哈一笑，看着李正，激动地说道：“哥，你的高光时刻要来了！李伯父要是知道你被请回去做手术，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李正摇了摇头，能以上位者的身份回去做手术，他当然愿意，但这不是段主任能够做主的。 “没那么简单，段主任你一个人也说了不算，再说了，段主任要这么做，市医院领导会怎么看你？”李正沉声道。 “哈哈!”段建辉大笑道：“李正你别用激将法，我都是为了市医院发展，他们怎么会不同意？你知道从省里请一个专家教授过来有多难吗？更何况，我们朱医生可是院长的近亲属，他不也要学习嘛！有这么好的老师，他就没有一点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朱启东身上。 朱启东一愣神，终于从震惊中解脱出来。看李正的眼神，变得格外火热。 “李医生，你的这台手术，是我见过最不可思议，最神奇的克氏针手术，我在省人民医院见习实习加起来差不多两年，没见过谁能把手术做到这么完美，你的水平，确实超出了我的认知了！” 朱启东深吸一口气，道：“我向来只崇拜强者，我要向你道歉，先前的态度，不应该用在一个强者身上！” 说完，朱启东弯下腰，对着李正深深鞠了一躬。 “好小子，能屈能伸！你是干大事的！”段建辉赞叹道。 陈大勇撇了撇嘴，这小子说话不经过脑子，说得好像谁会崇拜弱者似的。 不过这认错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院长亲戚，那段主任把他带来，真是用处很大啊。 李正也有点意外，段主任说他是个技术狂，还真是。这种人，其实很纯粹，你的实力到了，他自然会尊重你，他也没那么多想法。 朱启东直起身子，认真道：“李医生，我非常希望你能去市医院做手术，我们医院的条件，不管是病人数量还是手术室的硬件，都是你们这里没法比的，你只有去市医院，才能发挥出你最大的能力！” 李正有点想笑，这小子确实很纯粹，也缺根筋。 段建辉也笑道：“李正，别有心理负担，” 李正想了想，自己老爹以为自己在摆烂，虽然陈大勇肯定给他打过电话了，但真实情况是怎么样，他心里肯定也是没底的，自己如果能回去做手术，那他肯定会很高兴。 李正点头道：“段主任你安排吧，我没问题！” 段嘉豪狠狠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我派车来接你！” 朱启东点头道：“段主任不需要派车，我来接就是！” 好小子，真上道啊！ 段建辉看朱启东越来越顺眼了。 “段主任，我还有一个要求。”李正又说道。 “什么要求，尽管提！”段建辉大气道。 李正想了一下，道：“为了手术能顺畅地进行，我想带两个搭档！” 嗯？ 段建辉和朱启东都有点意外，这是要自己带助手啊，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陈大勇有点激动了。 自从李伯父下台后，自己在市医院也受到很多排挤针对，现在能再回去做手术，并且是被请回去的，那不知道那些针对自己的人会有什么心情。 段主任想了一下，请李正回去，是想要他带着自己科里的医生进步，他要是带助手，那自己的目的就没那么容易实现了，但好在骨科手术，一般都要三个人上台，他总不能带两个助手都上台，不让自己科室的医生上台吧！ 段主任点头道：“你想带谁去呢？” 李正看着陈大勇，说道：“就陈大勇，还有器械护士林晓梅，也在你们医院进修过的。” 至于肖磊，李正暂时没带出去的想法，毕竟麻醉这方面，肖磊比市医院还是差得太多，去乡镇卫生院没问题，去市里，他自己心里可能都承受不住。 听到李正的话，段主任放心了。器械护士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科里的医生有上台的机会就行。 “那没问题，都是熟人了，林晓梅还跟过我们科室不少台呢！” 朱启东也点头。 一个超强能力的医生，是有自己专属的医疗团队的。李正这样做，也符合这个特性，没有任何问题。反正上台的机会，自己是一定要争取到的。 “正哥，段主任，手术室准备好了，你们查完房了吗？”包友山来到病房喊道。 第84章 这小子来头不小! 段建辉他们过来，肯定是先去骨科送了显微器械，再来的急诊。所以包友山知道段建辉他们在这里。 “查完了。”李正说着，对段建辉说道：“段主任，一起去吧，帮我把把关！” 段建辉连忙摇头，笑道：“你别埋汰我，我是去学习的！” 说完，和李正一起走出病房。 包友山先他们一步去手术室准备。 陈大勇和朱启东也跟在后面。 陈大勇转头看着这个留着中分头，皮肤白净的医生，问道：“你是市医院院长什么亲戚啊？” 朱启东对陈大勇可不怎么在意，看都不看他，淡淡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吧！” 陈大勇心里冷笑，但脸上却露出不在乎的样子，笑道：“你知道李正是怎么离开市医院的吗？” 朱启东眼前一亮，李正他是很感兴趣的，好奇道：“怎么离开的？” 陈大勇摇头道：“还是不要告诉你了，你是院长亲戚，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朱启东皱眉，道：“难道和朱院长有关？” 陈大勇继续摇头，道：“不说了，你没必要知道！” 朱启东被气得不轻，这是在报复自己啊。 “我是朱院长亲侄子，他是我二叔！”朱启东冷声道：“这下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陈大勇心里一紧。 好家伙，难怪段主任在他面前也没有上级的架子，这关系摆在这呢！ “嘿嘿，我只能告诉你，李正的离开，就是你那院长叔叔一手促成的。”陈大勇神秘兮兮道。 朱启东愣了一下。 二叔是一年前从副院长转正的，号称是市医院最年轻的院长，但当了院长之后，为什么要把李正弄走呢？ “李医生得罪了朱院长吗？”朱启东继续问道，不知道答案，心里憋得慌。 陈大勇瞥了一眼朱启东，继续摇头道：“不能多说了，虽然我不怕你打小报告，但总归不好，毕竟正哥还要去你们那飞刀赚外快呢！” 朱启东心里像有一百只蚂蚁在挠，不满地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和朱院长乱说的，并且，我还会帮李正回市医院，真是朱院长的错，我也会反对他！” 陈大勇有点惊讶，好奇道：“你就是朱院长的一个侄儿，你敢反对他？” 朱启东想了一下，正色道：“这个你别担心，朱院长不敢把我怎么样！” 陈大勇有点诧异了，这小子来头很大啊，市医院的院长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吧！”朱启东说道。 陈大勇点了点头，这小子应该是那种一根筋的，但本质并不坏。 “我正哥的老爸是你们医院的前副院长，李振龙。”陈大勇说道。 朱启东眼前一亮，道：“我知道啊，李副院长曾经是我们医院普外科最厉害的一把刀，市医院的很多技术，都是他引进的。” 陈大勇点头，道：“当初李副院长眼看着就要转正了，可就在那时……”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陈大勇你快点刷手上台，李正和包友山都已经开始消毒了！”手术室走廊，护士长张志枚看到陈大勇还在和一个陌生医生慢吞吞聊天，催促道。 “好嘞！” 陈大勇没有继续说，赶紧刷手。 朱启东抓耳挠腮，故事说到一半就没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唉你接着说啊！”朱启东小声道。 “不说了不说了！”陈大勇摇头道：“你只要知道，李正的离开，和你那二叔有很大关系，你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朱启东恨不得给这胖子两拳。 见问不出什么，朱启东索性不问了，转身朝手术间走去。 今天的麻醉医生是肖主任。 他早早打好了麻醉。 李正已经和包友山一起消好毒，准备铺无菌单了。 段主任已经搬好小板凳，打算好好欣赏李正的手术。 朱启东走进手术间，虽然隔着口罩，但还是能看出来心情不好。 段建辉笑道：“这是怎么了？知道你一下接受不了，但李正毕竟是从我们医院出来的，人家也是你的学长，学历不比你低……” “段主任，我没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朱启东摇头道。 段建辉点头，道：“没事就好，李正毕竟是特殊的存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再有第二家县医院有了。” 朱启东无语了，怎么段主任觉得自己那么小气呢！ 懒得理会他，朱启东看着李正专业的铺单、穿衣、戴手套……一系列动作都是那么标准迅速。 他能通过这些基础操作，感知到李正的专业素养，是非常高的。 病人徐芳的手臂，放在无菌桌上，李正和陈大勇对坐着，包友山坐在侧方。 林晓梅把器械车推到李正身边，已经准备完毕。 向远忠在一旁问道：“李正，把你的手术方案再说一遍吧，那样大家看得更明白。” 李正点头，把徐芳右手大拇指掰开，说道：“先打开皮肤，彻底清除病变组织，视情况，如果神经血管肌腱受损，那也要清除掉。” “清除掉之后呢？再怎么做？”朱启东好奇道，他并不敢质问李正。 “清除了，当然要做移植。”李正说道。 朱启东皱眉，道：“拇指肌腱还好说，有那么粗，但血管神经，没有显微镜，光靠显微眼镜，恐怕不好做吧！” 李正笑了笑，道：“谁说没有显微镜不可以做？” 朱启东摇头，“做是可以做，但难度也太大了，不可能有好的效果！” 段建辉和向远忠也是连连点头。 市医院之所以还没有开展专门的显微外科，就是没有显微镜，也就没法做断指再植。 一个显微外科，做不了再植，那还能叫显微外科吗？ 陈大勇看着朱启东，呵呵笑道：“我和你再说一次，你要改变你的观念，你认为不可能的手术，那只是你的能力限制了你的认知，在咱们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朱启东被气得不轻，自己好歹也是在大医院呆过的，什么手术没见过？怎么到了这就认知受限了？ “那行，我倒要看看，没有显微镜，你怎么做血管移植！”朱启东站在陈大勇身后，不想错过任何细节。毕竟要是真能成功，那自己对显微镜的需求也就没那么迫切了。 “肖主任，止血带可以充气了吗？”李正问道。 肖志华比了个“ok”的手势，道：“早就可以了，臂丛神经麻醉最佳效果时间是3小时，李正你要尽可能把握时间。” 李正点头，下达指令：“止血带，充气！” 第85章 这难度冲破天了! 巡回护士拿着充气球囊，用力一阵猛捏。 压力到达35千帕，巡回护士又拿起闹钟，定了1个小时。 上肢的止血带时间一般是一个小时，最多不能超过一个半小时，每一个小时要放松至少15分钟。现在都只能用闹钟定时，后世有专门的止血带机，有定时报警的功能。 “15号小圆刀。”李正伸手。 林晓梅第一时间把刀柄拍在他手上。 陈大勇帮李正把患者的右手姿势摆好。 李正在掌指关节横纹处做 z形切口，切开皮肤后，发现皮下已经完全被增生组织覆盖。 陈大勇傻眼了，说道：“子宫内膜组织增生这么厉害，这一块都要清掉啊！” 所有人都心里一紧。 全部要清掉的话，那今天的手术就很麻烦了。 “李正，你不先分离一下吗，或许深部组织没有侵犯到呢？”向远忠说道。 毕竟是自己科室的病人，手术做得越复杂，风险越高。 其他人也都点头。 朱启东更是皱着眉头。 这才切开呢，你就知道要全部切除啊，你有透视眼啊？ 一想到透视眼，朱启东就想到了那台克氏针手术，莫非他真的有透视眼？ 李正点头，道：“我会分离，但目前情况来看，不光皮下组织要清掉，连这一块的皮肤也要切掉。” 这下所有人更傻眼了。 “皮肤也要切除，那怎么修复呀？取皮植皮吗？”包友山问道。 李正摇头，“先清理皮下组织吧，看情况再选择手术方式。” 说完，李正伸手。 “眼科镊、眼科剪。” 林晓梅把小镊子和小剪刀递给他。 李正从增生组织中间小心地剪开，然后再从两侧的皮下分离。 发现增生组织和皮肤紧密粘连，根本无法完全分离，只能做皮肤皮下组织全切。 包友山看着被切除的皮肤组织，一阵心惊肉跳。 这可是手指关节部位，皮肤缺失了，哪怕植皮，后续疤痕形成都会很明显，会严重影响功能。 其他人看着，也是眉头紧皱。 这手术，还是要朝着最复杂的方向进展啊！ “皮肤不切不行吗？”朱启东小声问段建辉。 段建辉摇头道：“不行，子宫内膜细胞增生能力极强，但凡有一点残余，就会再次生长起来，导致手术失败，下一次手术的难度会更大。” 朱启东点了点头。这台手术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所以他想不到李正要怎么来完成这台手术。 这个地方可是有两根屈指肌腱，两组神经血管束，这些都要做移植的话，那三个小时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如果还要取皮植皮，那手术时间就更长了。 最关键的是，这台手术的难度，已经冲破天际，因为没有显微镜，最重要的血管移植，就没有保障了。 李正继续手术，丝毫看不出紧张和慌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李正把局部皮肤切掉之后，再一点一点地清理皮下增生组织。 当清理到血管神经束附近时，停了下来。 “显微镊，显微剪，显微眼镜。”李正抬头。 林晓梅递给他更小的器械，巡回护士把一副特殊的眼镜给他戴上，就像眼镜店配眼镜时，戴的那一副可以调试的框架眼镜。 李正戴上后，手术视野确实放大了几倍，但也就几倍而已，真正的外科显微镜，目镜和物镜加在一起，可以放大50倍甚至更高。 手指的中间是屈指肌腱，两侧是固有神经和固有动脉。 李正继续小心分离内侧血管，发现已经严重受累，神经也完全粘连，根本无法分离。 “内侧的神经血管束保不住。”李正说道，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切掉。 再继续分离外侧。 “外侧怎么样？”向远忠有点紧张的问道。手术部位太小，根本看不到。 李正点头，道：“外侧要好一点，有可能分离出来。” 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能保留一侧的神经血管，手指受到的影响还是比较小的，一根血管供血完全没问题，只是有一边手指会感觉稍微麻木。 指神经和指动脉是紧贴在一起的，所以叫神经血管束。 李正清理掉增生组织后，再小心地把神经和血管分离开。 再把神经外膜清理掉，仔细检查，发现神经完好，没有受累。 再检查血管。 “这侧的神经可以保留，血管必须切除。”李正沉声道。 众人心里又是一紧。 血管移植不可避免了啊！ “李正，有多大的把握能移植成功？”向远忠问道。 “百分之百。”李正没有抬头，很平静的说道。 “嘶！” 手术室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百分之百。 这对医生来说简直是禁语般的存在，怎么就这么轻易地从李正口中说出来了！ 再小的手术，也没有谁敢说，能百分百成功啊！ 更何况是这种高难度的手术，尤其还没有显微镜。他的底气哪来的？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问题！”肖志华坐在小圆凳上，翘着二郎腿，很惬意地说道。病人因为害怕，麻醉前就要求让自己睡着，现在睡得正香，肖志华也就很放松，一直关注手术。 “那就好那就好！”向远忠笑道：“能保留一根神经，对患者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神经哪怕移植，效果也不好。” “肌腱怎么样？”段建辉好奇道。虽然道义上他不希望肌腱受累，但内心里却希望肌腱也移植，那就能真正了解李正的手外科能力。 李正摇头，道：“已经做过腱鞘切开，并且切除了部分腱鞘，指浅屈和指深屈肌腱都被累及了，没有保留的可能！” 段建辉松了一口气，“那就必须要移植了啊！” 向远忠确是有点尴尬，如果不做上次的腱鞘松解术，那就有可能只是腱鞘受累，肌腱还是有希望保留，可没有腱鞘保护，肌腱受累肯定无法避免。 朱启东了解情况后，心中冷笑。 向主任才是县医院医生应该有的水平，李正只是个意外。 听到还要做肌腱移植，肖主任有点担忧道：“李正，三个小时够吗？” 这也是其他医生担忧的。 李正点头，道：“不用，会很快做完！” “很快是多快啊？”朱启东根本不信，显微外科的手术就很难快起来，尤其是没有显微镜，只能估摸着做，那样就更不可能快。 陈大勇抬头看了朱启东一眼，淡笑道：“超出你认知的快！” 第86章 快男! 陈大勇的话让大家都打起了精神。 超出认知的快，到底是有多快呢？ 只见李正，迅速切断受累的屈指肌腱。 再仔细彻底地清除局部的病变组织。 确认没有残留后，李正要了生理盐水，局部彻底冲洗。 “取肌腱！”李正说道。 “取哪里的肌腱？”包友山小声问道，感觉自己很无知。 “掌长肌腱！”李正答道。 包友山还想问为什么要取掌长肌腱，但又不敢问。 掌长肌腱就是手腕部正中两根肌腱中的一根，靠近小指侧的，稍微细一点的肌腱。 李正看出了包友山的想法，一边操作一边说道：“掌长肌腱是一根退化的肌腱，掌长肌肌力比较弱，对于屈腕功能作用不大，切取之后影响很小，是左做手指肌腱移植最常用的肌腱，并且大小和手指屈肌腱差不多，所以是最合适的。” 包友山听了连连点头。自己虽然是搞骨科的，但对显微外科，却是很不了解。 陈大勇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入地接触肌腱移植，觉得很新奇。 虽然好奇李正为什么了解这么清楚，但还是忍住没问，问了他丫的也会说做梦有人给他传功了。 朱启东也点头认可李正，他自己是主攻显微外科，对这些知识的了解，也是在实习进修后才获得的，可是李正以前他是搞普外的，对这方面也这么熟悉，这就很难得了。 李正从手腕掌侧做纵行切口，很快分离出掌长肌腱。 大拇指被清理掉的肌腱，大概有2.5公分长，李正取了3厘米肌腱。 陈大勇好奇道：“拇指不是有两根屈指肌腱吗？取3厘米不够啊！” 朱启东呵呵冷笑道：“你这个门外汉就不要质疑李医生了，人家取的长度刚刚好，有一点多余长度是用来修整的。” 在场除了段建辉和向远忠，其他人都一脸懵。 三厘米的肌腱，对折成两根的话，那不每根短了1厘米吗？怎么说刚刚好呢？ 朱启东得意道：“这就牵扯到非常专业的知识点了，手指的屈指肌腱是有两根不假，但指浅屈肌腱的止点是在近节指骨基底，指深屈肌腱的指点是在远节指骨的基底，所以只需要移植修复指深屈肌腱就可以弯曲整个手指，基本满足手指的功能了，只是力量差一点。” 包友山听了连连点头。 陈大勇撇了撇嘴，让这小子给装到了。 李正补充道：“主要还是拇指的指浅屈肌腱止点太靠近掌指关节，重建后粘连的可能性极高，所以一般不选择重建，其它手指更长，如果不是太靠近止点的肌腱损伤，还是可以重建的，两根肌腱都重建，对手指的功能影响可以降低到最小。” 大家听了都连连点头。 陈大勇看了一眼朱启东，淡笑道：“听见了吗，这就是境界的差距，你为了图省事，宁可牺牲功能，也只做一根肌腱的移植，除了大拇指，其它手指是可以移植两根的！” 朱启东被怼得胸口有点难受，冷哼一声道：“这个我都知道，我只是没有完全把意思表达出来！” “嘿，谁信呢！”陈大勇淡笑道。 “大勇，专心手术。”李正说道。 陈大勇收起了怼人的心，集中精力配合李正手术。 毕竟止血带的时间是有限的。 想到这里，陈大勇又问道：“为什么不先移植血管呢？那样可以先恢复血供，哪怕手术慢一点也不要紧啊！” 李正摇头道：“血管移植后，再移植肌腱，容易损伤到血管，所以一般先移植肌腱。” 听明白后，陈大勇不再多问，专心致志地跟着李正的节奏来。 李正把取下来的肌腱再两头切掉了一小段，放进缺损处，长度刚好。 “4-0无损伤尼龙线。”李正说道。 林晓梅早就准备好，用持针钳夹好了，递给李正。 李正开始用“8”字缝合法缝合肌腱。 一边缝合一边讲解道：“这种缝合法是从断面进针，再从侧面出针，再从距离断端约5毫米处进针……绕一圈后，最后从另一个断面出针，整个路线像一个8字，所以叫8字缝合法，是圆形肌腱用得最多的方法。” 陈大勇和包友山听得有点懵。 “哥，你实在是太快了，我们都没看清呢！”陈大勇又笑道，“不过不要紧，张院长不是采购了猪腿嘛，你到时再教我们练习！” 包友山也连连点头道：“这个我也要练习！” 向远忠站在他们身后，也呵呵笑道：“我也跟着你们练习练习！” 朱启东在一旁撇嘴，道：“向主任，你都这么大年纪了，错过了学习显微外科的最佳时间，就不要浪费资源了！” 向远忠听了，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也只有40岁，怎么就年纪大了呢！ 朱启东见向远东脸色不好，呵呵笑道：“向主任，你别不服气，显微外科要求的是什么？是手稳，是眼神好，是精力体力要好，还有是要经常熬夜做急诊手术，你说你现在开始学，是不是晚了？同样的学习资源，让给年轻的医生，是不是效益更高？” 向远忠听了，有点哑口无言。 这小子虽然话不好听，但说得确实有道理。 段建辉呵呵一笑，道：“向主任你别听他胡扯，咱们医生，都是活到老学到老，哪有什么迟早！” 向远忠摇了摇头，笑道：“理是这么个理，但现实却由不得我啊，他说的那些要求，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确实是没法和年轻医生比了！” 段建辉无奈也摇头苦笑。 这个朱启东，真是个直男！ 在他们聊天的时间内，李正的肌腱缝合已经完毕。 “大勇，活动一下手指，看看肌腱的滑动效果怎么样？”李正剪断缝线，说道。 “什么，就缝完了吗？这才几分钟啊？”朱启东惊道。 “三分钟，我看了时间！”肖主任坐在小圆凳上，闲着没事计时。 “这么快，效果能好吗？”朱启东严重怀疑道。 “好不好看看不就知道了？”陈大勇沉声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个小小的伤口内。 陈大勇拿起拇指，小心地弯曲再伸直，活动幅度很小。 “都不敢用力吗？对他的缝合没信心？”朱启东说道。 陈大勇瞪了他一眼，他确实不敢过度活动。 但是不伸直，就没法检测肌腱移植的效果。 “没事，尽管伸直。”李正说道。 陈大勇信心大增，狠狠点头，用力把拇指掰到最直，都往上翘了。 第87章 很精致的手术! 肌腱随着拇指的背伸而被绷得笔直。 陈大勇和包友山离得最近，脸都快贴到手上了，看得真真切切。 “哈哈，这缝合的强度非常高啊，肌腱这样拉伸，吻合端依然严丝合缝！”包友山大笑道。自己亲自参与的手术，能有非常好的效果，这种感觉很爽！ “不但严丝合缝，还很丝滑啊！和周围组织基本没有摩擦！”陈大勇也大声道。 肌腱表面是很光滑的，一旦不光滑了，那与周围组织肯定会有刮擦，活动的时候会有不顺畅的感觉，还很容易形成粘连，所以缝合得越平整，恢复后影响越小。 周围的几个医生早就心痒难耐了。 “脑袋让一让，我看看。” 段建辉资格最大，他享有优先权。 包友山干脆站起身，让开位置。 段建辉把脑袋伸过去。 看了一眼，惊声道：“这肌腱缝的，太漂亮了！” “怎么个漂亮法啊？”肖志华在一旁问道，他也想看，但就怕看不懂。 段建辉点头道：“断端的大小肯定做过修整的，所以直径基本一致，吻合后没有因为一大一小而产生对合不平整的情况，再加上李正这“8”字缝合，把线结埋在吻合口内，避免了线结对肌腱平整度的影响，最后这精致的绞边缝合，把端口毛边都消灭掉了，整个肌腱……怎么说呢，要不是有这细小绞边线存在，你都看不出这里断了！” “哇，段主任这评价太高了，我一定要看看！”肖志华准备往前凑。 “肖主任凑什么热闹，注意患者生命体征！”向远忠一把拉开他，自己把脑袋伸了过去。 “生命体征好得很呢！”肖志华嘀咕，瞪了向远忠一眼。 “启东啊，你也看看吧！”段建辉让开位置。 朱启东早就按捺不住了，要不是想要维持一点清高，他早就凑上去了。 陈大勇大方地把拇指掰开。 向远忠和朱启东都看直了。 陈大勇又活动了一下拇指。 向远忠啧啧称奇，“一个手术做得好不好，首先看做得好不好看，做得不好看的，一般效果都不好，这个吻合口，真的是……比我的脸还光洁！” 这个比喻，在场的人都感觉很不恰当。 肖主任趁机揶揄道：“你这个比喻完全体现不出到底有多光洁啊，因为你的脸天花坑太多了！仅仅只是比你的脸光洁，那也太简单了！” 肖主任的话，让大家心里一紧。这也太戳人了。 国内的天花病是1961年消灭的，在那之前出生的人，很多人都得过，那脸上溃烂的脓包，即便好了，也会留下永久的疤痕，一个个小坑满脸都是，很难看。 向远忠被气得不轻，自己在10岁的时候得过天花，虽然不是很严重，这么多年了，脸上的小坑也淡化了很多，但还是很容易就看出来。 “肖主任，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损啊！”向远忠抬起头，瞪了肖志华一眼。 肖志华嘿嘿一笑，道：“我这是就事论事，并没有损你。” 向远忠让出位置，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肖志华。 肖志华也没有真上去看，他只要知道李正手术做得好就可以了。 朱启东看清楚后，叹了口气，让出位置。 “市医院的高才生，这肌腱移植做得怎么样？”陈大勇淡笑道。 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朱启东身上。 朱启东点了点头，道：“做得非常好，哪怕我在省人民医院实习进修期间，看他们做也没这么精致的，这可能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肌腱缝合。”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认可他的说法。 “怎么，你受打击了吗？看上去很不高兴啊！”肖志华在一旁专门戳人。 朱启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是有点受打击，但更多的是失落。” “哦？怎么说？”肖志华继续追问。 其他人也都好奇地盯着朱启东。 “李正这么厉害的医生，居然屈居在这县医院，就像明珠蒙尘，要不是我今天过来亲眼见证，我是肯定不会相信他能有这么超出想象的水平，这么厉害的医生，理应有更广阔的舞台！”朱启东认真地说道。 大多数人都很认可朱启东的话，但肖志华却不乐意听了，他淡淡道：“县医院怎么了，县医院就是要有李正这样的医生来，才能促进发展！等他把名气做出来了，省城的大医院也一样会过来学习！省里的病人也会慕名而来。” “没错，只要我们能做得比他们更好，县医院也能成为大家朝圣的地方。”向远忠也不认可朱启东的话，是他太高看自己了。 朱启东呵呵一笑，道：“你们没听懂我的意思啊，县医院是没有条件让李医生发挥出他的水平，限制了他的能力，你们却想着靠他来把县医院做大做强，所以你们内心深处是自私的！” “好了，都别说了！影响李正手术！”段建辉打断了他们继续争论。 朱启东冷笑一声，双臂抱在胸前，不再理会他们。 肖志华和向远忠对视一眼，觉得这小子太讨厌了。 在他们互怼的时候，李正已经开始取血管了。 他直接从刚才取掌长肌的切口内，向旁边分离了一点皮下组织，取出了一根小静脉。这样就避免了再多做一个切口。 朱启东看了连连点头，赞道：“李医生是有一个外科医生的顶级思维的，术前已经规划好了所有步骤，能用最小的代价，做到最好的成效。” 陈大勇撇了撇嘴，今天让这小子装到了。只恨自己对这个领域不熟悉，不然哪有他装逼的机会。 “说得好像你自己也是这样的顶级医生！”肖志华道。 朱启东点头，毫不谦虚道：“我的天赋是注定了我会成为那样的医生，只是时间问题。” “对，时间问题！”肖志华呵呵一笑，道：“有可能是一辈子也达不到那样的境界！” 朱启东冷哼一声，觉得和这种低档次的麻醉医生争论没什么意思，不再理会肖志华。 李正手术迅速而稳健地推进。 取下来的小静脉，已经被李正切成两节，一节做指动脉移植，一节做伴随的指静脉移植，都做好了修整，开始准备缝合。 李正再次戴上显微眼镜。 大家都开始紧张起来。 第88章 放眼全国都是高水平! 这才是真正考验的时候。 指动脉比屈指肌腱小太多了。屈指肌腱有筷子尖那么粗，指动脉却只有牙签尖那么粗。 在显微镜下，需要放大20倍才能很好地看清血管腔。 包友山已经有和李正配合缝血管的经验，陈大勇也不逞强，主动和包友山调换了位置。 指动脉的缝线要用到8-0尼龙线，只有头发丝三分之一大小，县医院是没有的，段建辉都带来了。 市医院本来也没有，是朱启东来了之后，才进了一点货。 “肝素冲洗。”李正说道。 包友山用1毫升的注射器，对着血管腔喷射肝素稀释溶液，防止管腔内出现凝血。 再小心地用纱布吸干伤口里的血水。 李正用显微镊夹住只有头发大小的缝合针，开始缝合。 陈大勇和包友山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气流把针线吹跑了。 他们两个根本看不到李正怎么缝合的，李正的动作也很细微。 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他缝合得怎么样，只能等缝完了松止血带检验效果。 “翻转血管。”李正说道。 段建辉只带过来一副显微眼镜，包友山瞪大了眼睛，努力看清牵引线，小心地用镊子夹住，把血管翻了个身。 李正继续缝合，很快缝合完毕一个端口。 “就缝好了一端？”朱启东脸上满是不信。这才3分钟不到，哪怕有显微镜，也做不到这个速度啊！ 其他人没有他那么了解，虽然也觉得快，但没有朱启东感受那么强烈。 李正点头，道：“指动脉，缝合8针可以了，基本不会漏。” “什么？8针？”朱启东瞪大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 “怎么？还不够吗？”陈大勇问道。 朱启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摇头道：“不是不够，而是太够了！” “指动脉太小，一般缝合6针就完全够了，缝8针，也不是不可以，但那需要显微镜啊，你这……没有显微镜，你是怎么做到的？并且还能这么快缝完！”朱启东露出一副完全无法理解的表情。 陈大勇呵呵一笑，“你的能力限制了你的想象！现在深有体会了吧？” 朱启东摇头道：“没有显微镜，缝合的效果怎么样，还要等缝完了才知道。” 大家都点头，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要是管腔不通畅，或者漏血严重，那缝再多也没用。 李正和包友山操作没有停。 两人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 2分钟后，另一个端口也缝合完毕。 李正把器械交给林晓梅，让巡回护士帮自己取下显微眼镜。 “松止血带。”李正说道。 除了李正，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 手术能不能成功，这一步至关重要，手指没有血液供应，很快就会坏死，到时就只能截掉。 巡回护士拿起止血带充气球囊，把上面的阀门拧开。 “呲呲……” 气流声在这安静的手术间，显得格外响。 陈大勇和包友山死死盯着动脉。 其他人伸长了脖子想看，都恨不得把他俩拉开。 止血带放气的声音终于停止。 指动脉开始充盈，并有节律地搏动。 “哈哈，没有侧漏！”陈大勇笑道：“两个吻合口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红细胞都跑不出来！” “你丫也太夸张了！”肖志华在一旁笑道，心情很好。手术顺利是他最想要的，不然他们手术做多久，自己这个麻醉医生就要陪多久。 包友山捏了捏拇指末端，也连连点头，道：“手指恢复红润，静脉回流血液丰富，说明移植动脉供血充足。” “好了好了，赶紧让位置！轮到我们了！”段建辉催促道。 李正他们三个干脆都让开位置。 段建辉、向远忠、朱启东都把脑袋凑了上来。 几人都瞪大眼睛，看着那根跳得欢快的动脉，像条小虫子一样。 手指的动脉只要一根就能满足血供，所以指头看上去颜色非常红润。 朱启东虽然看不到具体缝了几针，但这个缝合的效果，是超级好的。 “怎么样，几位大佬，对李正的缝合还满意吗？”陈大勇有点得意的说道。 向远忠狠狠点头，心情放松不少，笑道：“我已经看到了我们医院未来显微外科的发展，绝对是全省顶尖水平！” 朱启东摇了摇头，道：“在没有显微镜的情况下，能成功缝合指动脉，要是有显微镜，我认为已经没有血管可以难住李医生了，这水平，放眼全国，也没有几个，李医生要是发展显微外科，我觉得可以去市里成立一个显微外科中心，到时全国的患者和医生都会慕名而来！” “你这算盘打的，我都听见了！”肖志华在一旁的圆凳上翘着二郎腿，嘲笑道：“你们市医院哪怕是院长亲自来请，李正也不可能再回去了！因为你们医院不配！” 朱启东听了，很不是滋味。点头道：“他们确实不配！李医生就在县里发展显微外科吧，我申请到这来进修！”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惊了。 这个年轻医生，也是有想法、有魄力的啊！到下级医院进修，真是闻所未闻，这说去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傻子，这也是在打市医院的脸。但看他的样子，只要李正愿意，他绝对会这么干。 “没错，就在县里发展，不光是显微外科，大骨科也一样可以发展，李正完全有这个实力！”向远忠是最希望李正留在县医院的，毕竟他也没什么机会出去进修了，这辈子再想进步很难，但李正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想什么呢？我正哥是搞普外的，要发展也优先发展普外科。”陈大勇说道。他是搞普外的，当然希望李正主要搞普外，那样自己学起来会更快。 现在是15分钟松止血带时间，众人都开启聊天模式。 “李医生，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主要发展哪个方向呢？”段建辉笑着问道，对李正回市医院的可能性，他认为几乎为0，只是希望以后能尽可能多交流合作。 李正双手放在胸前手术衣的兜里，神情有些恍惚，他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发展。 突然，他想起那天和陈大勇还有张磊在救护车上说过，要放眼全国，展望世界，他眼神瞬间清澈。 第89章 要找电视台录像! 曾经的自己站在世界外科之巅，在西方人擅长的领域，硬生生把龙国的医疗水平拔高到和他们平起平坐。 这个年代，自己国家的医疗水平，和西方差距，远远大于后世。 但，现在西方的医疗水平，和后世是没法比的。 内科方面很难追赶，因为这牵扯到很多基础研究，比如药学、分子生物学、病理学等等。但外科是可以追赶上去，并且超越的。 因为外科更多的是解剖基础，手术方式的改进和创新，是非常直观的，外科医生的成长比内科医生要快，就是这个原因，考验的操作能力。 只要有现成的手术方式，照着做就是。 而自己的脑袋里，就有着后世先进的手术理念和技术。放到这个时代，绝对是医学界的奇迹。 既然回到了这个时代，那就不能白来，一定要让自己脑袋里的存货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一定要让龙国的外科水平，赶超西方。 李正点了点头，沉声道：“我想好了，先成立全国普外科救治培训中心，再成立四肢创伤救治培训中心，这是目前基层医院病人最多的领域，也是最容易开展的领域，等建立起来后，再逐步建立其他救治中心” 李正的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你这是……异想天开啊？ 一家县医院，能建立一个中心就很不错了，你还想像省里的大医院那样，门口挂上好几个牌子，各种救治中心，那是人家体量大，县医院哪有那个条件，更何况，你还想挂名全国，那不更荒唐吗？ “全省都没有医院敢成立国家级的救治培训中心吧！并且，肯定要经过行政审批的，那种牌子，不是想挂就能挂！”段建辉被李正的话给气到了，市医院都没这个能力，你虽然手术水平高，但也不能一步登天啊。 就连向远忠和包友山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大勇冷笑一声，道：“有什么不敢的？其他医院不敢，那是他们没这个能力，我们只要把名声做出去，成立中心基地，那是水到渠成的事！” “我同意！”朱启东也附和道：“你们老一辈人，思想都太保守了，我们国家的医疗技术发展，靠你们肯定不行，还得要我们这些敢想敢做的年轻医生来！” “你小子！”段建辉被他气乐了，摇头笑道：“既然你们都有这个想法，那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我们老一辈人，也不会拖你们后腿，全力支持你们！” “哈哈，我也全力支持！” 众人转头，张院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张院长，你怎么来了？”段建辉笑道。 张院长点头道：“我说过了，只要李正有新开展的手术，我都会过来看，只是先前有事耽搁了。” “你们刚才聊了什么，好像牵扯到我们这些老家伙啊！”张院长问道。 向远忠又把李正的计划说了出来。 张院长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李正，你只管放手做，我全力支持你，这样，下次有高难度的手术，提前通知，我联系县电视台跟踪录像，不但进行全县播报，还要上报市里的新闻，要是影响力足够大，争取再上省里的新闻，那时，我再去县里申请经费，改善医院硬件……” 张院长一下子就把思路捋顺了，一步一步，做大做强。 众人的信心一下子被点燃。 除了段建辉和朱启东，其他县医院的人，都对医院的未来充满希望。 “张院长，我很羡慕你啊！”段建辉笑道，他很清楚，只要李正能一直保持高水准，县医院的外科水平，超过市里那是迟早的事。 张院长呵呵一笑，道：“不要羡慕，李正把中心建立起来，对全市甚至全省的医疗水平提升都是很有帮助的，你们市里离得近，肯定是最先受益的！” 段建辉听了很想骂娘，这一个个的，说话都戳心窝啊！ “张院长，你先给李医生采购一套显微器械吧，创伤中心的成立，显微外科是重要的，他的技术已经达到国家级水平，我觉得可以优先发展！”朱启东提建议道。 众人听了直摇头，这小子还真执着啊！ “哦？真的吗？”张院长眼前一亮。 国家级，那是很遥远的词汇啊！县医院，想都不敢想。 朱启东又很上心地把李正刚才的手术详细描述了一遍，听得张院长连连点头。 “张院长你可以亲自看效果。”朱启东说道。 松止血带时间差不多15分钟了，手术继续。 陈大勇拿开伤口纱布。 张院长看到动脉吻合效果，感到非常惊艳。 “这可是在没有显微镜的情况下缝的，只要有显微镜，就没有他做不了的显微手术了！”朱启东把李正吹上了天。 张院长连连点头，有点激动。 “无论如何也要把显微镜弄来！”张院长沉声道。 “哈哈，医院的发展，就要有张院长您这样有眼光、有魄力的领导！”朱启东笑道，开始拍张院长马屁。 他是什么心思，大家都很清楚，也没人去点破，毕竟李正和张院长会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止血带再次充气。 接下来是静脉移植。 相比动脉，静脉管腔更大，静脉壁更薄，更容易穿刺，所以，缝合速度更快。 5分钟不到，两个端口都吻合完毕。 “要再松止血带检验一下吗？”包友山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李正。 朱启东率先答道：“没必要了，动脉缝合那么好，静脉就更没问题，止血带松的次数多了，容易造成缺血再灌注损伤！” “就你爱显摆！”陈大勇瞥了一眼朱启东。 大家都看着李正，等着他做决定。 李正点头道：“没必要看了，继续手术！” 看着这个伤口，陈大勇和包友山都傻眼了。皮肤缺损面积太大，直接缝合是不可能了，强行缝合，也会造成血管挤压，阻断血流，造成动脉危象。 “是准备取皮植皮吗？”包友山问道。他目测了一下，皮肤缺损面积达1.3乘1.5厘米。 第90章 惊喜不断! 李正摇头道：“拇指的功能是非常重要的，占到整个手指功能的一半，植皮会造成局部瘢痕挛缩，影响关节功能，再说，这里皮下组织已经没有了，植皮在肌腱上很难存活。” “启东，这里除了李正，就你最专业了，你觉得怎么修复最好？”段建辉问道，他想知道，朱启东是不是李正的方案一样，如果不一样，那就能看出他和李正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朱启东思考了1秒，点头道：“这里最好用局部皮瓣转位来覆盖创口，大鱼际部位的血管都是顺行，很适合局部皮瓣转位，并且这里组织也厚，转位后的空缺皮肤组织，可以再取皮植皮修复。” 段建辉点了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很不错，既能够很好地解决创口覆盖问题，又能够很好地解决植皮难存活的问题。”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 “不愧是专业的，一下就想出了这么好的手术方案，你的天赋也高啊！”向远忠赞叹道。说着看了李正一眼，有些期待他的手术方案。 所有人都等着李正对这个方案的评价。 朱启东很自信地看着李正，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方案了，现在就看李正皮瓣手术做得怎么样，他要是不自信，那自己可以上手，毕竟皮瓣技术，又是另一个分支了，显微技术好并不代表着皮瓣也做得好。 李正摇了摇头，伸手要了一把15号小圆刀，说道：“局部皮瓣转位，术后皮瓣容易臃肿，并且蒂部扭转，大拇指活动的时候容易牵扯，影响功能……你的想法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创新性，思维还是太局限了。” 听到这话，朱启东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 自以为很完美的想法，在李正看来，却是缺点很多，也很陈旧。 所有人都有点傻眼，这个方案还不行，那你是有多好的方案啊？大家都被李正勾起了兴趣。 “哈哈，李正，你准备怎么做？”张院长就是喜欢李正能不断带给他惊喜。 李正点头，道：“拇指掌侧的皮肤，相比于其它部位，弹性更差，但更耐磨，所以，修复这个部位，也要用到相同特性的皮肤。” 众人点头，这很好理解，毕竟拇指是要经常抓东西的，如果皮肤不耐磨，那就很容易造成破损。 李正继续说道：“大鱼际的皮肤特性相似，是个比较理想的部位，但转位皮瓣，却并不是最优方案。” 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李正。 “快点说吧，别卖关子了！”张院长催促道。 “这个部位，完全可以取一个带血管蒂的小型游离皮瓣，做皮瓣移植！”李正点头道。 “什么？皮瓣移植？”朱启东惊叫道：“大鱼际什么时候可以取游离皮瓣了？” 其他人更是一头雾水。 取皮瓣，做移植，这是县医院想都不敢想的技术。 光取一个合格的皮瓣都很困难，因为皮瓣要连接一组动静脉，这样才能移植，而皮瓣的大小，决定了血管是否能有效供血，如果取小了，无法覆盖创面，取大了，供血不足，皮瓣边缘又容易坏死。 所以，第一步至关重要，有时候关系到整个手术的成败，毕竟只要取下来，剩下来的移植都是按部就班，只要会吻合血管就行。 李正摇头，一边操作一边说道：“谁说大鱼际不能取皮瓣了，理论上，身体任何部位都能取，关键是你能不能精准的定位穿支动脉。” 张院长几人听了连连点头。 这还是能力限制了想象啊！ “你又靠什么定位穿支动脉呢？大鱼际的血管这么小，多普勒都不一定能探测到吧，更何况你还没探测标记呢！”朱启东不相信李正能顺利地取下皮瓣。 “我的经验很丰富，不需要多普勒定位。”李正笑道。 他这话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你小子一个搞普外的，都没见你以前做过这类手术，你说经验丰富，不是纯粹的埋汰人嘛！”段建辉笑道。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觉得李正不厚道。 在大家鄙视的眼神中，李正已经完成了皮瓣的轮廓切割。 大家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操作上。 这可是前所未见的手术，也很可能是全省最高水平的手术，毕竟朱启东都没见过。 “眼科剪。” 李正伸手。林晓梅第一时间拍到他手心。 李正迅速分离皮下组织，很快就游离出了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皮瓣，提拉了起来，赫然有两根小血管连着。 “还真……真的找出来了！”朱启东眼睛都直了，死死地盯着那个小皮瓣，想要看得清楚。 段建辉和向远忠也彻底傻眼了。 他们做了大半辈子创伤骨科，却也不知道这里有穿支动脉。 “李正，你的解剖已经达到无微不至的境界了啊！”段建辉感叹道，哪怕是手外科的高手，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也不一定能顺利地找到穿支动脉。 更何况，李正都没有用到多普勒超声探查，他就这样凭自己的经验加手感，顺利地找了出来。 陈大勇呵呵笑道：“你们不知道，正哥当年学解剖，都是陪伴大体老师到半夜的，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在和女朋友约会，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大体老师厮守！” “呵呵……” 想到那个画面，大家都笑了笑。 一个人的能力强，不是天生的，除了天赋，努力才更重要。 李正也点头笑道：“那段时间，我把教研室的大体老师解剖了个遍，每个大体老师身上有多少根汗毛都快数得清了！但是那段时间，身上总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怎么洗都洗不掉，同学们都以为我得了什么病！” “呵呵……” 所有人嘴上笑着，但内心都很感慨。 “哪有什么天才啊，那些你认为是天才的人，只是你没有看到他们默默付出的99%的汗水！”一直埋头手术，不说话的包友山，突然蹦出了一句很有深度的话。 众人都点头，看李正的眼神，也都越发敬佩。 李正的操作轻车熟路，看上去真的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 只见他已经结扎切断了血管蒂，开始处理拇指另一侧被切断了的血管断端，准备和皮瓣的血管吻合。 “哈哈，你这个方案太好了，完美利用了手指的血管。”张院长有点激动，李正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第91章 马屁有点多! 李正已经处理好血管。 他切取的皮瓣，和缺损的伤口是非常吻合的。先把皮瓣和拇指皮肤缝合3针初步固定。 李正重新戴上显微眼镜。 有了刚才的血管移植，再进行皮瓣移植，大家没有任何怀疑他能不能成功。 很快，两根血管，不到5分钟，缝合完毕。 就在大家以为李正要松开止血带检验一下效果的时候，李正已经开始准备缝合皮肤了。 “你很自信啊！”段建辉笑道。 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 李正点头，让巡回护士取下显微眼镜。 陈大勇哈哈一笑，道：“当你们的境界达到我哥的层次，你们会更自信！” 众人摇头。 这个马屁精！一场手术下来，李正的屁股都被他拍烂了。 很快，皮瓣缝合完毕。 大家看到这个完美覆盖的皮瓣，不仔细看，还以为这里没有做过手术。 李正活动了一下关节，活动度都很不错。 接下来还有取皮植皮。 “取哪里的皮呢？”包友山问道。 这个手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完全没有见过的，所以都很新奇。 “大鱼际的皮肤修复要求没那么高，哪里方便就取哪里！” 李正选取了右前臂内侧的一小块皮肤，这里也是手部植皮最常用的部位，因为皮肤弹性好，位置也隐蔽。 切下来之后，进行打薄处理，真皮下组织全部清除掉。 右前臂伤口可以直接缝合。 “准备一包0号丝线。”李正一边缝伤口，一边说道。 缝完后，开始穿针引线，准备移植皮肤。 只见他把打薄后的皮用尖刀扎几个小孔。 “这…把皮扎破有什么作用吗？”包友山心里一紧，好好的皮破了不是更难愈合。 朱启东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你对于显微外科是一概不知啊，这么基础的操作的不知道作用！” 包友山虽然人很瘦，但脸皮厚，也是一个对技术很痴狂的人。 他完全不在乎朱启东怎么看他，笑呵呵道：“朱哥你是这方面专家，请给我普及一下基础知识吧！” 朱启东见他态度恭敬，并且是今天自己第一次得到人尊重，心情好了很多，点头道：“创面都是会有渗出的，如果不能顺利引流，那会积在皮下，让皮肤无法完全贴合基底，导致皮肤坏死。” 包友山眼前一亮，道：“扎这几个小孔，就是为了引流？” 朱启东淡淡一笑，道：“你的悟性还是不错的，一点就通。” 包友山嘿嘿笑道：“主要是朱老师教得好啊！” 一句简短的话里，就有两个马屁。 朱启东非常舒坦，连连点头，道：“我这人向来很大方，只要你肯学，我都会教你！” “哈哈，那太好了，朱老师以后要多来我们医院！”包友山笑道。 朱启东点了点头，道：“放心，有李老师在这，我会常往这边跑的！” 包友山用炙热的眼神，看了李正一眼，笑道：“有你们两个这么优秀的老师教我，真是太幸福了！” 这话让大家感到一阵肉麻。 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拍马屁的功夫，着实到了一定境界了。 向远忠和段建辉对视了一眼，也在考虑要不要学他们这样拍一下李正的马屁。 这么会儿功夫，李正已经把皮回植到了大鱼际刚才取皮瓣的部位。每一针的线头上都留有一段长丝线。 朱启东主动给包友山解释道：“这种游离刃厚皮的移植，皮肤的营养全靠基底组织的渗出液提供，所以植皮后，皮肤必须要紧贴基底组织，一旦有贴合不紧，或者有移动，皮肤就很难存活，所以要打包加压。” 他这一解释，大家也都明白了。 这些留下来的长线，就是打包用的。 “庆大霉素一支。”李正说道。 巡回护士立即掰开一支，李正拿起注射器抽干净，再抽了一点生理盐水稀释。 从植皮的小孔里面，把庆大霉素稀释液注射到皮下冲洗。 这一步大家都看得明白，是为了防止感染。 冲洗完后，李正用纱布小心地把皮下的水液挤干净，再把一个小棉球用庆大霉素盐水打湿，压在皮上。 陈大勇帮他压着棉球，李正把两边的打包线两两打结。 “这个打包力度不能太大小，不然加压效果会达不到，又不能力度太大，不然会造成线头切割皮肤，导致手术失败。”朱启东当起了讲解员。 大家连连点头。 张院长呵呵一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这台手术，大家都更加了解了！” 朱启东点头道：“我很乐意为大家分享知识！就像李老师也很愿意带着大家提高一样！” 呵呵。 大家都有点受不了了，这小子看来是彻底被李正征服了，开口闭口就是李老师。 很快，李正打包完毕。 最后剪断加压包上的线结。 “松止血带。” 李正下达最后指令。 手术正式结束。 最后很重要的一步，就是检验游离皮瓣的回植效果。 巡回护士打开止血带阀门。 很快放气完毕。 大家都把脑袋凑了上来。 只见皮瓣的颜色，肉眼可见地逐渐红润。 “哈哈，成功了！”包友山激动道。今天这台手术的收获，太大了。 大家看了连连点头。 “不光是皮瓣颜色红润，手指也恢复红润，两组动静脉的缝合都很成功！”朱启东总结道。 李正再用注射器针头，在皮瓣周围扎了几针，很快就渗出了血滴。 说明整个皮瓣的血液供应都很丰富。 “石膏准备。” 李正开始包扎伤口。 包友山很主动，用纱布直接把皮瓣全部包起来了。 “这么包扎不合适。”李正及时制止。 包友山愣了，包扎还有讲究啊？ 大家也都很好奇要怎么包扎。 李正解释道：“皮瓣必须要观察血运，所以包扎需要留一个观察窗，不能全覆盖了，并且手指也是做了血管移植的，不能绕圈圈包扎，因为渗出的液体会让纱布变硬，可能会越箍越紧，阻断血液循环。”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啧啧，这个手术，真是处处是细节，处处是陷阱啊！”张院长感叹道。 “显微外科，是一个很精致的学科，粗条的人，是做不好的！”朱启东很骄傲地说道。 “看把你得意的！”段建辉笑道。 第92章 准备去市医院飞刀! 李正包扎完毕，虽然皮瓣很小，但也是留出了一个豌豆大小的观察窗。拇指末节也是露在外面的，可以很好地观察血运。 最后，打了一个石膏，把拇指屈曲固定。 李正又和包友山交代了术后注意事项，包括要用红外线神灯照射保暖，每2小时观察手指和皮瓣血运，如果手指静脉回流不充分，要及时针刺放血等等。 “今天真是没白来，显微外科手术，我都有很整体的认知了！”段建辉笑道。 李正一边脱下手术服，一边说道：“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考验操作能力！” 段建辉呵呵一笑，“什么手术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很简单，那只是你觉得简单，就今天这台手术，大部分医生一辈子都做不到这个水平！” 李正摇头，也没有反驳。 自己现在的能力，也是上辈子一点一点积累的，而自己上辈子的成就，确实是绝大部分医生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的。 “李正，我已经安排好了病人，明天你过来市医院，帮我们做一台髋关节置换。”段建辉说道。 关节置换，才是一家医院骨科发展的重点，因为病人更多。尤其是老年患者，股骨颈骨折后，基本都要做关节置换，这就有稳定的病源了，毕竟是个人都会老。 几个年轻医生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李正。 市医院的主任专家，邀请过去飞刀，这已经不单是有面子了。 李正点头，道：“明天刚好是周末，可以过去。是个什么病人？” “一个28岁的女病人，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现在不能走路了。”段建辉说道 “28岁？” 众人都很惊讶。 这也太年轻了！ “一个关节假体的使用寿命也就是10来年，那她以后会面临很多次翻修置换啊！”包友山说道，对关节置换，他还是了解一些。 段建辉点头，道：“所以第一次手术很重要，要尽可能让她多用几年，以后每次翻修，会一次比一次困难！” 众人点头。 想想都很痛苦。 这也是段建辉要请李正过去做手术的原因吧。 李正点头，道：“片子带来了吗？” “带来了，在车上，启东去拿一下吧。”段建辉说道。 朱启东有点不高兴，站着没动。 “怎么，还要我去拿吗？”段建辉脸色有点不好看了，虽然你是院长亲戚，但自己也是你实打实的直接领导，这么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以后就别指望我能教你什么。 朱启东摇头道：“李医生，要是有合适的病人，明天你也再做一台显微外科手术吧！” 段建辉被气乐了，这小子真是太执着了。 “显微外科手术基本都是外伤的，哪能等人啊！你要是想学，以后可以申请过来进修！”段建辉笑道。 朱启东有点无奈，段主任说得没错，外伤的病人都要紧急处理，伤后六小时是黄金时间，一般能到市里去的外伤都比较严重的，大部分也是下面县医院转过去的病人，交通状况又不好，病人在路上要耽搁几个小时，李正过来也要时间，并且李正也不可能随时待命能过去。 想了一下，朱启东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转身有点落寞往手术间外走去。 “拿了片子直接去急诊吧，我们都回去。”李正说道。 张院长看着朱启东的背影，笑道：“这个年轻的医生很有个性啊！” 段建辉摇头笑了笑，道：“个性太强了，不服管！” 张院长笑了笑，“有个性又有能力的医生，不要管得太多，他们有自己的想法，能自己很好地成长。” 说完，两人都看了一眼正准备出门的李正。 一个眼神欣慰，一个眼神羡慕。 …… 急诊科。 医生办公室。 一群医生围着阅片灯，盯着一张骨盆正侧位片子看。 李正和段建辉还有张院长站在最前面。 向远忠站在张院长身后，看着片子，皱眉道：“这个病人髋关节半脱位，在原有髋臼的上面，又磨出一个新的髋臼窝出来了，虽然不深，但这局部解剖结构已经完全乱了，这手术难度很大啊！” 髋关节发育不良的患者，从出生就是髋关节半脱位状态，所以髋部的发育肯定是畸形的。 段建辉点头道：“难度不大，我就不会请李正去做了！” “李正，你感觉怎么样？”张院长关心地问道。 李正看了看平片，又看了看ct。 “虽然很年轻，髋关节骨骨性关节炎却很多年了，整个关节骨质硬化很严重，术中磨损掉硬化骨后，肯定会有骨缺损，到时要植骨，并且病人的股骨发育不良，你们的假体型号要备齐全。” 李正沉声说道。前世自己成名之后，做的都是高难度的髋关节置换，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的病人占了很大的比例，所以手术不存在难度，他担心的是这个年代的假体能不能满足要求。 段建辉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器械公司已经沟通过了，他们会给配备专门的先髋假体。” 李正点头，放心不少，又说道：“至少备血40，能再多一点更好。” 这种手术，是关节置换里的大手术，需要松解的组织很多，术中出血量很大，没有备血，手术风险很大。 “都已经准备好了，血库充足。”段建辉道。 “那就没问题了，明天我八点就过去。”李正点头道，看上去很有信心。 “李老师，明天我来接你！”朱启东赶紧说道。听了李正极其专业和细致的术前准备，对李正的认可度进一步提升。 这个李正，以后绝对会有非凡的成就！跟着这样的人学习，自己的境界也会跟着提高到一个本来不可能达到的层次！ “哈哈，不错，启东自己有车，过来接很方便！”朱启东这么上道，段建辉很高兴。 可这话却把大家给吓到了。 这个年代，有私家车的，那都是非富即贵。普通家庭出门都是二八大杠自行车，再条件好一点的，能整个摩托车就到顶了，私家车，国产的都要两三万，进口的更贵了。 第93章 又一个医生投诚! “朱医生家里条件不错啊！”向远忠笑道。自己当了半辈子医生，现在还买不起一辆小轿车。 朱启东摇头道：“那车是我爸的，我拿着在开，我不喜欢车，我只喜欢做手术。” 这话大家听着很别扭。你是有车，所以你可以说你不喜欢。这里绝大部分人都是没有车的，大家羡慕还来不及。 商定好后，段建辉和朱启东离开了。 李正几人回到手术室，继续阑尾炎手术。 5号手术间。 张磊已经早早地打好了麻醉。 李正和陈大勇还有朱海平洗好了手进来。 “听说刚才你又做了一台精彩的手术啊？”张磊看着李正，有点幽怨的说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抢先答道：“那岂止精彩，那台手术，开创了咱们市在显微外科的新领域，直接让市医院的专家跪服，嚷嚷着要请我哥去飞刀，指导他们手术呢！” 听到他的话，张磊虽然觉得有夸张的成分，但大差不差了，市医院段主任确实是要请他去飞刀。 张磊很有自知之明，没想着要跟着去市医院打麻醉，那样只会被别人笑话。 “真是可惜了，我没有欣赏到。”张磊叹了口气道，去不了市医院，还是多少有点失落。 “没关系，这种手术以后会越来越多的，并且我们会成立两个救治培训中心，以后有的是机会欣赏。”陈大勇笑道。 “什么培训中心？” 门口传来声音，大家看过去，是外科郭伟强。 “你来干什么？”朱海平很警惕地问道。 郭伟强一瞪眼，道：“我就不能来吗？又不抢你的位置，只是来观摩学习一下！” 朱海平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培训中心都是要招人的，所以陈大勇告诉了郭伟强。 郭伟强眼前一亮，道：“首先成立普外中心，好啊，我第一个报名！” 张磊呵呵一笑，道：“你报名，你们王建成主任就不乐意了啊！这一个个的，都往李正身上贴！” 郭伟强淡淡一笑，道：“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有意见也会吞到肚子里！每个人都有私心，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我才不会去管他的感受！” “哈哈，有想法，有魄力！”陈大勇一边铺单，一边说道。 “别到时候你们主任成了孤家寡人！”张磊呵呵笑道。 “没事，救治培训中心并不是非要医生都转到急诊科，只是过来学技术，还是可以呆在自己科室的，等你成长起来了，你也可以回去自己当主任嘛！”陈大勇认真地说道。 郭伟强心里一紧。 这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王建成还不到40岁，干到60岁退休，自己也快50岁了，那时肯定还会有其他人来争这个主任，怎么也轮不到自己。 现在似乎有了变数，只要自己能力足够强，不是没有可能当不上主任，更何况，医院做大做强了，普外科肯定是要单独成立科室的，不会和骨科泌外混到一起，自己的竞争压力也会小很多。 郭伟强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 “我哪有机会啊！” 郭伟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时候表现出来，毕竟自己还是王建成的下属。 陈大勇继续怂恿道：“机会都是自己争取和创造出来的！你首先得有这个目标，你才能为了实现目标不断努力，你连想法都没有，主任这个位置会自动落到你身上啊？” “没错，这话很有道理！”张磊也附和道。 郭伟强沉默了一下，点头笑道：“不想当主任的医生，不是好医生，我也一样，想法肯定是有的，以前是觉得没机会，现在正哥的出现，我觉得一切都有可能了，所以我要多跟着正哥学习！” 陈大勇点头，这小子很上道。 李正也点头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肯上进，我们培训中心绝对是你事业成长最好的摇篮！” 听到李正亲口说出这话，郭伟强内心更加激动，终于下定决心，要去争这个主任。 搞定郭伟强后，几人开始认真手术。 郭伟强全程观摩，感觉自己的水平在肉眼可见的成长。跟着优秀的人学习，自己也会更优秀，这话他逐渐有了体会。 3台阑尾手术，一台接一台。不到一个小时，全部做完。 后面一台是陈大勇主刀，朱海平和郭伟强配台完成的。 陈大勇的手术做得比李正也差不了多少了，只是速度稍微慢一点。 “大勇，以后阑尾炎手术，没有特殊情况，都由你来主刀了！”李正站在手术台旁，看着陈大勇用小切口把阑尾找出来切掉，点了点头说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这个完全没问题，你可以放心开展更多的手术了！” 李正点头。 普外中心的建立，肯定是要有更多的手术来支撑的。自己先要完成一些高难度手术，来把名气打出去，那样中心的建立才能顺利进行。 郭伟强听着羡慕不已。 陈大勇虽然是从市里来的，但本身阑尾手术肯定也就做的那样，可现在这手术，做得比王建成好多了，这成长速度，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他的天赋也不是说会高到哪里去，肯定还是跟着李正学习的才有的效果。现在连朱海平这个门外汉，都配合得很默契了。 这更加坚定了要跟着李正的决心。 …… 下午。 急诊科没有安排手术。 急诊病人也不多。 李正带头，科室里的医生都在办公室看书学习。 后勤师傅提着一个蛇皮袋进来。 “李医生，你们要的猪腿，给你们送来了，你签收一下。” 正在打瞌睡的陈大勇立即弹射站起来。 “哈哈，张院长这效率可以啊！” 陈大勇第一个跑过去接过蛇皮袋，打开一看，惊喜道：“好家伙，3个大猪腿，张院长这是花了大价钱啊！真是个大气的领导！” 朱海平也凑过来看了看，有点兴奋地说道：“肯定也给我也定了一个！” 陈大勇点头，道：“没错，你一个，我两个！院长肯定是这么安排的！” 李正签好字，笑道：“猪蹄要趁新鲜，我们这就去练习吧！” “好嘞！”陈大勇把蛇皮袋往后背一甩，扛在肩上，出了办公室，直奔急诊科的一间小示教室。 第94章 三个医生三条猪腿! 器械早就准备好了。 陈大勇拿出一个猪腿，放到铺着报纸的桌上。 “哥，你先来给我们示范一个血管缝合吧，那天你太快了，我都没看清。”陈大勇说道。 李正点头，戴好手套，拿起22号大刀，从猪腿后侧，把皮切开。 分离皮下组织，脂肪，钝性分离肌肉组织，很快到达腘窝后的血管神经束。 再继续沿着血管神经束，向上下分离，把整个猪腿都切开。 把整个血管神经束都暴露出来。 最后整条切下来，足足有30公分长。 “哈哈，这个看着太爽了，真是解压啊！”朱海平笑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看着是解压，那是我哥技术好，一会你自己解剖有的你难受！” 朱海平身体一紧，但很快调整心态，认真道：“我不怕，有正哥在，我也能很快成长！” 李正点头道：“万事开头难，但只要你用心学习，多多练习，就会很快上手！外科手术，就是多想多练，没那么难！” 李正的话，让朱海平心情更足了。仿佛看到自己站在手术台边，完成一台又一台高难度手术。 李正又把神经、动脉和静脉分离开来。 “这个猪腿应该是经过了严格挑选的，这神经血管的大小和成年人的基本一致，并且组织相似性也很高，所以，你们就照着这个感觉练就很好，以后真做这方面手术，也会很快找到感觉。” 李正一边说，一边切取了一小截血管。 “第一步要先清理一下血管的端口的内外膜，这样可以尽量减小对吻合口管腔的影响，尤其是内膜，如果突入管腔过多，更容易造成局部凝血，形成血栓……” 李正从最基础的给他们讲解。 陈大勇递上针线，李正准备开始缝合。 “哈哈，你们就开始了，也不通知我一声！”门口传来声音，大家转头望去。 “包友山，你怎么来了？”朱海平警惕地问道。这小子来者不善，肯定会抢自己的猪腿。 包友山呵呵一笑，道：“我听说猪腿到了，就过来看看，张院长也给我安排了一条的！” “谁说的啊！”朱海平心里一紧。 “张院长啊，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我作为医院未来骨科的骨干力量，张院长肯定会这么安排的！”包友山义正言辞道。 朱海平都快要哭了，求助的眼神看着李正。 李正点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学吧。” “大勇，一会儿你就用这根血管练习，他们两个用那两条猪腿。”李正说道。 陈大勇无所谓，自己的机会是最多的。 “我没问题，这根血管还可以练习很多次呢！还有一根静脉，我估摸着，这两根血管练完，我就应该能上手了。”陈大勇笑道。 朱海平放下心来。 包友山看着桌上的猪腿流口水。那血管神经，就那样直勾勾摆在眼前，看着特别有冲动去上手缝合。 “既然来了，那就好好学吧，尽量今天下午练习完，猪腿放久了容易馊，馊了组织弹性会降低，只有新鲜的血管才有练习的价值。”李正说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要不咱们先把血管肌腱都解剖出来，猪腿再拿去炖着吃了。” 包友山和朱海平都眼前一亮，想到红烧猪蹄，都开始吞口水了。 李正摇头道：“猪腿是医院的采购的，还是拿到后勤去处理吧，别被有心人说闲话，要吃我们自己买。” 几人都点头。 为了不浪费，三人都开始着手解剖猪腿。 陈大勇继续解剖刚才李正解剖过的，很快就把剩下的血管肌腱解剖出来。 包友山速度也不慢，二十分钟后，也解剖完毕。 朱海平就差很多了，二十分钟，还没把血管神经束暴露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不要着急，你的基础不比他们，所以慢一点，把解剖层次都理顺了。”李正说道，开始指导朱海平解剖。 陈大勇和包友山已经开始练习缝合血管。 示教室里变得很安静。 …… 到了下班的点。 三人很认真地练了几个小时。 “哈哈，我感觉我没问题了！”陈大勇大笑道。 在李正的指点下，他对于大血管的吻合，已经基本掌握。 李正点头笑道：“悟性不错，接受能力也很强，下次有合适的病人，可以尝试缝合。” 听李正这么一说，陈大勇更加自信心爆棚，看着包友山说道：“老包，你怎么样了？一个吻合口，至少也要缝8针啊，我都是缝的12针。” 包友山有点着急了，陈大勇都可以直接上台实操了，自己这吻合口还是缝得没眼看。 见包友山不说话，陈大勇大脑袋凑过去一看，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包，你这缝的什么呢，这大疙瘩，看着都别扭，里面的血管腔只怕是相当不平整啊，这要是真病人，保不准3天就给你血栓堵死了！” 包友山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点尴尬道：“大勇你别拿我和正哥的标准比啊，那不欺负人嘛！要比咱俩比，我觉得不比你的差了。” 陈大勇撇嘴道：“拿我哥的比，你也配啊？咱俩比没问题，你来看看我的。” 包友山伸长脖子看到陈大勇的血管吻合口，顿时傻眼了，这虽然和李正的没法比，但平整度好看太多了，如果李正的是100分，那陈大勇至少也到了85分以上，而自己的，最多60分了。 包友山都点泄气。 李正笑道：“你不要和别人比，你要和你自己比，你只要每一次缝合都比上次好就行了，和别人比，是很不明智的，就像大勇要是和我比，那也不很打击人嘛！” 包友山点了点头，心情好了一些。 嗯，以后再也不和陈大勇比了。 下定决心后，他转头又看向朱海平，发现他哆哆嗦嗦一个端口都还没缝完，顿时自信心又回来了。 “哈哈，海平，你不要着急，毕竟你的基础比较差，和我们是没法比的，你也不要和我们比，那样很打击信心！”包友山笑道。 朱海平小心地剪断最后一根缝线，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 “山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和你们比的……”朱海平说完，看着李正，有点忐忑道：“正哥，看一下我这个端口缝得怎么样？” 包友山第一时间凑了过去，笑道：“我来帮你看看！缝得不好没关系的！” 包友山弯下腰，当他看清朱海平缝的血管端口时，顿时傻眼了。 第95章 最好的礼物! “你这……这……缝得不错！”包友山结结巴巴憋出几个字，脸色有些难看。 “我看看。” 陈大勇很好奇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突然大笑道：“可以啊，海平，你这虽然慢，但第一次缝合，这外观看上去和我的差不多了！” 朱海平扣了扣脑袋，笑道：“真的吗？” 李正也凑了过来，看了看，不论是间断缝合还是缴边缝合，都基本达到了要求。 “很不错，你本来就没什么外科基础，这血管吻合第一次就能做到这个水平，说明你的天赋还是很高的！”李正评价道。 这话从李正嘴里说出来，朱海平是彻底放下心来。 “我很笨的，主要是正哥教得好！”朱海平谦虚道。 