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间》 第1章 关系户 零八年深冬的一天早上。 越州城,淫雨霏霏,寒风凌冽,街面上冷得不见人影。佳人大酒店的一间客房,床头柜上突然“嗡嗡……”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张洁明和杨玲玲。 杨玲玲轻柔的翻过身,搂抱着张洁明。张洁明懒懒的摸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接通电话。 “市长,刚接报,市里到黑山的高速路,因路面结冰,全线封闭了。我给你报一声。” “我知道了。”张洁明低声说完,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此时,虽看似又睡着的杨玲玲,听出电话是张洁明的秘书杨波打来的,心中满是快意。 当张洁明刚躺下,枕下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张洁明摸出手机,一看来电,即向床头挪了挪身,背靠枕头,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老公,儿子问你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手机传出的声音,杨玲玲一听便知是张洁明的妻子方小莹,心中一时满是醋意。 “哦!中午我有事,回不来。不说了,我正忙着。”张洁明说完,看了看闭着眼的杨玲玲,扭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 “老公!”当张洁明放好手机,刚回过身,杨玲玲娇嗔了一声,滑出前凸后翘的身子,拱起浑圆的臀部,躬身做出他喜欢的趴姿。 看着娇艳欲滴、妩媚动人的杨玲玲,张洁明一时兴起,可,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再次响起。 张洁明有点气恼的回身拿过手机,一看来电,匆忙起身下床,不及趿上拖鞋,即边接通电话,边向卫生间走去。 “老公!那个‘祸水’,刚刚,我已安排人把她送到管理处了……” 这一次,当杨玲玲听到手机传出的“老公”声,听出是娇滴滴的女人声,心中一时充满了恨意。 张洁明接完电话,从卫生间走出,看到杨玲玲雪白嫩滑的肌体,如一尊圆润丰腴的雕塑,还一动没动的保持着趴姿,好像也没被室内还余音萦绕的不同“老公”声所影响,便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上了床,爬上杨玲玲。 …… 此时,在飘着冻雨的寒风中,连续站了一夜一早的我,正想回宿舍睡一会儿时,莫诚忠给我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我赶去管理处。 莫诚忠是我们管理处的处长,平日里,只要是比他大的领导,他都会不分场合的甜而肉麻的叫大哥,虽然我对他似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有点鄙视,但我还是很敬重他,这主要出于他看得起我,把我要到小岩站来当站长。 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过去一年来,对于我的世界,除了汶川大地震的悲情和北京奥运会的激情,我满脑子填的都是纷繁无尽的争吵,工作是暗淡无光,是自秋初到小岩站才看到点希望。 当想到会不会是我拼了命的工作,已得到了上级的认可,要提拔我当管理处的副处长?难道,我的希望就要变为现实?便有了精神,驾车向管理处赶去。 …… 到了管理处,我双手用力在脸上搓了几把,强打起精神下了车。 太冷了,刺骨的寒风,使得我连连打了几个寒颤,昏昏欲睡的躯体随之清醒了些。 来到莫诚忠办公室门口,我又用力在麻木的脸上搓了搓,感觉精神了些,才大喊了声“报告”。 室内半晌没有回音,我即轻轻走了进去。莫诚忠不在,室内开着空调,另外在两条长沙发前和莫诚忠的座椅旁还开着三个电烤炉,暖和得很。 我拿起莫诚忠放在办公桌上的印象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两口,本想还如往常一样再欣赏一下办公室里的各种奇花异草,但实在是太累了,便无意识地瞟了瞟一棵以前没见过的,在一个外壳雕着迎客松花纹的大花坛里栽着的一棵有一人多高的松树。 “有病,室内栽松树,能活吗?”我这么想了下,拖过一个电烤炉,坐到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烤起了火。 一支烟还没抽完,我便睡着了…… …… “……你就是小陈吧?……好,好……坐,坐……” 当我被莫诚忠洪亮的声音吵醒后,急忙揉了揉眼,懵逼的站起身。 “坐,坐下,不用客气。” 在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窘境下,刚进门的莫诚忠视我不存在一样,一直满脸堆笑地望着一个在他对面,刚站起身,又随着莫诚忠的话音坐下的女孩子。 直至看到莫诚忠既真诚又热情的目光从女孩子身上收回,我才低声向莫诚忠,叫了一声“莫处”。 莫诚忠给了我一个背影,走向他的老板椅,脱下大衣,坐定后才把目光投向我,冲我朗声笑道:“小伙子,昨晚又熬夜了?”其实我不小,莫诚忠也不老,但他都是这样叫我。 我点了点头,接着坐了下来,把电烤炉向前推了推。 “又堵车了?”莫诚忠叼起一根烟,随意问道。 “堵,天天都堵。”说到站上堵车的事,我就来气。 “再坚持、坚持,等驾驶员习惯了就不堵了。我相信你,你能把他们治下来。” “唉!莫处,这与冲卡不同。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要从根本上解决磅秤的问题。要是我们的磅秤能做到,不管驾驶员怎么跳秤,计重出的结果都一样,那堵车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这就如同好的制度能使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能使好人变成坏人一样……” “又来啦!你每次见到我就呶呶这些,烦不烦?我不是给你答复了嘛!你反映的问题,我已向局里报了,局里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所用的过磅设备,已是全国最好的,只有等科学家研发出新产品再说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现在所有大货车到站上都要反反复复的跳秤,天天堵,天天吵,我都要疯了。前几天,路政大队又在我们站前设了个流动治超点,还有上段红庙村的治超点,驾驶员的负担真的太重了,他们为了减轻负担,只有在我们站上反复跳秤,这也是造成我们站上堵车的另一个原因。我想,既然我们已是计重收费,我们对超载部分已带有罚款性的加重收费了,他们还要设点治超罚款,这还合不合理,合不合法?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治超是越治越超。我是想,处里或者局里能不能与他们协调下,让他们不要治超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是省长?还是书记?还是交通部部长?路政要治超,红庙村要治超,我们能管吗?路政大队是厅里的路政总队直管,红庙村那个治超点就更复杂了,那是原公路所有权单位留下的,说白了,那是省、市,还有地方上的很多单位参与的淘金点,牵扯到很多部门的利益,要是协调下就能撤,早就撤了,还用得着你来说。你就什么都不要想,给我把小岩站管好就行。” “可,莫处,这迟早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你少给我说困难,讲条件。当初,我怎么不叫别人来,要叫你来当这个站长?你不是一直想要进步,想有个展现自己的平台吗?现在有了平台,你埋头干就是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机会啊!” “莫处,我这不是跟你讲条件,我是怕,怕民怨大了,发生群体性事件。” …… 在我和莫诚忠说着话时,端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子面带着甜甜的笑,合实的双手夹在并拢的双膝间,乖巧矜持地望望我,又望望莫诚忠。 当莫诚忠再也不想听我说站上堵车的事,再次打断我的话后,说起了叫我来办的正事。 对面的女孩子叫陈忘,在莫诚忠把她和我相互介绍后,我才知道莫诚忠叫我来办的重要的事,是来接她到我们站上上班。我立即武断的得出结论,陈忘是一个有关系的人,心里不快起来,且表现在脸上。 我心里不快是因为,一方面,我骨子里最恨陈忘这种有关系的人,这种人到了站上,有好事了要占着,还管不得、说不得,站上已有刘丽、刘美俩姐妹这样的人,已让我头大得不行;另一方面,我对莫诚忠为这点小事叫我老远跑来,也有不快,我辛苦了一夜,觉都没睡,让我来接,在我手下工作的一百多人中,还没有一个是我亲自来接的,他们都是自己到站上报到,陈忘为什么不自己坐车到站上呢?莫诚忠这样做,不管我的死活,他可好,得了个讨好陈忘背后站着的人的便宜。 心里虽不快,但在莫诚忠面前,我还是有意直了直身,在一种反感陈忘的心理下,郑重其事又冷漠的望了望她,她乌黑的蘑菇头短发,头上没有任何饰品,上身着一件红色的运动服,衣服的拉链拉到额下,竖起的衣领紧紧围着脖子,看上去很冷的样子。让我眼前一亮的是,虽然看上去她极其青涩朴素,但却有着一张灵秀可人的带着书卷气息的甜甜笑意的脸,虽然她的脸有些营养不良的白,却满是清纯。 莫诚忠知道我的性格,看我神情,已知我在想什么,赧然一笑,掩过尴尬,把手里夹着的还有一大截的烟按进烟灰缸,接着又重点上一只,看着陈忘,向我扔过一只,起身走到陈忘身边,拍了拍陈忘的肩,有要我带陈忘走的意思。 毕竟是莫诚忠叫我来接的人,莫诚忠又那么热情,我就是耿直到憨,也不便当着陈忘的面埋怨莫诚忠,给莫诚忠难堪,再说抛开陈忘的“背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好的,我内心深处不也一直渴望结识一个能拉拉我的人吗?便也显示出热情,起身走近已缓缓站起身,正被莫诚忠夸得无所适从的陈忘,笑着与她握了握手,接着,在莫诚忠的“大学生、有文化、人长得漂亮……”一些不着边际的赞美声中,帮她提起行李,出了办公室。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回头看了看轻轻跟在我身后的陈忘,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下沉的感觉,没有了因她有“关系”而让我对她产生的恨,反而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陈忘可能从没坐过轿车,车门都不会开,是我帮她开的。 在我调转车头,要驶离管理处大门时,莫诚忠竟破天荒地冒着寒风,从办公室跑来送我,我本想下车,但莫诚忠示意不用,他把头伸进车内,对着我的耳朵,有些神秘但又大声地说道:“多关照、关照小陈,她是老板安排来的。” 莫诚忠说的老板,是我们越州市交通局的局长陈林雁,对我来说,那可是个大官。 我知道莫诚忠用这么大的声音说神秘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还不如说是说给陈忘听,一时更是明白了许多,侧过头看了看陈忘,连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 …… 第2章 想攀高枝 我们每个人都是想要进步的,我也不例外,但在我所处的时代环境里,多少次的失败和失望,使我懂得并认识到,要进步,光靠自己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是需要前拉后推的,关键还得前拉,不然就没了方向和动力。然而过去我虽认识到这一时代的真理,却不屑于这个,我只想努力工作,凭能力和成绩取得进步,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多年来都是原地踏步,而我又太渴望进步,这使我内心深处越来越渴望能结识贵人,有贵人拉拉我,这虽让我很是矛盾,但心里一直想着找机会,想要付诸行动。 我一点不怀疑莫诚忠说的话,其实他不说我也懂,只是他不说明,我不知道陈忘的背景是陈林雁,因为陈忘是在我们站上各方面的工作都走上正轨,且是在站上人员编制满了后才来的,这种强塞进来,还要我这个站长亲自来接的人,是非一般关系所不能的,况且,陈忘也姓陈。 离开莫诚忠,我已没有了困意,我想机会来了。 从管理处到站上有近一百公里路,我想就在开车回站上的这段时间,利用我和陈忘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以我站长的身份,拿关心她做掩护,尽快了解到她和陈林雁的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她,攀上陈林雁这一高枝,让陈林雁拉拉我。我开始做起了美梦,想到在此关键时期,如有莫诚忠在后推着我,又有陈林雁在前拉着我,我的梦想就会很快实现。 车外一片白茫茫的,公路两侧低垂着、一动不动的挂满了厚厚的雾凇的新移植的松树,像都死了一样。这时我才突然明白,原来莫诚忠虽然隔着局长陈林雁,另还默默地遥讨好着市长保兴栋,无条件地养着保兴栋所喜欢的松树。我们越州的这个新市长保兴栋,是刚从团省委调来的,因他喜欢松树,觉得松树有气节,所以到市里来做的第一件实事,就是把越岩高速公路上,道路中央隔离带和道路两侧绿化带内栽植的小柏树全部挖除,另花巨资重新栽植上松树。 “官场啊!何时我才能悟透、入局呢?”,想想未来的路,多少条刺激线刺激着我必须要进步,带着矛盾的心情,我摇头暗叹了一声,把车内暖气开至最大,开始和陈忘说起话来。 “小陈,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省医学院。”陈忘轻轻的答道。 学医的大学生来收费站当个收费员,这是为什么?要是与陈林雁有关系怎么会来?没有关系那怎么又会来?我这么矛盾的想着,又接着问道:“你老家在哪?” “我是益宁的。” “啊!我们是老乡啊!”我脱口道,事实也真是这样。我心里高兴了起来,和陈忘是老乡,那就更好亲近了。 “站长,你也是益宁的?”陈忘脸上露出了笑,动了动绷得紧紧的身子。 “是的,我老家在县城,你呢?” “我是桃树乡的。” “桃树乡,啊!我知道,我去过几次。”我思索着说道,心里又开始想了,在市里,别说市领导了,就是局这级,据我所知也没有一个桃树乡的领导,陈林雁不是益宁的,更不是桃树乡的啊?我又接着问道:“你是学医的大学生,怎么不到医院工作,要来收费站?” “嗯!怎么,收费站不好吗?”陈忘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好,好是好。我只是觉得,你学医的,专业不对口啊!” “先上上看。”陈忘低下了头,她说话的声音虽小得我几乎听不见,但此时在我听起来却觉得她说话很有底气,有一种不在乎和自信的底气。我心想,陈忘是低调,现在很多有关系的人,只要工作单位好,才不管专业对不对口呢,专业对口,那是平民家的孩子,多有无奈之举,像陈忘这种与陈林雁有关系的人,先到收费站过渡一下,慢慢再调到交通局或其他政府部门,那也比到医院工作强,这对陈林雁来说就不是个什么事。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不放心,我是急啊,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已没有时间再走弯路,又接着问道:“你在市里有亲戚吗?” 陈忘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又拐弯抹角地问了陈忘很多话,只差直接问她与陈林雁是什么关系,让我失望的是,她父母都在家务农,有两个妹妹还在上学,没什么社会关系。我心里虽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想到,可能是她藏得深,不想让我知道她与陈林雁的关系,也许她是陈林雁与别的什么领导搞利益交换来的,也许是更大的领导递转到陈林雁手里的,但不管怎么说,陈忘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是一个有大背景的人,这是一定的。 一路上,都是我问,陈忘答,她从没主动说过一句话,在我把想套她的话全说完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慢慢的瞌睡虫又向我袭来,不去想那么多了,我把车停在路边应急车道,向陈忘说了声“我休息下。”即放平座位,睡起觉来。 在我睡觉时,陈忘一直静静地坐着,一点声响没发出。 虽然陈忘不影响我,我也确实困得不行,但高速驶过的车辆卷起的风声还是影响着我,翻身时我潜意识里又只能面向左侧车窗,或者仰面,不好意思面对着陈忘睡,这使得我睡得不那么深沉。 当又一辆大货车高速驶过,正仰面而睡的我被震得半睡半醒后,微微睁开了一点眼,无意间见静静坐着的陈忘向我这边歪着头,呆呆地盯着我右手所放的排档处,我即触电似地把手缩回,放到头下枕着。我的手背连着手腕及至大小臂全是工作中留下的伤疤疙瘩,我不想让陈忘看到我的“丑”。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忘竟随之快速的扭过头,目光随着我的手移动,落到我手腕上的伤疤疙瘩处,更加入神的盯着看。 我以为陈忘只是好奇,看一看就会回头,可陈忘好像看不够一样,好像就没有停下回过头的意思。我觉得陈忘奇奇怪怪的,没礼貌,便翻过身,背对着她,把手放到胸前。 我背对着陈忘睡了几分钟,当想到陈忘会不会还看着我,这一想立即使我如芒刺背,我的腰上可有一条更大的如蛇状的长长刀疤,一时便睡意全消,心虚地回手摸了摸大衣裹着的腰,坐起身,开车又往站上驶去。 回到站上,我给陈忘介绍了站上的情况,交待她日常生活起居要注意的事项,连餐厅、卫生间都带她去认了认,随后我有意把陈忘安排住在我宿舍的斜对面的一间宿舍。天这么冷,看着她穿得那么单薄,我把我的一件一直舍不得穿的,一个交警队队长送给我的警大衣给了她,我怕她不要,还说是站上发的。我尽量做得使她觉得我关心她,使她感到温暖。工作的事,我先安排她到收费亭收费,后面的事,我想不用我操心,会有人给我打电话,教我怎么做的,我要做的是尽快了解她,走近她,然后利用她,通过她攀上陈林雁,让陈林雁成为我人生的贵人。 第3章 当枪使 我是七十年代初出生在益宁县城的。小的时候,我经常会跟人夸,要是我出生在市里我就是市长的儿子,要是我出生在北京,那我就是北京市长的儿子,因我们的那个小县城位于益宁县的中上镇,而在二十多年前,我爸爸当了十多年的中上镇的镇长。 因我是镇长的儿子,再加上我从小就有一个结实的身体,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欺负过,这使我养成了桀骜不驯的耿直性格,另,可能应了古人说的“少不读三国,老不看水浒”的那句话,从小抱着三国小人书上长大的我,特别喜欢行侠仗义、打包不平。 我职高毕业后,去当了三年兵,在爸爸高升到县政协当副主席那年,我退伍回到了县里,分到了县交通局,当了一名县交通局稽查队的队员。按当时的体制我是算国家干部的,虽没明确是公务员,但也没明确不是公务员,那时是不需要明确的,只要有正式工作,就是国家干部。几年后,在市里到县城的高速公路开通时,我服从县交通局的安排,到高速公路设于县城郊区的益宁收费站当站长,又过了几年,高速公路企业化,我变成了市属企业的职工,这一次是明确了不是公务员,但因还是转型期,政企不分,虽明确了不是公务员,但待遇没什么差别。后来,市里划了个时间段,明确像我这样的人为事业编人员。 在那些年,都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我本来算是有个好爸爸的,在外人看来,我的工作每一步都应该是有我爸爸荫庇的,可事实确是,从我退伍那天起,工作上的事,都是靠我自己,靠组织,爸爸不但不为我的工作说一句话,反而还毫不留情的斥责主动给他献媚要帮我的人,可以说正直到迂腐的程度。 爸爸不光自己廉洁正直,还要求身边的人也像他一样,对县里的一些侵害老百姓利益的政策,总是无所顾忌的仗义执言,这使他得罪了不少人。 在明确我不是公务员那年,爸爸也退休了,但就算是那时,只要他肯屈身,凭着他的老脸,把我变成公务员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还是坚持原则。爸爸虽说铁面无私,但还是很殷切的希望我能通过努力转成公务员,他的经历使他认为只有公务员,才能为国家,为社会做点事。现在,为我不是公务员这事,爸爸每次见到我就叹气,总是对我唠叨,叫我要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成为公务员,我本没什么,但见多了身边人的蜕变,特别是在爸爸的一声声叹息和唠叨声中,也就变得向往了,且这种向往着了魔一样愈来愈强烈。 在“要成为公务员”的动力下,我努力工作着,连续几年被市交通局评为全市收费站“啃硬骨头能手”,在市交通系统变得小有名气。 在我们这个名为越州的地级市,除了煤出名外,民风的彪悍也是相当的出名,特别是跑运输的货车驾驶员,在利益的驱使下就更是变得蛮横凶悍。 我刚到益宁收费站工作的那几年,在我们市内的所有收费站,都存在着冲卡逃费的顽疾,那时遇到这种事,如收费员强行拦车收费,就会引发收费员和驾驶员的肢体冲突,造成有人员伤亡的群体性事件。在市里几次大的冲突发生以后,一些地方领导,还有我们的市局领导,为了社会的和谐,更因怕事,怕影响到自己的前程,大都采取无原则地赔偿驾驶员的无理诉求,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来处理这些冲突,这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助长了冲卡逃费的嚣张气焰,加大了我们收费站的工作难度。 我却不赞同“息事宁人”的做法,我只认一个“理”字,对那些无理冲卡逃费的驾驶员,软的我陪着磨时间,硬的只要他们敢先动手打人,我就带领站上的内保针锋相对,有时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我也不妥协,也要硬撑到底,我是绝不会让他们的冲卡逃费得呈的,更不会满足因他们的过错而造成的损失提出的无理诉求。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我来说就是屁话,我认为对那些心眼都钻到了钱里的人,如用文明对野蛮,只会乱上添乱,再说讲理的驾驶员毕竟还是占大多数的,他们只是一个学一个,一个跟着一个,如见冲卡逃费不管,睁只眼闭只眼,那本不想冲卡的会认为不冲白不冲,不冲就吃亏,这样就都会学着冲,好人都会变成坏人。所以在我管的收费站,就没有一个冲卡而占到便宜的货车驾驶员,自然也就杜绝了冲卡逃费的发生。 虽然在处理这些事中,我多次被驾驶员砍伤、打伤,全身多处留下了伤疤,但我不退缩,我要的是一股正气,要的是在我所管理的收费站有一个正常的通行秩序,要的是那些每天在站上辛辛苦苦的收费员少受气受罪,要的是国家的财产不流失。然而我这样做的后果却是,给一些上级领导产生了“爱惹事,不会听招呼”的坏印象。 在风风雨雨的工作中,因我的强硬和正直,我与一些有威望的货车驾驶员及很多货运企业的老板反而建立起了良好的私人关系,有事时,一个电话就能化解矛盾,解决问题。在益宁站的工作走上正轨后,一些驾驶员和我们站上的同事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包疯子。 渐渐的,提起包疯子,越州交通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却成了市内各个收费站的轮流站长、救火队长,那个站冲卡严重了,那个站冲卡出现反弹了,就把我调过去当站长。 明越高速公路是我省出省的交通大动脉,车流量极大。早前的明越路,省会明通至明通市下辖的杨明县小岩镇这段是双向四车道的高速路,小岩镇至越州城这段是双向两车道的高等级公路。两年前,越州市政府出资,把从小岩镇到越州城的这段高等级路改造成了双向八车道的高速路,并把这段路取名叫越岩高速路。这次改造,因为是越州市政府出资,所以这段高速路虽有二十多公里位于明通市的杨明县境内,但越州市还是从省里争取到了由越州市交通局管理经营这段路,同意越州市交通局在小岩镇新设一个收费站。 越岩路的建设接近尾声时,越州市交通局发文成立了越岩管理处和下属各收费站,并从全市交通系统提拔、抽调了一些人到管理处和各收费站当领导。我是满怀希望和期待地等着调令下来,因为在筹建越岩管理处时,我曾听到小道消息,局里有意调我到越岩管理处当副处长,可调令下来的结果却只是平调我到最难管的小岩站当站长,这让我极度的失望,更觉得又被当枪使了,还有就是心里有气,这气还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 在我们市,交通局所管辖的其他收费公路,每一条路都设有一个管理处,负责对公路的路产路权、养护、收费等各方面的管理,而越岩高速公路却不同,因历史和利益的原因,负责管理这段路的越岩管理处只负责各收费站的收费和公路养护工作,管不着负责明越路全线路权管理的明越路政大队,明越路政大队是交通厅路政总队直管,这就造成越岩管理处和明越路政大队两个部门各自为政,互为扯皮,利益面前两家争,问题面前两家推,在越岩路还没正式通车时,两家就因职权问题闹得水火不容,而作为越岩管理处下面的小岩收费站很多工作是要依赖明越路政大队的,没有明越路政大队的支持配合,小岩收费站的工作是很难开展的,小岩收费站又不在我们越州市行政区域内,管理起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在我们越州市的交通系统,交通局机关的大多数人都是公务员,各条公路的管理处处长、副处长也都是公务员,管理处副处长以下的人员,结构成分就复杂了,有公路企业化转制留下的事业单位编制的,如我,有后期招录的事业单位编制、合同工、临时工的人员,这些人虽在同一个单位,干同样的活,但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同工不同酬的身份地位,人人都在拼爹娘、拼亲戚朋友,想把自己从临时工变成合同工,或把合同工变成事业单位编制的人,或更进一步从事业单位编制变成公务员编制。这每一步都是可以梦想成真的,且是有很多先例的。前几年,我所认识的同事就有十多个,从收费站站长的任上被提拔为管理处的副处长或局里的某个处的副处长位上,这虽只是科级干部,但,这一提拔不但是职务上的升迁,更重要的是从事业编制蜕变成了公务员编制。 我一直努力工作着,渴望被提拔,能成为公务员,但也许是因我的“爱惹事,不会听招呼。”的坏名声抵消了我在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使我始终不能如愿,逾越不了那个副处的坎。本来,按我的工作成绩和能力,是早该被提拔了,但上面都以暂无名额、已不再允许这么做、等等等理由来应付我这个“疯子”。 虽然心里有万般的无奈和失望,我还是无条件的到越岩管理处报到,我想不管怎么说组织还是认可我的,能把我调到小岩站当站长也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莫诚忠是从市里另一个条路的管理处的副处长高升到越岩管理处当处长的,对于他这个人,过去我们虽没在一条路共过事,但在一个系统,他的为人和工作能力我多少还是有耳闻的。他同我一样,长得黑而粗壮,给人的印象是憨厚耿直,他干工作也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也是一个连睡觉都想着要进步的人。我到管理处报到后,他便推心置腹地对我说,是他把我要到小岩站当站长的,说是为我好,说越岩管理处还有一个副处长的空位给我留着,我到小岩站,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了,会帮我争取,也一定能争取得到。自此后我便视莫诚忠为兄弟、大哥,工作上全力支持配合他,对往后的工作是增添了无限的激情和希望。 我刚到小岩站时,站上的各种设施,包括生活区、办公区都还在施工建设中。让我提前到站,是为了让我更早的熟悉小岩的环境。在“副处长,公务员”这一诱惑或者说因巨大的渴求使我产生的无穷动力下,我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接连几个月都没有回过家。 在收费站的筹建中,我几乎什么都管,唯一无权管的是站上人员的招录,说大点就是没有人事权。 越岩路的改扩建,对我们市里来说是一件大事,全市是家喻户晓,早在开通前,市里的很多家长就在打听,在想办法,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收费站,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虽说是当个小小收费员,但有一定的比例是属事业编制,另,说不定将来拼一拼,孩子的前途还会不可限量。这一招录的权力,市里是下放到局里了,但局里就死死的捏着这个权力,就是连我们站上做饭的、打扫卫生的人,我这个站长都说不上话。 按市里的要求,局里明面上虽向社会发了招录公告,也进行了公开招录,但事实上,在公告发出前,局里已接到了很多的批条和电话,私底下经权衡利弊后内定完了事业编制的人员,那些真正择优招录而来的只能当合同工和临时工。 局里在完成人员的招录后,把所有被招录的人集中起来,有针对性地培训了二十多天后。 小岩站正式开通收费的前一个星期,属于我们站的人员,陆续前来站上报到,我要做的是,拿着处里给我的花名册,给他们点点名,并宣布处里给他们定的岗位,我可以做的事是给定岗在收费岗亭里的人分班,并决定副班长和小组长的人选。班长是动不得的,那是处里给指定好了的,是处里下一步提拔到各站当副站长的后备人选。 越岩高速路是我省所引进和启用计重收费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所以小岩站与我先前所工作过的站最大的不同是计重收费。这计重收费,说简单点就是大货车拉多少货,收多少费,且是在超过核载的那部分货物带有处罚性的加重收费,小车和客运车辆影响不大,那还是按车型收费,只是过路费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了些。 因计重收费是新事物,且驾驶员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小岩站正式收费那天,站上是如临大敌,除各相关部门的领导到站上坐镇外,市里还调派了一个荷枪实弹的武警中队进驻到站上。 刚开通的那个月,一切还算顺利。小车、客运车的驾驶员对收费的提高虽有怨言,但没一个与我们的收费员发生争执;大货车驾驶员,因计重收费使他们的过路费翻了几倍,甚至十几倍,由原先的几十元到一百多元,变成了几百元,甚至上千元,心里虽有怨言和不满,但在威严的武警面前,他们也只得乖乖地交钱走人,没发生什么纠纷,冲卡逃费的事,更是从没发生过。看着收费站秩序井然,我舒了口气,认为计重收费这一新事物,在驾驶员适应后会走上正轨的,接下来的工作会好开展的。 可我那口气,舒得太早了。 第4章 希望 一个月后,在武警撤走后,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是哪一个驾驶员发明的,令我感到恐惧的“跳秤”随之发生了。 这“跳秤”的操作是,大货车在以一定的速度行驶到收费站的收费通道时,当车辆的前轮或后轮快要碾压到磅秤时,驾驶员突然猛踩刹车,然后又猛松刹车、猛加油,这样车辆因惯性的作用,会产生短暂的跳跃式运动,使车轮飞过或者轻轻碾压过计重磅秤,使磅秤所计重出的结果,远远小于车辆及车辆所载货物的实际重量。 驾驶员“跳秤”的目的是为了少交过路费。 刚开始,个别货车驾驶员学着“跳秤”,后来是越来越多的货车驾驶员跟着“跳秤”。 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驾驶员跳一次不满意了,会看看后面有无来车,如果没有来车,会倒车,再跳一次。后来是,多个货车驾驶员,相约一起把货车开到站前,后面一辆车挡住其他车辆进入收费通道,驾驶员们都下车,来到磅秤处,指挥着、叫喊着,一辆一辆的反复地跳秤,直到他们满意了,才交费走人。 “跳秤”这一恶劣行径,我最初发现就及时向管理处作了汇报,因这,既造成堵车,影响站上的正常通行秩序,更重要的是给国家的财产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会给社会造成一种不好的风气,又如冲卡一样,一个学一个,本不想跳的,会觉得不跳白不跳,不跳就吃亏。可这事管起来还真难,因这主要是设备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给了驾驶员有可乘之机。我就亲眼见到,一辆连车身和货物总重四十多吨的货车,经驾驶员“一跳”,竟变成了十多吨,这就少交几百元的过路费,有这么大的利益驱使,谁会不去学着“跳秤”呢?很多驾驶员为了少交过路费,甚至不惜把传动轴都跳断,我们的文明管理、劝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管理起来很难,但自从站上出现“跳秤”后,我就带领内保,分班24小时在收费站的通道处,严格要求每一辆货车的驾驶员都必须按要求,在车辆进入收费通道时,只能匀速通过,不准猛踩刹车和猛加油,想把“跳秤”的现象如“冲卡”一样彻底消除。但每天工作下来都是事与愿违,驾驶员总有踩、松刹车和加油的理由,这踩刹车,加油的事,虽然我们和驾驶员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这又不算什么违规违法,在这个时候驾驶员们又都向我们乞求说好话“……给我跳一次。给我再跳一次吧!我最后再跳一次,不管结果了……包站……”。有我在,他们一般不吵不闹,就是磨时间,对于我们的劝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要的是,我们给他们“跳秤”的机会,磨时间就磨时间吧,但跳秤的机会我是不会给的,我知道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在堵车严重时,我曾多次请当地派出所和交警队的民警来处理,但这又不是什么纠纷,更算不上是什么违法,他们来了,也只能劝说驾驶员不要跳秤,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和措施,他们来的次数多了,每次又无所作为,最后他们再接到我们这样的电话,也就找理由不来了。 渐渐地,“跳秤”这种技术活,几乎所有路过小岩站的货车驾驶员都学会了,而接下来的是站上日日夜夜的塞车、争闹,我在站上时还好些,我一离开,站上就会乱得像一锅粥。我能做的就是,没日没夜的守在收费通道,在站上塞车特别严重、过往驾乘人员反映强烈时,我不再与驾驶员磨嘴皮子,磨时间,很多时候都是把一些赖在收费通道的驾驶员从驾驶室强行拉下,自己或让手下的人把货车按规定从磅秤上开出收费通道,然后让驾驶员交钱。这样做,我虽然是按莫诚忠的要求管好了站,杜绝了跳秤,但这却把矛盾引到我身上,使自己受气受累不说,还经常与驾驶员发生肢体冲突,使我身上旧疤又添新疤。在现实面前,我真想低下头,睁只眼闭只眼,认?“包疯子”也有治不了驾驶员的事,但这又不是我的性格,我唯有以命坚持。 我还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向处里反映,等着科学家们研发出那种“不管驾驶员怎么跳,计重结果都是一样的磅秤”来。 工作就是在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等待中渡过,我真是感到每个夜晚都是天冷夜长。我要争取早日离开小岩站,调到管理处,坐上那个虚位以待的副处长的位子,可我要怎么争取呢? 此时,陈忘的到来,使我多了一份预想不到的希望,虽然这种希望是多么的虚无飘渺。 陈忘到站上后,我自然是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关注,不但面上对她嘘寒问暖,暗地里还想着办法关心照顾她。她到站上没几天,我便借例行检查内务为由,到她宿舍走了走,看生活上能不能帮她点什么。 在陈忘宿舍,见她的枕头边放着一些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床边一个大纸箱上放着一沓写过毛笔字的宣纸和一些笔墨。当时我只想到陈忘是个爱学习的人,没想到宣纸上的字是也是她写的,便以商量的口气让当时在宿舍里的陈忘的舍友李子芳转告陈忘把纸箱搬出宿舍,不要因一个纸箱影响宿舍的整洁。李子芳对我说,纸箱是陈忘到站上的第一天晚上就向站上的小卖部要的,是用来摆放笔墨和装宣纸用的,王文副站长前一次检查内务时已叫她搬了,但她当时搬出室外,检查完又搬回宿舍,说她说了陈忘不会听,让我亲自给陈忘说。后,我进一步了解到,自我把陈忘接到站上那天起,陈忘每天都会坚持练两个小时的毛笔字,因宿舍内没有桌椅,陈忘是用旧报纸垫在床上练习,最开始那两天是蹲在床边练,后来才向食堂的厨师要了一个检菜用的塑料小凳子坐着练。了解到这些情况,加上,我知道陈忘他们这些收费员是没有固定的办公室的,我当即叫内保从会议室搬出一套桌椅,放进陈忘的宿舍,供陈忘学习和练字用。 站上食堂的饭菜,虽算不上丰盛,但员工们吃饱是没问题的。也许是营养得到了补充,渐渐地,陈忘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变得丰盈。当她按站上女收费员的形象和着装要求,穿着站上统一配发的蓝色工作制服和黑色高跟皮鞋,绾起头发,脖子上围起一小块红蓝相间的领巾时,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与我印象中的美丽空姐无异,甚至在我看来还更胜一筹,加上她得体的谈吐举止和脸上随时露着的甜甜的笑意,在站上,她与其他的那些女孩子比起来,真是给我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陈忘不但知识面广,对电脑的操作应用也相当的熟练,我有过把她调整到内勤的想法,这一是出于公,让她能人尽其才,二是出于私,那样的话,我就更便于接近她、了解她,能尽快攀上她那深不可测的关系。但站上内勤已超编,已有刘丽和刘美俩双胞胎姐妹占着位,她们俩虽什么也不会,但因这俩姐妹是属事业编制的员工,按站上人的说法是正式工,是高合同工一等的人,更重要的她们是莫诚忠指定的人,我是动不得的。 对于陈忘,莫诚忠虽交待过我要好好关照,可具体怎么关照又没明示。工作上,相对而言,内勤要轻松些,要关照她,也只有把她调到内勤来,内勤是不能来了,我又总不能让她闲着。为这事,我曾问过莫诚忠,以有利于工作为名,问他能不能把陈忘跟刘丽或刘美俩姐妹中的一个调一下,但莫诚忠明确且态度坚决的答复我不行,叫我等下次局里、处里对站上的人员调整时再说。就这样,我只有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站上还是时不时有人被调走或借调走,而陈忘却一点动静没有,也从没人给我打电话提起她。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发现,陈忘似乎对我们站上所有的人都怀有戒心,她好像给自己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保护着自己。对我,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工作之余,从没有过像其他一些女孩子那样主动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她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宿舍里看书和练字,看那些在我看来,已对她毫无用处的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练那不合乎时代和身份的毛笔字。 如何才能尽快揭开陈忘身上的神秘面纱,了解她,走近她,使她为我所用,一直是我忙碌之余思考的问题。 …… 第5章 见色起意 元旦这天上午,陈林雁在莫诚忠的陪同下到站上来检查指导工作,我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工作汇报的准备,还在我办公室准备了好烟、好茶及一些新鲜水果。 莫诚忠和陈林雁像往常一样,在收费通道和生活区转了一圈后来到我办公室。我多了个心眼,把陈忘叫来帮着倒茶,想听听陈林雁和莫诚忠会跟陈忘说些什么。 让我纳闷的是,当陈忘走进我办公室时,陈林雁似乎不认识陈忘一样,连人之常情的招呼都没打,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陈林雁竟当着我和莫诚忠的面,用一种猥琐的目光,在陈忘的脸上和身上不停地游移。而莫诚忠也是似忘了陈忘一样,没有和陈忘说一句话,对陈林雁表现出的一副憨厚恭谨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目光跟随着陈林雁的目光在陈忘身上游移,有不敢超越,让陈林雁目光先猥琐过陈忘他再上之意,更有心安理得舒心的欣赏着陈林雁在目光猥琐陈忘时获得的快感之意。 当陈忘把一杯茶水端到陈林雁面前时,我却又看到了陈林雁的不屑和不悦。接下来,我注意到莫诚忠和陈林雁直到走时,都没有喝一口摆在面前的茶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把陈忘叫来倒茶的原因,还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让陈林雁不高兴,还是我的心思被陈林雁看穿。 陈林雁和莫诚忠只坐了几分钟,便双双起身要走,我说已到吃午饭的时间,食堂已准备好了饭菜,吃了饭再走,但还在我说着话时,陈林雁已出了办公室,莫诚忠也只小声说,不用了,老板还有事要赶回市里。 在我一头雾水地送别莫诚忠和陈林雁时,莫诚忠把我拉到车后,对我小声责骂道:“你不知道老板只喝功夫茶吗?你用纸杯泡茶,这让我怎么说你呢?”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这也是问题,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再说,领导的话都是正确的,我是不能争辩的。本来,我办公室是有一套茶具的,可工作这么忙,平时哪有闲情去品茶,因长时间不用,落满了灰尘,也就在前几天,给收起来了。 我笑着说道:“对不起,莫处,我失误了,下次,下次一定准备好,想周全。” “对不起,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怎么什么都要我教你。你要知道,我们所管的这条路,你这个站,这是我们向全国推广的示范路、示范站,今后过往这条路的省市领导,还有外省的同行,都会到你这儿来看一看,坐一坐,你用纸杯泡,上得了档次吗?我们的管理经验、成绩能推得出去吗?你这儿虽说办公、住宿条件差点,用着简易房,但地方大啊!你要把这里打整得,要有那种领导想来,来了不想走的氛围。还吃饭,刚我们不是到食堂转了吗?冷火秋烟的,有什么可吃的?你连个单独的房间都没有,怎么吃?” “是,是,莫处,你说得对,下次来,我一定做好,一定想办法改进。”其实饭菜是准备好的,还很丰盛,只是没有放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是放在职工食堂的一张餐桌上,就因为与站上的员工在一起,他们就不吃了。 “怎么改进?前天我就通知你,今天老板要来,让你准备,你就没当一回事嘛!你除了埋头蛮干,就不会想想办法,创造性的开展工作吗?你还要求进步,你这怎么进步的嘛?领导来你这儿,呆不住,不想呆,那领导怎么会认识你、了解你,你还哪还有什么机会嘛!你懂不懂?”莫诚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着推心置腹的话。 “好!好!我懂,我懂。”我不停的点着头。 “这样好了,食堂你自己想办法,给我隔个包间出来。另外,处里有个想法,想从你们各个站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市里集中培训一段时间,给她们学学礼仪、茶艺什么的,也让她们练练歌舞,提高她们的形象素质。这些女孩子培训回来,就放到你们各个站的内勤岗上,平日里,像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就给领导泡功夫茶,接待领导用,过年过节时,如处里、局里有什么文艺比赛,就让她们上。你们站,也选个三四个,我看刚刚给我们泡茶的那个女孩子还行,她就算一个。” 这一次,面上,我还是不停的点着头,应付着,可心里却是一惊。 我心里清楚,莫诚忠这么做的真正用意,至少他所说的与他的真正目的,只沾一小点边。我还在益宁当站长时,我就听说,那时还和我一样,只是站长的他,不但用这种办法满足了自己的兽欲,还满足了那些和他臭味相投的领导,使自己早早得到了高升,而那些培训过的年轻女孩子,大多因在所谓的培训时被安排陪领导出入高档娱乐场所,吃香的,喝辣的,而变得好高骛远、好吃懒做起来,最后在领导们的玩弄后,大都破罐子破摔,沦为所谓的“失足女”或成为小三被包养,好一点的是被关照调到管理处或局里成为领导阶段性的玩物,而后有了个好工作。想想陈林雁刚刚在陈忘身上那猥琐的目光,莫诚忠现又点名要她去“培训”,我不得不联想起了莫诚忠过去的所作所为,这难道是极意奉承陈林雁的莫诚忠已明了陈林雁的心意,想在陈忘身上打主意,要把陈忘打造成礼品,贡送给陈林雁。可陈忘是陈林雁安排来的呀?这可是莫诚忠亲自对我说的,还是莫诚忠一时忘了陈忘的“关系”,忘了陈忘是他叫我到管理处接来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便急切而疑惑地向莫诚忠问道:“她也要去?她不是老板安排来的吗?” “我知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好了,好了,她们去培训后,收费员不够,你报上来,处里再招,我给你补上。培训的费用,不要你们站上出,处里会处理。人选好后,你把她们送到市里来,联系朱丹丹就行。”莫诚忠打断我的话,快速说完,便疾步上了车。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莫诚忠还是记得陈忘的,还记得陈忘是陈林雁安排来的,这可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 我本想借这个机会,再单独给莫诚忠说说站上堵车和磅秤的事。因向陈林雁汇报工作时,莫诚忠事先交代过我,不准我说站上的困难,不准我说影响陈林雁心情的话,只准说好听的,要是说站上经常堵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的脸上抹黑吗?不是自己说自己工作不行吗?那还有前途吗? 见莫诚忠上了车,关了门,我只好跑到已坐上车的陈林雁的这边,隔着车窗,也不管陈林雁看没看我,用力而夸张地,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向他们的座驾不停地挥手。 送走莫诚忠和陈林雁,在我返回到办公室门口时,见陈忘正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纸杯,我轻轻地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陈忘此时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和她说点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那秒秒钟就让局级干部露出动物原形的,在我看来有些柔弱的女性身体。 …… 第6章 站花离去 莫诚忠交待的事,我不能不做,跟几名副站长通过气后,便开始对站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留意起来,物色着人选。 通过几天的观察,我从走路的姿势、谈吐、脸型等方面,反正我认为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结合他们的档案,也考虑到去了会不会变“坏”等因素选了四个。在我一一单独通知四个女孩子时,我当然没那么露骨,只按莫诚忠所教的说培训的目的是为将来处里、局里举办文艺比赛做准备,是为了工作,几个女孩子自然是欢欣鼓舞,为自己能被站上选去培训而自豪高兴。 因我自己心虚,怕被我选上的女孩子有不去的,好有时间再给其他女孩子做工作,所以通知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虽然在通知几个女孩子时我反复交代不要声张,要保密,但这件事在站上还是很快被传开,有说三道四的,有羡慕的,更有包括刘丽、刘美俩姐妹在内的多名女孩子来找我说情,也想去培训的。这些来说情的女孩子,除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和陈忘的舍友李子芳外,其他的三五个倒都没什么,只要我说人选都定好并通知到个人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便都不再缠着我。 刘丽、刘美俩姐妹,我不便说她们长得丑,只能对她们说“去培训的人是处里定的,要去你们去找莫处,他同意了你们就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其实,我知道,这两个好逸恶劳的人虽不知道去培训的目的,但绝不是想去真正学点东西,她们只是想借机到市里去玩几个月。再说,就算我把她俩送去培训了,以莫诚忠组织的这次培训的真实目的来看,莫诚忠知道了也会把她俩送回来,因为我虽不知道她俩的背景是谁,但还是看得出莫诚忠对她俩的特别关照,我就不折腾了。刘丽、刘美俩姐妹虽见我态度坚决,但还是缠着我,我不知她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我坐在办公室,她们也跟我到办公室,我回宿舍她们也跟到宿舍,让我不得安宁,有我不让她们去,就要一直跟着我的意思,这让我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躲着她们,我想躲过一晚,第二天把选上的女孩子送到市里,她们也就死心了。 当天晚上,一是因站上确实跳秤的比较多,塞车严重,另外我也为了躲刘丽、刘美俩姐妹,便在收费通道待到凌晨三点多才如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回到生活区。 我轻轻开了宿舍的门,灯都不开,也不洗漱,就要上床睡觉。在我脱衣服时,我听到了有人在轻轻敲门,我想完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又来了,便不做声,也不去开门,过了一会,又是几声敲门声后,我听到了李子芳的声音,我以为是刘丽、刘美俩姐妹怕我不开门见她们,叫李子芳来诈我把门先开了,我知道她们三人平时关系好。因我的宿舍与陈忘和李子芳的宿舍是斜对门的,在我回宿舍时看到她们的宿舍的门半掩着,室内亮着灯,我知道我回宿舍时声音再小,李子芳也是会听到的,躲是碰不过去了,便重新穿上衣服,气冲冲的打开灯,拉开了门。 “什么事?”在我开口说话时,同时看了看门外,我以为门外一定站着的是刘丽、刘美和李子芳三人,却只见一脸笑嘻嘻的李子芳。 “站长,你回来了,来,来,来我宿舍我给你说个事。”李子芳笑嘻嘻的说着话,同时拉扯着我的胳膊要往她们宿舍走去。 “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不见刘丽、刘美俩姐妹,我放下心来,也就不再那么凶了。对于李子芳的言行,我是见怪不怪,她平时在站上就是这样,跟谁说话总喜欢大大咧咧、拉拉扯扯的。 “到我宿舍说,到我宿舍说,走嘛!”李子芳说着话,硬把我生拉硬扯的拉进了她们宿舍的门内,接着关上了门。 “陈忘上班啊?”进到宿舍我看了看室内,无话找话,明知故问的问道。刚离开收费通道时,我知道陈忘正在岗亭里上着班。 “她上夜班。来,来,站长你坐。”李子芳把陈忘坐着练字的椅子拖出,拉我坐下,然后站到了我对面。 “说吧,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此时我发现李子芳床上的铺盖全收拾了起来,打好了包。 “站长,我想给你说说,我也要去培训。”李子芳严肃起来。 “你怎么也想去啊?”我没想到李子芳也会提这个要求,惊讶之际,抬头看了看她。其实培训的人选,我不是没想过她,陈忘到站上前她是站花,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白的皮肤,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格还活泼大方,完全是莫诚忠所需要的那种人选。我没选她,就是因为她人长得太漂亮,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她这个人虚荣心比较强,生活上从不知道节俭,吃穿喜欢攀比,身为合同制的员工,在站上拿着不足一千元的工资,却想要过公主一样的生活,这使她经常会向这个那个的借钱,这样一个人如选去培训,是经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的,是会害了她。另外我觉得她虽说身上有这些小毛病,但干工作还是踏实能干的,且还不满二十岁,是个收费员的可造之材。 “我是不知道这个培训,晚上才听人说,不然我早就给你说了。”李子芳脸上露出了委屈之色。 “不要去,不要去,这次的培训有什么好去的,要是业务培训,那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去。实话跟你说吧,她们这次去培训也就是去学学礼仪,学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人都定了,已通知道到个人,不好更改了。刘丽、刘美姊妹俩为这事跟我讲了一天,我都没让她们去,你也就别想了,好好在站上上班。”我笑了笑说道。 “哎呀!站长,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就辞职。你看我的辞职申请都写好了。”李子芳说着话把一张信纸从包内拿出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纸看了看,还真是辞职申请,这可是我没想到的,李子芳竟然用辞职来威胁我,我本就为培训的事烦着,一时火起,生气的站起身,把辞职申请递回给李子芳,没好气的说道:“你先拿着,明早我给你批,你想辞职就辞职,你别动不动就拿辞职来要挟我。” “站长,你不要生气嘛!你听我说,培训的事只是凑巧遇着,没有培训这个事,我也是要辞职的,我这不是拿辞职来要挟你。”李子芳一时又笑嘻嘻的拉我坐下。 “凑巧遇着?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子芳白白的脸,又有意侧头看了看李子芳床上收拾好的铺盖行李。 “我在站上睡不着觉。”李子芳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说出这句话。 李子芳近半个月来,几次向我提出搬宿舍,不想和陈忘住一个宿舍,我想不就是爱学习的陈忘影响她休息嘛,或者因陈忘的自我封闭,很少跟她讲话,她觉得不好玩,要换个宿舍住,其他还能有什么?对于前者已给她解决了,我已让她们的班长在排班时,给她们俩人错开班次,互不影响休息。这睡不着,怎么还能怪上陈忘呢?本来员工间相互调换宿舍是很正常的,我不同意她搬宿舍,是觉得,陈忘和她才住了一个多月,她搬走了,会让本就自我封闭的陈忘更加封闭,觉得这会让陈忘难堪,我是为陈忘好。我笑了笑,说道:“睡不着觉?这也是理由!是不是我不同意你换宿舍,你就要辞职?如果是因为这点事,那,好吧!我现在同意你换,同意你不和陈忘住一间。” “站长,前几天我是这样想的,但这几天我试了,就算不和她住在一间,到其他宿舍我也睡不着。这一个星期,我都是到刘美她们宿舍挤着睡,但我还是睡不着。”李子芳认真的说道。 “既然这样,你已决定辞职了,那怎么还想着要去培训?这还有必要吗?”我是越听越觉得奇怪。 “今晚我听人说,去培训的人,会被留在管理处或局里搞接待,我想到时看,如不回小岩站上班,我就不辞职。” “哪个跟你讲的?我都不知道局里有专门搞接待的部门,管理处就更没有了,你见管理处有吗?” “如果没有,到时我留不了,我就辞职。反正,无论如何小岩站我是不会回来了。” “睡不着觉?为什么睡不着,你这好奇怪啊!” “我,我就是睡不着。”李子芳说着话,侧过头把目光转向并停留在陈忘的床上,这让我觉得她睡不着觉,是因为陈忘,可陈忘,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大学生,会有什么让她睡不着的。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觉,看我能不能帮你。”侧面看,李子芳的眼圈是有些黑,脸庞也是胍白的,我想李子芳晚上睡不着也许是真的,又耐心的多问了一句。 “站长,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关心我,对我好,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培训,让我再领领培训的这几个月的工资,在这几月中,我也到市里找找工作,如找不合适的工作,局里和管理处也留不下,我就到沿海打工去。站长,你知道的,我只是合同工,没什么关系,在站上也只能吃几年青春饭,现在工资这么点,又这么苦,就算我睡得着觉,我也在不长。求你了,我还差着刘美点钱,如不差她,我前几天就走了。我本想等这个月月底领了工资再辞职,可我真熬不下去了,你不让我去培训,我明天就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李子芳说着话又想把辞职申请递给我批。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心软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在她和陈忘之间我更应该关心陈忘才是,便说道:“说来说去你是嫌工资低,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好吧!你收起你的申请,我同意你去培训,算我最后帮你一次。明早吃过早点跟我们走,培训完,如想回来,你就回来,站上需要你这种工作踏实的员工。” “好的、好的。谢谢你,站长。”李子芳回过头,立即便破涕为笑,这让我顿时觉得李子芳是经高人指点过,一切都是在演戏,睡不着觉,工资低只是借口,她的目的是为了去培训,然后走人生路的捷径。 “好了,好了,赶快铺床睡了,明早起早点。”我站起了身。 “我不铺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去跟刘美再挤一晚,省得明早还要收。站长,你去休息,不用管我了。”李子芳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 “跟刘美去挤?那我提醒你,如,刘美或刘丽问起你,你就说白天我就通知你去参加培训了,或者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虽知道我这样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提醒她一下,我想接下来的几个月,李子芳还属站的人,至少这几个月内我的话她还是会听的,以后她不回站上了,她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时都是过去的事了,刘丽和刘美也不会怎么来找我呱吵。 “好的,站长,你放心,我知道她们俩也想去。”李子芳把我送出了门。 跟这些还不懂事的女娃娃在一起工作真是累,我这么想着回到了宿舍。 …… 第二天一早,我便把包括李子芳在内的五个女孩子送到位于市中心的一个交通局的培训中心,交给负责此次培训的管理处办公室主任朱丹丹。当天晚上,当莫诚忠得知陈忘不在我们站选送的人员中,便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把陈忘送去培训,我一时拿不准莫诚忠是因陈忘的“关系”,真心关心陈忘,是真想让她去好吃、好在地学点东西,还是想打陈忘的清歪主意,也就骗他说“按你的指示,站上本是定了她的,但她不去。”的话,莫诚忠不死心,叫我再给陈忘做做工作,还叫我说“告诉她,这是站上的工作需要,一定要去。”