陈大勇呵呵笑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了！承认自己优秀有这么难吗？” “啊…哈哈，和你们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必须要戒骄戒躁，虚心使人进步！”朱海平认真道。 陈大勇服了，觉得和这种老实人说话真无趣。 几人聊得高兴，包友山却又陷入自我怀疑了。 他站在朱海平身边，看着朱海平的作品，眼神呆滞。 陈大勇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大声道：“老包，醒醒！” 包友山惊了一下，叹了口气，刚才的意气风发一下子消失了。 “说了不要和别人比，你偏要比，现在受打击了吧！”陈大勇正色道。 “看来我确实是天赋最差的医生！”包友山喃喃道。 李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海平这个伤口缝得好，是慢工出细活，但手术台上这种速度，是肯定不行的，他想要把速度提上来，还需要做大量练习，而你的吻合口虽然没那么好看，但你缝得快，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质量提上去，所以，你们两个，没有谁比谁强多少，都还需要努力！” 听到李正的话，包友山心里好受多了。 朱海平是第一次练习不假，自己也是第一次啊，更何况，人家朱海平只是看着有点老实本分，但就并不意味着别人傻，反而这种人更容易沉得下心，就像龟兔赛跑一样，更容易达到终点。 想明白后，包友山重新振作起精神，准备继续训练。 这时，林晓梅出现在门口。 “还在练习呀，食堂猪腿都已经炖好了，快点去吃吧！”林晓梅走了进来，看着李正，笑着说道。 三条猪腿，解剖完毕后，都被拿去食堂了，给医护们改善伙食。 “走吧，吃饱了再继续！”李正说道，和林晓梅率先出了示教室。 其他三个医生跟在他们身后。 林晓梅和李正并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金色的夕阳照在他们身上，有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哥，你们什么时候把好事定下来啊？”陈大勇在后面笑着问道。 林晓梅听到，脸一下子红了，两个手不自觉抓起麻花辫的尾巴，眼神偷偷地往李正这边瞟。 李正一愣，咳嗽了一下，笑道：“什么好事啊？” “哥你就装吧！晓梅都听懂了！”陈大勇鄙视道。 包友山和朱海平也连连点头，表示听懂了。 林晓梅有点着急，他怕李正用假装听不懂来回避这个话题。 李正摇头笑道：“定什么啊，家长都还没见呢！” “哈哈，有道理！”陈大勇大笑道：“哥你要上点心了，晓梅这么好的女孩，你不着急，会有别人着急啊！” “没错，勇哥说得对！”包友山也附和道：“晓梅到哪都是科花级的人物，医院里肯定有很多人都想给他说媒，正哥你确实要引起重视！” 朱海平也点头道：“我都觉得晓梅很优秀，人长得漂亮，业务能力也强，正哥你确实不能再拖了！” 大家都诧异的望着朱海平，这小子今天是开窍了啊，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得。 听到李正说见家长，林晓梅放心多了，至少李正没有用什么事业为主的话来搪塞，说明李正心里是有自己的，并且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李正点头笑道：“你们说得很有道理，我倒是想安排时间去晓梅家拜访一下，不知道晓梅答不答应。” “我答应你！”林晓梅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太猴急了，一点都不矜持，脸一下子更红了。 “哈哈，你看，晓梅都比你爽快！”陈大勇笑道：“你们赶紧定个时间见双方家长，” 李正点头道：“那就等明天去市医院飞刀，顺便一起去看看我老爹老娘吧！” “啊？” 大家都傻眼了，不是应该你先见女方家长吗？ 林晓梅却是没想那么多，李正主动带自己去见他父母，那两人就可以确定关系了。 “呀，那我要准备礼物了！”林晓梅歪着脑袋，开心的说道，没有了刚才的腼腆。 “准备啥礼物啊，你就是最好的礼物！”李正看着林晓梅，笑道。 喔吼！ 大家都震惊地看着李正。 这话说出来，杀伤力太巨大了，林晓梅根本招架不住，心里比吃了蜂蜜还甜蜜一百倍。 陈大勇三人更是起一身鸡皮疙瘩。 “哥，原来你是真正的情场高手，随便一句话，就能直击要害！招架不住，根本招架不住啊！”陈大勇竖起大拇指。 朱海平则是连连点头，嘿嘿笑道：“正哥，你这句话我记住了，以后我搞对象争取也用上！” 包友山则不看好朱海平，道：“那要你的对象非常喜欢你，这句话才管用，否则，对方会觉得你轻浮！” 朱海平点了点头，笑道：“没事，我先记着，视情况而定。” “那个…哥啊，你们两个好好吃饭，我们仨就不和你们一起了，三个电灯泡，太晃眼！”陈大勇笑道，拉着包友山和朱海平先一步去了食堂。 夕阳下。 李正和林晓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林晓梅满脑子都是明天见家长的画面，跟在李正身后，搓着麻花辫。 “哟，这不是李医生林护士吗，小两口吃饭去呀？”迎面走来一个大姐，看到他们两个，笑着打招呼。 林晓梅回过神来，又有点脸红，但比刚才好多了。 李正认出了她，是科里一个病人的家属。 第96章 都太保守了! “哈哈，吃饭去，大姐，你可要给大哥加强点营养了，食堂的伙食可不太好。”李正笑着说道。 大姐把饭盒递到他们眼前，笑着说道：“还行，今天有猪蹄炖黄豆，你看这红红的，没少做酱油啊，不过看着有食欲。” 李正看了一眼，确实色香味俱全。 “那行，我们也赶紧去吃，晚了就没了！”李正笑道。 大姐点了点头，边走边回头大声说道：“这猪蹄炖黄豆下奶可好了，等你们生了孩子，林护士可要多吃！” 这话让林晓梅的脸一下红成了苹果。这大姐也真是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大声音，就不能偷偷告诉我吗？ “唉，知道了，谢谢大姐！”李正回答的声音更大。 林晓梅恨不得掐他一把，但心里却是很甜蜜。 两人来到食堂二楼职工餐厅。 还没上楼就闻到了红烧猪蹄的味道。 李正让林晓梅坐着，自己去打了两份饭。 周围很多同事眼神都往他们两个身上瞄。 陈大勇几人在不远处也时不时看他们几眼。不断有别的科室的同事打听李正他们的八卦，陈大勇都很乐意和别人分享。 吃饱喝足后，李正和林晓梅两人开始饭后散步。 一起顺着医院的小路，在晚霞中，来到宿舍楼前的小树林，一起分享趣事，陈大勇几人很识趣地没有来打扰他们。 …… 第二天。 李正早早地来到急诊科，准备交班。 陈大勇凑到李正身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小声道：“哥，昨晚晓梅和你在宿舍里呆到很晚啊！” 李正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怎么知道？” 陈大勇嘿嘿一笑，道：“我准备回去拿衣服洗澡呢，没想到里面有你们发出来的声音！我又悄悄的走了！” 李正面色一正，道：“你都听到了？” 陈大勇点头，鄙视道：“哥，你们也真是的，大晚上的还在聊天，都不干点正事！” “什么正事？”李正道。 “哥你就装吧！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大勇鄙视道。 李正摇头，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女孩子还是比较保守的，婚前办事的难度比较大。再有自己如果太猴急，也会吓着女孩。 “那事不急，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李正笑道。 “别等了，哥，有机会一定要拿下！”陈大勇正色道。 李正看着他，说道：“小胖你看医院里有没有合适的，有就大胆去追求！” 陈大勇摇头道：“嗨，我就算了，自打女朋友嫌弃我胖分手后，我就打消了再谈对象的念头，这辈子都不会谈了！” “你没有把她拿下吗？”李正好奇道。 陈大勇一愣，有点尴尬地笑道：“我们都是很纯洁的社会主义好青年，怎么可能婚前办那个事！” 李正摇头，鄙视道：“你看你，你要是早点把她拿下，生米煮成熟饭，那她就不会和你分手了！年轻人，不能太保守！” 陈大勇点了点头，有点可惜道：“我那个时候就是太保守了，要是现在还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她跑掉！” 李正点头，这个年代，一旦发生关系，基本就成了，不像后世，婚前谈个恋爱不进行一下深入交流，会被当做另类，男女都一样。 很快交班完毕。 李正带队查房，病人都很平稳。 李正又带队去外科看一下昨天手术病人。 外科7号病房内。 徐芳躺在病床上，右手被一个烤灯照着。 “李医生，你来了，真是谢谢你了！”徐芳感激地说道。 李正看了看手指和皮瓣的情况，血运都比较正常。 “术后有10天的危险期，所以一定要坚持，这几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尽量卧床休息保温，天气比较冷，手指血管太冷了容易收紧，影响血液循环，等一个星期后，血管基本长上去了，再多下床活动。”李正交代道。 “嗯嗯，我会注意的，这么难的手术都做了，要是出了问题，那就对不住李医生了！”徐芳笑道。 李正点头，知道她说的客套话，毕竟上次手术出了问题，他就过来找向主任麻烦了。 查完房后，李正回到急诊。 朱启东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了。 “李……正哥，走吧，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今天还有请了摄影师呢，你的手术会被录下来，当做学习资料！”朱启东站起身说道。 李正有点惊讶，没想到段主任这么重视。 “请了电视台的？那不是还有记者啊？”陈大勇有点兴奋。 朱启东摇头，道：“不是电视台，是我们市里专门的摄影门店。” 陈大勇有点失望，要真是电视台，那就要出名了。 李正摇头，笑道：“请电视台，市医院不要面子了？” 陈大勇笑了笑，道：“也对！要是请了电视台，那新闻报道就会这样写，''市医院特请广安县人民医院专家来本院完成了一台高难度髋关节置换手术''，这个报道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朱启东点头，道：“我们请正哥飞刀，都是没瞒着医院领导的，段主任说了，对正哥他绝对信任。”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段主任眼光没的说！” 当然不能上报，市医院肯定不会同意的，而且段主任还会挨批。 但这样就把压力全部担在自己身上了，一旦出事，医院可不会管。 李正点头，道：“不早了，走吧！” 几人一起来到急诊前的停车坪。 朱启东拿出车钥匙，来到一辆军绿色北京吉普车门边，插入门把手上的钥匙孔，打开了门。 “不错啊，吉普212，这车少说也要三万五吧！”陈大勇羡慕道。 朱启东邀请几人上车，边说道：“我也不知道价钱，是我爸买的，他开得少，现在基本给我开了。” 陈大勇上了副驾驶，摩挲着有些包浆的织物座椅，再摸了摸中控的塑料出风口，再摸了摸手动换挡杆，喜爱之情掩饰不住。 朱启东捋了捋中分头发，看着陈大勇这副猪哥哥像，笑着说道：“勇哥要是喜欢，拿去开就是，给我加满油就行！” 陈大勇心里一喜，但瞬间冷静下来，有点不舍地缩回手，摇头道：“还是不要了，等我自己赚钱了，自己买的开得舒服！” 李正和林晓梅坐在车后。 对于坐惯了豪车的李正来说，这车的内饰实在是太简陋了。 但这个年代，能有一辆车，就是人上人了，毕竟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有拖拉机坐都很幸福。 第97章 不欢迎李正! 一路颠簸。 朱启东把速度控制在50公里左右，不算快也不算慢。 一个小时，车就开到了市医院。 门卫见是院长的车，赶紧放行。 一路开到住院部停车坪。 几人下车。 都不用带路，直接往住院部5楼骨科走去。 来到5楼医生办公室，里面的医生应该是查完房了，七八个医生都在坐着开医嘱，写病历。 见李正他们到来，都抬起头看着他们。 “同志们，李医生来了。”朱启东喊了一声。 “来了啊，我去喊主任。”一个住院医站起身从他们身边经过，也没打招呼。 其他人热情度也不高，甚至有点冷淡。 李正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一个市医院的弃子，从下级医院过来飞刀，换谁都难以接受。 “同志们，快点欢迎李医生啊，你们今天可有眼福了，李医生的手术做得非常漂亮！”朱启东看着众人，想活跃下气氛。 “欢迎。” 所有的医生好像都商量好了，仅有一个医生点头说话，声音小得都快听不到了。 朱启东知道他们会觉得没面子，但也不至于这样态度冷漠吧。 “行了，你们一个个都清高的很，一会儿手术就都不要上去了，你们也不配看李医生的手术。”朱启东冷声道。 “启动啊，我们本来就没有打算上他的手术，他不是还带着助手和器械护士吗？加上你，足够了。”主治医师张勇笑了笑，显然对李正的摆谱不满。 朱启东点了点头，道：“带助手来，是你们跟不上李医生的节奏，算了，不和你们这些人啰嗦，影响心情。” “李正来了，欢迎欢迎！”段建辉进到办公室，隔老远就伸出双手。 李正伸手和他握了握。对于科里医生的态度，他能理解，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是我们科室的副主任，周明，周主任。”段建辉介绍道。 他身后的一个医生往前走了一步，又高又黑又壮，穿着白大褂不像医生，更像屠夫。 周明主动伸出手，但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李医生，欢迎指导工作！”周明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正点头，道：“相互学习。” 段建辉看到科里的医生都还在坐着，冷声道：“你们就是这么做人的吗？” 所有的医生都站了起来，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段建辉知道他们在闹情绪，也看不起李正，他摇头道：“你们是觉得我缺心眼还是老糊涂了？随便请一个人来闹着玩？” “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们，和李医生的技术比起来，你们那点水平就是小孩子过家家！还在这里看不起别人！” 段建辉说完，看着李正，说道：“李医生，他们就是这样，骄傲惯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一会儿有他们好看的。” 旁边的副主任周明，淡淡的说道：“我也很期待李医生的手术，我相信段主任的眼光。” 李正点头，道：“我们先去看看病人吧。” 段建辉点头，亲自带路。 李正他们走出了办公室，其他医生并没有要跟着去的意思。 周明慢下脚步，看他们出了办公室，转头黑着脸看着医生们，冷声道：“要你们态度冷淡一点，但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啊，老段肯定会认为是我们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主治医生张勇无所谓道：“我们确实看他不爽！” “没错，好大的排场啊，自带助手和器械护士，还以为自己是协和的大教授吗？” “有点本事就这么装，他怎么可能受欢迎！” 医生们都很义愤填膺。 周明摇了摇头，虽然内心高兴，但嘴上还是说道：“不要这样了，不然这锅还得我来背，都去看看吧，看他到底有没有本事。” “你们去看吧，我还要开医嘱。”一个住院医生说道。 “我还要写病历，一会儿还要换药。” “我也不去了。” 这一个个的。 周明无奈，看着张勇，冷声道：“你过来，你作为他们的代表观摩李正手术，要是他的水平达不到要求，手术没做好，你也好做个见证。” 张勇点头，他和李正本来是认识的，只是不熟，也没看过李正做手术，只是听说李正的天赋很高，他也想看看李正到底能把手术做下来。 段建辉带着李正一行人来到一间特护病房。 李正有点诧异。 “这个病人不简单啊！”陈大勇也看出来了，小声道。 朱启东点头道：“这个病人是我们市一个做水产生意老板的女儿，也是段主任的亲戚。” 陈大勇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不是段主任的亲戚，估计也不会相信一个从县里来的医生吧。 病房里，已经有好几个家属在等待。 “三弟，李医生来了。”段建辉看着一个50来岁的大叔，点头道。 大叔一家人看着李正，眼里掩饰不住的诧异。 虽然知道李正很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来专家教授的样子。 “李医生，今天拜托你了！”大叔伸出手，出于对段建辉的信任，他也无条件信任。 李正和他握了握，点头道：“放心，手术没问题。” 要是放在前世，李正不会说这么满的话，但现在情况不一样，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会加重家属的心理负担。 这种手术，对自己来说，属于底层技术了，不存在有问题。 听到李正的话，家属们都放心不少。 大叔也露出笑容，道：“那就好，那就好，李医生能力这么强，又这么年轻帅气，我女儿肯定也很高兴。” 李正来到病床边。 病床上的女病人有点胖。 “你好，我先给你查一下体。”李正面带微笑。 女病人很配合，李正活动了一下关节，右侧活动度明显减小。下肢也明显短缩。 段建辉给李正卷尺，李正量了一下，短缩4厘米。 “怎么样，这个长度恢复有困难吗？”段建辉问道。 李正摇头，道：“4厘米的长度，一次性恢复，会导致坐骨神经过度牵拉，造成神经损伤，组织挛缩过度牵拉也会造成术后疼痛，恢复2到3厘米就可以了，相差2厘米以内基本就看不出跛行了，再以后穿鞋适当增厚一下鞋垫，就可以恢复正常走路。” 第98章 都很疑惑! 段建辉点头，这和他想的一样。 同时说明李正也是一个很谨慎的医生，不会因为年轻就冒进。 副主任周明和主治医师张勇，站在人群外，看着李正分析。 张勇摇了摇头，这是一个骨科医生最基本的认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周明则注意到了，李正的测量下肢长度的方法很特别。 他不但测了双下肢全长，还分别测了大腿和小腿的长度，还测了大腿小腿围度，双下肢的力线、膝关节外翻角、骨盆的侧倾角等等，总之很详细，也很仔细。 这一点，哪怕是自己，包括段主任，都做不到这种精细程度。 段主任能敢他请来，那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周明收起轻视，开始关注李正接下来的诊疗。 测量差不多了，李正又询问了一下身高体重，全面了解后，李正同意进手术室打麻醉了。 手术室的护士接病人上去手术室。 李正和段建辉一起，并肩往手术医护电梯走去。 陈大勇朱启东林晓梅紧随其后。 周明看了一眼张勇一眼，说道：“去看看吧，李正我觉得他还是有点本事的。” 张勇想了一下，摇头道：“市医院都才开展的手术，他不信他能做好，县医院总共才开展几台？昨天那台都是段主任过去做的，虽然段主任说他遇到了困难，是李正出手做下来的，但我觉得最近段主任神神叨叨的，说不定他是受了李正迷惑，做了一台普通关节置换，就让他完全相信李正能做更难的先髋了！” 周明深吸一口气，道：“希望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样恐怕下不来台，老段的水平是拿不下的，我就更不行了！” 张勇摇头道：“算了，病人反正是他亲戚，即便有问题，段主任也应该能搞定，不会连累咱们和医院！” “反正没手术，那就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我们也能” 李正几人轻车熟路地来到更衣室。林晓梅自己也去了女更衣室。 正是手术的高峰期，更衣室里很多医生都认出了李正和陈大勇。 更是有普外科的老同事。 “哦豁，你们两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普外科胖胖的医生问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小胖子，很意外吧，我们是过来飞刀的！” “什么？飞刀？请飞刀提前联系啊，怎么能来手术室找人呢，是急诊飞刀吧，这会儿只怕上台了，你们来的不是时候。”胖医生摇头道，同时鄙视了陈大勇一番，你自己那么胖，还好意思喊我小胖子。 陈大勇咳嗽一声，很认真地说道：“不是我们请飞刀，是你们医院请我们飞刀！” “啥？” 众人的眼睛都看过来，衣服都不穿了，动作都停止，像是按了暂停键。 “我没听错吧，我们医院请你们飞刀？”另一个黑瘦的医生不敢置信道。 “你没听错，是的。”陈大勇淡淡的回答道，和李正已经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唉，你们说清楚，是谁请你们飞刀啊，我们普外科没听说谁请飞刀啊！”胖医生大声道。 “是我们骨科请李正飞刀！”段建辉笑道，也戴好口罩，准备离开。 “什么？段主任你们请李正？”胖医生本来不大的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地盯着段建辉。 “是啊，你没听错，是我请的！”段建辉出了更衣室。 朱启东都懒得理这些医生，本来就不熟，没有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其他医生面面相觑。 仿佛听到了世纪大八卦，都准备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传出去。 “你们说我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胖医生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 “李正不是你以前的同事吗？他什么时候会做骨科手术了？”另一个年轻医生问道。 胖医生摇头，道：“他普外科手术做得还可以，骨科手术，那是从来没做过啊，至少在离开市医院之前没做过，这去县里呆一年，听说还过得很颓废，酗酒，医疗事故不断，怎么突然间……” 所有人都觉得太魔幻。 这时，周明和张勇也来到更衣室。 “你们怎么都愣在这啊？手术都做完了？”周明高大的身影，站在更衣室里很有压迫感。 胖医生回过神来，看到他们，眼前一亮，道：“周主任，你们科室请李正飞刀了？” 张勇抢先答道：“不要说我们科室，这是段主任个人请的，病人是他亲戚。” 众人听到肯定的答案，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他们才不管谁请的，总之是市医院的请县医院的，这传出去，别人会笑掉大牙。 “你说段主任是怎么回事啊？他都做不来的手术，李正就会做？再说，李正道县医院呆一年，骨科手术就做得那么好了？”黑瘦的医生好奇问道。 张勇摇了摇头道：“我们也想不明白，段主任昨天去县里飞刀回来，就像着了魔，非要请李正来做关节置换！” “什么，关节置换？”胖医生彻底无语了，“那可是骨科最高等级的手术啊，李正会做，他一个主治，资质都没有啊！” 张勇摇头，关节置换至少要副主任级别以上医师才可以做，段主任这纯粹是在瞎胡闹。 “我们也没办法，先去看看手术再说吧，段主任还请了摄影师来录像，说是李正的手术可以当做教材来学习，真的是……”张勇边说摇头，已经换好了衣服。 周明也换好了衣服。 “周主任你有什么看法啊？”胖医生好奇道。作为科里的副主任，不应该这么沉默。 周明戴好帽子口罩，瓮声瓮气的说道：“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也没做好心理准备，病人都已经上来了，总不能不做，是个什么情况，他一上手术台就知道了！” 大家都点了点头。 “我的手术很快可以做完，一会儿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黑瘦的医生赶紧换好衣服出了更衣室。 所有医生都行动起来，更衣室很快没了人。 李正几人很快刷完手，来到手术间。 麻醉已经打好了。 朱启东抬腿。 段主任亲自消毒。 林晓梅已经和护士长沟通好，也上台了。段主任应该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李正提前穿好手术衣，开始检查器械。 “李医生，你好啊！很高兴能当你的器械师！”器械桌前，一个男器械师看着李正，笑道。 “你认识我？”李正问道。 第99章 从未开展过的手术开始! “我就是昨天在县医院跟台的器械师啊，我叫姜有为。”器械师笑道。 李正哦了一声，笑道：“你好，今天的器械我先熟悉一下。” “嗯嗯，李医生，您昨天的手术做得太漂亮了，我今天也会全力以赴地配合您，漂漂亮亮地把手术做下来。” “有心了！”李正笑道。 一个好的器械师，会影响一台手术是否顺畅，毕竟如果器械师不熟悉器械，你要的时候他还要想半天，那手术就做得有些窝火了，主刀医生会直接开骂。 姜有为开始逐一给李正介绍器械。 前世的李正每到一个地方飞刀，也都要先熟悉器械，因为不同的厂家器械会有些差别，虽然大部分器械都是差不多的，但每个厂家都想做出自己的特色，会设计一些独特的器械，不先熟悉一下，术中可能会出问题。 熟悉了一下之后，手术台已经准备完毕。 李正转头一看，手术间内多了两个人，周明和张勇。 门口还有医生想进来，被段主任轰出去了。 骨科手术的无菌要求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关节手术，无菌更是要求严格。 这个年代还没有百层千层手术间，所以术中观摩的人数必须严格控制。 手术台旁，一个高高的三脚架上，架起了一台摄像机，摄影师穿着洗手服，对准手术台，在调整焦距。 大家各自就位。 林晓梅和器械师都把器械车挪到手术台旁边。 段建辉站在李正对面当一助，陈大勇站在李正的右侧当二助，主要负责拉勾显露操作，朱启东站在段主任左侧当三助，负责抬腿维持下肢姿势。 朱启东还有点不高兴。 李正特别和他强调了，髋关节置换，下肢的体位很重要，术中如果体位摆不好，假体置入的角度不正确，会严重影响手术效果，甚至会导致手术失败，所以这个三助比二助更重要。 朱启东情绪终于好起来。 “可以开录了吗？”摄像师问道。 段建辉看着李正。 李正点头。 “开始。” 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 李正伸手。 林晓梅把切皮刀拍在他手心。 李正选取髋关节后外侧切口，这也是最常用的切口，他们学习难度低。 自髂后上棘外下方约 5cm处起，沿臀大肌纤维方向，李正一刀划向股骨大转子后方，长约 15cm。 段主任递过电刀笔。 李正迅速进行皮下止血。 “好刀法！” 段建辉不自觉地赞叹一声。 周明站在李正身后，看得很清楚，内心有点震动。 这一刀就可以看出功力了，术前并没有做标记线，但切皮的速度依然很快，并且一刀切透脂肪层，直达筋膜。 一般的医生可不敢这么切，必须一层一层地推进。 这是切皮达到一定境界的结果。 张勇站在脚蹬上，看周主任点头，眉头皱了皱。 周明转头，看着张勇，知道他看不明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切皮切得好，也并不代表后续的操作也这样轻松。 李正再用电刀依次切开皮下组织及深筋膜，钝性分离臀大肌纤维。 “这里注意保护坐骨神经。”李正一边说，一边把坐骨神经内侧牵开。 再切断外旋肌群并向内侧翻转，暴露髋关节囊。 t形切开关节囊，看到了脱位的股骨头和髋臼。 由于挛缩比较严重，李正再次对关节周围组织进行了松解。 每一步操作，李正都没有任何犹豫和不自信。 仿佛一个经验丰富的大教授，轻车熟路，让手术看上去很简单。 “朱医生，内旋、屈曲下肢，脱位股骨头。”李正说道。 朱启东照做，一次没成功。 段主任上手帮了一把，才脱位成功。 “看吧，抬腿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段建辉趁机教育道。 朱启东点头，这也确实需要技巧。 接着，李正又要朱启东把腿极度内收内旋屈曲。 “脚底一定要正对天花板，这是定位的参考。”李正强调。 朱启东抱着小腿，努力地维持这个姿势。 接下来是股骨颈截骨。 “摆锯。”李正伸手。 周明站在李正身后，皱眉问道：“都不做标记线吗？” “不用。”李正回答得很干脆，显示出了强大的自信。 前世自己在做关节置换的时候，是要在股骨颈上做标记线的，后来做得多了，看一眼就知道要从哪里切，并不会严格按照教科书来。 周明皱眉，这种态度，要么是乱来，要么是胸有成竹。继续看吧，马上就知道了。 段建辉内心有点激动起来，这一步很关键，李正的手术到底做得好不好，这一步见分晓。 姜有为第一时间把摆锯递给李正。 段建辉已经主动调整好了髋臼拉钩，保护周围软组织。 “病人输血常规检查怎么样？”李正问道。 手术病人都要查乙肝丙肝艾滋梅毒，也叫输血四项。 “都是阴性的。”朱启东说道。 李正点头，如果是有传染病，那就要戴面罩了，因为接下来的操作会有血液溅射。但他不喜欢戴面罩，不但影响视线，还有可能会碰到无菌的地方。 李正拿起摆锯，对准股骨颈。 “呲呲……” 电动摆锯发出刺耳的声音，李正的手很稳，股骨颈很快被截断。 把截下来的股骨头拿出来。 李正看了看，点头道：“股骨头变形严重，软骨已经磨掉了。” 这样的股骨头，看着都疼。 把股骨头交给器械师测量直径，虽然不太准，但还是可以做个参考。 到了这一步，大家都对李正的能力认可了，整个过程下来，都极其专业和稳健，在场的人，试想自己在李正的位置，肯定做不到这么从容。 周明高大的身体站在李正身后，看着更是连连点头。 段主任的眼光还是好啊！ 周明又转头看向张勇，见他似乎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扰他。 接下来是处理髋臼。 真正有难度的地方开始了。 这个病人有一个真髋臼和一个靠上位置的假髋臼。 现在需要处理真的，把关节恢复到一个正常形态。 李正彻底清除真髋臼内的瘢痕组织、骨赘及残留的关节软骨，显露髋臼的原始骨性结构。 “患者髋臼浅平，但软骨下骨量严重不足，需进行结构性植骨重建髋臼。”李正说道。 这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接下来就要看你怎么取骨头了。 所有人都盯着李正。 第100章 天才和普通医生是有区别的! “准备2.0克氏针，安装到电钻上。” 李正说完，又拿起切皮刀，在骨盆的髂嵴处做了一个辅助切口，暴露髂嵴。 李正伸手。 林晓梅把电钻递给他。 李正先在髂嵴上钻孔，一个长方形留一条边没有钻。 再一伸手。 林晓梅把锤子骨凿递给李正。 李正顺着三排钻孔凿开皮质骨，再在皮质骨和松质骨交界面，把皮质骨凿下来，像盖子一样揭开皮质骨。 再凿取一个长方形骨块。 把骨块交给林晓梅放进消毒钢碗里，用生理盐水浸泡起来。 “这骨块取得漂亮啊！”段建辉赞叹道。 周明站在李正身后也点头，道：“能够完整的取下一个骨块，确实很难得，我们取髂骨都是一片一片凿下来的。” 李正摇头，道：“没那么难，只是你们以前没这么取过。” 段建辉根本不信李正，摇头笑道：“什么操作从你嘴里说出来都很简单，你可不要误导我们！” 李正笑了笑，没有接话，继续处理这个骨缺损的部位。 只见李正在髂嵴这个长方形骨空腔的四周还有底部，用骨凿凿下来一些松质骨，把这个空腔填起来一部分，再把揭开的皮质骨盖回去，再用克氏针固定起来。 这个操作没毛病。 大家都是这么处理的，松质骨的成骨能力很强，几个月后里面又会填满。 缝好伤口，继续处理髋臼。 李正将切取的髂骨外形用剪刀修整了一下，植入髋臼缺骨损处。 “可以啊，刚好匹配！”段建辉看着恰到好处的指骨，点头，手术过程太丝滑了，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任何卡顿的地方，这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不光他有这种感觉，在场的医护都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器械师姜有为，他培训的时候，可是在省里跟着销售经理在省人民医院看过教授做这种手术的，似乎都没有李医生做得好。 李正拿过电钻克氏针，把骨块临时固定在髋臼上。 “髋臼锉，26号。”李正说道。 “好嘞。” 姜有为早就准备好了，把电动磨锉递了过来。 李正接过，把髋臼锉放进去后，按动开关，开始摇摆连杆，在髋臼内搅动的打磨。 “嗯？” 周明和张勇两人都皱起眉头。 为了保证髋臼的顷角准确，髋臼锉放进去之后，只能顺着髋臼的解剖方向磨锉，这样胡乱搅动，还怎么保证角度的准确？ 本来还以为很专业，这一下就露出马脚了。 张勇冷笑一声，道：“这髋臼都要被你磨成啥样了！” 大家都听出他话里的嘲讽。 段建辉抬头瞥了一眼张勇和周明，笑道：“你们两个没见过这么磨的吧，以为李医生在乱来？” 张勇皱眉，不知道段主任是什么意思，但自己学的东西不会有错，他点头道：“不是吗？这么磨，髋臼横韧带都有可能被磨掉，还怎么定位外展前倾角？” 周明也点头，哪怕在省里进修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哪个专家教授这么磨的。 段建辉笑了笑，要不是昨天看过李正手术，他也会这么认为，可自己亲眼见过了，只能说自己这类医生，完全无法触及到天才的认知。 “张勇，你这么认为，我能理解你，因为你的认知被你的学识禁锢了，无法理解学识之外的东西，你先看着吧，一会儿你就知道李正是不是乱来。”段建辉笑道，也不多解释，用手术效果说话。 张勇脸色很不好看，段主任这是在说自己眼界窄，可这髋关节置换手术也发展很多年了，没有听说过这么操作的啊，难道李正是要颠覆现有的手术理论？ 做梦！ 周明本来挺黑的脸，变得更黑了。 自己和张勇的想法一样，段主任这是连自己也怼进去了。 李正根本不受他们影响。 继续手术。 髋臼锉被不断加大。 李正的连杆摆动幅度越来越小。 他一边磨锉，一边观察植骨块的稳定性。 “没有移位，稳定性足够。” 李正磨完46号，用纱布球擦干血迹。 “可以啊，软骨下骨渗血很均匀了！”段主任点头道。 李正摇头，道：“还不够，硬化骨质有点偏多。” 段主任唏嘘，这就是自己和李正的差距。自己认为差不多了，在李正这里却是有更高的要去。 李正又继续用46号磨了一会儿，再重复用45号磨。 “嗯？” 周明和张勇又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啊？ 45号已经磨过了，再继续磨，会加深髋臼窝，甚至有可能造成髋臼底部磨穿。 包括朱启东都有点看不懂了。他没有看昨天李正的手术，所以想法也一样，只是他认定了李正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段建辉似乎知道张勇心里在想什么，头也没抬，笑道：“张勇，天才医生做手术，肯定有你看不懂的地方，不然和普通医生一样了，凭什么叫天才？” 张勇气的咬牙切齿，冷哼道：“什么人都可以称为天才吗？这天才也太不值钱了吧！” 段建辉摇头，市医院这些个医生，个个自以为是，今天就让李正好好给你们上一课。 “试模。” 李正说道，把电动磨锉交给器械师。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市医院的医护，包括麻醉师。 这个李正太特别了，他真的能给大家带来惊喜吗？ 李正接过组装好的试模杯。 把试模放进髋臼窝，拿起锤子。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富有节奏的金铁敲击声响彻整个手术间。 敲了几十下后，空洞的声音逐渐转成紧实的声音。 李正停止敲击，放下锤子，松开连杆。 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连杆稳稳地立住。 效果似乎不错。 “段主任，拔一下看。”周明沉声道。 其他医护也点头，只有拔了才知道真正稳不稳定。 段主任看了一眼李正。 李正点了点头，道：“段主任只管拔。” 段主任眼前一亮，试探地问道：“还可以按昨天那么拔吗？” 李正觉得没必要，但看段主任兴致很高，也没有扫她的兴。 “都可以，就按昨天的来吧，那样你也更放心。”李正说道。 段建辉转头，大声道：“巡回，把病人的固定板松开。” “嗯？” 大家都搞不懂了，手术都还没做完，松开干什么？ 第101章 依然拔不出来! 巡回护士愣了一下，段主任又催促了一遍。 护士赶紧钻到无菌单下面，把病人身体前后的固定板松开。 “可以了。”护士的声音从无菌单下传来。 段建辉呵呵一笑，道：“各位，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 只见段建辉双手握住试模连接杆，用力一拔。 除了昨天看过的几人，其他人都彻底傻眼。 “这……病人都脱离床面了！”朱启东站在手术床边，看得最真切，但即便这样，他要不是戴了手套，都想揉揉眼睛，看是不是看花了。 张勇站在脚蹬上，居高临下，也看得真切。 要不是口罩挡住了嘴，都能看到他的嘴巴张开得能塞下一个鹅蛋。 “怎么可能，这压配……也太紧了！”张勇喃喃自语，完全颠覆了他对这一步操作效果的认知。 周明也是，站在李正身后，刚才那一下，揉了揉眼，黑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段……段主任，你再拔一下看看？”周明结结巴巴说道。 段主任摇头，道：“拔一次就可以了，多了容易损伤髋臼。” 机会只有一次，没看见那就只能等下次了。 周明深吸一口气，道：“有这髋臼试模的压配强度，完全不用考虑术后松动，手术完了就可以下床活动了！” 段建辉呵呵一笑，道：“这个是当然，请李正来做这个手术的目的，就是让患者早下床啊！” 段主任让护士重新固定病人的体位挡板。 手术继续。 张勇和周明都收起轻视，开始认真观摩。 李正用锤子顺着连杆，用巧力把试模杯敲出来。 再接着安装假体。 姜有为终于不用像昨天那样，担心假体不匹配，要自己掏腰包赔了。 早早就让护士把假体包装打开。 李正把连杆交给姜有为，让他装上假体。 继续把假体敲击进髋臼窝。 声音紧实后，段建辉又试着拔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 接着李正再打入两枚髋臼螺钉。 把聚乙烯内衬安装上，再拔出临时固定的克氏针。 髋臼处理完毕。 “完美！”段建辉高兴地说道。 “摄像师傅，换个角度拍，要处理股骨了。”段建辉说道。 摄像师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焦点对准股骨。 李正帮陈大勇和段主任调整了一下拉钩位置，充分暴露股骨近端。 再清理掉股骨颈截面的软组织。 姜有为把开口器和锤子递给李正。 “脚底板一定要朝向天花板。”李正再次对朱启东说道。 段建辉也强调道：“接下来的操作，关系到前倾角的定位，所以你的任务很重要！” 朱启东点头，认真道：“放心，不会拖李正后腿。” 李正在股骨颈截骨断面中心，凿开髓腔内的松质骨和骨髓，打通骨髓腔。 把开口器递给姜有为，无缝衔接扩髓器。 李正把细长的扩髓器插入股骨髓腔内，骨髓混合着脂肪和血水的黄白红色物质不断流出来。 段主任第一时间用吸引器吸干净。 转动扩髓器，把骨髓都搅掉。 再继续换大一号扩髓器。 仅仅只换了两次，李正就感觉到了扩髓器刮擦股骨皮质。 李正拔出来，姜有为递给他髓腔锉和锤子。 是从最小号开始的。 李正把髓腔锉很轻松地打入了髓腔。 再换大一号髓腔锉。 接连换了两次。 “可以了，就这个大小。”李正转动手柄，髓腔锉紧紧固定在髓腔内。 “好嘞。”姜有为早就准备好了股骨假体，第一时间让护士打开包装，安装好连杆。 “不试模吗？”周明小声问道。 李正摇头，道：“不用，股骨假体只能安装这个型号。” 周明点了点头，以往段主任做，都是要试模的，李正不试，只能说明他很自信。 李正把髓腔锉打拔出来。 段主任赶紧把吸引管插入，把髓腔内的血水和骨髓吸干净。 李正再把股骨假体柄慢慢插入髓腔，再次看了一眼朱启东抱着的小腿，维持得不错。 调整好15度的前倾角，李正接过锤子，开始铛铛铛的敲击连杆。 李正一边敲击，段主任一边观察股骨小转子皮质。 因为假体比髓腔锉要大0.2毫米，所以有把股骨胀破的风险，必须边打边观察。 但李正并没有停顿，他无论是对假体松紧度的感知，还是对锤子的力量控制，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股骨会不会破，他心里有数。 “可以了吗？”段主任试探性问道，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髓腔锉的标记线快平齐截骨面了。 “还不够。”李正说道，继续用力敲击。 周围的人都紧张起来。 最后时刻，还这么暴力敲击，股骨是很容易破裂的。 可李正并没有减小力量的趣事，还敲得非常用力。 “好了。” 敲击突然停止，大家的心终于放下来。 段主任第一时间检查股骨。 “没有任何问题！假体标记线刚好达到截骨平面。”段主任大声道。 “段主任你检查一下松紧度。”李正放开连接杆。 “这还要检查什么，肯定没问题！”段主任嘴上说着，手已经握住了连杆。 转动了一下，股骨也跟着转动。 “说了没问题，压配非常紧，术后就可以下床部分负重练习了。”段主任笑道。 “试模。”李正说道。 姜有为把标准的球头模型递给李正。 “换加长内径球头。”李正说道。 “加长会不会太紧了？”段主任小声说道。 “不会。”李正也没有过多解释。 姜有为第一时间换了一个。 球头安装到股骨柄上后，李正指导朱启东复位关节，将股骨头假体纳入髋臼假体。 “外旋、伸直下肢……对，进去了。” 朱启东的悟性还是不错的。 李正接过下肢，屈曲髋关节超过 90°、内旋超过 30°。 “没有脱位，稳定可以。” 李正说着，再把整条右腿放到左腿上，隔着无菌单比对长度。 “段主任你比一下。”李正说道，松开手。 段主任仔细对比了两个膝盖胫骨结节位置，再对比足跟位置。 第102章 为了女病人的幸福着想! “可以啊，这短缩肯定在1厘米以内了！”段主任兴奋地说道。 1厘米的差异，走路根本看不出来了，都不用刻意增高鞋垫。 最后就只要松紧度合适，手术就完美结束。 段主任又拉开伤口，吸干净关节腔内的血液。 陈大勇负责拉动下肢。 关节球头在髋臼内分离5毫米左右。 “哈哈，可以可以，这个松紧度刚刚好。”段主任兴奋地说道。 “周明，你们让开一下，摄像，拉近一点焦距，把这个拍进去。” 段主任指挥摄像师，对准关节腔拍摄松紧度的动态画面。 拍完后，李正又把髋关节脱位，安装球头假体。 再次复位关节。 段主任又忍不住检查了一遍活动度和松紧度。 “太完美了，李正你是怎么做到把短缩控制在1厘米以内，又没有造成关节过紧的？”段主任忍不住问道。 这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李正点头道：“说来话长，总结几点，就是术前精准测量，准确评估软组织松紧度，术中彻底松解挛缩组织，再选择合适的假体来匹配长度……” “声音都录进去吗？”段建辉看着摄像师问道。 这个太重要了，虽然是总结性的发言，但也是这台手术的总纲。 “段主任放心，保证不漏掉一个字。”摄影师自信道。 段主任点头，看着李正说道：“李正你术后再详细说一下手术要点和难点，我们也都录下来。” 周明和张勇也都连连点头。 现在他们两个，看李正的眼神，充满了敬仰。 哪怕是周明，都还不能独立完成髋关节置换，张勇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是当助手。 今天这台手术，对他们来说，做梦都不敢做。 可李正不但做完了，过程还非常顺利，非常精彩，结果也很完美。 李正对髋关节置换的认知，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这让他们两个觉得很不真实，要不是亲眼所见，是不可能相信的，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承认，超级天才是存在的，就李正这能力和年龄，放眼全省乃至全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李正点头，没有问题。 手术还没结束。 段主任也没有要李正下台的意思。 后续的处理也很重要，是一定要录下来的。 李正用大量生理盐水冲洗手术切口和关节腔，清除骨碎屑、血凝块及组织残渣，再仔细检查手术野，一些出血点彻底电凝止血。 “引流管。”李正伸手。 林晓梅已经先一步递到他手上。 把引流管一头放进关节腔，再用弯钳在切口下方戳一个孔，把引流管从孔中穿出来，用针线固定在皮肤上，连接引流球。 这样可以防止术后关节腔内血肿形成。 李正继续使用可吸收线依次缝合关节囊、外旋肌群、深筋膜、阔筋膜，皮下组织。 “你们看到没有，哪怕是缝合，也是很有讲究的，关节囊必须缝合收紧，这样可以尽量避免术后关节脱位，每一层组织都必须对合得整齐严密，不能留死腔，这样可以避免术后积液感染。”段主任趁机教育自己科里的医生，同时也是录音进去，以后他们都可以学习，毕竟李正虽然缝合得又快又好，但没有解说啊，不那么完美。 最后缝合皮肤。 “李正，我这个外甥女还没结婚，对象也没有，你给她缝漂亮一点。”段主任认真说道。 李正点头，这个女病人长得并不丑，要不是这个病，这个年代，28岁早就结婚了。 “4-0可吸收缝线。”李正说道。 大家都愣了一下，要这么细的线干什么。 巡回护士第一时间拆开交给林晓梅。 大家都好奇地盯着。 李正开始间断缝合皮下组织，每一针都对合得非常整齐。 缝完后，伤口的皮肤已经完全吻合了。 “哈哈，这缝针手法，也是从来没见过啊，但这效果，确是出奇的好。”段主任笑道。 大家知道段主任的意思，并不是没见过间断皮下缝合，而是没见过用这么细的线缝。 李正点头，道：“用细线可以尽量避免线结对皮肤平整度的影响。” 周明站在李正身后，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就不怕缝线太细，切割皮肤吗？” 在场的医生都有这个疑问。 李正摇头道：“不会，我连同真皮层一起缝了，强度足够。” 大家都点头，能把手术做这么好的医生，不可能让这最后一步出问题。 手术终于要结束了，大家感觉有点意犹未尽。 “6-0可吸收线。”李正又说道。 “嗯？” 众人都懵圈了。 不是已经缝完了吗？ 用这么细的线，还要怎么缝？ 在大家疑惑的眼神中，李正又拿起针线。 只见他又开始进行皮下连续缝合。 操作非常精细。 段主任都把脸快贴到伤口上了。 “段主任，你挡着镜头了。”摄影师一路拍摄下来，哪怕是个外行，也觉得这台手术做得非常漂亮，他不但全程没有害怕和不适，反而觉得很惊奇和好看。 这最后的缝皮，摄影师也不想错过，因为他觉得李正的每一步操作都很精彩。 段主任赶紧抬起一点脑袋，但眼睛始终盯着李正的操作，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其他医生隔得有点远，但还是能看清。 只见李正的针线在皮下穿梭，每拉紧一下，原本还有点对合不平整的皮肤，瞬间完美贴合。 “伤口消失了！”周明努力瞪大眼睛，但缝合过的地方，确实看不到了。 张勇也揉了揉眼睛，这种情况，还从没遇到过。 李正摇头道：“伤口没有消失，只是你们的视线在20公分开外就看不到，离得近还是能看得出来。” 众人震惊。 “20公分？谁会隔那么近盯着伤口看啊！”朱启东感叹道。 李正淡淡一笑，道：“没有人会盯着伤口看，但以后人家老公会盯着这个部位看啊，你说一条伤口搁这碍不碍眼？” 呵呵……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林晓梅更是脸红红的，看李正的眼神越发喜欢了，正哥原来也不是那么正经的人呢！ 段主任竖起大拇指，笑道：“李医生真是仁心仁德，为患者的身心都考虑得很细致，是我辈学习的楷模啊！” 第103章 医生们后悔了! 李正继续皮下连续缝合。 段主任帮他拉着牵引线。 3分钟后，15公分的伤口缝合完毕。 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伤口上，但除了伤口周围淡淡的血迹，根本就看不出这里做过手术了。 “李医生，真是从里到外，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难怪段主任会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不解，把你请过来，我们要感谢段主任，让我们看到了如此精彩的手术！” 周明收回目光，看着李正，发自内心的说道。 朱启东双手继续固定着病人大腿于外展外旋位置，呵呵笑道“李医生的显微手术那才叫做到了极致，我真的很希望李医生也能在我们医院做一台。” “哦？段主任把你也带去广安县，就是要让你去看显微手术的吗？”周明好奇道。 朱启东点头，道：“不然呢，我主攻显微外科，段主任把我带去看骨折手术啊？你也太不了解段主任的格局了！” 段主任呵呵笑道：“我们医院虽然条件比县医院好，但也好不到哪去，一台显微镜都没有，但显微外科还是要发展，没有显微镜，那也是可以做显微手术的，恰好李正说要做手指的血管移植，我开始也是持怀疑态度，但李正既然敢这么做，那肯定不是开玩笑，应该有他的倚仗，或者说独门绝技，所以我觉得很有必要带你去看看。” “结果呢？”周明好奇的问道。 “结果是，李正不仅做了血管移植，还做了微小皮瓣移植，把我看傻眼了。”朱启东一边揭开无菌单，一边说道。 “嘶！” 周明和张勇都倒吸凉气。 “广安县医院有显微镜了？”张勇瞪大眼睛问道。 朱启东翻了翻白眼，鄙视道：“你是没带耳朵吗，刚才段主任都说了，我们市里都没有显微镜，县里你觉得会有？你买的吗？显微眼镜都还是我们带过去的！” 张勇傻眼了几秒，而后一笑，刚才确实有点走神。 “手术结果怎么样？”周明心痒难耐，迫切想知道答案。 朱启东点头道：“那还用说，你刚才都说了，李医生的手术每一步都做到了极致，他仅仅只戴了一副显微眼镜，缝合的效果，比我在省里进修时看到那些教授做得还好！” 周明的黑脸露出震惊的表情，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他不会再怀疑，毕竟今天这台手术，自己开始不相信，但全程观摩下来，李正的手术能力，着实让人惊艳。 “可惜现在科室里没有合适的病人，不然高低也要让李医生顺便做一台。”周明叹气道。 朱启东也觉得有点可惜。 李正不可能经常来，要来也是做择期手术。 段主任安慰道：“不要着急，下次我们安排一台做拇指再造的病人，让李医生来飞刀。” “拇指再造？”朱启东眼前一亮。 这种病人以前都是转院去省里了，显微镜都没有，不可能做得下来，更何况这种手术，不单只是缝血管，还牵涉到移植，要把第二个脚趾，也就是最长的那个，移植到缺失的拇指位置，术前需要精密的设计，光第一步，就难住了绝大多数医生，设计都做不好，就别谈手术了。 其他医生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种医学词汇，大部分医生听都没听说过。 “那可是显微外科的顶级手术啊！”周明感叹道。 “不是顶级，就不需要请李正了！”段主任笑道。 朱启东有点激动了，恨不得现在就有这种病人，但他很清楚，适合拇指再造的病人不少，但真正来选择做这种手术的病人却少之又少。 只能和门急诊打好招呼，一旦有合适的病人，一定要拿下。 手术结束。 李正几人下台。 林晓梅也下台脱掉了手术衣。这边的巡回护士接过器械车去洗器械。 这种感觉真好啊！ 林晓梅再次体验到了飞刀的爽感，以前在市医院进修的时候，手术结束都是自己去洗器械的，现在只要手术做完，就可以下台了，真好。 几人和段主任他们又回到了医生办公室。 “这么快就做完了？”一个住院医问道。 “怎么？你觉得不可能？”朱启东撇嘴道。 “不是……我是觉得……这也太快了吧，平时一台普通关节置换也没这么快啊！”住院医结巴道。 其他医生也点头，太快了，有可能是手术遇到了困难，中途放弃了。 那就麻烦大了。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今天的手术做得很精彩，手术很有学习的价值，等录像带做出来了，大家一起跟着学习！” 办公室里没进手术室的医生都傻眼了，段主任说得那么轻松，还有录像，那就不可能出问题，只能说明手术很成功。 “先天性髋关节脱位手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一个主治医生嘀咕道。 张勇听到了，冷笑一声，道：“简单是不可能的，速度快，那是人家手术做得熟练，整台手术，没有任何停顿的地方，每一步都衔接得非常顺畅，比我们做关节置换要顺畅多了，你说快不快！” 医生们都傻眼了。 这个张勇，术前还在对李正的到来很反感，现在竟然开始吹捧起来了，看来手术是真的做得好，不然他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周明淡淡一笑，道：“收起你们那颗高傲的心，虚心学习，医学领域，一山还比一山高！你们觉得自己比县医院的医生水平高，那也只是你们自己认为，实际上，你们的水平和李医生比，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 众医生彻底无语了。 周副主任的态度也是180度转变。 这手术，是精彩到了什么程度啊！能让两个敌对分子一下叛变。 “那……真是可惜了，没有现场观摩！”一个矮个子住院医率先表态，还拎不清现实，那就真的是傻子了。 朱启东撇嘴，道：“你想去看手术室也呆不下，还是看录像吧！” 所有的医生都有点后悔了。 第104章 断腕! 今天的这台手术，是科室的第一台，朱启东和张勇现场看了，他们两个就先人一步掌握第一手知识。 毕竟看录像和看现场是不一样的，黑白录像本来就会丧失很多画面信息，再加上录像质量本来就差，还要在一个14英寸的小屏幕上显现，那就更难看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除非李正能再给录像配一次，解说手术的过程和要点难点，不然真的很勉强。 但现在也没办法，谁让李正这么年轻呢，还从县医院来，谁都不会认为他能做好啊！ 好几个医生都这么想。 李正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医生们都学乖了，赶紧拿笔记下来。 “段主任，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李正说道。 段主任点头，道：“我送你去坐车！” 说完，招呼一下朱启东，还是由他开车送去县里。 “李正，真是谢谢你啊！”段主任边走边说道。 “段主任客气了，这种手术，你们下次应该可以自己开展了！”李正笑道。 “那不行！”段主任赶紧摇头，道：“这么复杂的手术，哪能看一次就会啊，我的计划是，至少要你来带我做5台，前三台你主刀，后一台你指导我做，最后一台我主刀，你在台下给我把关！只有这样，我才敢独立开展啊！” 李正点头，道：“那就有合适的病人随时联系。” 段主任放下心来，接着说道：“今天还要感谢你给科里的医生上了一堂教育课，那帮家伙，眼高手低，目中无人，你今天狠狠打了他们的脸，让他们长了记性！” 李正笑了笑，道：“也不能怪他们，如果是我，也会和他们有一样的想法。” 段主任点头笑道：“要是他们都有你这样的心胸，那科室就更团结了！” 李正没有接话。 越是高等级的医院，科室的关系越复杂，虽然表面上能维持和平，但暗地里却各自较劲，这种情况，很难避免。 李正上了车，段主任赛过来一个信封。 “钱不多，你别嫌弃。”段主任笑道。 李正捏了捏，心里一惊，打开一看，目测应该是两千块。 前世自己早期出去飞刀，一台手术也就五千，那是几十年后，现在这两千，抵得上后世2万不止了。 “这太多了吧！”李正说道。 “不多不多！”段主任呵呵笑道：“我那外甥女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所以才想着把手术做了，这点钱，是他们的心意，他们要是去省里，那可不止多花两千块。” 李正不再推辞。 “段主任术后多注意一下，有什么异常随时联系我。”李正说道。 “放心吧，这可是第一台，后续的康复过程，我肯定会盯着的。”段主任点头道。 “你真的不吃个饭再回去吗？包厢都订好了，咱不喝酒！”段主任劝道。 李正不喜欢饭局上和陌生人的那种尴尬氛围。 更何况，不喝酒，更尴尬。 “下次有机会咱们一起吃个饭，和别人一起不自在。”李正说道。 段主任没办法，只能放李正走。 “启东，开车慢一点，稳一点！”段主任交代，退开了一点距离，好让车开走。 “轰轰。” 朱启东启动车子，准备开走。 “李医生，等一下，先别走。”张勇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病人出了什么问题？”段主任问道。 李正也心里一紧，这么着急，那肯定是出了大问题。 张勇跑到这边，缓了几口气，说道：“刚…刚才急诊来了个病人，双腕关离断伤！” “什么？双腕离断？”朱启东瞬间精神大振，赶紧熄火拔掉钥匙。 张勇点头道：“是个年轻工人，被切纸机切的！” “李…正哥，真是机会啊！先别走了，这台手术需要你！”朱启东已经开门下车，很迫切地打开后门。 段主任也点头道：“既然来了病人，那就正好，双腕离断，我们做是很困难的，主要手术时间拖得太久，严重影响肢体存活。” 李正点头，看着陈大勇和林晓梅说道：“那就继续再做吧，这种病人，在县里是很难见到的。” 陈大勇当然没意见，林晓梅更是追随李正。 几人快速前往急诊。 来到急诊治疗室内，平车上躺着一个20多的小伙，面色苍白，牙齿紧咬，全身发抖。他双手臂捆了包装绳，不见双手，双腕包了好多纸，已经被血染透。里面有医护正在清理双腕断面上的纸张。 旁边几个工友吓得转过头不敢看。 “段主任来了。”张勇喊了一声。 众人赶紧让开。 “把碎纸屑冲洗干净。”段主任沉声道。 急诊医生孙鹏用生理盐水边冲洗边用棉球擦拭，小伙疼得脖子上青筋暴露。 洗干净后，大家凑过去一看。 “断面很整齐，立即安排手术！”段主任大声道。转头看了一眼李正。 李正点头，道：“没问题。” 说完，李正看着工友们，问道：“受伤多久了？” “半个小时左右！” 李正点头，道：“需要尽快手术，捆扎的包装止血带半个小时内必须放开。” 孙鹏瞥了李正一眼，皱眉他怎么在这里，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赶紧去安排患者住院急诊手术。 “他的手在哪里？”李正问道。 一个工友赶紧拿出一个帆布袋，交给李正。 李正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手也是用纸包着的。 需要用纱布包着，立即冷藏！ 李正说道，朱启东赶紧拿过帆布袋往手术室跑去。 段主任和李正几人出了治疗室。 门口，急诊科主任秦翔峰杵在那，看到段建辉，问道： “段主任，这个病人你们有把握吗？” 段主任点了点头，道：“当然没问题，李正在这呢！” “李正？”秦翔峰这才发现，又是广安县医院的人。 “你是说，你要和他一起做这台手术？”秦翔峰不敢置信的问道。 “没错，并且由李正来主刀！”段主任点头道。 “你疯了？这……是怎么回事？”秦翔峰瞪大了眼睛，完全搞不懂了，段建辉是在开国际玩笑吗？ “我没疯，现在和你说不清，你只要尽快把病人送进手术室就行！”段建辉不再多停留，带着李正他们往手术室赶去。 秦翔峰一脸懵地站在那，直到病人的推车从他身边经过，他才惊醒。 这是真的！ 第105章 手术直播! 骨科办公室。 医生们得知来了双腕离断伤的病人，并且是李正主刀，都赶紧行动起来，除了必要的值班医生，都往手术室跑去。 “都去干什么？手术室呆得下那么多人吗？你们去了也看不到什么！”周明副主任大声说道。 手术间内都是严格控制人数的，不是想进就能进。 这时，摄像大哥谨慎地建议道：“周主任，要不来个现场直播？” “嗯？” 所有医生都眼前一亮。 “这样可以吗？你都没有设备啊！”一个医生问道。 摄像大哥点头，道：“可以的，设备我车上都有现成的呢！” “那太好了！” “周主任，我们就看直播，这么重要的手术，不现场看一看，真的太可惜了，录像哪有看现场来的直观？” 周明点了点头，对着摄像大哥说道：“你去取设备，我去手术室安排一下，你们在手术室门口等我。” 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所有医生都动起来，有的帮摄像大哥去搬设备，有的直接去手术室协助周明。 手术室内。 7号手术间。 病人还需要完善术前检查。 李正和段主任几人开始穿衣，准备先清理离断的双手。 这时候，周明跑进来，大声说道：“段主任，和你商量个事。” “有什么事直说！”段主任一边穿衣，一边说道。 “是这样……”周明把直播的事情快速说了一下。 “这是个好主意，我完全赞同！”段主任答应得很干脆。 “护士长，你这里没问题吧？”周明问道。 这么重要的手术，护士长亲自过来巡回。 今年才40岁的护士长，很干练。没有任何犹豫，说道：“没问题，我这就安排护士协助你们。” 周明转身准备出去。 “赶紧安排好了，你还要带人来上台帮忙。”段主任说道。 双腕离断，手术是个大工程，必须要几组人配合，不然一天一晚也做不完。 周明点头，赶紧出去安排。护士长也跟着出去了。 陈大勇和朱启东，一人拿着一只手，直接用生理盐水冲洗后，再用络合碘液消毒，再把手放到已经铺好无菌单的小木桌上。 他们两人也快速穿好手术衣。 朱启东想要和李正一组，段主任也是这个意思，毕竟李正处理最专业，朱启东学习能力也强。自己和陈大勇慢慢处理，只是清理断端没问题。 陈大勇没意见，毕竟以后和李正手术的机会很多。 很快，伤员被推了进来，麻醉医生开始打全麻。 周明协助摄像大哥把摄像机架进来，另外有医生整理后面拖着的电缆线，连接到隔壁手术间。 “你的镜头一直跟着李医生的操作！”段主任说道。 摄像大哥点头，表示明白，很快调整好焦距，又赶紧跑到隔壁调试好设备。 这边林晓梅和另外一个器械护士，准备了两个器械车，各种手术器械已经摆得满满当当，两人迅速清点。 李正和朱启东迅速进入状态，已经开始处理断手了。 朱启东坐在李正对面，心情既激动又紧张。 上一台手术还在为没有病人请李正飞刀发愁，现在就来了个这么炸裂的病人，并且还能做李正的一助，真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一下子还适应不了。 朱启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的手术，要是表现不好，不但影响手术效果，自己在李正心里的评分肯定也会大打折扣。 是时候展现自己的技术了！ 李正把断手平放在桌面，开始清理断端。 朱启东一手拿着弯钳，一手拿着镊子配合。 “好在是切纸机切的，断面都很整齐啊，都不需要特别清创了！”朱启东说道。 李正摇头，道：“切纸机虽然锋利，但切割平面并不垂直，是倾斜的，我们要尽可能把肌腱神经血管的断面修整成垂直断面，那样缝合起来才能更精准和顺利。” 朱启东连连点头。 这就是高手和普通医师的区别啊，每一个细节都能注意到。 摄影大哥又进来了，所有设备已经调试完毕，直播开始。 隔壁手术间。 器械车上，摆放着一台20英寸的夏普彩色电视机，李正的操作被清晰地投放过来。 “这画面清晰度很不错啊！”一个医生摸了摸电视机，很羡慕的说道。 “那肯定啊，搞摄影的，都是买的日本原装进口货，这电视怎么也得两千块了！”另一个医生说道，也很羡慕。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传来。 “这要花掉我差不多3个月工资啊！买不起，买不起！” “别说话了，看直播。” 所有医生盯着电视画面。 只见李正先是用15号小圆刀顺着断面的皮肤，切下来一个整圈。 “切纸刀再锋利，也比不了手术刀，所以断面还是会有毛躁不平整的地方，该清创还是要清！”一个主治医生说道。 其他医生点头，这李正的水平肯定是很不错的，单纯这第一步，绝大多数医生就很难做到能切下来一个完整的皮环。 “他的速度好快啊！”有医生惊道。 “确实，又快又好！” “你看他开始清理肌腱了！” 画面中，李正开始清理腕屈肌腱，用显微镊夹住肌腱，断面用显微剪修理平整。 处理完后，再用无损伤丝线缝一针标记起来。 “腕部的肌腱加起来有二十好几根，还有十几根血管、好几根神经，这些都要标记！”一个主治医生说完，自己都感觉头皮发麻。 “也太复杂了吧！这一只手做下来，不得做一天？”另一个医生感叹道。 “你以为啊，这种手术，必须要至少两组医生轮换，否则真受不了。” “可是我们科室，有显微外科基础的，就只有段主任和朱启东，按段主任的意思，是要李正和朱启东来完成所有血管神经肌腱的缝合，以确保术后功能的恢复达到一个最佳效果。” 所有医生都不看好李正他们两个能坚持那么久。 “段主任是有这个想法，但李正他们也要休息，该他轮换的时候他肯定会换的。” 第106章 叹为观止! 7号手术间内。 麻醉已经打好。 周明带着张勇，开始清理断腕。 三组医生同时开工。 “还是人手不够啊，要是再多一组医生，另一条手臂也能同时开始。”张勇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是很激动的，要是只有一条手臂受伤，自己肯定没有上台的机会。 “周主任，你们两个先清理断面，把能标记的肌腱血管先标记，不确定的先解剖出来放着，一会儿让李正再来检查确认。”段主任交代道。 周明点头，自己虽然没有显微外科基础，但搞骨科这么多年，解剖肌腱血管还是没问题的，只是缝合就不行了。 “段主任，缝合都要李正来吗？要不要让启东也缝合一部分？”周明一边消毒，一边问道。 段主任抬头看了一眼，问道：“李正你一会儿评价一下启东的表现，觉得可以，有合适的肌腱血管让他上手缝一下，分担一下你的压力。” 李正点头，道：“放心，有他上手的机会！” 李正把手速开到最大，每一下操作都精准又迅速。 “正哥，能不能慢一点，我都快要崩溃了！跟不上你的节奏！”朱启东哀求道。 李正摇头，道：“没事，你这么年轻，天赋这么高，很快就能适应的！” 说着，李正的手速更快了。 朱启东打起12分精神，额头上开始冒汗，拼命不拖李正后腿。 隔壁直播手术间内，所有医生都屏住呼吸，沉浸在李正极具观赏性的操作中。 只见一把显微镊，一把显微剪，在李正手中仿佛具有灵性，能恰到好处地提拉剪裁。 一根根肌腱的断面，在经过快速处理后，断面变得整整齐齐。 一根根血管，在经过处理后，管腔变得十分通透。 一根根神经，在经过处理后，神经束都仿佛看得清了。 所有人都有种错觉，好像在看一部快进的录像，这手速，都快出残影了。 同时，他们都在为朱启东祈祷，希望他不要精神崩溃。 …… 李正很快清理完了所有肌腱，都标记后，再分离桡动脉和尺动脉，伴随的静脉也分离出来，修整内外膜。 再分离浅表的头静脉和贵要静脉，正中神经、尺神经、桡神经，都一一标记。 朱启东在李正变态式的手速摧残下，配合速度也肉眼可见的增长，处理完一只手，基本能流畅跟随节奏了。 李正用盐水纱布包裹好断手，开始处理右手臂的断面。 “你……你们就处理完了？”段主任抬起头。 其他人也看着他们，满脸震惊。 “对啊，很意外吧！”朱启东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虽然累，但他喜欢这种被虐的感觉。 “你们所有结构都分离出来，做标记了？”周明声音有点颤抖，他这个断腕才还只分离出3根肌腱。 段建辉也是满脸疑惑，自己也才把左手掌侧十几根肌腱整理标记好，自认为速度也不慢了，李正难道在起飞？ 朱启东一边帮着李正拿好病人右手臂，协助李正消毒，一边说道：“各位，我们是专业的显微外科医生，不要用你们业余的水平来怀疑我们！” “你小子……”段主任摇了摇头，不再怀疑，继续手术。但他没有刻意加快速度，按照自己的节奏来，太快了对他来说容易出问题，还不如不快！ 陈大勇瞥了朱启东一眼，看把这小子给得意的，要是换了自己，会更快！ 周明和张勇对视了一眼。 这就是和顶级外科医生的差距啊！完全不在一个维度。 摇了摇头，继续处理肌腱，只是他有种预感，李正他们处理另外一个断腕结束了，自己这边可能才把掌侧肌腱处理完。 李正这边消好毒后，把手臂摆在小木桌上。 朱启东准备坐下再次配合李正。 “段主任，人员调整一下。”李正突然说道。 嗯？ 大家都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调整？你们不是配合得很好吗？”段主任问道。 李正说道：“段主任你带张勇做，朱医生和周主任做，大勇过来和我一起做！” 啊？ 大家都有点懵。 除了陈大勇，其他几个医师都不太高兴了。 李正这明显偏心了，要带陈大勇。 李正继续说道：“朱医生的水平现在仅次于我了，有周主任配合，速度不会慢，段主任带张勇做，你们的左手两个断端差不多的进度可以处理完，到时朱医生可以先缝合部分肌腱，我和大勇这边也差不多可以同时开始再植，等我们这边结束，朱医生应该差不多可以把肌腱缝完了，剩下的血管神经再我来缝合！” 听李正这么一说，大家都明白了，李正这是要把几组人的效率发挥到最高，尽可能缩短手术时间。 朱启东听到这话，原本还有点不快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 自己的能力这么快就得到李正认可了，他果真没有食言，放手让自己主刀做，并且放的尺度这么大，那自己也不能让他失望，一定要处理好左手！ “赶紧的，按李正说的调换！”段主任拍板道。 几人迅速行动。 陈大勇很开心，和正哥做才爽啊，段主任那糟老头子，哆哆嗦嗦，太保守了，一点也不激情。 大家各就各位，手术继续紧张有序地进行。 李正和陈大勇配合的默契度也很高，毕竟陈大勇已经熟悉李正的风格，再加上他自身天赋也不差，很快就能跟上节奏。 …… 半个小时后，李正这边已经处理完所有需要缝合的组织。 “准备电钻，2.5毫米克氏针！”李正说道。 “什么，又处理完了？” 段主任是彻底无语了，自己这边才把断手所有的肌腱处理完毕，血管神经还没处理呢。 自己两组人的速度，比他一组的慢多了。 朱启东定了定神，自己也已经把所有肌腱处理完了，并不算慢。 “周主任，集中注意力！不要管别人，做好自己！”朱启东严肃道。 周明有点好笑，自己一个上级医生，竟然被一个下级医生给教育了。 没时间多想，周明赶紧继续手术。 “段主任，你们不着急，一定要处理好，标记清楚了，不然一会儿缝的时候，分不清肌腱就麻烦了。”李正说道。 段主任点头，继续手术。 隔壁直播间，所有医生都盯着屏幕，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 他们在近景镜头下，李正的操作看得清清楚楚。 一个手腕，两个断面，神经血管肌腱加起来几十根，竟然不到一个小时就处理完毕，并且是高质量处理，这简直是叹为观止。 “快看，快看，要准备移植了！” 第107章 太专业了! 李正来市医院做手术的消息，很快在外科系统传开。 李正手术间内，很多医生想要进去观摩，都被护士长撵了出去。 越来越多的医生进到直播室观看手术。 “好家伙，你们科室竟然请李正回来做手术，胆子真大啊！”一个泌尿外科的医生说道。 “啧啧啧，一个被医院开除的人，你们还敢把他请回来，那不是打医院的脸吗？”另一个泌尿外科的医生说道。 一个骨科医生冷哼一声，道：“不管是谁，只要他手术做得好，我们把他请回来，促进科室的发展，总没有错！” “他骨科手术真做得那么好吗，值得你们冒着被医院处分的风险也要请他！”普外科小胖医生好奇道，以前李正和自己是一个科室的，他什么能力，自己很清楚，现在就有点搞不明白了。 其他医生也是同样的疑问。 “好不好，你们看不就知道了？”骨科医生不想多解释，毕竟自己开始也是这种想法，看了手术就不会那么认为了。 所有人都盯着那个不大的彩色屏幕。 画面中，李正拿着电钻，开始固定骨折。 只见他对合桡骨和尺骨，再分别往断端两侧的骨质打入两枚克氏针，交叉固定，最后剪断克氏针。 “这也看不出什么啊！”泌尿外科医生说道。 “不要说话，接着看你就知道了！”骨科医生瞪眼道。 很快，李正固定好后，开始缝合手腕背侧的伸肌腱。 李正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 “大勇，你知道为什么要先缝合肌腱，并且是腕背侧的肌腱吗？” 陈大勇点了点头，道：“先缝合肌腱，因为肌腱韧性更好，在缝合血管神经时，即便是有牵拉等也影响小，如果先缝合血管神经，再缝合肌腱，那势必会造成血管或神经的再损伤。” 李正点头，道：“你这个只是部分原因，主要的原因是缝合肌腱后，能维持肢体的张力和稳定性，为后续血管、神经吻合提供相对稳定的软组织环境，减少操作时血管神经牵拉移位风险，肌腱张力调整到位后，肢体位置相对固定，利于精准吻合血管。” 众人都点头，这就是很专业的解释了。 只听李正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伸肌腱位置表浅，都在腕背侧的皮下，操作方便，先修复伸肌腱并调整至正常张力，再缝合屈肌腱时可参照伸肌腱的张力，可以确保术后手指能主动完成全范围活动……” 李正一边操作，一边解释。 众人越听越入迷。 太专业了！ 这简直就是在实操教学啊！ 众人逐渐理解，为什么他们要把李正请过来做手术了。 “他这说得也太详细了，我一个普外科医生都学会了！”小胖医生说道。 “听得出来，李正显微外科理论知识确实很扎实，细节注意得太好了，对显微外科来说，这样做出来的手术，术后功能肯定不会差！”泌尿外科医生说道。 骨科医生完全沉浸在李正的手术中，没人搭理他们。 李正开始缝合肌腱，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因为这才是能真正体现显微技术的操作。 只见李正右手持针钳，左手拿小镊子夹取了桡侧腕长伸肌腱，用一种他们看不懂的缝合法，快速进行缝合。 “有谁给解释一下，李正用的哪一种肌腱缝合法啊，怎么我从没见过！”一个骨科医生说道。 另一个骨科医生鄙视道：“说得好像你很懂显微外科似的……我也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电视里，李正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种缝合方法，是在原有kessler法基础上，改良过的，更适合伸肌腱缝合……” 众人都纷纷点头，似乎都听懂了。 突然，电视里又传来朱启东的声音，“李医生，你说得我太心动了，我要和你一起做！” 段主任大声道：“胡闹！专心手术！” 朱启东不说话了，李正的声音又传来：“不要着急，一会儿我和你一起缝合左手！” 朱启东沉稳的声音又传来：“周主任，专心手术！” 接下来是漫长的肌腱缝合过程。 李正依次缝合了桡侧腕长短伸肌、指总伸肌、小指伸肌、尺侧腕伸肌的肌腱。 直播室内的医生，除了骨科的，其他科室的陆续离开，但又有更多的医生进来观看。 7号手术间内。 李正缝合完腕背侧的肌腱，拿起手臂，活动了一下腕关节。 “可以屈曲30度，背伸20度，活动不受限，缝合没问题。”李正说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这还检查啥，肯定没问题！” 李正摇头，道：“这是给你做示范，我自己做完可以不要检查！” 陈大勇哈哈一笑，也不觉得尴尬。 李正最后缝合好腕背侧的伸肌支持带，把全部伸肌腱扣在关节上。 再把手腕翻过来。 掌侧的肌腱更复杂，腕管里就有10根肌腱，还有正中神经通过，所以缝合难度更高。 李正从最深层的指深肌腱开始，用“汤式”缝合法。 “每一根肌腱都有三个套圈，这样就能最大强度地缝合，因为屈指肌腱的力量是非常大的，无意间的收缩，都有可能造成缝合口撕裂……” 李正一边缝一边说教，速度也很快。 陈大勇的接受能力也很强，很快就摸清了这种缝合法的套路。 两人的配合也达到了一个新高度。 2分钟一根肌腱，20几分钟后，所有的肌腱缝合完毕。 戴上显微眼镜。 接下来李正用更快的速度缝合完所有动静脉。 半个小时后。 李正放下手中器械，对巡回护士说道：“松止血带！” 所有医生都心里一紧。 都赶紧围了过来。 “李正，你这持针器都被你干冒烟了吧！”段主任笑道。手术对他来说，肯定是越快越好。 护士长亲自过来拧止血带的阀门。 随着放气结束，整个右手开始变得红润。 末端毛细血管充盈也很好，静脉回流也很顺畅。 “没有问题！”段主任下结论。 其他医生也狠狠点头。 “继续手术！”段主任没有耽搁时间，他的任务还没完成。 其他医生也立即就位。 李正看了一下，开始缝合神经。 第108章 副院长到来! 每一根粗大的神经都是由很多细小神束经组成的，每根细小神经都有生物膜覆盖，称为束膜。 陈大勇也有一定的显微基础，他小声问道：“哥，没有显微镜，这神经束膜还缝吗？” 普通显微眼镜最多能放大6倍，但神经束膜缝合，像正中神经这种中等粗细的神经，最少也要放大10倍以上才能勉强缝合。 放大15倍才最合适。 李正点头道：“缝，当然要缝！” 陈大勇有点傻眼，这怎么缝啊？ 李正戴上眼镜，拿起显微镊和显微剪，开始小心分离神经束。 “放大6倍单独缝合神经束很困难，但也不是不能缝，这就要看你手的稳定性和缝合经验了！”李正边操作边说道。 “哥，你哪来的经验？” 陈大勇也带着显微眼镜，即便放大了6倍，神经束依然小得和一根牙签一样，甚至没有牙签大，这么小的神经，还要缝合上面的一层膜，陈大勇想想都头皮发麻。 李正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笑道：“我学显微外科的时候，经常在脑海里模拟缝合神经束膜，经验就是在那个时候练起来的！” 陈大勇直接懵了。 其他医生也都被他这个说法震得手抖。 朱启东更是转头眼睛直勾勾看着李正，想等他一个说法。 “这……这也可以？”陈大勇似乎找到了一条快速提升技术的捷径。 李正手上动作不停，很熟练地把一根根小神经分离出来。 “应该是有一定效果的，至少我觉得效果很明显，很多手术都是我学了理论之后，就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模拟，边模拟手上也边操作，不知不觉，自己的手术水平就提高了！”李正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我也一定要多模拟！”陈大勇兴奋地说道。 “我也一样！”朱启东也很激动。终于明白，李正年纪明明比自己只大个1岁多，这手术水平却有着十几年的差距，原来都是这么“作弊”提高的。 李正赶紧给他们泼冷水，沉声道：“每个人的大脑是不一样的，我这种应该是空间想象力方面有异常，能清晰地模拟出现实画面，所以才有好的效果，你们可不一定，还是要自己扎扎实实地练习基本功！” 这！ 好吧。 两人的心像坐过山车。 但两个人都是心气高傲的，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比李正天赋差。 下了手术就去模拟！ 隔壁直播室内，观摩的医生也都傻眼了。 他们现在对李正的能力已经是高度敬仰，听到李正的话，也都变得很兴奋。 凭什么你那么年轻，就能有那么好的技术，这不公平啊！ “李正说的是真的吗？”一个骨科医生问道。 “你是说他的模拟能力，还是说他认为只有他自己具备那种能力？”普外科小胖医生问道。 “他自己用这种方法走捷径，突飞猛进，却要我们扎实练习，你说谁信呢！”骨科医生很不爽。 “就是，他这是典型的怕我们也像他一样成长起来，让他不再享受特殊待遇！”小胖医生冷哼道。 “你说到了点子上！” 当然，并不是所有医生都这么认为。 “嘿，你们的嫉妒让你们都丧失思考能力了！”一个泌尿外科副主任医生冷声道。 “谁嫉妒了？你说他那手术能力和他的年龄匹配吗？肯定是有原因的！”骨科医生不屑道。 “有些人20几岁就在大学当教授了，你们觉得年龄匹配吗？承认别人是天才，正视自己的平凡，这才你们应该有的心态！”副主任医生严肃道。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但看到电视画面上，李正已经开始缝合一根根细小的神经，他们的心里又开始强烈的不平衡。 这种技术水平，出现在李正这么个人身上，完全不合情理！ “说得不错！” 大家都转头，看到进来的人，立即打起精神。 “江院长，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市医院的副院长，江福生，59岁，是市医院普外科专家。 江福生笑道：“这边手术的情况全院都传开了，我就好奇过来看看，怎么样，李正的手术真做得那么好吗？” 泌尿外科副主任点头道：“我看了半个小时了，至少在显微外科这块，李正可以说已经达到全省先进水平了！” “哦？” 江福生盯着电视，也感觉很不真实。 李正是李院长的儿子，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他还喊一声自己“江叔”，他医学天赋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能和省里比啊。 “江院长，要不我们过去直接看？”泌尿外科副主任早就想过去了，但段主任不让进，江院长来了，他肯定不敢阻拦了。 江福生摇了摇头，道：“里面人够多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们，在这看也一样。” 副主任有点失望，但能和江院长一起看，也不错。 江福生盯着电视，当他看清李正的操作，顿时惊得合不拢嘴。 “他……他是在缝合神经束膜？”江福生不敢置信的问道。 电视的镜头拉得很近，变焦至少在20倍以上，李正的操作细节看得清清楚楚。 “是的，他说了，凭借超强的手感和丰富的经验，没有显微镜也是可以缝合的。”副主任说道。 江福生彻底懵了。 国内的显微外科技术发展也就十几年，省里的水平提高也就这几年，没有显微镜，省里那帮人只怕都没法缝合神经束，这个李正，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难怪他们会有不真实的感觉，现在自己也有了。 江福生越看越兴奋，越看越激动。 李正的每一根束膜，都缝合了两针。 束膜对合得非常整齐，完全是高水平的缝合，并不是打马虎眼。 这样的人，是不世出的奇才！ 老李啊老李，你儿子出息了，市医院困住了他，出笼后，他彻底展现出了自己，他的前途，一定很光明，他的未来，一定很精彩！ 想着想着，江福生突然浑身一震，整个人汗毛倒立！ 老李，你们演了一出好戏！！ 第109章 遗憾! 江福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李正父亲知道李正有着绝强的天赋和能力，但在市医院，李父被处处针对，李正也没有机会把自己的能力展现出来。 或者说，李正不敢展示，因为越展示，他们就会被打压越厉害。 最后，他们只有选择逃离，让李正去到一家不能限制他能力的医院，去尽情的展现自己。 江福生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大。 但又仔细想想，又有不合理的地方，李正想走，为什么不直接辞职呢，非要用那种冒险的方式，不惜破坏自己的名声，来离开市医院。 可能其中有更深层次的隐情吧。 没有继续多想，江福生继续看手术。 只见李正已经缝合好了正中神经所有神经束膜，正在缝合外模了。 “好家伙，没有显微镜，速度还这么快！”一个泌尿外科医生说道。 “其实显微镜放大倍数太高了也有弊端，就是任何微小的动作都会被放大很多倍，对手的稳定性要求更高，否则你晃动多了，很容易头晕。”一个骨科医生说道。 “也就是说，他没有显微镜辅助，也不全是劣势！” “可以这么理解。” 江福生点了点头，对着骨科医生说道：“李正的所有手术步骤你们都看了吧，你们以后要学习研究他的手术录像，因为他这一台手术，就把显微外科再植的要点难点都演示了一遍，以后还有这类病人，你们就可以自己开展了。” 几个骨科医生都面面相觑，江院长也想得太简单了。 这种手术，没有个几年显微外科实操经验，肯定是做不下来的。 江福生似乎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你们不要觉得不可能，李正不就自己能做下来吗？你们觉得他会有多少经验？” 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 江院长又接着说道：“更何况，你们科室不还有一个朱启东嘛，他可是进修过显微外科，并且天赋也不错，这台手术下来，他的进步肯定是很大的，你们多跟他学习，把团队的能力都提升起来，毕竟做显微手术，尤其是这种超大手术，靠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听江院长这么一说，所有骨科医生都有了信心。 电视上，正中神经已经缝合完毕。 接下来是尺神经，相比正中神经要小很多，但李正还是把所有的束膜一一缝合。 最后是桡神经，到了腕部这个位置，基本只有感觉支了，神经束单一，所以李正只是缝合了外膜。 至此，右手离断基本再植完成。 “阶段性胜利了！” “一只手，从开始处理断手到再植结束，用时1小时33分，这速度，想都不敢想！” “就是啊，做一个手指的移植，再快都要一个多小时呢！” “手指才多少结构，怎么能和腕关节比呢！” 医生们都纷纷发表感叹。 7号手术间内。 李正放下器械，说道：“大勇，剩下的皮肤缝合就交给你了！” 陈大勇点头，终于能放松下来了，现在他想继续配合李正都感觉力不从心。 太特么累了，眼睛都快瞎了！ “放心，这里交给我！”陈大勇说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用，时间不等人！” 李正站起身，来到左边。 “正哥，等你好久了！”朱启东抬起头，看着李正，眼睛被显微眼睛放大了很多，变成了牛眼。 “李正，你先休息5分钟！”段主任坐在朱启东对面，强制李正休息。 “对啊，这么高强度的手术，不休息怎么能扛得住！”周明坐在旁边，也劝道。 李正也确实感觉有点累，也不勉强。 巡回护士赶紧给他搬了个小圆凳。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两个人。 “李正，你好啊！” 李正抬头，看到来人，因为戴着口罩帽子，一时间没认出来，只是听声音很熟悉。 “江院长，您怎么来了？”张勇准备配合陈大勇缝合皮肤，赶紧站起身来。 李正终于认出，也起身笑道：“江叔！” 段主任几人也抬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江福生。 “哈哈，竟然把江院长都惊动了！”段主任笑道。 江福生摇头笑道：“段主任你这是不声不响干大事啊！我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要不是恰好有手术，今天这么精彩的手术我都要错过了！”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主要是不想麻烦领导，再说，李正也不是外人，我们自己安排就行了！” 江福生点头，知道段建辉请李正来，肯定是违背上层意愿的，不上报也在情理之中。 “李正，你这一年成长很快啊，都能来市医院指导手术了，看来你离开市医院，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江福生笑道。 李正点头笑道：“市医院人才济济，我在这里是多余的，出去更自在！” 江福生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李正他们当年是有意离开的。 “只是可惜，你这么天才的医生，我们竟然把你放跑了！”江福生摇头叹气道。 段主任一边配合朱启东，一边笑道：“没有什么可惜的，你看李正现在不是又回来做手术了嘛，他要是不出去，今天这个病人就只能转院了！” 他对面的朱启东心里一紧，想想也是，自己肯定是做不下来的。 江福生笑了笑，像看晚辈一样看着李正，继续说道：“李正，这边手术做完了，回家看看，你很长时间没见到你爸妈了吧！” 李正点头，笑道：“今天本来是有安排的，要不是这台手术，早就回去了。” 江福生点了点头，道：“那你继续手术，我出去把这边的情况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给你弄点好吃的！” 李正想了一下，本来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还是算了，让江叔去告诉他们更有可信度。 “江叔，你让我爸妈多弄几个菜，我还要多带两个人回去！”李正说道。 “哦？带谁呢？”江福生很好奇。 “大勇你认识，还有一个是我们县医院的护士，一起出来跟台的。”李正笑道，指了指林晓梅。 第110章 独创技术! 林晓梅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带着笑意转过头去，不敢看李正。 江福生一下来了兴趣。 陈大勇突然抬起头打招呼，“江叔，好久不见！” 江福生指着他笑骂了一下，道：“你这小子，怎么也看不上我们市医院了？也跟着跑到县医院去！”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江叔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去县里了吧！” 江福生愣了一下，心中完全肯定了先前的想法，点头道：“你早就知道李正的能力了啊！” 陈大勇点头笑道：“不然我跑到县里去干啥，难道为了真正的友谊？” 江福生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再看着林晓梅，笑道：“李正你这规格挺高的啊，还自带器械护士！”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可不是嘛，不过李正的能力，有专门的器械护士也不奇怪，那是迟早的事！” 江福生点了点头，又看了林晓梅一眼，笑道：“那你爸妈一定很高兴！” 林晓梅本来很害羞，被江福生这么一说，脸更红了。好在现在暂时不需要她递器械。 陈大勇突然说道：“正哥，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我也很长时间没回家了，我要回去看看二老。” 江福生呵呵一笑，这陈大勇还挺上道。 李正摇头，这个陈大勇真会来事，你才去县里才几天啊！ 陈大勇不去，那就是李正两人，这个就太明显了。 林晓梅心里砰砰直跳。不知道正哥会不会答应呢！ “那好吧，咱们各回各家！”李正说道，起身准备手术。 江福生点头道：“不耽搁你了，我先去给你打个电话。” 说完，江福生和泌尿外科副主任离开了手术间。 “李正，你来吧，这手术我当助手都很累，以后还只能你们年轻医生来！”段主任站起身，让出位置。 朱启东也停下来，有点忐忑地说道：“正哥，我已经缝合好了腕背3根肌腱，你看一下。” 李正拿起手臂，和断手，先检查了一下克氏针固定的稳定性。 “段主任打的克氏针，应该没问题。”朱启东说道。 李正点头，道：“很稳定，段主任对克氏针的使用还是很有心得的！” 要是别的年轻医生这么说，大家肯定会把他喷死。 但他们都见识过李正做的那台胫骨骨折，李正说出这话，那是真正对段主任的褒奖。 段主任呵呵一笑，道：“我这也就是基础水平，和你比差远了！” 李正继续检查朱启东的缝合情况，点头道：“腕背侧的肌腱，对强度要求没那么高，你的k法缝合基础还是不错的，这几根肌腱基本都满足要求。” 李正不能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否则都要重新缝，但这会加重肌腱损伤，没必要。 朱启东放下心来，虽然对自己的缝合很有信心，但对面坐着的是个怪物，自己和他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要是他也要求自己缝合得和他一样，那就要返工了。 李正拿起镊子、持针钳，继续缝合肌腱。 “周主任，我们去隔壁看吧，还看得更清楚。”段主任提议。 周明点头，现场看确实视野太小了。 两人一起出了手术间。 李正接手后，速度明显提升。 朱启东又进入了紧张作战状态，全力配合李正。 不到20分钟。 腕背所有肌腱缝合完毕，最后李正把伸肌支持带缝合。 朱启东终于可以缓一口气。 同时越发认识到了自己和李正的差距。 在这么快的速度下，还能保证所有肌腱都高质量缝合，这是在脑海里模拟缝合了多少万次才有的能力啊！ 翻过手腕，继续掌侧缝合。 李正夹起一根拇指的深屈肌腱，开始用3-0尼龙线进行一种套圈的方法缝合。 朱启东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觉得诡异。 “正……正哥，你这是什么缝合法啊？” 李正愣了一下。 自己用的是专门用来缝合屈指肌腱的“汤式”缝合法，是我国汤锦波教授在90年代发明的…… 李正傻眼了，现在还是80年代，这种方法都还没创造出来呢！ 李正立即回过神来，认真说道：“这种方法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对于圆形或椭圆形肌腱都适合使用，稳定性和抗张力强度都比改良的k式缝合法更好！” 朱启东彻底傻了，陈大勇和张勇也直勾勾地看着李正。 “自己创造缝合法？”朱启东不敢置信地问道，放眼全国，敢说自己能创造一种新的缝合法的人，绝对不超过一手的数，李正这是要逆天啊？ 李正点头，道：“这种方法我充分考虑到了圆形肌腱的力学特点，通过套圈和双8字法结合，能把缝合强度做到最大，术后即刻就可以主动功能锻炼，最大限度地减少术后粘连。” 几人越听越心惊胆战。 “术后即刻主动功能锻炼？”朱启东大脑接近宕机。 还没有听说过肌腱缝合后，能主动功能锻炼的。 都是被动锻炼，用另一个手协助弯曲或伸直手指，或者借助其他外力，一旦主动用力锻炼，肌腱断端极大概率会缝线切割，断端分离，导致手术失败。 “没错！”李正沉声道：“这种缝合方法，强度和张力都足够，术后可以放心锻炼，当然，力量仅限于轻度握拳状态，不能完全握拳。” “能主动握拳，就已经是本质的飞跃了！术后的粘连一定很轻，功能受损程度肯定极小！”朱启东激动地说道，手指都有点发抖。 陈大勇听到后，眼前一亮，道：“哥，你这种方法如果经过临床验证后，得到有效反馈，那咱们可以发论文啊！” 朱启东也精神一震，激动道：“到时可以自己取一个名字，正哥独创的方法，就叫‘李式’缝合法！” “李式不行啊，那么多姓李的，不能突出特色，我看叫‘正式’缝合法更好！”陈大勇笑道，已经缝皮完毕，彻底放松下来。 张勇撇嘴道：“还不如李式呢！” “集中精神！”李正说道。 朱启东赶紧收起思绪，一边观察，一边牢记这种方法的步骤。 这边手术室安静下来。 隔壁直播室却炸了锅。 第111章 今天的手术意义重大! “他竟然自己创造缝合方式，我的天啊，他是怎样一个奇才！” “我看是他吹牛吧，那种方法未必是他原创，只是我们没见过！” “他完全没必要骗我们啊，只要有一个人见过这种缝合法，那他脸都不要了！” “以他的能力和性格，不可能骗我们1” 众医生因为李正的新方法，都变得很激动。 周明副主任摇头笑道：“这个李正，还真是惊喜不断啊！” 段主任也点头笑道：“我把他请过来做手术，是非常明智的决定！今天这几盘录像带的价值，太高了，这是李正首创缝合法全世界第一次有影响的记录！” “嘶！” 倒吸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段主任把李正今天的表现，拔高到了世界级层次。 这个震撼，可谓不轻啊！ “你觉得他的方法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周明黑脸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段主任想了想，摇头道：“还是让李正自己命名吧，现在说还为时过早，临床效果怎么样，有待后续观察，没有好的临床效果，什么名字都没有意义。” 周明点了点头，继续看李正操作。 7号手术间。 很快，李正缝完一个套圈后，把肌腱对合整齐，再用6-0尼龙线，进行了双8字缝合。 缝完后，大拇指就有了一定的张力，呈现出自然弯曲状态。 “背伸大拇指，伸到极限。”李正说道。 朱启东有点激动地问道：“这行吗？” 陈大勇催促道：“动作迅速一点，不要迟疑！” 朱启东见李正点头，捏住大拇指，稍微用力掰直。 肌腱在腕部滑动，很快吻合口就滑到了手掌内，没有任何滞涩感。 朱启东把大拇指掰上翘，已经不能再掰了。 “松手。”李正说道 朱启东松开大拇指。 大拇指自然回复到弯曲状态。 朱启东赶紧查看吻合口情况。 “严丝合缝啊！”朱启东惊叹道：“这种缝合法的抗张力强度也太好了！” 李正点头。 当然好了，这种方法，后世在全世界都通用，尤其是断指再植。但这种方法难度也很大，一般医生需要经过大量练习才能掌握。 继续缝合。 朱启东熟悉了这种方法后，配合越来越流畅。 不到半小时，腕掌侧的所有肌腱缝合完毕。 朱启东想着要李正让他缝一根肌腱，但想想还是没说出口，他觉得自己还是先用其它材料训练熟悉了再临床实操比较稳妥。 再次进行了一下抗张力检查，没有任何问题。 再缝合血管。 二十分钟后。 血管再通。 松开止血带，断手血液供应恢复。 最后缝合神经。 “哥，你先休息一会儿，皮肤我来缝。”陈大勇说道。 李正点头。 显微外科手术很消耗体力和精力，这两个断腕做下来，李正感觉也确实有点累了。 肚子还饿。 陈大勇和张勇即将缝合完成。 “准备石膏固定。”李正说道，进行最后关键一步。 两枚克氏针固定的骨折还是不够稳定，需要石膏外固定进一步加强。 巡回护士很快拿来2卷石膏绷带，一盆水，一块专门用来铺石膏的木板。 后世李正用的石膏都是高分子了，直接剪成需要的长度后，过一下水，甚至不用过水，遇空气也能凝固，又干净又轻便又坚固卫生。 这种需要一层一层抹的真石膏早就淘汰了。 好在李正也是从用这种石膏过来的，并不陌生。 李正在木板上铺上石膏绵纸，大概30厘米，把石膏绷带打湿后，一层叠一层地铺在棉纸上，边铺边把上面的稀石膏抹均匀。 抹了11层，这是上肢的常用厚度。 陈大勇那边已经缝完包扎好了伤口。 李正把石膏绷带提起来，快速放到腕背。 陈大勇上手小心地扶着石膏。 李正快速用绷带缠绕固定石膏。 差不多定型后，李正再剪开腕部的绷带，防止过紧影响血运。 另一只手重复同样的操作。 段建辉和周明再次回到手术间。 摄像大哥也停止了直播，开始收机器了。 “都录下来了吗？”段建辉问道。 “放心吧，主任，我可是专业的！”摄像大哥打包票道。 段主任点了点头，道：“今天的录像带太重要了，请尽快制作出来！” “好的主任，我们尽快，不过今天两台手术，录像时间有点长，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做出来。” 段主任点了点头。 “今天真是辛苦了！一会儿一起吃饭，可不许跑了！”段主任看着正在脱手术服的李正，笑道。 李正摇了摇头，道：“我还要回家一趟，下次有机会再吃。” 段主任知道李正的安排，没有再勉强，道：“那就让启东送你们。” “他也很累了，就不要麻烦了！”李正摇头道。 朱启东大声道：“市里有多大的地方，出个城都只要十几分钟，再说了，正哥你现在是我的偶像，送偶像不会累！” 李正不再推辞，有车还是方便很多，要带着晓梅去挤公交也不太好。 “启东老弟啊，要不你也送一下我？”陈大勇笑道。 “那还用说，勇哥你是我偶像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先送偶像，再送你！”朱启东豪爽道。 陈大勇有点意外，这朱启东也还是有情商的。 交代好术后注意事项后，李正几人在段主任陪同下，再次来到了住院部前的停车场。 上车之后，段主任又塞给李正一个信封。 李正捏了捏，应该又是两千，他摇头道：“段主任，要不了这么多。” 段主任笑道：“这是第一台显微外科手术，意义重大，以后可没这么多了！” 李正笑了笑，不再推辞。 朱启东发动车子，出了市医院。 “这一年，市里的变化还挺大的！”李正看着马路两边多出的一些楼房，有些感慨的说道。 一年了，一次都没回过，上次送病人回来，都到了晚上，看不真切，现在看来，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每个城市都在大力发展经济，城市建设自然也日新月异。 “可不是嘛，几个月都有大变化。”朱启东边开车边说道：“我出去进修回来，市医院周边就新修了一个商业区，一个居民小区，一家幼儿园……” 听到朱启东如数家珍，陈大勇也点头道：“我们市一年前，卷烟厂完全建成投产了，极大地促进了市里的经济发展，所以这一年是我们市腾飞的重要一年……” 听着两人侃侃而谈，从城市经济建设，到医院的发展，李正也对这个时代的认识更加深刻。 十几分钟后，就到了李正父母居住的小区。 第112章 带林晓梅见父母! “胡桃园”朱启东笑道：“这小区名字很特别啊！里面有很多胡桃吗？” 朱启东下车亲自给李正打开车门。 李正下了车，看着小区铁门上的拱形门牌，前身的记忆一下涌上来，点头道：“这里以前就是一片胡桃园，胡桃树砍了才修建的小区，所以就叫‘胡桃园’。” 朱启东点了点头，要记住这个小区了，以后应该会常来。 “上去坐一坐吧！”李正邀请道。 “这不合适吧！”朱启东嘴上说着，心里其实很想去见一见这个市医院的副院长。 “我们就上去打个招呼，就下来，你再送我回家。”陈大勇说道。 朱启东赶紧答应。 小区内还是栽种了不少胡桃树，有的已经开始有嫩芽了。 李正轻车熟路地顺着小区内的道路，来到3号栋小楼。 林晓梅跟在他身后，虽然很紧张，但眼睛忍不住好奇地到处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环境，才能出一个李正这样的人才。 看来看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我们以前都是住在军区大院的，后来大院拆了，正哥一家才搬到这里来。”陈大勇见林晓梅东张西望，解释道。 林晓梅点了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军区大院还是更加容易出人才。 小楼前的胡桃树下，停了不少二八大杠。 这里的楼都只有6层，没有电梯。 几人走进楼道。 虽然有些旧了，但楼道内打扫得干干净净。 也没什么异味。 直接上到3楼。 李正的心里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前世的自己虽然活到了快50岁，但87年的自己，也才5岁，又加上前身的记忆的影响，自己心里也是认可这对父母的。 林晓梅比李正更紧张。 毕竟陈大勇他们两个很快就会离开，自己被李正带到父母家，这关系不言而喻了。 他父母会喜欢自己吗？会不会看不起护士？看不起县城的姑娘？ 胡思乱想中，李正准备敲门。 门却先打开了。 头发灰白的父母，就站在门口，眼里的喜悦掩饰不住。 “爸……妈！”李正喊道。 “正儿，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李正的母亲赵怀萍赶紧让开。 父亲李振龙眼神欣慰地看着李正，笑道：“你小子还知道回来看看！” 说着，也让开门。 “叔叔阿姨好！”林晓梅俏生生地站在李正身边，露出甜甜的笑容。 “这是？”赵怀萍有些惊喜地看着林晓梅。 林晓梅身段高挑，穿着高腰修身的牛仔喇叭裤，的确良素白衬衫配上黑色小夹克，两条麻花辫自然锤子胸前。 配上娇美的长相，时尚又不失含蓄。 陈大勇在他们身后抢先答道：“萍姨，她叫林晓梅，是正哥的女朋友！” “呀！” 林晓梅双手赶紧捂着脸，这个陈大勇尽瞎说，叔叔阿姨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啊？女朋友？”赵怀萍和李振龙都露出惊喜的表情。 赵怀萍一把拉住林晓梅，把她拉到身前，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连连点头道：“好好，晓梅，快点进来，阿姨给你弄了很多好吃的！” 说完，赶紧给林晓梅拿了一双布拖鞋换上。 至于李正几人，选择性地被她忽略了。 赵怀萍拉着林晓梅，直接进了餐厅。 林晓梅有点受宠若惊，同时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完全任由赵怀萍安排。 李振龙脸上的笑意也掩饰不住。 看着李正，笑道：“好小子，你总算活成人样了！” 李正自己拿拖鞋穿上，笑道：“老爹你真以为我会一直颓废下去啊，人总有低谷的时候，但我不可能一直在低谷，李振龙的儿子，那也必须是一条龙！” “就你嘴贫！”李振龙笑道：“还不介绍一下你的同事？” “李院长好，我是市医院骨科的朱启东，您叫我小朱就行！”朱启东自报家门。 李振龙愣了一下，这个陌生的小伙，竟然是市医院的，应该是新医生，不然自己怎么也会有印象。 今天听说李正是来市医院飞刀，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但江福生完全没必要骗自己，现在既然有市医院的医生过来，那就更加能肯定了。 “好好，小朱快进来！一起吃饭！”李振龙去给朱启东拿拖鞋，朱启东眼疾手快，自己主动去鞋柜拿了一双。 陈大勇有点纠结道：“李叔，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老头子还在等着呢！” 李振龙一瞪眼，道：“你家老头子我已经打了电话，直接在我这吃饭，吃了你再回去看他一眼！” 陈大勇已经饿得快低血糖了，赶紧嘿嘿一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几人在餐厅落座。 一桌子的好菜，有老母鸡炖香菇、红烧猪蹄、土豆炖牛腩、春笋炒肉、排骨山药汤…… 林晓梅坐在赵怀萍身边，赵怀萍不停地给她夹菜。 “晓梅啊，你和李正是什么时候开始谈对象的啊？”赵怀萍忍不住问道。 林晓梅咽下一小口香菇，斜眼看了一下李正，发现他正在啃着一个猪蹄，完全没有帮自己解围的意思。 “我……我们……谈了一年多了！”林晓梅小声回答道。 “啊？” 这下众人都傻眼了。 包括李正都瞪大眼睛看着林晓梅。 “哎呀，都谈了这么久了，这个李正也真是的，竟然一直瞒着我们！”赵怀萍瞪了一眼李正，眼神既恼怒又开心。 陈大勇和朱启东愣了一下之后，选择没有多嘴，默默干饭。 李正一下明白了林晓梅的心思，她应该是说在市医院的时候就暗恋自己了。 李正笑了笑，道：“我这一年，过得一地鸡毛，都没脸见你们，晓梅我也是给不了她未来，所以就没有告诉你们，免得你们心情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 “臭小子！重要的事，以后可不能瞒着爸妈，咱们是一家人，有困难一起面对！”赵怀萍笑骂道。 