这我就纳闷了,反而觉得莫诚忠是不怀好意的,也就坚持着没让陈忘去。 本来,按条件,陈忘是站上的第一人选,别说她还是莫诚忠指定的,只因我不想让她去,她走了,我的希望也会被她带走,另外,我心里也怕,怕,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万一在培训时被人给糟蹋了。 但,在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决定。 在我把李子芳她们送走一个星期后的一个雨雪交加的深夜,当我在各种刺耳的喇叭声中半睡半醒时,枕边的对讲机急促的呼叫我,说陈忘被车撞了。 我心想完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套上裤子,不及穿衣,随便披了一件大衣,趿拉着鞋便向收费站跑去。 原来,一个大货车驾驶员一直在收费通道内倒车,前进又倒车,又前进,反复地跳秤,直到满意后,才把过路费交给在此通道当班的陈忘。陈忘收费时,因对驾驶员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随口说了句“你反反复复的跳秤,后面的车怎么走?你也不看看后面堵了多长的车?” 驾驶员当时没说什么,可在交完钱,收费栏杆抬起时,突然向陈忘的脸上啐了大口口痰,并难听的骂道:“小骚货,谁不跳秤?就你话多。” 驾驶员骂着陈忘的同时,启动了车,想加速离开通道,驶离收费站。 陈忘反应极快,不及抹掉脸上的口痰,起身冲出收费亭,跑到已向前行驶的大货车前,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挡着大货车,要大货车驾驶员停车,大货车驾驶员情急之下,只想着一走了之,也不管什么后果,不但不停车,反而按着喇叭推着陈忘加速向前行驶,陈忘在身体失去平衡侧身倒地后,双手又本能的紧紧扣住大货车的前保险杆,任由大货车向前拖行。 大货车拖着陈忘向前行驶,直至听到站上尾追上来的内保人员被吓得发出震天的大吼大叫声,见遇到了一个不怕死的,才停下车。此时,陈忘已被拖行了几十多米,脚上的鞋都被拖落在路面上。 我跑到现场,当听说陈忘还躺在货车下,谁劝都不肯出来时,我把披着的大衣递给一名内保,也管不了路面上乌黑冰冷的雪水,躬身爬进大货车的车头下,靠近到双手还紧紧扣着大货车前保险杆的陈忘。我一边焦急的安慰着陈忘,一边掰开陈忘的双手,帮她爬出货车,扶她到路边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 此时的陈忘,脸色苍白,颤作一团,一只手一直按着胸前的领口,我以为她受了内伤,急得不行,不停的大声问她:“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 在初步确定陈忘只是左脚的足踝及外脚背受伤流血后,我松了口气,把内保递给我的大衣给她裹上,接着,抓起大衣的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手上的污水。 陈忘一直都很坚强,但在我把她的鞋套在她的脚上时,突然伤心的恸哭起来。 在陈忘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的嚎啕哭声中,我感觉到陈忘是把我当成了她的亲人,眼里对我是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此时的我虽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秋衣,还湿了一半,但并没有感觉到了冷。 “不要哭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送你到医院去检查。”我一边安慰着陈忘,一边抬头叫站在我身旁的王文去办公区开车,并把我的外衣带来。 在等王文时,几名内保给我指了指站在我身旁似是看热闹的货车驾驶员,当我看到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得很嚣张的驾驶员时,一时怒从心起,躜身而起,揪住驾驶员的衣领,气愤地大吼道:“杂种,是你女儿,是你妈,你会这么干吗?来,跪下,给她认错。”接着我把驾驶员拽到陈忘身边。 “包,包站长,我不知道你在这个站。”驾驶员努力站直了身体,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知道?在其他站,你也不能这么干,不能把我们收费员不当人看。快点,跪下,认完错再说。”我用力推搡了驾驶几下,忍了又忍,真想暴打他一顿。 正当驾驶员不得不弯下双膝,要向陈忘下跪时,陈忘挣扎着站起了身,向驾驶员的方向跄踉的走了几步。 我急忙松开驾驶员的衣领,扶住陈忘。驾驶员也就没有跪下,乘机直起身退到了一边。 站上赶来的几名女同事帮我搀住陈忘后,我又回过身,对战战兢兢的驾驶员警告道:“今后不许你再在我们站上跳秤,跳一次我打一次,不信你试试看。”然后,交待站上的内保看好驾驶员并报警。 …… 第7章 护胸成瘾 王文把车开到后,几名同事把陈忘扶上车的后排座位坐下,我叫了一名叫张文静的女收费员一同上车,让她到医院照顾陈忘,便也上了车,由王文驾车,快速的向杨明县医院赶去。 站上距杨明县城也就二十多公里路,我们十多分钟便到了医院。经过医生对陈忘的全面检查后确诊,陈忘确只是左脚踝受伤,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其它的只是双臂、腰、双腿等多处软组织扭伤,总体无大碍。 当医生忙着给陈忘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时,我出了急诊室,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给莫诚忠打电话。因为是陈忘,我本以为莫诚忠会有大的反应,但当他直截了当的问我陈忘伤得怎样,我说只是皮肉伤时,他便挂了电话,接着睡觉。 我给莫诚忠打完电话,回到急诊室,医生建议陈忘住院观察几天,但陈忘说没事,想跟着我们一起回站上,后是我坚持要她住院观观察几天,她才不得不住下院。 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也为了陈忘能休息好,我请医生把陈忘安排在一间没有其他病人的病房住下。 到了病房,我注意到,陈忘还穿着一身沾满泥渍的潮湿工作服,连围在脖子上的丝巾都还没取下,急忙叫张文静去给医生要一套病号服来,陈忘听到我说的话,抢着道:“不用,不用,站长,我里面的衣服没有湿,我不换”。 张文静也说道:“刚在包脚时,医生就拿来一套,让她换,但她不换。” “小张,去,去,去要一套来,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怎么行,也把人家的床弄脏了。” 张文静走后,我见陈忘的那个急啊,还有她的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按着胸前的领口,我想陈忘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换衣服,不好意思,那我出病房,由张文静帮她换,还不行吗? 不一会儿,张文静拿着一套病号服,随着端着一些药水的护士一同回到了病房。 “现在就把衣服换了,不然输上液就不好换了。”护士放下药水,看着满身泥渍的陈忘说道。 “快换吧,走,王副,我们先出去。”我说着话便和王文走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张文静出了陈忘的病房,对我说:“站长,她还是坚持不换,算了,你们先回站上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她就行了。” 不换,这就奇了怪了,这么冷的天,她不难受吗?我心里这么想着。“那不管她,可能她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等会你再帮她换。”说着话我们又一起走进了病房。 “小陈,你放心,我会盯着派出所的,让他们依法对驾驶员进行处理,会让他给你赔医药费,这事绝不会随便就过了。等你出院了,我还要让驾驶员来给你赔礼道歉。你安心养伤,什么也不要想,我和王副就先回站上了,派出所和交警队的都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回站上说情况。小张留在这儿照顾你。”我来到床边对陈忘说道。 已躺在床上输着液的陈忘努力坐了起来,侧过头,满含感激的向我点了点头,这时我看到陈忘还是抬着一只手捂在胸口。 …… 回站的路上,我还是让王文开车,想借机眯几分钟,但王文一上车便心有余悸的向我抱怨道:“太凶险了,差点出人命,出大事了……”,听他这么说,我才感到了后怕。 “是的,太危险了,我看了下,要不是因为那辆货车是老式的,保险杠是前凸的,那她倒下后,手没有抓的地方,被卷到车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闭着眼说道。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工作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王文的话是带有不满情绪的。 “她是在情急之下,可能也没意识到危险。通过这一次,她是会认识到危险的。接下来就这件事,我们要好好的对她进行批评教育,同时也要对站上所有的员工进行安全再教育。”我平静的说道。 “这事,你给处领导报了吗?” “我给莫处打过电话了。” “莫处怎么说?”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我说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什么都没说。”我笑了笑。 “包站,我是想,陈忘也太任性了,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今后还怎么工作?今后工作中还会遇到这样很多类似的事。今天是没出事,可以后就难说了,如真出了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要么,算了,我建议把她开除了算了。” “把她开除了?”我心里一愣,直起身,扭头看了看王文,在站上他从来都是做老好人,从不管理批评人,怎么现在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她是情有可原,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我们还不至于要开除她吧?” “我是怕啊!包站,如站上不开除她,那,包站我明说了,也不怕你生气,以后我当班,我宁愿她闲着,也不会让她上班。我看让她闲几次,她还好意思在站上待着?” “再说吧!实在不行,等她出院后,先让她到内勤。” “内勤不是有刘美、刘丽俩了吗?她到内勤,不等于也是让她闲着吗?我的意思还是让她走了。” “现在开除她,我们也太没人情味了,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权利开除她。”我是耐着性子听王文没完没了的,要是在平时我早就叫他闭嘴了。他虽不知陈忘是陈林雁介绍来的,但他难道看不出,陈忘在站上各方面表现都是很优秀的吗? “还有个办法,我们也不当恶人,送她去培训,她培训完了,也许就不会回站上了。” “这,她不去啊!要去,前几天就去了。”我应付着王文,但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这才是王文所要说的话,对站上的所有事务从来都只是以旁观者心态对待的他,唯独对这件事会有这么多的话,且还是带有威胁和强硬的话,难道在我坚决抵制不让陈忘去培训后,莫诚忠交待了他,让他找理由找机会让陈忘去培训,没这么复杂吧?下一步陈忘的工作怎么安排呢?要是王文在他当班时真给她脸色,真让她闲着,那以她要强的性格,不等同于逼她走人吗?这怎么行。 “如前几天她去了,哪有今天这事。等她脚好了,再安排她去,如她还是不去,那开除她,她也就没话可说了。” “再说吧!”我闭上了眼。 …… 回到站上,天已亮了,这时派出所和交警队的民警已看完了现场,坐在我办公室,等我给他们说情况。 我简单的洗漱了下,向派出所和交警队述说了事发经过,又临时性的召集了当天各个岗位休息的员工,再强调了安全问题,便又陪民警向医院赶去。 …… 到了医院,在民警给陈忘问笔录时,我注意到陈忘一身工作服还是没换,他的一只手还是很小心的护着胸前的领口,时不时的摸摸衣领,有点神经质的怕被人看到她颈下的肌肤。 民警给陈忘做完笔录之后,我让张文静去买几份早点。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陈忘的床边,和陈忘说起话来。开头我也只是说一些安慰她的话,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批评责怪她,但说着说着,我还是忍不住带有责备的口吻对她说道:“昨晚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你还是大学生,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如果驾驶员也什么不管,不停车,那后果是什么?你想过了吗?” 听我这么说,一直情绪平静的陈忘,痛苦的坐起了身,“我,我是怕他跑了……,跑了,我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话没说完,陈忘已是泪流满面。 “说理?这种人你和他说理,说得清吗?当时,你只要告诉我们的内保,让他们通知我,我会开车去追他,就是追到明通,我也要让他回来给你赔礼道歉。我给你们讲过多少次了?当收费员,最关键的一条,就是要受得了委屈,要承受得起驾驶员的责骂,要学会忍让。你忍一下不行吗?为什么要不要命的跑到车前呢?前些年我在别的站时,冲卡的车很多,要是我也像你一样,不计后果的跑到车前,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来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有的驾驶员真的眼里只有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还好点了,前几年,我处理这些事时,说不上三句话,驾驶员就会拿刀砍人,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下来,驾驶员给留下了多少伤疤,你一个小姑娘家,是不是也要让自己的身上留下些伤疤……”我说着话,脱去大衣,拉起衣袖,把两只胳臂上被驾驶员砍伤留下的疤痕,露给陈忘看。我这样做,一是想以身说教,教育陈忘以后要学会忍,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还有个意思是,不只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盯着我手上的伤疤看,我发现平时在站上也是这样,她一有机会就会偷偷的看我手上的伤疤,我以为她对我有点歧视,远离我是因我手上的伤疤,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她说说,这是工作造成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是大学生,道理一说就懂,这样她对我可能印象会好点,我就更能接近她些。 陈忘看到我胳臂上的疤痕,止住了抽泣,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放下一直按在胸口的手,轻轻地掀开盖着双腿的被子,挪动身体,把双脚放在地上,正正的坐到了我对面,接着伸长了脖子,努力靠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胳臂上那一条条红白相间,状如蚯蚓的疤痕疙瘩。 过去,夏天穿短袖时,看到我身上疤痕的人,都会不自然或害怕,我不知道,为何我身上的疤痕对陈忘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那种明亮而又有些呆滞诡异的目光告诉我,她已把所有的一切抛到了脑后,这也绝不是那种对我歧视或者好奇,或者说是同情而所产生的神情举止。 在有些昏暗的病房里,我在一种微微的不安中,向后移了移椅子,随即起身,自己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声说道:“还有我身上,身上也有很多,你好好看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任性,这么不要命,这些都是驾驶员给我留下的。”我说着话,激动的转过身,拉起秋衣,把腰上的一条更长更可怕的如蛇状的伤疤露给陈忘看。 在我放下秋衣转过身来后,见陈忘似是在梦游中被我的声音惊醒了一样,收回了看着我的诡异目光,再又喏喏地挪了挪双腿,靠回到床上。 我随即穿起了大衣。 陈忘低下了头,似有一种慰藉。 过了一会儿,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陈忘又慢慢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那眼神,那目光,似是要把我看穿,似是要从我体内穿过一样的犀利,那举止,似是要突然冲上来,把我撕了吃了一样的怪异。 我心里一愣,想到,她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吓疯了?还是我身上如蛇缠身的疤痕吓到她了,让她对我更是心生恶心?便随即又道:“你别,别这么看我,我身上的疤痕,虽然在别人看来恐怖、恶心,甚至有人认为我是残疾人,但在我心里,每一条疤痕都是我工作的勋章,我从来都是引以为傲,不觉得是见不得人的。”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陈忘,她的头突然如风铃般的摇了又摇。 这时张文静提着几份早点走进了病房。 我本就不善于说教,再说,陈忘那诡异的眼神和怪异的举止,已使我没有了说教的心情,见到张文静,便向陈忘说了要离开的话,“小陈,你好好养伤,昨晚的事,过了就过了,不要再去想它,小张在这里照顾你,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再回站上。还有,今后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好的,站长,你吃点早点再走吧!”陈忘动了动身,一只手又回到胸口捂着,一只手向后顺了顺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完全像个正常人一样,温暖地望着我。 “你们吃,我走了。”说完我出了病房,此时的我虽然饿,想吃东西,但更想离开。 …… 回站的路上,我总想着陈忘那怪异的眼神和举止,她难道真被吓傻了吗?那可如何是好?我还想了很多很多,……她是陈林雁安排来的,可为何还不调走,难道是陈林雁是有意磨练她?还是,陈林雁已把她给忘了,连那天到站上,见到她都没提她一下。还有陈林雁那猥琐的目光。为什么莫诚忠要指定并坚持要她去培训呢?浪费了,她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就是拿着她的医师证、护士证,去当医生或做护士也总比在站上强,她为什么要来站上,为什么还不走? 想来想去,我决定,等陈忘的伤好了就送去培训,我完全抛开了她有没有关系这一因素,一心只为她好,她的性格这么倔强,不能再让她呆在收费亭了,如果继续让她呆在收费亭,终有一天,是会出事的。而内勤,她一时又不能来,她培训回来,在莫诚忠那里,我也就有理由把她调到内勤了。至于她去了,会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害了她,我想她的性格如此刚烈,如果她洁身自好,莫诚忠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 第8章 善解人意 当天晚上因太忙,我没去医院看陈忘,她两次给我打电话,说要出院,我没有同意,叫她再观察一两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才发现,天空漫天飞舞着雪花,天出奇的冷,我没顾得上洗漱,就到站上,看望那些在风雪中坚守岗位的员工。 收费站的各个通道还算正常,没有塞车。看到大多数收费员在岗亭里冷得发抖,我同意他们,把宿舍里的电烤炉拿到岗亭里取暖。 当我回到宿舍,正抖落着身上的雪花时,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站上的陈忘,一拐一瘸来到我宿舍门口,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在我注意到她后,含笑道:“站长,我回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见是陈忘,我急忙返身走到门口。 陈忘已换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在医院时的邋遢像已无了踪影,整个人又变得漂漂亮亮的。 “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医生说可以出院院了。我怕你不准我出院,就没给你打电话,刚我和张文静从杨明坐客车回来。这是我的检查,我来交给你。”陈忘说着话,向前挪了一步,把一张纸递给了我。 这是陈忘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进来吧。”我接过纸,随便看了一下,又道:“我还没叫你写,你不用这么急着写给我。前晚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今后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我不进来了。站长,我来给你认错,前晚我错了,给你和站上添麻烦了。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今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检查我昨晚在医院就写好了,我现在拿给你。”陈忘认真地望着我,很诚恳地说道。 “好,好,认识到错了就好。这个我先拿着,等站上开会时,你在会上念念就行了。” “好的。” “现在是否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真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就好,那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站长,我想,你还是安排我正常上班吧,我的脚真没事,你看,我能走路的。再说,上班在岗亭里也是坐着。” “现在就上班?先休息几天,等脚好了再上,去吧。”说着话我转身向室内走去。 “我真的可以上班。”陈忘急了。 我转过身,看了看陈忘,心想她还真是倔,就借这个机会给她说说去培训的事,便说道:“这样吧,你到我办公室,我还有事跟你说,我洗洗脸就过来。” 陈忘撇了撇嘴,转身向我的办公室走去。 陈忘走后,我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她把被货车拖行的事详细地写出,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恳的作了检讨和保证。看着她清秀独特的笔迹,我心里暧暧的,心想,真是响鼓不用重锤,多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 因站上大多数员工都是一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对他们的管理我是没少花心思,但站上还是时不时会因他们的一些不当言行,与过往驾乘人员发生纠纷。为了有针对性的管理他们,避免因一句话,一个动作造成纠纷,站上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规定如因是他们自身的过错造成的纠纷,是要向站上写出书面检查的。这些规章制度不但挂在墙上,每次站上开会,我也会反复的讲。像陈忘这种事,她本没有什么错,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是没必要写检查的,但她却很快的主动写了,她不像其他的那些闹包,就是真正违反了规章制度,要我催他们写,才会写,就是写了,也是应付我。不一样,这女孩子真的不一样,我心里反复地这么想着。 我洗漱完,来到我办公室。 除了陈忘,刘丽、刘美俩姐妹也在办公室坐着。 陈忘见我进来,虽然脚不方便,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身,而刘丽、刘美俩姐妹却是一动不动地围着电烤炉烤着火。 我一见到刘丽、刘美就烦,特别是这几天,她们还是一有机会就缠着我,还想着去培训,我只能敷衍她们说“已经开始了培训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她们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 现在,如果当着她们的面给陈忘做工作,让陈忘去培训,那她们不把天闹翻了。 我让陈忘坐下,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把刘丽和刘美支开。 当我正不知怎么办时,陈忘望着我说道:“站长,你还没吃早点吧,要不你先去说早点?” 陈忘这么一说,我接着说道:“食堂关门了,不麻烦他们了。我要到路上看看,你跟我一起去,你刚回来,也没吃吧?我们顺便到小岩镇去吃一点。” 刘丽、刘美听我这么一说,同时抬起了头,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陈忘。 陈忘什么也没说,站起身,一拐一瘸的走到门外。 “你们俩在办公室守着,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说着话,我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站长,我们也没吃,我们也要去。”刘美起身向我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也没吃?为什么早上不按时起床,不按时吃早点?你们也上夜班啊?”我见过脸皮厚的女孩子,但还没见过有如此厚的,也就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她们是吃过了,对她们这两个吃货来说,她们哪天早上不是最先去食堂的,她们只是想要借机到小岩镇上去转转,还有就是,她们自认为她们是内勤的人,只有她们才有资格陪我外出。 “站长,一起去吧?要不,我也不去了。”站在门外的陈忘,听到我的话,回头说道。 陈忘很善解人意,她是不想因她而使整天与我在一起的刘丽和刘美与我发生不快。 “走,不管她们。”我出了门,和陈忘一前一后地向停车场走去。 “这不好,她们会生气的,还是让她们一起去吧?”到了车边,陈忘着急地跟我说道。 “两个小孩子,整天只知道玩,不和她们认真。上车。”说着话,我上了车,又侧身给陈忘开了门。 这是陈忘第二次坐我的专车,比起第一次来,她不再拘束,自然多了。 在去小岩镇的路上,当我说出要把她送去培训时,陈忘瞪大了眼,疑惑地向我问道:“是不是因为前晚的事?” 我笑笑道:“你不要想多了。” “站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检查不是交给你了吗?今后我一定改,一定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了。我不去。”陈忘的脸都急红了。 “不去?这是好事呀!刘美她们还争着去呢。” “我不去。反正我不去。她们想去,就让她们去好了。昨晚王副站长给我打电话,他也说这事,我就说我不去。” “他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了?” “打了,他给我做工作,说我现在上班不方便,又不能闲着,叫我给你提出来去培训。我真不去,我没事,我可以上班的。” “怪不得,你急着出院,一回来就要上班,原来是他给你打过电话呀?”我心想,这个王文,看来与莫诚忠真是穿一条裤子的。 “我是不想为难你,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我好。” “小陈,让你去培训的事,王副确实跟我说过,但这事不是因为他提了,我就安排你去,主要是我定的。前晚的事发生后,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在收费亭了,你如此要强,这并不是你认识到错了,今后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是为你好。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把你调到内勤,发挥你的专长,让你人尽其才。只是,你知道的,内勤已有刘丽、刘美俩。我想,你去培训回来,我就好向管理处提出把你调到内勤了,这也是莫处说的。” “我有什么专长?在收费亭也挺好的,我还是喜欢在的。” “站上的工作已慢慢走上正轨,接下来的一些评比活动,还有宣传,党团工作,很多事都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来做,也才能做好,站上也就只有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就算是你帮我了。”这时的我,对于陈忘有没有关系,我是一点都没去想,一心只为她好。 “站上的人都在议论,说去培训的人将来都会留在局里搞接待,不再回站上,我不喜欢搞接待,只想在站上上班。”陈忘婉转的说道。 “你别听他们乱说乱讲的。你去培训完,只要你坚持回来,我保证你一定能回来。”我心想莫诚忠这“培训”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只我知道。 “有你保证,能回来,那我就去吧。可是,如我去了,,你怎么向刘丽和刘美解释?”这时陈忘又有意无意的看着我搭在排档杆上的手,她的眼神已不怪异,我也不再在意她看不看,没有缩手。 “这你别管,我想她们不会在站上呆多长时间。” …… 我和陈忘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小岩镇的街面上。吃着早点时,见陈忘有说有笑的,一夜间似是完全放下了对我的戒心,这使我又说到她工作上的事,婉转的劝其调离小岩站,不要再待着受罪,但说到关系,陈忘便不再说话,这使我还是认为她是有关系的人,只是不张扬。 …… 当天我即给莫诚忠打电话,说了陈忘的情况,莫诚忠自然是同意,叫我尽快把陈忘送到市里。我想只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过完春节陈忘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便答复莫诚忠,春节一收假就把她送去培训。去培训前的这段时间,我决定让陈忘暂时在内勤上班。 春节期间陈忘主动要求留下上班,我也留在站上值班,在这几天时间里,陈忘会时不时的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和我说说话,虽然这样,我还是一时无法了解到她迷一样的内心世界和身上的背景。对于我手上的伤疤,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盯着看,只是眼神越来越自然正常。 因为有了李子芳与陈忘同住一间宿舍睡不着觉的事。李子芳去培训后,为陈忘方便学习,我便不再安排其他人与她同住,从长远计,我让人把李子芳留下的空床搬出,另搬进一个站上闲着的文件柜占着床位,我想只要陈忘在站上一天,就让她一个人住一天。 我曾婉转的向陈忘了解李子芳的一些事,对于李子芳睡不着觉的事,陈忘虽说不知道,但却表现出不安,反而本能的摸着胸口,问我李子芳为什么会睡不着。对于李子芳要辞职的事,陈忘说,曾听到李子芳与刘美多次说过,想要辞职到东莞去打工,李子芳说她艺校的一个同学在东莞一个酒店上班,每月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几次电话邀她前往东莞。 …… 第9章 回到现实 春节收假的第二天,这又是一个雨夹雪特别冷的一天。按计划,早上,我驾车把陈忘送到市里,交给了朱丹丹。为了不让李子芳与陈忘相互影响,我特意交待朱丹丹不要把陈忘安排了和李子芳住在同一楼层。 与朱丹丹对接好,我先回到了车里,然后打电话把陈忘叫上车。 我拿出身上还仅有的陆佰元钱,递给了陈忘,有点难为情的说道:“小陈,这点钱你拿着用,春节前我让你嫂子给你买了套衣服,在站上时我不便拿给你,一直放在车上,现在你拿去穿。” “不,不,站长,我什么都不要,我有。”陈忘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了惊慌,说着话急急地开了车门。 “小陈,你听我说,天这么冷,你连秋裤都没有穿,这怎么行?这里不像站上有火烤。”我急忙侧过身,伸手抓住陈忘的手。 “你先不要下车,这让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在干嘛。”我紧紧地抓住陈忘的手不放。 陈忘很着急的样子,可又挣脱不了我的手,只好不安地坐下身。她没有关上车门,任由雪花飘进车内,飘落在她身上。 我想,要不是因我是她的站长,要不是因我送她来,她是要生气,要跟我翻脸的。 “站上有困难的人我都这样对他们,不只对你这样。衣服你拿去,钱,算是我借你的。”我说着话,又把钱塞到她手上,才松开她的手。 “不,不,站长,我不要。你还是把这些衣服拿给嫂子。”陈忘说着话,又要把钱递给我。 “你有什么有?不要再说了,这些就都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了,再还给我总行了吗!” 陈忘见我态度坚决,有她不收下,我就不放她走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又伸手把后排座位上放着的袋子装着的衣服拿起,放到她面前。 “站长,这个……”陈忘的表情极其复杂,撇了撇嘴,轻叹一声,呆呆地望着我。 “去吧!好好学,我等你回来给我泡功夫茶,给我们表演茶艺。你不是喜欢看书、练字吗?这几个月时间就更多了。” “那,谢谢你,站长,真的谢谢你!”陈忘低下头,又看了看手上的钱和面前的衣服。 “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去吧。” 陈忘点了点头,装起钱,提起袋子下了车。 陈忘下了车,站在原地不动,满含感激的望着我,我按下右侧车窗,抬了一下手,算是与她说再见,便启动了车。 从倒车镜里,我看到陈忘在雪花中一直站在原地,直至在我的视线内消失。 …… 离开陈忘,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我双手握着方向盘,呆呆的望着前方的路,我说不出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感到,好像我的前途光明了一些,又觉得好像做完了一件很大的事,有点像我终于找到了庙门,并烧了高香的欣慰。但内心深处,我知道,我这样做,还有一点是我对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 …… 路过越岩管理处时,我想想了,还是顺道进去一下,告诉莫诚忠陈忘已被我送到培训中心,看能不能在他高兴之余,从他嘴里探出一些有关陈忘的事,为下一步作打算。 莫诚忠办公室里,原先我见过的那棵松树可能已经死了,现在栽着的是一棵比先前的小一点的松树。 当我向莫诚忠说出陈忘已被我送去培训时,莫诚忠立即高兴起来,放下手里拿着的报纸,起身拍着我的肩,笑着对我说:“这就对了嘛!等着瞧,将来她回到站上,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时,你让她沏茶,那时领导们的心情都不一样,看你们站上什么都是顺眼的,……” 看着莫诚忠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明白,那天陈林?到站上待不住,并不是纸杯泡茶那么简单,是因没有安排美女陪着喝茶的原因。 看得出来,自那天我把陈忘接到站上后,莫诚忠就从没把陈忘放在心上,这段时间突然关心起来,也是因陈忘的美,这让我觉得有点矛盾,陈林雁给安排来的,他怎么会这样呢? 我接着又说起陈忘不要命地去拦车的事,并说她不适合在收费岗亭上班。 莫诚忠听了我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口痰吐到脸上,谁都会有所反应的,叫站上的人,再遇到这样的事时,不要那么冲动,安全第一。” 听了莫诚忠的话,我也就没再说陈忘那天晚上看到我身上的伤疤显得不正常的事。她是陈林雁安排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接着说道:“莫处,她是老板安排的。我是想,她性格如此刚烈,如继续让她在岗亭里上班,是还会出事的。像那晚的事,要是她伤着了,我们怎么向老板交待呢?” “可她没有伤着啊!你呀!你,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啊,啊!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莫诚忠抬起手,指了指我,哈哈笑了起来。 正当我为莫诚忠的笑声,感到不解时,他接着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灵,我给你说明白了,损得你一天病急乱投医。你来这里接她的前两天,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们益宁县的赵碧兰副县长为了解决县里的就业压力,想到越岩路刚开通,会大量招人,就给他打电话,请他帮安排一个女孩子到越岩管理处工作,叫我跟赵副县长联系办一下。我跟赵副县长联系后,赵副县长说她好不容易读了个大学,还找不到工作,给她安排在小岩站,有个工作就行,就这么简单。那天我叫你到管理处接她,是考虑到这个事是老板交办的,领导的话有时候是谦虚,另,当时事物也还在发展中,我心里也没个底,还是重视点好,才叫你亲自来接她。那天见你那个逼样,我是怕你回去的路上给她难堪,才给你说她是老板介绍来的。我哪能想到,这事,当时你装正经,现在我没当回事,你还把它当回事,哈!哈!” 我知道莫诚忠说的是实话、真话,其实,那天当看到陈林雁在陈忘身上的那猥琐的目光时,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了,我真是一点都不灵。 “她自被你接走后,就从没哪个领导向我问过她一句话,要不是你那天提醒我,我都想不起她了。老板、赵副县长这些领导就没有与她见过面,可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哪还会记着这点小事,记得她。你是不是工作上的事还想指望她帮忙?告诉你,一点用都没有。我看她还指望你关照呢,她现在合同都没签,到时你看吧,培训完了如还回站上,你就给她报到处里,给她签个临时工的合同。”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也不想想,她要真是老板安排来的,还轮得着你为她操心?那天老板在你们站上不是见到她了吗?认识她吗?你呀,你,真是一点都不灵,这样的事还要我给你说明。兄弟啊!不是因我与你的关系,我才懒得给你说。” 莫诚忠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心里的龌龊想法,这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但也好,让我早死了那个心。 “现在社会上对我们在小岩设站,意见很大,要求并网收费的呼声很高。我估计,小岩站不会长时间存在的,最多就两三年的时间。你想过没有?小岩站要是撤了,你怎么办?你不在撤站之前干出点成绩,到时谁也帮不了你。今后你不要再给我说困难,说堵车的事,只要是收费站,哪个站不堵?” “现在,她不是想开了嘛!同意培训了,这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她是个什么关系户,平常心对她就行了,不要干预她的事。” 莫诚忠又借题发挥,让我好好工作,让我不要过问陈忘以后的事,说白了就是让我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把陈忘打造成送人的礼品。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现在,你不要胡思乱想,乱来乱去的,你就给我守好小岩站,不要出什么乱子就行。你的事,我会尽力、尽快帮你,我已几次跟我小老乡说起你,你急什么?等你干出成绩了,我把他请出来,你这点事,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莫诚忠所说的“小老乡”,我不知道是谁,过去莫诚忠曾多次在我面前显摆过这个人,神神秘秘的,现在他又提起这个人,我想这个人肯定是个不小的官。但对于这个人,还有莫诚忠因这个人给我的承诺,我不报希望了,我想这些都是莫诚忠给我下的饵,给我画的饼,目的是诱我为他全力管好小岩收费站,为他做出工作成绩。 …… 离开莫诚忠,我仰天长叹了一声,既失落,又失望,我真是蠢啊!对于未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回站的路上,我收到了陈忘给我发来的“站长,下雪路滑,开慢点。”的短信,这使我想到了陈忘的可怜,还有我的可怜,我的可怜是因为我对铁饭碗的向往,陈忘的可怜是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也许,陈忘本就是不可怜的,她还算有那么几个官实实在的帮了一回,她有什么可怜的呢?我没给她回短信,觉得跟她说什么,对她都是一种玷污。 第10章 茶艺培训 自从莫诚忠向我挑明陈忘的身份,我又一次回到了现实中,不再对陈忘抱有希望,但我对她却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心希望她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不要受到伤害,能够平平安安的。而陈忘也变了,她不像另外的几个女孩子,自去培训后,从不给我打电话,而她,隔三差五的就给我打电话,问我站上的事,给我说她们培训的事。 从陈忘不断的与我的电话交流中,我感觉得出来,她身上的那张自我保护的无形的网对我已慢慢打开,对我是一天比一天亲近。 通过与陈忘的电话交流,我全面掌握到,她们二十多个女孩子,在市里培训、生活的情况。不出我所料,莫诚忠就是打着培训之名,把她们打造成送人的礼品。 为了掩人耳目,表面上莫诚忠把这些女孩子名正言顺的安排在交通局在市区内的一个培训中心吃住,还专门制定了培训学习计划,培训学习内容包括计算机、文秘写作、礼仪、普通话等,而事实上,她们只是晚上住在培训中心,除了在培训中心意思意思上了几节课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位于闹市区内的一家名叫“春满楼”的茶庄里。后来我知道,这个茶庄是陈林雁的老婆戴艳开的。 刚开始,她们在茶庄里茶艺师的指导下学习了礼仪、茶艺表演等,接着便都充当起了茶庄里的茶艺师,帮着戴艳招呼客人,给前来喝茶打牌的客人沏茶、表演茶艺等。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们中的经不起物质诱惑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莫诚忠和朱丹丹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引向了堕落,李子芳便是其中的领头羊。 莫诚忠的做法是,在她们刚到培训中心时,时不时的买一些吃的、用的东西,以管理处处长的身份去看望她们。接着,在她们学会茶艺表演后,他或独自去,或带着一些朋友去茶庄,以检查培训效果为名,看她们表演茶艺,在这个过程中,莫诚忠进一步与她们走近、混熟,用他那有经验的眼光观察、物色人选,接着又以管理处的名誉请她们吃喝玩乐,接下来,再以练歌、练舞为名,让她们进舞厅、进夜总汇,并让朱丹丹现身说法,做诱导工作,最后在物质和酒精甚至药物的作用下,她们中的一些女孩子,自觉地脱光洗白,躺上了莫诚忠或莫诚忠用得着的人的床上。 我虽知道,那些女孩子是无辜的,但她们都是成年人,看似又都是自愿的,我能怎样,又能怎样?也就从没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当回事,但对陈忘我却是特别的担心,经常提醒她在任何场合都不要喝酒,更不能让人给灌醉了,有什么事都要及时给我打电话,这使得已看清了莫诚忠和朱丹丹培训她们的目的的陈忘,更加增强了自我保护意识。 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前几步,我只是提醒陈忘注意安全就行,直至到了去夜总会这步,我才叫她找理由不要去,我知道只要陈忘不去,莫诚忠是不敢强迫她的。 这天晚饭后,陈忘给我打来电话,说她们白天去化了妆,穿着管理处给她们量身定做的一套很好看的修身礼服,说莫诚忠让朱丹丹通知她们所有的女孩子,晚上要按白天的装束外出,莫诚忠怕她还是不去,还让朱丹丹单独找她谈话,以集体活动、不能缺课为由,要她必须参加,问我怎么办。 我想是集体活动,就去,但还是不厌其烦的交待她不要喝酒,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莫诚忠不管有多大的色胆,是不敢强来的,这也是他一直在女人身上滚来滚去,不出问题的原因所在。 晚上九点多时,我接到了陈忘的电话,这一次我本以为陈忘是要告诉我,她回到培训中心了,让我放心,那知,她却是在电话中惊慌失措地向我喊着“站长,站长……” 听陈忘是在路上跑着给我打电话,问她怎么了,她不说,我一下紧张起来,心想完了,莫诚忠对她下手了。 “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了?我现在就赶过来。”对于陈忘出事,我突然觉得像是自己家人出了事那样急。 “……没,没发生什么,我是给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回老家……”陈忘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道。 “回老家,这么晚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急,先回培训中心等我,我这就赶过来……”我说着话,出了办公室,向停车场跑去。 “你不要来,不要来,我回培训中心,收收东西就走,你来了也见不到我……”陈忘话没说完,挂了电话。 我立即驾车飞速向市里赶去。 路上,我本想给莫诚忠打电话,问他陈忘怎么了,又怕打草惊蛇,就没打。我试着给我们站上去的另外几个女孩子打电话,想先了解一下情况,但都没接电话。我急得不知怎么办,便又给陈忘打过去电话,她气喘吁吁的告诉我,已回到培训中心,正在收拾着东西,叫我不要管她。在得知我已在路上,她就只有了哭声。我让她不要急,等我到了再说,就算要回老家,我也可以送她回去。左说右说,她总算答应我,等我到了后再回家。 我是恨得心里发痛,想着,如见了陈忘,确定她是被莫诚忠给祸害了,那我就直接去找莫诚忠,然后报警,就算不当这个站长。 我到了培训中心,停下车,直接冲到楼上,跑到陈忘住的房间门口。 在确定是我后,很长时间,陈忘才轻轻地开了门。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同时焦急地问道:“小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室内的灯没开,借着窗外透进的光亮,我看到了站在窗边,惊魂未定瑟瑟颤作一团的陈忘。 “灯在哪儿?把灯开着。” “别,别开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嘛!” 陈忘没再出声,稍许,低声抽泣起来。 适应了一些室内昏暗的环境,我向室内环视了一圈,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在陈忘的床上摆着几袋收拾好的行李,看来她真要回家。 从陈忘的衣着看,并没有什么破损和凌乱的地方,她的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头上,不见被非礼后留下反抗的痕迹……我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她到底是怎么了,以致如此? 我就近坐到床上,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莫处他们欺负你了?” “不,不,他没有,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陈忘惊惧的说道。 “没发生什么?没发生什么,你为什么要哭,要这么紧张。”提到莫诚忠,陈忘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推断她就是被莫诚忠,或莫诚忠的朋友吓着了。 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到陈忘的身上,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她穿着一套红色的极其合身的高领礼服,这使得她纤细柔美的腰腹部若隐若现,身体的曲线美一览无遗,极具美艳动人,她的脸上有明显的妆痕,这些都说明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她本就清新脱俗,再加上这样性感的装束,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心动,难道她是在夜总汇里被什么酒疯子,或什么小流氓吓着了,而这些莫诚忠并不知道。 第11章 疤痕的由来 我耐着性子不停地安慰陈忘,但她就是平静不下来,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想到她总是好奇我身上的伤疤,便试着说道:“小陈,坐下,我给你讲讲我身上的每一条疤痕的历来,也许你就什么事都想得开了。” 听我这么一说,陈忘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见有效,接着说:“我全身都有,你是想听我身上的哪一条疤痕的来历呢?。” 我注意到,陈忘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她虽没坐下,但已变得不再那么不安,注意力放到了我要说伤疤的事上。 “好吧!你不指定,我就先说说我腰上的一条吧!要听我说,先坐下来。”我说着话,站起身,试着走近了陈忘。 这一次,陈忘顺从的坐到了她的床上,满眼充满了期待,这时,我闻到了陈忘身上有一股强烈的香水味。 我拖了一把窗前的椅子,面对着陈忘坐下,开始讲起曾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流血又流泪的事。 “腰上这条,是我在红泥站当站长时留下的。” “前几年,红泥站是我们市辖区冲卡最严重的站,我刚调到那里当站长时,为了能尽快把冲卡的问题消除掉,我每天都守在站上。有一天早上,有一辆微型面包车在我面前,目中无人的冲断我们的栏杆就向前跑。我没来得及叫人,独自跳上停在站上的车,追了上去。” “追出两三公里,在一上坡路段,追上了那辆车。当时那辆车一直占着超车道,我从右侧冲上去与它并排后,从车窗对着那辆车大喊:‘靠边停车。’” “那辆车的驾驶员是一个黄发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看就是一个混社会的小地痞。他看出我是收费站的,见我喊他,竟什么也不管,一脚刹车就把车停了下来,接着连手刹都不拉,提着车上的一把长刀,跳下车就向我冲过来。” “我见那辆车停在超车道上很危险,急忙把车停到路边,下了车。当那小伙子提着刀向我冲来时,我见那辆车在慢慢地往后倒,车上坐着的两个中年妇女,正焦急的喊叫着。” “事后我了解到,那两个妇女,一个是小伙子的妈,一个是他姨妈。” “我知道,如我意气用事,去理会那个小伙子,那就会出大事,那,那辆微型车向后倒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后面高速驶来的车会与它相撞。我就避开那个小伙子,跑到那辆微型车后面,双手使劲用力推住车,使它停止了后倒。” “在我双手用力推着那辆车时,我朝向我追过的小伙子,大喊:‘快上车把手刹拉起……’”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小伙子,不但没上车拉手刹,反而跑到我身后,在我背上猛砍了一刀,然后怒骂着:‘敢追我的车,我让你死。’后,提着刀跑到路了路边。” “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车上的两个妇女才慌慌张张的下了车,来帮我推着车,我才得以抽出身,上到车上,咬着牙把车开到了路边。” “在我把车开到路边,把还呆站在超车道上的那两个妇女叫到路边后,我才感到了身上的剧痛,才发现我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接着我便瘫坐在了地上。” “我给我们站上,还有管理处的领导打电话,要求支援。过往的驾驶员也帮我报了警,那个小伙子的妈也给她家的一些亲戚打了电话。” “接下,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小陈,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大胆的猜。”我说到这儿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因我见陈忘已完全被我所说的事深深吸引住了,她已没有了不安,好像已忘了刚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 见陈忘呆呆地望着我,我知道她是希望我接着说下去,但我不是来讲“故事”的,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说道:“我身上的伤疤,每一条都有一个故事,改天有机会再说给你听。现在,你给我说说你今晚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忘低下了头,摇了摇,叹息一声后才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道:“没,没发生什么,是我太紧张了。” “太紧张了,你紧张什么?” “今晚,今晚什么也没发生,是我不好,不要再提这事好吗?明天我就要回家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到你了,站长。刚你说的事,你接着说下去,我想听。” “你先告诉我,你今晚是怎么了?告诉我,我才接着说下去。”我心里有点不快,但这个时候我还不能表现出来。 “你先说完。”陈忘嘟起嘴,有点撒娇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伤心,再说你也不会信。”我放松了下来。 “我信,你说的什么我都信,你说。”陈忘说完,坐直了身子,这使得她的脸离我更近了。 看着陈忘梨花带雨的脸,还有那灵动而渴求的眼神,心想就当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吧!就接着说道:“好吧,我说,我说完你得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 陈忘点了点头。 我接着讲道:“我瘫坐到地上后,那个小伙的妈见我满身是血,一边骂着她儿子,一边跑来看我的伤口。她对我说,她儿子一直不听话,她根本管不了。说现在好了,让警察抓去关起来,也好。还说她儿子这么冲动,是因为头一天晚上在外喝酒,深夜才回家,早上因她要去办事,就把他叫起来开车,他觉睡不够,心里有气,正好遇到我,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了。还说以前不交过路费也没人管,怎么今天我要追他们。” “在小伙子的妈跟我讲着话时,一辆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检察院的警车到了现场。这个开警车的人是小伙子的舅舅,事后我了解到,他是我们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到现场后,虽见我全身是血,但不管我的死活,而是冲到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要打人。我没精力向他辩解,只说我是在救人,就没再理他。事后我了解到,是那个小伙子的妈给他打电话时,说她儿子与收费站的人打架,被打了。所以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来质问我,还想打我。而这时,他们一家人却一致对外了,在那个小伙子的舅舅恶狠狠地质问我时,他妈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 “后来呢?”在我停顿了一下时,陈忘急着问道。 “后来,我们站上的人,还有管理处的处长,局里的张副局长也赶到了现场。” “张副局长是代表局里来处理这件事的。他到了现场,只远远地看了我一眼,便掏着烟,小跑着去给那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递烟点火。事后我知道他们俩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张副局长在给那个副检察长递烟点火的同时,俩人说笑着,就把我被砍的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了,处理结果是各走各的。” “后来,在我无助和委屈的泪水中,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伙子,还有他妈,他姨妈上了微型车,跟着他舅舅的警车离开了现场。他们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更别说感谢的话,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张副局长送走他们,来到我面前,问我伤情,我愤怒而无力地问张副局长,为什么这就让他们走了。张副局长竟轻松地对我说:‘大家都是熟人,算了,算了。’” “后来,警察来了,张副局长向他们解释说,一点小纠纷,已处理好,对方已走了。” “再后来,急救车到了现场,把我送进了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我多少次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也就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张副局长或是亲自来,或是叫人来给我做工作,叫我此事到此为止。因他们知道我的脾气性格,直到我答应出院后不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才没再来看我。结束了。” “就这样?完了?”陈忘有些意犹未尽地望着我问道。 “不这样,还能怎样?只是后来,在我的坚持下,那个小伙子的家人到站上补交了十元钱的过路费。还有就是永远留在我腰上的疤痕。这事使我真正感到了人有时流泪比流血更难过,但我能怎样?除非我放弃这份工作,放弃进步,可我不能。我别无选择,因我们目前所处的环境真是人情大于法。除非我什么都不要,不管,去蛮干,去找那个小伙子,可这又能怎样,一时之快过了,后面又怎么办?就算去起诉那小伙子,我能起诉得了他吗?张副局长他们能让我去起诉他吗?这事已过去好多年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每当变天时,伤疤隐隐作痛时,我才会想起这件事。我难过的是这疤痕是因公留下的,是救人留下的,却没个说法。难过的是那小伙子的妈,看着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又为什么一点人性都没有,难过的是,我不明白是什么使她没有了人性。我更难过的是,在这些类似的事中,我渐渐变得麻木了,变得毫无反抗精神了,现已只剩奴性了。有时我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走上大街,去泄愤自己的不满,而又不会让人觉得是疯子,那真的就比流血还幸福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说远了。” “麻木了,无反抗精神,只剩奴性……”陈忘若有所思地,小声重复着我说的话。 “让你见笑了,这只是我的亲身经历让我有感而发。”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有关疤痕的事,陈忘会如此的感兴趣,三次了,难道她内心深处与疤痕有什么关系吗?说着话我这么想着。 “这是你用泪和血换来的感悟,我怎会笑你呢。”陈忘伤感的低声说道。 第12章 风尘了 事实上,我当时怎么会知道,我在说我的疤痕,说我的委屈时,竟无意中化解了陈忘心中的矛盾和纠结,她是感同身受。她是见我这个让人看着羡慕、风光的站长,做事风风火火,霸气而身强力壮的站长的身上都会发生如此委屈和无奈的事,她一个贫困家庭的弱女子又能怎样? “陈忘,你今晚是怎么了?刚才你怎么会那样的惊慌?发生了什么?你就当我是你哥,告诉我好吗?” “没有,真没发生什么事。是我不好,让你老远的赶来。”陈忘长叹地声,起身开了灯。 “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跟我说。没发生什么事,那你为什么要回老家去呢?”我也站起了身 “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我求你了,你就不要再问了,真没发生什么事。” “你不说,我就没法帮你,你不说我就走了,你休息。” “不,不,你先不要走,再给我说说别的伤疤是怎么留下的,你前面有吗?给我说说前面的。”陈忘向我走了一步,眼含期待地说道。 我知道,陈忘说的“前面”是指我的胸腹部,陈忘这么想听,也就耐着性子又坐到椅子上,讲起了我胸上的一条疤痕的来历。 我讲完第二条疤痕的由来,感觉到陈忘已完平静了下来,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也该走了,便起身说道:“小陈,没发生什么事就好,你睡吧!我走了。” “我还想再听你说,别的伤疤的来历,再给我说说,我还想听。” “我身上的伤疤可以写成一本书,改天,改天有时间再给你说,现在,这么晚了,她们也要回来了,回来见到我不好。” “这段时间,她们都不回来睡。”陈忘看着我很随意的说道。 “你不要管她们,自己的路自己走。”我看了看室内,见陈忘的床上,除了几个装着她收拾好的行李的袋子外,没有其它物品,而另一张床上,摆满了打开的或没打开的一些名牌衣物和包,还一些高档化妆品和香水。我知道站上送来培训的另几个女孩子,已真的风尘了。 “我知道。”陈忘点了点头,把我送出了门。 离开陈忘,我回市里的家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忘又给我打来电话,又提到要回家,我便又急急忙忙的起了床,赶到培训中心。 进到陈忘的房间,我便生气的说道:“你这是为什么?你说没发生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回家。” 正收拾着东西的陈忘抬头看了看我,想了想,说道:“我先回家几天,在家里呆几天再说。” “我真搞不明白了,出了什么事,你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我真是又气又急,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陈忘痛苦地摇了摇头,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没有,真没发生过什么事。” 看得出陈忘心里很矛盾。 “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是回家,还是回站上,还是接着培训,这生活总得过,你逃避不了。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正确面对。”我虽说得轻松,可心里却突然感到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站长,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正确面对……”陈忘留下这没有说完的话,进了卫生间。 闻着室内陈忘留下的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我走到桌边,把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放进抽屉。 陈忘在卫生间静静的待了几分钟,出来后更加痛苦的向我说道:“我现在和你回站上,在站上待几天,再作下一步的打算。我就是要回家,也得先回站收收东西。” “行,回站上好好想想也行,想好了再作决定。”我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再问我是发生了什么了,你问我,我也不会说,你也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事,这你得答应我。”陈忘放下脸盆对我认真说道。 “好,好,我以后不会再问你。我先走,去找朱主任给你请几天假,你收拾好了下楼来,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 “好的。” …… 陈忘回到站上,如生了一场大病,接连两天都呆在宿舍里,不吃不动,也不与人说话。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得出在留与走的选择上,她的思想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她没有给我机会给她再做留下的工作,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决定,我是真心希望她能留下来,感觉是如她走了,我的世界就不会再有善恶之分了。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也想着法,去了解那天晚上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通过李子芳,我了解到,那天晚上她们一起去的几个女孩子被莫诚忠带到市里的一家私人会所唱歌,去的十多个女孩子是被分开在不同的包房里陪莫诚忠的朋友唱歌喝酒的,陈忘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所陪的是些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当晚她也没有听到或见到会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最后的判断是,陈忘可能是在会所里被某一个小流氓或是酒疯子给吓着了,而这莫诚忠并不知道。 陈忘回到站上,我没有主动给莫诚忠打电话,他也没打给我和陈忘,他带出去的陈忘,陈忘中途离开,他事后问都不问一声,这其中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但他不问,我也就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四天早上,陈忘主动来找我,告诉我她决定了留下,决定接着去培训。 知道陈忘的决定后,我对她说,如不想去培训了,就不去了,但她还坚决要去,这又让我有点意外。 …… 陈忘回到培训中心,一切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又是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后来是发展到每天都打,我感觉到她对我的依赖和信任已超出了我和她是上下级的关系,我真的看不懂她,看不懂她那迷一样的内心世界,也看不懂她是怎么看我的,看不懂我在她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与陈忘的电话交流中,我知道,自从那天晚上后,莫诚忠再也没有叫过她外出陪人吃饭、唱歌,对她是不管不问,对她冷落到不再安排她到春满楼茶庄表演茶艺。陈忘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好像又在等什么,没有顺了莫诚忠的心意,主动提出回站上上班。想想培训的时间也不长,我也就没怎么劝她回站上,安慰她,这不更好吗?这不更有时间练字、看书吗。 第13章 美丽的茶艺师 陈忘培训完回到站上,已是夏初。 不出我所料,除陈忘外,包括李子芳在内的另外五个女孩子,在我还没来得及一一品尝她们泡的功夫茶,就在几天内被正式调到了交通局位于越州市效的青山培训中心,此后,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她们的消息。 陈忘没有被调走,这是我意料中的事,莫诚忠从没有给她做工作说要把她调到哪里,也从没有跟我说过关于陈忘的任何话,可能是莫诚忠碍于我的人情,总得留下一个陪陪我,给我一个交待,也给来站上检查指导工作的各级领导喝功夫茶方便,下酒下得快吧! 陈忘回到站上后,我让她在在内勤待着,等处里调整人员时,把她正式调到内勤。在李子芳她们调走后,陈忘自然是内勤的唯一人选,但一个月过去了,处里对站上的人员调整还不见动静,而站上的员工,经过大半年的大浪掏沙,能调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见没什么前途的也离开了,留下的差不多都是平民家的子女,而自建站以来,人员却从没有补充过,收费亭的工作已出现班次排不出人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工作的考虑,我大胆的把刘丽、刘美两姐妹暂时调到了收费亭上班,并把我的理由和决定上报给了莫诚忠,来了个先斩后奏。这事我虽是做了一回主,但结果却是无比的尴尬,差点就收不了场。 刘丽、刘美两姐妹在我宣布她们到收费亭上班后,不但抵着不去,还缠着陈忘吵架,其实,说是与陈忘吵架也算不上,因每一次陈忘都是一句话不说,任由她们谩骂。 当刘丽、刘美俩姐妹又一次当着站上众多的员工的面谩骂陈忘,说陈忘与我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时,我肺都差点被她们气炸,当即向管理处写报告,要停她们的职,而她们做得更绝,假也不请,便私自离开站上,回家去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在我的报告还没有下文的情况下,我却接到了对刘丽、刘美两姐妹盖有局人事科公章的调令,她们双双被以工作需要为名正式调到了局纪检科。 刘丽、刘美两姐妹被调走后,我郁闷了很好长时间。我的爱人是在市里的一所小学当老师,从十多年前我就想调到市里,与老婆、孩子在一起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可这一愿望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辛辛苦苦的干了十多年的站长,还不如两个初中都毕不了业,什么也不懂的,才在站上混了不到一年的黄毛丫头。她们却是说走就走,说调市里就调市里。按她们这说走就走的通天本领,这来站上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这只不过是来站上拿个事业编制的名额而已。每想到这些我就郁闷,但也只能无奈地去更加努力工作,希望奇迹发生,谁叫我的老子不当大官呢,当个小官还那么正直,那么六亲不认,还退休了呢。 郁闷归郁闷,但我还是有收获的,因,这又给我上了一课,使我明白,站上的水深啊!连我这个站长都不知道深浅,我得小心了,要不然哪天被淹死了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丽俩姐妹的后台是是何方神仙,这使我想到了西游记。 我小时候看西游记知道,被悟空捉住的那些妖精,有后台的,一般都是被带走,去过神仙的日子,或者是去与神仙过日子,没有后台的,无一例外的被悟空一棍子或者是几棍子打死。悟空虽然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放了那些有后台的妖精,但他是幸运的,他至少还知道那些妖精的后台是谁,至少还讨得个人情,可我,连这些被调走的“妖精”的后台是公是母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如来”,还是“牛魔王”,还是“嫦娥”,相对的“玉帝”就更不敢想了。这使我的良心更加发现,更加关心和爱护站上剩下的那些如陈忘一样的没有“关系”,或只有点属自然的“小关系”的员工了,他们虽端着泥饭碗,却才是站上工作的真正基石。 自从刘丽、刘美与我和陈忘发生不愉快后,陈忘也很尴尬,要不是她们被及时调走,要不是我极力劝说,她还是又会回到收费亭上班的,或者是离开小岩站。 陈忘到内勤工作后,我看得出,她对我是更加依赖和信任,像是亏欠了我很多似的,工作上,对于我安排的事,没有一点敷衍,总是认认真真的做好。她心细如发,再加上她加班加点地做着手上的事,没过多长时间,站上内勤的事就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在生活上,虽然因她的美,和我对她的特别关照,已有人议论我和她的关系,但她抛开世俗的眼光,不去听,不去想,不避我,尽心做着她能做的事,如帮我洗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忘总是不闲着,在站上各个可做事的角落里忙碌,做完工作上的事,有空时便去帮厨,有时还提着水桶拿着毛巾到收费岗亭擦洗灰尘,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她把站当自己家一样的维护。每当看到她在不停的忙碌着时,我总是会想,站上如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谁娶了她,那家将是一个整齐而幸福的家。 想到谁娶了她,会有一个整洁而幸福的家,是因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家,因我的爱人什么都好,但就是不会收拾家,用我老家的话说就是个邋遢婆娘。每次我回家都如进垃圾场一样,闻着发霉、发臭的剩菜、剩饭,想要在沙发上坐下,都得先把沙发上的衣物推一推才能有个地方坐下,而这如稍有埋怨,必会得到爱人一句“你怎么不收”的反讥,接下来便是争吵和我日积月累下的想要逃避。而陈忘让我更是不想回家,只想在站上待着。她知道我爱吃蜂蛹和鸡枞后,总是想着办法叫他的父母从老家给我带来。晚上,她也总是来到我办公室给我泡茶,陪我写书,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毫不在意。 陈忘可能本就是上天安排到人间送美来的,到人间来表演茶艺的,她本就美丽动人,又有经长期端坐练字、学习所养成的独特的端庄气质,再经过四个多月的培训,使得她的体型更加的玉润成熟,气质更加知性优雅,每当她在茶盘前一坐,便似天地间的美向她聚来,那就是一幅美丽而有生命的画面。她坐着时,不管是侧一下身,或是抬一下头,弯一下腰,或是莞尔一笑,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总是相宜得体,让人如痴如醉,那些茶刀、茶勺、捏子、杯子,还有那滚烫的冒着撩人雾气的、唱着歌的开水,这些都似是会听她的话一样,在她纤细灵巧的手中,在她胸前飞舞着,然后奔向各自的去处。喝着她递过来的茶水,让人喝着觉得,那不是茶水,而是一种从她纤纤玉指间流出来的什么玉液,让人百喝不厌,似总有一种欲望,想喝到她的玉指上,然后顺着她的玉指,去触摸天上送下来的美。 因为陈忘,接下来,来站上检查指导工作的领导渐渐多了起来,周边友邻单位的人来我们站上“坐坐”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就亲眼所见,一天晚上,管我们这条路的一个交警,开车路过我们站上时,跑进了我的办公室,四处望了望,说找口水喝,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看陈忘一眼吗,但那天陈忘不在,他也就很是失望的离开了站上。 陈忘的笑,陈忘泡的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想看就看,想喝就喝的,但我不同,每天无事时,她都会给我泡茶,每当我看到她给我泡茶,我就会很放松,就会难得地从我整天板着的脸上露出笑容,而陈忘见我高兴,脸上就会露出甜甜的笑,就会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在我身边做着手中的事。 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关我家养过的一头只有一只乳头的母猪的事。那时我爸虽在镇上当副镇长,但我妈却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刚包产到户的那几年,我妈学着养母猪,下小猪仔卖。那时,每天放学回到家,我都是把书包一扔,跳进院子中堆放着的麦秸堆里翻跟斗,累了,我总会舒服地仰躺在软软的麦秸上,嘴里叼着一根麦秸,望着蓝蓝的天,而这时,我妈养的那头母猪也总是领着几只小猪仔,在院子里不停地拱来拱去、转来转去的,因它只有一只奶头,那些小猪仔们就不停的争抢着去吮吸它的那只独奶,不管它是睡着、站着、走着,它的奶头总是不会闲着,时间长了,它的奶头变得是又长又大,竟至趿拉到了地上,在它走起路来时,是拖着奶走的,而那只独奶也总是红肿着的,有时竟是滴着鲜血的。 那只母猪本就生理上有缺陷,又由于,我妈和兽医在给它们那一窝小猪仔做结扎手术时的疏忽大意,把它给做漏了。这就造成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长大后它能怀上猪宝宝。当我妈妈发现它怀上猪宝宝,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来不及处理了,再说它也只是猪,也就不管它,任其自然。让我妈妈没想到的是,它竟很争气,第一窝就生出了十多只健康的猪宝宝,它虽只有一只独奶,但却奇迹般的把那十多只小猪仔全都带活长大,这比那些有经验的,有多个乳头的老母猪生的猪宝宝的成活率都高,我妈妈就没把它卖了,也没再给它做结扎手术,就这么养着。那时我总是想,要是它生理上没有缺陷,多有几只乳头多好啊! 接下来的几年,我看到的都几乎是它拖着一只独奶,十几只小猪仔不停地围着它吸奶,我总觉得它很疼,很受罪,这使我从小造成心理上对“独的东西”的恐惧。后来,这头母猪因奶头长时间地拖在地上,也不知是感染了什么怪病,死了。这更加深了我对“独”的恐惧和成见 也许是我从小有过这种对“独”的恐惧情结,我到小岩站后,每当有人到站上,来向我要钱时,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只死了的母猪,想到独奶。而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张着嘴如“小猪仔”来向我吮吸的人,都是陈忘给摆平的。 而陈忘竟也一直受罪于独奶,这是当时我所不知道的。 第14章 互送过节费 小岩站位于不属我们越州市行政区域内的明通市杨明县境内,就如一个孤岛,要正常开展好工作,那就不得不与杨明县各方面的职能部门处好关系,这处好关系,说白了,就是使钱的事。 小岩站是大站,每年过路费收入达三亿多,这对于杨明县这个小县城里的各权力部门来说,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对于这些部门的领导来说,他们想的又只是我们站上每天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收入,很有钱,并不去想这些收来的钱,站上是一分都不能动的,是每天都要被运钞车拉走,上交的。 对于这些以各种理由登门来要钱的单位领导,我还不能对他们说,钱都上缴了,没有的话。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多少给他们一点,不然,站上的停水、断电的事就会经常性发生,不然站上与驾驶员发生了纠纷,就会请不动相关部门的人来处理,那站上就不能正常开展工作。而这些事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 记得我在小岩站过第一个春节时,竟有十多家单位领导打着各种名目来站上要钱,要赞助费。水务局的说,要过年了,能不能赞助一点,让那些整天为我们站上维护水管的人过个节;电力局的说,要过年了,赞助点钱,给那些整天为我们站上维护电力的工人发点过节费;杨明县团县委来的人说,下一步要指导我们站上把团组织建起来,很婉转;交警、路政的还算直爽,直接说,拿点钱来给兄弟们发点过节费,不然不好向兄弟们交代。理由是不一而论,但目的是一样的。他们好像都觉得我这站上每年收三个多亿,有钱,拿出几万来算个毛,是应该的似的。 要钱不说,还一有机会就要我请吃,请吃还不算,有的单位还让我们出资给他们建房,如交警队就提出,为了能便于他们给我们站上处理纠纷,叫我们出资,给他们在我们的站前广场上建了一个警务站。 在小岩站过的第一个春节,我过得真是如那头“独奶”的母猪,被那些“小猪仔”们吮吸得晕头转向的,很苦,很累,还差点过不了年。 那是电力局的领导,我想,电力局应是与我们站上没多大关系,站上也真没钱,也就婉拒了。谁知,大年三十晚上,站上竟突然停电了。这站上生活区停电,那摸黑过个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时收费通道的备用发电机还没到位,收费通道没电,那可就没法收费了,这可就是大事了,这上面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呢,怪罪下来,造成的后果就得由我来负责了,我怎负得起呢!我反应过来后,虽然嘴里骂着:“他妈的,杂种,胆子也太大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在站上没钱的情况下,自己凑点,给员工们借点,凑足伍千元,火速送到电力局领导的手里,才不及我返回站上,电路就“修好”了。 每当看到那些登门来要钱的人,我虽然表面上笑脸相迎,但心里总是很鄙视他们,把他们当成那张着嘴想吮吸奶水的“小猪仔”来看待。 我们站上,除了员工的工资和每人每月两百元的伙食费外,站上的办公经费是很少的,再加上莫诚忠又很抠,我能保证站上正常运转已很不容易了,哪还拿得出钱来,这真是为难了我,没办法,只有昧着良心,让员工们吃粗茶淡饭,从站上的伙食费中,挤出钱来喂食那些“小猪仔”。 我一直纳闷,我家的那头母猪受累、受罪,是因为它生理上的缺陷,为何我这个站长,也会受这种似“独奶”的罪,这难道不也是生理上的问题?不然怎会有如此相似的痛呢? 有时我还会远远的去想,想到,那些国企的老总们会不会也有这种痛呢?还是他们不把这当成痛,那会当成什么呢? 现在经历了一些事后,我明白了,如把国家的钱当成钱,心里就会痛,就会累,如把国家的钱不当作钱,那心里不但不会觉得痛,还会让自己过得更快活,因那样的话不但自己能陪着吃喝玩乐,还能让各方面领导高兴,不但自己好办事,还能迅速的得到升迁。 而陈忘到内勤后,这一切就有了改变,但这也只是“小猪仔”们把吮吸力转到了她身上而已。 陈忘到内勤后,因工作关系,那些经常来站上的“小猪仔”们都是陈忘给他们泡茶,照呼他们。渐渐的,我发现,那些“小猪仔”们在喝着陈忘泡的茶水,看着陈忘如花的笑脸和妙曼动人的身段时,都不会当着陈忘的面向我提钱的事,有时他们还会只顾着看陈忘,顾着和陈忘说话,忘了我的存在,有时就算有脸皮厚的,开口提钱的事,陈忘也会代我很婉转的拒绝,他们也大多会高兴的答应陈忘。有时当他们见到陈忘后,一高兴,不但不提钱的事,反而为了能多看几眼陈忘,还会请我吃饭,当然陈忘是必须要去的。 女人好办事,漂亮的女人更好办事,而像陈忘这样漂亮的女人就更是好好办事。陈忘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其实我知道,他们也在吮吸着陈忘的美丽,只是换了一个器官,不用嘴,用眼而已。当然,这事,每次虽不用钱就能驱走他们,但我是一点也不高兴,却也无奈,我心里总会有一丝悲哀,总觉得陈忘与那头“独奶”的母猪无异。当然陈忘并不知道这些,我从没跟她说过母猪的事,她只是在尽力为我排忧解难。 后来,为了站上的员工们能吃好一点,为了陈忘能少受点“累”和“罪”,我不得不学聪明了。我学着别的领导把单位对单位的事转化为领导对领导的事,很巧妙地堵住了那些以单位的名义来向站上要钱的“小猪仔”们的嘴。每到过年过节,我总是提前去主动拜访各相关单位的领导,拿着伙食费去给他们送过节费。我不同于那些真正的领导,还礼给我的是以单位的名义正常支出的,是公家的,是光明正大的,收到我送的是私人关系的,是自己的,是黑暗的。而我送出去的是员工们的伙食费,收回来的,还是员工们的伙食费。这样下来,过一个节,如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站上的伙食费还有可能多出来。因我小气,送出去时,一个红包里我最多装一仟,而他们出于“懂事”和礼节,出于不是自己的,更出于,下一个节我能多给他们点,所以给我还回来的就不至一仟了,再说了,少了一两仟,他们也拿不出手,也没必要,因为是公家的。 我心不黑,在去拜访相关单位的领导时,我都是带着陈忘去的,陈忘是知道这些事的,这种事,应是一个单位领导的私事,但我对陈忘却从不遮掩,这更加让她越来越信任我,越来越认为我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与陈忘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在相互关心体贴的日子里,我们两情相悦,我不自觉地对她由怜爱变为喜欢,而陈忘,对我也是从信赖发展为了一种依靠,继而是深深的依恋。我们彼此的眼神举止已告知对方我们是怎么想的,也都很矛盾,都在挣扎,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在这些日子里,我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站上平时我很少注意的人和事也变得美好起来,对于前途,我又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对工作激情满怀,想着办法把站上的事做好,做周全,让每一批前来站上指导、检查工作的领导满意,我的动力就是陈忘。我多么希望我尽快有陈林雁,哪怕是有莫诚忠那样的权力,能在工作上给陈忘实实在在的帮助,能给她转成事业编制,使她能在自己的关照下无忧无虑的工作。但现实却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再怎么努力,还是在原地踏步,再怎么努力,也只为陈忘争取到了一个两年一签的合同工。 工作上陈忘从没有向我提出过什么要求,对于她的过往和她的家庭也从来只字不提,对于将来,她也从不说有什么计划和打算,我见她虽还是每天都坚持着练字看书,但却很喜欢当下的工作,这让我认为她是没有想法的,是想长期留在站上的。 我本着为陈忘好,便又想到了陈忘曾经的“关系”这个事上。这个事,虽然莫诚忠已给我说得很明白,从陈忘身上我也得到了印证,但我总觉得莫诚忠并不比我聪明多少,总觉得赵碧兰给陈忘这个学医的大学生帮的这个忙有点不合常理,而赵碧兰能帮陈忘一定是有原因的,这绝不会是因为县里解决就业压力的原因。我想,是不是当时相互间话没说到位,陈忘的家人又没后续跟上,才有陈忘现在这个结果。陈忘是实实在在的被赵碧兰帮过的,这不假,以我对益宁县官场的了解,赵碧兰是很快就要当县长的人,且民间早有传言她跟市里分管交通局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洁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我想,如果陈忘的家人,在前面的基础上,再想想办法,让赵碧兰再开开金口,给张洁明或陈林雁说一声,把陈忘转为事业编制的人,以陈忘自身的条件,这应是有可能的。 一天晚上,在没有其他员工在我办公室时,我喝着陈忘给我泡的功夫茶,在轻松自然的氛围中,我向与我隔着茶具相对而坐的陈忘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陈忘,给你说个事。”在我又端起陈忘刚给我分的茶,抿了一小口后,显得很随意的笑着对陈忘说道 “你说。”陈忘抬起头,端正了坐姿,双手习惯性地抚了抚大腿两侧的裤摆。 “这个事,我一直想给你说,说了你不要介意啊!” “你说,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会介意。”见我虽在笑意间,却又很认真,陈忘便不再随意,定定地看着我。 “我听莫处说,当初你是我们县的赵副县长介绍来的……” “哪个赵副县长?”陈忘神经质的打断了我的话。 “就是现在我们益宁县的赵碧兰副县长。” 听到赵碧兰的名字,陈忘惊悸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惶恐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要这么紧张嘛!她介绍来的又不是什么坏事。现在社会就是这样,站上的很多人都是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来的,这很正常,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要想多了,我是为你好,才想到给你说这个事。”见陈忘突然间不安起来,我以为她是觉得难为情,便笑着安慰了几句。 “莫处还说了什么?”陈忘呆呆的看着我,不安的轻声问道。 “他的意思是,你是通过她给陈局长打的招呼,才到的小岩站,还说她是为了给县里解决就业压力,才这么做的。我的意思是,如真是这样,也就算了。如你到站上来,是通过你的家人找到她,她打的招呼进来的,那现在还能不能再去找找她,请她再帮帮忙,帮你给解决事业编制。我知道她能量大得很,如她要帮你,那你这点事,她就是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事。” 陈忘有点木讷的认真听完我说的话后,低下头,呆望着面前已烧得沸腾的水,低声道:“我能到站上来,真的是如莫处所说,是我们县里的领导为解决就业压力而做的好事,我是这好事惠及到的大学生之一,这中间没有私人关系在里面。” “哦!原来真如莫处所说。是我想多了。”我虽不愿相信陈忘所说的是真的,但陈忘都这么说我哪有不信之理。 “站长,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将来着想,但我家真没什么关系,更不认识赵副县长,以后你不要再提这个事了。”陈忘突然间情绪低落了下来,低落到了忧伤。 “好,好,以后我不再提这个事,接下来我们齐心协力把站上的工作做好,我相信我们会有双双得到认可的那一天。”看着陈忘情绪低落后,更显娇柔无助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突然有了要离婚的念头,有了要照顾她一生的想法。 那一晚,我们很晚才离开办公室,分开时我们第一次拉了手。 自从有了离婚的念头,我便很少回家,话语间也时不时向妻子流露出离婚的想法,有意给妻子预热。可我怎么也没想不到,在我和陈忘的关系就快发展到从精神到肉体连成一体时,我发的这第二春,却突然因陈忘的“美丽”而凋谢,直至枯萎死亡。 第15章 被人惦记 小岩站有个大美女,这是陈忘到小岩站后,我们管理处,甚至交通局,还有我们驻地周边很多单位的人渐渐传开的,且传得越来越神乎,乃至于很多人,都会有事无事的来我们站上窥视陈忘的芳容,特别是在陈忘调到内勤后,经喝过陈忘泡的茶的人,近距离见过陈忘的人的传颂,就传得更快更远了,来窥视陈忘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在这些来窥视陈忘的人中,有一个叫肖晓的人。肖晓是杨明县的团县委书记。他多次跟我夸,说他跟保兴栋很熟,保兴栋是他大哥,言外之意是让我对他好点,他高兴了能帮我。对于肖晓说的话,我从没放在心上,我不是不想通过他去结识保兴栋,只因我心里讨厌他,我知道他每次来站上都是为窥视陈忘,我怎会喜欢他呢? 肖晓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小男人,矮得很,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但又是那种自以为是的酒色之徒。他第一次来我们站上,也确实与工作有点关系,是来向我要过节费的。第一次见面,在他自我介绍后,我还是很尊重他的,虽然在我看来,他只不过也是个张着嘴,想吮吸奶水的“小猪仔”,但毕竟他也还算是我们站的一个小父母官。在我和他还在相互做着自我介绍时,我还没把他交给陈忘“婉拒”时,陈忘的身上就好像是有磁性一样,把他的小眼睛给吸了过去,直直地盯着陈忘看。 自见过陈忘后,肖晓便时不时的到站上来,他的理由很多,办事路过我们站,来坐坐,来指导站上的团组织工作,来检查站上的团务工作,反正都有他的理由,好像杨明县全县的团工作的重心在我们站上似的。他来的次数多了,我和陈忘与他也就熟了起来。接着是,他要么叫我们请他吃喝,要么他请我们吃喝,反正,他就是想找机会见陈忘。出于礼貌和工作上的需要,我虽渐渐明白他想干什么,但碍于情面,一般有空还是陪着他,但从不让他有机会和陈忘单独在一起。 这天,肖晓在莫诚忠的陪同下又来到站上。我不知肖晓是怎么认识莫诚忠的,但从莫诚忠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我想肖晓还是打着他那“与保兴栋很熟”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招牌,才让莫诚忠这样的对他顶礼膜拜。 他们来的目的是让我们站参加省级“青年文明号”称号的争创工作。肖晓说,杨明县全县只有一个名额,就看我们站上能不能在县里的几十家争创单位中脱颖而出,争取到这个名额,一般来说,只要他们从县里报到市里的单位,市里是会同意的,市里报到省里,省里也不会有异议,到时省团委委托市团委来验收就行。验收也就是走个形式,按往年的惯例,创建工作只要按照他们团县委的要求去做,站上拿回那块牌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对于这些有关荣誉称号的事,我早已看得很淡,这不只是肖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很反感这些创建活动,但对于我们这种政企不分的单位来说,上面及上面的上面,好像是整天闲着没事做一样,很注重这方面的工作,什么大大小小的荣誉称号,都要我去争取。如果不影响我们正常的本职工作,在我们正常开展工作的情况下,有关的上级部门,能实事求是地根据我们的工作性质和表现,给我们评个什么称号,授予个什么牌,这我是会支持、赞成的,还会有动力去更好的做好站上的工作,这是会促进我们工作的。但实际上,这各种评比、创建活动就不是这么回事,是完全变了质的,说白了,它就是腐败的温床,是典型的弄虚作假和劳民伤财的行为。十多年来我不知拿过了多少个这样的牌子和证书,省、市、县的都有,有“文明单位”、“巾帼英雄岗”、“模范岗、”“模范站”等等,有的连称号名我都记不起来了。这些东西是怎么拿来的呢?还不是用钱买来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不说我们要去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应付这些评比、创建活动,来做这些表面工作,做那些虚假的台账,不说在这个过程中要多次出钱请相关部门吃、喝、玩,来加深他们对我们站上的印象,只说最后的验收关,当有关部门带着一大帮人来站上验收时,如不请他们大吃一顿,如不按当年的“行情”给他们每人包一个红包,那接下来是绝不可能得到什么荣誉称号、证书的。所以我说是用钱买来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他们把荣誉当商品来出卖,这不仅是会让荣誉贬值,更是会损害到整个社会风气,对于我这个不会转弯的人来说,我不抵制,只是心里反感,已经是因为在现实面前变得麻木了,不然我是理都不会理他们的。 我们站上的一些类似的创建工作,自陈忘调到内勤后就都是由她负责,她已很有经验。所以,当肖晓和莫诚忠说到这件事时,我又不情愿地,把已给我们泡好茶,离开了我办公室的陈忘叫了回来,与我一起聆听肖晓和莫诚忠的高谈阔论。 “……这次的创建活动与往次的不同,是省级的,分量重,四年才一次,可以说机会难得,如果你们站上能争取到,那对你们站上来说,是一件影响很大的好事。这次我们全县只有一个名额,目前已有县消防大队、交警大队、小岩镇团委等十多家有实力的单位想争创这个荣誉……”肖晓不停地说着话,就怕我不主动不配合。 “肖书记,站上怎么做,怎么创建,你要多给他们指导,我保证我们管理处是会全力支持站上的创建工作,还是我和你说的那句话,这次,我们小岩站是不惜人力、物力,一定要要争取到这个荣誉。我们一定会做得是杨明县最好的一家。这事还望肖书记多关照。”莫诚忠接过肖晓的话说道。 “从目前来看,难度有点大,但只要你们按照创建工作的要求,认真的做好每一项工作,我看你们的希望还是有的。现在,在我们县境内,像你们小岩站这样年轻人集中的单位不多,这是你们的优势。你们的劣势是,你们虽在我们县境内,但团组织关系不在我们县,你们不属我们团县委管辖,如我们把名额给了你们,其他的争创单位会不服,会说我们团县委吃里扒外。但,我这里,请肖处和包站长放心,我是不会内外有别的,会公事公办的……”肖晓说着话时,不停地侧过头,看在另一侧坐着的陈忘,好像陈忘才是站长一样,我是恨不得起身一脚,把他踢出我办公室。 而陈忘什么也不知道,低头认真地做着记录。 “包刚,这里没外人,这事当着肖书记的面,我跟你直说了,这次你必须给我把这个牌给我抱回站上。你不是一直要求进步吗?你想想,如果你把这块牌给我抱回来,挂在收费通道上,保市长路过时,看到了,会怎么想?保市长是从团省委来的,对这块工作自然是看得很重。如你争取到,可能下一步你的事就好办多了,可以这样说,算是已成功了一半……” 莫诚忠说到这里时,陈忘抬起了头,更加认真的听着、记着。 对于我想当副处长和变成公务员的迫切愿望,陈忘是看得很清楚的,她也是真心希望我早日实现我的梦想,所以在工作上是力尽所能的支持我,想着办法地把站上的工作做好,为我排忧解难。此时的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创建工作做好,为我拿回那块牌子,使我早日实现我的梦想,在这方面,她太天真了。 “是的,莫处长说得对,我的老领导,确实很看重这块。我想,当他看到时,他至少会问一问谁在这儿当站长。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荣誉不是一般的单位能够获得的。他一定会对你们站上有一个好的印象,进而对站领导,也就是对包站有个好印象……” 对站上或我有个好印象又能怎样?过去我不是给站上拿回了很多荣誉了吗?站上的荣誉室里,牌都挂不下了,可那又怎样?那又给我带来过什么?除了站上一再压缩伙食费,节约资金来搞这些活动外,其它的什么也没给我和站上带来。我越听越觉得莫诚忠和肖晓,好像是在来站上之前,两人商量过一样,用我的前途来做诱饵,诱使我必须要去把那个荣誉拿回来一样,有这个必要吗?创建就创建,何必要把我的前途同它连在一起呢,不就一块牌嘛!多了不嫌多,少了我照样活,绕那么大的弯子干嘛呀!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憨包,拿一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对我来说似是在天上的大领导来诱我。我不等肖晓说完,即有些不耐烦地端起面前的茶盅,脱口道:“肖书记,你不要说了,我一定会按你们的创建要求做好工作的。来,喝茶,喝茶。” 我不但说,还把不耐烦挂在了脸上。 …… 当天晚上,我照例请莫诚忠和肖晓到杨明县城大吃、大喝,然后请他们唱歌、泡澡。我没让陈忘与我们同去,这使得肖晓大失所望,对我有些不满,整晚上都跟我不停地说着“让你们站上那个大美女也过来一起玩”的话。自此后,我更是讨厌肖晓,也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他与陈忘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肖晓到我们站上来的理由就更多了。他多次提出要带陈忘到其他的一些创建单位去取经,都被我找理由给拒绝了。有几次实在推不过去,也是我陪陈忘一起去。渐渐地,肖晓也感觉到我与陈忘的关系不一般,当着我的面时也会有所收敛,但对陈忘的色胆却是越来越大。 要不是莫诚忠后来多次给我强调创建工作的重要性,叫我无条件地配合好肖晓把创建工作做好,我真会中断创建工作,不让肖晓再有机会见到陈忘。作为一个男人,我知道肖晓想从陈忘身上得到什么,也知道肖晓这样的人为了得到陈忘是什么事都敢做的。陈忘不是我身上的肉,我不能每时每刻都把她带在身上,再说,面上,我和陈忘的关系也只是上下级关系,保护陈忘,我也只能做到站长的份上,不能太过于露骨,让人说闲话。我只有盼望创建工作早点结束,我真的害怕,害怕陈忘出事,特别是在我离开站上时,更是害怕,不光只怕肖晓,还有那些对陈忘不怀好心的所有男人。 可我还是防不胜防,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16章 色胆包天 在距市检查验收组到我们站上来检查验收创建工作还有半个月时间,因我父亲病危,我向莫诚忠请了假,回老家陪伴父亲,想陪着父亲走完他最后的时光。 我在老家时的一天下午,肖晓又独自来到我们站上“检查指导”创建工作,我不在,站上自然是陈忘陪同肖晓检查。 肖晓在站上走马观花的走了一圈后,提出要陈忘跟他去杨明县城,去看看其他几家争创单位的创建工作,并到团县委拿一些创建工作所必需的材料。 陈忘完全是为了创建工作着想,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肖晓要带陈忘走时,陈忘给我打电话说了此事。我叫陈忘不要去,一定不要去,等我回来再说,陈忘虽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她去,但还是答应了我。后,王文又打电话给我,说肖晓说了,创建工作已到了冲刺阶段,必须要派人和他去一趟。我不在站上,当时又正在忙着,也想陈忘为了这次的创建工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很辛苦,不能因为我对肖晓的戒心,而让陈忘的工作付之东流。只好让王文开着站上的车,陪陈忘去。我再三叮嘱王文,办完事就拉着陈忘回站上,不要在杨明县吃晚饭,王文答应了我。 站上除了我的专车,还有一辆能开得走的破微型面包车。王文去开车时,肖晓很热情地不让开,说坐他的车好交流,说晚上让他的驾驶员送他们回站上,王文也就没开车去,带着陈忘坐上了肖晓的车。 那天下午,在肖晓的带领下,陈忘和王文走马观花似的去看了杨明县的几家争创单位,后又到团县委拿了几个建台帐装材料的空盒盒。 陈忘他们的事还没办完,天就黑了。在天黑前,陈忘给我打过电话,说很快就要回站上了。 办完事,肖晓很热情地挽留王文和陈忘吃晚饭,陈忘本是执意要走的,但实在是拗不过肖晓的盛情,最主要的是肖晓不让驾驶员送他们,王文也劝说陈忘,吃了饭再一起走,她碍于情面,不好独自先走,就勉强留了下来。 肖晓把饭局安排在杨明县最好的一家酒店,在正式吃饭时,又叫了团县委的几个能喝酒的下属来作陪。 王文和陈忘被安排坐在了不同的桌上。 按理,王文是我们站的副站长,他应与肖晓坐在同一桌,才合乎规矩,但肖晓却有意让陈忘与他坐在一桌,并坐在他的身边。 王文本是很能喝酒的,但酒量再大也喝不过一桌子的人,没多长时间即被肖晓的人灌醉,被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躺着。 我和陈忘曾多次与肖晓吃过饭,喝过酒,肖晓是知道陈忘从不喝酒的,所以在王文醉倒之前对陈忘没有强来,任由陈忘想喝什么,喝什么。 在王文醉倒后,肖晓即抬起面前满满的一杯酒,起身面对着陈忘,说道:“来,小陈,我敬你一杯。” 陈忘见状,即起身面对着肖晓,同时抬起了面前的一杯饮料,说道:“肖书记,我不会喝酒。真不好意思,我喝饮料。” “嗳!喝酒,怎能喝饮料。你总得意思一下,能喝多少喝多少。”肖晓说着话,另一只手抬起了陈忘面前的一杯白酒,向陈忘递了过去。 “肖书记,我真不会喝酒,我用饮料代酒。”陈忘望着肖晓递到面前的酒杯,向后轻轻退了一步,甜甜地说道。 “这怎么行,这,我是代表我们团县委敬你们站上的,王副站长不能喝了,你就代表你们站上喝一点。把饮料放下嘛!意思一下,抿一口也行。我不强求,但你们的创建工作可都在这酒里啊!你看着办。”肖晓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一抬头,把手里杯中的酒,一口就干了。 陈忘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她无助地看了看沙发上躺着的王文,她知道不喝不行,肖晓的那句“创建工作都在酒中”使她没有理由再拒绝,因为她知道那个省级“青年文明号”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也就在一桌人的起哄声中,放下饮料,接过肖晓递来的酒杯,把酒当药一样,闭着眼,憋着气,一口喝下了。 “你能喝嘛!来,来,我再给你倒上。”肖晓一时兴奋了起来,又在陈忘放下的酒杯中加满了酒。 一大杯烈酒下肚,陈忘的胃即火辣辣的痛起来,她用手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才没失态。而对于肖晓又给她倒的酒,她无暇顾及,这被桌上的人看成是她不拒绝。接着,在肖晓的唆使下,室内的两桌人都起身一一给陈忘敬酒,陈忘在酒场上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这些国家的公仆,似乎这时都变成了陈忘这个临时工的仆人了,是真正的公仆了,似乎又是把陈忘看成天使一样,敬酒的理由竟几乎都是“给个面子”,给仆人一个面子,陈忘不给不行,不给面子,他们就不走,就一直卑躬屈膝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只有喝,她喝了,他们才会说着“谢谢!谢谢……”的话离去。 陈忘虽不再是一人一杯,但两桌的人敬下来,还是又喝了整整的一满杯。 当陈忘刚坐下,两眼冒着金星时,肖晓又给她倒上了第三杯酒,并对着她色色眯眯地哈、哈笑道:“小陈,我俩这么熟,我不勉强,你随意,但,我的这些同事你不回敬一下?创建工作可不是我一个说了算啊!” 看着满屋的人盯着自己,还清醒着的陈忘又不得不站起身,她知道回敬是礼貌,现在站上的创建工作真的有求于这些盯着自己看的人,也就豁出去了,抬起酒杯慢慢的,一一给室内所有的人回敬了一口。 这又一圈下来,陈忘喝完了第三杯酒。这一次,在她与最后一个人把杯中剩下的一点酒喝下后,就再也忍不住,竟来不及进卫生间,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呕吐起来。肖晓见状,似怕别人抢先去扶陈忘一样,忙着跑到陈忘身旁,把不再想回到座位上的陈忘,强行拉回到座位上,接着讨好的给陈忘递水、递纸巾。 一直站着的服务员,及时地把陈忘的呕吐物清理掉。 “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是真不会喝酒。”陈忘接过肖晓塞到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她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她那因酒精过敏而变得粉红的脸,还有那粉嫩雪白的小手,那似乎更加高耸的胸脯,这一切都使同样受到酒精刺激的肖晓看得直咽口水。 肖晓似是已等不及陈忘慢慢醉过去了,起身又给陈忘的酒杯加满了酒。 “来,这一杯算是你敬我的,喝了这杯,我们就散了。喝了这杯,我派人送你们回站上。”肖晓说着话,站起身,同时一只手抬起酒杯,另一只手去拉陈忘的胳膊。 陈忘在肖晓的拉扶下站了起来,本能地动了下身,已无力摆脱掉肖晓搭在她肩上的手。 “我真不能喝了,不喝了,我要回站上了,你们慢慢喝。”陈忘低着头,已是言不由衷。 “今天高兴,什么也不说了。来,我们大家一起来,干了手中的酒。”肖晓一边扶着陈忘,一边招呼着室内的所有人,站了起来。 在一阵碰杯声中,陈忘抬起的酒杯又无力地放回到桌上。她觉得眼前的灯光特别的亮,特别的白,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只有眼睛听她的使唤,其它的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要不是肖晓扶着她,她真会倒下的。 “呃!呃!陈美女,这是你敬我的,怎么放下了。”满脸通红的肖晓见陈忘放下酒杯,一边兴奋的喊道,一边伸过手,拉起陈忘的手,帮陈忘抬起酒杯。此时的肖晓已不再叫陈忘“小陈”了。 在陈忘微微抬起头时,肖晓把她手上捏着的酒杯抬高到她嘴边,对着她的耳朵说道:“陈大美女,不要扫兴。喝下这杯酒,青年文明号就是你们的了,是你的,你的……我说了算,其他单位门都没有……哈、哈……” “你说了算,你不能反……反……反悔……”。在陈忘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时,肖晓把她手中的酒推到她嘴边,竟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一阵冷颤袭过陈忘的全身,她眼前一黑,竟一下倒在了肖晓怀中。 肖晓把陈忘扶到桌旁的沙发上躺下,接着双手摇了摇陈忘的肩,喊了几声“小陈”。陈忘微微睁开眼,坐起身,但接着又慢慢地躺了下去,并痛苦地呻吟着。 “这女孩子喝多了,给她躺一会,躺一会就好了。”肖晓回身坐到桌上,对同桌的人笑着说道。 接下来,肖晓在给桌上喝得正欢的手下敬了一圈后,便迫不及待地又走近陈忘,当他再一次摇了摇、喊了喊陈忘和王文,见陈忘和王文都已失去了知觉后,便回头对都有几分醉意的手下说:“这女孩子醉得不行,得把她去医院输点液。你们都少喝点,早点散了。另外,过会你们走时,把王副站长送回站上,叫他们站上的人放心,给他们说,小陈喝多了,输点液回来。” 肖晓说着话,即和自己的驾驶员架起陈忘,出了门,上了车,把陈忘拉到了县政府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当驾驶员帮着肖晓把陈忘抬进一间客房的床上后,即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肖晓的心中,既没天,也没法,只有欲望,连灯都不及关,便急不可耐地脱去衣裤,扑到毫无知觉的陈忘的身上…… 第17章 夜闹杨明城 那天,我在老家一直坐立不安,心里老想着陈忘,怕她出事。 陈忘在晚饭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没办法推脱,走不了,吃完饭即回站上,一回到站上就打电话告诉我。当时我还是劝她不要与肖晓一同吃饭,赶快走,但她说都坐下来了,真走不了,我没办法,只有反复叮嘱她,绝不能喝酒,她答应了我。 当天晚上,我一直焦急地等陈忘的电话。到十点多了,还不见陈忘打来电话,我就给她打过去,这一次不只联系不上陈忘,就是王文也联系不上,他们俩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我紧张起来,接着打电话回站上,得知他俩都还没回去。情急之下,我给肖晓打电话,但也是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包围,使我不由自主地,偷偷地出了病房,离开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离开了守护着父亲的妻子,开着车从老家飞速地往站上赶。 到站上,已是凌晨一点多了,听站上的人说王文已回到站上,睡了,但不见陈忘。 我踢开王文的宿舍门,打开灯,把和衣躺在床上,醉得像死猪一样的王文抓了坐起来,焦急地向他喊道:“陈忘呢?陈忘呢?……” 听到是我的声音,王文努力睁开眼,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先醉了。”接着又想躺下。 “她喝酒了没?”我再次大声喊道。 “我不知道,我没跟他坐一桌。” 完了,我知道,如果陈忘喝了酒,她既没有酒量,又没有经验,肯定是醉了,而她醉了,醉了就身不由己了,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你们在哪里吃的饭?走,带我去找她。”说着话,我叫了两个站在我身后的内保,把王文抬上了我的车,驾着车飞快地向杨明县城赶去。 …… 我们赶到杨明县城后,王文经我不停地责骂和摇晃,已有些清醒,在他的指引下,虽然走了很多弯路,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总算是找到了那家酒店,可让我失望的是,酒店的人说:“那伙人早走了,没一个住在酒店里。” 此时再打肖晓的手机,已关了机,在似救火一样的焦急的心情下,我只好带着手下,像疯了一样的,冲进杨明城所有还亮着灯的舞厅、夜总汇、酒店里找陈忘。 杨明县城不大,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折腾,我们几乎把所有的还亮着灯的舞厅、夜总会、酒店找了一个遍,还找不到陈忘。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人冲到团县委,猛烈地敲打大门,冲着院内大喊肖晓的名字,我真是急,大有找不到陈忘,就要闹翻杨明城的气势。然后,被我们吵醒了的门卫,告诉我们,肖晓家不在院子里住,告诉了我们肖晓家的住址。 离开团县委,我们接着驾车向肖晓家赶去。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 在赶往肖晓家的路上,我意外的接到了陈忘的电话,原来她已打的回到站上,到站上听说我回来了,并到杨明县城找她,才急忙给我打的电话。 从陈忘的声音中,听出她还是清醒的,我松了口气。在几个同事面前,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在电话中问她去哪里了,只说了一句:“等着我。”即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向站上赶去。 回到站上,我不及车停稳,即冲进了陈忘的宿舍。 宿舍里,陈忘的几个要好的姐妹,见我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告诉我陈忘正在洗着澡后,便纷纷离开了宿舍。 我蹲下身,拿起陈忘换下的,堆在床脚的沾满呕吐物的衣物看了看,见衣物没有明显的破损,衣物的纽扣也都还在,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我真的接受不了肖晓在陈忘身上做了什么。 我一直耐着性子等陈忘出来,但门斜对面的洗澡间里的水,一直哗哗的响着,她身上似有冲洗不完的污垢,一直不见她出来,我几次去催她,她虽有应声,可就是不出来。我有再大的气,也总不能把门踹开,心中的气是越积越大。 直到天边已发白,有上白班的员工起床后要进洗澡间洗脸的时候,陈忘才极其疲惫地端着脸盆回到宿舍。 一见陈忘进门,我不及她放下脸盆,即起身向她质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着急,会到处找你?”我尽力压低声音,虽是这样,但我的声音对陈忘来说,还是从没有过的大。 陈忘没有回答我,避开我凶狠的目光,回身轻轻关起了门,接着放下脸盆,把毛巾挂在墙上。 “你说话啊!”此时我闻到了陈忘身上的酒味,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双手摇晃着陈忘,吼道。 陈忘抬起头,却已是泪如雨下。 “叫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为什么不听?你说话啊!”陈忘这样一言不发,我更是又气又急。 第18章 痛心 “站长,昨晚的事不怪陈忘……”。酒已完全醒了的王文,听到我的吼声后,推门进来,对我小声说道。 “出去,出去……”。不等王文说完,我就一把,把他推出门外,并猛地关上了门。 “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都要亮了才回来?肖晓把你怎么了?……”在我怒气冲冲和近似疯狂的连连质问声中,陈忘似被我严刑拷打着,是那样的痛苦,她不得不在啼哭声中,断断续续地向我哭诉了那晚她所记得的事:“……给你打完电话,我陪他们喝了些酒,后,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过来,发现我,我,独自躺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我,我就打了一辆车回到站上。回到站上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陈忘虽没有说出肖晓对她怎么了,但也没有否认。从晚上八点多失忆,到凌晨三点多醒过来,这么长时间,肖晓在她身上要做什么,都是可以随心所意的。她又在洗澡间那么长时间的冲洗身子,不已很说明问题了。 完了,我怎么也无法面对这个现实,虽然我与她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我就是不想看到她出那种事。 “独自躺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对我来说听起来是那样的痛心,陈忘说完,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连接着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我不再对陈忘大喊大叫,有一种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的失落,失落到,身上的肌肉都疼痛起来。 我摔门而出,留下的是陈忘再也压抑不住的伤心的嚎啕哭声。 回到办公室,跟进来的王文又向我说了一些情况,我知道陈忘是无辜的,也明白了肖晓在占有陈忘的过程中是有缜密计划的。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肖晓?正当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决定带陈忘去报警、去找肖晓时,却意外地接到了莫诚忠的电话。 莫诚忠很关心的询问了一下我父亲的情况后,问我陈忘回到站上了没有? 我很惊讶莫诚忠这么快就知道陈忘的事,莫诚忠这么一问,我立即明白了是肖晓打电话跟他说的,这样的事肖晓还有脸跟莫诚忠说,也就又来了气,对莫诚忠说道:“肖晓那个畜牲,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伙子,听你的口气不对啊!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肖书记了?”莫诚忠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几声,轻松地向我问道。 “莫处,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事。昨天晚上……” “昨晚怎么了?你误会了,刚肖书记就是怕你误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你解释一下。”莫诚忠又是哈哈笑了一阵,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误会?”我真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但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莫诚忠接着说道:“不是误会是什么?她回到站上了吗?” 听莫诚忠的口气,好像我真是误会了一样,我心里纳闷起来,顺口答道:“回来了。” “好,好,回到站上就好。我这就给他回个电话,叫他放心好了。” 我一时被莫诚忠的话说得如坠雾里,难道是我太过于敏感了,真是误会了肖晓,那陈忘哭什么呢?那肖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解释呢? 莫诚忠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我急忙向他说道:“莫处,陈忘真是被……”我已有些不敢肯定陈忘被肖晓强暴了。 “真是被什么?这个事你不要想多了,不要再去管它了。肖书记已给我说了情况。他说昨晚陈忘高兴,喝了些酒,喝醉了,他不放心,便就近在县政府招待所开了个房给她休息。给她开房是为了便于她有个什么事,能及时处理。肖书记昨晚也喝多了,也是刚刚才醒过来,醒过来就叫驾驶员去接小陈,想把小陈送回站上,不见小陈在房间,他不放心,又见你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怕你误解,所以他一早就打电话给我,一是让我向你解释一下,他昨晚喝多了,不知你给他打电话。二是问问小陈回来了没有。现小陈回站上就好,没事了。肖书记还说,他今早醒来听人说,昨晚你为了找小陈,竟带人到他们团县委大喊大叫的。你也太冲动了,你用得着去夜闹杨明城吗?你昨晚是不是带人去杨明县城到处去找陈忘,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冲动。你这不给肖书记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吗?” “莫处,不是这么回事,陈忘现在还哭着。” “女孩子嘛!喝醉了被人送到床上独自躺着,醒来后总会有些想法,哭是正常的。如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给她做做工作,我知道她听你的。现在你们站上正在创建的‘青年文明号’这个荣誉,肖书记说已经定给你们了,只等他们市里来检查验收,走个程序就行了,你不能因这点小事影响到创建工作,影响到站上的荣誉和你的前途。” 这一次我算是听明白了,莫诚忠在轻描淡写的说辞中,还是想拿我的前途来让我把这件事压下去,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怎能就这么为了前途而忍气吞声呢?那我还是人吗?可这事我心里一时也没有底,还无法肯定陈忘是不是真被强暴了,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忍着平静地说道:“莫处,如,真如肖晓说的那样,这没什么。可要是陈忘真被肖晓强暴了呢?” “唉?怎么会。肖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昨晚他确实喝醉了,早早就回家睡了,这,他的爱人,还有他的驾驶员都可以作证。小陈,一个女孩子家,从保护自己的本能的角度,她可能会胡思乱想,给你乱说乱讲一通,这就需要你给她做工作。”这时莫诚忠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如果她真被强暴了呢?” “她说了吗?”莫诚忠的声音有点小了。 “我看出了。” “你看出来的?你怎么看出来的?”莫诚忠突然大声地向我反问道。 “肖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他。他一直在打陈忘的主意,昨晚的事,他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先把王文灌醉,再把陈忘灌醉……” “她没说,你看出来的,你是神人啊?”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或陈忘解释呢?”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他是怕你在气头上,让我给你解释吗?” “心里没有鬼,他怕什么?” “小伙子!你听我说,肖书记就怕你会以为他做了什么,误解他,他说了他没有对小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经得起各方面的调查,包括小陈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处理,但他还是希望你们不要这样做,这对他影响真的不好。你给我听着,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你不可以想当然的。我告诉你,这事不仅关系到肖书记的名声,还会对管理处和你们站上造成不良影响,别说小陈还没有说她被怎么了,就是她说了,没有充分的证据你也不能信,这事你必须给我压下来,等市里的检查验收组到站上验收了再说。这两天你给我看好小陈,不准她离开站上。听到没有。”莫诚忠竟底气十足地,很强硬地对我喊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服软不服硬,莫诚忠这样我对我说话,一时激怒了我,我也对着电话喊道:“莫处,你也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去问陈忘,如真有那回事,别说我看着她,我还会立即带着她去找肖晓,去报警。” “你敢。那我立即……” 我不等莫诚忠说完,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不敢的。”便挂了电话。接着推开拉着我的,一直在劝说我冷静的王文,怒气冲冲的向陈忘的宿舍走去。 第19章 黑白不分 我进到陈忘的宿舍,陈忘正趴在被子上伤心的哭泣,看着她一夜之间似瘦了一大圈的身子,我心里是既气又恨,一时也管不了她的感受,只想尽快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我拉起陈忘,让她坐起,接着一字一顿地向她说道:“陈忘,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给你一个说法。相信我,我不在乎这个站长,不在乎文明号,你说,肖晓把你怎么样了?” 我说完,陈忘伤心的看了看我,眼泪更如涌泉一样流了出来。 怎么办?这样的事,她不否认,只是哭,已很能说明问题了。我不再问她,站起身,也把她拉了站起,“走,我们去找肖晓,我陪你去报警……”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陈忘挣脱了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她又现出了,那我曾几次见过的惊恐的表情。 “不去,为什么不去?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牲,就这么忍着。”对于发生了这样的事,陈忘不去报警,已是让我感到很惊讶了,她为什么还会表现出害怕呢? “走。你不用怕,陈忘……”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莫诚忠打来的,我站着接通了电话。 莫诚忠似是长了千里眼,看到我在陈忘的宿舍里一样,在电话中对我说道:“小伙子,大哥刚刚在气头上,你可以不理解我,可以骂我,但我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莫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事我管定了,站上任何女孩子出这样的事,我都要管,你就不要耽误我去报警的时间了。”莫诚忠换了一副嘴脸来劝我,可我本就在气头上,听到他又拿我的前途来说事,我哪还听得进半句,不容他说完,即对他讥讽道。 “你别以为你和陈忘那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你不能因为她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事,在任何单位,任何有良知的领导都会管的,倒是你,你别以我不知道你想通过肖晓那畜牲去巴结保市长,你用自己下属的肉体去换取你的前程,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是不是真疯了?现在,我不跟你斗嘴。你给我听着,现,我以管理处的名义通知你,你给我立即走出陈忘的宿舍,什么也不要管。如你不听招呼,非要意气用事,非要去报警,去闹,给处里、局里抺了黑,那造成的后果由你承担。一个女孩子,你为什么不管好,为什么要让她外出喝酒,出事?这是你的管理责任。你给我想好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跟陈忘的事算什么事?只要你去闹,我就立即上报局里先停你的职,然后开除陈忘。你给我想好了,真到了这步,你不要后悔……” “你敢。你与强奸犯同流合污,肖晓被逮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就等着去死吧。”我说完,愤怒地把电话摔到地上,接着去拉陈忘的手。我真是什么也不管了,一定要带陈忘去报警,我不相信,这样的事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再一次去拉陈忘,要她与我去报警时,陈忘竟向我跪下,哭着说道:“求你了,你不要逼我,你再逼我,我现在就辞职走。” “你怎能这样,起来,快起来。”我急忙蹲下身,想拉起陈忘,陈忘死活不起来,要我答应她不去报警,才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陈忘?”我也坐到了地上。 “我父母,他们已经历了太多的苦,刚刚才平静下来,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再为我难过……我能承受,求你了,不要带我去,我不去。”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对于去报警会给我带来的后果我是想都没去想,再说会有什么后果呢?就算是从此使我无前途,我一心想的是一定不能就此放过肖晓,可现在是,就算我想去报警,如陈忘不配合,那也不能把肖晓怎么样。 “好,好。我听你的,你先起来,起来说……” 我把陈忘拉起坐到床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王文在门外急促地敲打着锁着的门,喊道:“站长,站长,嫂子打来电话,有急事找你……” 我心头一惊,是不是到了油尽灯枯的父亲…… 我抓起陈忘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眼睛,开了门,接过王文递进来的电话。 电话传来了妻子的声音:“你在哪儿?爸要跟你说话。”接着我听到了父亲微弱无力的声音:“儿啊!你在哪儿?你,你怎么就等不得我咽下最……最后一口气再走呢?” “爸,站上有点急事,我来处理一下,我这就回来陪着你。” “你怎么?怎么……怎么到我死了,都改不了你的脾气呢?你是不是要带人去杨明县城闹事?有什么事,你,你就不会好好的跟人家说呢?你给我回来,回来,要是还想见我最后一面,你就现在,现在回来……”爸爸接着是一长串低沉的咳嗽声和喘息声。我知道,这是莫诚忠给我爸打电话的结果,他竟利用我那不久于人世的老父亲,来给我做工作。 我爸一直以来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不放心的是我不会转弯的脾气性格,现在他肯定是被莫诚忠针对陈忘的事,断章取义的说法气得不行,他哪还经得起这么一气。我得赶回老家去,不然我可能真就见不到我爸咽下最后一口气。 莫诚忠啊莫诚忠,如果我爸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非剥了你的皮。 “你快回来,爸快不行了。”电话中又传来妻子焦急的声音。 “你到病房外说话。爸怎么知道我要去闹事,是不是莫诚忠打来过电话?”我向妻子问道。 “是我不好。刚莫处长打来电话,说你为了点小事,要带人到杨明县去闹,叫我劝劝你。我是急,我和莫处长通话时,一时没顾及到爸在我身旁,让爸听到了,是他非要跟你说。你快回来吧,他昨晚不见你在,一直在念叨着你……” “好,好,不说了,你看好爸,我这就回来。” …… “你快回去,要是你爸出了什么事,我可就是罪人了。”一直听着我与我妻子通话的陈忘,止住了哭声,在我挂断电话后,起身向我不安的催促道。 怎么办?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了看陈忘,又回头看了看挤进来的王文,回身关上门,对王文交待道:“我要赶回老家去。昨晚的事你先给那两个兄弟交待一下,叫他们在站上不要议论,就说陈忘没事。然后你陪陈忘到杨明县公安局报案,这事我们绝不能就这么就算了。我回家看一看,难说下午就赶回来。” “好的,站长你赶快去吧。我陪陈忘去报案。”王文向我答道。 “你快去吧。我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做,我会决定的。”陈忘又向我说道。 “你一定要去。”我拉了下陈忘的手,拾起散在地上的手机,出了门。 …… 回老家的路上,我又几次打电话劝说陈忘去报警,但陈忘都是求我放过她,不要再提这事,然后我不再坚持要她去报警。其实,陈忘的那一跪,我已知道如我不在站上,她是不会与王文去的,她说了她的父母才刚刚平静下来,她不想让她的父母再为她担心,这个理由使我不得不尊重她的决定,这也使我隐约感觉到,在她身上,还有她的家人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这事似乎已使得她黑白不分。我不再多想,也没有时间来多想这件事,我只希望在我回到站时,陈忘还在站上。 …… 我虽然很快回到了老家,但还是没有见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 父亲的离去,使我恨不得杀了莫诚忠,但当莫诚忠在得知我父亲去世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到我家吊唁,在他一进我家就在我父亲遗体前长跪不起时,我心软了,这一方面,用他的话说,他真是为我好,才打电话让我爱人劝说我,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想不到的后果,另一方面,我父亲临终前给我妻子留下遗言:“我该长大了,遇事不要再冲动,学会适应社会。”我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在父亲遗体前对莫诚忠动手。自此以后,我对莫诚忠只有冷漠,虽然,我隐约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为了我的前途,给我想了很多办法,还提醒我要处理好与陈忘的关系,不要让人说闲话。 一星期后,办完父亲的丧事,我回到站上,这时距明通市团委到站上来检查验收“青年文明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星期了,陈忘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地,不分黑天白夜地忙着验收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每当见到她,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肖晓那猥亵的嘴脸,这时,我又会想去找肖晓,去告他,但每次陈忘都是极力阻止我,并以如我去找肖晓,她就立即离开我来说服我。 想想陈忘不站出来,我又怎么去告,去告了,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也只会给陈忘带来更大的伤害。后来,我没再坚持去找肖晓,但自此以后我却在心理上,不由自主地对陈忘有了一丝厌恶,怎么也抹不去,觉得她不干净了,觉得她没有骨气,对于那些与她曾有过的愉快,色彩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变成了灰色。 第20章 文明的泪 接下来,小岩收费站自然是在肖晓的操作下,占用了杨明县的那个唯一的名额,被省团委授予了省级“青年文明号”的荣誉称号。 明通市团委和文明办的检查验收组到站上来检查验收那天,我故意离开了站上,我不想见到肖晓,我早已不在乎能不能评上,我怕我见到肖晓时,忍不住,会当众痛打他一顿。而事后,我得知肖晓并没有陪检查验收组的人到站上来,陪着来的是杨明团县委的一名副书记,他们到站上,只走了走程序,简单的看了看创建工作的台账,呆了不一小时就走了人。站上没有给检查验收组的人准备红包,没有接待他们吃喝。我知道站上能被评为“省级青年文明号”,都是因为陈忘,这使我更加难过,但我能怎样,又能怎样? 牌匾和证书是肖晓派人送来的,莫诚忠事先虽接到肖晓的电话,但他以开会为由,没有如事先承诺的那样,请陈林雁和保兴栋来搞一个隆重的授牌仪式,让保兴栋高兴。 莫诚忠有他失言的尴尬,肖晓有他“强奸”陈忘的罪恶,我有一种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无奈的痛楚,此后我们三人都很默契地对省级“青年文明号”的事保持了沉默,没有人再提起过它,三人也从没再在一起聚过。 那块曾被陈忘视为我仕途和命运之希望的牌子,我没有把它挂在收费通道上,证书我也没有放到站上的荣誉室,我连它们的包装纸都没拆,就叫人扔进了站上的废旧物品仓库,我怕我见到了就会生气,就会想起那些痛心的事。 自此后在我心上刻上了“文明的泪”这四个字,从此后“文明的泪”对我来说,在我的思想上就是指陈忘因为了那块牌子、为了我,而被强奸了还忍着的这件事,是陈忘用她的泪和身体换来的,但还有多重含意,如我的无奈,我的积愤,我的怒火。 自从发生了“文明的泪”的事,我再也没有了离婚的念头,坦然的觉得陈忘不值得我离婚,觉得对陈忘没什么愧疚的。而陈忘和我在一起时,还是那样的尽心,尽力使我高兴,但我已明显感觉到她因我的日渐冷漠,而变得郁郁寡欢,特别是她独自一个人时,她总是会坐着发呆,有时还会独自流泪。 此后的日子,我与陈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有,也是工作上的需要。我外出也不再带着她,不再告诉她我的行踪。很多的时候我都不待在站上,不愿在站上待着,怕见到她。对于她泡的茶,我不再是欣赏和享受,只是另眼敷衍,最后喝都不想喝,喝了就觉得恶心。 有时我怕,怕她提出要我对她负责,在此心理下,我渐渐有了希望她主动离开站上,离开我的念头。 伴随着“文明的泪”这件不愉快的事随之而来的是“小岩站要撤除,从越州市里到明通的高速路要并网收费。”的传言满天飞。我的当务之急,已不是再想着往副处长的位子上靠,而是为下一步有没有工作,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而焦心发愁了。 这天莫诚忠、陈林雁,还有张洁明等领导,从省里开完有关全省高速公路并网收费的协调会回市里时,顺道来到站上。事先莫诚忠给我打电话,说张洁明要到站上来检查指导工作,要与站上的员工座谈,站上除了当班的员工外,都要参加座谈会,所以站上早有了准备,员工们早早的被我召集到了会议室等着。 沏茶的人,我依然还是安排陈忘。 虽然我早有了小岩收费站要撤除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座谈会上,当张洁明说到小岩收费站将在一个月内完成撤除时,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很多员工眼里都闪着泪花,我也一时悲从心起,难过得掉了眼泪,两年多啊!风风雨雨的两年多,很多的设想,很多的事,我还来不及去做,就这样说撤就撤了,还有那些与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善良员工,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员工,他们都将和我一样,又面临着工作无着落,将和我各奔东西。 “……你们放心,局里和处里会尽力想办法安排你们的工作,你们要安心地上好最后一班,站好最后一岗……”陈林雁看到我和员工们情绪低落,讲了一些宽慰人心的话。 “……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别说是一条高速公路上有多个收费站,今后就是在全省、全国也将执行一卡通的联网收费,大家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要牺牲个人的利益,来服从、服务于集体利益和国家利益……”张洁明扶了扶他那架在脸上的大眼镜,接着陈林雁的话,给员工们讲了一些大道理。 小岩收费站又不是我和员工们来建的,当初你们为什么不用发展的眼光来决定建不建小岩这个收费站?我已没有心情去听那些官话、套话。撤就撤吧!这个收费站本就是多余的。我忍住悲伤,给自己找安慰的理由。在我稳住情绪,在陈林雁也要我讲几句时,我强打起精神加入到对员工们的安慰中。 我讲完话,张洁明亲和而认真地分别盯着每一个员工,要每一个员工都谈谈自己的想法时,见张洁明、莫诚忠等领导面前都没有茶水,我这才发现陈忘还没到会议室来,还没有开始泡茶。我随即给陈忘打电话,让她赶快来给领导们沏茶,来站好这属于她的也许也是最后的一岗,但她的电话关机,我让人去找也没找到。 总不能让领导们口干舌燥地讲大道理、作重要指示,在不得己的情况下,我只好坐到那个摆放着功夫茶具的角落里,学着陈忘的手法沏茶,并强装着笑脸不停地给领导们分茶水。 座谈会后,在陈林雁的要求下,我陪着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等一行领导,在生活区的院子里慢慢的转了一圈。我本想他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官,是应该有感情的,他们来转一圈是因为他们留念这块曾是他们最底层的单位、他们的基石的这块土地,可让我心凉的是,我们还没有搬走,才刚得到撤除的确切信息,他们就这样随便走了一圈,随便用手指点指点,这块土地,连同它上面的建筑物就已易主了,他们已决定把这里的一切卖给一个老板,价格还不及当初征地时的一半。而在这个过程中,张洁明不管陈林雁、莫诚忠怎么说,都是微笑着,点着头,表示同意,表示满意,表示就这么办。 送走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等一行人后,我心灰意冷地回到办公室。 第21章 含泪亲密 我刚坐下,陈忘却又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样,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我本想责问她去哪里了?但撤站的事、工作无着落的事,这些让我更加胸闷的事,已把我想对她发的火给压了下去。 我没理陈忘,瞟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椅上。 “包哥,我给你泡茶,你看我泡茶。”陈忘低声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忘与我单独在一起时,已不再叫我站长,而是改口叫我包哥。这“包哥”,从前听着是那么的亲切,现在我却感到是相当的刺耳。 我装没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地埋头坐着。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陈忘就似如有千万观众看着她表演茶艺一样,认认真真的烧水、取茶、冼茶、沏茶……。 陈忘已很久没有给我单独泡过茶了,我不知道她是哪来的闲情,还是受到什么刺激,这个时候来给我表演茶艺,这使得我更是生气。 在走完每一步程序,陈忘把一小杯茶水端到我面前,放到桌上。 “包哥,请喝茶。”陈忘轻轻拍了我一下说道。 我猛地站了起来,陈忘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刚才去哪里了?是领导要喝,不是我要喝。”我大声吼道,同时拿起桌上的茶盅,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这是我认识陈忘以来,第一次跟她发火。虽见陈忘的脸上瞬间挂满了泪水,但我还是不容她解释半句,便摔门而出,回到宿舍,躺在了床上。 中午我没有起床,王文他们几个同事反复来叫我,但我不想吃饭,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天黑下来,陈忘几次前来敲门,我才不情愿的起了床。 陈忘进到我宿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面带甜甜的笑,只是笑容的背后难掩丝丝忧伤,我知道她是在强撑着。她帮我叠着被子、整理着衣物时,说她还没吃晚饭,叫我带她到小岩镇上吃点东西。我知道,她是用这种办法来让我吃东西的,她是一定知道我中午、晚饭都没有吃。看着她,想想自己是如此的窝囊,我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对不起,早上我不应该对你发那样大的火。” “我理解你。不说了,去洗洗脸,然后我们去吃东西。”陈忘说完,轻轻地推开了我,帮我挤好了牙膏。 …… 那天晚上,陈忘一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几次拉过我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手上的伤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问我,下一步工作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回答她,只有哀叹。 她说叫我在工作中改改一些说话的方式,不要那么直接,叫我遇事不要冲动,要冷静。说不要总是愤世嫉俗,把看不惯的事挂在脸上,这无济于事,还会适得其反。这些话,她以前曾跟我说过,现在她又说,我觉得怪怪的,也就只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当我愤懑地告诉她,陈林雁他们已把收费站生活区的土地贱卖了,她说,这个我没有生气的资格,说,如果我是局长、处长就不会这样做了,但我不是,说我要改变这些,唯一的办法只有挺身入局,在局外呐喊终归是无济于事。她叫我不要放弃,她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梦想成真。她说了这些话后,我还是,只是看了看她。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喝了酒,说是要为我醉一回,这个我没有管,觉得她爱喝不喝。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 吃完饭,回站的路上,陈忘主动提出要我带她到杨明县城找个地方坐一坐,看着她因酒精的作用而变得红彤彤的脸,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因站要撤了,下一步还不知将到何方,还有她,下一步又怎么办,等烦心事,这些事一直在我心头抹不去,使得我的情绪极其的低落,我执意不去,拉着她往站上返。 在离收费站还有几公里时,心神不宁的陈忘,突然扑倒在我身上。 我感到有些突然,放慢了车速,沿着路边慢慢的开。我以为陈忘是和我一样,对前途感到担忧,就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推开,安慰了她几句。接下来,我们都不说话,我呆呆地望着前方,更加慢的开着车,担心她会突然来抢我的方向盘,与我同归于尽。 在快要到收费站的一个应急停车带时,陈忘抬起头,望了望前方,接着把有些潮湿的嘴唇抵到了我耳边,低声道:“停下车,我们坐会儿,坐会儿再回去。” 我感觉到了陈忘脸上冰凉的泪水,还是以为她为工作的无着落而难过,想想拉着一个泪人回站上不好,就不情愿地把车开进应急停车道停下。 在“文明的泪”发生前的这个时候,都是,我停下车就会迫不及待地对她说,我们到后排坐一下,然后双双下了车,转到后排的座位上,接着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天我一直坐着不动,与她默然相对。 很长时间后,陈忘突然再次扑到我身上,并痛哭起来。 陈忘的哭,使我突然感到很烦、很累,我推开她,哀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启动了车,想回站上。 “再坐会儿,好吗?”陈忘说着话,按住了我要去推排档杠的手,我不得不熄了火。 陈忘擦着眼泪,苦笑了一下,抽泣道:“我从没有奢望有人爱我,包括你。但,包哥,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在遇到你之前……” 我不想听,猛地侧过头望向窗外,接着对着窗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苦笑,我不知所指,好像觉得陈忘摊牌了,是在逼我,逼我对她负责。 陈忘没再接着说下去,悠悠道:“你就不想看看我?” 陈忘说完,下了车,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陈忘的话更使我对她反感,并由反感生厌恶,认为在这个时候,她是想拿她的身体来挽回我对她的喜欢,消除我对她的冷漠。我不知如何是好,如我坚持拒绝,会伤她的心,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开车门,走下车,去和她坐在一起。 见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陈忘伸过手,拉着我的手伤感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被肖晓玷污过,很脏?” 我似被电击了一下,猛然醒悟,知道,我的无情已深深伤害到陈忘了。 “不,……不,陈忘,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是不是脏到你连看都不想看了。” “不,陈忘,我心里难过,但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被……。” “我从没想过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记住一个……”陈忘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你冷静点,这怎么行,我们这是在路边,离站上又这么近,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你怕吗?你怕,我们到山后去,求你了……”陈忘已是哭着求我。 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了,我知道,以陈忘那倔强的性格,如我再坚持,也许她就会破门而出,冲到高速路上的滚滚车流中。 我下了车,来到后排座位,靠着靠背坐了下来。 我刚坐下,陈忘便起身骑到了我大腿上,与我面对面的坐着。 我如鲠在喉,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无奈和无助,更有一丝丝就要被人强奸的恐惧。 陈忘慢慢抽下脖子上的丝巾,有意直起腰,把胸部挺到我脸前,接着慢慢解开了胸前的衣扣……。当脸前感到了一股微微的热浪后,我深深的闭上眼,想用麻木和冷漠来浇灭陈忘身上的欲火。 很长时间,陈忘只是坐着,再没有动静,我慢慢睁开了眼。 随着我越睁越大的双眼,我眼里慢慢变得恐怖起来,竟是只有一只…… 第22章 残缺的身体 一辆辆高速而过的汽车,从我们车旁飞驰而过。 借着一束束急闪而过、忽明忽暗的车辆灯光,我眼前出现了忽黑、忽白、忽有、忽无的,使我不寒而栗的诡异“画面”。我的心似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的瞬间冰冷。在巨大的不安和恐惧中,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画面”是怎么回事。“画面”一大一小,大的圆润高耸,且是雪白无暇的,小的,不但有点干瘪,且布满了红白相间凸凹相叠的狰狞疤痕,更吓人的是,上面没有“头”,“头”处是一个深陷的黑窟窿,霎一看上去,那些粘在上面的疤痕,似如是无数条长着脚的蛇盘亘在上面,蛇的蛇头似乎又都是挤进在窟窿里,争食着“头”,那些状似蛇的尾巴的疤痕,杂乱地粘在上面,堆成了一片红红的疙瘩,有的尾巴竟甩至液下,及至肩部、背部…… 眼前的”画面“,使我毛骨悚然,要不是潜意识里有坐在我身上的是陈忘,我会认为遇到了女鬼,会猛地推开她,逃之夭夭。 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看她的脸,不敢说一句话,也不知怎么开口,从何说起,是安慰?还是询问? 我也不敢动一下,就那么冷冷地半靠在靠背上。 这时,我感觉得到,泪眼婆娑的陈忘屏熄看着我,看着我惊恐的表情。 “摸摸它好吗?”很长时间后,陈忘突然悠悠的说道,这声音似是从车外飘来,又似是从车顶上掉下来,猛地砸到了我心上的一样,使我不得不有所反应。 我还是不敢直视陈忘,似乎也不敢不去摸,但我不知道我是用双手去摸,还是单手去摸,是去摸好的那只,还是?此时,一幕幕往事在我脑海里闪过,我似乎也找到了答案,平日里她为何总会习惯性用手捂着胸口,李子芳为什么会睡不着,她为何会对我身上的伤疤不害怕,对我有依赖,是因为她同我一样有伤疤……她被强.奸了,是怕暴露了她的“画面”,才不报警……学茶艺时,她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画面”,才那样的惊慌恐惧……她为什么只穿高领的、圆领的长袖衣服,那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胸脖间的疤痕……她对我的爱全被我否定了,这只不过是我身上有无数的疤痕,而认为我们俩是“门当户对”的,而对我的“畸恋”而已…… 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慢而轻地抬起颤抖、冰凉的双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那种感觉,就如同是在摸一条吐着火红舌头的毒蛇的头。 在我抖手抖脚,似摸非摸的时候,陈忘又低声道:“抱抱我。” 听了陈忘的话,我既缩回了手,又无力地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不再觉得陈忘的肩是柔软嫩滑的,反倒觉得坐在我身上的是一堆没有体温的蛇,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敢用一点力,也没有力用。我怕她的“画面”贴到我的身上来,我不知那将会是怎么的一种体验。 随着陈忘慢慢向我贴上来的“画面”,我不由自主地向后用力靠,同时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陈忘终究还是把冰凉的“画面”贴到了我的身上,接着是,她的,不知是伤心,还是幸福的泪,滴答滴答的,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打到我的脸上。 “你能爱我一次吗?”陈忘抽泣起来。 很长时间不见我应答她,也不见我有所反应,陈忘慢慢扣起了胸前的衣扣,从我身上退下,坐到了座位上,她彻底失望了,是对她残缺的身体。 也许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也许是不想让陈忘觉得我就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她,更也许是觉得她可怜,不想让她从此对生活失去信心,我侧过脸在她脸上敷衍地亲吻了一下,虽然就算是这样,但陈忘还是似有些许慰藉,回我了一个热烈的吻,接着便是无休止的痛哭。 我不知要怎么安慰陈忘,对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我虽已看出那不是天生的,是如我身上的伤疤一样,是后天外力造成的,但我没有问,也不好问是怎么留下的。 很长时间,陈忘还是没有停止哭泣,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管她哭不哭的驾着车往站上走。 到了站上,不及我停稳车,陈忘即下了车,哭着跑回了宿舍。 我回到宿舍,很急的开了灯,接着似不认识自己一样,打量着自己的全身,像是在检查自己身上的器官还都在不。接着我猛地甩了甩头,但还是觉得自己在梦中,陈忘那诡异的“画面”似总在我眼前晃悠,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坐了下来,感到了更大的恐惧和后怕,我不敢想象,一个我曾是那么喜欢,并要离婚与之结婚的女人,一个面如桃花、身如杨柳的大美女,竟是一个如鬼的女人,往日和她的欢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色彩,瞬间全都被她的“画面”所淹没,那因“文明的泪”发生后所剩下的一点点灰色,也变为了黑色。 她对我来说是一场美梦,又是一场噩梦,是一场美噩交加的美噩梦,我不知这场美噩梦,要到何时才能醒来,才能挣脱掉它。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压在我的心口,使我痛闷得喘不出气。 想着,今后怎么办?怎么面对她?我自私的想到了,收费站就要撤了,撤了,我们就各奔东西了。 …… 那时我只自私地为自己着想,从不曾想过,一个外表光鲜,人见人爱的,一个让男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的,一个万众追捧的大美女,竟是一个在关键部位残缺不全的女人,她又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而我,一个曾喜欢过她的人的无知和冷漠,还有在见到她“画面”时所表现出的恐惧,又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和压力。 不曾想过,让她变成那“画面”的前后经历,又给她生理、心理上带来过多大的痛苦。 更没有想到,因为我,为了我,在接下来的数年内会更加重于她和她的家人受累于她的“画面”的罪。 …… 第23章 悄然离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我才似是刚睡着,又似刚被站上的嘈杂声吵醒,我不想起床,怕起床后见到陈忘,更怕在阳光下见到陈忘,一直赖在床上。 中午,站上吃饭的铃声响过后,还是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敲门声,我心里却渐渐产生了另一种失落,我怕见陈忘,却又似是在等着她来敲门,等她来叫我。 陈忘是不会来叫我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叫我呢?想到这,我起了床,来到食堂。 在食堂,我随便舀了点饭菜,与几个上夜班的女孩子坐到了一张桌上。 我心神不宁的吃着饭,几次抬起头,在食堂里找寻陈忘的身影。 一直不见陈忘,我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向桌上的几个女孩子问道:“怎么不见陈忘来吃饭。” 我本以为陈忘也是像我一样,不想见我,怕见我,还赖在床上,还等着我去叫她,本意是接下来叫人去叫她。 “站长,你不知道啊?陈忘走了。”我的话音刚落,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说道。 “她走了,走去哪里了?”我心里一惊。 “昨晚凌晨四点多时,她到站上,上了一辆跑明通的夜班车,还是我帮她给驾驶员说的。” “她说她要去哪里?” “她没说去哪里,当时我忙着,没问她。我看她大包小包的提着行李,应该是去明通,那辆客车就是跑明通的。我还想,我们的站要撤了,她不在这儿了,你是知道她走的。站长,你,你怎么也不送送她……”女孩子说着话,大着胆子冲我笑了笑。 不等那个女孩子说完,我即放下碗筷冲出食堂,跑向陈忘的宿舍。 陈忘的宿舍里,除了站上给她发的军用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外,属于她的个人物品,都已不在。 我急忙拿出手机,给陈忘打电话,但已关机。 想想陈忘头一天晚上给我说的话和做的事,她给我最后一次泡茶,让我看她的“独奶”……这些都是她要离开我而做的事。我知道她真的走了,走了,她不会再回到站上、回到我身边了。 我曾希望陈忘主动离开我,可当她真的走了,我却又不知怎么了,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一股巨大的自责和失落向我袭来,使我感到无法呼吸。 我呆呆地站着。 我知道,陈忘的走,是我的自私、冷漠给逼走的。她除了给我留下迷雾样的无尽回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无时不想到陈忘,想着她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晚上,我都夜半梦回,陈忘的美丽、“独奶”,还有对我的好,更有我的无知、自私、冷漠,这些都像无数的绳索缭绕着我,使我彻夜难眠、苦闷难当。 陈忘为什么要选在那天走,她完全可以早走或晚走,为什么要那天走?为什么要这样突然和决绝。她对我来说真的是一场梦,一场我解不开的梦。 陈忘走后,她的手机刚开始是关机,后来是停机。在一种巨大的说不出的不安中,一连几天我都睡在床上,我有时想,我不是希望她走吗?她的离开是为我好,是为了不影响我的前途和家庭才这样做的,可我的前途又在哪里呢? 接下来,随着收费站停止收费,随着收费站撤除工作的展开,我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前途的渺茫,工作的无着落,对陈忘的负罪感,这些事几乎把我击垮,特别是当一个个前来安慰我,接着又与我告别的员工的离去,更使我变得一点自信都没有。那段时间我杀人的心都有,更别说说了一些气话。 要不是莫诚忠说要我相信组织,要我必须留守到站上所有员工撤离、废旧物资撤走后才能离开,我真想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 第24章 出淤泥而不染 杨波出生在德洛州的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小时候家里很穷。杨波从小品学兼优,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我省最好的大学——明通大学,专业是法律专业。读大学时,杨波知道父母的不易,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每天晚上都到一个离学校很远的酒店打工,以勤工俭学的方式读完了大学的前三年,前三年他不但自己养活了自己,还时不时把打工的钱寄一些给父母补贴家用。 杨波所打工的部门是酒店的夜总会,面上夜总会是喝酒唱歌娱乐的地方,实则是有钱人在酒足饭饱后,去找小姐寻找刺激、发泄兽欲的地方。那时,长得瘦弱的杨波,虽已是大学生,但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像是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弟。 刚去的那几个月,杨波是做服务员的,专门负责一间包房的端茶递水,后因巴台的调酒师辞了职,机灵的杨波便争取到这个岗位。调酒师,顾名思义,就是调酒,但同时还兼顾做果汁饮料。在这个岗位上的好处是,上班时间不需要时时站着,空闲时能在巴台里坐着休息,工作虽然轻松,但熬时间,每天晚上只有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他才能下班。 每天晚上,在客人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大量穿着暴露、化着浓妆,看上去美艳风骚的坐台小姐都会集中到巴台前等候客人。小姐大都不把杨波这个小弟放在眼里,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翻眼弄眉地化妆、挤胸翘臀地做着卖肉前的准备,并谈论着肉价和肆无忌惮地说一些黄段子 渐渐地杨波与每个小姐都熟络起来,小姐们虽是买肉的人,但自觉高贵,都看不起他,但他从不测目看她们,对于前来巴台要杯冰水、要个话梅的这些举手之劳的事,他都会热心满足她们的要求,有时他还会违规地给加点果汁,对那些每天服务员们打扫卫生时收回的高级香烟,他会收起留着,一有机会就拿出分发给她们抽。 在夜总汇呆的时间长了,杨波对会所里的每一个小姐都有所了解,知道了她们并非是如先前他认为的那样是因生活所迫,或是被人逼着来坐台的,她们都有去留的绝对自由,都是自愿的,且是干着高兴愉快的。作为一名法律专业的大学生,他对这一社会现象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觉得这是社会发展的产物,社会经济发展了,人就会饱暖思淫欲,是人最本能原始的需要;他认为,从古今中外来看,这一社会现象就从没灭绝过,从当时全国来看,这一社会现象也是普遍存在的,虽然有些地方时不时的会小打小闹的扫扫黄,但也是治标不治本,扫黄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灭绝人性的,能扫到的也只是一些低端的场所,且还是有原因的。觉得人人都知道这一社会现象是普遍存在的,可就是不承认,宁当睁眼瞎,不做健康人。他的观念是存在便是合理,政府应摒弃那些不合时宜的教条主义,面对现实,不自欺欺人。 杨波把对这一丑恶社会现象的思考加以整理,以“人性与法”为题写成了毕业论文,论断出卖淫嫖娼国家应该合法化。但他的论文不但没通过,还被指导老师臭骂了一通,骂他丑恶不分,连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都不知道,白读了几年大学。他认为自己是从实践中得出的论断,没有错,与老师据理力争,老师见他的思想很危险,怕他将来到社会上会成为废材,便进一步开导教育他:打击、禁绝卖淫嫖娼工作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抓手,并不是简单的、面上的存在即是合理的问题,如他坚持论文的观点,就不让他毕业,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另选题材,重写论文。 在那三年多的时间里,很多时候,杨波晚上都因太晚或太累没回学校睡,而是和一些喝醉了酒或也是太晚或太累不想回出租房睡的小姐们挤在同一间包房睡。 按正人君子的话说,杨波那时就是睡在鸡窝里,是在极其肮脏的环境里读完大学的,应是个不可救药的人。但就算是每天晚上他以小姐的肉体当枕头,在小姐肮脏的身上取暖散热,就算是当时有小姐脱个精光,摆好姿势,让他爬上她们的肚皮,要免费镐劳一下他,他都是无动于衷的,也就是没有变坏。这就是那个还没有走入社会,进入到体制工作前的真实的杨波,一个有理想、抱负,出淤泥而不染的杨波。 第25章 梦中情人 当我们处在一个不正常的以关系为主编织的社会的特殊时期,任何时间地点的某个人都可能会改变和决定另一个人的成长和走向。决定杨波命运走向的是他大四上学期的一天,那是金秋十月的一天,是他们明通大学法学院建院二十周年的庆典日,地点是在明通大学校本部的中央广场。 那天,一大早,明通大学的大门上方便挂起了“热烈庆祝明通大学法学院建院二十周年”的巨大的红色横幅,校园内,特别是法学院和中央广场周围都挂满了彩旗和氢气球,整个学校是一派节日的喜庆气氛。当然,这热烈而喜庆的氛围,多少还是因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要来参加这个庆典,不管是省领导要来而使院庆更加喜庆,还是因院庆而来了省领导,反正学校是一派喜庆的氛围。 上午十时,庆典活动的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在校中央广场如期举行,在临时搭建的铺着红地毯的主席台的后方,按权位高低之分,以最前排正中间省里的班长柏正清坐的位子向左右和向后依次坐满了胸前别有胸花的省市领导和省法学界的各色人物,主席台的右前方支着一个看着单调而又极不协调的话筒。台下以各院系班级为方阵,站满了近万名明通大学的在校大学生和法学院历届毕业生的代表。 庆典活动是由明通大学副校长、法学院院长邵磨学主持,邵磨学首先介绍了参加庆典的省市领导和来宾,接着致欢迎辞,随后转身弯腰恭敬地请出柏正清讲话。 柏正清主要从建设社会主义法制方面作了方向性的讲话,肯定了法学院在过去二十年中对全省依法治省、依法建省做出的不可替代的贡献。柏正清讲完,接着是分管教育的副省长,然后是教育厅厅长、学校党委书记、校长等各级领导讲话,似乎这不是一个庆典,而是一个官话套话的演讲比赛。 虽已是金秋,但秋老虎恶得很,太阳又似乎不敢晒台上的领导,只敢烤晒台下的学子一样,把台下的人烤晒得都低垂着头。 正当台下的人像是都被台上的人似催眠曲一样的讲话,催得昏昏欲睡时,随着邵磨学突然变得亢奋有力的主持声音:“下面请省政府参事、省政府法律顾问、省十大杰出律师、‘爱民律师事务所’主任杨玲玲代表法学院校友讲话……”,随着杨玲玲的登台,全场似一道红光闪过,又似一股清风吹拂着庆典会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把目光投向主席台,投向魅力四射的杨玲玲。 杨玲玲极其优雅的走到台前,袅袅婷婷地站立到话筒边,檀口微张星眸流转,自然大方地开始照着稿子念了起来。 杨玲玲的讲话不外乎介绍了自己的职业,就讲话水平来说,也就一般,与她讲话水平不一般的是她的身材和容颜,还有时尚得体的衣着,她有着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精致迷人的粉脸上星眸回传,一身红色v领修身包臀长裙,使得她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特别是她那高翘浑圆的臀部,让人看了浮想联翩,大腿根都会本能的不停微缩。 此时,站在台下的杨波,同大多数学子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光彩照人、性感迷人的杨玲玲,让他对杨玲玲印象更加深刻的是,从杨玲玲讲话的口音上,听出杨玲玲玲与他是老乡,至少应是德洛州的老乡,心中便默默记下了“爱民律师事务所”和“杨玲玲”。 庆典活动结束后,杨玲玲不停地穿梭于台上的领导间,谈笑着,握着手,似乎与台上的所有领导都认识,且都很熟,包括柏正清。 杨波没有随人群离开广场,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努力看着还在台上与台上的领导谈笑着的杨玲玲的倩影,目光随着杨玲玲的倩影移动而移动,此时,在那些脑满肠肥,或黑着脸,或斜着眼看人的一众臃肿的领导面前,似是一簇盛开的花的杨玲玲更显得娇艳欲滴,出众出彩。后来见杨玲玲与邵磨学一起离开了主席台,亲密地走向了学校礼堂,去进行下一个庆典活动,才一步一回头,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广场。 自远远的见过杨玲玲这个老乡学姐后,杨玲玲的身影便留在杨波的心中,成了他时常都会想起来的梦中情人。 杨波的理想是当公务员,所以在实习的事上,打算在明通找一家与所学专业对口的实习单位,这样不但能为将来的工作打一点基础,还能继续到酒店上班,不至于自己断粮。 在德洛州有一个很好的传统,那就是在外乡打拼的人,人与人之间的老乡情结是很重的,特别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哪怕是从不认识的,只要是老乡关系,他们都会相互帮扶拉扯,且是毫不讲条件的。 杨波骨子里也有与生俱来的老乡情结,在实习的事上,他想到了杨玲玲这个过目不忘老乡,决定去找杨玲玲试试,看能不能到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怎么才能找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呢?杨波想到庆典那天,杨玲玲与邵磨学有说有笑的,认为邵磨学应与杨玲玲很熟,通过邵磨学应能找到杨玲玲,便找到邵磨学,想向邵磨学问问杨玲玲律师事务所的地址,或问个杨玲玲的联系电话。 在邵磨学办公室,当杨波向邵磨学说明来意后,邵磨学便向杨波如数家珍一样夸起了杨玲玲,接着,问了一些杨波的学习和家庭情况后,当即便当着杨波的面给杨玲玲打电话,以一副讨好杨玲玲的嘴脸,把先前并不了解的杨波说成是毕业生中的佼佼者,极力向杨玲玲推荐杨波。 离开邵磨学,杨波只觉得是遇到了贵人,哪里会想到邵磨学和杨玲玲这两个有师生关系的人私底下是有多重故事的,现在双方都需要故事的再延续,他无意间成了双方故事再延续都需要的配角。当年,风流倜傥的邵磨学在杨玲玲读大学时便俘获了杨玲玲的芳心,两人发展成师生恋,杨玲玲毕业后,邵磨学利用其在法律界的地位和人脉,先介绍其到全省最大也是最有名的,由其师弟开办的“振民律师事务所”工作,两年后,在杨玲玲熟悉了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和运作后,全额出资给杨玲玲开办了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邵磨学法律咨询室”半隐的律师事务所,由杨玲玲任法人,在前台,他在幕后,专接一些只需协调关系就能满足请托人的诉讼要求,就能获得巨大经济利益的关系案。作为享受正厅级待遇的副校长,全省法律界的权威专家,他名为关照扶持杨玲玲,实则是把杨玲玲打造成为他赚钱的工具和长期的玩物。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杨玲玲羽翼的丰满,特别是在看穿他的嘴脸和用心后,不急不恼,一面充分利用着他的资源和人脉赚着钱,另一面又不动声色的做着摆脱他的控制的事,私底下另成立了一家自己任所长的名为“爱民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事务所。他一怒之下找了个理由关停了自己的法律咨询室,并暗地里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对“爱民律师事务所”进行全方位的打压,想让杨玲玲走投无路,逼其再回到他身边,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另起炉灶的杨玲玲不但没有因他的打压而陷入绝境,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没几年时间,便把“爱民律师事务所”办成全省十强律师事务所,杨玲玲更是成为柏正清身边的红人,更可恨的是取代他成了省政府参事室的参事和省政府的法律顾问,成为了想要他玩完就玩完的人,这使得他不得不先低下头,面上想着办法讨好杨玲玲,以求杨玲玲的谅解和回心转意。在法学院二十年的庆典上,他有意安排杨玲玲作为毕业生的优秀代表上台讲话,让杨玲玲有机会在省领导和全省法律界的精英们面前露脸,目的是假心讨好杨玲玲。 邵磨学正为不能掌握杨玲玲的事务所的运作情况和想了解到杨玲玲为什么会迅速蹿红而犯难,面对送上门的杨波,自然是不放过机会,表面想为杨玲玲做点事,说上几句话,套套近乎,实则想把杨波安在杨玲玲身边,通过杨波随时掌握杨玲玲的动态,使自己在与杨玲玲的斗法中不至于太被动。 第26章 初入社会 刚把所掌握的邵磨学挪用、贪污教学经费等违纪违法的事向省里作了匿名举报没几天的杨玲玲,接到邵磨学推荐杨波的电话,虽表面答应邵磨学,让杨波去找她,心里却是恶着心,决定见一面杨波后就让杨波走人,她不想以后见到杨波就想起很快就要到监狱里待着的邵磨学。 前往“爱民律师事务所”见杨玲玲时,杨波精心准备了一番,他是那种典型的黑么黑,健康,瘦么瘦有肉的小伙子,当天特意穿了一件贴身的短袖t恤,尽显他的健康与活力。 杨波到了律师事务所,说明来意,在一个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的带领下,进到了杨玲玲的办公室。 “所长,他找你。”小姑娘先于杨波进到办公室,向杨玲玲说道。 杨玲玲正独自在办公室翻看着老家一个朋友转给她受理的一起案子,虽是独坐办公室,但她还是保持着高贵优雅的形象气质。 杨玲玲抬起头,看了看小姑娘身旁的杨波,见杨波虽长得黑黑瘦瘦,看上去却很精干,特别是嘴角边那两撮茸毛似的黑黑的小胡子,像极了她们德洛市农村里少数民族的小伙子的样子,这给了她一点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邵,邵校长叫我来找你,找你实习,我叫杨波……”见到身穿一套黑色的职业裙装,还是那样光鲜靓丽的杨玲玲,杨波一时心跳加速,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哦!你就是杨波,邵校长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来,坐下说。”杨玲玲放下手中的笔,翘起着黑丝袜的修长美腿,向杨波招呼道。 接待的小姑娘听了杨玲玲的话,转身出了门,杨波走到杨玲玲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邵校长说你品学兼优,是你们这一届中比较优秀的学生,说你想到我们所来实习。你怎么会想到到我们所来实习呢?是他给你推荐的?”杨玲玲说着话,美腿又变了一个翘姿。 “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你找了他,他就把你推荐到我这儿来?” “是的,但他不给我推荐,我也会自己找着来。我只是因为不知道你们所的地址。去年十月份,你参加我们学院的院庆,我是从邵校长对你的介绍中,知道你是“爱民律师事务所”的所长的,当时就特意记下了你的名字和所名。我想你也是法学院毕业的,那天见你跟他很熟,他应该知道你们所的地址或有你的电话,去找他是想问问他你们所的地址,他知道我的意思后,就打电话向你推荐我。”杨波如实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杨玲玲向前挺了挺身,她本想与杨波客气客气,就叫杨波走人,听杨波这么说,觉得杨波诚实,且还有心,也就耐着性子笑了笑了,接着道:“一般来说,毕业前的实习,学校都会统一安排的,你为什么不去呢?” “我们这届,学校不统一安排,由学生自己找实习单位。” “那你怎么不想到公、检、法那些单位实习?这些单位要好一些。” “我还是想去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实习,到哪个单位都一样,就看你将来想到什么部门工作。如果将来不当律师,那还是到政府部门实习比较好。” “将来打算考公务员,但现在在明通找不到合适的实习单位,我又不想回老家实习。我想律师还是与专业对口的,所以就想到了你们所,想到你们所上来实习。” “你老家在哪里?” “在德洛州苍江县。” “你是苍江的?那我们是老乡啊!我听你的口音就有点像,我老家也是德洛的。”其实,杨玲玲已听出一点杨波的口音有家乡的腔味,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老乡。杨波所在的苍江县是与明通市相邻的,口音有点明通腔,难辨认,如不说还会真让人觉得他是明通人。