李正狠狠点头。 家永远是温馨的港湾，父母永远是最坚强的后盾！ “李正啊，今天过来市医院飞刀是怎么回事？”李振龙好奇地问道。 第113章 李正离开市医院之谜! 说到正事，陈大勇一下来了精神，饭都不吃了，开始滔滔不绝的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 赵怀萍听了发自内心地高兴。 “正儿也是有出息了，市医院都要请你来飞刀！” 李振龙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听上去像做梦一样。 毕竟不是亲眼所见，他又是搞外科出身的，他知道今天的两台手术，难度有多大。 李正虽然外科天赋很高，但也不至于一年后水平高得那么吓人。 “怎么，叔你不相信？”陈大勇一边吞下一口春笋，一边说道。 李振龙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如果只是你们来告诉我，那我肯定不会相信，但江院长亲自打电话给我了，我不得不信，你们还没这个能耐，让他来配合你们撒谎！” 朱启东狠狠点头，道：“李院长，实不相瞒，我是朱院长的侄儿，我在省里进修了一年显微外科，整个市里的医生，显微外科这一块儿，我其实都不放在眼里的，可正哥的水平，却让我不得不佩服，放在省里，他也不比那些教授差，甚至比他们做得更好！” “我以后要多跟着正哥学习，比去省里进修强多了！”朱启东眼神炙热，对李正完全痴迷。 李振龙眼睛一眯，这个年轻医生竟然是朱和泰的侄儿，看上去和朱和泰有7分像，难怪进门的时候看着眼熟。 这就有意思了。 朱和泰据说还有一个私生子，当然只有院里的少有的几个高层知道，难不成是眼前这个？ 李振龙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 朱和泰你当年把我们父子赶走，现在你儿子却来追随我儿子了，虽然你是上级医院的院长，但也管不到县医院，那就看你管不管你儿子。 “哈哈，好，很好！你们年轻人，就要多交流，李正虽然有能力，但你肯定也有比他强的地方，多互相学习，共同提高！”李振龙大笑道，拿起搪瓷小酒杯，一口干了。 “哎你慢点喝，那可是白酒！”赵怀萍嗔怪道。 李振龙瞪了赵怀萍一眼，道：“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喝点酒，不碍事！” “这糟老头子……” 赵怀萍笑骂一句，继续给林晓梅夹菜，越看越喜欢。 陈大勇继续给李振龙讲述最近李正的神奇表现。 听得李振龙嘴巴一直合不拢，赵怀萍都停止了给林晓梅夹菜，心里一阵紧张激动。 原来儿子的能力已经这么强了！ 陈大勇讲故事的能力太强了，朱启东也忘记了吃饭，沉浸在李正一场场精彩刺激的手术中。 朱启东擦了擦口水，端起茶杯对着李正，以茶代酒，坚定道：“正哥，我决定了，一定要给我那便宜叔叔打报告，把你调回市医院来。” 李振龙一听乐了。 不知道朱和泰会不会和他儿子反目，毕竟是私生子，心里肯定有愧，凡事都要让三分，但把李正调回去，那他面子里子都过不去，他有的头疼了！ “那不可能了，李正当初去县医院，就是朱院长一手促成的，再把李正招回去，他面子往哪放啊！”陈大勇摇头道。 朱启东一听，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我能知道当初是怎么回事吗？正哥这么高天赋的医生，就不能好好呆在市医院，去县医院毕竟条件有限，被埋没的可能性太大了！” 林晓梅也抬头盯着李正，看着他完美的侧颜，很想了解他的过去。 李振龙叹了口气，道：“当初也怪我，李正是受我连累的。” 朱启东心肝都在抓挠，快点说啊！ 李振龙继续说道：“当初老院长退位，我和朱和泰都是下一任院长的有力竞争者，市委的意思，是要我来担任书记，朱和泰担任院长，以前都是院长书记一人兼的，我和朱和泰都不太同意，当然，朱和泰意见更大，毕竟书记才是真正的一把手，他就给纪委打报告，说我违反纪律，有受贿嫌疑。” 李振龙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我这人身正不怕影子斜，随便查，不可能有问题，直到我生日那天，我和李正都喝了一点酒，当晚暴雨，国道上发生一起重大车祸，市里急诊和几个外科抢救不过来，市委责令全院领导及医护都必须尽全力抢救伤员，没办法，我和李正也来到医院参与抢救，其中有一个病人没抢救过来……” 李振龙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那个病人换谁抢救结果都是一样，可家属闻到了我们身上的酒味，认定这是一场医疗事故，把医院和我们父子告了……” “就是这个事故，朱和泰抓住了把柄，也趁机发难，最后，虽然经医疗鉴定，事故的死因和我们的抢救没有因果关系，但我们喝酒抢救病人，也确实存在过错，市委决定，让我提前病退，朱和泰兼任院长书记，李正也被迫离开医院，后续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李振龙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笑道：“这个院领导当不当我不在乎，李正离开市医院这个平台，给他肯定是造成了很大的打击，我心里也是过不去这道坎。” 李正笑了笑，道：“这不都过去了嘛，离开市医院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没人能限制我的能力，县医院也呆得更自在。” 陈大勇也笑道：“和正哥在一起，我也觉得以后更有发展呢！这不就回来飞刀了嘛，以后飞刀的机会只会更多，我们还要在县里面建立外科培训基地呢，那时全省甚至全国的医生都会慕名过来学习！” 大家都对培训基地很感兴趣，陈大勇又简单地说了一下。 李振龙感到很欣慰。 不管李正这个远大的梦想能不能实现，只要他有这份事业心，就足够了。 一顿饭，都吃得很开心。 “时间不早了，你们该回去了！”李振龙虽然有不舍，但还是催着他们离开。 医生，尤其是急诊医生，随时都要待命，李正现在是急诊科顶梁柱，不能离开太久。 第114章 手部针头残留没那么简单! “正儿，你回去后，要尽早去晓梅家，拜访一下你未来的岳父岳母，替我们问声好，再找时间我们双方父母都见一下面！” 赵怀萍拉着林晓梅的手，和李正仔细交代，弄得林晓梅又一阵脸红心跳。 自己和正哥的关系，算是确定下来了吗？ 李振龙心里终于轻松下来，说起李正的大事，他也来了兴致，笑道：“你们早点定下来，早点把证领了，我和你妈早就想抱孙子了！” 这下林晓梅的脸又红透了。 李正呵呵笑道：“没必要这么着急吧，我的事业也才刚刚起步，等有一定事业基础了，再结婚不迟！” “怎么能不急！”李振龙瞪眼道：“我和你妈都退休得早，身体还硬朗，你们有了小孩，我们还可以帮你们带，你们专心搞事业，等我们身体不行了，你们自己带小孩，还怎么搞事业？” “叔叔说得对！”陈大勇附和道。 “太对了！”朱启东也狠狠点头。 李正哭笑不得，父母辈的心思能理解，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点头道：“生小孩的事情还太早了，但我敢保证，只要结了婚，就会第一时间要小孩！” “好的好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赵怀萍高兴地点头，又到林晓梅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弄得林晓梅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李振龙又从餐厅酒柜拿来一对黄酒，交给李正，道：“这是你陈伯喜欢喝的花雕酒，绍兴产的，我都没舍得喝，你们回去顺路看看他们。” 陈大勇推辞道：“叔叔你这是干嘛呀，老头子家里还有很多酒。” 李振龙瞪眼道：“这一年陈老头没少陪我喝酒解闷，这一对酒拿过去也不是给他一个人喝的，我下次去和他一起喝！” “啊，哈哈，那好吧！”陈大勇不再推辞。 一行人离开“胡桃林”。 朱启东再开车十来里路，到了陈大勇家。 陈大勇父母了解情况后，也是很欣慰。 见过陈大勇父母后，一行人往县医院赶。 今天出来的时间确实有点长了。 回到县医院，时间快到下午5点。 李正他们下车后，朱启东返回了市里。 林晓梅去李正那里做饭了。 “哇，正哥，你们今天飞刀时间有点长啊，是手术不顺利吗？” 朱海平见他们回来，很高兴。 陈大勇简单的说了一下今天的飞刀情况。 朱海平和内科的医生都感到不可思议。 “正哥的水平，已经超过市里赶超省里了啊！”朱海平感叹道，很幸运自己能和这样一个医生成为同事。 “嗯，海平你要快点成长起来，正哥很可能要不了多久就要离开县医院了！”陈大勇认真道。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李正。 朱海平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正哥，是真的吗？我知道正哥不可能一直呆在县里，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其他医生也不断点头，急诊科好不容易来了个能挑大梁的，就要这么离开了。 李正摇头笑道：“别听他乱说，你们没有成长起来，我就不会离开！” 听到这话，朱海平差点要哭了。 “还是正哥好！” 李正笑了笑，问道：“今天有什么特别的病人吗？” 朱海平心里一紧，赶紧道：“今天收了3个阑尾炎病人，还有一个缝纫机工人，被针扎了，针断在手掌里，包友山来会诊后，收进他们可是做手术去了。” 李正点头，道：“以后我出去飞刀，有病人需要处理，骨科能处理的就交给他们处理，他们处理不了，不是很急的病人，都等我回来。” 朱海平点头。 这时，办公室门口进来一个护士，看到李正，她赶紧喊道：“李医生，手术室来电话啦，包友山说你要回来了，就请你去手术室帮忙，他们手术遇到了困难。” 大家都一愣。 陈大勇赶紧问道：“遇到什么困难了啊？” 护士摇头道：“电话里没说，反正他们做不下来，请李医生过去。” 李正站起身，问朱海平道：“那个断针残留的病人什么时候收进他们科室的？” 朱海平想了想道：“有两个多小时了吧！” 李正点头道：“那就应该是那个病人了，我们过去看看。” 李正和陈大勇还有朱海平往手术室赶去。 “不就一根针嘛，怎么还取不出来呢？这个包友山也太菜了！”陈大勇鄙视道。 李正边走边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术前没有ct，光靠x线片很难精准定位，再说了，哪怕是有针眼，你顺着切开，稍微用力，针就移位了，又加上血肉模糊，更难发现，所以，没那么简单。” 陈大勇有点傻眼了，取个针没想到还这么有难度。 几人迅速换药洗手衣，来到3号手术间。 “正哥，你来了，快来帮帮我们，都一个小时了！这残留的针头就是找不到。”包友山像是看到了救星，停止手上的操作，等着李正上台。 向远忠主任也放下器械，有点尴尬的说道：“这取异物，我们以前都不做的，直接让转院，毕竟市里有c臂机，术中可以透视定位，我们这里，只能盲取，太难了！” 包友山也尴尬道：“我们是想着有你在，才把病人收进来等你回来取，但没想到你回来这么晚，我们就先取了。” “止血带一个小时了吗？”李正问道。 巡回护士点头道：“只差1分钟了。” “要不先放松止血带，你去洗手准备？”向远忠说道。 上肢的止血带时间一次最多不超过1个半小时，接下来的时间，李正也不可能一下就取出来，不顺利的话，一个小时都够呛。 “不用松，我这就去洗手。”李正说完，转身往手术间门口走去。 “只有半个小时了啊！”包友山大声道。 “足够了！”李正的背影很坚定，声音很沉稳。 看着李正的背影，大家都有点激动起来。 “哈哈，正哥就是这么霸气！”张磊最兴奋，又可以看到正哥神奇的表演了！ 包友山看着向远忠，深吸一口气，说道：“你说李正能顺利找出来吗？” 向远忠摇了摇头，道：“拭目以待吧，我也不知道！” 李正很刷完手，双手平举放在胸前，开始迅速穿衣戴手套。 第115章 徒手探查! 穿戴好后，李正又走到阅片灯前，看了一眼片子，心里大概有底了。 包友山赶紧让开位置，李正坐到向远忠对面。 拿起手掌看了一下。 左手大鱼际的部位，靠近第一掌骨的地方，已经开了一个3厘米的口子，大鱼际肌也被分离开了。 “针眼的位置在哪里？”李正问道。 向远忠用弯钳点到伤口中间的一个点。 李正点头，用吸引器小心吸干净伤口内的渗血，再用湿纱布把伤口内的血迹擦干净。 针孔是不能再找得到，李正根据片子的影像，大致判断了一个方向和深度，把手指伸进去摸了摸，再用弯钳小心地分离一点肌肉组织，再伸手指摸了摸，再分离，再摸。 “能找出来吗？”包友山小心地问道。 李正点头道：“我先分离足够的深度，再仔细摸。” 众人点了点头，现在希望全部在李正身上，他如果都找不出来，那就麻烦了。 李正把伤口内大鱼际肌差不多分离到底了。 包友山和向远忠都开始感到绝望。 “病人输血四项查了吗？”李正问道。 张磊抢先回答道：“查了，都是阴性的。” 李正点头，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他突然脱下右手手套。 “给我络合碘消毒。”李正说道，拿起一块干纱布。 巡回护士立即拿来络合碘，在干纱布上倒了一点。 李正把整个右手都仔细消毒，尤其是食指，消了两遍。 “李正你这个干什么？”向远忠不解的问道。 “探查伤口。”李正回答道。 再要巡回护士拿盐水冲洗掉手上的络合碘。 “探查伤口？” 大家都懵了。 “你是准备不戴手套摸吗？”向远忠震惊的问道。其他人也是这个疑问。 李正点头。 这…… 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遇到脱手套做手术的。 “你是觉得手套太厚了，影响感觉吗？”向远忠露出好奇的眼神，自己怎么就没想过呢，不然可能早就把针取出来了。 李正点头。 这个年代手套的工艺制作比后世差多了，手套的厚度是后世的至少2倍，但即便在后世，戴了手套也会严重影响感觉。 虽然违反无菌原则，但这总比把异物留在体内好，感染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 曾经他在南苏丹战地医院，条件更差，连x光片都没有，不论是取子弹还是取弹片，遇到找不到的情况，都是脱了手套仔细摸。 但那个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那片土地上的人，传染病还是挺多的，李正被弹片扎伤过2次，以为自己会得艾滋，好在后来回国后，连续半年复查，很幸运没有被染上。 那段时间，李正取了不下500个异物残留，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所以，取异物他很有经验。 李正用干净纱布擦干净手指，然后把食指伸进伤口内，贴着一侧的肌肉壁仔细摸索。 没有明显感觉到异物。 再贴着另一侧仔细摸索，终于在靠近深部的一个位置，感应到了一个硬物。 “小拉勾。” 李正伸手。 向远忠赶紧递给李正。 李正把拉勾伸进伤口，拉开了一定距离，让向远忠接手。 再要过来一个小拉勾，把另一边也拉开。 右手食指始终没有离开过摸到异物的位置。 “是摸到了吗？”包友山有点激动的问道。 李正点头，道：“摸到了一个硬物，从感觉上来看，应该是断针。” “太好了。”包友山用拳头砸向自己的手掌，发出啪的一声。 向远忠化身拉勾侠，小心地拉开伤口，方便李正操作。 李正左手拿起小弯钳，把右手食指触摸到的位置，再仔细分离了一下。 突然，李正的动作变得极其细小和缓慢。 左手稍微动了动之后，弯钳退了出来。 钳子的尖端，赫然夹着一根断针，针尖都没有一点血迹，反射出亮光。 “哈哈，找出来了！”包友山激动地大叫。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李正，你真是有两把刷子！”向远忠依然拉着钩，赞叹道。 “我就说了我正哥可以的！” 张磊心里最高兴了，不但又看了李正精彩的表演，手术也肉眼可见的即将结束了，自己也可以下班了。 “又学了一招啊！”包友山开心地说道。 李正起身，再用络合碘消毒一下手指，准备脱衣下台。 剩下的缝合就交给他们两个了。 “李正，谢谢你！”向远忠由衷的感谢。 他现在有一种错觉，似乎只要有李正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知道这种感觉很危险，因为这样会让自己收治超出能力范围的病人，万一李正也处理不了，那就是大麻烦。 但李正给人的感觉，就是无所不能。向远忠都觉得好笑，自己对这个年轻医生竟然产生了一种依赖。 轻轻摇头，驱散这种感觉，继续手术。 李正已经脱掉手术衣，打了个招呼，离开了手术间。 走在回急诊的路上，陈大勇好奇地问道：“哥，隔着肌肉组织，摸到那根针是什么感觉？” 李正摇头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啥意思？”陈大勇一脸疑惑，正哥咋还装深沉了呢！ 李正笑道：“下次用猪腿训练的时候，你插一根针进肌肉里，然后自己试着摸摸就知道了！” 陈大勇眼睛一亮，笑道：“妙啊，感觉说得再好，都不如自己亲自上手摸一摸。” 李正点头道：“这些都需要慢慢实践体验，先不着急，有合适的病人，也可以亲自上手摸一摸。” 陈大勇狠狠点头。 别看只是取个异物，但这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在市里有c臂机透视都还强一点，在县医院，就只能靠x光片的定位记忆和手感了。 三人回到急诊科。 朱海平准备回家吃个晚饭就过来。 李正和陈大勇回到职工公寓。 林晓梅已经做好了饭菜，摆满了小桌子。 “科室里有急诊手术吗？”林晓梅问道，等了有一会儿了。 李正点头，把刚才的手术简单说了一下。 林晓梅甜甜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心里却非常开心的。 第116章 对穿肠! 自己喜欢的男人，现在仿佛是个手术室的大英雄，总能在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几人落座，简单的饭菜也吃得很香。 “哥，你们去散散步，碗筷我来洗，完了我就去科里了。”陈大勇主动起身收拾碗筷。 林晓梅想抢着洗碗，被李正制止。 “大勇难得有心，不要辜负了他！”李正笑道。 林晓梅点了点头，不再和陈大勇争。 陈大勇端起碗筷，吹着口哨，去了公共洗碗池。 李正和林晓梅又在医院的小路上散了一会儿步。 这个时候，是紧张的工作之余，最放松的时光。 “晓梅，你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李正突然问道。 林晓梅有点小紧张，这是要准备去我家了吗？ “我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林晓梅轻声说道。 李正点了点头，道：“他们应该都成家了吧？” “嗯！”林晓梅点头道：“我哥结婚十年了，小孩都8岁了，我姐也结婚7年了。” 李正点头，又笑着问道：“叔叔阿姨有催着你结婚吗？” 林晓梅摇头，道：“他们从来不催我，也没催过我哥哥姐姐，他们两个都是自由恋爱的。” “像他们这样开明的父母，很难得啊！”李正笑道。 林晓梅点头，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道：“我的爸妈真的很开明，我也要像我哥哥姐姐那样自由恋爱，那样才会有真正的幸福婚姻！” 李正呵呵一笑，道：“咱们现在不就是在自由恋爱吗？” 林晓梅小脸一下红了，心里紧张、激动、兴奋、甜蜜，多种感情一下涌上心头。 正哥这是正式确定了和自己的恋爱关系！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晓梅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低着头，两只手抓着麻花辫，手指不自觉地转折圈圈摩挲着发尖。 “哥……哥你快去科室，来了个危重病人！”陈大勇180多斤的身体，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打破了两人美好的感觉。 李正瞬间转身，道：“什么病人？” “一个公社的放牛老头，被牛顶了，肚皮戳了个洞，肠子都露出来了！”陈大勇赶紧说道。 “晓梅，走，我们一起回科室！”李正率先开始往急诊小跑过去。 林晓梅没有任何迟疑，也赶紧跟上李正的步伐。 陈大勇原地喘了几口粗气，又迈着沉重的脚步，原路返回。 李正回到急诊室。 第一时间到更衣室穿好白大褂。 来到抢救室，李正看平车上躺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头，面色苍白，喘着粗气。 “来，让一下，我们李医生来了！”朱海平也回到了急诊，把病床周围几个家属扒拉开。 李正来到床边，朱海平递上一副手套。 “怎么会被牛顶的？”李正一边戴手套，一边问道。 一个中年男家属赶紧说道：“我爹刚犁完地，准备牵着牛回家呢，那畜生突然就甩头，把我爹给挑起来了，完了它还跑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去找。” 李正皱眉，人都挑起来了，这伤情，肯定会很严重。 李正戴好手套，揭开盖在肚皮上的被子。 几个家属都转过头去不敢看。 李正又把衣服解开。 陈大勇和林晓梅也来到了抢救室。 众人看到肚皮，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右下腹部一条 10cm左右不规则伤口，一截肠管露了出来，呈紫黑色，看样子已经坏死了。 伤口周围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受伤多久了？”李正皱眉问道。 “有两个小时了，卫生院不敢做手术，我们都是坐拖拉机来的。”中年家属赶紧答道。 “快，紧急采血，建立双静脉通道，通知手术室，准备急诊手术……”李正下达一连串指令。 急诊科像一台有序的机器，迅速运转起来。 “血压多少？”李正说道。 “90\/60mmhg，心率125次\/分。”林晓梅第一时间报出数字。 “准备清创包。”李正说道。 血压心率还算平稳，应该没有大血管损伤。 “正哥，是要把肠子先弄进去吗？”朱海平一边打开清创包，一边问道。 李正摇头道：“肠外露禁忌直接推回腹腔，那样会加重腹腔感染。” “碗里倒盐水。”李正说道，拿起纱布钳子，小心地清理肠管伤口周围的泥土和草屑。 简单清理之后，李正再用干净的凡士林纱布，轻轻地盖在伤口和肠子上，再用一个消毒钢碗扣在上边，再用胶布把钢碗固定在肚皮上。 处理好后，李正再把病人翻身侧卧。 拉开背部的衣服。 “嘶！“ 众人又倒吸一口凉气。 “背上也有个伤口啊！”朱海平惊声说道。 “肯定会被顶穿！”陈大勇沉声道。 “这可怎么办啊，爹，你不能死！”一个中年女家属看到背部伤口，顿时更慌了，这比拿刀捅一刀还严重。 “医生，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爹！”女家属带着哭腔哀求道。 陈大勇把家属拉开，严肃道：“我们会尽全力抢救你们父亲，但他伤情太重了，即便手术成功，后续还会面临感染发炎的风险，你们要提前有心理准备。” 几个家属都露出绝望的神色。 伤情他们都看在眼里，老头子能挺到现在，他们都觉得是老头身体底子好，换成一般人，早就没命了。 李正又把背部的伤口消毒包扎好。 “虽然风险很大，但目前来看，应该没有损伤到大的血管和脏器，还是有希望抢救过来的，你们要有信心。”李正认真道。 听到李正的话，家属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医生，你们尽全力抢救，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会想办法！”男家属坚定道。 李正点头。 家属如果失去信心，不配合救治，那就真的很难救回来。 李正继续给老爷子查体，其他地方的骨骼、头部都还算好，没有明显受伤，只是身上泥巴比较多，应该是摔在泥地里了。 朱海平安排住院手续，术前谈话签字都有序地进行。 术前准备很快完善。 老伤员被推进了手术室。 8号手术间。 张磊早就在等候了。 “磊子，你不是下班了吗？”陈大勇问道。 张磊一边准备，一边说道：“我和手术室都交代了，正哥的急诊手术，都是我来负责麻醉，他们第一时间通知我了，我踩单车过来还不要10分钟。” 第117章 缝合方式很特别! “娃儿啊，不要杀牛，咱家耕地都要靠那牲口嘞……”躺在手术床上的大爷开始说胡话，虽然被牛伤了，但还是心心念念不忘。 “磊子速度快一点，老爷子都有谵妄了。”陈大勇催促道。 张磊在保证药物剂量准确的情况下，尽可能提高速度，很快全麻麻醉好。 林晓梅已经在和巡回护士清点器械纱布了。 李正也刷好手，开始穿手术衣。 陈大勇揭开大爷腹部盖着的钢盆，肠子的颜色更深了。 朱海平也已经刷好手，迅速消毒、铺无菌单。 李正站到病人右侧。 “灯光调整一下。”李正说道。 巡回护士立即拿了个踏脚凳把无影灯调整对着腹部伤口。 李正伸出手。 林晓梅第一时间把切皮大刀拍在他手心。 没有任何犹豫，李正顺着伤口一边，斜着切开皮肤。 再分离皮下组织，钝性分离腹内斜肌，来到腹膜。 陈大勇也穿好了手术衣。他站到了李正对侧。 准备好吸引器。 陈大勇赶紧把吸引管对准腹膜。 李正一刀切开。 一股黄色的粪水涌出来，伴随着恶臭。 陈大勇赶紧抽吸。 “呕。” 朱海平突然干呕。 “海平啊，还要多多适应！”陈大勇沉声道。 朱海平闭上眼睛，迅速稳定翻腾的内脏。 几秒钟后，睁开眼，情况好了很多。 “准备温盐水。”李正说道。继续开放腹腔。 巡回护士立即把温盐水瓶撬开，这是早就准备好的。 把温盐水倒进钢盆里。 林晓梅递给李正。 李正温盐水倒进腹腔，反复冲洗。 大量的粪渣还有一些泥沙被清洗出来。 冲了6瓶温盐水，才彻底把腹腔冲洗干净。 接下来探查肠管。 “这受损的节段比较多啊！”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陈大勇往后转头看去。 “郭伟强，你走路没声吗？都被你吓了一跳。”陈大勇瞪眼道。 郭伟强呵呵一笑，道：“我不是怕打扰你们手术嘛！” 陈大勇哼了一声，不再理他，专心手术。 “结肠、回肠都有损伤，多处穿孔，回肠部分发黑坏疽。”李正探查后总结道。 “发黑坏死的都要切掉，回肠的长度要短很多，这大爷以后的身体状况肯定差很多了，再想干农活已经不可能。”郭伟强摇头，感觉大爷很可怜。 “不干农活不是更好吗？这个年纪了，好好养老得了。”陈大勇说道。 郭伟强摇头道：“干一点农活，还能自己弄点吃的，不干农活，就会被家人嫌弃，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朱海平听不下去了，直接回怼道：“不是所有的子女都不孝顺，我看大爷的家人都很好，哪怕是大爷干不动了，他们也会照顾好他！” “有道理！小郭你不要用自己狭隘的眼光来看待所有人！”张磊坐在小圆凳上，附和道。 郭伟强无语了，瞪着张磊道：“你特么都比我小，还喊我小郭，你要喊强哥！” 张磊翘着二郎腿，呵呵笑道：“强哥是不可能喊的，喊你小强还差不多。” “懒得理你这个小胖子！”郭伟强嘀咕道。 张磊也不在意，笑道：“行吧，你以后喊我小胖子，我喊你小强，就这么定了！” 郭伟强不和张磊一般见识了，认真看手术。 “再来温盐水纱布。”李正说道。 林晓梅立即准备好交给他。 李正把纱布敷在有些发黑的肠管上，开始处理背部的伤口。 “正哥你这是干啥？”郭伟强好奇道。 李正沉声道：“肠管发黑发青，不一定都坏死了，部分肠管是血液循环受影响，热敷一下，能更好地区分。” 郭伟强点了点头，赶紧记在心里。 “正哥你这细节注意得太好了。”郭伟强赞叹道。 李正继续把肠管扒拉开，发现背部伤口已经很接近腹主动脉了。 陈大勇心有余悸地说道：“这牛角再往里挪动个1公分，腹主动脉破裂，老爷子当场就死了。” “嗯，还算命大，那头耕地的牛也没有继续再伤害他，老爷子算是捡回一条命。”李正说道。 听到李正的话，大家就没那么担忧了，说明不但能手术成功，术后的恢复问题应该也不大。 用腹腔拉钩拉开肠管和血管，李正开始修复背部伤口。 把病人侧躺起来，消毒后彻底清创。 里外都予以逐层缝合。 处理完后，又让大爷平躺下。 李正揭开温盐水纱布。 几人赶紧凑过去脑袋。 “咦，真的转红了一部分，肠系膜动脉出现细微搏动了！”陈大勇大声道。 郭伟强看不到，急着问道：“肠管转红了吗？转红范围多大？” 李正自己检查了一下，点头道：“相比刚才，大概有1\/3的肠管转红。” “那要强很多了，小肠虽然有五六米，但能尽量保留最好。”郭伟强认真道。 接下来李正把明显坏死的肠道切掉，开始缝合。 先进行全层间断缝合，再用可吸收缝线对肠管浆肌层进行连续缝合。 “咦，正哥你这种缝合方式很特别啊！”郭伟强惊奇地问道，这种方法，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李正点头，道：“这种分层缝合可以使肠管对合更为严密，减少吻合口漏的发生，但操作相对复杂，耗时较长。” 郭伟强有点无语了，讪笑道：“正哥你这缝合越没花多长时间啊，比我们王主任连续锁边缝合都快！”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那是正哥，换成你，或者换成你们王主任，正哥的话就会体现出来。” 郭伟强点头，确实不能用李正的标准来衡量，他是另类，不能比。 陈大勇小心地用肠钳固定断端，两人默契配合。 缝合速度越来越快。 有些肠管只破损了一部分，李正就用端侧吻合或者侧侧吻合的方式修复，这样可以尽可能保留未受损的肠管。 每缝完一个吻合口，李正又将破口处附近的肠系膜脂肪轻轻地分离，盖在吻合口上，再用细羊肠线固定。 “正哥你这细节无处不在啊！这样把肠系膜覆盖在肠管伤口上，像给伤口盖了一层被子，可以增强愈合能力！”郭伟强不得不感叹，高水平的医生，往往更胜在细节的处理。 第118章 出大事了! 很快结肠也修复完毕。 郭伟强意犹未尽地看着手术区，怎么就结束了呢！ 一台急诊手术，李正把肠管吻合的几种最常用吻合方式，都高水平地展示了一遍。 不得不说，李正就是个怪胎，什么手术，到了他手上，仿佛都变得很简单。 这让朱海平这些没怎么做过手术的医生产生错觉，四类手术也就那样。 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这些手术，远比看李正做要难得多。 “再次冲洗。” 李正放下器械。 林晓梅递过来温盐水。 又彻底清洗一遍之后，李正准备关腹了。 李正在腹腔放置了两根引流管。 “正哥，污染这么严重，可以直接关腹吗？”陈大勇不自信问道。 一般像这被泥巴污染，伤情这么严重的伤，是不建议直接关腹的，因为感染的可能性太大了，一旦感染，需要及时引流，而开放的伤口引流肯定是最好的，关腹之后，引流管随时都可能被堵住，脓液出不来，感染可在极短的时间内波及全腹，造成脓毒血症。 “直接关腹！”李正自信地说道。 曾经那段战火连天的岁月，在战地医院，腹部炸伤的病人，比这个大爷要严重得多。 那个时候，没有那么多人力物力来护理伤口，都必须一期直接缝合。 并且那个国家的医疗资源又极度匮乏，连引流管都很难有保障。 直接用输血管做的引流，有些甚至直接做的烟卷引流，也就是用纱布卷成卷烟状，蘸凡士林塞进伤口。 最开始的适合，有超过6成的病人会感染，及时开放伤口引流后，也有超过4成的人进展成败血症。当时抗生素也很匮乏，可想而知，这4成的人，能活过来的不到1成。 李正不断接诊病人做手术，慢慢地，他就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手术中清创很彻底，很干净的病人，术后感染的几率不到3成，并且大部分还是轻度感染，术后也很容易控制。 但污染实在严重，无法彻底清创的病人，感染比例达到了85%，术后感染也很难控制。 所以，经历了那段时间后，李正再处理任何创伤，彻底清创放在首位。 这些经验，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 所以，外科医生，在战争中，成长是飞速的，哪怕是朱海平这种还没完全入门的医生，经历一场战争的魔鬼式实践，他也会变成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 今天这个老爷子，除了有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大血管和重要脏器，还有就是这一牛角还算锋利，对肠道的影响相对比较局限。 李正术中才敢大胆地清创，才有现在敢于直接关腹的底气。 “正哥，你很有信心啊！”郭伟强笑道。 手术做到现在，只要术后不感染，手术就算很成功了。 李正一边固定引流管，一边点头道：“你们没发现我清创很彻底吗？” 几人赶紧回忆刚才李正的手术经过，确实该切掉的肠道他毫不犹豫地切掉了，肠系膜但凡有点不正常的，都被毫无保留地去掉。 包括术中的大冲洗，不下三次。 这比一般的开腹手术严苛多了。 郭伟强连连点头，道：“我明白了，术中彻底清创，再加上你高超的肠管吻合术，避免了术后吻合口瘘，这样就把感染的风险降低到最小了。” 李正点头道：“你们以后要把清创放在首位，清不彻底，你缝合得再好都白费，一旦感染，病人不死都要受折磨很久。” 众人都狠狠点头。 没有人怀疑李正的话，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就是过来人，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很快，李正引流管放置完毕，开始逐层间断缝合腹壁。 手术很快结束。 李正脱下手术衣，和陈大勇一起来到手术室外。 家属们见李正他们出来，赶紧围了过来。 “医生，我爹的手术成功了吗？”中年男家属问道。 李正点头道：“手术是很成功的，不过术后还有感染这一关要过，挺过去了，老爷子就能再活很多年。” “谢谢，谢谢你们！”男家属感激地说道：“挺不过来，也是老爷子的命！算命的五年前就给他看过八字了，说今年会有一劫，能不能过去，就看他的命硬不硬了！” 李正点头，道：“你们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在这段恢复期尽可能把老爷子照顾好就行。” 中年男家属狠狠点头，道：“医生你放心，我们不但要现在照顾好他，以后也坚决不会再让他下地干活了，我们几兄妹能把他养好。” 李正点头，心里还挺欣慰的，后世见多了相互推诿扯皮，不肯付出的子女，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要淳朴得多。 陈大勇给家属看了一下切下来的肠管，两人再返回手术室。 李正把该签的字都签了。 林晓梅去洗器械了。 病人还要麻醉苏醒，李正和陈大勇先行出了手术室。 朱海平等病人醒了，一起和张磊护送病人回急诊病房。 出了手术室，等了一会儿，林晓梅也出来了。 在去急诊的路上，李正看到王建成急匆匆地往住院部赶。 “这么晚了，他有手术吗？”陈大勇看着王建成的背影，疑惑道。 李正摇头，道：“郭伟强都在看手术，他们科室应该不会有急诊。” 这个王建成，最近倒是挺消停的，估计手术做得少了，没有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李正和陈大勇没有再关注他，继续往急诊走去。 刚到急诊办公室，就听到唐主任的声音。 “李正，不好了，出大事了！”唐主任赶紧跑过来，一脸紧张。 “什么事？”李正沉声问道，在他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 反倒是陈大勇和林晓梅有点慌。 “王院长让人打了！”唐主任赶紧说道。 “哦？”李正好奇道：“是王劲松副院长吗？” 唐主任狠狠点头。 “哈哈，他是怎么被人打的啊？”陈大勇来了兴趣，这个王院长他了解，是王建成的叔叔。 “不是被打，是被人拿刀刺伤了腹部！”唐主任立即补充道。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乐子大了，那确实是大事。 第119章 晕倒在手术台上! 难怪刚才王建成行色匆匆，原来是王院长被刺。 “具体伤得怎么样？”李正问道。 唐主任摇头，道：“具体不清楚，反正是全身的衣服都快被血水浸透了，你们快去手术室帮忙。” “有王主任处理，应该不需要我们吧！”陈大勇说道，不是不想去，就怕去了别人还嫌弃。 李正皱了皱眉。 腹部刺伤，从唐主任描述来判断，应该是伤到了脏器或者大的血管，如果只是伤及肠道，出血量没那么多。 …… 手术室。 王劲松副院长躺在平车上，被外科的医护推着往里狂奔。 王王建成迅速换好洗手衣，直奔4号手术间。 郭伟强都还没来得及出手术室，又赶紧参与抢救。 “快，准备开腹包！” 王建成赶紧扯开王劲松的衣服，看了一眼腹部，顿时倒吸凉气。 刀伤竟然全部集中在右上腹，并且右下胸也有。 这里是肝脏的部位！ 要命了！ 王建成的手开始发抖。 这种刀伤，肯定是复合损伤。 肝脏、胆囊、膈肌、肺脏……都有可能伤到。 郭伟强和另外一个普外主治医师杨川，已经刷好手，准备消毒。 看到王建成在发愣，郭伟强问道：“伤情怎么样？” 王建成回过神来，声音有点颤抖地说道：“肝脏复合损伤，从伤口来看，肝脏应该有多条裂口。” 郭伟强心里一紧，赶紧催促护士道：“快建立三静脉通道，液体赶紧补上，输血科赶紧催一下，张磊，麻醉迅速一点！” “麻醉马上就好！”张磊那边老爷子刚苏醒，这边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这王院长是得罪了什么人啊，让人伤成这样。 郭伟强下达完指令，立刻消毒。 杨川拿了消毒碗和消毒钳，两人一起消，把速度提到最快。 腹部的刀口还在渗血， “血压73\/46mmhg！”巡回护士大声道。 失血性休克！ “血，血呢，怎么还没来！”王建成大吼一声，整个人陷入一种恍惚状态。 “王主任，别愣着了，赶紧去刷手啊！”郭伟强都看不下去了，这可是你叔叔，是在抢救病人，你还在发什么呆！ 不把腹腔打开，把血止住，你来再多的血都白费啊！ 王建成额头上，汗水很快把白色的手术棉帽浸湿。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王建成赶紧转身，出去刷手。 郭伟强和杨川一起铺好无菌单。 王建成匆匆回到手术间。 手忙脚乱地穿好手术衣，手套由于太紧张，怎么也戴不进去。 郭伟强和杨川都很无语，眼巴巴地看着王建成在那里和手套较劲。 时间就是生命啊！ 大哥你以前不是没有抢救过刀刺伤的，虽然没这么严重，但也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吧！ 郭伟强想到李正面对任何危重的病人，都能沉着冷静地处理，对比之下，王主任差太远了，他实在忍不住了，沉声道：“王主任，要不要请李正过来！” “放屁！”王建成像是被点着的火药桶，彻底炸了。 “他算什么东西！你们这么看得起他！他就是万能的吗？”王建成被这么一刺激，手套反而顺利地戴进去了。 来到手台边，王建成的紧张消失了，瞬间变得冷静无比，沉声道：“我在省城那会儿，比这更严重的创伤都救治成功了，这个病人算什么！” 说着，从器械护士手里接过切皮刀，顺着右肋缘，做长斜切口，一点点地分离皮下脂肪筋膜组织。 郭伟强想起李正的切皮，一刀切到肌膜，顺带切开肌膜，快、准、狠、干净利落。 你这一点点分离，等你打开腹腔，王院长都挂了！ “滴滴滴……” 监护仪突然疯狂地报警。 “血压测不出来了！”巡回护士大声又焦急地喊道。 所有人心里一紧。 “血还没来吗？”郭伟强大吼道。 “来了来了！”输血科的人冲了进来，把血袋子从胸口拿出来，已经温热了。 “快，加压输血。”郭伟强大声下达指令。 巡回护士和张磊各自挂上一袋血，连接输液管后，用力挤压血袋。 王建成的手又开始疯狂颤抖。 拿着电刀想把一个出血点凝住，怎么都点不到。 “哬……哬……”王建成突然发出奇怪的声音。 “王主任，你怎么了？”郭伟强紧张地问道。 “哬……” 王建成一口气喘不过来，整个人踉跄往后倒去。 “王主任，快，扶住他！”郭伟强大吼一声，张磊眼疾手快，赶紧把王建成扶住。 “凳子，快！”张磊喊道。 巡回护士立刻搬来一把圆凳，放到王建成身后。 张磊扶着他坐下，帮他拍背顺气。 王建成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脸色也由惨白逐渐变得红润。 “王主任，人命关天，你别再逞强了！”张磊严肃道，这时候也不管他什么主任的身份了，没有能力还要硬来，那就是在草菅人命。 “再不喊李正，王院长就没命了！”郭伟强大声道。 王建成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张磊想制止，但来不及了，这下衣服也污染了，看来是不准备上台了。 “快，去喊李正！” 王建成终于是支撑不住，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踉跄着走到墙角，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巡回护士第一时间冲出手术间去打电话。 张磊赶紧用注射器推入肾上腺素。 郭伟强没有干等，拿起电刀，继续手术。 …… 急诊科。 手术室一直没来电话，看来是王建成能自己搞定。 李正和陈大勇都去了值班室休息。 朱海平已经护送老爷子回到了急诊病房。 他刚才也知道了王院长出事，看王建成他们正在紧急手术，想着问题应该不大，就没有继续看下去。 李正躺在值班室的下铺，头枕着被子，正在翻看《实用外科学》。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是唐主任焦急的声音：“李正，快去手术室，王建成晕过去了，王院长快不行了！” “什么？” 陈大勇有点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是王院长晕过去快不行了吧！ 第120章 精湛的肝修补术! 李正第一时间翻身下床。 陈大勇也紧随他的脚步。 好在医院不大，急诊距离住院楼也就50米。 两人快速冲进住院部电梯，按下顶楼手术室。 “哥，刚才唐主任是啥意思啊？”陈大勇气喘吁吁地问道。 李正深呼吸几口气，很快平静下来。 “王建成应该是没经历过这么严重的病人，又加上是他叔叔，所以心理承受不住，应激反应，晕过去了。”李正说道。 陈大勇摇了摇头，“这王建成就是个绣花枕头！” 电梯很快到了手术室。 两人迅速更换好洗手服，来到洗手池刷手。 进到4号手术间。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正哥来了，快上台！”郭伟强停下手中的操作，用纱布压住肝脏上的裂口。 “情况怎么样？”李正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很不好，我发现的肝脏至少有4个破裂口，出血止不住，根本无法探查深部。”郭伟强快速说道。 李正皱眉，这么久了，探查都还没做好，这个王建成在干嘛。 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王建成，只见他手上拿着一瓶葡萄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李正他们的到来似乎也引起不了他的注意。 李正快速穿戴好。 郭伟强让出位置，站到一边。 陈大勇来到李正对面，胖胖的杨川很自觉地让开位置。 “乳胶管。” 李正伸手，并没有去看肝脏受损情况。 器械护士第一时间递给他。 郭伟强瞪大了眼睛，他知道乳胶管是要用来止血，但这出血止不住，组织都分不清，怎么操作啊。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正双手捏着乳胶管，伸入肝脏下方。 只见他的手在血泊中微动，不一会，双手离开腹腔，手上的乳胶管不见了。 “把血液吸干净。”李正沉声道。 陈大勇没有任何犹豫，用吸引管呼呼呼地吸血。 很快，腹腔内的积血和血凝块都被清理掉。 几人赫然发现，李正的橡胶管已经环绕肝十二指肠韧带捆扎好了，阻断了肝动脉和门静脉血流。 “这……你这是徒手盲操啊！”郭伟强震惊地看着肝脏下的橡胶管，感觉很不可思议。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操作。 陈大勇沉声道：“这又不是很难，你只是没见过而已！” 郭伟强有点尴尬。 刀刺伤肝脏，自己医院还是第一次接诊。以前有这种肝破裂的病人，直接就转院了，根本没机会见到。 李正拿开盖在肝脏上的纱布，裂口已经不再出血。 仔细检查了一下，肝脏上有5个裂口，其中3个是贯通伤，肝脏的前面和后面都有裂口。 “胆囊总管断裂，肝总管和胆囊管完好，胆囊完好。” “膈肌没有裂口……准备肝脏缝合！”李正说道。 几人都振作起精神。 扎了这么多刀，好在都集中在肝上，要是把肺也扎破，那就麻烦大了。 “生命体征怎么样？”李正问道。 张磊看了一眼监护仪，大声道：“血压87\/53，心率129，血氧92%……” 李正点头，还算平稳。 肝的血液阻断只能维持最多20分钟，到时间了必须要松开至少5分钟。 所以李正必须要先把所有裂口内的断裂血管缝扎。 李正直接伸出手指，轻柔地分离最大的一个裂口。 再用15号小圆刀清除掉失活的肝组织。 用温盐水小心地冲洗裂口，断裂的血管和肝内胆管清晰地显露出来。 “5-0羊肠线。”李正说道。 器械护士第一时间递上。 李正拿着持针钳，小心地缝扎肝动脉和门静脉分支。 一个裂口内就有好几个分支，但李正的速度很快，所有裂口缝扎好，也只用了4分钟。再用相同粗细的羊肠线，缝合好肝内胆管。 一个裂口用时不到5分钟。 不论是郭伟强、还是杨川，都被李正娴熟精准的操作所震撼。 他们从未见过，在这么狭小的范围内，在脆性很高的肝组织中，能这么游刃有余。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一样，干净利落，没有任何一步多余。 哪怕是陈大勇，都再次被李正惊艳到了。 哥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能让你拥有这么梦幻般的手术技术。 李正的操作没有任何让他们分心的间隙。 三人都全力拉钩剪线配合。 李正的速度越来越快。 3个贯通的裂口，不到12分钟，全部处理完毕。 剩下的两个裂口不是很深，李正探查了一下，只缝扎了两根血管。 “盐水纱布覆盖三个大裂口，松开橡胶管，回血5分钟。”李正说道。 郭伟强立即接过来纱布，盖住裂口。现在不会大出血了，只会有少量渗血。 橡胶管松开，肝脏恢复血运。 两个不深的裂口渗血也不多，李正开始缝合。 只见他先修剪了两片大网膜，垫在伤口两侧。 再用3-0羊肠线，在裂口边缘1厘米处进针，缝合全层肝脏。 打结时，因为有大网膜垫着，可以尽量避免缝线切割肝脏组织。 一个裂口缝合了3针，血完全止住了。 另一个裂口，李正也用同样的方法缝合完毕。 肝脏回血的时间还有2分钟。 大家都直起身子，活动一下腰部和脖子。 陈大勇突然盯着李正的身后，像见了鬼一样。 李正也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去。 王建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手术区。 这把几人都吓了一跳。 刚才几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根本没有发现。 张磊和护士倒是发现了，也没有出声，怕打扰到他们。 “王主任，你是怎么回事啊？低血糖吗？”郭伟强赶紧问道，他怕王建成又晕过去。 王建成眼神凝重，视线一直没离开手术区域。 他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是没来得及吃晚饭，刚才应该是低血糖，现在好多了。” 陈大勇心里冷笑，什么低血糖，外科医生哪那么容易低血糖，纯粹是被吓的，郭伟强也是会做人，给你找台阶下。 李正转头笑道：“王主任，血已经止住了，剩下的肝修补你来吧！胆总管也需要缝一下。” 第121章 救命也这么云淡风轻! 王建成摇头，勉强笑道：“我不行，血糖还没恢复，手抖得厉害。” 李正也没强求，开始进行三个深度裂口的修复。 只见他用“8”字缝合，结合褥式缝合，一层一层把肝脏裂口修复好。 3个裂口，十几分钟缝合完毕。 最后是胆总管。 这对李正来说更没有难度。 修整总管断口，用6-0羊肠线进行间断缝合，再绞边缝合一次圈，成功搞定。 一台危及生命的肝破裂手术，就这样被李正风轻云淡的做完了。 王劲松的血压心率逐渐恢复正常。 “李正，你的急诊急救水平，真的是登峰造极了，我和你比……我根本没法和你比啊！”王建成深吸一口气，唏嘘道。 李正还没说话，郭伟强赶紧说道：“王主任只是血糖低，再加上患者是你叔，难免患得患失，不然手术是肯定能做下来的。” 王建成摇头，像是苍老了十岁，道：“我自己的情况，我最清楚，即便不是我叔，我也没能力抢救，今天要不是有李正在，他肯定会没命。” 李正一边放置引流管，一边好奇道：“王院长是怎么会被人刺伤的呢？” 王建成叹了口气，有点不情愿说，但李正问的，他不好拒绝回答。 趁着还没醒麻，王建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是被他情人的老公刺伤的。” “这……” 所有人都傻眼了。 “王院长竟然偷情啊！”小胖医杨川突然说道。 郭伟强踩了杨川一脚，杨川立即叫了起来：“你踩我干嘛！” 郭伟强摇了摇头，这小子没救了。 “王院长不是好几年前就离婚了吗？没想到还去勾搭别人老婆！”陈大勇毫不避讳的说道。 这个王院长的仕途生涯算是到头了。 身为事业单位领导，体制内，党员，作风问题如此之大，严重损害了医院形象，县委很快就会把他撸下来，让他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不如一个普通医生，所以也没什么好怕的。 王建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也不敢有没什么过激反应。他摇了摇头，无奈道：“就是因为离婚了，一个人寂寞难耐吧，男人嘛，怎么忍得住。” “那他情人是哪个部门的人啊？”陈大勇好奇道。 王建成摇头，道：“具体我也不清楚，应该是一家本地药品代理商的销售经理吧！” 众人连连点头，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去了。 “那就不是单纯的情人关系了，这里面肯定牵扯到了很多利益关系，王院长这个暴雷，很可能会把自己弄进去啊！”陈大勇肯定地推测。 王建成可是知道一些内幕，无奈道：“我很早以前就告诫过他，不要玩火，他就是不听我的，现在可好，把自己彻底搞熄火了。” 陈大勇心里冷笑，你敢告诫你叔？你只怕也干净不到哪去！再说你就算告诫了，他怎么可能听你的！ 大家都听出来了，王建成是要准备和王院长划清界限了。 毕竟王院长身上的火，很有可能烧到他自己身上。 李正一边专心缝合，一边笑道：“他情人老公应该早就发现了，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好要了王院长的命，但他运气不太好，也可能是王院长运气太好，5刀都是扎在肝脏上，虽然也很致命，但相比扎破心脏肺脏和大血管，那还是要好太多了，至少还有抢救的时间，不然根本坚持不到医院。” “那个男人也很可怜，自己是肯定要进去的，这下老婆就真的自由了，子女家产都会成为别的男人的。”陈大勇唏嘘道。 “只是那个别的男人还有没有可能是王院长呢？”张磊也好奇道。 “那你想多了，那种女人，没利可图了，怎么可能还和王院长在一起！”陈大勇冷笑道。 众人点头，很赞同陈大勇的看法。 李正固定好引流管后，一直在逐层缝合腹壁。 很快缝合完毕。 抢救结束。 剩下的术后工作就交给王建成他们自己处理了，不需要李正过多交代。 回到急诊，已经快晚上10点。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这一天的工作量，比平时还要大。 “王院长怎么样了？”唐主任见到他们，第一时间过来问道。 “肝脏被捅了5刀，其中3刀是致命伤，还好抢救及时，不然王院长已经归西了。”陈大勇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搪瓷水杯，揭开盖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 唐主任心有余悸，她知道是李正及时出手，才把王院长从鬼门关拉回来，要是没有李正在，或者李正来迟一点，王院长就没了。 “知道是谁把王院长刺伤的吗？”唐主任接着问道。 李正咳嗽了一下，没有说话。 陈大勇嘿嘿一笑，开始讲述起王院长的悲惨遭遇起来…… 唐主任听到后，哭笑不得。 王院长的桃色八卦医院里早有流传，但一直没有得到证实，没想到这一爆出来，竟然这么严重。 对方的老公对王院长的恨意肯定极深了，否则不会下死手。 这王院长完蛋了，永远没有翻身的日子。 “时间不早了，李正你们早点休息，明天还有手术。”唐主任说完，自己也去值班室了。 今晚是她值内科夜班。 科主任还要值班，只怪急诊科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这一天也确实有点累。 李正到值班室倒床就睡了，哪怕陈大勇的喊声响雷也吵不醒。 第二天。 李正早起，就在值班室卫生间洗漱干净。 星期天的早晨不需要交班。 朱海平已经买好了早餐，三碗馄饨加三个大白馍。 三人一口白馍一口馄饨，也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早餐后，几人开始查房。 阑尾炎病人好几个可以出院了。 蛔虫梗阻的小孩已经拔了管，明天可以进食。 被牛顶伤的大爷，有点低烧，目前考虑是术后吸收热，无明显感染指征，李正让复查一下血常规。 其他病人都比较稳定。 几人又来到外科，看了一下手指做了血管移植的女病人，徐芳。 拇指的血运很好，有点肿胀，也是术后毛细回流中断了，全靠几根主要静脉回流，随着毛细血管再生，肿胀会逐渐消退。 “李正，昨晚还多亏了你啊，救了王院长一命。”向远忠从病房里出来，和李正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第122章 王建成跪了! 今天本来是周日，向远忠的休息日，但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是要过来的。 王建成自觉站在李正另一边，两个主任把李正夹在中间，仿佛他才是科室老大。 一行人簇拥着李正，向王院长所在的特护病房走去。 李正摇头道：“命是救过来了，但王院长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众人都不断点头。 现在全院都传开了，王院长成了全院的笑柄。 并且，坏事传千里。 县城就这么点大，这种八卦丑闻，很快全县都会传开。 卫监局和县委那边是不会放过王院长的，毕竟生活作风这么差的院领导，工作纪律肯定也是有问题的，根本经不起查。 大家一起来到特护病房。 王劲松身上还贴着电极片，绑着血压带，手指上也夹着指脉氧夹，床边的监护仪，各项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这台监护仪都是从手术室借调过来的，也就是领导，一般病人可借不出来。 看到李正他们进来，王院长的陪人赶紧站起来，一个70多岁的大爷，看上去和王院长很像，应该是他父亲。 “王院长，感觉怎么样了？”向远忠来到床边，问道。 王建成不想看到王劲松，所以呆在门外没有进来。 王院长费力地点了点头，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还不错，就是没力气，谢谢你们！” 向远忠点头道：“受这么重的伤，又大失血，身体肯定很虚弱，不过相信你很快就会好起来，手术做得非常成功！” 王院长转头找了一圈，没有发现王建成，他看着向远忠，点头道：“真是多亏了建成，要不是他，我这条命就没了！” 向远忠眉头一皱，看来王建成还没有告诉王院长啊。 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小胖医生杨川先开口了，“王院长，你的手术不是王主任做的，是李正出手救了你！” 说完，整个病房瞬间变得很安静。 王劲松有些茫然地转头看着李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早上看王建成支支吾吾的样子，王劲松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王建成也没来，应该是没脸见自己吧。 能当上副院长的，都是人精，他稍微想了一下，再结合李正近期的表现，王劲松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个自己一心想要干掉的医生，却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命，而那个自己一心想要扶持的侄儿，关键时刻却掉链子。 真是很讽刺啊！ 王劲松努力睁开眼睛，看着李正，眼里流露出感激，大声说道：“李正，谢谢你，我以前一直看不起你，哪怕你变好了，我也一直反对你留在医院，也一直想要把你赶出医院，没想到我这么对你，你却救了我的命，我愧对你啊！” 说完，王劲松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应该是说话太用力牵扯到伤口了。 众人听了，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王院长原来是这么对李正的啊，亏得李正还出手就你，真是以德报怨了！ 李正淡淡一笑，道：“昨晚换了谁，我都会出手的！救你是对这个职业的尊重，更是对生命的尊重。” 王劲松想要深吸气平复心情，但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他点了点头，认真道：“李正，你的为人，也像你的技术水平一样，让人钦佩，我王劲松这次大难不死，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尽管提！” 众人觉得有点好笑，你哪怕捡回一条命，你以后也帮不了李正什么了，还认不清形式。 王劲松说了几句，脸色又开始发白，额头上开始冒汗。 李正摇头，道：“你先把伤养好，以后的事情再说。” 说完，李正率先离开了病房。 其他人也一起跟着出来了。 王建成站在门口，看到李正快步离开，赶紧跟了上去。 “李正，李医生，以后普外科有比较难做的手术，你来指导我做可以吗？”王建成很认真地说道。 跟上来的医生都傻眼了。 这王主任一向心高气傲的，怎么也向李正低头了。 不过想想也很正常。 王主任是高傲，心眼小，但他一点也不傻。 现在王院长大势已去，李正不论是技术还是影响力，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提高。 这个时候还不投诚，等李正完全掌控外科，甚至更进一步成为院领导层的一员，那个时候再想归顺，肯定是迟了。 向远忠撇嘴冷笑。 自己向李正投诚的适合，王建成可没少对自己冷嘲热讽，现在呢，你还不是一样要跪，并且跪得比自己窝囊多了。 向远忠呵呵一笑，道：“王主任你的普外科技术水平可是省级的，用不着李正来指导，你别因为一台手术失利就这么着急否定自己。” 王建成冷哼一声，道：“谁否定自己了？和你比，我要强很多，连你都没有否定自己，我更没有理由否定，只是李正的技术水平，完全是在另一个维度，我向他学习，不是应该的吗？你也不是需要李正指导？” 向远忠点了点头，没有再刺激王建成，笑道：“早说了嘛，李正不是你能抗衡的，他的能力，在我们县医院，完全发挥不出来，我们现在是在有限的条件下，让李正尽可能多的提高医院的整体水平，万一哪一天，省里甚至更高级别的医院来挖人，你说他走还是不走？” 大家都纷纷点头，看李正的眼神，突然有些不舍。 毕竟这里的医生都看他做过手术了，都跟着他学到了不少。 他就像一个灯塔，能照亮整片海域，让你前进更有方向，避免走上错误的航道，从而能航行到更远的地方。 否则，在场这些医生，一辈子也就困死在这小县城现有的鱼缸里。 李正被他们逗乐了，笑道：“想那么远干什么，我现在不是在这好好工作嘛，该干嘛干嘛去。” 王建成终于对李正敞开了心扉，他感觉身上的压力轻松多了。 “李正，你今天要是手术不多，就来我们科，我们今天有阑尾手术，还有胆囊手术，都来指导我们做一下，我们的手术有很多陋习，需要重新跟着你学一遍高端规范的操作！”王建成发出诚挚的邀请。 第123章 怀了鱼精? 大家是真的无语。 王建成这跪得也太彻底了，都差要拿嘴去亲李正的脚了。 向远忠看着王建成那副讨好的样子，不断摇头。 自己和他比，还是差了太多啊，难怪他比自己年龄小就能当主任，这是有原因的。 就拿这跪的速度和程度比，自己远远比不上。 李正摇头道：“急诊科今天有好几台手术，还可能随时来急诊病人，我不能保证有时间，你们改天安排几台典型的手术，或者你们做不了的，提前通知我，我来告诉你们做。” “好的好的！我们尽快安排！” 王建成也没指望李正一下子就不计前嫌，先把态度摆出来，李正这人的心胸，从目前来看，和他的能力一样，很宽广，自己在他眼里，可能就是个跳梁小丑，自己在他面前蹦跶，他都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只要他一出手，自己肯定跪，并且跪得很彻底。 离开普外，李正几人又回到急诊。 昨天收了一台胆囊结石病人，还有几个阑尾炎，今天上午李正都准备做完。 胆囊的病人已经接上手术室了。 李正几人准备上去。 刚走出办公室，发现迎面走来一对中年男女。 女的挺着个大肚子，看上去应该有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女人脸色黝黑，有些消瘦，眼睛也有点突出。 “说了你是偷吃鱼籽遭了报应，鱼精投了胎，要去请河神把你肚子里的鱼精打掉，你才会好。”中年男人看到李正他们，突然拉着女人想走。 “我就是怀孕了，不是啥鱼精，我也不去请河神，我要把咱娃生下来。”女人很大声地说道，一巴掌扇在男人的脸上，打得啪啪响。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啊？”陈大勇大声问道，他觉得这女的肚子有问题，不像是怀孕了。 李正看着女人的面像，可能是肝脏疾病导致腹水了。 “大夫，我怀孕三个月了，我家男人非要说我是怀的鱼精，你们说气不气人，我今天就是要来检查，证明给他看！”女人喘着粗气，大声说道，又想去扇他男人。 李正皱眉，问道：“你确定是怀孕三个月？” 女人狠狠点头，道：“三个月没来月事了，可不是嘛！” 这就奇怪了，三个月，大部分孕妇的肚子都还看不出怀孕，这个肯定不是怀孕。 “这样吧，我先给你检查一下，摸摸肚子就知道是不是怀孕了。”李正语气很温和的说道，因为他发现这女人似乎很容易发火，就这么会儿，她都两次扇他男人了。 “大夫，你们这里没有女医生吗？就是妇产科医生！”女人还有些害羞，不想让李正检查。 李正笑了笑，道：“有啊，我们主任就是女医生，并且也懂妇科。” 说完，朱海平第一时间就去主任办公室喊人了。 李正先把人安排进治疗室。 “你叫什么名字啊，家里是做什么的？”李正平静的语气问道。 女人没来得及说话，她男人抢着答道：“他叫何彩姑，我叫王老四，我们家是江上的渔民，这开春了，打得母女都怀籽，这婆娘剖鱼的时候，肯定是偷吃鱼籽了，让鱼精进了肚子里！” “就你能瞎说！”何彩姑伸手又要去打他男人，被李正制止。 “我能检查一下你的脖子吗，看看有没有大脖子病。”李正询问道。 “我没有大脖子病！大夫你摸，你摸，看有吗？”何彩姑一听别人说她有大脖子病，她就来气，最近自己脾气是大了点，但肯定没那个病。 李正伸手，轻柔地触摸了一下两侧的甲状腺，没有发现明显增生肿大。 “怎么样？没有吧！”何彩姑大声道。 李正点头，道：“目前来看，大脖子病应该没有。” 陈大勇小声道：“这就奇怪了，她的甲亢症状这么明显，怎么就没有呢？” 李正摇头，看了看女人的肚子，道：“问题可能出在肚子上。” “肚子？”陈大勇完全摸不着头脑。 “李正，是个什么病人，你还搞不定的啊！”唐主任进门就问道。 陈大勇凑到唐主任耳边小声道：“主要是患者想让女医生看！” 唐主任点头，来到治疗床边。 “来，把腿弯曲。”唐主任很温和地触诊着腹部。 “啊，疼！大夫，你轻点！”何彩姑大叫道。 唐主任松开手，皱眉说道：“全腹腹水严重，右下腹可扪及包块，考虑肿瘤可能性大。” “啥，大夫，他肚子里长瘤子了？”王老四一脸的不相信，继续说道：“他明明是被鱼精附身了，怎么可能是瘤子哟！” 何彩姑一下又来了脾气，大骂道：“你这个女医生，你知道检查个啥，明明是怀孕了，怎么说我长了瘤子呢！” 唐主任有些莫名其妙，这个两夫妻都是奇葩，一个迷信，一个迷之自信。 李正突然严肃道：“你们见过谁怀孕三个月就有这么大肚子的？” 何彩姑两人都被问住了。 王老四一拍脑袋，大声道：“我就说嘛，肯定是鱼精附体了，不然正常的娃现在都不显肚子。” 何彩姑也被吓到了，身子开始抖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那赶紧回去请神婆做法事，要河神把鱼精收了！” 何彩姑说着，艰难地坐了起来。 几人彻底是无语了，愚昧到这种程度，还从来没见过。 “你是生了病，不是什么鱼精，你们要赶紧把病因查清楚，只有对症治疗了你才会好！”唐主任劝说道。 “不行的，鱼精……” “够了！”李正突然呵斥道：“你们尽管回去请什么河神，我敢保证，何彩姑你活不过这个月！” “啊！” 何彩姑被李正的气势震慑，更是被他说的话吓得不轻。 “那……那要怎么办？”何彩姑带着哭腔问道。 “去做个b超看看就知道了！迷信会害死你！”李正语气缓和很多，但还是很严厉。 “那……那好吧！”何彩姑看着王老四，突然又来了脾气，呵斥道：“你个死鬼，还不快带我去做b超！” 王老四赶紧扶她下床。 这时，林晓梅推来了一个轮椅，让何彩姑坐上去。 第124章 罕见卵巢肿瘤! “大勇，你先带她去做，一会肯定会办理住院，到时一起收到住院费里。”李正说道，这两夫妻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差的那种。 陈大勇明白，立即带着人去做检查了。 “海平，你先去手术室做术前准备，我看了结果就上去。”李正说道。 朱海平领命往手术室赶去了。他虽然也很想知道结果，但手术室那边病人也不能等，一会儿问正哥也是一样。 李正回到办公室，唐主任也跟了过来。 “唐主任觉得可能是什么肿瘤？”李正问道。 唐主任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好说，从位置判断，可能是结肠肿瘤，也可能是子宫附件肿瘤。” 李正想了一下，道：“结肠肿瘤可能性不大，因为会引起排便异常，但看病人的样子，应该没有这样的症状，子宫附件的肿瘤倒是可能性很大。” 唐主任知道李正应该有了答案，索性直接问道：“你觉得是什么肿瘤呢？” 李正摇头道：“不好说，我没有触诊，但从她的表现来看，应该是‘卵巢甲状腺肿’。” “卵巢甲状腺肿？”唐主任不敢置信地问道，“这种病，太罕见了，你怎么判断的？” 李正点头道：“你看她形体消瘦，身上也出汗比较多，眼球突出，还脾气很大，这是典型的甲亢症状，但我触诊甲状腺正常，应该不是甲状腺的问题。” 唐主任听李正这么一说，还真的症状体征都对应起来了。 “你的知识面真的太宽了，这种冷门的病，你都了解这么清楚！”唐主任赞叹道。 李正摇头道：“这些都是初步判断，还要等b超结果看了才能下诊断。” 陈大勇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b超单子递给李正，说道：“右侧卵巢肿块，椭圆形，边界清晰，内部混合性回声，肿块内有典型的“火海征”。” 李正接过单子，所谓的‘火海征’，就是指肿块内有丰富的血流信号，是典型的甲状腺样回声。 “基本可以确定是‘卵巢甲状腺肿’，收到妇科去做手术吧。”李正把单子递给唐主任。 唐主任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李正，说道：“你自己不做吗？” 李正摇头，道：“这个手术没那么难，妇产科彭主任没问题。” 好吧，你是嫌手术太简单了。 李正点头，带着陈大勇离开了。 唐主任耐心给何彩姑夫妇解释，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要他们住院手术。 “大夫，要是做手术可以把鱼精取出来，那我们就做吧！”王老四还对鱼精念念不忘。 唐主任只好无奈点头，道：“放心吧，保证给你们取出来。” “取出来之后，我以后还能怀娃儿吗？”何彩姑担心道。 唐主任点头，道：“可以的！” 只是一侧的卵巢附件切除，肯定还是可以怀的。 “是刚才那个医生给我开刀吗？”何彩姑问道。 “不是，妇产科医生做。”唐主任说着，去护士站打电话请妇产科会诊。 很快，彭燕主任来到急诊。她拿起b超单一看，点头道：“诊断确实没问题，唐主任你的妇产科诊断水平也很不错啊，这种罕见病也能判断出来。” 唐主任咳嗽一下，有些尴尬道：“不是我诊断出来的，是李正。” 彭燕一头中性的短发，看着唐主任，短暂的惊讶后，点头赞叹道：“李正真的是个全才，妇产科疾病也能诊断，能手术，这个病人，他完全可以自己做啊！” 唐主任能说这个手术对李正来说太简单了吗？ “李正已经安排几台手术了，没时间做，再说急诊科总不能把所有科室的手术都做了吧！”唐主任笑道。 “大夫，我…我能要那医生给我做手术吗？”何彩姑小心地说道。 唐主任和彭主任都是一愣。 “你为什么想要他给你做啊？”彭主任好奇道，李正能做更好了，毕竟他的手术更规范，更能体现出高水平，自己也可以跟着李正学一学。 “我听你们聊天，那个李正医生肯定很厉害，他做我也更放心。”何彩姑小声的说道。 彭主任点头，道：“行，你们先办理住院，手术我会请李正医生来做。” …… 李正和陈大勇走在去手术室的路上。 陈大勇忍不住好奇，问道：“哥，那个什么‘卵巢甲状腺肿’，是怎么形成的啊？卵巢怎么会长个甲状腺出来呢？” 李正摇头道：“不是长出甲状腺，是甲状腺组织，一般认为，卵巢甲状腺肿来源于原始生殖细胞，是生殖细胞在向体细胞分化过程中，向单一胚层高度分化，形成了以甲状腺组织为主的肿瘤。” 陈大勇疼得似懂非懂，想了一下，说道：“你是说生殖细胞发育出了问题，全部发育成甲状腺细胞了？” 李正点头。 陈大勇摇头唏嘘道：“这妇产科真是奇奇怪怪的病很多啊，上次有个子宫内膜长在手指上的，这次又是个卵巢长甲状腺的，那样看来，生殖细胞肯定还能发育成其它不同组织，别卵巢长出一个眼球来，那就吓人了！” “理论上是有这种可能，但毕竟是极小概率事件，所以也没必要那么害怕。” 说着，两人来到手术室。 第一台是胆囊切除，这是科室里第一台。 也是李正教学手术第一台。 两人来到8号手术间。 肖主任麻醉已经打好了。 “李正，今天上来有点迟了啊，是不是又有急诊病人？”肖主任问道。 李正点头，道：“刚才有个‘卵巢甲状腺肿’的病人，长得很大了，今天会做手术。” “卵巢甲状腺肿？”肖主任好奇道：“那不是妇产科病人吗，你来做吗？” 