是老乡,这一点立即拉近了杨玲玲与杨波的距离。 “我们是老乡,庆典那天我就听出来你是我们德洛人,这也是我记下你并来找你的原因。”杨波搓了搓手,心里放松了许多。 “邵校长给我打电话推荐你时,我就答应他,你来就行,现在知道我们是老乡,那更没得说。你就安心地来我这儿实习就行了。”杨玲玲进一步明白了,杨波是庆典那天听出与她是老乡,才特意记下她的名字和所名,才想到来找她,就凭杨波的这份老乡情,她就想把杨波留下。另,更重要的是,杨波有如此处事的心机和悟性,让杨波留下,多加关照和引导,看杨波毕业后能不能到越州工作,为自己所用。至于邵磨学推荐杨波到所上来实习的用意,她怎会不知,但她已不屑于邵磨学这个将死之人的任何伎俩了。 “谢谢你。”杨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往年到我们所上实习的学生,所里是不发工作资的。我看这样吧,所里每月还是给你发一千生活费,你看行吧?”杨玲玲一时反倒怕杨波不到所里来实习。 “不,不用,只要能到你们所里实习,我就很高兴了。” “钱虽不多,但这是我的一点老乡情意,这个就不说了,以后你每月都到财务去领取,我会交代我们的财务的。” “那好吧!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后我就叫你杨姐。”杨波听了杨玲玲的话,站起了身,向杨玲玲真诚而感激地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我们既是老乡,你又是我的学弟,你愿意这么叫我,我当然高兴了。”杨玲玲此时变得更加随和起来。 “那,杨姐,我从哪一天来呢?”杨波又轻轻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杨玲玲光滑嫩白的脸问道。 “看你,哪天来都行。” “那我明天就来。” “行,你来后,先跟着我们的吴小明律师,由他带你,跟着他学学各种案件材料的撰写。他现在不在所里,到时我会跟他讲的。我们所上是实行周末双休制,你来后慢慢就会熟悉。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他说,也可以直接来找我说,啊!” “好的。”杨波说着话,腼腆地回头看了看门外,长时间盯着杨玲玲的脸看,有点不自然了。 “好吧!就这样。你先去吧!我还忙着。”杨玲玲说完,整理起了面前的一些案件材料。 “好,那,杨姐,你忙着,我走了。”杨波说完起身离开了杨玲玲。 出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杨波放松了下来,他是真高兴,不但有了有工资的实习单位,还能每天都能见到杨玲玲这个让他一见面就会心跳加速的梦中情人。 …… 第27章 接触案子 杨波到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后,还是坚持晚上到酒店上班,虽是每晚都熬夜,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到律师事务所的上班时间。他每早都是最先到所上,每天都是满怀着希望去的,希望能看到杨玲玲,看到杨玲玲那看上去赏心悦目、性感迷人的身材,总是笑盈盈的迷人样子。但杨玲玲来事务所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一个星期能见几次,有时几个星期见不到一次。每天在事务所坐着时,只要听到过道有响声,他总会侧耳细听,听听是不是杨玲玲的高跟皮鞋声,心里渴望能看到杨玲玲的身影,越是见不到杨玲玲,他越是会胡思乱想,想她在忙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她何以会成为全省的十大杰出律师?她所兼任着的省政府参事和法律顾问,又做些什么呢? 时间一晃过了两个月,杨波发现,事务所虽大,但律师却不多,除杨玲玲外,另外只有五个律师,杨波见他们都不是很忙,手里的案子也不多。杨波自己虽已熟悉了立案申请、起诉书、答辩状等案件材料的撰写,但却还从没跟随过吴小明或其他的律师到过法院开过庭,更没有独立的真刀真枪的办过一起案子,他期待着与杨玲玲一起办起案子,见识一下杨玲玲的办案风采。 这天午饭后,杨玲玲还是没到所里来,其他的几个律师也都不在,杨波便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因实在是太困,杨波一睡就睡过了上班时间,当他还在熟睡中时,听到了杨玲玲在轻声叫他,睁开眼,见杨玲玲正站在自己面前,急忙坐起身,局促地说道:“杨姐,你来啦!” “昨晚去哪里玩了?这么困,叫都叫不醒。”杨玲玲并不盛气凌人,很随和地问道。 “没有,没有到哪里去玩。不好意思,杨姐,我睡过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不知是突然见到杨玲玲,还是因为睡过了不好意思,杨波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中午没事时,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但不要睡过了,这让来办事的人看到不好。” “好的,杨姐。”杨波揉了下眼。 “我听吴律师说,你每天晚上还到一家酒店打工。我知道,那很熬人,你白天上班,晚上熬夜,怎么受得了,再说你还没有步入社会,那种地方也不是你去的地方。这样吧!今晚你去把那工作辞了,不要去了。” “这,我……”杨波犹豫下,没明确说出是辞还是不辞。 “他们每月给你发多少工资?”杨玲玲说着话,坐到了杨波身边的沙发上。 “捌佰。”杨波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不要去了,你实习完,也毕业了。从这个月开始,所里每月给你发两千,直到你毕业后找到正式工作为止。”杨玲玲抬手拍了拍杨波的肩。 “这,杨姐。”杨波转头看了看了看杨玲玲漂亮的脸,觉得杨玲玲的心灵与她的人一样的美,不知如何答谢。 “这事就这样定了,你晚上就去辞了酒店的工作。”杨玲玲不置可否说完,又接着问道:“这段时间你还住学校吗?” “住的,一直都住学校。”杨波缓过一口气,轻声答道。 “见到过邵校长吗?” “前个月见过几次,现在,现在他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我听同学传言说他被省纪委的带走了,有几个版本,有说他挪用学院的教学经费的,有说他违反生活纪律的,杨姐你听到什么了吗?”杨波一直想跟杨玲玲说这事,只是觉得是传言,现在杨玲玲问了,就把听到的说了说。 “我也刚听到一点消息,这事多半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唉!可惜了,当初我能留在明通还是得了他的帮忙。你来所里实习至最后一次见到他,他问过你些什么?” “只问我所上业务多不多,我都说不多,其他的没问过什么。”杨玲玲最后的一问,使杨波心里紧张起来,担心杨玲玲受到牵连。 “好,好,不说他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事。我现在交给你件事做。”杨玲玲说着话,回过头,把手中拿着的一个,外表有点破旧的黄色档案袋放到了面前的茶具上。 “这个是前几天,你们县的一个老乡,来找我办的案子材料,当时我给他们说,我们先了解一下案子,再答复他。前几天我忙,只是让我的一个朋友从德洛中院要了一份与这个案子有关的判决书,刚才我大体看了一下,觉得这个案子我们还是有胜诉的把握。这几天其他律师手中案子都多,这个案子不难,你看看材料,试着写一下立案申请报告和起诉意见书。”杨玲玲说着话,又拿起桌上的袋子递给了杨波。 “好的,杨姐,你放心,我会尽快写好的,写好就拿给你看。”杨波显得很认真的接过袋子。 “受害者家属的诉讼请求在里面的上访材料上,案子的详细情况判决书说得很清楚,你结合起来看,就会知道是个什么事。老乡的要求不高,就只要个说法,这说法,说白了也就是让被告给他家赔两万的精神损失费。怎么写,你看了后自然就知道,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必须在起诉书上写明,要求被告的相关责任单位的领导到他家里赔礼道歉,还有这个案子我们是直接向德洛中院起诉,起诉书上的赔偿金额要高于三十万,这样才能达到中院的立案标准,就写成三十五万吧!”杨玲玲接着快言快语地说道。 “好,我知道。”杨波不停的点着头,心想这会是个什么案子呢? “另外,你还要根据起诉书的诉讼请求,拟一份受理合同。这件事,这个老乡已向省里、州里、县里的有关部门上访了五六年了,很不容易,这起案子我们就当法律援助的案子来办。在合同上要写明我们是免费受理的,是不收费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写清,如经过我们的努力,法院判决下来的赔偿金额超出了二万,那超出的部分,就作为我们的代理费,这一定要写明,这是我和老乡说好的。另外,只要我们签了合同,那不管这个案子最后是法院判决的结果,还是庭外和解的结果,都算是我们受理的结果,因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出现,在经我们做了一些工作后,原、被告双方达成庭外和解。还要加一条,因这个案子,我们代理的原告,是一系列案件中的众多受害者之一,合同中还要明确一条,就是,不管将来案子是个什么结果,他们都不能向其他的受害者或受害者的家属透露结果。” 对杨玲玲说的前段话,杨波听着感动,但后一段话,杨波就有点不理解了,他想如果要是超出个十万八万的,那也能要吗?不能透露结果,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呢?杨波虽向杨玲玲不停的应道:“好的,我知道了。”但心中却满是疑惑。 见杨波明白了她的意思,杨玲玲便起身,咚、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杨玲玲能看在老乡情面上一再关照他,这让杨波有说不出的感激,现有机会为杨玲玲做点事,他哪有不做好的理由,杨玲玲一离开,即从档案袋中拿出案件材料,认真地研究、琢磨起来。 第28章 了解案情 杨波通过一个下午的努力,全面了解清了案子的缘由和原告的诉讼请求。案子的大概情况是,杨波的老家苍江县的一所叫江边小学的寄宿学校,七年前发生的一起住校女生被地痞猥亵的事,其中的一名叫胡芹芹受害女生,在歹徒被抓获伏法半年后,其父母才无意中知道她出事,胡芹芹的父亲就是来找杨玲玲打官司的胡德国。 知道孩子出事的第一时间,胡德国便到学校找校长和班主任,在证据面前,校长和班主任,不得不承认了胡芹芹在学校被猥亵的事实,但只是承认孩子被猥亵,而对胡芹芹的父亲胡德国提出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是怎么出的? 为什么不及时告知家长?歹徒抓到了没?等关心的问题,学校一概不回答,叫胡德国去问乡政府,问公安局。 接下来的六年多时间,胡德国开始了持久而艰难的上访,但每次去找学校、乡政府、教育局等知情部门时,各部门都在极力相互推诿,同时又形成了不透露真相的牢固同盟,相互抱作一团,应对胡芹芹一家的上访。 随着学校领导,还有各相关部门的知情领导,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升迁的升迁,胡芹芹的父母到了后来,竟连相关部门的大门都进不去,进去了也不知找谁,找了谁,谁也不理,现在七年多过去了,他们连孩子是哪一天出的事都还没有确定,对于犯罪分子早已被判刑伏法等事他们就更是一无所知。 一年前,胡德国想到了用法律途径来处理女儿的事,但德洛州和苍江县两级法院都以案子已过了起诉期,不给立案受理,不得己的情况下,为了立案,他们家向省高院复议,他们不知道法院是怎么算起诉时间的,他们可是连胡芹芹出事的时间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过了时效了呢?目前省高院还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 前一段时间,胡德国听一些好心的家乡人说,只有到省城找到德洛籍的大律师杨玲玲,才能立案,才能把相关责任部门和责任人告上法庭,才有可能讨得到一个说法,胡德国夫妇才几经周折找到了杨玲玲。 从上访的材料上杨波看出,胡德国一家的要求一点不高,他们只希望有关部门给个说法,为什么孩子出事后相关部门要隐瞒真相,为什么在他家已无意中知道孩子出事后,各相关部门还要推诿不处理。他们并没有提出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并没有无理的提出要相关部门给他家赔偿多少钱,用他们的话说,哪怕是赔个一分一角的,就是一个说法,也就是给了孩子一个交代。 杨波看完材料,为当今社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感到不可思议,晚饭都顾不上吃,按照杨玲玲所交待和要求的,认真的写好了立案申请、起诉书和受理合同,在起诉书中把江边小学列为第一被告,其它的知情部门列为第二被告。此时的杨波真希望杨玲玲能打赢这场官司,他还想,在打赢胡芹芹家的官司后,要建议杨玲玲也为那些所有的还不知道孩子出过事的人家讨要说法。他更加不理解杨玲玲为什么要在受理合同上,写明不准胡德国一家把此事透露给其他的家长呢?不能把法院判决的内容告诉胡德国一家,她怕什么呢?要是现在胡德国一家手中有这份判决书,能联合其他的家长一起上访,一起起诉相关责任部门和责任领导,那不是更有利于打赢这场官司吗? 第29章 麻木不仁 当天晚上,到会所辞了工作的杨波,回到学校,又接着研究胡芹芹的案子,他为家乡的愚昧落后感到痛心,更为家乡那些毫无人性的、麻木不仁的官员感到愤怒,他再次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考公务员,走仕途去改变这些。 第二天早上,杨波把写好的起诉书和受理合同当面交给了杨玲玲,并不停的向杨玲玲说着案子的严重性。但杨玲玲的话语中并没有对胡芹芹及那些受害小女生表现出同情,更别说愤怒了。杨波以为杨玲玲是见过太多的类似的案子,是见怪不怪,只是从律师的这个职业的角度,来理性的看待这起案子。 杨玲玲认真看过杨波所写的材料后,拿起笔在起诉书和受理合同上略为改动了一下,对杨波说:“行了,这个案子以后你就多用点心,先打电话叫胡德国到所上来,把合同签了。签了合同,你跑一趟德洛,把申请立案表和起诉书一起交到州中院的立案庭,然后等着他们通知开庭就行了。” “杨姐,要是州中院还是不立案受理呢?胡德国他们家去申请立案,法院就没有受理。”杨波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你别管,你只负责送过去,他们会受理的。”杨玲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 第二天下午,接到杨波电话的胡德国,着急地赶到事务所。 通过与胡德国的当面交谈,杨波对胡芹芹的案子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他除了对胡德国一家表示同情外,就是想着,一定要帮着杨玲玲打赢这场官司,能为家乡人做点好事。 杨波还了解到,胡芹芹出事半年后,也就是在胡德国及家人知道她在学校出事后,就没再敢到江边小学上学,一直辍学在家,一年后,才十三岁的胡芹芹随同村的姐妹到沿海打工,自外出打工后,就再没回过家,现在虽与家里有电话联系,但家人不知她在哪个省,哪个地方,在做什么?因老家的贫穷落后,更由于愚昧无知,现在村民们都知道她出了那事,她回到村里,无法面对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她是没脸再回到村里、回到家里,她说过,她不会再回来了,让她的父母忘了她这个女儿,就当没生过她。对于胡德国夫妇一直为她向有关部门讨要说法,上访的事,她是一点不知情。 胡德国还说,他真后悔,后悔知道孩子出事,自知道孩子出事后,他们一家就没有安宁过,他就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要是不知道孩子出事,像其他家的那样,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而现在知道孩子出了事,却又不能为孩子讨得个说法,这使得他们一家更加难过伤心,这是比孩子被猥亵了还难过的事,他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他只会不停地对杨波说 “谢谢了,谢谢你们了。” 杨波安慰着胡德国,让他放心,他们会给他家讨一个说法的。 胡德国识字不多,合同是杨波念给他听的。胡德国对合同没有半点不同意见,保证一定不会违约,只要能给孩子一个说法,就算将来有关部门真的赔偿给他家两万,如事务所要收作代理费,他家都愿意,如有超出二万的,他保证将全部交给事务所,不管是多少,他说他知道打官司的艰难,而对合同上写明的“事务所是免费给他家打官司。”的事,他不停地说着谢谢,毫不犹豫的在合同上签上字,按了手印,他只想通过杨玲玲这个大律师让这一切尽快结束,有个说法,有个了结,他们一家再也耗不起了。 …… 送走胡德国,杨波给不在事务所的杨玲玲打了电话,在确定受理合同已签订后,杨玲玲让杨波尽快去一趟德洛州,向德洛州中级人民法院申请立案、递交起诉书。 接下来去德洛州中院申请立案、递交起诉书的事,让杨波意想不到的顺利,更神奇的是,他还得到了似是知道他要来,早有准备的立案庭庭长的热情接待,得到庭长的礼遇,杨波认为这是因杨玲玲这个大律师的声望所致,因为杨玲玲,他们不敢不受理,不敢不客气,他更从心里敬佩杨玲玲。 从德洛中院返回,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候法院通知去开庭,就是做好证据的收集,准备好答辩状。胡芹芹的这个案子,除了手上的那份厚厚的不起任何证据作用的上访材料外,就只有法院对歹徒的判决书,其它的什么证据材料都没有。杨波心里急啊,每次见杨玲玲,就提这个案子,主动提出回老家去收集证据,但杨玲玲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叫他不用担心。他不知道杨玲玲拿什么去打赢这场官司,但他也只能干着急。有时他还想,是不是杨玲玲已知难而退了,但这又不像,因为好像杨玲玲办理的每一起案子,都是不注重收集证据的。不注重收集证据,那她注重什么呢? 二十天后,事务所收到了德洛中院对胡芹芹案的开庭通知,此时,杨波和杨玲玲的手中还是没有收集到一点与案子有关的证据,别说收集证据,就是相关知情和责任单位都没去过一家、一次,杨波更是急了,可急也没用,因为他每次见到杨玲玲说起起案子的事,杨玲玲总是叫他不用管,说会打赢官司的。杨波没办法,就只有每天拿着那些上访材料看,都能把上访材料大体背了出来。 只有几天就要开庭了,杨波还是不见杨玲玲对胡芹芹的案子有任何的调查取证,他对杨玲玲怀疑了起来,她拿什么去打官司呢?他要拭目以待。 第30章 被试药 开庭的前一天下午,在杨波的提醒下,杨玲玲似才想起胡芹芹的案子,带着杨波开着事务所的奥迪车,前往德洛州。 对于胡芹芹案子的事,杨玲玲没叫杨波带什么,也没什么可带的,但杨波还是带上了手中有的所有材料。 看得出杨玲玲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她穿着一条能充分展现出她那前挺后翘的妙曼身材的,看上去无比性感迷人的深v包臀连衣短裙。从衣着到脸上的妆容,还有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在杨波看来,杨玲玲就一点没有一个要上法庭打官司的律师的样子,更像是去与情人约会。 一路上,坐在副驾位上的杨波有点拘谨和紧张,他不敢侧目看向杨玲玲,稍侧目就会看到杨玲玲雪白的胸前,也不敢低头,一低头余光就会看到杨玲玲因短裙退缩到臀下而形成的连及臀部的着黑丝的修长迷人双腿。杨波的双眼只能努力看着前方,似是在帮杨玲玲看着路一样。身旁高不可攀的梦中情人,对他来说还是一团美丽的迷雾,使他看不清,看不懂,但又吸引着他去看,去了解。 路上,局促不安的杨波几次都不无担心,又无话找话说的说起胡芹芹案子的事,但杨玲玲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叫杨波放心,说有朋友帮忙,会打赢官司的。 朋友帮忙?这种事朋友也能帮忙,法官注重的是证据,没有相关知情部门隐瞒的证据,朋友怎么帮啊?是不是有朋友给法官说好了,就按他们的诉讼请求判吗?哪有这样的朋友?真有这样的朋友吗?如果真有这样的朋友,那这样的朋友应是站在法律之上的。杨波一路想着,心中总没个底。 杨玲玲的车开得如她的人一样,既漂亮又狂野,都是占着超车道,一路的不停地超着车。 从明通到德洛有两百多公里路,杨玲玲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到达了德洛州城区,随后轻车熟路的开进了德洛州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此时已是黄昏,正是鸟归林的时候。 下了车,在从停车场走向酒店大堂的路上,杨玲玲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着电话,“……到了,王哥,刚到酒店……好!好!我的事你给我打过招呼了吗?……好!好!有王哥,我才不担心呢!……好!好!我在房间等你,多晚我都等……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啊!……好!好!明早见……”,杨玲玲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娇滴滴的,嗲得让跟在她身后的杨波四周望了望,还以为是别的女孩子在说话。 杨玲玲打完电话,回身笑盈盈的有点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杨波,看得杨波云里雾里的,接着又向大堂的总台走去。 房间是预定好的,杨玲玲报了一个名便拿到了房卡。 进入电梯,杨玲玲以光亮的电梯壁为镜,躬身不停地照看自己的容颜,站在她那高翘的臀部后的杨波此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是亲眼见杨玲玲只拿了一张房卡,他不知他晚上会睡哪里呢?难道是与杨玲玲睡在一间不成?她刚是给谁打的电话呢?听杨玲玲与那人的对话,那人今晚是不来见杨玲玲的。 进到房间,杨波傻眼了,富丽堂皇的房间,大得像迷宫一样,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有会客室,会议室,还有一个健身房,一个粉色的游泳池,宽大的主卧室内布置得温馨而浪漫,让人进入就想上床睡觉,就会浮想联翩。 杨玲玲放下包,进入到卧室,换了件吊带短裙后,走进浴室,随便洗了下脸,化了个淡妆,即带着杨波来到酒店的西餐厅。 吃饭时,在杨玲玲明显变得热情的要求下,杨波陪杨玲玲喝了很多红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释放了天性,不再拘束,有了男子汉的气概,看在杨玲玲脸上、胸上的目光不再闪烁,变得自然而贪婪,而杨玲玲看杨波的眼神也变得拉丝,整个人变得有点小女人需要人照顾的柔弱样。 饭后,杨波和杨玲玲如一对情意正浓的小情人一样,相互无意又有意地拉拉扶扶的进入电梯,此时的杨波有点恍惚,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全身变得异常的兴奋,血脉不断的膨胀。 一进入房间,杨波便急忙就近在小客厅的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以掩饰尴尬。 杨玲玲进入卧室,换了一件薄薄的红色睡衣后,走到杨波面前。 “没事吧?泡个澡,泡个澡就好了。”杨玲玲蹲下身,拍了拍被欲望填满的大脑,就要失去理智的杨波。 杨波张大通红的双眼,直直地,放肆地盯着杨玲玲看,目光是一动不动,忍了又忍,差一点就扑到杨玲玲的身上。 “泡一下吧!泡一下休息了。”杨玲玲略显娇羞地拉了拉胸前的睡衣,起身走进了浴室,褪去睡衣,滑进到粉白色的浴缸里,接着轻轻掺起水花滴淌在自己的香肩上,并不时侧过头看着半掩着的门。 听着浴室内传出来的轻轻水花声,痛苦难当的杨波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炸了。 杨玲玲没泡几分钟,沐浴了一下,走出了浴室,此时她没着睡衣,用一块雪白的大浴巾抹在胸前,雪白修长的大小腿毫无遮拦。 可能是路过,可能是顺便,又来到杨波身边的杨玲玲,再次停了下来,蹲下了身,轻推了一下杨波,轻柔地说道:“不早了,去冲一下睡了。” 杨波睁大肿胀的双眼,看向娇艳欲滴的杨玲玲,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了杨玲玲的黑与白。 “去,去洗洗,洗洗睡了。”杨玲玲的话极具挑逗性,目光也变得有些迷离,这让杨波下了决心。 “去,去冲一下。”杨玲玲说着话,走进了卧室。 杨波起身,似不听自己使唤的身体慢慢向杨玲玲所在的灯光已变得柔和而暧昧的卧室走了过去。 刚到杨玲玲的卧室门外,杨波突然听到杨玲玲的手机铃声响起,接着听到杨玲玲娇滴滴的说话声,他猛地摇了几下头,犹豫了下,又忍着难受的膨胀着的身体折返了身,进了浴室。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一种急不可耐,身体急需释放出从没有过大的能量的驱使下,杨波只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身体,便拿起一块浴巾裹在身上,出了浴室,不再忍,不再犹豫,走进了杨玲玲的房间。 躺在床上,被柔和的灯光包围着的杨玲玲,见走近床边的杨波,突然坐起,显得有点吃惊,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向杨波大声责问道:“杨波,你干什么?” 杨波虽听清了杨玲玲的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你干什么?赶快出去。”见还向着床边靠的杨波,杨玲玲变得严肃起来,并本能地向床的另一侧挪动着身子。 这一次杨波没再敢向前移动,当看到杨玲玲脸上的怒色后,停下移动的脚步,戚戚地说着:“杨姐,我,我,你,你,你早点休息。” “快去吧!拿着你的身份证,到总台去开间房,去休息了。” 杨波这次算是明白了,原来杨玲玲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是他酒喝多了,想多了,即转身悻悻地走出了卧室。 “你快点去,我要休息了。”在杨波身后又传来了杨玲玲催促的声音。 杨波极不情愿的穿起衣服,头昏脑涨的走出房间。 第31章 虚惊一场 杨波来到大堂,没急着去开房,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这一是,去开房,让人看着难堪,另外,他还想再等等看,难说杨玲玲还会把他叫回去,他总觉得杨玲玲对他是有暗示和挑逗的。 杨波坐了一会儿,身体还火烧般的难受,便心有不甘地地走向了电梯,又来到杨玲玲的房前。 忍了又忍,想了又想后,杨波还是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在确定是杨波后,穿着睡衣的杨玲玲,把房门打开了,只把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并还有意抵着房门,不让杨波进入。 “什么事?”杨玲玲的话不只是严肃,还带有怨气。 “杨姐,我,我,我的东西都在车上,你把车钥匙给我一下。”杨波的反应还算快。 “哦!那你在门外等着,我给你去拿。”杨玲玲说完竟重重的关上了门,杨波知道杨玲玲已是有意防着他,关上门,也就是已锁上了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次他是死心了,杨玲玲真没那个意思,是自己想多了。 杨玲玲从房间内把车钥匙从门缝递到杨波手中后,什么也没说,便重重的关上了门,杨波知道她这是有意让他快点离开。 接过钥匙的杨波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几分钟,才不得不,心有不甘的离开。 下到大堂的杨波,更是难受得发狂,真想到洗浴中心或什么地方找个小姐解除痛苦,只因囊中羞涩,才没再想。 见大堂里进进出出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怪异的神情,杨波便晃晃悠悠地出了大堂,漫无目的来到了停车场。 看到杨玲玲的车,杨波坐进到了车内。 闻着车内杨玲玲残留下的香水味,杨波发狂地翻找着车上属于杨玲玲的物品,似是要在车上找到杨玲玲的肉体,并撕了吃了一样的变态,每拿起一件物品,竟闻了又闻,丢了又闻,最后抱着杨玲玲开车时垫腰的一个软软的小垫子,想着杨玲玲的黑与白淫了起来…… 突然一束刺眼的灯光快速的从眼前闪过,接着一辆挂着德洛州政府一号车车牌的黑色奥迪车,快速地倒向了杨玲玲所在车的车头的正前方的一个车位。 随着那辆一号车渐渐摆正的车体,强烈刺眼的车灯光,直射着杨玲玲的车的车头,照射着坐在车内的杨波。 杨波做贼似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眯着被照花了的眼,把头紧贴在靠背上,静静地坐着,生怕被那车上的人发现。 “一号车”关了灯,熄了火,接着从车的后排钻出一个人,这个人看样子已年近六旬,矮矮的个子,油光的脑门,极其臃肿肥胖的身体,走起路来,嘭!嘭地响,有点地动山摇的感觉,他腋下夹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公文包,一只手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只从走路的姿势看,不用去看他身后的车牌,就能看出是个大领导,是个跺跺脚就能让德洛州有震感的大领导。 随着对面“一号车”车灯的熄灭,本已松了一口气的杨波,接着又不安了起来,大领导在走到杨玲玲的车前时,竟停下了脚步,有意的看了看杨玲玲的车号牌,接着抬起头向车内望了过来。 杨波屏住呼吸,心想完了,被他发现了。 正当杨波闭上眼,准备让大领导从车内拖出,把他当成偷车贼来责问时,又听到了大领导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真是虚惊一场,此时杨波的小心肝是扑通、扑通地跳。 杨波确定大领导离开了停车场,却又看到对面“一号车”内有火光闪现,在明白了车上还坐着人,坐着的是大领导的驾驶员,是驾驶员在点火吸烟后,杨波再也不敢动了,他不知那人发现没发现他,看没在看着他,心里就两个字“心虚”。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对面车上的那个人睡着了没有,杨波想想自己又不是真正的贼,怕什么呢,难说对面的那个人还怕被他发现呢,让他笑话他,给领导开车又怎样,还不是睡在车上,有什么稀奇的,也就什么也不管,大胆的爬到后排座位上,舒舒服服的睡起了觉。 …… 第32章 肉体办案 杨波一睡,就睡到太阳升起老高,还是因太阳的暴晒,使车内变得闷热起来,才使他醒来,不然不知要睡到何时才能睡醒。 杨波坐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抬头望向对面,看看那辆“一号车”还在不在,此时他发现那辆车已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接着杨波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吓了一大跳,已是上午十点多了,法院通知的是早上九点开庭,开庭时间早就过了,怎么杨玲玲也没打电话叫醒他,难道也睡过了吗?还是独自去法院了。 大意了,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想到设个闹钟呢?杨波急忙拨打了杨玲玲的电话。 电话一通杨波便着急地说道:“杨姐,你在哪里?开庭时间都过了。” “哼!再睡会。他们已庭外和解了,不开庭了。”还正在熟睡中的杨玲玲被电话声吵醒后,懒懒的说道。 庭外和解了,这是杨波从没想到的,感到不可思议,这种事怎么就和解了呢?要知道这个案子,可是胡德国一家上访了六年多的案子,杨波真不敢相信杨玲玲的话,又接着问道:“和解了?他们和解了,怎么就和解了呢?什么时候的事?” “和解了,昨天晚上,相关部门的人去了胡德国家,与他家和解了。你放心,不要再问了,再睡会儿,睡会儿,午饭后,我们就回明通。”杨玲玲还是懒懒的说道,她似有又要睡过去的意思,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这个案子毕竟是杨波学有所成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他为这个案子还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尽了最大的力,也就不管杨玲玲生不生气,又大胆地问道:“杨姐,那,他们是怎么和解的呢?” “是按我们的诉讼请求和解的,你不要问了,待会我再给你细说……”杨波已几乎是听不清杨玲玲什么了。 “那,杨姐,法院我们还去不去?”杨波还是大声地问道。 “还去干什么?不说了,不说了。”杨玲玲说完便挂了电话。 在开庭前一晚和解了,难道真是有关部门害怕了吗?怕杨玲玲这个大律师吗?还是杨玲玲所说的那个朋友帮上了忙,那就是还真有站在法律之上的人了? 杨玲玲不起床,杨波只能在车上坐着等,等杨玲玲起床后再问个究竟。 杨波爬到前排座位上,穿起了鞋,放下身边的车窗,让车内变得凉爽了起来。 几分钟后,被杨波吵醒了的杨玲玲,再也没有了睡意,她看了看时间,坐起身,打了几个电话后,打电话给杨波,“杨波,起床了,我们走吧!你洗完脸,十二点在停车场等我。” “杨姐,我,我已在车上了。”杨波说道。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你那儿方便吗?我想上来洗个脸。昨晚,我没开房,我在车上睡的。” “在车上睡?你怪好玩的。上来吧!到我房间里来洗。”杨玲玲在电话中笑了笑,这笑可能真是觉得杨波好笑,可爱得好笑。 …… “杨姐,昨晚我喝多了,失态了,对不起。”杨波进入到杨玲玲的房间,便走到杨玲玲身边,毕恭毕敬不安的小声说道。 杨玲玲咯、咯笑了几声,道:“没事,你是我弟,我在你面前不是也很随意的。” 杨玲玲说完,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接着收拾着物品。 见杨玲玲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杨波便放下心来,接着不无担心地问起胡芹芹案子的事,“杨姐,他们真的和解了吗?” “这还能有假。”杨玲玲轻松的说道。 “是怎么和解的,赔偿金是多少?胡德国家满意了吗?” “满意。赔偿金比预期高,我们的代理费也有着落了。” “是多少?” “十万。” “十万?”杨波惊得鼓大了眼,接着自言自语地小声道:“他们是怕了吗?” “不是他们怕,他们会怕什么?他们会怕,那早就处理了,是我朋友帮忙,叫他们这么做的。昨天晚上,苍江县的县长带着教育局、公安局、法院等部门的领导去他家和解的。” 杨波心想,原来杨玲玲是早就想通过朋友让他们和解,来处理这个案子,怪不得杨玲玲,一点不关心这个案子,一点证据也不去收集,她是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个结果了?他凭什么能做到这一地步的呢?“哦!你朋友真行。”杨波呆呆的看了看杨玲玲,不知道再说什么,进了洗漱间,简单的洗了一下脸,便心事重重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房间内来过人”,坐着的杨波此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似曾见过的礼品袋,那个袋子正放在他所坐的沙发的一侧,不错,就是那个坐着德洛“一号车”来去的“大领导”提着的那个袋子。 杨波把所有的事串起来想了想,他明白了,杨玲玲所说的“朋友”,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送给杨玲玲礼品的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站在法律之上的人,也只有他这样长相的官,才能帮杨玲玲连夜处理了这件事,有可能是他在搂着杨玲玲的肉体时,用命令和指示,让苍江县的县长带着相关部门的人连夜赶到胡德国家,很大气的圆满的处理了这件事。此时坐着的杨波突然觉得坐着的沙发,还有房间,是极其的肮脏。 想过案子的事,杨波又想到了头天晚上的那些事,从饭后和杨玲玲进入到房间直到他沐浴完的这段时间,杨玲玲分明是在有意挑逗勾引他,她的表情,她的说话,她的举止,这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又怎会有那么大的欲望?还有杨玲玲所接的那两个电话,这些事串起来想,杨波认为杨玲玲本要把他作为一个玩物玩一玩,只因那个“大领导”临时决定过来找杨玲玲,才给搅黄了。 杨波没想到的是,他身体突然出现不能自控的欲望是杨玲玲把他当作活体试验的结果,在他喝的红酒里放了刚从国外买来的性兴奋药,在他身上验证药效,以待当晚和日后用在用得着的领导身上。 第33章 苹果箱装现金 回明通的路上,同去德洛时的情景相反,杨玲玲是不停地说着话,而杨波却是沉默寡言,他脑海里漫无边际地回荡着一些学过的话“……无论哪个国家,不管现在他有多强大,只要他的法律败在了金钱和权力之下,那么这个国家衰败是早晚的事,因为普通百姓唯一的依靠是法律的公平公正,只有法律公平公正,人民生活才能有保障……”。完全还是愤青的杨波,觉得杨玲玲这个外表光鲜靓丽的老乡,也只不过是一个靠青春和肉体吃饭的女人,她与那些他所认识的坐台小姐无异,她的争钱手段甚至比那些坐台小姐更卑劣,那些坐台小姐还算是自食其力的,而她是官员身上可怕的寄生虫,她用美色魅惑官员,使官员乱性乱法,使官员腐化堕落,她的社会危害性比那些坐台小姐的大得不知是多少倍。 …… 第二天中午,朴实的胡德国夫妇,带着一面特意制作的,镶有“杨青天”三个金色大字的锦旗,还有八万元的额外赔偿金,如约来到了事务所。 见到杨玲玲,胡德国夫妇便围着杨玲玲不停地说着:“谢谢了,谢谢了。” 对于额外的赔偿金,杨玲玲理所当然的没有拒绝,但她只收了七万,另一万很坚决的退回给了胡德国,她说事务所本是不收钱的,只因这官司太难打,事务所为打赢这个官司花费了不少钱,七万已够成本了。而胡德国夫妇是一个劲的不要那退回的一万,不停地说着,知道,知道……对他们来说,六年多了,不花钱怎能这么快就有了说法呢?且这说法他们是相当的满意的,连县长都亲自到他家去做解释和安抚工作,如不找到杨玲玲,杨玲玲不花钱,怎么能这么快就讨得了说法呢?好一幕催人泪下的感人场景,要不是知道打官司的内幕,杨波也会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杨波知道,这个案子,事务所,或者说是他,也就只写了一个起诉书和填写了个立案申请表,跑了两趟德洛,住了一晚,住的那晚还是不要钱的,只从看得见的成本来说,事务所全部花销不超过一千元,但回报却是七万,这笔钱是远远超过胡芹芹被强奸而所得的精神赔偿费的。当然,看不见的成本,也许就不至七万了,因为那要怎么看,如杨玲玲的肉体在那个“大领导”的眼里不至值七万的话,那也可以说,事务所,也就是杨玲玲是亏了本的,如杨玲玲的肉体不值七万一回的话,那杨玲玲就是赚了钱的。当然在杨波看来,杨玲玲不但赚了大钱,还顺便享受了一次动物之间交配时带来的快感,真正赔钱的是政府,是纳税人的钱,只有胡德国家得到的那点钱算得上是用到正处。虽然总体来说,杨玲玲用肉体帮了胡德国家,胡德国有幸遇到杨玲玲这个大律师才为女儿讨得了个说法,杨玲玲是伟大的,但她的这种伟大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推来推去后,杨玲玲终究还是只收了七万。这让杨波多少还看得下去一点。 送别胡德国夫妇时,杨玲玲再一次向胡德国强调和交代说,此事过了也就过了,不要向其他受害者的家庭透露处理结果,这话让杨波听起来更是觉得杨玲玲并非是一个真正的“杨青天”,她怕什么呢?其实不是他怕,是政府怕,是那个“大领导”怕,怕其他的受害者家庭给政府找麻烦,是那个“大领导”交代杨玲玲这样做的。不去想那么多了,因对杨玲玲这样用肉体当本钱、当证据去打官司的律师,杨波是不想再接着学下去了,这不但学不到有用的东西,还会让他迷失方向,他决定再待几天,领到第二个月的工资便离开杨玲玲。 …… 杨波老家有一个表哥,名叫杨运才。杨运才自费大专毕业后,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当公务员,连续三年参加了市里组织的公务员考试,前两次考过了,但面试过不了关,说白了是没有关系,后一次是没考过,再后来,因岁数的原因,不能再参加公务员考试,但杨运才不死心,花了点钱找人说情,得以进入到老家的清水乡乡政府当临时工。虽然工资很低,也没什么前途,但杨运才却干得高兴,坚持并打算一辈子在乡政府打杂。 农村的事,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会很快传遍各个乡镇村寨。县长亲自带人到胡芹芹家处理胡芹芹被猥亵的事也不例外,且是被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很多种版本的都有,有县长亲自带着县里各相关责任部门的领导给胡芹芹的父母下跪道歉的,有市委书记亲自过问此事的,更有离谱的,把杨玲玲说成是当年的胡芹芹,说胡芹芹已长大成人,嫁了高官,当了律师,是其丈夫使的力。一天闲着没事做的杨运才也听到了这些言论,更让他从此有了在同事和乡领导面前说话声音大的资本的是,在一次电话与杨波闲聊起胡芹芹官司的事时,意外得知杨波参与了为胡芹芹打官司的事。 胡芹芹的事,虽是临近的菩树乡的事,但杨运才是早有耳闻,听闻一些真相,知道这事如果没有相当大的领导作过指示,县长是绝不会亲自跑到胡芹芹家里去的,因为这会牵扯到很多问题,谁也不愿去蹚那浑水,谁沾上了,谁就麻烦,就是无事找事做,所以知道杨波与这件事有关后,认为杨波可能会认识那些能人,当即要杨波给他想想办法,能不能为他在乡上解决个什么稳定的工作,当然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杨波知道杨运才说的事,要找也只能找杨玲玲试试,现在他还正“愤青”着,哪有这个闲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杨运才,说,我一个实习生,那认识什么能人。但杨运才嬉皮笑脸的悠着他,说实习的律师事务所,肯定有能人,让杨波方便的时候问一问,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工作的事,花个十万八万是值得的。杨波知道表哥家的条件并不好,哪能拿得出那么多钱,他自己是帮不了表哥的,别说他就要离开杨玲玲了,就是还继续待着,也不会跟杨玲玲说,说了杨玲玲也不会帮。杨波虽说是拒绝了杨运才,但心里却是有这么一个事。 事有凑巧,在杨运才请他帮忙的第二天中午,正借着中午的休息时间,外出找实习单位的杨波,接到杨玲玲打来的电话。杨玲玲叫他尽快打的,赶到她所住的小区,帮她把两箱苹果搬到家里。帮搬苹果,就是简单的把杨玲玲放在地下停车库车内的苹果,搬进不远处的电梯,然后乘电梯到她的家门口,再搬进电梯旁的家里。虽然到律师事务所的时间不长,但帮杨玲玲搬苹果的事,杨波已去过几次,那并不是个什么事,更不是什么急事,可每一次杨玲玲都是以很急,以命令的口气让他赶过去,现在也是这样。 杨波不知道的是,他几次帮杨玲玲搬的苹果,其实不是不是苹果,是现金,是用苹果箱装着的几十万,上百万的现金。现在叫他去搬的也是用苹果箱装的现金。 第34章 苹果装保险柜 杨波心里虽不高兴,心想两箱臭苹果,自己一箱一箱的搬不行吗?或叫保安帮搬下就行了嘛,非要叫他赶过去搬,真是实习生好使,心里虽这么想,但杨波还是不得不打的赶了过去。 杨波来到杨玲玲所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杨玲玲的车,与早已在车内等候他的杨玲玲,各人抬着一箱并不是很重的苹果,搬回到了杨玲玲所住的房子里。 放下苹果,杨波便对杨玲玲说:“杨姐,如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忙着。”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坐下喝杯水,过一会儿,我也要去所里,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杨玲玲说着话,倒了一杯水,递给站着的杨波。 “我不坐了,上班还早,我想先走,到街上转转去。”杨波接过水,接着又把水放回到身后的茶几上。 杨玲玲看了看杨波,笑了笑,问道:“杨波,我看你自从德洛回来,就闷闷不乐的,你有什么事吗?” “杨姐,我没什么事。”杨波这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杨玲玲又没欠他什么,也笑了笑,显得轻松的说道。 “没什么事?我看你心里一定有事,坐,坐下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杨玲玲说着话,把一箱苹果拖进了卧室内。 呆站着的杨波,见杨玲玲说着话进了卧室,后面的话还是在从卧室里传出的,略犹豫了一下,弯下身,抬起面前的另一箱苹果,进了杨玲玲的卧室。 进到卧室,杨波见杨玲玲正有些吃力地把手中的苹果箱,往连通着卧室的衣帽间里的一个有一人多高的大保险柜里推。 “杨姐,苹果怎么还要放保险柜?”见杨玲玲竟把苹果放在保险柜里,杨波觉得奇怪,便随意的问道。 听到杨波的话,杨玲玲猛地回过头,明显的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道:“哦,你放下别管了,保险柜空着也是空着,我给它随便放进去。”杨玲玲说完,回转过身,有意挡着杨波向保险柜里看的视线。 “杨姐,我来帮你。”杨波抬着苹果箱站着说道,这时他看到,宽大的衣帽间里,不只一个大保险柜,而是有一排。 “不用,不用,你出去,到外面坐,喝着水。”杨玲玲双手接过杨波手中的苹果,顺势推了一下杨波,以不置可否的语气说道。 杨波见杨玲玲的一下严肃起来,以为是自己私自进了杨玲玲的卧室,便不再坚持帮杨玲玲,退出了卧室。 杨玲玲没再接着把手里苹果放进保险柜,而是放到地板上,走出了卧室,顺手轻轻带起了门。 “杨波,说吧!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姐能帮的一定帮你。”杨玲玲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招呼着杨波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没什么,只是昨天我表哥给我打来电话,非要让我给他想想办法,找找人,给他在乡上安排个稳定的工作,他老是烦我。”杨玲玲热情的几次问杨波有什么事,杨波不想让杨玲玲觉察到他内心的想法,正好用表哥的事来搪塞下。此时的杨波一点没有要杨玲玲帮他表哥的意思。 “安排个什么稳定的工作?你说说他的情况,看我能不能帮帮他。”杨玲玲说着话,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在我们老家的乡政府打工,帮不了,帮不了,你不用管。”杨波认为杨玲玲真是帮不了表哥,谁也帮不了表哥。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呢?说,说给我听听,他人在哪里?那个学校毕业的,他想做什么?”杨玲玲认真了起来。 杨玲玲如此热情,杨波也就当是说了玩玩,便把杨运才的情况和想法说给了杨玲玲。 “他是党员吗?”听了杨波对他表哥的情况介绍后,杨玲玲想了想,问出这句话。 “是,他是党员。他在乡上已工作七八年了,就只入了个党。”杨波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后天,我们德洛有个朋友要来找我办事,到时我给他说说看。你让你表哥有个准备。”杨玲玲说道。 “朋友”,听到杨玲玲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的说出“朋友”,杨波知道杨玲玲口中的“朋友”,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如她真向她“朋友”开口,那表哥的事一定成,杨波高兴了起来,说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杨姐。如要用着钱,我叫我表哥家准备好。” “现还是先别跟他说钱的事,等事办成了再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知道他的事你已在想着办法了,不要到时候成了,还莫名其妙的。”杨玲玲说道。 “好,好的,下来我就跟他说。”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在现实面前,此时的杨波已又不觉得杨玲玲是脏的,反而又觉得杨玲玲是个很好的人。 “成不成还不好说,这段时间叫他低调点,在单位上不要讲什么。哦!我还是有点困,想休息一下再到所里,你还是先去吧!不要等我了。”杨玲玲说完打了个哈欠。 “好的,杨姐,我就不影响你休息了,我是你的弟,今后你有什么事,叫我,我会随叫随到。”杨波不再阴沉着个脸,在不知不觉中已变得有点世故了,且是变得很快,也可以说是学得很快。 “去吧!慢慢去。”靠在沙发上的杨玲玲快就要睡着了。 “我走了。”杨波起身,出了门,并顺手关了门。 听到关门声,杨玲玲抬起头,又来了精神,起身走进卧室,接着把那两箱苹果挤进装满了各种水果箱的保险柜内,锁了起来。 …… 第35章 漏洞 对于表哥的事,杨波知道杨玲玲答应了帮忙,就一定会有个结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结果竟会来得如此之快,结果更是让他和杨运才做梦都没想到,那真是如中了几千万的大奖一样,让杨运才一家人高兴了几天,并还将接着高兴下去。 杨玲玲所说的“后天有‘朋友’来找她”的话是真的。当天深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杨波接到了杨玲玲的电话,电话中,杨玲玲让他把杨运才的姓名、年龄、学历等信息编个短信发给她。 接到杨玲玲的电话,杨波想此时的杨玲玲绝对是在搂着某个“朋友”给他打电话,如让杨玲玲的“朋友”从杨玲玲的肉体上滑下后,才收到杨运才的信息,那可能就来不及了,便立即坐起,以最快的速度把杨运才的信息编发给了杨玲玲。 两星期后,在杨波和杨运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杨运才被苍江县任命为菩树乡的乡党委委员,重要的是这还是按正常组织程序办理的,一名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专门到菩树乡召开了干部任免职大会。在对杨运才的任命会上,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这么说的:经过组织的长期认真考察,经过县委的慎重研究决定……,让人觉得一点不假,觉得杨运才本就是乡党委委员的料,前几年是组织有意让他打杂的,是考验磨练他的。 要知道杨运才的这个乡党委委员,是比不是乡党委委员的副乡长的权力还要大。 更让杨运才睡着都笑醒了的是,此后没几天,他又被菩树乡人大全票选举为副乡长,在十多天的时间内,竟摇身一变,从一名打杂人员,变成了菩树乡的第四把手,既是乡党委委员,又是副乡长,不但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还是实职副科级国家干部,是乡这级人民政府的真正的公仆。 真是运才,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杨运才梦想成真后,还是折了点财,他让父母把老家的猪牛卖了,通过杨波转交给了杨玲玲一万块钱,这一方面是感谢杨玲玲,让杨玲玲代他感谢那不曾见过面的杨玲玲的“朋友”,另一方面,他还想再进步,将来让他有机会能一不小心成了县委常委,接着再不小心成了市委常委,那处级、厅级干部自然不在话下,这是可以成真的,因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是难度会越往上越大一些。 对于杨运才让杨波转交给杨玲玲的钱,杨玲玲没有拒绝,这一方面是杨波非要给她,拼命的给她,有点,如她不收,那杨运才就要告老还乡,不干副乡长的胁迫,并再次更认真的认她作他的姐,非要给他的这个姐,有点姐用与他用,甚至杨运才用都是一样的;另一方面,杨玲玲也觉得,为了那句能让杨运才梦想成真的话,她也真累了一个晚上,虽说是顺便累的,但这累,多少还是与杨运才有点关系的,那钱就权当用来买点补品补补身子,让她的肉体能继续保持着下次还能累的能量,同时也能好好的买几袋洗衣粉,还有钢丝刷,好好洗洗她那如公共厕所一样肮脏的肉体,为下一次的累,做好卫生准备,诸多原因使杨玲玲收了钱也觉得是心安理得的。 杨运才身上发生的事,杨波震撼很大,使他似在一夜间便熟透世事,对杨玲玲有了新的认识,觉得,杨玲玲的“坏”并没有影响到她对他这个小老乡的“好”,她凭什么帮他,凭什么就帮他改变了表哥的命运呢?他只是个实习生,什么关系没有,就凭借着老乡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关系,就帮他?要说老乡,那多的是了,觉得杨玲玲这个“姐”对他这个“弟”是真心的关心,也使他认识到杨玲玲的能量真的大,大得是不可估量的,大得像表哥这种在他看来是绝不能做到的事,是比登天还难的事,都不算个事。 杨波从小的梦想是出人头地,在他们老家,放眼望去只有当官的人才算得上是出人头地,要当官只有公务员这条路。杨运才工作的事给了杨波启示,他想杨玲玲能帮表哥,自己的工作,到时只要向杨玲玲开口,杨玲玲也是会帮的,他的条件要比杨运才好得多。 对于杨玲玲在办理案子时用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杨波也想通了,觉得哪个律师办案都不是会或多或少利用制度的缺陷和漏洞,觉得杨玲玲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如她不想放弃贫穷,放弃风光,就只能这样做,是环境所迫,是环境造就了她,她也是无辜和可怜的,是无奈的,他接着对杨玲玲尊敬起来,这种尊敬是真心的,还多少有点佩服,也接着把杨玲玲视为梦中情人,不再觉得杨玲玲肮脏。现实面前,杨波放下了那毫无用处的“愤青”嘴脸,继续留在了事务所。 接下来的几个月,杨波发现杨玲玲所受理的案子几乎都是一些与政府部门沾边的事,极少受理个体间的案子。所受理的案子不是涉案金额都特别大的,就是一些影响大的案子,诸如官员的贪污受贿案,帮人减免刑期的案子,说白了,都是一些便于行政干预的案子。对待这些案子,杨玲玲也从不在乎调查取证这些小事,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而结果都无一例外的赢了官司。还有个特点是大多数也都是如胡芹芹的案子,促成庭外和解。 杨玲玲用肉体促使官员开口作指示,官员干预案子的指示,理由不外乎是为了形象、影响、维稳、社会经济的发展等,都是从大局出发,站得高的,对于法不法,那是另一回事,再说法也是为大局服务的,现实存在的司法漏洞,经杨玲玲这样的人的充分利用,它的危害性和后果是相当可怕的,对一起案子完全可能从侦查到起诉再到最后的判决都是由一个人说了算,完全是由某一个人根据自己的得失来决定的。 在这些事中,使初入社会的杨波对法的理解完全有了另一种全新的认识,使他错误的认识到法是有选择性的,在对老百姓的时候才叫法,现实中的法与书本中的法完全是两回事,对于那些动不动就高喊着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的人,他是很看不起的,他要么认为此种人是无知,要么就是觉得此种人已是心里有底的人。当然真正的法不是没有,那种双方势均力敌的人,那种都把法官当作法官的人,还是会真正用法,用公平的法解决的,只是这样的案子杨波从没见过。 实习时的所见所闻对杨波在此后的人生走向上,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而更让他无法回头的是他将要步入的社会环境与他实习时的社会环境是一样的。 第36章 交易前的准备活动 明通。 尘世喧嚣的省城,繁荣太平,却也肮脏至极。这天,大白天,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一间豪华单间里。室内,窗帘紧闭,柔红色的灯光掺杂着轻柔的音乐,还有空调里吐出的丝丝暖气和浓烈的香水味,似如搅拌不均的陈杂美液,沁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沁着躺在房间中间的,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的一对男女。 躺在床上的男女,男的,一个大背头,面部忧郁沉闷,躯干黑而长,看上去并不强壮;女的,面容娇美,身材玲珑有致,看上去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床两侧的床头柜上各摆着一只鲜红的玫瑰花,男的一侧,压着玫瑰花花枝,放着一副鼻梁向上、镜腿一张一合的近视眼镜。 进门一侧的床边,一双红色的女式高跟皮鞋和一双黑色男式皮鞋交叉着,歪倒着。 看那歪倒着的鞋,就知道,躺在床上的男女是长久不见,连脱鞋的时间都等不及。 躺在床上的男女便是几周未见的张洁明和杨玲玲。彼时的张洁明虽四十岁不到,却已是越州市的副市长。 “老公,我们的别墅快装修好了,下次你来我们就可以到我们的别墅里住了,今天要是你不着急赶回越州,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杨玲玲说的话,半闭着眼的张洁明都只是轻声的用“好”“嗯”来应答。感觉到张洁明有要入睡的意思后,杨玲玲轻轻翻过身,趴在了张洁明的身边。杨玲玲对自己的容颜和身材一直都很自信,她不知是自己的腰臀太美,还是张洁明心中有什么秘密,使得张洁明每次与她在一起,都是舍近求远,从后作业。杨玲玲虽感到纳闷和不解,但从不问为什么,每次都是很温顺地配合着张洁明。 张洁明似蛇嗅到鼠味一样,慢慢侧过身面对着杨玲玲,道:“长得真好!”张洁明又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句话,以前张洁明每次这个时候都会说出这句话,虽单调,但他真没有其它的词句来形容了,现在,他又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杨玲玲微微抬了抬头,没像往常一样幸福地一笑再笑,不说话,这一次,她只是一笑,说了话,“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啊?” 其实,第一次听到张洁明这么夸她的身材时,杨玲玲是暗自笑出了声的,她觉得夸人,还能这么夸,后来她也觉得她那要什么有什么,近乎完美的容颜和身材,对于他来说,也没有比这更能赞美她的话了。便接着柔声道:“老公,我们是如此的相爱,你快点把离婚办了,我们把证领了,我们有了家,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每个周末都要跑,结了婚你调来省里,或我到越州去陪你,都行……” “唉!真是委屈你了,我也想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你在一起,只是孩子刚上初中,正是青春叛逆期,他妈根本管不了,另外我还是得注意点影响,等市里换了届,当了市长,再办。现在我虽辛苦点,但我们不是一样在一起嘛!”听到杨玲玲又旧事重提,张洁明手脚同时停住了在杨玲玲身上的抚摸、滑动,打断了杨玲玲的话,叹惜道。 “老公,我等了你三年了。最初,你说一年内就办离婚,与我结婚,现在三年过去了。以前你说孩子还小,等孩子小学毕了业,上了初中就办,现在上了初中你又说青春叛逆期,那高中还更重要呢,是不是到时又要给我说等孩子高中毕业?现在我妈是一天一个电话催我,我都不知要怎么答复她了,我也不小了,今年一过就三十了,我真耗不起了。你说的要注意影响,我想这会影响什么?你是不是怕和我结婚了,就失去了你姑父的支持,这一点我想,在省内,还有谁能比柏管用?”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经常跟柏在一起,说给你听,你总是不信。” “我怎么会不信。你以什么理由给他说嘛?” “这要什么理由?钱就是理由。你拿一百万给我,我拿给他,他会给你调,只是不一定在越州。” “现在不用,不用花这个冤枉钱,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如将来需要了再说,现在你维持着和他的关系就行。”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指望你姑父,也就是不想离婚。我知道,你如没有你姑父的支持,省里的朱副书记、王副省长就不会支持你,你说是不是?” “玲玲,你不知道,越州太复杂了,我们越州帮一直有个传统,谁上谁下,都是由越州籍的省、市领导斟酌而定的。简单点说,如我私下通过柏上了,那就是对越州帮的背叛。” “那又怎样?” “没人试过,但后果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么说来,在政治上我对你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而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在我的身体对你没有了吸引力后,我们就是说分就分了? “玲玲,怎么会呢?。我们刚认识时,你还不认识柏吧?过去、现在我从没想过我离婚,再与你结婚是冲着你和柏的关系,期望以你为纽带,在仕途上达到进步。使我要离婚再与你结婚成家,是因为你内在和外在的美,还有可能你是律师吧!自和你相识相爱后,我在精神上对你就有了深深的依赖,这依赖就是真爱。三年来你应该感受得到,我对你的爱是如何的深沉。现在只有和你睡在一起,我才能睡得安稳。你说,我怎么不每时每刻,都想着离了婚和你结婚呢?”张洁明动情的说道。 “那好吧,我等你,将来不管我与柏的关系对你政治上有没有用,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去给他说……”张洁明的话使杨玲玲的心软了下来,不再紧逼张洁明给她一个办离婚的确切时间。 “不说这个了,我会尽快办的,相信我。”张洁明说着话,伸手推了一下杨玲玲的脸,使杨玲玲的脸朝下埋进枕头里。 让张洁明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手一离开杨玲玲的脸,杨玲玲再次抬起头,突然间笑盈盈的道:“好、好,不说了。老公,你别急嘛!我先给你讲个笑话,真是笑死我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便有点神经质地发出了一长串似银铃般的笑声。 室内一下子充满了活气,像两个演员演着戏的时空一样,没有真实性的约束一样的时空转换一样的自然。 “什么事这么好笑?把你乐成这样。”张洁明愣了一下。 杨玲玲抬起头,双手托着下额,侧过脸,对着张洁明的耳朵,笑盈盈地道:“前几天司法厅请我去参加一个活动,让我当评委。那是全省各地州市都派人来参加的一个普法的知识竞赛。厅长在致辞时,你说出现了什么情况?你猜猜,你绝对想不到。”杨玲玲说完,又是一长串的笑声。“真是笑死我了,厅长当着众人的面,竟像小孩子一样,‘个、十、百、千、万、十万’的数数。当时,当时他虽是默数,但话筒在他嘴边,我们都听到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忍俊不禁地又笑了起来,真是花枝乱颤。 “什么意思?有这么好笑吗?”张洁明被杨玲玲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是想说每年全省发生的民事纠纷有十几万起,但他拿着的致词稿上的数字是小写的,他一时又不会随机应变,就这么出丑了。” “这有什么好笑了。”张洁明算是听明白了。 “怎么不好笑,不只我觉得好笑,现场的所有评委、嘉宾都笑翻了。” 杨玲玲说完,止住了笑声,把两小包轻抵在张洁明的脸上,接着娇滴滴地问道:“老公!你如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我怎么会遇到,睡吧!”张洁明生硬的说道。 “你不怕遇到这种情况?当时我想到了你,还为你担心呢!这种事虽说是秘书的无能,但出丑的是领导,是丢部门的脸,影响部门的形象。以前我跟他们接触的不多,在这事之前,我对他们没什么好的印象,也没什么坏的印象,但这事后,我就觉得司法厅的领导,水平太差了,部门水平也差,让人觉得他们都在干什么呢?”杨玲玲认真起来。 第37章 交易成功 “还有呢?”张洁明向后挪了挪头,大大地喘了一口被憋堵着的气。 “我想那个厅长的秘书,不是新来的,就是关系户,水平也太差了,一点常识没有,还当秘书。哦!我给你说啊!现在的很多领导人的秘书,都是领导根据自己的个人爱好选的,都没什么真才实学,有的连嫌都不避,只要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其它的都不重要……” “哈!哈!你说了半天,是要叫我换秘书啊!”张洁明嘿嘿笑了起来。 “我没那个意思。再说,凭你,你有得起女秘书吗?”杨玲玲娇嗔道。 张洁明暗自庆幸,杨玲玲还不知道他的秘书也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秘书,不然,杨玲玲非逼他换秘书不可,他有点多心了,接着道:“哦!你真好,我的什么事你都关心。” “你倒是给我老实点,不要想着也找个女秘书。”杨玲玲说完,蹭了蹭张洁明的脸。 “我会吗?除了你,我还会对谁有这个兴趣。” “说到这,这让我想起了个事。”杨玲玲托高了些头,并向张洁明的头上攒了攒,有点居高临下地说道。 杨玲玲的似是一个冷血动物一样,越说越想说,这是她先前没有过的。 “你说。我听着,什么事?”张洁明闭上眼,懒懒地问道。 “我们事务所的那个小杨,你见过的,人很聪明,也很踏实。现在他大学毕业了,他给我说过好多次,让我帮他找个工作。你给他安排一下?” “他不是在你那儿干得好好的?”张洁明的闭着眼反问道。 “那是实习。他真的不错,在我们所里,我交给他办的事,他都能办得好。现在他大学毕业了,我想留下他,但他坚持要走。他想当公务员,他说,就是回老家的乡镇上,也要当公务员。他是农村出来的,没什么关系,你帮他一下?为我解解难。他既是我的学弟,又是我的老乡,每天都杨姐,杨姐的叫着,真是为难我。” “说这么多干什么,到我们市,他愿意吗?”张洁明已极不耐烦,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对张洁明来说,像这样求他办事的人,几乎每天都有,也难怪,听到这求他的事,就会烦躁起来。 “那还不把他乐的。就到你们市里,让他给你当秘书,我保证你不会出丑。”杨玲玲高兴了起来,侧过身压在张洁明的身上。 张洁明几乎被压得透不出气,瞪着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心想“刚才的笑话原来是为这事讲的,真会找时机,真会绕……” “老公,当领导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领导,工作上就基本是只把把方向、动动嘴,你没有一个好的秘书,你的能力、形象怎么能很好的展现出来。可能你的一句话,就能让千万人觉得你有能力,有水平,也可能因你的一句话,让千万人觉得你水平差,能力差。而这些话,又都是秘书给你写的,你没一个好秘书,怎么行呢?你说呢?老公……”杨玲玲抬起头,接着道。 在越州给人安排一个工作,对张洁明来说就只是一句话的事,一点不难,那就如自家的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杨玲玲高兴,他高兴就行。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到时你把他的情况发给我,我叫人给他办,先让他到我们市政府办公室锻炼两年,秘不秘书的,再说吧。睡了,睡了。” “老公,你真好!”杨玲玲高兴的回过身,拱了拱臀部,做出张洁明喜欢的趴姿…… …… 第38章 如愿以偿 杨波大学毕业后,很顺利的进到越州市政府工作,如愿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这虽然没有按他的设想留在明通或回到老家的州市,有点遗憾,但总算是实现了自己从小的梦想。 为了报答杨玲玲,杨波也让老家的父母砸锅卖铁凑了二万送给杨玲玲,这一次杨玲玲说什么都不要,这使杨波从心理上更加认同了杨玲玲这个姐,认为杨玲玲就是自己人生遇到的贵人,想着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报答杨玲玲对他的好。 杨波实习期间,有一次杨玲玲带着他到越州办案,曾见过张洁明一面,见面时杨玲玲没有给他介绍张洁明。记得那次见面,杨玲玲对张洁明送给她的两大箱苹果特别的高兴,回到明通,两箱苹果还是他帮着杨玲玲给搬回家的。 杨波刚到越州工作时,分在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与张洁明是在同一个大院的同一栋大楼内上班。杨玲玲没有告诉杨波,得以到越州市政府工作是通过谁帮的忙,当杨波在市政府惊喜的遇见到张洁明,并知道张洁明是副市长后,杨波想杨玲玲一定是通过张洁明帮他到越州市政府工作的。 在杨波看来,只有四十多岁的张洁明,像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年龄与长相极不相配,他脸上总是一副深沉而忧郁的神情,随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几次在大院里,还有电梯内遇见张洁明,杨波总是有意的靠近张洁明,希望张洁明注意到他后,与之打声招呼,但张洁明从不正眼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官的嘴脸,似是就不认识他一样,就是有几次去张洁明办公室送文件材料,张洁明对他也是不闻不问,他还想张洁明是不是不记得他了,或者他工作的事杨玲玲也不是通过张洁明帮的。 当杨波进一步了解到张洁明已是当了三年多的副市长,是市里最年轻、最有发展前途的副市长,是越州下届呼声最高的市长人选后,想着日后自己如有张洁明关照,那仕途上必是顺风顺水,杨波便在一次休息回明通时,向杨玲玲说起张洁明,问杨玲玲他的工作是不是张洁明帮的,还让杨玲玲给张洁明说说,以后在工作中关照关照他。 从杨玲玲口中确定张洁明就是帮自己的人后,杨波在高兴之余,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对杨玲玲也更加亲近起来,一休息就往明通跑,殷勤的为杨玲玲打扫别墅、收拾花草,为杨玲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杨玲玲也视他为亲弟弟一样,工作上鼓励他,生活上对他关怀备至。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在这一年多里,杨玲玲在杨波面前从不主动说起张洁明,杨波有时给她说到张洁明,她也只是淡淡的问问张洁明的工作情况,问问张洁明在越州的声望、民意,对与张洁明的关系避之不谈。张洁明对杨波也总是冷眼相看,除了因工作上的事说过几句可数的话外,从没问过杨波与杨玲玲的关系。 让杨波没想到的是,平静的工作才过了一年多,在临近市里换届前的半年时,张洁明的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突然病逝,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被调到了张洁明的身边,成了张洁明的秘书。 第39章 陷入欲望的泥潭 杨波给张洁明当秘书没几天,便发现张洁明每次睡觉前,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都要吃大量安眠药才能入睡,对这一点杨波以为张洁明是因工作压力大的原因所致,另外,在杨波看来张洁明还是一个极其稳重的人,连走路时都是目光盯着脚走的,外出视察工作时,很少听他说话,都是听下面的人在讲,张洁明越是这样,下面的人越是敬畏、害怕他,不知他在想什么,特别是他所分管的市交通局的那些领导,对他更是害怕,见他如见老虎一样紧张,对他所说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执行。 给张洁明当秘书后,张洁明对杨波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有空时便会主动和他说说话,问他的家庭情况,常向他说起杨玲玲,说起杨玲玲的好,给他说出他和杨玲玲是党校同学,说出他得以到越州工作及调到身边当秘书是杨玲玲给介绍的,更让杨波没想到的是,张洁明还给他说与爱人方小莹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生活上最大的愿望就是与方小莹离了婚,另找人组建家庭,对于张洁明说的这些话,杨波刚开始时只是听听,后因每次回明通,杨玲玲也会向他问起张洁明的家庭生活方面的事,问到张洁明的爱人方小莹的情况,甚至问到张洁明会不会离婚的事,时间一长杨波并明白了,早已相识的张洁明和杨玲玲是想走到一起,组建新的家庭。 半年后,让杨波和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张洁明意外落选越州市的市长,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落选,省里在定越州市长的人选时,就没有定他,听说最初是定他的,只是在最后关头换了保兴栋。 杨波看得出,没有上位市长,对张洁明的打击很大,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张洁明对工作都是敷衍了事,整天沉迷于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之中。张洁明在与杨玲玲的关系上,杨波不但没有看到张洁明与方小莹离婚并与杨玲玲结婚组建新的家庭,两人反而发展到都视对方为累赘。杨波疑惑的是,虽然张洁明和杨玲玲闹着分手,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在一起,在一起时外表看还是很亲热,这让杨波隐约感到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婚外情或者说权色、钱权交易上的关系,另外还有什么东西牵襻着他们,使他们想断不能断。 跟随张洁明的时间长了,杨波知道张洁明在冠冕堂皇的政治外衣下有着一颗贪婪的心,他虽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但一切工作的出发点,都是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为考量,他借势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爱人方小莹的姑夫刘纪荣,假手和依托其堂弟张小萌,在越州大肆非法敛财,杨波所见,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是,张洁明利用手中的权力,与张小萌黑白合力,对张小萌所窥视的一家大型私人煤矿进行无情打压,逼其关闭后占为已有,占为已有后,张洁明为绝后患,越权插手干预司法活动,直至把对方的老板判了重刑。 杨波成为张洁明的秘书后,一时身价暴涨,成为越州各色想接近张洁明的人的拉拢腐蚀对象,刚开始时,他还低调做人,时间长了,特别是在他与方小莹接触多了,了解到张洁明是不可能与方小莹离婚,想要张洁明离婚并与之结婚,只不过是杨玲玲的一厢情愿,明白了杨玲玲当初让他到越州、到张洁明身边,是想利用他帮她随时掌握张洁明的婚姻状况等情况,进而好采取应对之举,而张洁明也早已看出了杨玲玲让他到越州工作并成为他秘书的用意,只是不动声色地反向将计就计,想把他拉到自己一边为己所用,用他来迷惑和对付杨玲玲。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张洁明和杨玲玲这对男盗女娼的人都想利用的棋子后,杨波便渐渐放松了自己,利用张洁明想利用他的独有条件,大胆的对所求之人能吃则吃,能拿则拿,在打着张洁明的旗号给别人办事的同时不但肥了自己,还让自己打开了局面,建立起了一个附属在张洁明身上的小圈子。一向善于钻营取巧的莫诚忠,便是利用与其是老乡的关系,最早进入到他这个小圈子里的人。莫诚忠认识并攀上他后,两人便惺惺相惜,工作上相互支持,杨波曾一度把莫诚忠引进越州以张洁明、陈林雁为首的交通系统的核心圈子,莫诚忠能够被破格提为副处长,后又得以到越岩管理处当处长,这些都是得力于杨波的运作。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波感觉到张洁明和杨玲玲的关系在不断的恶化,特别是最近一年来,感觉到杨玲玲和张洁明的关系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到了都有要把对方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意向。双方都在向他了解对方的行踪,都在有意进一步拉拢他为己所用。张洁明把他提为正科级秘书,并对他封官许愿,向他承诺,待市领导调整,自己当上市长,即把他提为副县级干部,让他先到某个县当副县长,并在他任期内给他解决县处级正职。而杨玲玲拉拢他的方式,除了对他封官许愿,要把他调到省里外,还另加既让他向往又害怕的特殊男女关系,这一年来,杨玲玲对他的生活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不断经常给他买高档衣物,还给他买了一块高档手表和一辆三十多万元的轿车,每次杨波到明通,杨玲玲都接其到她的别墅吃住,对他的称呼,也从小杨变为叫全名,有时还会肉麻的叫他波波,杨波心里本就视杨玲玲为梦中情人,对杨玲玲的肉体垂涎三尺,因为杨玲玲他从没想过找个女朋友,目前他和杨玲玲都心照不宣的以姐弟恋的关系相处,只差肉体上跨过那道门槛,虽然他知道那道门槛背后的脏东西是杨玲玲利用他的诱饵,只要杨玲玲与张洁明没有彻底摊牌,他是吃不到嘴里的,但他却欲罢不能。 杨波在仕途上离不开张洁明,对杨玲玲这个梦中情人的肉体又放不下,深陷欲望的泥潭,在权色欲望中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张洁明和杨玲玲,慧黠过人的他越来越感到身不由己,不知道将来是人还是鬼。 第40章 匿名信 这天早上,杨波走进位于越州市政府大楼九楼的办公室,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他首先把收发室送来的一大沓夹杂着信件的报纸抱到办公桌上,剔除信件后,把报纸送到隔壁张洁明的办公室。接着开始对信件进行处理,这些信件大部分是张洁明分管的部门和区县报送的请示、报告等公文,少部分是各区县干部群众写给张洁明的上访信和举报信,有匿名的,有实名的,有时也会夹杂着张洁明的私人信件。 对这些信件的处理,不能拆开看的,杨波单独放到一边,最后和拆开看过需要张洁明处理的信件一起交给张洁明;能拆开看的,杨波看过后,根据情况,有的直接转到市信访局,有的送到张洁明的办公室,由张洁明批示了再作后续处理,没什么价值的便直接丢进垃圾筒。 对这件每天都要面对的工作,虽看似简单,但对杨波来说却是如赌命一般,是慎之又慎。杨波刚给张洁明当秘书时,没有经验,怎么做张洁明都不满意。最初时只要是信都不拆开看,不作任何处理就直接送给张洁明,这样不分轻重的做法被张洁明批评了几次,叫他不要把所有的信件都送给他看,拣出有需要他处理的送给他就行,其它的让他自行处理,他便都拆开看,觉得有价值的才送给张洁明处理,可有一次看过一封内容与张小萌强占煤矿有关,且威胁张洁明如不制止张小萌的行为,将向省里举报张洁明的信件,送给张洁明处理时,张洁明又对他大发雷霆,让他以后像这样的私人信件不要拆开看,直接交给他。在不能不拆开看,又怕拆开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而被张洁明苛责,苛责事小,还可能被灭口的两难之间,经过几年的经验积累,他掌握了一些方法和原则,如把所有信件一律在台灯前照一照,能确认内容与张洁明有关的一律不拆,不能确定内容与张洁明有无关的,只要是信封写有“张洁明亲启”字样的一律不拆,无来信地址的一律不拆;能不拆就不拆,宁愿被骂,也不冒险等。但就是这样,他对这项工作还是提心吊胆的,每当他做这项工作时总会想到他的前任。他的前任,一个青春靓丽、人见人爱的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女大学生,给张洁明当了两年的秘书,有一天竟突然死在了现在他所坐的办公室,官方,也就是张洁明的说法是,她有天生的心脏病,是突然猝死的,但似如她不散的阴魂一样,市政府的一些人私底下传说,说她是因为看到过张洁明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信件,才被猝死的,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他对后一种说法是深信不疑的。 当杨波看到一封既无邮戳又无来信和收信地址,只在信封上写有“张洁明亲启”几个字的信时,经验告诉他,这又是一封没有经过邮局,由写信人直接送到市政府大门处收发室的信,这样的信,一般都是写给张洁明的匿名举报信,对于这种信,按以往的经验,杨波本是要放到一边,待台灯照过后,再作下一步的处理,但因信封上手写的几个字特别俊逸漂亮,便略停顿了一下,多看了一眼。 一直喜欢书法,从读高中时就坚持每天练习毛笔字的杨波,对书法是有一定了解的,见信封上写的字,虽是用钢笔所写,但能看出写字人的笔法功底,特别是那独特的字体,每一笔都是很含蓄的内勾,很内敛的写法,杨波记得读大学时曾为了临摹这种字体的比赛,练习过这种字体,印象中这种字体好像是省里的一个老领导独创的,他曾在省里举办的一次名家书法展上见过这种字体。 杨波在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是不是也是手写的,想多看看那独特漂亮的字体的心理下,即起身走到文件柜后面,打开台灯照了照信。因信纸是对折的,不能确认信是不是手写的,也看不出内容是否与张洁明有关,一时便没有拆开。待坐回到办公椅时,心里又老纠结着信的内容是不是手写的,一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欻的撕开信封,拿出了信。 让杨波失望的是,信纸只有一页,还是打印出来的,唯有落款处的“陈娇娇”三个字是手写的,且与信封上的字体是一样的。当欣赏着“陈娇娇”这三个字时,杨波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随之心里有了模糊的印象,好像张洁明曾因什么事让他找过这个人,还是几次三番的,杨波便认真的看了看信的内容。 看过信,杨波大吃一惊,张洁明的狠毒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想不到张洁明竟还干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更让杨波震惊的是信的内容竟与莫诚忠请托他帮忙的“包疯子”有关……,想起来了,两年前,张洁明曾几次交待他,让他到越岩管理处了解一个叫陈娇娇的女孩子的情况,当时张洁明特意交待他,只是去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没别的意思,不要让陈娇娇和管理处的人知道。第一次他找了个朋友帮打听的理由问莫诚忠,莫诚忠给他的回复是,管理处没有这么个人,他向张洁明汇报后,张洁明不放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几次让他去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每一次他都亲自去管理处找莫诚忠,莫诚忠都是把管理处几个站的包括扫地、煮饭等所有员工的花名册拿给他看,结果都没有找到一个叫陈娇娇的人,从此张洁明也就再没过问过这事,他也慢慢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来,当初张洁明让他去找这个陈娇娇是有目的的,陈娇娇这个名字是真有其人的,这说明信上的内容多半是真的。可,以张洁明通天的本事,当年应是确定“陈娇娇”在越岩管理处,为什么还要让他再去确定,为什么自己去了又没有找到这个人呢? 心里满是疑惑的杨波,看着手里的信和桌上被撕得无法复原的信封,想到前任不明不白的“猝死”,害怕了。如果就这样把信交给张洁明,那自己就是知情者,自己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就此把信丢进垃圾桶,要是写信人得不到张洁明的回应,采取更激进的方式,那可能就会影响到张洁明下一步的进退,那张洁明给自己许下的承诺也可能会成为泡影,把信交给杨玲玲,杨玲玲会怎么做?体制外的她真能把自己调进省里、并让自己很快当上处级领导吗?杨波想来想去,最后觉得,以张洁明的权势是能妥善处理好这事的,更因自己刚巧能临摹写出信封上的字,便决定把信“原封不动”的送交给张洁明。 杨波想到做到,即起身找出一个新的普通信封,在信封上临摹写上了“张洁明亲启”几个字,接着把信装进信封封了口。 临近下班时,杨波见张洁明进了办公室,便把那封“复原”的匿名信连同其他几封没拆开过的信件和几份需要张洁明阅示的文件一同拿起,走向张洁明的办公室。 杨波在门外报告后,经张洁明同意进到张洁明办公室,见张洁明正休闲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翻看着报纸,便把几份文件放到张洁明面前,把几封信分开放到了文件的一旁,同时对张洁明恭谨的小声说道:“市长,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阅示处理。” 张洁明放下报纸,大体翻看了一下几份文件,在杨波的情况说明下,很快便处理好了文件。 杨波拿回处理好的文件离开后,张洁明即伸手扒过放在一边的几封信撕开看了起来,当看过杨波“复原”的那封匿名信后,神情即刻紧张了起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落款人“陈娇娇”三个字上,这三个字似如就要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看得他胆战心惊。“陈娇娇”这三个字,既是代表一个人,又是代表一件事,这个人、这件事,现在对张洁明来说,恰似是一场远去了又回来的噩梦。 第41章 肇事逃逸 张洁明接着在深深的不安中回忆起陈娇娇这个人和“陈娇娇事件”的前后经过。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事情得从一个他自己酒醉得分不清方向的夜晚说起。 那天晚上,也就是他从越州市交通局副局长位上,调到益宁县,被任命为益宁县县委副书记、县长刚满一个月的晚上。 那天,在他的邀约下,十多个混得都不错的大学同学,从全省各地聚集到益宁县城,给他搞庆贺集会。当天晚上,爱喝酒的他,从晚饭开始一直喝到中场的夜总汇,对同学敬的酒都来之不拒,拿出了当多大的官就有多大的酒量的气概,想把所有同学喝翻,接着按他的计划,在下半场的烧烤后,与那个在读大学时想追没追到手的女同学雷雪妮同共渡良宵,这也是他组织这次同学集会的真实目的。在夜总汇乘着酒兴,搂着雪妮跳舞时,他已直白地向雪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得到了雪妮的默认。哪知,他的好事被从越州市赶来的爱人方小莹给搅黄了。 当天晚上九点多,在进入夜总汇唱歌前,他给方小莹打了个电话,本想给方小莹说自己忙着,晚上不再打电话,让方小莹早点睡。但贤惠的方小莹从通话中听出他喝了酒,且喝多了,对他不放心,便多问了他几句,跟谁喝,什么时候才结束,他便有些飘的给方小莹说,有几个大学同学到益宁来,给他庆贺一下他当县长,接下来,还要陪同学唱唱歌,他没事,差不多就回县政府招待所休息,叫她放心早点休息。 哪知,敏感的方小莹,与他结束通话后就想东想西了,几个同学来益宁,也就是同学聚会,那怎么之前不听他说过呢?便给他从交通局带着去益宁的驾驶员兼秘书打电话,在得知聚会的同学有十多人,且还有女同学后,方小莹坐不住了,作为他的小学妹,在学校时就知道他想追班上的女同学雷雪妮,工作后还与雷雪妮保持着联系,这个雷雪妮会不会也到了益宁了呢?方小莹这么一想,随即把孩子送到父母那里,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开车来到了益宁。 那时,刚到益宁的他还没有住房,前任留给他的一套公房,正重新装修着,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是临时住在与县政府大院一墙之隔的县政府招待所,县政府招待给他留了一间最好的房间,供他临时居住。 此前的一个周末,方小莹曾带着孩子来陪过他,知道他住在县政府招待所。方小莹到益宁时才有十点多钟,见时间尚早, 便独自到了县政府招待所,叫服务员给她开了他住的房间,在房间里看着电视。方小莹的想法是既不扫他的兴,让他与同学多玩玩,也不给他有机会发生她不想看到的事,如过了零点还不见他回招待所,再给他打电话。 独自在房间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的方小莹,不时的看着时间,零点过了,还不见他回招待所,便拨打了他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得知方小莹已来到益宁,且已在招待所等他回去,问他如不回招待所,在哪个酒店,她这就过来照顾他,也顺便见见他那些同学。方小莹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一向把婚姻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方小莹心里是怎么想的,哪还有心情再玩下去,生怕方小莹真到酒店来找他,便答应方小莹马上回招待所。那时他很是听方小莹的话,不只是听话,还有点怕方小莹,一方面方小莹为他付出了很多,当老师的她,孩子的事他是从不管的,方小莹不但贤惠顾家,而且也属那种万里挑一的美女,他们相互间确实也恩爱,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的仕途过去、现在、将来都离不开方小莹,因为方小莹的姑父刘纪荣那时已是越州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得以到益宁来当县长,完全是刘纪荣的关照,在自己仕途上正需要刘纪荣的时候,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特别是在影响家庭的男女之事上,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被废或从此原地踏步,他知道刘纪荣什么都不好,就是对家人好,刘纪荣绝不容忍侄女方小莹在男女之事上受气于他。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后,他拉起雷雪妮进了包房内内设的灯光昏暗的私密小包房,对雷雪妮说县里发生了突发事故,他要立即赶到现场,叫雷雪妮明天再待一天,明晚再在一起,接着在雷雪妮的不舍中,胡乱地与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同学道了别,离开了包房。 来到停车场的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专车旁,他的这辆专车,是县里刚给他配的新车,是一辆六十多万的全进口最新款的丰田越野车,爱车他是从不把车交由驾驶员的,他有点舍不得让驾驶员开车离开他,车是每时每刻都是跟着他的,再说他是个喜欢车的人,有时外出,他会让驾驶员坐着,自己开车。 当晚,因他计划是住在酒店,不再外出,就让驾驶员打的回县政府去了。 此时醉得晕晕乎乎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让驾驶员来接他,上了车,接着迷迷糊糊地驾车向县政府大院驶去。 县政府大院与县政府招待所相隔的围墙处,有一道小门,平时他总是习惯把车停在县政府大院内,然后从那道小门走到招待所,这是很方便的,当晚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县政府大门前,是一条益宁县最长,也是最繁华的街道,在大门的正对面有一条窄窄的巷道,顺着这条巷道往里走一百多米是益宁县第一中学的大门。益宁县第一中学,益宁人都习惯叫一中。一中大门前相对要宽阔些,是一些接送孩子的学生家长的临时停车场。 当晚,喝得已分不清方向的他,稀里糊涂地把车开到了一中的大门前。发觉走错路后,他原地调转车头,接着顺小巷返回,此时他更是醉得眼花缭乱,只看得见眼前不远处的车灯光,但走着蛇形路线的车速并不慢。 在小巷的中段,他突然隐约听到“啊……”的尖叫声,同时感觉到车的左侧车体剐蹭上了小巷边的墙体,他放慢了车速,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长串更大的惨叫声,还有车身明显的刮擦阻力,在意识到车体与小巷边的墙体相刮擦,还刮到人后,他努力争了争就快要闭上的眼睛,本能地向右打了打方向,前行了几米把车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扶着车身踉踉跄跄地走到车后,看了看车的尾部和车后的小巷。 正当他庆幸车体并没有明显刮痕,也没见撞到什么人,要回身上车时,听到了身后昏暗处传来了几声微弱的呻吟声,他犹豫了一下,折身走向发出呻吟声的地方,借着车尾灯的红光,看到小巷的墙边仰面躺着一名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小女孩光着上身,被刮磨得破碎的衣服压在身下,此时小女孩又没了声响,不知是死是活。 意识到撞了人,且从小女孩破烂的衣服看,还是一中的学生后,他害怕了,随之也清醒了些,第一反应是要尽快离开现场,他对县里那刚处理完的抬棺闹事的事还心有余悸,不能让人看到,不然自己就完了。 在要转身离开小女孩时,他担心如果小女孩还活着,会记下他的车牌号,便弯腰看看了看小女孩的情况。只见小女孩的胸腹部鲜血潺潺、血肉模糊,看不清小女孩的眼是睁着还是闭着,还有长相,因为小女孩的脸被浸透着鲜血的凌乱头发所遮盖。在确定小女孩还有气,且突然又向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后,他慌了,直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见昏暗的四周没有人来住,便抬起脚猛地在小女孩血肉模糊的胸口上狠绝地跺了几脚,接着又用力在小女孩的身上似如搓踏一只小鸡一样,搓踏了几下。在小女孩不再发出呻吟,以为小女孩死了,才慌乱地转身上了车,开着车快速的冲出小巷,直直的冲进了县政府大院的大门。 那时,他想着的只有逃离现场,想到的是只要小女孩死了,就一了百了,破案的事,他可以掌控,查不到他身上。 从小到大,直至参加工作他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天生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他只是因为被要进步的扭曲心理所驱使,是身处的环境迫使他变成这样。 益宁的老百姓自古以来就有不为强势争取和保护自己的权益的优良传统,只是近些年来,受金钱至上、社会普遍追求名利浮华的影响,正当诉求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得到解决等各种因素的叠加而变了质、变了味,老百姓在遇事去找政府处理,因为总会有人情、领导干预等一些原因,同样的事有不一样的处理结果,使老百姓对政府产生了不信任,遇事时都会不通过正常途径,而是采取过激的方式处理。 在他刚到益宁一个星期时,县政府小车班的一名驾驶员在前往市里办公事时,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了一名突然横穿公路的村民,村民是公路边一个村庄的人。此事如由交警依法,按正常的途径公正处理,因行人是不允许上高速公路的,驾驶员是没有责任的,按有关规定机动车与行人相撞,机动车驾驶员在这起事故中只需赔偿给死者家属十几万元,就算是公正的处理完了,但家属根本就不接受十几万元的处理结果,他们甚至根本就不听、不配合交警处理,而是抬棺到县政府,提出了无理的赔偿要求。这事才刚处理完两天,那棺材才刚从他的办公室抬走一个星期。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想起就后怕,而现在,自己醉酒后把人撞了,他不敢想象,要是留在现场,那接下来,不管小女孩是死是活,小女孩的家人也带人到县政府闹,这种给他造成的后果和影响绝对是比小车班的那个驾驶员大的,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如果他承受了,那他的县长还能再接着当下去吗?他可是当时越州最年轻的县长,是最有前途的政治明星,他当县长才刚满一个月,他不想失去已所拥有的一切,不想因这样的事影响到将来的大好前程,他只能灭口后逃离现场,以这样简单的方式,来个一了百了。 第42章 留下证据 当年,在对进出县政府大门的车辆的管理,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书记、县长的专车进出大门是不做停车登记的,门卫在远远看到这两辆车时,都会早早地抬起门禁杆。 他冲进大门,停下车,拿起车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下了车,心虚地围着车看了看,见左后车门至车的尾部向内凹进了一些,脱落了一点点漆,还有少量的血迹,便用水冲了冲,抺了抺,再一看,已看不出车体有明显的刮痕,他松了一口气,想到要尽快把车修好,还是开回越州市里交给堂弟张小萌处理,即打电话给自己的驾驶员,以有事要连夜赶回市里为由,让驾驶员赶快到停车场来开车。 出县政府大门时,他看到通往一中的小巷口已有警灯闪烁,由远而近的急救车发出的鸣笛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虽有些不安和紧张,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自问自答的对驾驶员说,出什么事了?好像是发生什么案子了。 车辆上了高速路,他才想起给方小莹打电话,电话中,他说有市领导有事急着要见他,他已在赶回市里的路上,见过领导后不回益宁了,回家睡,明天市里还有会。叫方小莹不要等他了,在招待所休息,明早再慢慢回市里。 接到他的电话,方小莹感到了蹊跷,以为他是带着雷雪妮回市里去风流,挂了电话便下了楼,驾车追着他回市里。 到了市里,他让驾驶员把车开到他家的停车库里,盯着驾驶员把车停好后,收了车钥匙,驾驶员把他扶回到家后,他交待驾驶员明天他要在市里开会,等他电话就行,然后让驾驶员自己打车回家。 驾驶员走后,他即强打起精神,打电话给张小萌,说自己的车被刮了一下,明早要用,让其到家里来把车开去连夜修好,然后又给方小莹打了个电话,告诉方小莹,他已见过领导,回到家睡下了,然后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着张小萌的到来。 张小萌赶到家里,拿走车钥匙后,他心里踏实了些,本想在沙发上睡一睡,但一闭上眼,被撞的小女孩血肉模糊的样子和凄惨的呻吟声又在他脑海里出现,加上酒精的作用,使得他不停地呕吐起来。 方小莹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见方小莹进到客厅,一直无法入睡他,坐起身,摇了摇沉重的头,向方小莹埋怨道:“我没事,这么晚了,叫你不要回来了,还回来。” “我还不是不放心你,本来也早回来了,只因在你们县政府门口被堵了一下,耽搁了。你们县政府大门口出了起事故……”见他在家里好好的,方小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着话,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收拾起了他的呕吐物。 “什么事故?”他急忙向方小莹问道。 “听围观的人说,好像是一个学生被车撞了……” “学生被撞了,伤得重吗?” “不清楚,我是最怕见到这种事,没下车看。我见人被抬上急救车送医院了,听说是不行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他,方小莹心疼不已,说着话,把他搀扶进了卧室。 “喔!应该没事,我没接到报呀!县里有规定,如县里发生亡人事故,第一时间都会给我报的。”在方小莹给他脱着衣服时,他不放心的说道。 “事不大就好,来,躺下,我给你按按头。”和方小莹结婚以来,睡前他都叫方小莹给他按摩按摩,特别是这一个月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都是在她的按摩中入睡的。 他很顺从的躺上床,配合着方小莹,闭上眼,他看似很享受,心里却焦躁不安,他多么希望他的电话响起,接到县里的报告,那样就一了百了,方小莹是如此的温柔贤良,他真想平平安安的和方小莹过平淡的日子,可好像一切都是已身不由己了。 那一夜,方小莹一直给他按摩着,几次见他已入睡,想停下手,但半睡半醒的他都让她再接着按,直至天快亮了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见方小莹已去上课,他起了床,接连抽了几根烟后,给县里打了个电话,说市里有事,他回市里了,接着给参加聚会的一个同学打电话,说自己有事回到市里,让他们散了,改天再聚。对于雷雪妮,他给她发了一条内容为“昨晚酒喝多了。因县里有事,十点多就离开了你们,县里的事处理好后,十一点多我又赶回市里,明天要在市里开一天的会。真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忙。给你说一声,我们只有改天再聚了。” 雷雪妮接到他短信,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短信的意思,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是他为了预防万一,万一交警查到他,短信能证明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零点不到他已回到市里,而事故时间是在零点后发生的。 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他又全方位的想了想,觉得已没什么问题了,才安下心,晚上和和驾驶员回到益宁。 第43章 留下病根 他那天撞到的人,就是信的落款人陈娇娇。 事故发生后,虽然陈娇娇给交警提供了一条线索“撞她的车进了县政府的大门”,交警也认真对待了这一线索,查看了当晚进出县政府大门的登记本,逐一排查了所有登记过的车辆,但交警不知道,也没想到还有“书记、县长的专车出入县政府大门,是不停车登记的。”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再说就算是知道有这一规定,那谁又会有那么大的想象力,会想到他这个县长是肇事逃逸者呢?就算有这样的想象力,那又有谁敢去问、去查呢?这样就天然遗漏掉了他。 他本以为交警没有查到他这个肇事者,这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过去。但事情的发展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陈娇娇的父母相信陈娇娇说的话,认为肇事车进了县政府,肇事者就是县政府的人,认为交警有意偏袒肇事者,便不停地到县政府上访,没有结果后,又接着到市里、省里上访。 为了避免陈娇娇的父母采取进一步的过激反应,他不得不装好人,让时任县信访局局长的赵碧兰出面,以出于陈娇娇家的实际困难,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跟陈娇娇的父母面谈,条件是只要陈娇娇的父母不再上访,即由县政府出面协调县医院,给陈娇娇减免部分医药费,但陈娇娇的家人拒绝这样的条件,且在陈娇娇出院后,更加频繁的到县政府上访,搞得赵碧兰厌烦不堪,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任务,竟几次对陈娇娇动粗。当听赵碧兰说陈娇娇跟随父母进入县政府上访时会悄悄地到一些局、办认人后,他便以影响县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为名,让赵碧兰通知值守县政府大门的县武警中队,不准陈娇娇一家再进入县政府的大门。陈娇娇一家进不了县政府的大门,竟整天吃住不离地守在县政府的大门口,并放言,找不到肇事者,就不离开,就算是全家冻死、饿死在县政府大门前,也要辨认出肇事者。这事后来演变成了有名的“陈娇娇”事件。 陈娇娇一家在县政府大门处守了一个多月后,因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能劝其离开,他便授意赵碧兰以县政府的名义让相关部门把陈娇娇一家强行送进精神病院。陈娇娇一家在精神病院绝食相抗,他怕出人命,只好指示把人放出。陈娇娇一家从精神病院放出的当天,更是反应激烈,不但一家人又到县政府的大门处静坐,同时还邀请了几十名亲友和同村的村民把县政府的大门给堵了,提出明确条件,首先要面见书记、县长,要求县委、政府必须先追究作出把陈忘一家人送进精神病院的人的责任,聚众的人才会离开。他知道陈娇娇家提出的要求和条件后,哪敢答应,只好硬着头皮,动用警力,指示县公安局以扰乱公共安全秩序为由,对陈娇娇一家及几个带头堵门的村民进行现场抓捕,要对这些人进行刑留,想以强硬和高压的态势果断处理此事。在抓捕的过程中,遭到陈娇娇一家及亲友、村民的极力反抗,接着整个县城几千“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加入到其中,局势很快失控,演变成了公职人员和老百姓的严重肢体冲突,造成多人受伤,十多辆警车和县政府的公车被烧毁,县政府多处办公场所被打砸破坏的恶性群体性事件。此事后由省、市出面才平息下来。此后,这件事被称为 “陈娇娇事件”。 在“陈娇娇事件”发生前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敢乘车从县政府大门出入,更不敢步行走出县政府的大门,好在县政府大院与他所住的县政府招待所有那道小门,在他不得不外出时,让驾驶员把车开到招待所接他,不然他可能真要被陈娇娇认出来,就算陈娇娇认不出他,也会被周围的人怀疑上,因为他不可能一个月不出县政府大院。那一个月在县政府大院上班的人,是人人自危,生怕被别人怀疑上自己。当时要不是他暗中阻止有人提出同意让陈娇娇进入县政府指认肇事者来平息事态,要不是自己对案子的干预,说不定他就真被陈娇娇给指认出来了。 陈娇娇还活着是他没想到的,没想到陈娇娇还看清了他的长相,说出了他的体貌特征“高个子,大背头,戴眼镜”,没想到陈娇娇为了找到他竟放弃上学,没想到陈娇娇的一家人会有那么大的毅力,会那么倔犟,更没想到会演变成“陈娇娇事件”事件。这太多的没想到如一通乱拳,打得刚主政一方的他从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那段时间,他白天是如坐针毡,晚上是噩梦连连,每天精神都高度紧张,每天所做的事就是以关注陈娇娇的事故处理进展为由,向赵碧兰了解陈娇娇一家人的动向。当得知陈娇娇已变得骨瘦如柴,陈娇娇的妈妈因陈娇娇的事而精神病复发,如果再这样下去将会出人命,他更是每天都胆战心惊,每天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使得他从此留下了“失眠症”、“焦虑抑郁症”、“精神偏执症”等心理疾病,后来更发展成严重的精神障碍,使得他不得不每天都使用大量抗焦虑抑郁、镇静催眠药才能入睡,才能正常工作。“陈娇娇事件”后,他虽然长期接受治疗,甚至合并使用抗精神病药物治疗,但没什么疗效,反而使他对镇静催眠药物形成了极大的生理和心理依赖。 “陈娇娇事件”发生后,在上下压力下,他挖空心思想了很多办法想把事情处理掉,但陈娇娇一家只要查出肇事者,追究肇事者的责任,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最后他想到了那个让人不可理喻的“安排工作”的办法。这个办法是:县政府向陈娇娇的父母口头承诺,只要陈娇娇回学校正常读书,家属不再上访、不再到县里闹、不再要求查到肇事者,那将来不管陈娇娇中考考多少分,都安排在县一中上高中,高考时不管考起什么大学,待大学毕业后,县政府都给安排一个工作。后来的事情发展说明,他想的这个办法还真起了作用,陈娇娇回校上课了,陈娇娇的亲属也再没闹了。当时他还暗自庆幸自己能想到这个办法,认为到陈娇娇参加工作时,那是要十多年以后的事,那时自己早已离开益宁,就不是自己的事了,就算到时要兑现承诺,也不是个什么事。 第44章 权宜之计 对于当年县里的承诺,说白了就是他的承诺。陈娇娇大学毕业后,当陈娇娇的爸爸找到益宁县政府,当时益宁县县长,现益宁县委书记江政红在了解清事情的前后经过后,为了恭维讨好他,有点无事找事又明知故问的问他当年县里有无这个承诺?请示他怎么处理?他本不想管,但又心虚,怕县里不重视,不妥善安排好陈娇娇的工作,引发陈娇娇一家再上访,说不准又把那个案子翻出来,他对陈娇娇一家真是怕了,便以市领导的身份,以关心陈娇娇为由,指示和要求江政红必须无条件的满足陈娇娇家的要求,妥善安排好陈娇娇的工作。 虽然把此事交代给了江政红,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便以已是益宁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赵碧兰对当年的情况熟悉为由,让江政红把此事交由赵碧兰负责处理。把此事交给赵碧兰处理他是放心的,因当年在处理陈娇娇的事上,赵碧兰为了讨好和攀上他,是不涂余力、不分黑白地执行他的意图,还差点引火烧身“牺牲”掉。后来,当赵碧兰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时,他没有拒绝。现在赵碧兰是依附在他身上的情妇与下属,与他长期保持着不正当性关系。赵碧兰现有的成就都是在他的提携关照下取得的,下一步的进步还得靠他,对他绝对是言听计从。 几天后,为此事费尽心思的赵碧兰向他汇报陈娇娇不愿在益宁工作,原因是陈娇娇不愿留在益宁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工作、生活,除了益宁县,其他任何地方都行,问他能不能在市里给陈娇娇安排个工作。 他不敢大意,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陈娇娇弄到自己的视线内,便想到了刚通车的越岩高速路,即问赵碧兰认不认识陈林雁,赵碧兰跟他说认识,且私下还多有来往,他便让赵碧兰直接与陈林雁联系,由陈林雁把陈娇娇安排在越岩高速路上的小岩收费站。为了不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他特意交代赵碧兰,低调处理,公事公办,言外之意是,不要把他扯进去,不要给陈林雁说是他的意思,也不要提陈娇娇的过往。领会了他的意图的赵碧兰,便以益宁县政府的名义打电话给陈林雁,以帮县里解决大学生的就业为由,让其把陈娇娇安排到越岩路当收费员,陈林雁爽快的答应了赵碧兰,把此事交给莫诚忠处理,让莫诚忠与赵碧兰直接对接,赵碧兰又让其秘书与桃树乡的一个乡领导联系,让乡上通知陈娇娇的家人与莫诚忠联系。 他打着善意的旗号,把陈娇娇安排在小岩收费站,这只是他一时的权宜之计,他当时的想法是,先让陈娇娇在收费站上着班,接下来再视情况作后续处理,如陈娇娇对工作不满意,自行离去,那最好,如对工作不满意,提出要求,那对症下药,反正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赵碧兰在确定陈娇娇到小岩收费站上班后,及时向他作了汇报。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想着这个事,担心陈娇娇对工作不满意,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但一直没有动静,便想着还是主动了解下情况。当初让陈娇娇到小岩站,还有个原因是刘美、刘丽俩姐妹在小岩站,他能从刘美、刘丽俩姐妹了解陈娇娇的动态。刘美、刘丽俩姐妹是刘纪荣的侄女,跟方小莹是表姐妹关系,俩姐妹是在他的关照下才到的小岩站上班。一天他有意让方小莹把刘美、刘丽俩叫到家里吃饭,以关心刘美、刘丽的工作为名,很随意的问了问小岩站的情况,问到陈娇娇时,刘美、刘丽俩都说小岩站没有这个人,这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以为陈娇娇是在越岩路的其他站,或是已自行离开了,这让他心里没了底,更是急于要知道陈娇娇的近况,为了避嫌,他没通过赵碧兰和陈林雁,而是私下交待杨波去了解。让他放心的是,杨波了解到的情况是越岩管理处及其下属所有收费站都没有陈娇娇这个人,也就是陈娇娇自行离开了,从此他便不再关心这事,以为这个让他留下一身精神疾病的人和事就此结束了。现在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哪知,这噩梦却又突然重现,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 第45章 兄弟情 越州市,因在地域面积、人口、资源、经济等指标在省里都排名靠前,越州又是全省第二大城市,这决定了它政治上在全省的地位,决定了越州籍省领导在省里的份量,更因历史和传统的原因,使得越州籍的官员在全省形成了互为搭台的越州帮。自改革开放以来每一届的省委常委都至少有两名土生土长的越州人,而作为越州帮的大本营的越州市,更是自撤地设市以来的二十多年间,书记或市长几乎都是越州籍的人,其他的市领导更是占其一大半。但自从前市委书记朱华山上位省委常委,市长王成云上位副省长后,越州籍的人却意外的没有接上越州的班。对于这件事,当年越州帮的人都憋屈着一口气,作为当年已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的刘纪荣就更是气得吐血,因为他先是在省里越州帮的支持下,冲着市委书记着棋的,本想是板上钉钉,稳了又稳的事,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夜间,书记被空降的一个叫楚怀生的副司长给占了,上面空降的,越州帮虽是又气又恨,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让刘纪荣屈身争市长,可市长也没争成,奈何不动市长人选高滇滇是柏正清的人。 此后越州帮的官员都攒着劲,随时准备着有力的人选,谋划着夺回越州的党政大权,可在此后的又一次人事变动中,越州帮的愿望再一次落空,楚怀生上位省委常委空出的书记,因高滇滇还需历练,没进省委常委,而是从市长上位书记,把书记位占了,另作为越州帮市长人选的张洁明也落空了,时任省团委书记的保兴栋,作为省里政府班长钱荣光的人,半路杀出,占了市长的位。 这一次的失败,更使得越州帮的人,特别是已在省里扎下根的已升为省委副书记的朱华山和分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王成云的颜面尽失,面子上的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他们的这届领导人的手里就要断了越州人在越州的权力链条,这链条一断,想要接起,谈何容易,接不起了,那他们的权力就得不到延续,那将来在越州找个办事的人都没有,但在既成事实面前,他们也只能再等,等下次的人事调整。 后一次的失败,对刘纪荣来说,虽然还是分管党务、政法、纪检的市委常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但已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已到了头,再过几年,他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所以在此后的几年中,刘纪荣在市里除了以老买老,疯狂的敛财、享乐外,就是与朱华山、王成云等越州帮官员一起谋划着下一届越州的党政人选。 后一次的失败,对张洁明来说,虽没上位市长,但也没退步,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越州籍下一届所有的市长人选的竞争者中,是最有优势的,关键的是,他不仅有省里越州帮的全力支持,还有杨玲玲这个秘密武器,现在,他只要不出什么大的问题,那再过一年多,或更短的时间,至少越州市市长的位子是他的。 谁能想到,本就被杨玲玲纠缠得心力交瘁,每天提心吊胆的他,此时又冒出这封信来。陈娇娇写信的底气跃然于纸上,手里定有充分有力的证据,更让他心悸害怕的是陈娇娇一家人的不屈毅力,现不比十多年前,可以压制,现是网络时代,如果处理不善,引发舆情,抖出他的老底,扯出他就是引发“陈娇娇事件”的那起事故的肇事逃逸人、导火索,那他将不仅会身败名裂,葬送掉政治生命,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陈娇娇是在什么时间与地点认出他来的呢?认出他来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呢?以陈娇娇家过去的所作所为,这不合常理;她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她手上到底有些什么证据?她与包刚是什么关系?是在小岩站认识的,还是以前就认识?她为什么要拿这事来威胁他帮包刚,而放弃自己的权利?包刚是否真如信上所说不知道她写这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写这信?有多少人,是哪些人知道了这件事?张洁明是越想心里的疑虑越多,疑虑越多心里越是焦虑不安。 …… 张洁明思来想去,觉得匿名信的事没有任何可以妥善处理的余地,既不能满足陈娇娇在信上提出的要求,坐实他的犯罪事实,也不能置之不理,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唯有果决处理,最彻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包括陈娇娇在内的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想到这,张洁明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 张小萌是张洁明叔叔家的儿子,比张洁明小五岁。张小萌此时的身份是越州市人大代表、振兴集团董事长。振兴集团最初是由张洁明出钱创建,由张小萌管理经营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发展而来的。当年,在张洁明刚当上交通局的副局长,手里刚有了点权力时,为了给在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张小萌找点事做,更为了实现自己既要当官又要发财的梦想,与张小萌约定,以由张洁明出资,张小萌负责经营管理,收益平半分的方式,建了家小汽车修理厂。汽修厂最初的赚钱对象是交通局,交通局的公车被定点到其汽修厂保养维修,接着扩大到整个交通局下属的各运输公司。让张洁明没想到的是,胆大敢干的张小萌充分利用他和刘纪荣的人脉,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使汽修厂快速的发展壮大,成为了实力强大的集团公司,目前,集团公司的业务涉及到矿产、地产、金融、酒店、水电、汽修等多个领域,公司的龙头企业几乎垄断了越州市的矿产资源,特别是煤矿,旗下有七八家大型煤矿。振兴集团的总部设于其旗下佳人大酒店。现在包括朱华山、王成云、刘纪荣等省市越州帮的领导在张洁明的安排下,在其公司都有干股,每年每人都有几十上百万不等的分红。 近年来,在越州帮的庇护下,在利益的驱使下,张小萌更是变得胆大妄为、心狠手辣,使其公司变得带有明显的黑社会性质。现在公司每年都有丰厚的收益,张洁明和张小萌还是按最初的约定,各占一半,这一点只有他们堂兄弟俩心里知道,方小莹和刘纪荣都不知情。 张小萌一直都很感激张洁明,把张洁明当亲哥哥看待,对张洁明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服从。