李正摇头道：“不是，妇产科彭主任看过了，她自己会做。” 肖主任有点失望。 这种病，一听就是罕见的，李正能做的话，肯定会手术更顺利，过程肯定也更有看点，妇产科什么水平，他最清楚了，上次的宫外孕手术，都是李正做下来的。 李正把病人衣物整理好，出去刷手了。 再次回到手术间，发现彭主任也在，正在和肖主任聊得火热。 发现李正进来，肖主任率先哈哈笑道：“李正，你是跑不掉了，病人点名要你做手术！” 第125章 教科书级胆囊教学手术! 李正一时有点发懵，看到彭主任，他隐约猜到了一点，不敢肯定。 “什么病人点名要我做手术？”李正问道。 彭主任笑道：“就是刚才那个肚子里怀了鱼精的孕妇，他看上你了，指定要你做手术。” 陈大勇哈哈笑道：“正哥的魅力就是大！很容易被女人看上。” 彭主任拍了他一下，道：“不要乱说，人家只是看上了李正的水平高，对他做手术放心，你这人思想咋这么不纯洁。” 陈大勇笑了笑说道：“彭主任，你把话说清楚啊，你这是在故意误导我。” 彭主任摇头道：“不耽误你们手术了，刚才那个病人的手术会安排在下午，你这里有时间帮忙做吗？” 李正想了想，点头道：“下午没问题，快开台了通知我。” 定下来后，彭主任开心地出了手术间。 “郑哥，你说是不是彭主任这台手术做不下来，故意说是病人要你做的？”陈大勇好奇道。 李正摇头：“不太可能，这个病人的一侧卵巢肿瘤，必须要做附件全切除的，不可能还能保留卵巢，所以手术难度并不大，彭主任不至于连直接切除都不会做。” 陈大勇摇了摇头，说道：“那可不一定，那个卵巢畸胎瘤，我看已经有排球大小了，都已经压迫了腹腔静脉，你看他都有腹水了，所以手术难度并不低，唐主任还真不一定能做得下来。” 肖志华呵呵一笑，道：“越难越好啊，难一点才能体现出李正的能力，不然帮她们做了手术，她们还不一定领情，只觉得病人多事。” 陈大勇狠狠点头，很认同这个看法。 术前准备已经完善。 大家不再谈论这个问题，集中精力来做接下来的胆囊手术。 这是急诊科建科以来第1台胆囊切除术，也是李正来到县医院做的第1台胆囊手术。 没有人会怀疑李正不会做，现在就只看李正到底，能把手术做到怎样精彩的程度。 所有人又都期待起来。 普外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了消息，郭伟强，杨川竟然也跑了过来。 “还好还好，手术还没开始。”郭伟强笑道。 杨川胖胖的脸上有些激动，他笑道：“终于有机会亲眼看正哥做手术了，平时都只是听说，今天我要好好欣赏一下。” “你们这狗鼻子还真灵啊！”陈大勇笑骂道。 郭伟强呵呵一笑，道：“要想水平长得快，正哥的手术是必须要看的，我以后不但平诊手术要看，急诊手术也要看，只要我有时间，只要正哥有手术，我随时都会出现。” 陈大勇彻底无语了，这丫的比包友山还疯狂。已经成了正哥的铁杆粉丝了。 手术正式开始。 李正接过林晓梅递过来的切皮刀。 采用右上腹经腹直肌切口。 郭伟强点了点头，这是胆囊切除最常用的切口。 这个病人不胖不瘦，李正做的切口长度大概在6公分。 郭伟强愣了一下，王主任做这个手术最短的切口也至少在8厘米，但也没做过几台，其他的都是10厘米起步，于是他小心地说道：“正哥，这个长度是不是太短了？恐怕不好显露啊！” 肖志华在旁边嘲笑道：“那是你觉得短，李正这个长度肯定不是他的极限，他只是不想过分地炫技，同时也好让你们看得更明白，所以才按标准手术模板来做了。” 郭伟强知道自己心急了，尴尬一笑，不再说话，专心看手术。 李正依次切开皮肤、皮下组织、筋膜，钝性分离腹直肌。 速度不快不慢，每一步都有条不紊，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标准。 就这开始的操作，就能看出一个医生的水平。 杨川医生胖胖的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郭伟强推了推他，小声道：“川胖子，别开小差，正哥这是在做教学手术呢，你得好好看着，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要是整个放开了速度做，你什么都看不明白。” 杨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我正在仔细看呢，不要打扰我！” 郭伟强摸了摸鼻子，掩饰了一下尴尬，继续欣赏李正手术。 李正打开腹膜，进入腹腔。 进入腹腔后，李正帮陈大勇和朱海平调整了一下拉勾，牵开切口，充分暴露手术视野。 接下来李正仔细探查腹腔内的情况，包括肝脏、胆囊、胆管、胰腺、胃十二指肠等器官。 “除了胆囊，其它器官没有明显器质性病变。”李正边检查边说道。 “胆囊肿大明显，与周围轻度粘连，没有副肝管，血管没有变异……”李正又详细地解说了探查的情况，这是在告诉大家，胆囊手术这一步要做哪些事情，要尽可能细致。 杨川突然从洗手衣胸前的口袋掏出一个迷你笔记本和一只短铅笔，开始认真记录李正说的话。 “好家伙，这么好学！”郭伟强诧异道。 杨川没有理他，认真地观察李正的每一个操作，任何动作他都不想放过。 “接下来是显露胆囊三角，将肝脏向上方牵拉，胆囊向下方牵引就可以显露了，该三角由胆囊管、肝总管和肝脏下缘围成，内有胆囊动脉、胆囊淋巴结等重要结构。”李正解说得很详细很专业，朱海平拉着拉勾，一边看一边记，胆囊的解剖一下就清晰了。 接下来李正使用剪刀仔细分离胆囊三角区的疏松组织，清除胆囊淋巴结，显露胆囊管和胆囊动脉。 他在胆囊三角内仔细分离出胆囊动脉，双重结扎后切断。 “这一步要注意避免损伤肝右动脉或其他重要血管。”李正说道。 “下一步处理胆囊管……” 李正在距胆总管1cm用剪刀轻巧地处分离出胆囊管，先暂时用丝线结扎，没有切断。 “生理盐水。” 李正伸手接过。 只见他提起胆囊管，用生理盐水冲洗。 “这是要确认胆囊管通畅，并排除胆总管是否有结石病变，如果有，那就要切开取石，这个病人没有。”李正说道。 最后在丝线结扎的远端切断了胆囊管，近端又用丝线结扎。 “要切胆囊了。”郭伟强小声说道。 第126章 受人追捧的感觉真爽! 杨川皱眉，不满地说道：“我又不是没跟过胆囊切除！” 郭伟强装作没听见，赶紧伸长了脖子继续看。 李正从胆囊底部开始，用组织钳提起胆囊浆膜，用剪刀沿胆囊与肝脏之间的疏松组织将胆囊从胆囊床上分离下来。 “这个病人是有轻度粘连的，分离过程中，注意避免损伤肝脏和胆管，对于胆囊与肝脏粘连非常厉害的情况，可采用锐性分离或刮除的方法。如果胆囊壁很厚或有炎症，可先将胆囊内的胆汁吸出，这样更利于操作……”李正又说了一堆经验，哪怕是陈大勇，都感觉自己以前做胆囊太潦草了，根本没注意这么多。 这也许就是普通医生和高水平医生的差别吧，一台手术，有很多个小细节，你如果经常漏掉细节，那积累下来，手术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相反，如果注重每个细节，积累下来，手术就会变得很完美。 胆囊切除后，李正又仔细检查胆囊床的出血点，都用电刀仔细止血，不放过任何细小的出血点， “胆汁没有渗漏，胆管、血管没有损伤。”李正边操作边说道：“如果有出血，必须及时彻底地止血；如果有胆汁渗漏，一定要查找原因并进行修补胆管操作。 “你们经验不足，或者对手术没那么有信心的情况下，可以放置引流管，如果一切都没问题，那也可以不放。”李正又说道，“这台手术就不放了，你们放的时候，一定要找准最低位，引流管一定要放到位。” 最后，李正用生理盐水冲洗腹腔，清除腹腔内的积血、积液和组织碎片，再次冲洗。 “可以清点了。” 林晓梅和巡回护士第一时间清点纱布和手术器械。 “数量都对得上！”林晓梅说道。 李正点头，开始逐层缝合腹膜、筋膜、肌肉、皮下组织和皮肤。 陈大勇剪断最后一根缝线。 一台完整的教学手术，正式结束。 “精彩！深刻！”郭伟强忍不住鼓了鼓掌，赞叹道。 杨川收起小笔记本，有些激动地说道：“这台手术含金量太高了！我不管是实习阶段，还是工作了，都对胆囊切除没有这么系统完整的学习过，感谢正哥给了我这次机会！真是太有收获了！” 郭伟强呵呵一笑，道：“怎么样，你敢主刀手术了吗？” 杨川胖脸上写满自信，沉声道：“只要是比较单纯的胆囊结石，没有过度粘连的话，我觉得我没问题。” 郭伟强拍了拍杨川的肩膀，告诫道：“看正哥做你觉得很简单，每一步好像都学会了，但当你真正主刀做，你就会知道其中的难度，别被正哥造成的假象所迷惑，你还要多跟着正哥学一学！” 陈大勇点头，最朱海平说道道：“海平，你也是不是和杨川有同样的感觉？” 朱海平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还真是这种感觉！看正哥做了，我觉得我也行！”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我最开始也是和你们一样的想法，直到我第一次切胆囊，竟然直接把胆囊弄破了，我就知道，看会了和真的会了，完全是两码事！还是要真正上手做了，才能真的提高，不过今天这台手术，让你们知道了标准流程和操作，以后上手的话，你们肯定比一般的医生要更快更稳。” 所有人都点头，陈大勇总结得很到位。 做完了胆囊，李正休息了一下。 接下来是几台阑尾。 郭伟强和杨川依然没有走，并强烈要求李正再做一台示范手术。 李正没有推辞，选取了一台粘连最厉害的做了。 重点介绍了分离粘连组织的技巧。 做了一台后，剩下的几台，都交给陈大勇完成。 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大勇，以后阑尾手术，都由你来带着海平做。”李正坐在小圆凳上，认真道。 陈大勇呵呵一笑，道：“放心吧，现在没有我搞不定的阑尾了。” 郭伟强和杨川都露出羡慕的眼神。 跟着一个好上级，一个肯放手的上级，是多么重要。 在外科，哪怕是一台阑尾，不管多单纯的，王建成都要全面把关，从来不肯放手让他们做，这也导致了，他们工作几年，真正完全主刀阑尾，还从没有过。 “勇哥，以后多带我们做一做阑尾！”郭伟强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朱海平警惕地说道：“你们科室不是有很多阑尾手术吗，怎么还要来我们急诊科蹭手术？我们又不是把所有阑尾炎病人都收了！” 郭伟强很想骂娘。 自从你们急诊开始收阑尾病人后，普外病人直接少了一半。 但他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陪笑道：“海平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抢了你的台，我们可以邀请勇哥来我们科室做手术，我们自己的病人，和你不冲突。” 朱海平点了点头，放心不少。 “请我到你们科室做手术，你们王主任怕是不会答应！”陈大勇已经把病人伤口包扎好，开始脱手术服。 郭伟强摇头道：“现在王主任不那么管事了，对我们也态度好了很多，手术也没那么上心了，还说要我们主动跟你们学手术，他很支持！” 陈大勇有点诧异，但随即点头，看来王院长的事，让王建成意识到了形势已经完全变了，完全不敢对急诊有任何看法。 “那行，你们有病人了，随时联系我！”陈大勇很高兴地说道，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真爽啊！ 一个上午，一台胆囊，4台阑尾，都做完了。 李正几人回到急诊。 吃了中饭后，李正又休息了一会儿。 有陈大勇在，一些小的急诊外伤，急腹症，都不需要李正亲自出手了。 下午2点。 妇产科医生郑静静亲自来到急诊，邀请李正上手术。 “正哥，自从那次宫外孕手术后，好久没看你做手术了，真是想你的狠呀！”郑静静站到李正面前，俏生生地说道。 陈大勇没差点一口茶水喷出来。 这个郑静静，还真是敢说啊！ 幸亏晓梅没在这，不然正哥有的头疼了。 但是朱海平在这啊，他似乎是对郑静静有好感的，听到这话，估计好感瞬间会没了吧！ 陈大勇看了一眼朱海平，果然脸上露出失望沮丧的神色。 李正咳嗽了一下，笑道：“郑医生还对那台手术念念不忘啊！” 第127章 妇产科医生就是认真! 郑静静狠狠点头，真诚地说道：“自从那个晚上领会到你高超的技术，我从此就再也忘不掉了，经常想起那个难忘的夜晚！” 这话怎么越说越邪乎。 李正赶紧摇头笑道：“看来你也是一个对技术很痴迷的医生！和包友山、郭伟强他们是一样的！” 郑静静点头道：“相比于他们对技术的纯粹痴迷，我可能更痴迷于你有高水平的技术！” 李正狠狠咳嗽了一下，道：“病人去手术室了吗？” 郑静静这才想起来找李正的目的，点头道：“已经上去有20分钟了，估计麻醉已经打好了，我们上去吧！” 李正点头，起身看着陈大勇和朱海平，道：“走啊，一起去看看肚子里的‘鱼精’到底长啥样！” 郑静静一听有些不乐意，道：“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就不要参与妇产科手术了，我们科室的医生都够指标了。” 这…… 每台手术的参观者确实不能太多，但这郑静静也太不给面子了。 陈大勇摇头笑道：“哥，你就自己去闯盘丝洞吧，我就不帮你了！” 朱海平也点头，他对郑静静已经没有了想法，因为郑静静不可能对自己有想法，于是他笑道：“正哥，此去好生保重，晓梅还在家等你呢！” 李正突然眼前一亮，道：“通知晓梅，让她跟台手术。” 朱海平呵呵一笑，赶紧去护士站喊林晓梅。 郑静静眼神有些恍惚，看来传闻是真的，李正和林晓梅已经确定关系了。 想到这里，郑静静看着陈大勇说道：“陈医生，其实我们科室的医生不会去那么多，你们可以去手术室观摩。” 陈大勇是彻底无语了，这郑静静变脸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正哥的手术当然不能错过。 陈大勇点头，道：“很难得的手术，一定要去看看。” 说完起身和李正并肩出了办公室。 林晓梅也跟了上来，自动站到李正另一侧。 郑静静嘴巴瘪了瘪，一脸不高兴地跟在他们身后。 几人很快换药洗手衣，来到5号手术间。 肖志华已经全麻完毕。 彭主任正在摆放着患者的体位。 仰卧位，双腿弯曲起来，以此尽量减轻腹部压力。 手术室里还有两个妇产科医生，都是20多岁。 看到李正，她们先是眼前一亮，再看到陈大勇和林晓梅，眼神又迅速恢复清澈。 “李正来了啊，你要不要看一下患者的生化检查？”彭燕主任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李正问道。 彭燕点头道：“一般情况还好，就是中度贫血，低蛋白，甲亢指标偏高。” 李正点头道：“意料之中，没事，直接手术。” 彭燕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有魄力，我看到这些指标，都犹豫了一下。” “就我和郑静静给你配台可以吗？”彭燕看了一眼陈大勇说道。 李正点头道：“当然可以，你们科室的手术，还得你们配台更熟悉。” 说完，李正和林晓梅率先去刷手了。 彭燕和郑静静对视了一眼，然后看着另外两个妇产科医生说道：“你们两个注意记录手术中李正说的话，他的一些精彩的操作，也都用文字描述出来。这一台手术，就可能把子宫附件切除的全部要点都会涉及到，所以看一台手术，你们就基本会掌握完整规范的操作。” 另外两个医生狠狠点头，已经拿好了小本子，准备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说完，两人也出去刷手了。 陈大勇呵呵笑道：“你们妇产科医生还是做事认真。” 一个妇产科医生点头道：“主要是李正做手术，彭主任把他吹上天了，我们也想亲眼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么厉害。” 肖志华已经调试好麻醉机，他呵呵一笑道：“你们主任没有吹，你们听到的就是李正真实水平，一会你们看了，你们也会加入到吹他的队伍！” 另一个妇产科医生撇了撇嘴，道：“他毕竟不是搞妇产的，怎么可能把手术做到你们口中出神入化的程度，反正我是不信的！” 陈大勇和肖主任都摇了摇头，也不去过多解释，反正李正会教育每一个思想上轻视他的人。 李正和林晓梅很快回来。 林晓梅轻点器械。 李正拿起卵圆钳和钢碗，开始消毒腹部。 彭主任和郑静静也很快回来，彭主任也加入到消毒的行列。 术前准备很快完善。 李正伸手，都不要说话，林晓梅把切皮刀拍在他手心。 这种默契，看得郑静静直羡慕。 这是两人长久配合下来的效果。 李正选择右侧腹部旁正中切口，从耻骨联合上缘切到脐上三厘米。 顺着圆滚滚的腹部，一刀成型，直达腹直肌肌膜。 就这一刀，看得妇产科几个医生都心惊胆战。 因为她们切皮都是边观察边切开，并且皮下脂肪层都是一点一点切开的，越靠近肌膜越小心，因为要尽量避免伤到腹直肌。 可李正这一刀，所有层次都切开了。 这是对自己的刀法极其自信，再加上确实有这么超强的稳定的手感，才能达到的效果。 否则，肯定会切开腹直肌。 而肌肉组织出血都是很大的，并且止血效果很不好，会严重影响手术。 彭主任忍不住赞叹道：“这一刀的功力，我再练十年也达不到！” 李正虽然年轻，但就是这一刀切皮，不是光靠练习就能达到这个水平的，因为每个病人都不一样，只有超强的感知和判断力，才能确保每个病人都不会出问题。 这显然还需要极强的天赋。 而天赋这东西，是天生的，后天不管怎么努力，也不会增长一点。 李正手上动作不停，沉声道：“你们不要学我，我是习惯了手术要做得快，你们可以慢慢来，安全第一。” 郑静静看了很羡慕，谁不想像一个大教授一样，又快又好的做手术，可惜自己没那个能力，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层次。 另外两个妇产科医生赶紧用小本子记录下来李正说的话。 李正切皮她们也是感到惊艳，就那股从容自信，她们都深受感染。 但一个切皮肯定是不能让她们就认为李正能把手术做好的，还要继续观察。 第128章 给她们上一课! 李正再用剪刀迅速剪开肌膜，其实他可以直接用刀切开不伤到腹直肌，但她们是无论如何做不到，所以李正就不这么示范了。 再钝性分离腹直肌，很快直达腹膜。 “准备吸引器！”李正说道，拿刀准备切开腹膜。 彭主任一脚踩上开关，吸引机嗡嗡响起来，吸引管对准李正下刀的位置。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严阵以待。 李正一刀切开腹膜。 一股黄绿色的液体喷射出来，带着一股酸臭。 等腹腔压力小下来，李正把吸引管伸进腹腔，再吸掉一部分腹水。 再用剪刀完全剪开腹膜。 “这一步要小心了，尽量不用刀切开，避免损伤腹腔脏器。” 李正说完，调整好拉头，郑静静和彭主任一人拉一边，充分暴露盆腔肿瘤。 只见一个柚子大小的肿物，占满了盆腔。 白色包膜包裹，好像一个怪胎，随时会蹦出个小怪物出来。 “还真的像个鱼精的胚胎！”郑静静有些发怵的说道。 病人的男家属一直叨念着他媳妇是被鱼精附体了，郑静静自然是相信的，但这个肿物看着太吓人了，不得不让她产生联想。 彭主任唏嘘道：“都这么大了，腹水这么严重，还能忍受得住，女人啊，忍耐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旁边两个妇产科医生赶紧记录下来，肿瘤的大小，颜色，以及彭主任发出的感慨，都是医疗过程中的宝贵资料。 “肿瘤太大了，先切除，再探查。”李正说道。 彭主任点头，这么大的肿瘤，都把脏器压住了，根本无法有效探查。 李正把肿瘤周围的肠管都推向左侧腹腔，再用湿纱布垫保护好。 把肿瘤充分暴露出来。 “肿瘤粘连严重。” 李正说完，林晓梅已经递给了他小弯钳和小剪刀。 接下来是分离粘连的过程。 郑静静发现李正的手法非常轻巧，粘连的组织在他的操作下，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分开。 并且，一些细小的血管，都被他保护得很好。 与周围肠道和膀胱组织的分离也是轻车熟路，分离剪开再分离剪开，李正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把整个肿瘤很快游离了出来。 “李正，你这分离水平，没有上千台手术积累，你是怎么能做到如此熟练的啊！”彭主任不认为光靠天赋强就能达到这种水平，天赋强，也是需要临床实践的，他这对组织结构的了解，哪怕是闭眼做，彭主任都相信他能做下来。 “我的解剖学得好，大体老师都被我反反复复摸索了上百遍，并且我也是搞普外的，肚子里这点东西，早就烂熟于心了。” 李正说着，把整个肿瘤掏出腹腔，交给郑静静抱着，开始处理卵巢血管。 郑静静很紧张，小心地抱着，很怕直接破裂，里面蹦出来个啥。 李正加快了速度，在骨盆漏斗韧带处找到卵巢动静脉，用血管钳夹住、切断。 林晓梅的丝线已经递到了他手术，无缝衔接。 李正双重结扎所有血管，切断血管。 “把肿瘤抱高一点，再坚持一会儿，要切除了。”李正说道。 郑静静赶紧抬高手臂，都开始有点发抖了。 李正用钳子夹住肿瘤下部，在正常卵巢组织与肿瘤交界处，用剪刀将肿瘤底部完整切除。 为了避免残留，他还切除了一部分大网膜组织。 郑静静只感觉手上一松，整个肿瘤完全脱离腹腔。 她赶紧把肿瘤递给林晓梅。 林晓梅也有点害怕，但还是用双手接过来，放到一个钢盆里。 卵巢残端，李正用4-0羊肠线仔细缝扎好。 接下来开始全面探查腹腔。 肝脏、脾脏、胃肠道、子宫及对侧卵巢，都一一检查。包括膀胱、直肠、盆腔壁等，都没有放过。 “没有明显肿瘤转移情况，应该还是良性增生！”李正说道。 彭主任松了一口气，笑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已经很可怜了，要是恶变，那她的人生就完了。” 其他医护都纷纷点头，为这个结果感到高兴。 冲洗腹腔两次。 最后是创面检查。 李正把所有分离过的地方，仔细用湿纱布粘掉出血点，发现继续出血的地方用电刀电凝止血。 再次检查了卵巢残端的缝合是否严密，没有问题，没有渗血也没有渗液。 再次冲洗腹腔。 李正边洗边说道：“冲洗时要注意冲洗各个角落，包括盆腔、膈下、结肠旁沟等，不能留死角，冲洗完，也要把冲洗液都清理干净，确保腹腔内无残留液体……” 李正都把手术要点详细说出来。 妇产科医生都仔细记录。 “要放引流管吗？”彭主任问道。 李正点头，道：“这个肿瘤太大了，虽然止血很彻底，但还是会有较多渗液，术后也要尽可能避免感染。” 李正在伤口旁边低位处另外戳了一个孔，把引流管放进腹腔后，从戳孔里反向拉出来，再用缝线固定到皮肤上。 清点手术器械纱布，没有数量异常。 李正开始关腹。 由内到外，腹膜、腹直肌、筋膜、皮下组织、皮肤，李正都一层一层地仔细缝合。 尤其是皮下组织和皮肤，李正李正采取美容缝合，缝完后，整个伤口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了。 “李……李正，你的美容缝合技术，简直了！”彭主任看着伤口，两眼发光。 美容缝合在妇产科，是必备的技术，毕竟大部分的女性手术都是需要的。因此，她们的缝合技术，比一般的外科医生都要好，可今天，李正的缝合，彻底颠覆了他们对美容缝合的认知。 郑静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伤口。 20公分的口子，她站直了身体，愣是看不出这里做过手术。除非把眼睛贴到肚皮上看，才能看到一条浅浅的白线。 另外两个妇产科年轻的医生，直接看傻眼了。 跑妇产手术见过不少，美容缝合也见过不少，但没有一个人缝得这么完美！ “李正，你是有什么技巧吗？我看我们的缝合方式也差不多，怎么你的伤口缝合得几乎看不出来了？”彭主任问道。 李正摇头道：“没有特别的技巧，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从腹膜开始的每一层，包括肌肉和脂肪，都要仔细对合，一旦出现皮下对合不整齐，皮肤就别想缝得漂亮！” 第129章 李老师! 彭主任听了连连点头，赞叹道：“真是细节决定成败，细节决定高度啊！” 郑静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正，哪怕林晓梅在旁边，也还是忍不住夸赞道：“李医生，看你做手术真是一种享受呢！” 说完，偷偷地瞄了林晓梅一眼，发现她眼神清澈，正在认真地整理器械，顿时放下心来，但内心里的小恶魔却是一点点的长大。 她还想继续表达对李正的欣赏，以此来刺激林晓梅。 李正摇头正色道：“还是要你们自己快点成长起来，妇产科的手术，以后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医生。” 郑静静有点懵，不知道李正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彭主任却是狠狠点头表示赞同，笑道：“那就需要李正你多指导她们一下。” 肖主任在一边看不下去了，嘲笑道：“彭主任，你一个妇产科主任也好意思说出这种话，要人家一个搞外科的来指导你们做手术，你自己赶紧提高了好好教她们吧！” 彭主任虽然是女的，但脸皮却是很厚，她毫不在意的笑道：“这有什么，谁说外科医生就不能做妇科手术了？再说，我都一把年纪了，技术水平也到顶了，能教她们的东西有限，医院妇产科想要更好的发展，还是要李正来带领这些年轻医生来！” 肖主任冷笑道：“那就暂时别发展了，人家李正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外科那边也才起步呢！” 陈大勇也呵呵道：“彭主任，你就别想当甩手掌柜了，你还年轻，经验也丰富，你跟着正哥学手术才是最快的，你学会了再去教她们。” 彭主任呵呵一笑，道：“我就这么说一下，看把你们急的，李正的主要精力肯定在外科，我这里只是有合适的病人，才会喊李正过来做，一般的病人我不会麻烦他。” 众人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事。 李正来到器械桌前，拿起手术刀。 “李正你准备解剖这个肿瘤吗？”彭主任问道。 李正点头，道：“解剖了给家属看一下，打消他们的疑虑。” 众人赶紧围了过来。 林晓梅有点不敢看，后退了一步。 几个妇产科的女医生，距离也是稍微远一点。 “不会真的是鱼精吧！”肖主任一脸惊恐地看着肿瘤。 “肖主任，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装嫩啊！”彭主任鄙视道。 肖主任呵呵一笑，道：“我就是活跃一下气氛嘛！哪有什么鱼精！” 李正用切皮刀，在肿瘤上切了一个五公分的口子。 切开之后，一股腥味儿窜出来。 “哇，怎么会有腥味，真的是鱼精啊！”郑静静两眼泛着恐惧的光，朝李正身边挤了挤。 李正继续加大切口。 里面都是胶冻样物质，还混着黑色胎毛和米粒大的牙齿。 “呕!” 郑静静发出一阵干呕。 其他人也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这里面都是些啥呀！”肖主任皱眉问道。 李正用镊子夹起一块胶冻样物质，说道：“这就是甲状腺囊泡组织混合畸胎瘤。” 众人点头，原来‘鱼精’是这个样子。 “走吧，拿去给家属看一下。”李正把胶东样组织又放回肿瘤内。 彭主任亲自端起钢盆，朝外走去。 她发现李正没跟上来，转头看着李正说道：“李老师，你也一起去吧，患者家属应该更信任你！” 李正一愣，笑道：“喊我名字就是了，喊什么李老师，我有那么老吗？” 彭主任呵呵一笑道：“你能力强，我们都是你的学生，你就是老师，我们以后就叫你老师了！” 说完，彭主任朝郑静静几人使了个眼色。 “李老师好！”郑静静率先认真地喊道。 “李老师好！”另外两个妇产科医生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李正有些哭笑不得。 “行吧，你们爱怎么喊怎么喊！”李正不再纠结，这些个女人就是名堂多。 和彭主任一起来到手术室外。 除了王老四，又多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家属，看上去和王老四有点像，应该是他的父母。 “医生，怎么样了，彩姑肚里的鱼精取出来了吗？”王老四赶紧过来问道。 “她就是怀了娃娃吧？是个男娃还是女娃？”王老四他爹褶子脸上满是希望的问道。 彭主任把钢盆伸到他们面前，没好气地说道：“跟你们说了，是一个肿瘤，你们自己看？” 说完，彭主任把肿瘤掰开，露出里面的物质。 王老四闻到味道，又看到里面的小牙齿，吓得连连大喊：“我都闻到了，还有牙齿，还说不是鱼精！” 他爹妈也仔细看了看，赶紧后退几步，对着肿瘤拜了拜。他爹嘴里念叨：“鱼精你投错胎了，不要怪俺们呀，俺们是要抱大孙子，你再去投别人家吧！” 李正是彻底无语了，现在这个年代，文化水平都不高，迷信的现象还是很严重的，他们只认为他们自以为正确的。 “医生，谢谢你们，真的把鱼精拿出来了！这下彩姑安全了。”王老四高兴地说道。 “行了，以后她如果肚子不舒服，一定要早点来医院，让她少遭点罪。”李正都不想和他们说多话，转身回了手术室。 “好嘞好嘞，我们都听医生的！你们真是活菩萨，有很厉害的法力！”王老四带着一点憨气说道。 手术室这边忙完，李正几人又回到办公室。 到了吃晚饭的点。 今晚是陈大勇值班，李正和林晓梅回家做了晚饭，吃完后，给陈大勇带了一份过来。 “哎呀真香！”陈大勇大口大口着吃着春笋炒肉，满嘴流油。 “这个菜是你正哥做的！”林晓梅笑道。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我哥不但手术做得好，这炒菜的水平，也是越来越好了！” 陈大勇吞下一大口饭菜，摇头说道：“还是不要让我哥弄多了饭菜，因为他那双手太宝贵了，要是弄伤了，那就亏大了！” 林晓梅连连点头，看了一眼李正，眼里满是关爱的说道：“我不让他弄的，他非要自己弄！” 李正摇头笑道：“我没那么精贵，除了做手术还是做手术，人生有什么乐趣？” 第130章 ‘鬼煞\\＼’附体! 陈大勇竖起大拇指，道：“还是哥你的境界高，要是换了我，恨不得一直戴手套把手保护起来。” 朱海平一边吃着食堂的饭，一边夹着陈大勇碗里的菜，也点头道：“我也觉得要好好保护双手，毕竟咱们县医院，很难再有第二个正哥出现！” 李正笑着打断他们，“行了，我又不是什么稀有物种，不需要特别保护！” 晚上，李正和林晓梅散步后，没有回急诊睡觉了，直接在宿舍睡下。急诊那边有陈大勇在他比较放心。 …… 深夜。 县城郊外的陵园，清冷的月光散落在陵园的墓碑上，时不时地有飞鸟在树上咕咕叫几声。 陵园入口的值班房里，守陵人老周蜷缩在竹床上，面容扭曲，双手死死地抓着褪色的棉被，喉咙里不断发出恐怖的低吼。 “别拽我……别拽我……你们这些小鬼……快滚开！” 喊了几声后，老周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身上也被汗水湿透。 “疼……疼死我了！鬼……恶鬼，你们不要来抓我！”老周轻微地挪动了下身体，他就像遭到酷刑，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肌肉。 女儿秀兰端着一碗灰黑的水，来到床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疼地看着老周，轻声说道：“爹，这是县里张半仙开的去煞汤，你快点喝了吧，很灵验的！” 老周突然翻身坐起，一巴掌打翻药碗，瓷片散落一地。 “这都是第三个道士烧的水了，没用…没用的！我守了一辈子陵，知道里面有恶鬼，变成了野猪在里面，我不该打死那只野猪，更不该去吃它，现在来要我的命了！” 儿子周大山蹲在门口的台阶上，闷头抽着劣质香烟，烟灰掉了一地。 “医院都去过三趟了，查血查尿都没事，肯定是那野猪，是不干净的东西变的！爹，咱们还是去庙里拜一拜菩萨，把那东西赶走！”周大山起身返回屋内。 周秀兰狠狠瞪了周大山一眼，道：“前天不是拜过了，没有用，那鬼实在太厉害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咋办嘛！”周大山气得又蹲在地上。 “鬼！鬼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老周两个腿突然开始蹬得笔直，两只眼睛也肿得睁不开了。 周秀兰去摸了一下老周额头，“呀，发高烧了！咋办呀！” 周大山赶紧站起身，喊道：“能咋办，去医院退烧！” 说完，背起老周就往屋外跑。 …… 好不容易陈大勇值班，李正可以一个人睡宿舍。 半夜，宿管丁大爷悄悄来到李正屋门口。 “咚咚咚……咚咚……” 富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李正瞬间惊醒。 “谁？”李正警惕地喊道。 “我，你大爷。” 李正听出来是宿管盯伯，肯定是急诊有事。 打开门，丁伯披着军大衣，站在门口，没好气道：“大半夜的，急诊又打电话来了，说来了个很奇怪的病人，让你过去。” 李正点头，道：“谢了，丁伯，我这就去。” 丁伯转身，打了个哈欠，“真是……大半夜的，都不让人睡个好觉！” 李正赶紧穿好衣服，锁好门，直奔急诊室。 来到治疗室，只见里面治疗床上，一个大爷躺在上面，两条腿不停抖动，看上去很痛苦。 陈大勇在查体，朱海平在询问着病史。 “什么情况？”李正来到床边，一眼就看出大爷发高烧了，脸颊通红，满头大汗。 朱海平转头对李正说道：“据家属描述，病人两个星期前突然出现很严重的腹痛腹泻症状，当时到诊所打针输液，应该是抗生素，病情有好转，3天前突然出现发热、畏寒、乏力，双下肢剧痛，经诊所打针吃药也不见好转……” “大夫，你们给我爹止疼退烧就行了，他是被陵园里的鬼煞附体了，需要去寺庙请更厉害的法师才能把鬼煞赶走！”周大山一脸不满的说道，都来了这么久了，还不用药，就知道问问。 “都来医院了，就不要想那些神鬼的事，你爹肯定是得了病，找到病因就能治好！”李正说道。 “哼，去卫生室抽血验尿都做了，啥问题也查不出来，说了是鬼煞，你们不信看我爹的眼睛！”周大山不满地指了指老周。 “眼睛怎么了？”李正看向老周。 陈大勇停止查体，把手电递给李正，说道：“哥，眼睛有点诡异。” 李正接过手电，看到老周的脸，发现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着自己，李正都吓了一跳。 李正当然不会信鬼神这一套。他扒拉开老周的眼皮，照射看了一下，心里一惊。 老周双眼一片血红，白眼球几乎都看不到了！ 朱海平看着浑身汗毛倒竖，这急诊室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度。 “好可怕！”朱海平牙齿都有点打战。 诡异的笑容，血红的双眼，这场景，实在吓人。 周秀兰吓得双手捂住眼睛。 周大山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催促道：“大夫，他到底是什么问题，你们查不出来也赶紧给他用止疼退烧药吧，别耽搁时间了！我们还要去寺庙。” 老周的静脉通道已经建立。 李正对护士说道：“给他肌注0.5克安乃静，500毫升糖盐水静滴……” 护士赶紧处理李正的口头医嘱。 随着药物的使用，老周状态逐渐好转，家属也没那么焦急了。 李正再仔细询问病史，老周以前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基础病。这次的疾病，也很明显不是常见的身体本身的疾病，应该是外来因素导致的。 “他平时都是在陵园里守墓，平时都是自己弄吃的吗？”李正问道。 周秀兰点头道：“我爹都是自己买肉，然后在陵园里有一小块地，自己种菜吃。” 李正皱眉，这些应该不会导致他突然发病。 “他两周前有吃过什么特殊食物吗？”李正又问道。 周大山赶紧说道：“半个月前，陵园里突然出现一只野猪，我爹用锄头把猪打死了，他吃了野猪肉。” 听到这个，李正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