张洁明也很信任和放心张小萌,可以说在整个越州市,张洁明最放心和信任的人就是张小萌,张洁明都是把自己不便出面的一些难事、烂事交由张小萌处理,每次张小萌都能按他的意思干净利落地把事情办好。 电话中,问明张小萌在佳人大酒店,张洁明便让张小萌在办公室等他。 张小萌知道,张洁明为了避嫌,有什么事都会叫他到他家里说,很少会到公司来,而现在张洁明要自己过来找他,说明不是小事,便把身边的人撵走,独自到酒店大门口迎候张洁明。 张洁明没有叫杨波开车,而是自己驾车前往,见到张小萌,两人上了楼进到张小萌的办公室。 两人坐下后,张小萌见张洁明阴沉着脸,知道张洁明遇到了棘手的事,即起身关起门,焦急地向张洁明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小岩收费站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虽是兄弟,但每次有重要的事交给张小萌去处理,张洁明总会给张小萌带点惊喜,这也是他们兄弟情牢不可破的原因所在。 “跟越岩管理处买卖土地的手续办完了,土地使用性质正在办变更手续。我们还是按照你所设想的,建个以加油为主,购物,餐饮、娱乐,车辆救援等为辅的综合服务区。” 张小萌以为张洁明是为小岩收费站办公区和生活区地皮的事而来,即轻松随意起来。 “林雁还不知道是你买下的吧?”张洁明接过张小萌递来的烟叼在嘴上,待张小萌给点上火吸了一口后,慢慢的又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让王凯凯以他个人身份拿下那块地的,但以后有很多事可能要他出面协调,可能想瞒也瞒不了他。按我的设想是,等服务区建好运营后,便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说是我们公司从王凯凯手里收购过来的,那时他知道了也没什么想法。现在我是按你所说的既避了嫌,又拿了地。”张小萌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后,坐到了张洁明对面的沙发上。 “王凯凯?这个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我们在黑水县的一个煤矿的负责人,是一直跟着我的人。” “地到手了,其他的就都是小事了,有什么要协调的给我说,我让人去办。算了,我还是提前给林雁打打招呼,他是聪明人,就算他知道是你搞的,只要我不给他明说,他也会装憨的。我不是怕他有什么想法,只是他知道是你搞的,上面的那些大哥就都知道了,哪个都想来分杯羹,烦人。” “好,我知道,有什么事,我直接去找他。面上,我还是说是王凯凯搞的,这没什么区别,不影响什么。” “抓紧时间搞,我会让林雁把越岩路上的所有服务区、加油站都撤除掉,只留我们这一家。” “大哥,要是这样,我们不赚钱都难。现在规划、设计都出来了,等他们站上的留守人员撤走,就动工。”张小萌立即高兴起来,他知道如按张洁明所说,将来小岩的项目将会毫无风险的赚得盆满钵满,他再次为有张洁明这样的大哥而感到人生的惬意。 “地已是我们的了,站上还留守什么,叫他们尽快全部撤走。” “昨天我还催王凯凯,叫他把他们撵走,但王凯凯说,带人留守的站长,因交通局还没有给安排新的工作,没有落脚处,心里有气,本就视他们如仇人一样,说不上三句话就要杀要砍的,如强行撵他走,怕引起冲突。我是考虑到他也算是你分管的交通局下面的人,弄出事来对你影响不好,不然,我早就去把他犒死了。” “心里有气?那你们还是别撵他,别因小失大。我让林雁来办这件事,就这几天,你准备好动工就行,这个事就说到这儿。我今天来是有个事要当面交待你去做一下,你拿笔记一下。”张洁明说着话,歪过头望向窗外,此时他想到了信上的内容,还有更遥远的一些事。 “大哥你说。” 张小萌迅速起身把办公桌上的便筹和笔拿到面前,做着记录的准备。 张洁明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着张小萌手里的笔,开门见山地说道:“有这么个事,你给我到益宁打探个人。这个人叫陈娇娇,是个女孩子,二十三四岁吧,家住益宁桃树乡清水沟村,她爸叫陈友国,她妈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好像姓蒋,是个疯子。” “好,我记下了。那,大哥,找到陈娇娇后怎么做呢?”张小萌快速的记下了张洁明的话后,抬头问道。 “找到她,先了解清楚她在什么地方工作,住在什么地方,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 “好的,我这就安排益宁兄弟去打听。” “不行,如果让别人去,那我还不会让益宁县县上的人给我问。这个事你亲自去。去了解时,不能让陈娇娇和她的家人觉察到。” “她怎么惹着您了?”要自己亲自去,张小萌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这个,一时给你也说不清,你先找到她再说吧!”张洁明说着话,把手插进胸前的西装内兜,想把随身带着的“信”拿出给张小萌看,但犹豫了一下,抽出了手,没把“信”拿出。 “好的。” “你把其他事先放一放,中午就去办这件事,这事拖不得。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你把了解到的情况,来给我当面说说。” “好的。”张小萌把便筹撕下,装进了上衣的内兜里。 “刚说到的小岩站留守的站长叫包刚,包刚跟这个陈娇娇还有关系,你去了解时,可能还得去一趟小岩站。陈娇娇两年前可能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也可能没。我还是给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亲自去找她吧!当年我在益宁当县长时,因涉及到她家的一点小事没处理好,她家一直怀恨在心,前几天她拿这个事来威胁我,意思是让我给包刚安排好工作她就不再纠缠我,我不可能按她的威胁去做,做了,她威胁我的事就坐实了,可,不做我又怕她采取更过激的行为,影响到我。这个陈娇娇能为了包刚来威胁我,我想他们可能是什么亲戚关系,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关系,反正俩人不是一般的关系,她拿来威胁我的这个事,包刚可能也知道了。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先去找到她,找到她后我再根据情况作下一步的处理。去找她时,要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了解到他们的关系最好。还有你要想办法把她的相片弄一张来,下一步用得着。”张洁明说着话,烦躁地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大哥,你放心,这么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给你处理好的。”张小萌见张洁明被这么一点小事搞得坐立不安,才不管张洁明说的“一点小事”是什么事,心里已决定找到陈娇娇,通过私刑,问明情况,便把陈娇娇及所有知情人给灭了口。 “好,好。你还是去把人找到再说。我走了。”张洁明说完便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那大哥,我们一起吃了饭再走吧?”见张洁明急着要走,张小萌急忙站起身说道。 “你不要管我,先去办事。” …… 第46章 私人后花园 在越州城的西南郊区,位于越州市青山区青山街道办的灵水村有一个面积达十多平方公里的水库,水库名叫青山水库,青山水库的水极其清澈甘洌,是越州城的主要生活用水源。 青山水库的中间有一个长方形小岛,一直以来都有很多野鸭、老鹳、鸬鹚、鸳鸯等水鸟在小岛及小岛四周的沼泽湿地上繁殖栖息。 二十多年前,越州市政府为了保护水源安全,保护水库的生态环境,专门划出了保护区,不但花巨资用铁丝网把整个保护区围起,更成立了一个青山水库派出所,专门负责保护水源的生态环境,严防和打击水库周边村寨的村民及市区市民对水库内的野生鱼进行垂钓和网捕,防范和打击有人进入水库保护区狩猎。 越州人在饮食上一直有个传统,就是什么吃的东西,只要是野生的,便是好东西,是好吃的,才是上得了档次的,再穷的人家,过年过节都要弄点野味,那才叫有节味。对于请客吃饭更是少不了带野生的东西,不然就不叫请客吃饭,请还不如不请。 对于青山水库里的各种野生鱼和各种野生水鸟,越州的老百姓是只能远远的望一望,很多人见到那成群起落的野鸭,只能在想象中咽咽口水,但对于像张洁明这样的领导人,那水库里的野鱼、野鸭就如是自家养的一样,什么时候想吃了,只要一个电话,相关部门就会弄了给他送来。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越州帮的领导人,不知是从哪一个开始喜欢上狩猎,致使所有的后来者都有这个爱好,到了刘纪荣、张洁明这一代更是发展到视猎如命,现在陈林雁也跟着有了这个爱好。 几年前,在规划复修越岩高速路时,专家为了保护青山水库的生态,所规划出的修路方案是绕开青山水库的,但陈林雁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更为了迎合张洁明、刘纪荣等越州官场大佬的狩猎爱好,才不管上百万人的饮水安全,力主复修的越岩高速路从水库边架桥通过。陈林雁力主不绕开水库的目的是好借修路的契机,在水库边征地建房。规划按他的意见定了后,在征地环节时,他便以建“越岩高速路建设指挥部”和“越岩高速路沥青供应站”为由,在水库边征了五百多亩地,除了临水的一面,另三面建起了高大的围墙,在围墙内建了很多房屋。越岩高速路通车后,陈林雁即指示,把围墙大门处挂着的指挥部和沥青供应站的牌子摘下,挂上了“越州市交通局青山教育培训基地”的牌子。 在规划建设“越岩高速路建设指挥部”和“越岩高速路沥青供应站”时,陈林雁便有意按一个休闲娱乐山庄规划建设。换了牌子后,经简单的改造和完善,很快便被打造成了一个独具魅力的休闲娱乐度假山庄,后,在各方的关注和批评声一过,陈林雁更是主导基地对外营业。 基地对外营业后,虽说基地就在越岩高速路旁,但因高速路是封闭的,没有缺口直达基地,为了方便市区的人前往基地消费,陈林雁在不能冒险专门为基地从高速路上开个缺口的情况下,利用手中的权力求其次,在先前由越岩建设指挥部粗放修建的一条,从基地大门连通至老明越路的两公里长的土石路的基础上,扩建了一条宽阔平直的水泥路,轻松解决了从市区到培训基地的交通问题。 青山教育培训基地不仅交通便利、环境优美,更因基地内的几个可提供垂钓的鱼塘的水表面是与青山水库相隔开的,实则是相连的,在能钓到和吃到野生鱼的招牌下,基地一时便成为越州各方头面人物趋之若鹜的地方,成为越州人垂钓、度假休闲的首选之地,生意爆好,不仅成为陈林雁又一个讨好和巴结越州各方大佬的新场所,更是陈林雁在越州的又一个提款机。 青山教育培训基地,从最初的征地到最后的挂牌都少不了张洁明的支持和协调,可以说没有张洁明的支持就没有青山培训基地。基地建成后,便成了张洁明的私人后花园,吸引他经常到那里玩乐的不只是里面惬意舒服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能让他随心所意的狩猎。 第47章 狩猎帮手 自把“信”交给张洁明,杨波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观察着张洁明的反应,在利用工作的便利几次到张洁明的办公室都找不见那封信后,认为张洁明已把信销毁或藏匿了起来,便更加确定信的内容是真实的。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疑心极重且心理扭曲的张洁明是绝不会把信束之高阁,不作任何处理的。但两天过去了,杨波见张洁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正常的上下班。 第三天早上,这天是周五,杨波还是早早的来到办公室,做着该做的事。九点多时,当杨波听到张洁明进了办公室,便找出几份需要张洁明阅示签字的文件又看了看,做到对每份文件都心中有数后,起身走进张洁明的办公室。 杨波进到张洁明的办公室,不见张洁明,即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小会客室门口,侧身向里看了看,还是不见张洁明,便又回身走到办公桌右后侧内设有卧室的供张洁明休息的房间门边,看了看关着的门,轻轻敲了敲门,道:“市长,有几份要你签字的文件,我放到你桌上。” “哦!小杨,你进来。”卧室内传出张洁明低沉的声音,杨波一听声音便知张洁明的心情不错。 杨波扳下门把手走进卧室,见张洁明背靠着床脚,蹲在地上,正从一个帆布枪套内取出一把带瞄准镜的小口径步枪。杨波虽知道那是张洁明平时用来打猎的枪,但因“信”的原因,心里还是微微一震。 “急不急?如不急,下午回来再看。”张洁明抬起头,看了看杨波还拿在手上的文件,向杨波和颜悦色的问道。 “不急,下周处理都可以。”杨波小声答道。 “那先放到我桌上。来,来,你来弄。”张洁明说着话,躬起身,又从面前的一个高大的能上锁的文件柜里取出一把,同是帆布枪套裹着的打霰弹的双管猎枪。 杨波回身出了卧室,把文件放到桌上即又回到卧室,走到张洁明身边,接过张洁明手中的双管猎枪,说道:“市长,我来。” “你动作快点,弄好了,我们出去转一转。”张洁明直起了身子。 “好的。前几天回来,我才擦过,不用拆开擦,等转回来我再好好的擦。”杨波说着话,把手里拿着的枪平放到地上,接着从文件柜里提出一个装有枪油、抹布、手套等擦枪工具的塑料袋。 “少放点枪油,随便擦下就行。”张洁明说着话,出了卧室。 杨波抬头目送张洁明出了卧室后,蹲下了身,也如张洁明一样,背靠着床脚,接着拖过塑料袋,从袋里拿出一双浸透了枪油的白色手套戴在手上,又从袋内拿出一块油迹斑斑的白色帆布铺在地上,把袋内的枪油、抹布等拿出放在帆布上,开始利索的擦起了枪。 张洁明什么时候喜欢上打猎,并私藏猎枪,杨波无从知道,但自他成为张洁明的秘书,没多长时间就知道张洁明有这个爱好,有这个只有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才能玩得起的高档玩法。说打猎是个高档玩法,是因为,首先你得有枪,枪算简单,不难找到,有了枪还得有源源不断的子弹,最关键的是有了枪弹,还要看能不能玩,敢不敢玩,而这些对张洁明来说都不是问题。跟张洁明外出狩猎的次数多了,杨波发现,在整个越州能玩的也就只有越州帮的几个大佬和少数几个大老板。 成为张洁明的秘书以来,张洁明就有意把他培养成一个好的狩猎助手,时不时的带着他到越州城的郊区打斑鸠和野鸭,教他开车时如何观察并发现猎物,如何停车,如何找到中枪坠落的猎物,包括枪支的保养、校准,霰弹的充填制作等。 在越州市郊区打斑鸠时,张洁明是从不下车,都是由他驾着车,在车上打。每当见到停落在电线上或树枝上的斑鸠时,张洁明便让他停车,这停车是很讲究角度的,角度不好张洁明就打着不舒服,或没有开枪的条件。刚开始时,他没少被张洁明责骂,好在他在这方面悟性好,没几个月便能与张洁明默契配合,深得张洁明的喜欢,不管远近,只要外出狩猎,张洁明必带着他。 张洁明喜欢打猎,每当见猎物在他的枪口下应声落地,便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快感,更享受每次在猎物坠地后,见他高兴的喊着“打到了、打到了”,接着从车上破门而出,飞奔而去,或涉水,或破荆狂追,拾起猎物后笑着回到他身边时的过程。而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见到张洁明忧郁而深沉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 张洁明虽视猎如命,但对吃却并不怎么感兴趣,更不会亲手打整烹饪所获猎物。一般,小的,少的,如一两只斑鸠,或一只松鼠,或一只野兔、野鸭什么的,会让他拿到他家里,做给他儿子张亮亮吃。但因方小莹讨厌张洁明打猎,他从不敢说是张洁明打的,都说是他自己的朋友弄的。对于大的猎物,如野猪、麂子之类,张洁明都让他送到佳人大酒店交给张小萌,留作他日请人享用。 张洁明虽对吃不怎么感兴趣,但对打到的猎物,就算是一只小鸟,也是必须要找到带回的,如果当天找不到,会让他第二天再去找。杨波知道张洁明在意猎物,每次外出狩猎,在张洁明枪响前,都会聚精会神的盯着张洁明枪口所描向的猎物,看着猎物所坠落的地点,几乎从不失眼、失手,这让张洁明对他有了另一种信任和依赖。记得有一次,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一只没被张洁明打中要害的斑鸠,没有垂直坠落在岸边,而是滑落到了湍急的河水中,他冲到岸边,不及脱衣便毫不犹豫的跳进河里,硬是冒着被河水卷走的危险拾到斑鸠。当看到他手里拿着斑鸠,狼狈不堪的爬上岸时,从不下车的张洁明下了车,迎上了他,既高兴又感动。抛开其他不说,在狩猎这点上,张洁明和杨波就如是一对生死相随的恋人一样,彼此欣赏,并惺惺相惜。 对于打猎所用的子弹,张洁明是让人从市体委射击队送来的,在杨波看来张洁明就从没为子弹而犯过难,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在张洁明的熏陶下,杨波也深深喜欢上了打猎,但以他目前的条件是不可能有枪有弹的,他希望将来能像张洁明一样,能随心所欲玩玩打猎。而现在他只能依附在张洁明身上,在张洁明玩时,自己也搭着玩一玩。 杨波一边擦着枪,一边想着和张洁明有关打猎的一些过往…… 第48章 设局前戏 小口径枪擦好后,杨波看了看时间,已快十点钟了,心想,这个时候,斑鸠已落地吃食,又是大晴天,哪有猎打,还是张洁明要带他到乡下去?还是要去青山水库打野鸭?这个时候也只能去青山水库打野鸭了,那里倒是任何时候去都行。杨波又多心的想到了“信”,不可能,张洁明不可能亲自动手…… “弄好了吗?”张洁明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抽了根烟,打了几个电话后,进到卧室,向杨波问道。 “快了,市长,小口径已擦好了。”杨波回过神,抬头向张洁明答道。 “算了,不带了。收起来放到柜里。你去开车,我们到青山基地去。” “那要不要我联系他们,让基地准备好。”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一时高兴了起来,这高兴,一是还真是自己想多了,二是去青山基地,那一定是能吃到他喜欢吃的野生鱼,即站起身,把小口径枪拿起放进了文件柜。 “不用。我昨天就跟他们说好了,他们已在那边等着了。你现在就去开车,我收。”张洁明说着话,弯身把枪油瓶的盖子扭起,接着卷起地上的帆布,连同袋子把擦枪工具一起裹起,塞进了文件柜。 “好的,我这就先去开车了。”杨波说完出了卧室。 张洁明把双管猎枪放进了文件柜,接着给柜子上了锁。 …… 杨波刚把车开到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前庭,便见张洁明从大楼内走出,即下车,给张洁明打开张洁明习惯坐的副驾的车门,张洁明上车后,杨波给张洁明关好车门回到车上。 见张洁明不像往日那么严肃,杨波想张洁明每次外出打猎都是如此,便也放松了心情。 车辆驶出市政府大门,张洁明脱下西装外衣,解下领带,一同回身放到后排座位上,解着上身穿着的白色短袖衬衣的领口纽扣,自言自语的说道:“天还是这么热,雨也不下。” 杨波急忙开了冷空调,侧过头道:“才入秋,是有点热。” “从高速路走,我顺路去看看越州收费站。”张洁明舒服的靠在靠背上向杨波提醒道。 杨波知道从越州城区到青山培训基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先走二十多公里的老明越路,然后插到基地,这条路虽说老明越路,路窄弯多,但距离近,且车少,一般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另一条路是,上越岩高速,走三十多公里的高速路,然后从青山收费站驶出高速路,又顺着老明越路回返十多公里路插到基地。往次去基地,杨波都是走老明越路,从时间上来说这比走高速路能节约出十多分钟。 “好的。”杨波口上答着,心里却纳闷张洁明为什么要走高速路的绕路,而不走老明越路的直路,时间不早了,收费站有什么看的呢? 在杨波还纳闷着时,张洁明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有点突然,又显随意的问道:“你杨姐呢?她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好久没听你说起她了。” 杨波一时警惕起来,因为近一个月来杨玲玲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虽说电话中说的都是热恋中的情话,但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向他问起张洁明的精神状态、行踪等情况,上个周末他回明通还住在杨玲玲的别墅里。杨波慢慢地给张洁明抽出烟灰盒,望了望张洁明,按杨玲玲交待的答道:“这段时间她去美国了,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早就回来了,前几天我去明通还跟她见过面。”张洁明不温不火的说道。 “哦!她回来了,我还不知道。” “你还是要多跟她联系,经常去看看她,看看她在忙些什么。” “好的。” “时间我给你,去看她时,给我说一声就行。” …… 张洁明和杨波说着话,几分钟便来到了越州收费站,在杨波排队领卡时,张洁明看了看在杨波看来还算秩序井然的收费广场对杨波说道:“小杨,我下车走走看。”张洁明说完便推开了车门。 “市长,要不要我通知交通局?”毫无准备的杨波见张洁明说下车就下车,急忙把还慢慢向前移动的车停稳,向张洁明问道。 “不用,不用。你进了站后靠边等我。”张洁明说着话跳下了车。 杨波一时不知所措,但又不能下车,只能看着张洁明在两排车的中间向前慢慢走去。 虽然杨波前面只有五六辆车排队领卡,没耽搁几分钟,但当他领到卡时,迈着大步的张洁明还是比他先过了收费通道,站在安全岛上跟一个收费站的内保说着什么。 杨波领到卡后,加速过了通道,把车停到路边,从车的后备箱取出相机,跑向安全岛,向与内保说着话的张洁明拍起了照。 张洁明发现杨波给自己照着相后,更是拦下过往的一辆车,向驾乘人员询问着什么。 “走,我们上车。”见杨波收起了相机,让过几辆车跑到自己的身边,张洁明招呼着杨波走到车边,回身望着收费广场对杨波说道:“前几天,在市里召开的一次常委会上,有人说这段时间很多老百姓反映越州站堵车严重,说收费站的效率极其低下,效率低下不说,收费员还粗暴无礼,形象素质差。后有人借题发挥,说收费站的管理不尽人意,距市委提出的创建文明城市有差距,管理水平和形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看啊!别人说的没错。当时我在会上解释说,因并网收费的原因,市里包括小岩站在内被撤了几个站,现在人员正在精简调整,很多人因担心下岗失业,人心浮动,这只是暂时的,等人员调整完就好了。与会领导听了我的解释,要我督促交通局尽快改进,短期内要有看得见的改观。我一直都想来收费站看看,看看怎么改进,现在看过,我已有了想法,我想在交通局增设一个部门,专门指导全市收费公路的收费,人员就从被撤除的几个站中选调,做到一举两得,既解决收费站管理上的问题,也解决部分人的岗位和就业问题。我想,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由你去负责,你想不想去?” 对于张洁明说的这些话题,前面的,杨波觉得与自己无关,只是听听,最多是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明白,化解了张洁明要舍近求远去基地的纳闷,当听到张洁明要他去负责这个部门时,在感到了突然的同时,更觉奇怪,他奇怪的是在张洁明与杨玲玲斗得就要摊牌的关键时期,张洁明会让他这个“线人”离开他,难道他在张洁明和杨玲玲之间脚踏两只船的情况,已被张洁明发现,还是拆“信”的事被发现,张洁明有意把他先从身边踢开,要是这样的话,他不管粘上哪条,都是离死不远了……杨波一时竟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知所措,但见张洁明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犹豫片刻才木讷的随机答道:“这,我听市长的。” “我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你的原因。走吧!我们上车边走边说。”张洁明说着话,回身上了车。 第49章 旧事重提 杨波不安的上了车,手脚有点不听使唤的启动车,车辆向前行驶后,张洁明接着说道:“先前我给你说过,待市里换届后给你解决副县。如果现在去交通局,那就不用等到换届了。你去,本也可以一步到位,任副局长兼这部门的负责人。但我想还是先避避嫌,先任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等你做出点成绩,得到认可了,再提为副局长,这样做要好些。” “做出成绩,得到认可。”杨波在心里默念了下这两句话,又想了想做出什么成绩?得到谁的认可,一时便觉得刚是自己想多了,明白了张洁明只不过是用承诺过的官位来拉拢他,让他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为他打探掌握好杨玲玲的动态,因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如张洁明要提拔他,哪要什么成绩和认可,这“成绩”和“认可”还不都是张洁明说了算。杨波想到这些,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随即想到自己多年在张洁明与杨玲玲的纠缠中绞尽心思的左右逢源的付出也算是得到了点回报,那梦寐以求的处级官位很快就能得到,即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问道:“那,市长,我什么时候过去呢?这个部门叫什么?” “很快的。这个事怎么操作,我会给林雁说的。叫什么,我想就叫‘越州市交通局收费站收费指导处’,简称‘指导处’吧!这个还没最终定,这不重要。”张洁明说着话点上了一根烟。 “嗯!”杨波看了看抽出的烟灰盒,心里更踏实了些。 “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后,我给林雁讲,让他尽快办。”张洁明说完,又变了话题,向杨波问道:“小杨,今年多大了,要不要结婚了?” “我快三十岁了。结婚?快了。”杨波的心一时又似坠入雾里。 “你总是说快了,我就从没见过你女朋友来越州看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张洁明望着前方,无意识的向烟灰盒里弹了弹还没有燃烧出烟灰的烟头。 在杨波的印象中,张洁明从没跟他谈论过这个话题,现在张洁明突然问起,一时又不知张洁明所问何意,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笑了笑说道:“谢谢市长的关心,我真有了。” “在哪工作?是哪个单位的?” 听了张洁明进一步的追问,杨波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自然的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顷刻间浸出了冷汗。难道是张洁明真发现了他与杨玲玲不正常的关系,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扯谎道:“在明通,她自己做了点事,没在哪个单位。” “像你杨姐一样,自己当老板,那也挺好啊!” “她哪能跟我杨姐比,她只是开了个小店,卖卖化妆品。”杨波心如死灰,低声说道,他担心的是张洁明会不会已觉察到他所谓的女朋友就是杨玲玲。 “刘美你是看不上,要不然,你早和她结婚了。你和她结婚不是多好嘛!你和她结婚了,有些事都不用你去想。”张洁明并没有像杨波担心的那样再说他女朋友的话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到了刘美身上。 杨波自成为张洁明的秘书后,方小莹便撮合他和刘美谈恋爱,但张洁明是从没给他提起过刘美,像不知情一样,现在张洁明说起刘美,杨波虽更不知是何意,但一颗等死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片刻的沉默后,抬了抬僵硬的头,犹如刚从鬼门闯出一样,心有余悸略带伤感的说道:“我知道,是我没那个福气。” 对于刘美的身世背景,杨波是知道的,两年前,在方小莹的热心撮合下,他算是与刘美谈了几天的恋爱。当时他一是想着是方小莹介绍的,盛情难却,二是也真想试试看,如行,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哪知第一次和刘美见面,因为刘美的说不出的丑就没给他有个好印象,谈了几天他发现刘美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能聊的都是些吃和玩的事,其他的什么都谈不到一块,各方面都不在一个层次,关键是刘美还不自知,反而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在他看来刘美除了长着一张刘纪荣样的宽阔圆大的脸,显得表面有点智慧外,就是无知和自大的化身。记得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请刘美吃饭,这还是他碍于方小莹的热情和面子,才主动邀请刘美。两人吃完饭,结账时,刘美看了看账单,竟无事找事的说贵了,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多食客大喊大叫的说刘纪荣是她大伯,敢这样收费,就让饭店关门,他真是无地自容,匆匆付了钱,硬是把刘美拖出了饭店,才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这个事过后,他就再也不跟刘美联系了,就算是方小莹再给他和刘美创造在一起的机会,他也礼貌的找理由婉拒。好在刘美缠了他一段时间,在他的冷漠下,也还算有自知之明,渐渐的也就不再缠着他,不然他还不知要怎么收场。事后,他多少次都摇头后怕,要真是和刘美结婚了,那半夜醒来,看到睡在身边的刘美肯定是会被吓着的。这事过后他觉得愧对方小莹的热心肠,日后很是敬重方小莹。 现在两年多过去了,连方小莹都不再撮合他和刘美好,张洁明此时问起刘美到底是何意呢?他知道刘美从小岩站调到交通局纪检科蜕变为公务员后,没多长时间又调到了市纪委,听说现在还负着点什么责,但还是单着。现在要是张洁明要他再和刘美好,在这关键时候,他还真不知怎么拒绝呢,要是明确拒绝了,张洁明还会不会让他去交通局呢?难道张洁明绕了半天,是拿提拔他作为利诱条件,目的是让他与刘美结婚?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但人嘛!那个都有优、缺点。”张洁明少有的哈哈笑了笑。 “不,不,市长,我比她大七八岁,是我不敢高攀她,我看她也不喜欢我。我们都两年多不联系了。我在明通真有女朋友了,可能春节后就要结婚了。”杨波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事,在你没结婚前,不要把话说死了,再和她处处看,大家都留点余地。当然了,你放心,如处了,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和你嫂子也不会怪你,强扭的瓜不甜嘛!” 张洁明的话一时虽让杨波心里充满了有忧虑,但总还是与死无关的,且,与刘美的事也留有余地,一时心里又放松了下来。 …… 第50章 各色人物 张洁明和杨波说着话,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青山培训基地。车辆一进大门,杨波便见青山区的区长黄化真、益宁县的县长赵碧兰、青山区副区长兼公安局局长崔东进、青山区青山街道办主任候国柱、青山水库派出所所长陶德文、青山培训基地主任朱丹丹等一众领导在太阳下站成一排恭候着张洁明的到来。让杨波意外的是在这种场合竟不见陈林雁的身影,倒是见刘美不远不近的站在离队例十多米远的树下纳着凉。 杨波扫视过迎候的人群,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揣度。人群中的领导他都是多次见过的,除赵碧兰外,其他领导到场他都能理解,因为这之前每次只要张洁明到基地来不管是钓鱼,还是打野鸭,都会全部或个别的前来陪同,尽地主之谊。 这赵碧兰在此时出现,杨波虽觉得有点蹊跷,但想想还是好理解,因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益宁人都知道,张洁明与赵碧兰之间存在的特殊关系,张洁明把赵碧兰从县信访局的局长提拔到副县长,再到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年初更是当上了县长,每一步的升迁都得益于张洁明的提携,她虽既无干事之能,又无识人之明,只唯张洁明马首是瞻,在益宁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早被益宁人取了个诨名“赵逼烂”,但因她有张洁明照着,还是不影响她的步步升迁,张洁明大老远的叫她来吃个饭也是说得过去的。 对于在众人中着一身藏蓝色职业装,显得干净利落的朱丹丹,杨波也不用去揣度,觉得朱丹丹此时的出现只不过是她的工作。因莫诚忠的原因,他对朱丹丹的过往是很了解的。最初只是一个合同制收费员的朱丹丹,因有个好脸蛋和好身段,在一次“培训”期间被莫诚忠睡过并想通后,即被莫诚忠调到越岩管理处办公室,成为莫诚忠的情妇后即升为越岩管理处的办公室主任,后莫诚忠为了进步,忍痛割爱为其与陈林雁创造在一起的条件和机会,让其投入到陈林雁的怀抱,此后在陈林雁的关照下一步步蜕变成公务员,一个月前刚调到青山培训基地任主任,是实职正科级干部,前途是不可限量。在杨波看来朱丹丹中规中矩的着装,是有意洗白过往和掩盖外表看似清纯,实则肮脏的肉体和灵魂。 对于站在朱丹丹身后的四五个手举太阳伞,看似是来为众领导撑伞遮阳的明艳动人的服务员。这些服务员虽穿着基地其他服务员工作时穿的桃红色短裙装,但看上去是个个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还有那一条条与众不同的修长美腿,杨波一看,也不用去揣度,知道这些并不是基地里的真正服务员,而是基地专门豢养着陪领导吃喝玩乐的高级“服务员”,高级到什么程度,他没亲身体验过,想必陪领导喝酒、睡觉就是她们的主要工作。 上述的人跟杨波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刘美,让他更加重了心中的忧虑,很明显,这是张洁明的有意安排,刻意让他们俩见面接触,给他们创造再“处处”的机会,他和刘美的事,张洁明可不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是认真的。 此时的刘美,脸上满是自豪,一副张扬浮夸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以为张洁明是她表姐夫,她是没有必要与张洁明见外的,没有必要同那些领导一起恭敬的站着迎接张洁明, 她对站着的那些领导还眼含鄙视不屑之色,觉得自己因张洁明的缘由是高他们一等的。 当杨波在众人面前未及停稳车,着高根、黑丝、白色短裙、高腰白色小西装,丰膄绰约的赵碧兰便撑开手中的红色太阳伞,一颠一颠的跑到张洁明一侧的车边,待车一停,便给张洁明拉开了车门,伸过伞,高举着,似怕张洁明见不得一丝阳光一样,迎下张洁明。 下了车的张洁明看了看众人,微笑着很享受的与众人一一握了握手。紧挨着张洁明的赵碧兰,着装本还算端庄得体,只因张洁明个高,她又想尽力撑好伞,致使高举的手臂把一侧的内外衣吊提了起来,露出雪白肥膄的水桶腰,她似却浑然不知,一时也成了一众油腻男的眼中风景,也让远处不入流的来帮着拖网拿鱼的几个村民见了世面。 杨波把车停到停车场后,回到众人前,他虽然从车里拿下了一把大大的雨伞,但见赵碧兰给张洁明是那样的热情和体贴的撑着伞,犹豫了一下,一时就没有向前换赵碧兰给张洁明撑伞,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远处几个也正无所适从,不知上不上前给领导撑伞的“服务员”后,把目光投向了刘美。此时刘美也正一脸傲骄的看着杨波,四目相对后,刘美便向杨波走了过来,老远地,粗鄙地嚷道:“嘿!你也来了?” “哦!你也来了。”待刘美走近身边,杨波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反问后,接着道:“来,给你伞。”杨波说着话,把手中的伞递向了刘美。 “我不要,你是憨得很,快去换赵县长,给我姐夫撑着去。”刘美跺了跺脚,急急地大声说道,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她与张洁明的关系。 “等一会吧!他们正说着话。”杨波轻声说完,便不再理睬刘美,看着众人。 …… 张洁明与众人握完手,侧过身低头正眼看着赵碧兰,目光无可避地落到了赵碧兰被红伞映得红彤彤的高耸浑圆的胸部上,赵碧兰仰起头,笑得如烂柿子,不待黄化真说话,即喧宾夺主的开口道:“市长,你看,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进水库拿鱼?昨天晚上他们就把网放到水库里了。” “我知道,知道。”张洁明说着话,抬头,目光从赵碧兰的头顶扫过,看向满脸堆笑的黄化真。 黄化真急忙绕过赵碧兰宽肥的臀部,半个脑袋伸进伞下,向张洁明说道:“市长,水靴给你准备好了,先换鞋吧?东进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先进去打鸭子,玩一下,其他人再进来一起拖鱼。” “时间不早了,先拖鱼,鸭子今天就不打了吧!靴不换了,我们这就进水库。”张洁明说着话,四处望了望,当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杨波和刘美,便向俩人走了过去,赵碧兰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张洁明。 “好,好,那,我们这就走。”黄化真说完,招呼着崔东进,崔东进又招呼着候国柱等人一起跟在了张洁明和赵碧兰身后。 第51章 喜忧参半 张洁明来到杨波和刘美身旁,看着杨波道:“小杨,你和刘美也跟我们上船,一起去玩一玩。” “好的,姐夫。”刘美激动的高声抢答道。此时的刘美觉得她这个表姐夫对她真是太好了,在杨波面前,已把她的身份地位提高到与黄化真、赵碧兰等领导同样的高度。自从前天张洁明把她叫到家里,问了一些她在小岩站上班时的人和事后,向她重提她和杨波的事,及至昨晚打电话叫她今早来青山基地吃饭,说杨波也在,叫他好好与杨波聊聊,她便高兴了两天两夜。她知道张洁明的意思,过去表姐撮合她与杨波好,那杨波还可以拒绝,现在张洁明出面,杨波是不敢拒绝的,就等着和杨波结婚了。 杨波还未开口说话,张洁明已回过头向崔东进问道:“东进,船坐得下吗?” 崔东进急忙上前恭敬的答道:“市长,坐得下,再多的人都坐得下,陶所长他们准备了五条船。” “好,好,坐得下就好。小陶,你来带路。”张洁明说着话又看了看众人身后跟着的身材高挑的朱丹丹,还有如影随形的几个“服务员”,向朱丹丹招呼道:“小朱,你也跟我们去,其他人就不用陪了。”张洁明说完与赵碧兰并肩向前走去。 听了张洁明的话,陶德文即快步走到众人前面,向前领路,而听懂了张洁明的话的朱丹丹,即转身向跟上来的几个正不知要不要上前给领导撑伞的“服务员”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接下来,一行人跟着陶德文有说有笑的向着基地深处走去。 一路上,腰腹部肥肉颤颤的赵碧兰紧贴着张洁明,越来越频繁地左右更换着撑伞的手,她脸上、腋下已是臭汗涟涟,但见张洁明很是享受赵碧兰这露肉的风景,众人便也很享受,可能众人知道,赵碧兰这一装束本就是为张洁明撑伞而穿的,是有备而来的,去换了反而有抢功的嫌疑,反而惹张洁明和赵碧兰不高兴,也就都不作声,视而不见,没有一人主动上前哪怕是客气一声,给赵碧兰换一换手。 一行人走过基地的网球场,就近穿过一条鹅卵石铺的林荫小道,上到两个不规则的大鱼塘间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钓鱼台,接着又向前走了几十米,眼前便是水天一色,碧波粼粼的青山水库。 众人走到钓鱼台尽头的一道小铁门处,朱丹丹上前开了铁门的锁,一行人便鱼贯出了铁门,踏上的一条穿过沼泽和芦苇丛伸进水库,有二十多米长的用圆木、木板、竹条搭成的断头桥。在桥的尽头分散停泊着四艘尾部装有动力装置的长长的铁壳船和一艘船体喷有“青山水库水上巡警”字样的快艇。 一行人走到桥头,在陶德文和朱丹丹的招呼下,一直跟在身后的四名村民先分别上了四条铁壳船,并轰隆隆地启动了动力装置,在隆隆声中陶德文招呼着张洁明、赵碧兰、黄化真、崔东进上了快艇,同时朱丹丹招呼着其余的人分别上了铁壳船。 见众人都上了船,陶德文便跨上了快艇,坐进驾驶舱,驾驶着快艇带着另四艘铁壳船向水库深处驶去。 杨波和刘美被安排坐在同一条船上,除了他俩就只有开船兼拖鱼的一个村民。杨波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刘美他是不可能上船的,过去多少次,张洁明从没叫他上过船,他都是到了山庄便识趣的与其他领导人的驾驶员一起找个地方无聊的干等着,今天得以到水库中去,是沾了刘美的光。 船开动后,杨波看着眼前优美的风景,虽有如置身画境的感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本还有就要到交通局任职的喜悦,现因刘美,能不能去交通局已变得不确定了,这使得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按过去多次听领导们闲聊时的描述,杨波知道,接下来他们说是去拖鱼,其实就是去拾鱼,这应如往常一样,张洁明让陈林雁或者黄化真出面,通知相关部门让有经验的村民头天晚上或更早的时间在水库中鱼多的地方下桩布网,现在只是去把网拖起,享受一种网满鱼跃,亲手从网上把既漂亮又好吃的野生鱼从网上摘下放入船舱的快意,这虽比打猎少了一点刺激,但有不一样的乐趣。 随着几条船驶入水库的深处,一群群野鸭、老鹳、苍鹭、鸳鸯等水鸟被惊得起起落落,野鸭的呱呱叫声夹杂着其它的鸟叫声此起彼伏,船的周围一时变得热闹非凡。高兴得大喊大叫的刘美,在杨波眼里却是大煞风景,眼前本是如画而动感的风景变得有些残缺。至于两人谈情说爱的事,好像刘美已忘记,杨波更是避之而不及,连话都没主动说过一句。 不出杨波所料,正当他想着如何再次拒绝刘美,婉拒张洁明的好意,在将要高升的喜悦间夹杂着因刘美而隐忧不快的复杂心境下,喜忧于天水灵动的无限风光中,叹于人生的复杂和无奈时,带头的快艇行至距水库中心小岛几十米远的一片水域,在突然惊起一大群黑鸦鸦的成千上万的野鸭和各种水鸟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波知道,惊飞起野鸭和各种水鸟处,一定是有大量的鱼虾,也就是下网的地方。杨波这么想着时,连同自己所乘坐的铁壳船在内的四条铁壳船,在崔东进的指挥下,默契的分别驶到水面上大体能连成正方形的四个红色水漂处。接着,又在崔东进和候国柱的招呼下,在靠近快艇一面的两个漂点的铁壳船上的人,在各自村民的带领指教下同时解下绑在水漂旁微微露出点水面的木桩上的网头,在期待和欢笑声中,两艘铁壳船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拉着网,随着慢慢向快艇靠过去的铁壳船拉动并收缩渔网。 当两铁壳船抵靠到快艇时,分别乘坐在两铁壳船上的朱丹丹、候国柱等人便把两网头递给快艇上正伸着手,期待着的张洁明、赵碧兰、黄化真等人的手中,张洁明等人即接着把网往快艇上收。 随着网内越来越大的鱼虾的噼里啪啦的跳动和水花声,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黑色青鱼,全身银白尾巴带红色的鲤鱼,灰白色的鲫鱼,银白的白条鱼,长着长长虾鬣的大虾等鱼虾,随网被拖进了快艇。 众人见到鲜活的鱼虾更是兴奋到了极点,慌乱的从网上摘下鱼虾,放到几个大桶内。赵碧兰更是兴奋激动,脱去小西装外衣,忘乎所以的抢着摘大鱼,被打湿了的衣裤紧粘附着丰肥的肉体,露着显眼的内裤和胸衣的廓印,整个人似如两个支架支着四个肉球,在张洁明面前尽显娇柔做作之态,每摘下一条鱼都要挺着深深的胸沟,拿到张洁明眼前晃一晃,待张洁明给她一个笑,或看她一眼,才高兴地放到桶里,接着再去摘鱼。 …… 第52章 笑 话 杨波和刘美,还有另一条暂时待在水漂处原地不动的船上的人,也是兴奋不已,但此时只能看着快艇上的领导先拖鱼摘鱼,干着急,刘美更是急得直跺脚,把铁壳船跺得咚、咚响,恨不得跳下水,游到快艇那边去。 待渔网被全部拖上快艇后,乘坐着朱丹丹的这艘铁壳船驶到与刘美和杨波所在点连着一张渔网的漂点处,从木桩上解下网头,慢慢的拖向杨波和刘美处。乘坐着候国柱的铁壳船驶到另一个漂点处,从木桩上解开连着另一条铁壳船的网头,开始了下两张网的收网拾鱼。 正当杨波和刘美眼眼巴巴的看着快艇上的人忙活、高兴着,急切地等待着轮到他们亲身体验拖网、拾鱼时,见所乘坐的铁壳船的村民招呼着他们解下船边木桩上拴着的网头,又见朱丹丹他们拖着另一端网头向他们靠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杨波和刘美即兴奋地解下网头,在渔夫的指导下拉着网随船慢慢的向朱丹丹他们靠过去。 当两条铁壳船挨到一起后,朱丹丹这条船的人便把网头递给杨波和刘美,接着跳过几个人到杨波所乘坐的船上,帮着杨波和刘美同时收拉两个网头,把网向船上拖。 随着渔网不断的收拉,网中开始有鱼虾跳跃。很快大大小小的鱼虾随着渔网被拖进了船舱,刘美从网中抱起一条长长的白鲢鱼激动得也如赵碧兰一样,不停的在杨波面前摇动,而杨波一时也抛开了心中的忧心事,高兴地与众人一起拾鱼,这一网的鱼虾看起来更多、更大,没有再用桶装,而是直接放到有水的船舱里。 另一边,候国柱所在的船上也差不多同时把一张网拖上了船,同样是收获满满,船上的人同样兴奋异常。 收最后一张网的事,就是几个村民的事了,因为杨波、刘美、朱丹丹、候国柱,还有快艇上的所有人已没有了新鲜感,不再兴奋,都待在自己的船上,欣赏和玩弄着自己船上的鱼虾,好像已不关自己的事,看热闹似的看着、等着几个村民把网吃力的拖上船。 待最后一张网拖上船,摘完鱼,水面便渐渐恢复了平静,各条船上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船的周围又开始落下零零散散的水鸟。 见最后一张网的鱼虾清理完,陶德文轻轻拍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正回过头与赵碧兰说着话的张洁明的腿,待张洁明回过身后,指了指远处水面上起起落落的野鸭,向张洁明小声说道:“市长,鱼拿完了,是不是现在过去打几枪?你看鸭子还不少。” 张洁明看了看远处水面上的野鸭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了,我没带枪。” “市长,枪我有。”陶德文说道。 “你有枪?”张洁明侧过头有点不相信的看着陶德文。 “有,我带了。” “什么枪?” “也是小口径。” “我还以为你要用手枪打。你哪来的小口径?以前没听你说过。”在张洁明看来,在越州也就那么几个人玩枪,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怎么也有猎枪呢? “前几天所上收缴了一把,所里还没上缴,听说你来,我就带来了。我还想向你讨点子弹呢。” “哦!”张洁明轻嗯了一声,心里虽有些不快,但也不便说什么。对于非法持有枪支,张洁明就没有这个概念,只是觉得这水库里的野鸭只能自己来打。 “市长,你看那是什么鸟,全身都是金黄色的,太好看啦!”此时张洁明身后的赵碧兰突然躬起身,一只手习惯性的搭在张洁明肩上,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刚从空中落到水面上的两只野鸭,好奇的向张洁明问道。 “那是黄鸭,是最好吃的野鸭。”坐在赵碧兰身旁的黄化真看了看赵碧兰所指的水面,对赵碧兰说道。 “算了,改天了,回去了。”张洁明对陶德文说完,回过头又向赵碧兰说道:“对,那是黄鸭,这个水库里有三种野鸭,一种是黄鸭,一种是对鸭,也叫绿头鸭,还有一种是小麻鸭,黄鸭是最好的野鸭。” “打嘛!我想吃黄鸭。市长,我想吃你亲手打的。”赵碧兰撒着娇,双手不避讳地在张洁明的肩上揉捏了起来。 “太热了,我看市长也累了,改天再来打。赵县长想吃,我那儿还有几只冰着的,我打电话叫送过来。”坐在最后一排的崔东进插话道。 “谁想吃你的死鸭子,我要吃活的。”赵碧兰松开手,回头冲崔东进娇念道。 “想不到赵县长喜欢这一口,那好说,好说,晚上让崔局长给你到酒店里抓几只活的。”黄化真哈哈笑道,见缝插针的说起了荤话。 崔东进和陶德文反应过来后,也附和着哈哈笑了起来。 张洁明没有笑,而是又对崔东进一脸严肃的说道:“别听他们的,回去了。” “你真坏,市长你也不管管黄区长那张嘴。”赵碧兰骚颠颠的推了一把黄化真,坐下身后,嘟嘴向张洁明说道。 “你们益宁不是有辣子鸡吗?等黄区长到益宁了,你就用辣子鸡好好招待他嘛!”张洁明阴阴笑了笑。 “市长,你更坏,我不理你了。”赵碧兰接着又推了一下黄化真,道:“黄区长,你敢到益宁吃辣子鸡吗?”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今晚敢吃我的鸭子,明天我就到益宁找你吃鸡。我可是吃鸡行家,每次吃都要两只两只的吃……” 众人更是大声哄笑了起来。 此时已调转船头,开始回返的船队再次惊动了水面上的水鸟,很快整个水面的野鸭群,各色朱鹮、老鹳等水鸟相互惊飞而起,满天的花花点点,甚是壮观。 张洁明靠着座椅,不再与众人说话,时不时的满怀心思的回头望望杨波和刘美。 …… 第53章 梅苑 返回的途中,杨波和刘美还是两人乘坐同一条船,正当杨波又回到喜忧参半的复杂心境下陶醉于眼前的山水风光时,刘美脱下鞋袜,卷起裤脚,下到船舱,用脚来回的撵赶舱内活蹦乱跳的鱼虾,这不仅让杨波觉得大煞风景,更是觉得想吐。杨波已无心看风景,暗自长叹一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想到了接下来在他和刘美的事上,要是张洁明非要他与刘美结婚,那又如何应对呢…… 刘美在水中独自嬉笑着玩了一会儿,抬起头一脸傲娇地看了看杨波,见杨波并没有看着自己,便大声嚷道:“杨哥,在想什么呢?下来嘛!下来一起玩。” 杨波似没听到刘美的说话声,还是高昂着头,望着天空,没有作任何反应。 “今天太好玩了,我要跟我姐夫讲,以后他再来这里,还要叫上我。”刘美是三句话不离张洁明,说话间,见杨波还是不搭理自己,便笑嘻嘻的抬脚挑水,把水花溅到杨波脸上、身上。 杨波毫不掩饰的,极其厌烦的低下头看了看刘美,侧身躲了躲刘美又向自己踢过来的水花,还是什么也不说,他觉得跟刘美说什么都觉得可笑。 “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下来,下来和我一起玩嘛!”刘美并不在意,好像也没看出杨波脸上挂满的不快,还是不停地向杨波身上挑水,嬉皮笑脸的说着话。好像在刘美的心里,这就是男女间的谈情说爱、打情骂俏了,这就能如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能刺激杨波跳下水按翻她,亦或有其他的男女间的亲密接触,然后成为了恋人了。 “没,没想什么。不要闹了。”杨波不得不开口说话,同时起身后退了几步,再次躲过刘美用手捧起洒过来的水。 “下来玩,下来我就不洒你了。”刘美更是肆无忌惮地追着杨波洒水。杨波被逼到了船头,不得不撑开手中的伞,挡下一些水花。刘美好像以为,杨波不下水按翻她,那就自己借洒水,洒着洒着,把自己送到杨波身边,看杨波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让刘美失望的是,就算杨波走投无路了,就算是全身被她洒了透湿,也不伸手挡她一下,触碰一下她的肌肤,更没有给她身上也洒点水,平等的陪她玩一滴水。 刘美终究没了脾气,气嘟嘟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市长,怎么会叫你来呢?”见刘美不闹了,杨波便也坐回到隔着个空的椅子上,此时杨波觉得不跟刘美说几句话,这拒绝也太过明显。 “他是我姐夫,怎么不能叫我来呢?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刘美一时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是说,你不上班呀?” “不上,我负责我们宣教室的物品采购,自由得很,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敢管我。” “那市长叫你来的意思是什么?”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叫我来玩,叫我来吃鱼。他知道我喜欢吃鱼。” “除了玩和吃,就没别的意思?”杨波为刘美的弱智而庆幸。 “有啊,他说今天你也在,叫我再好好的和你处处。”刘美说完起身坐到了杨波身边。 “我们几年不联系了,你知道的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杨波此时想到如不答应刘美,张洁明会不会就不让他去交通局了。 “我知道,我也听我莹莹姐说,你有女朋友了。我本也不想我们的事,但我姐夫这样说,我能不来吗?你有什么去给我姐夫说去。我听他的。” “这怎么能听他的呢?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刘美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羞色。 “我是真有女朋友了,计划年底就结婚。刚在来的路上,我给市长也这么说。” “你说了后,他怎么说?” “他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和方老师不会强求我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跟你处处?” “你是他侄女,你的个人问题他当然要关心,是他的好意。可能他还想争取一下,让我们再处处看,但我们真不合适。” “好意?不说了,如不是他提起,我也不会想着再和你处处。不处就不处呗!”刘美说完,穿起鞋,怨愤地走到船头,神情落寞的看着前方。 看着刘美肥胖的背影,杨波突然间觉得刘美是可怜的,隐约明白了点什么,觉得张洁明并非真关心刘美,这样安排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 船到岸边,众人上了断头桥,每人都带着收获满满的喜悦心情回到基地。 朱丹丹按黄化真的意思,交待基地前来收拾鱼的几名厨师,把鱼虾清理出船舱,精选出两桶大个的活的鱼虾留给张洁明和赵碧兰带回家,剩余的按以往的做法,留下部分够中午吃的,大部分放进一个专门养野生鱼的池塘里养着,留作日后垂钓或食用。 众人回到基地,在坐等吃饭的时间里,各自散开,有去钓鱼的,有坐着喝茶聊天的。 张洁明在赵碧兰、黄化真等领导的陪同下,在朱丹丹的招呼下,进了一个门楣写有“梅苑”的四周有青石围墙的园子。园子内有假山、喷泉,在错落有致的青竹、梅树等或盆栽或实地栽植的植物环合下,有两大间玻璃和木花格相隔断的四壁通透设施相同的大包房,每间包房里都设有一张豪华餐桌,另有自动麻将机、沙发、茶几等设施。 张洁明等人在朱丹丹的引领下,坐进了一间茶几上放有烟、茶及水果的房间。换了一身更显丰腴性感的黑色蕾丝连衣裙的赵碧兰,殷勤的为张洁明递烟、端水、削水果。 在隔壁的另一间包房里,杨波独自喝着茶,竖着耳朵听着张洁明等人的说话,时不时的透过玻璃瞟一瞟张洁明,随时准备着张洁明的召唤。 刘美回到基地,跟着收拾鱼虾的厨师进了基地的厨房,接着玩鱼,再也不想与杨波“处处”的事。 张洁明抽了根烟,喝了几口茶,吃了两块赵碧兰给他用牙签挑到嘴边的苹果,几次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隔壁房间里坐着的杨波后,向黄化真提议道:“黄区长,你们别坐着呀!吃饭还早,等林雁到了再开饭,你们上桌打打麻将玩嘛!” “来,来,赵县长,我们陪市长玩几把。”本就一见麻将手就痒的黄化真听了张洁明的话,即起身走到麻将桌边坐了下来。 “你们玩,我有点事要交待杨波去处理。你去,去陪黄区长他们玩。”张洁明侧头对坐在身边的赵碧兰说道。 “到哪里都只想着打麻将,我才不跟你这个老赌鬼玩。市长,你有事,你去忙,不用管我们。”赵碧兰冲黄化真大声说完,又柔声向张洁明说道。 “来嘛!怎么着,我也得给你赢点晚上的鸭子钱。你不敢来?那我就叫我们的人玩,来,来,小朱你来,崔局长来,再把候主任叫来人就够了。”黄化真哈、哈!笑了笑,向朱丹丹和崔东进招呼道。 “去吧,陪他们玩,我给小杨说完事来换你,你先顶我打几把。”张洁明对赵碧兰说着话的同时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赵碧兰,即站起了身。此时张洁明就怕赵碧兰黏着他。 “好,你去吧,要快点来啊!我喜欢看你打。”听了张洁明不置可否的话,赵碧兰站起身,轻扶着张洁明的腰,把张洁明送到门口。 “赵县长,快点,快点,时间紧,任务重。”见张洁明出了门,黄化真又向赵碧兰催促道。 “来嘛!来嘛!我怕你呀!我还想给你赢点鸡钱呢!”赵碧兰回身冲着黄化真笑道,坐到了黄化真的对面。 “黄区长,我不能陪你们玩,我得去招呼着市长,看市长有没有什么需要。另外,我还得去安排饭菜的事,你们还是叫候主任来吧?”一直双手交错在腹前,微笑着,得体的站着的朱丹丹犹豫了一下,有点难为情的向黄化真说道。 “别啰嗦了,不叫候主任了,就你了。坐下,坐下。快点,有什么你安排人做就行了,林雁马上到了,你先顶林雁打几把,他到了你再去。”黄化真急不可耐的把桌上的麻将推进了机子内。 “那好吧!我去问一下市长,要不要给他们另开个园子,你们先帮我拿着牌,我去去就来。”朱丹丹说完便忙不迭地向张洁明追了出去。 已隐约听到张洁明要与自己说事,又见张洁明起身,杨波便站到了所在房间的门口等着张洁明。 张洁明出了门,走到杨波身边时说道:“走,小杨,我们到外面走走。” “好的。”杨波应了一声,跟上了已向园子门口走去的张洁明。 “刘美呢?你们不在一起好好聊聊?”到了园子门口,张洁明有意放慢了脚步,待与杨波并肩后向杨波问道。 “她,她从水库回来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唉!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叫她来,就是想给你们有个见面的机会,让你们聊聊,她却不沾你的边。那你们谈了没,还有没有点余地。” “市长,谈了,但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们俩真没那个感觉……” “市长,要不要给你们另开个园子?”朱丹丹追到园子门外,从旁快步插到张洁明身边轻声问道。 “哦!不用,不用,我跟小杨随意走走,你不用管我们,回去陪好黄区长他们。” 张洁明停下了脚步,向朱丹丹说完,便不再把朱丹丹当回事,又向前走去。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叫我。”见张洁明又向前走去,朱丹丹停下了脚步,目送张洁明和杨波走了一段路,才回身返回了园子。 …… 第54章 基地对话 张洁明和杨波走进一条竹林小道后,张洁明接着说道:“没感觉?你是男的,你要主动点嘛!” “这,市长,我真主动不起来,她那么好,那么单纯,我怎么能违心的骗她呢。” “这怎么能说骗她呢?” “市长,我在明通真的有个女朋友,就算要跟刘美好,我也得先把明通的女朋友处理好,不然真辜负了你和嫂子对我的关心。” “能处理好吗?” “我们本是计划年底结婚,刚我给刘美也说了。”杨波极其为难的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张洁明的问题。 “你跟她说了,她怎么说呢?” “她说她听你的。我看她还是理解的,能想通的。” “听我的?怎么能听我的,这是要看你们俩愿不愿意在一起。” “她还说,不是因……因你提及,她也没想过再跟我处处,我看她打心里也不喜欢我。”杨波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说道。 “她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唉!那就算了,就不再勉强你了,今天过了,我和你嫂子不会再提你们的事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会因这个事而对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跟刘美有过这个意思,虽说不成,但我和你嫂子今后还是会把你当一家人看待的。” “谢谢市长的理解。”杨波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没有底的,张洁明怎么一时会对自己如此的好,要把他当成一家人看,给他这种牵强的亲戚关系意为何为呢?想来还是为了他和杨玲玲的事,想把他再往自己这边拉一拉,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两人说着话,走出竹林小道,当来到一个鱼塘边的小亭子旁时,张洁明看了看亭子,又看了了看周围,见周围没什么人,便招呼着杨波走进亭子,在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杨波掏出烟,给张洁明点上烟,隔着一张圆形的小石桌,坐到了张洁明的对面。 “这里凉快,我们在这坐几分钟。”张洁明吸了一口烟,接着道:“这几天林雁在省委党校学习,下周才结束。昨天我与他通话说事时,告诉他今早要来这里,拖鱼时他给我打来电话,说中午要从明通赶来陪一下。等他来了,我当面给他说说设立指导处的事,这个事我会让他尽快办,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心思放到交通局,想一想到了交通局怎样才能开展好工作,到位就要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短时间内改变全市的收费服务质量。我想要做好这项工作,你得先到基层的管理处、收费站走走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另外,要做好这项工作,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好的班子,好的副手,其次处员要严格选调,做到好中选优。你去了,要带着问题去,物色好副手和处员。” “好的,市长,我这几天就抽空下去了解。我会想着办法把工作做好,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跟了我这么几年,能力我是知道的,谈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到交通局,不用我说,林雁是会全力支持你的,你所看上的人他会同意的,你放开手脚大胆干就行。” “我知道。” “越岩路的小岩站撤了,站上的人员要分流安置,你选人时,重点关注这个站,看看那些人员中有没有合适的副手和处员,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的。市长考虑得很全面,到时我选人时从小岩站多选几个。” “刘美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待会吃饭时,你跟她聊聊,问问她哪些人可以用。” “好的。” “说到这个事,我倒想到一个人。你听说过包刚这个人吗?”张洁明弹了弹烟灰,仰头看了看天水一线的湖面,收回目光,很随意的向杨波问道。 杨波心里咯噔了一下,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听说过,市长说的是不是小岩站的站长?” “嗯!就是他。你跟你那个老乡莫诚忠还有联系吗?” “有联系,但只是偶尔因工作上的事才联系一下。”杨波听到张洁明问起莫诚忠,不知又是什么意思,便谨慎的答道。 “吃过午饭,你联系下他,叫他陪你到小岩站去一趟。我听说,小岩站那些面临下岗分流的员工有情绪,特别是包刚,要杀要砍的,你让莫诚忠给他做好安抚工作。做工作时,可以婉转的告诉他,局里会根据他的情况给他妥善安排工作的。交通局是我分管,市里的并网收费工作也是我负责,不能因人员的分流安置没处理好,引发矛盾,生出乱子,影响到大局。”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认为张洁明可能是在对“信”作出处理前,先稳住我,同时也有防止陈娇娇对他做出进一步的过激行为的意思。 “我听说,这个包刚干工作还行,特别是在应对刁横的驾驶员时很有办法,收费站有时还真需要他这种人。我还听说,他是市里各个收费站的“救火队长”,这很能说明他是有优点和能力的,至少他在收费站的管理上是有经验的。” 杨波满心疑惑地听着张洁明的话,在惊讶于张洁明竟能说我的好话的同时,进一步确定了陈娇娇“信”上所提的事是真的,是“信”起了作用,并敏感的意识到张洁明要给我安排工作,要用满足陈娇娇在‘信’上提的条件这种方式来处理“信”的事。 杨波知道,一贯独断专横的张洁明对所分管的交通局的公务员的招录和干部的使用从来都是抓捏在手里,从来都是大权独揽,没有他的同意,交通局党委用不了任何人,在我调到小岩站当站长前,交通局党委几次把提拔使用我的决定同其他同批次使用的人一起报给张洁明做最后定夺,张洁明都不同意使用我,把我的名字从所报的文件上划掉。在莫诚忠请他给我帮忙时,他以为我过去是没找对人,是没有直接或间接的找到张洁明,所以他才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莫诚忠,他想只要我花点钱,通过他拿给张洁明,张洁明给我提拔到越岩管理处当副处长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可在他还没有为莫诚忠所托我的事付诸于行动时,交通局就在张洁明的授意下组织了一次小范围调整提拔干部的干部竞聘活动,说白了这次竞聘活动是张洁明为了安排两个刚给他送了重礼的人走走形式的竞聘活动。为了不出意外,张洁明还特意在此次竞聘活动方案下发前抽空到交通局,召集局党委成员开了个通气会,针对性的对他所要提拔使用的两人提出了报名人员的资格条件。会上,一名不明就里的副局长把报名资格条件当了真,建议并提出了交通局像我这类人员也能有报名的资格条件,并为我说了几句好话。这名副局长的话还没说完,便瞬间激怒了张洁明,被张洁明假戏真做,当众毫不留情的斥责其用人导向不纯、没有政治意识。当时,坐在会场给张洁明做会议记录的杨波,还听到张洁明借题发挥,异常愤怒的大骂局领导“林雁,你们几个都是聋子、瞎子吗?包刚这个人名声那么差,匪气那么重,我都听说他有个‘包疯子’的恶名,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包疯子’这个恶名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前几年我就不同意用他了,你们不长记性,还几次三番的提出来使用,现在又想为他预设报名条件。今天我在这里再次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个人不可用,现在不能用,将来也不能用。他有什么能力,有什么水平值得提拔使用嘛?他就是一个土匪,如土匪都有资格报名,都要被提拔使用,那你们交通局不成了土匪窝子了吗?你们局领导不都是土匪头子了吗……”。这一次,他看出,要么是我真如张洁明所说是个无能的土匪,要么是张洁明与我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芥蒂,两种情况都不是花点钱就能打动张洁明的,不然这么个虚假的通气会,而且还只是定个报名条件,张洁明犯不着拿我来说事,所以后来莫诚忠几次催他落实帮我的承诺,他都敷衍应付,知道跟张洁明提了,张洁明不但不帮,还会引火烧身,特别是有天晚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张洁明还当着他和陈林雁的面,大骂莫诚忠是蠢猪,叫陈林雁以后别让他再见到莫诚忠,他就更不敢帮莫诚忠为我说情了。 现在张洁明这样为我说好话,杨波虽知道,一个人的行与不行,就看领导怎么说了,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但这反差也太大了,不是“信”起了作用,还会是什么? “是的,我听莫处说他干工作还行,市长的意思是?”杨波虽知张洁明的意思,预判到张洁明接下来必是会说“你考虑把他选做你的副手。”这个意思的话,可张洁明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犹豫了一下,顺着张洁明的意思,反问道。 “我的意思。”张洁明看了看一脸困惑的杨波,脸上轻轻笑了笑,接着道:“前些年,我不同意提拔使用他,是因为我只听到了社会上对他的负面评价,从这两年他在小岩收费站的工作表现来看,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过去是有些委屈他了。我在用人上,一直是主张能者上,庸者下。既然他有能力,就让他试试吧!再说,从利于你开展工作,尽快取得成绩来说,也需要他这样一个懂业务的人协助你。另外,让他做你的副手,也能堵堵别人的嘴,少些人说三道四,说指导处是因你而设立的。” 听着张洁明的话,要不是因为看到过“信”,杨波会信了张洁明说的话,会为张洁明的话而感动,他算是明白了,这拿鱼、与刘美再处处、新设指导处都是因“信”的原因,这些都只不过是张洁明冠冕堂皇提拔使用我的预热和前奏。 “市长,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听莫处说,包刚一直都想进步,要是把他调到局里,解决了他的职务和公务员的问题,他必将感恩于你和组织,他不但不会再对组织有情绪和抱怨,还会激发他的工作热情,和我一起把指导处的工作做好。”杨波有意顺着张洁明的意说道。此时,杨波以为张洁明只是想满足陈娇娇的要求,信的事便就此结束,虽然自己被利用了,但回报却是促使他当上副处级领导,他还要感谢陈娇娇。 “这个事,面上还是要按正常的组织程序过一遍。过去我一直反对提拔他,现在为了你、为了有利于工作用他,我不想让林雁他们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利益关系,更没必要让包刚知道是我的意思,怎么操作,你给林雁说就行了。” “好的,我懂你的意思。”张洁明后面的话使杨波嘴上这么应付着,心里却又多了些疑虑,如张洁明只是为了满足陈娇娇”信“上的要求,不再作下一步的动作,那没必要花这么多周折让他去交通局,这是不是先稳住陈娇娇的无奈之举呢?这件事最核心的人陈娇娇现在又在哪里呢?张洁明将对她怎么处理,或者已对她怎么处理了。他更做贼心虚地想到是不是张洁明已知道他看过信,把他也当做知情者,那将会发生什么呢? “算了,我想,就这个机会,还是让你一步到位好了,我给信忠说,让你进局党委,解决掉你的副处级待遇,这样,以后再调整为副局长,或到那个区县任职,就简单多了。”见杨波心思重重的样子,张洁明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脸上表现出的的疑虑,已引起了张洁明的不快,即强装笑脸,感激地点了点头。杨波虽知道,这只不过是张洁明进一步利诱他,把他当木偶,让他无条件的顺着张洁明的意办“信”的事,但在这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他又岂有不全力以赴的当好木偶,再说,他也别无选择。自此后,杨波在杨玲玲与张洁明之间的天平,略微倾斜向了张洁明。 …… 第55章 口无遮拦 张洁明与杨波说完事,如释重负的带着杨波往回走,没走几步巧遇上朱丹丹。原来,陈林雁到后,朱丹丹即起身让陈林雁玩着麻将,以招呼上菜为由出了园子,向张洁明和杨波寻来,见张洁明和杨波在亭子内说着话,便在一阴凉处站着,随时准备迎上张洁明,为张洁明做点什么,或说上几句话,以此来加深在张洁明心中的印象。她相信这一定是会有回报的,就如当初莫诚忠到她所在的收费站检查工作,陈林雁到越岩管理处视察工作一样,寻着机会让莫诚忠、陈林雁注意到她后,便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两大步就从一个临时工的收费员,跨到了现在这个正科级的岗位上。张洁明也是男人,只要功夫做到家,得到张洁明的关照,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那所得到的就不是陈林雁所能给予的。还有,近段时间来,她从喜新厌旧的陈林雁对她的态度和话语中,已嗅出玩腻了她的陈林雁要把她当礼品送人,只是她还不知道送给谁,与其任陈林雁摆布,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想必她按翻了张洁明,陈林雁也是乐见其成的。 “市长,你们在这儿呀!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饮料来?”朱丹丹笑靥如花地的说着话,有意而又得体地轻微扭动着性感的臀部,迎上张洁明,把手中的两包印象烟分别递到了张洁明和杨波手里。 看到如花的朱丹丹,张洁明一时如沐春风,心情更是大好,脸上露出笑意,道:“哦!小朱,不用,不用。林?到了吗?” “到了,菜也上桌了,就等你们了。”朱丹丹说着话,站到张洁明身边,撑开手中的伞给张洁明遮着阳,接着与张洁明并肩向梅苑走去。 三人进入梅苑,朱丹丹径直把张洁明引领到领导人所在的包间,让其在餐桌的主位坐下,接着招呼着起身离开麻将桌的陈林雁、黄化真、赵碧兰等领导以张洁明为中心左右依次坐了下来。 另一间,先前杨波独自坐着喝茶的房内,在几个先前给领导备着打伞的娇艳的“服务员”的招呼和陪同下,领导的秘书、司机们便不分位次的随意围着餐桌坐了下来,心照不宣的进了这间房间的杨波,有意坐到了刘美身边。 众人坐定后,张洁明看了看桌上丰盛的饭菜和斟满了的酒水饮料,又透过玻璃看了看隔壁房间坐着的众人,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在桌上碰了碰,对同桌的众领导高声提议道:“来,来,端起酒杯,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听到张洁明的提议,即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望向张洁明,与张洁明一同干了杯中的酒水。 接下来众人以张洁明为尊,边吃,边敬酒。张洁明不但自己少有的喝得少,还劝同桌的陈林雁和赵碧兰也少喝。 …… 杨波自然是不能喝酒的,对同桌的异常活跃的“服务员”的起起落落、进进出出的到隔壁桌给领导敬酒和增添气氛的行为视若无睹,对隔壁桌唯一来给自己敬酒的朱丹丹也没想着过去回敬一下,要了一碗米饭,边吃,边不停地与刘美说着话,想要从刘美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话。 “……刘美,给你说个事。”顺着刘美的心意,跟刘美说了一些吃喝玩乐的事后,杨波很随意的说道。 “你说。” “刚才市长给我说,交通局要新设立一个收费指导处,来指导全市收费站的收费,让我去负责这个处的工作。” “好啊!那以后我得叫你杨处长了。”听了杨波的话,刘美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这还不是市长的关心,你就不要逗我了。这个事,市长交待,先不要说出去。” “好,好,我不说。你们总是不放心我,不放心就不要跟我说嘛!”刘美气火的说完,又不无妒意的望了望杨波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就这几天,他让我从今天起就把心思放在交通局,让我吃完饭把你送回单位就到小岩站物色一个副手和一些处员。他说,小岩站撤了,小岩站的领导和职工需要安置分流,让我物色人时,尽量考虑小岩站的人。你在小岩站呆过,你给我推荐几个,到时我有意留意一下你推荐的人。” “我听王文说,不是都安置好了吗?没有安置的也都自行离开了。他还让我在方便的时候把这个情况跟我姐夫说说呢。” “哪里,据我了解,他们站长都还没安置,其他人怎么可能都安置了呢?” “王文是这么说的,我也没细问。” “到时是局里下调令,安置掉的也没关系,你给我推荐几个。” “好,我下来问问。” “我听说小岩站的站长还行,市长有把他选作我的副手的想法,你觉得呢?” “你是说包刚啊?要求不成,坏人一个,你倒是别听我姐夫的,考虑他。” 一直故作矜持,却又把贪吃的一面表现在行动上,把一大盆虾转到自己面前,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吃着的刘美,又骄矜起来。 “怎么啦?怎么要不成,我听人说,他干工作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对收费站的管理很有经验,我就需要这么一个人协助我。”杨波没想到刘美会当着一桌的人,这么大声的说一个人,有意压低声音。 “他坏得很,真的坏求得很。”刘美瞪着杨波,更是咬牙切齿的大声说道。 “坏得很?怎么个坏法?”杨波低声说完,抬头环视了一下同桌的人,见也没人在意他和刘美的说话,都在相互演戏,或说着话,或互敬着酒水饮料。 “我和我妹在小岩时,他怎么看我俩都不顺眼,一天天的想着法整我们。昨晚我姐夫问我他的情况,我也是这么说的。当初在小岩时,要不是我莹莹姐经常提醒我们,叫我们不要跟人说我们与我大伯和我姐夫的关系,我是会告诉他的,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其实,他想欺负我们,他做梦吧!那段时间他的一言一行我都会及时告诉莫处,有的事我还会直接给我姐夫讲,我就希望莫处和我姐夫撤了他的站长,让他当求不成站长。”刘美的脸上溢满了狂妄之色,声音越说越大。 杨波再次有意看了看身边的人,对于刘美的话他在觉得好笑的同时还是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即问道:“市长也问过你包刚的情况?” “问过,昨晚问过,大前天也问过。”刘美再次把筷子插到盆底,挑拣着个大的虾吃着。 “哦!你这样说他,市长怎么说了?不骂你才怪。”杨波心里默默地算了下,大前天正是张洁明看到“信”的日子。 “他才不会骂我呢。” “市长在用人上,从来都是只看能力的,看能不能有利于工作,不会掺杂任何感情因素,他不会听你的。我觉得,可能包刚当时只是对你们工作上管得严点吧!这不能说他坏吧!”杨波笑了笑。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说的不只是这个,他是结了婚,有家室的人,在站上却滥搞男女关系,这是我们站上和管理处的人都知道的事,你不信,你去问莫处,他也知道。”刘美是气得跺了跺脚。 “滥搞男女关系,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见刘美恨不得把我的糗事全部说出才解恨,杨波便顺其意,随意问道。 “怎么不是。他睡过的人可多了去,其中有个叫陈忘的小骚货被他睡了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当初就是这个小骚货把我和我妹从站上挤走的。”刘美白了杨波一眼。 “怎么会有这种事,按理说,当站长的人,应有点素质,会注意这方面的影响。”杨波看了看刘美,显得很吃惊的样子,希望刘美接着说下去。 “他会注意,他会注意,就不会当了二十年的站长,还是站长。他不但没素质,还有眼无珠,当初,他要是对我和我妹有对陈忘的十分之一好,他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刘美趾高气扬的说道。 “对你们姐妹俩,他还真没眼力,看来他真是有眼无珠,真是蠢。”杨波顺着刘美的意,笑了笑。 “陈忘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外表好看点,其实就是一个残疾人,跟他一样,都是残疾人。”刘美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目中无人。 “残疾人?他们都是残疾人,你这又是从何说起?”虽然无人注意他和刘美说的话,但杨波还是自己觉得无比的尴尬,向刘美提醒道:“你小声点,小声点。” “包刚你是不知道,他身上全是疤痕,站上的人私底下都叫他残疾人。陈忘嘛!我是听我一个闺蜜说的。”刘美说完又恶狠狠的道:“小声点,我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 “哪个王文?”杨波想还是换个话题,让刘美平静一下。 “说了你不要吃醋,追我的王文啊!小岩站的副站长,刚调到越岩管理处。”刘美故作娇羞地抬手挡了挡脸,冲杨波鬼笑了一下,意为王文是她男朋友。其实刘美心里清楚,她大婶,也就是刘纪荣的老伴,一直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在大婶的唠叨下,大伯刘纪荣一如做其他事一样,用权力给她解决,交代陈林雁,让陈林雁在交通局给她物色个结婚的人。陈林雁把这个事当成一件政治任务,当成一件大事,私下里分别给其他局领导交代,帮他留意着,副局长王福才领受他的交代后,跟他说有个表弟,人还不错,一直单着,这个表弟便是王文,经王福才的撮合,早已与刘美熟悉的王文虽对刘美提不起兴趣,但看在刘美的身世背景和表哥的面上,还是同意与刘美相处,现在刚开始,俩人才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在杨波面前刘美想气气杨波,显示一下自己也有人追。 “包刚身上有疤痕,这也算不上是残疾人啊!你说的那个陈忘,她哪里残疾了?你闺蜜和王文是怎么给你说的?”杨波一听,心中虽更加纳闷张洁明为什么还要让他跟刘美再处处呢,但此时他一点不介意刘美有没有人追,当没听见一样,对他来说,还希望刘美快快结婚嫁人,省得自己一天提心吊胆的,他更关心的是刘美口中的陈忘和我的事,想要进一步了解我。 “说她是残疾人都是好听的了,她就是一个人妖,一个女鬼。我的闺蜜叫李子芳,她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期间和陈忘住在一间宿舍。有天她上夜班,半夜回宿舍加衣时看到陈忘人妖的模样,当时她吓了个半死。” “是不是你闺蜜看花眼了,世上哪有什么人妖?如果真是人妖,包刚还敢和她在一起?” “什么看花眼,她说的是真的,因自那天晚上过后,她在站上就睡不着觉,天天晚上到我宿舍跟我挤着睡。她曾向包刚提出换宿舍的要求,包刚不同意,她就辞职不干了。你想想要是有假,她会辞职?这些是后来我调到了纪委,她才悄悄给我说的,我还怪她不早给我说。你说我闺蜜看花了眼,那王文怎么也会这么说她呢,前几天我和王文在一起,聊起小岩站的人和事时,他也跟我说,他说别看陈忘貌美如花,实则强奸犯扒开她的衣服都是会吓跑掉的。现在我都有点后怕,在小岩站时是跟人妖同吃同住。在我看来,包刚不怕她,敢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他自己也是残疾人,也是人妖,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你是没见过包刚手上、身上那些污俗的疤痕,我看着就恶心,你还敢要了当你的副手。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都吃不下东西了。”刘美虽这么说着话,却是起身夹起一大块野猪肉塞进嘴里。 “我看你是恨屋及乌,才这样说他们,那你说说陈忘是怎么个妖法?她是身上多长点了什么,还是少长点什么?” “怎么个妖法,妖就妖了,还要怎么妖。当时我闺蜜吓了个半死,哪还敢细看,好像是胸前有个黑乎乎的窟窿吧!王文也是听人说的,他怎么会知道是怎么个妖法?叫你不要再说了,你还要不要我吃饭?”刘美生气的把筷子重重地砸到碗上。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说的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这个闺蜜现在哪里?哪天有机会请她一起吃个饭,我当面问问她,哪会有这么怪的事。”杨波有了想见见李子芳的想法,想了解陈忘是怎么个妖法,陈忘与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陈娇娇在信中说张洁明给她的身心造成了伤害,诸多迹象使他大胆地想到陈忘会不会就是陈娇娇,此时也不管刘美是真生气,还是故作矜持,虽说不说了,不说了,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完,接着笑了笑,起身伸手抽过几张纸巾递到刘美手中里。 “可以啊!她现在一家私人会所上班,就是‘玉指柔情’那家,你们男人都喜欢去的那家。见面可以,但你要答应我,见过面后,你要经常带人去照顾她的生意。”刘美把擦过肥厚的嘴巴的纸巾随手丢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后说道。 “好,好,那么高档的地方我只是听说过,从没去过,认识她后,我会经常带人去,去了让她给我打折。”杨波呵、呵笑道。杨波不知刘美是否知道“玉指柔情”是个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李子芳在里面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他知道“玉指柔情”会所是市里有名的风月场,莫诚忠带他去过几次,那地方的技师都是清一色的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那里名副其实的美容、美体、按摩也做,且还做得很专业,但更大的业务是技师卖淫,只是极为隐蔽且高雅,技师唯有出台,或以客人朋友或恋人的身份陪客人外出旅游时进行交易。刘美说的这个李子芳,他可能见过,因为莫诚忠每次邀他去“玉指柔情”按摩,都是叫同一个技师为他服务,这个技师每次与莫诚忠见面时,莫诚忠都是小李、小李的叫,看上去俩人的关系亲密无间,莫诚忠有时还会叫她外出陪人吃饭睡觉,舍得在她身上大把花钱,而莫诚忠曾无意中向他说过,这个小李曾经是他的手下。 “我看你新买了辆宝马车开着,现在又当领导了,还会缺钱,让你去是关照她的生意,不是让你去给她添麻烦。” “好,好,我去了不要她打折,行了嘛!”杨波知道刘美说的宝马车,那是杨玲玲刚给她买的新车。 “她不在小岩站了,要是她还在的话,我就把她推荐给你,让你把她调到局里。过去在小岩时,就她和我关系好。” “现在也可以啊!只要是你介绍的,就不一定非要是系统内的人。”杨波不当真的说道。 “现在,她才看不上呢!她现在每个月都有好几万的提成,工作又好玩又轻松,还经常出差,我都羡慕死了。” “喔!那她肯定是不会来的,就不要问了,你就约约她,哪天在一起吃个饭好了,认识,认识。其他的人,你问问给我推荐几个看看啊!” “其他的我还都看不起,我离开交通局后也没跟哪个再有联系。算了,这个事,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我可先提醒你呀!你看上谁都行,就是不能看上包刚和陈忘,要不然,我会跟我姐夫说,不让你去交通局当这个处长,如果他不管,那我会带纪委的人来查你,你信不信……”刘美说着说着又没了边。 看着刘美一张一合,油腻尖厚的嘴巴,杨波真是庆幸自己坚持没有和刘美相恋并结婚,不然自己的人生才真是一个笑话。 刘美是不会说假话的,装也是装不出的,刘美的话使杨波对张洁明将把我调到指导处的动机产生了更多臆想,为了不使自己接下来被动,更好的顺着张洁明的意愿“做事”,使自己进一步得到张洁明的信任和满意,而快速高升,有了想尽快了解到陈忘与陈娇娇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想法,有了要去一趟益宁,了解清陈娇娇“信”上所说之事的想法。而有了这些想法后,杨波也明白了过来,张洁明以让他与刘美再“处处”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让他从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刘美口中了解掌握我过往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张洁明是不便给他说的,可问题又来了,让他了解掌握这些情况,又是何意呢? …… 第56章 私事公办 饭后,黄化真叫了崔东进、候国柱等几个手下继续玩麻将,张洁明把喝得微醉的赵碧兰和朱丹丹叫到身边,向朱丹丹问道:“小朱,我前几次住的那栋别墅有人住吗?” “市长,没人住。昨天,陈局长专门交待我,说你今天要来,叫给你留着。陈局长还交待我,那栋别墅以后就留给你,不对外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来都是空着的。”朱丹丹说完,轻微挺了挺胸,望了望站在身旁的陈林雁。 “那好,你现在带赵县长过去,给她把门打开。” 张洁明交待完朱丹丹,接着又对赵碧兰道:“去吧!我送送林雁就过来,我要和你说个工作上的事。” “我们一起去送嘛!然后再一起过去。”赵碧兰知道张洁明说的“说个工作的事”是什么意思,借着醉意,毫不避讳的上前抱着张洁明的手臂摇了摇,故作娇媚温柔地说道。 朱丹丹见缝插针,目光有意避开赵碧兰对张洁明的亲密之举,侧过头眼含不舍之色,望了望陈林雁,算是与陈林雁惜别,而见过张洁明看过朱丹丹眼神的陈林雁也看了看朱丹丹性感的身材,心无波澜的上前对着朱丹丹的耳边低声道:“我走后,招呼好市长。” 朱丹丹心领神会的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先过去,我还要单独跟林雁说几个事。”张洁明说完,脱离赵碧兰的手,大步跨出了房间,与陈林雁一同出了园子,向停车场走去。 “没事吧?你没喝多少啊?”快到停车场时,张洁明见陈林雁的驾驶员小跑着超过了他们,便放慢了脚步,与陈林雁并肩向前慢慢走去。 “没事,我在车上休息下,到明通就好了。”喝得脸红脖子粗的陈林雁,打起精神答道。 “有个事,我本想电话中给你说,你来了,我就给你当面说说。”临近停车场时,张洁明在一棵树的树荫下停下了脚步。 “你说。”陈林雁也停了下来。 张洁明把自己决定在交通局设立收费指导处及让杨波去负责的事告诉陈林雁后,接着说道:“小杨已是正科级秘书,进你们局党委也说得过去。今天他算是给你报到了,让他先去筹建。今天我就让他到越岩管理处去走走看看,先熟悉一下情况,同时也物色个副手,到时他看上了谁,你支持他。指导处就先只设一名副处长,处员你们局里根据情况定。” 张洁明虽为指导处的设立说了很多理由,但陈林雁一听是让杨波来当处长,便以为张洁明是要用杨波,是因人而设岗,便不停的点着头,好,好的,答应着张洁明。 “我还有个想法,我记得你们局里已有段时间没有搞科级领导竞争上岗了,这段时间调走的调走一些,到龄的到了一些,应该有好多岗位都空着,你们把这些岗位拿出来,搞一次公开竞选,指导处的这个副处长也一起搞,虽说我的想法是杨波看上谁就用谁,但还是一并走走程序。” “好的。” “这个事要抓紧搞,争取在两周内完成。这几天你不在,你可以让局里先搞着,你回来拍板就行。” “好的,过会我就落实。” “小岩站的人都妥善安置好了吗?” “这个事是福才具体负责,我听他说,站上的人大部分被越岩管理处自己消化掉,少部分安排到其他管理处。其实我了解到,很多人都辞职了,也没几个人需要安置的。” “要安置好,当然辞职走掉的就不管了,愿意留下的要安置好,不好安置的,这个新设立的指导处可以考虑安排几个。” “好的,这个事你放心。” “小岩站的物资都搬走了吗?还有没有留守人员?” “物资应该还没搬完,还有人留守着。今天我路过时,见办公区和生活区的房子还没动,下来我问问管理处再给你报。” “卖地的手续都办了,已是别人的地了,你们就不要拖着了。拿地的老板是小萌的一个朋友,小萌让我帮问一下,我已答应人家一星期内我们的人员和物资会全部撤走。一星期你们能做到吗?” “能做到,下来后,我就把你的指示和要求传达给他们管理处。” “我听小萌说,他们计划搞一个以加油为主,兼具休闲娱乐、车辆施救为一体的综合服务区,我看这是好事,接下来你们局里要全力给予支持。我有个印象,好像交通部有个硬性规定,高速公路五六十公里间才准设一个服务区,且要规范,你看现在的越岩路,一百多公里的路,有多少家加油站、服务区,不下十家吧?这些加油站、服务区又有哪一家是规范的?每年水果上市的季节,路边的多少村民都以路为市,上路卖水果和土特产,都是以这些不规范的服务区为据点,安全隐患有多大?当然了,我知道,我跟市里其他领导也是这么说的,这条路修的是复线,有历史原因,才造成现在的这种混乱局面,但说来说去还是当初你们局里不够果断,顶不住压力。现在不行了,市里要求必须整改,你们只管把压力往我身上推,我来顶着,按照交通部的规定和市里的要求来整改,只留小岩这一家新建的服务区,其余的全部撤除掉。不听招呼的,你们在出入口强行围上护栏,看他们服务谁,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好的,这个我们局里会尽快研究落实,但阻力一定大,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落实好。” 陈林雁虽知道张洁明把政策说反了,政策规定的是高速公路上设置的服务区平均间距不宜大于五十公里,最大间距不宜大于六十公里,也就是说为了方便驾乘人员,服务区的设置可以多,但不能少,但此时的他不能给张洁明讲政策,知道讲了也没用,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个不大不小的,但位置极好的由他的代理人经营的加油站怎么办?张洁明再次提这个事,以张洁明一贯的把公事和私事捆绑式的行事风格,这进一步证实了流言和他的猜想,小岩站的那块地及接下来建的服务区就是张小萌的代理人搞的,间接说也就是张洁明搞的。现在大家间接的说明了,他知道他拿了王凯凯的那十万已是退不回去了,那是张洁明给他的搬迁费,他算是又一次领教了张洁明的阴毒,看来,自己的加油站要想再开下去,只能尽快把朱丹丹这个待价而沽的礼品送给张洁明,或者去找大哥刘纪荣了。 …… 第57章 嘴边的肥肉 陈林雁走后,张洁明与前来道别的杨波和刘美说了几句话,便与把赵碧兰送进别墅,又急于跑回迎接他的朱丹丹并肩向别墅走去。 “市长,你难得来放松一下,还要忙着给这个那个的交待工作上的事,你要注意休息啊!”朱丹丹轻喘着,撑开手中的伞给张洁明遮着阳后,得体地向张洁明说道。 张洁明望了望朱丹丹在红伞下映得更显粉嫩光滑的脸,不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这段时间正在学习人体穴位,尝试着教我们的服务员学点按摩技巧,好让来这里的领导在需要时有个应急。你这么辛苦,哪天过来,我给你按摩按摩,试试我的手法,给我提点建议?”朱丹丹不失时机的向张洁明推销着自己,她知道,张洁明懂,这按摩,按着按着就会按到床上去,陈林雁不就是这样被他按翻在床上的吗? “好,好,有空时我一定来。”本已对干练、性感的朱丹丹既有好感又怀有神秘感的张洁明,听朱丹丹这么一说,放慢了脚步,又看了看朱丹丹,即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见张洁明松口了,又见张洁明眼里满含对自己的喜欢之情,早已从赵碧兰与张洁明无所顾忌的亲密之举看出张洁明的秉性的朱丹丹也有意放慢了脚步,把高举着的遮阳伞向下压了压,大胆地把身子贴近张洁明,进一步柔声道:“市长,如果你忙,没时间来基地,我可以到市里给你按摩,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只要你有空,你方便。杨秘书有我的电话,你可让他叫我。” “哦!好!好!杨波呀!杨波要去交通局了,不在我身边了。好,好,如需要我给林雁说,让他通知你。” “你还是别让我们局长通知我,我们基地是他直接分管,他对我要求很严,如果让他通知我,我来了也放不开,给你按着也不舒服。我有你的电话,要不,我现在给你拨个,你存着,需要了你直接打给我。”朱丹丹知道如果让陈林雁通知她去,虽然就如当初陈林雁让莫诚忠通知她去服务陈林雁一样,陈林雁是会心甘情愿地把她送给张洁明的,但这样也太使得自己掉价了。 “你有我的电话?好,好,你给我拨一个吧!我存着,方便时我叫你。”张洁明说着话,掏出手机,拿在手上。 “谢谢市长,从现在开始我就盼望着市长的电话了。希望市长一定要给我一个为你服务的机会。”朱丹丹高兴地拿出手机,给张洁明的拨了过去。 一声手机铃声响过后,张洁明看了看朱丹丹的手机号说道:“小朱,我记得你到基地没多长时间,上次我来时,林雁给我介绍你,说你是刚从交通局办公室调过来的,交通局办公室那几个人我都知道,怎么早前我会没见过你呢?” 张洁明对朱丹丹表现出了有点相见恨晚的神情。 朱丹丹停顿了一下,笑着答道:“市长,前几年我在越岩管理处工作,我们局领导看我搞后勤工作还行,就把我调到了局办公室。我在局办公室工作的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月,所以市长没见过我。”其实朱丹丹本是想说多次见过张洁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年多前她被莫诚忠安排带队培训陈忘她们那批人时,她是多次远远的见过张洁明的,只是当时她还是莫诚忠的菜,又因培训的事被陈林雁遇见,陈林雁见过她后,她便又成了陈林雁心里惦记着的肉,那段时间因要把陈忘她们打造成送人的礼品的事离不开她,但深知张洁明秉性的莫诚忠和陈林雁便心照不宣的不让张洁明有机会见到她,有意让她在有张洁明在的场合不露面,实在避不开了,也只能让她远远看着他们周全着。 “好,好,我看你做事精精干干的,有很强的协调能力,很适合在这里当主任。好好干,今后有什么想法,你直接打电话给我说。”此时张洁明已有了要把朱丹丹调到自己身边的想法。 “好的,谢谢市长,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我就直接跟你说。” “好,好,以后有得是机会,现在我还忙,就不说了。”张洁明说完加快了步伐。 到了别墅大门,张洁明停下了脚步,对朱丹丹交待道:“小朱,你去招呼黄区长他们,我与赵县长谈完事,要休息下,吃晚饭时我们再过来。” “好的,赵县长在二楼等你。”朱丹丹收起伞,顺从地把张洁明让进别墅大门。 张洁明进了别墅,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 经过一番涂脂抹粉,如在自家卧室一般的赵碧兰,全身喷洒了一遍香水,身上随意又刻意的只着一件轻薄的吊带短裙,在酒精的作用下心中波涛汹涌地期待着张洁明的到来。当听到张洁明独特的嘭、嘭、嘭的脚步声,即从卧室的沙发上起身,在镜前,前后照了照,自恋又自信的走到门外,把张洁明迎进卧室。 进到卧室,置身于柔和温馨的灯光中,张洁明没有如往常一样急于把赵碧兰揽入怀中,他看了看赵碧兰贴上来的身体,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欢愉之色。 看出张洁明并不急于与自己上床的赵碧兰即收起骚浪之态,转为良家妇女的体贴之状,接过张洁明还拿在手里的包,开亮了灯光,把张洁明扶到沙发上,接着给张洁明嘘寒问暖的倒水拿药。 张洁明吃下药,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徐徐吐出烟雾后,看了看温顺地坐在身边的赵碧兰冷冷地说道:“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说说陈娇娇的事。” “陈娇娇?这个祸水又怎么了?”赵碧兰立即现出泼妇的原形,惊惶地脱口道。对于当年在张洁明的幕后指挥下,具体负责接待和处理陈娇娇上访案的赵碧兰,对陈娇娇有着噩梦般的记忆,就是这个多次被她揪着头发从信访室拖出县政府大门的病弱的陈娇娇引发的“陈娇娇事件”,使在“陈娇娇事件”事发时冲在最前面的她,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扒光衣服浇上汽油,差点被点燃焚烧。 “这两年你对她和她的家人还关注着吗?”张洁明无视赵碧兰的惊惶,接着还是冷冷问道。 “没,没有关注了。我想我们已满足了她家的要求,给她安排了工作,她和她的家人已没有再闹的理由了,我就没再关注过了。”赵碧兰以为“陈娇娇事件”又生出是什么枝节,不安的小声解释道。 “没有关注?这么大的事,我放心的交给你,你怎么能不持续关注呢?”张洁明突然抹下脸,生气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厉声道。 私下里从来都是叫自己兰兰,以她为眼中的笑意,从没有对她动过气的张洁明,现在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赵碧兰一时被吓懵了,不安的望着张洁明问道:“她又怎么啦?” “怎么啦?现在明越路并网收费,小岩站撤了,站上的员工只有少部分人被安排到其它站,大部分下岗了,你不关注她,怎么知道她下没下岗?要是她下岗失业了,在社会上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又到你们县里闹,你怎么应对?”张洁明说话的语气平和了一些,说着话拉过赵碧兰的手捏了捏,算是安慰赵碧兰。 “如她没有被安排到其它站,下岗了,那是她自身的能力问题,她还有什么理由到县里闹,如她被安排到了其他站,她更不会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赵碧兰松了一口气。 “你呀,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陈娇娇这家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你比我更清楚,她家想闹,还要理由吗?‘陈娇娇事件’是我政治上的一个污点,过去每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人把它翻出来,明年就要换届了,你一定要防范好,绝不能让这件事再起风浪,给人口实,影响到我。” “这个我知道轻重。”赵碧兰听张洁明这么一说,一时也理解张洁明为什么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 “我想,接下来的时间,你还是要掌握好陈娇娇的动向,盯好她和她的家人,要有预案,有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及时妥善处理。” “好的,我回去就调整桃树乡的领导,让信得过的人去当书记,盯好她家的人,另外,我让县公安局把她和她的家人列为重点人口,对她家进行监视,一有苗头,就及时处置。” “嗯,只有这样做我才放心。重点要关注好陈娇娇,掌握好她的去向,观察一段时间看。如她下岗了,那要找到她在哪个城市?具体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 “好的!你放心,我会尽快去了解,会及时把情况报给你。” “做这件事,最难也是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她或她的家人觉察到,宁愿不做,也不能让她家发觉,发觉了反而会刺激到她家。还有,林雁及你们县里的领导都要避开,不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人,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张洁明说着话,拉着赵碧兰的手,站起了身。 “我知道,我会让靠得住的人秘密去做的。”张洁明的一句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话,使赵碧兰的心情顷刻间回到了谈话前,幸福而又满含期待地抱了抱张洁明,用肉嘟嘟的身体有意推着张洁明往床边靠。 “先给我按摩,按摩。”退到床边的张洁明安心、淡然了些,脸上的愁容、身上的疲惫也散去了很多,双手在赵碧兰宽肥的臀部按了按,坐到了床上。 赵碧兰急忙关了灯,帮张洁明脱去衣裤躺上床,接着或站在床边,或跪在床上不停地给张洁明按摩。 “接下来我把政红调离益宁,给你腾出书记的位子……。我想,等我当市长后,你还是到市里来,到交通局当局长,下一步林雁肯定是要进一步的……”在赵碧兰娴熟的按摩中,张洁明舒服而享受地轻轻哼道,断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随着张洁明鼾声的加重,赵碧兰也相应的逐渐减轻了按摩的力度直至轻微抚摸。 张洁明深沉的睡着后,赵碧兰轻轻下了床,走到窗边又拉了拉已严实的窗帘,褪去吊裙,赤裸着身体上了床,柔柔地、不紧不松地贴着张洁明的躯体,似如一堆放到张洁明嘴边的有温度无灵魂的雪白的肥肉,静待张洁明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吃与不吃是张洁明的事,但准备着、等待着、配合着是她的事。 …… 第58章 犯难 返回明通的路上,陈林雁想了又想张洁明交待的事,又想了想刘纪荣对他的许诺:一年后的换届,让他进市领导班子行列。觉得不能因小失大,在此关键时期,一定要顺了包括张洁明在内的越州帮的几个大佬的心,加油站的事,先不去找刘纪荣,拖一拖看,当下要无条件的落实好张洁明交办的小岩站的事。想到这些,即拿出电话拨通了莫诚忠的电话。 “诚忠,你们小岩站的物资撤得怎么样了?”电话一通,陈林雁直截了当的问道。 “收费广场的设备都撤除了,现正加紧对路面进行平整,办公区和生活区的房子还没拆,买方说不用拆了,留给他们作施工的临时用房。现在大多数的办公、生活物品还没有搬,磅秤也还没有搬。”正带着李子芳在明通城郊一家农家乐陪着肖晓钓鱼的莫诚忠,见陈林雁打来电话,急忙起身,边应答着陈林雁的话,边快步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你说的那些东西能不要的就不要了,那些什么办公、生活物品,问问买方,他们要的留给他们,他们不要的,就当废品或垃圾处理掉,确实需要的你给我尽快搬到你们管理处。” “好的,局长。”莫诚忠不再像先前那样的随意,叫陈林雁大哥或老板,而是一本正经的叫局长。 “人呢?都撤了吗?” “现在只有包刚带着几个人在站上留守,其他的都撤了。”到了停车场,莫诚忠钻进他的车身两侧喷有“中国公路”的专车,坐进闷热的车内,不及摇下车窗,接着答复着陈林雁的问话。 “不用留守了,叫他们今天就走人,到新的岗位上去,不要在那里影响别人搞建设。”陈林雁不耐烦的说道。 “好的,局长,我马上落实你的指示。局长,只是包刚,局里还没明确把他安置到哪里,我给王副局长请示过好几次了,但他一直没有指示,你看?……”莫诚忠擦着汗,大着胆子问道。 “看什么?看,让他先回家呆着,先把今天的事办了。”陈林雁打断了莫诚忠的话。 “好,好,我这就通知他们,保证今晚小岩站就没有我们的人。” “我在省里学习,一星期后回越州,如果我回来,站上还有我们的人,还在乱七八糟的,那你就别再呆在管理处了。” “好,好,不用一个星期,今天我就落实好……”莫诚忠话没说完,陈林雁已挂了电话。 在自己多年的极意奉承下,给张洁明“送人”前,他与陈林雁的关系已到了可以不分场合的自然的叫陈林雁大哥的程度,谁能想到就因为“送人”的失败,使得他被陈林雁视为冰霜,哪怕是他忍痛割爱,把朱丹丹当礼品贡送给他,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回到从前,反而是越来越疏远,几个月不给自己打一次电话,盼来一个,却是如此的疾言厉色,不讲情面。莫诚忠擦着汗,心里骂道“杂种、杂种,就算是块石头,老子给捂了那么多年,也该有点余温,就这么把我踹开。”的同时,推开车门,喘了口气,懊恼地回头看了看鱼塘边,见李子芳温柔的依靠在肖晓肩膀上,给肖晓喂着零食,想到自己虽再无机会进入到越州帮的核心圈子,有些遗憾和不舍,但好在有肖晓,也就是保兴栋这条线,心里稍感有些底气,也就不再那么纠结。陈林雁怎么对自己已无所谓了,只是接下来怎么通知包刚呢?让他回家呆着,这不要了他的命,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要到小岩站的,现在是这个结果,这怎么给他说呢?近段时间来,他曾不止一次听王文和小岩站上的人说,我因为工作没有着落,变得越来越狂躁,如真下岗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不怕我做傻事,怕的是我做了傻事后,陈林雁把气洒在他身上,把他管理处处长的帽子给撸了。 莫诚忠一只脚伸出车外,看着肖晓与李子芳,一时把肖晓与李子芳的打情骂俏当作减压的风景,一只接着一只的吸着烟,几次拿起手机,又几次犹豫放下,犯着难。 想来想去,莫诚忠还是觉得,难就难了,最后再给杨波打次电话试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你好!老乡,打扰你了。”电话一通莫诚忠恭敬地小声说道。 “哦!莫大哥,我。” 杨波本是想说“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但话到嘴边硬是给咽了回去,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你说,什么事?” 此时杨波开着张洁明的专车刚把刘美送到纪委,才调转车头出了纪委大门,正准备联系莫诚忠。 “还是我那个兄弟包刚的事。如不急,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听杨波说话不那么流畅,莫诚忠以为杨波在午睡。 “包刚?他怎么了?”杨波以为我做了什么蠢事,心中一惊,一把方向,一脚刹车,把车斜停在路边。 “刚才陈局长通知我,要我今天就撤走留守在小岩站的包刚,可局里还没给他安排新的工作,我给陈局长提了下他,他说先让他回家呆着,这回家呆着,说白了就是让他下岗嘛!要是真让他下岗了,那我就真对不起他了。我担心的是,以他的脾气,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处长也就当不成了。先前,我本想实在不行让他先到管理处上着班,可现在,领导是这个态度,没有领导的同意,我不敢啊!当初为了工作,为了管好越岩路我才把他要到小岩站,这两年他也确实做出了成绩。我常想,如没有他在小岩站的工作,没有我们越岩路的先行试点,市里的计重收费工作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的走到现在,这些,我们的局领导怎么就看不到呢?我也不知道他造了什么孽,唉!真是难死我了,早知是这个结果,当初我就不该叫他到小岩。这个事就算老乡帮我了,张副市长那里,我不敢奢望你给他开口,劳烦你给陈局长,或者王副局长开开尊口说一声,去哪里、做什么都行,给他先上着班,哪怕是让他先留在我们站上打杂也行。老乡,我知道,现在办什么事都要钱,这个事就算是你帮我,到时我一定会感谢你的。”莫诚忠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 “好,好,我知道了莫大哥,你不要急。说来,这个事,怪我没有抓紧办,我没想到小岩站说撤就撤。现在如果只是给他安排个工作,这个不难,等方便时,我给张副市长说一声,小事,小事。”杨波卖着关子道。杨波知道,因张洁明一直压着我的原因,交通局还会有哪个领导敢为我说话,那不明摆着与张洁明作对吗?那不是也要被张洁明往死里弄吗?现在我要下岗了,莫诚忠这个中间人都如此的急,我会不急?此时正是把我调入交通局的最佳时机,我必将把他视为贵人,对处理张洁明所交办的事必是大有好处。 “老乡,两年多了,你先前也应做过一些铺垫,你能不能现在就给哪个领导说一声,现在是火烧眉毛,我要个结果好通知他。如今天过了,他下岗回家,成了既成事实,那就来不及了。”莫诚忠觉得,杨波每天都跟着张洁明,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就不再那么客气,且带有怨气的说道。莫诚忠的怨气里自然有他的底气和对杨波的不满,过去多年,杨波虽对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一口一个老乡的喊,但他在杨波身上也没少花钱,虽然杨波实实在在的帮过他,可我这点事,杨波是答应过的,如果当初杨波不承诺帮他这个忙,他还不一定非要把我要到小岩,更不会向我许诺提为副处,转为公务员,现在事没办成,反而造成我工作无着落,把他放在火上烤。 “莫大哥,事归事,急归急,但你这样说,我就要提醒你一下了。他的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找着机会,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实话给你说吧,他是自身的问题,他自身的问题造成的,不然他的事我早就给办了。我一直没给你说明,是觉得我还有争取的空间,你说他自身有没有问题?且问题还不小啊!”此时杨波才不管莫诚忠怎么说,胸有成竹的他想的是再拱拱火,并借机确认一下刘美所说的话。 “他自身的问题?他自身有什么问题?”莫诚忠疑惑的问道。 “你难道没听人说过他在站上滥搞收费员的事?要不要我给你说说是哪个?这种事还不是问题?莫大哥啊!帮人,你也得看看能不能帮嘛?你这不是害我嘛!”杨波正色道。 “这,这个,我是听说过,但他工作上确实没得说的,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事还是要分开看的。”莫诚忠一下子如泄气的皮球,说话再无一点底气,心想我真是玩完了。当初他见陈林雁一眼便看上了陈忘,为了讨好陈林雁才搞了那个“培训”,“培训”的目的是把陈忘开化并经自己亲自“体检”后当礼品送给陈林雁,那知陈林雁正眼巴巴的等着陈忘开化时,陈忘却又被张洁明看上,而一贯视女人如衣物的张洁明,哪等得陈忘开化和自己“体检”确认安全、无瑕,即要求陈林雁给他安排,造成了他送人的失败、翻车。此时莫诚忠以为,张洁明、陈林雁都已知道陈忘与我婚外情的事,如果是这样,也只有这样局里的领导才没一个敢给我安排新的工作,为我说一句好话。莫诚忠清楚陈林雁和张洁明都曾想得到而没得到的陈忘,我却得到了,“送人”这一出,我会是知情者,这会让张洁明和陈林雁对我必生有敌意,他们不把我往死里整才怪呢。而这些事从杨波话中,可以判定杨波是知道了,至少是知其表面。这事能怪谁呢?只能怪陈忘,怪我自己。 “哈!哈!莫大哥,你真是老赶,这能分得开吗?”杨波又突然轻松地哈、哈大笑道,他几句话便证实了我与陈忘的婚外情,他为自己的聪明而笑。 “那他就一点救没了?就这么就回家了?老乡啊!他毕竟是我们局里事业编制的人员,让他下岗,或是开除他,那局里也得下个文,给他个理由,正式通知他,让他心服口服的,这让我来口头通知他,这算个什么事?你说是不是?我现在也不想为他的工作为难你了,他如真是他自身的问题而下岗,我不想做这个恶人,让他恨我一辈子,你就给陈局长他们说说,让局里下个文吧!不要让我来口头通知他。”莫诚忠算是死心了,对我的工作,对杨波,还有对再入越州帮。 “我想这个事,局里要下文早就下了,你现在还是按照陈局长的指示办,先口头通知他回家呆着,看局里最后怎么处理。”杨波说完,继续开着车向前驶去。 “可,老乡,我真开不了口啊!不瞒你说,陈局长通知我后,我就想打电话给他,我是把手机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我真的难啊!” “哈!哈!有多难啊?他的事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我现在刚好要到杨明给领导办点事,下午返回时,顺道到他们站上。你邀邀他,晚上我们在他们站上见一见,你说的事等见面再说吧!”杨波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卖弯子。 “好,好,这太好了,我现在在明通办事,下午返回,也正好顺路,我们就在小岩站见。”莫诚忠急忙高兴的说道。 “他今天在不在小岩站?” “在,他能去哪里?如果不在我会通知他回站上等着。要不,我现在就赶到站上等你。”莫诚忠生怕夜长梦多,杨波会有什么变故。 “不用,不用,你先办你的事,晚点也没关系,如我先到,我先跟他聊聊,晚饭就在他那儿随便吃点。”杨波本是计划现在就去小岩站,莫诚忠一时回不来,他便想先在市里见一下另一个有求于他安排工作的人,然后再到小岩。 “好,好,那我们晚上小岩见。” “晚上我们好好的喝几杯,我来时,要不要给你把你的那个小李带过来陪你喝酒?你联系下她?”杨波此时想到刘美说的李子芳,他一想证实一下刘美说的这个李子芳是不是莫诚忠在“玉指柔情”的那个御用妹子小李,如是,便能借带李子芳前往小岩的路上从李子芳口中了解到陈忘是怎么妖法等一些情况,二想,如不是,也能借机索要小李陪自己一回。 “你是说?喔!喔!我知道,知道。不用,不用,她今天不在市里。”过去莫诚忠每次邀请杨波到“玉指柔情”按摩,都是李子芳给他按摩,杨波另随意挑选技师。因为李子芳的“出色”,虽说李子芳也是“市场货”,但碍于莫诚忠与李子芳的亲密“关系”,每当莫诚忠提出让李子芳陪杨波时,杨波总是推脱不要。莫诚忠发现,杨波虽嘴上推脱,眼睛却是诚实的,一有机会就色眯眯的盯着李子芳性感的身段看,现在杨波主动说到李子芳,还要去接她,立即明白了杨波的意思,便高兴的哈哈笑道:“明天,明天晚上我们再聚,明晚我叫她来陪你,只要包刚的事你帮我解决了,别说一个李子芳,就是你要十个李子芳,我也想办法给你安排。”虽然我的事急,但他自己的事更重要,此时莫诚忠毫不犹豫的找了个理由搪塞过杨波,不想把李子芳从肖晓口中抽走。 第59章 龌龊的交易 当初,肖晓自到小岩站见过陈忘,即想得到陈忘,但苦于我的原因无从下手,便以解决莫诚忠的处级干部为诱饵,寡廉鲜耻的向莫诚忠提出要得到陈忘。莫诚忠因“送人”的失败,对陈忘是又恨又怕,知道陈忘性烈如火,如让肖晓霸王硬上弓,肖晓不但不能得手,还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便劝说肖晓,除了陈忘,看上管理处的谁都行,还几次带肖晓到几个收费站物色人,但肖晓谁也看不上,非陈忘不可,说他有办法得到陈忘,只要给他提供我不在站上的信息就行。因自己已被越州帮抛弃,要想进步或保住现有职位,唯有尽快通过肖晓再撘天线找靠山,莫诚忠便不计后果的答应了肖晓的要求,给肖晓提供了我回老家的信息。“文明的泪”的事发生后,莫诚忠以为肖晓已经得手,并极力为肖晓擦屁股,虽然事后肖晓向他说没有得手,他不相信,觉得肖晓一时没有兑现承诺是因为我大闹杨明城,把肖晓搞得太过尴尬,肖晓心里不舒服。前几天与肖晓在明通的一家夜总会唱歌时,当他们酒后乱着性,下流的评判着包房里一群赤裸着身子正与他们玩着摸胸游戏的小姐的胸部长得好丑时,肖晓似是看着眼前一对对白花花的奶.子触景生情,乘着酒性恬不知耻地对他和王文说出了没有得到陈忘的缘由,说陈忘表面如花,实则如鬼、如妖,强奸犯见了都会给吓跑掉,还不如这些小姐等话。他细问后,得知在杨明县招待所那天晚上,当肖晓解开陈忘的胸衣,看到陈忘不可描述的胸部,即吓得魂飞胆丧,逃也似的离开了陈忘,才相信肖晓真是没有得到过陈忘,也似明白了“送人”的事为什么会失败。为了使自己的事尽快有进展,便决定另选良人送给肖晓。李子芳自培训完,便彻底风尘,跟莫诚忠的一些狐朋狗友混迹一段时间后,经一在“玉指柔情”会所上班的小学同学的撮合,坠入到了“玉指柔情”这个风月场,被包装成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成为了上品的真正的失足女,后凭借着自身的年轻貌美,很快成为“玉指柔情”的头牌。莫诚忠知道李子芳到“玉指柔情”上班后,一点也不介意,对她更没一点愧意,反倒觉得再找李子芳只不过是钱色交易,会玩得更加坦然,两人便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当想到要给肖晓选良人时,莫诚忠便想到了李子芳。今天是他经过周密计划后,第一次把李子芳带来陪肖晓,肖晓一见冒名收费员的李子芳便很满意,已几次向他承诺,将在一个星期内安排他与保兴栋见面,此时他怎么能把李子芳抽开呢? “哈!哈!我顺路,是为大哥你着想啊!不在就算了,那就明天吧,说好啦!”杨波才不管莫诚忠是怎么想的。 “好,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明天洗白了等着,哈!哈!”莫诚忠更是高兴了,他就怕杨波不提要求。 …… 与杨波通完话,莫诚忠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里感念起杨波的好的同时,觉得杨波出面见我,且还提了要求,我的事应有戏,就算不成,在我面前他也有了台阶下,有了他已为我的工作想了办法的事实,我也不会怎么恨他了。 …… 傍晚,莫诚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心不在焉的钓着鱼的肖晓说道:“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回处里处理下,让小李先陪着你。” “你就是忙,那你去吧!现在就去。”肖晓以为莫诚忠是有意避开他和李子芳,好让李子芳放得开,便会意的笑了笑,催莫诚忠快走。 “好吧!那不好意思了,我走啦!晚上我尽量赶过来,如果来不了,你带小李先开个房住下,明天我再过来陪你。”莫诚忠说完,又对李子芳说道:“小李,走,到我车上再拿几瓶水过来。” 莫诚忠来到车边,从车的后备箱拿出几瓶水和一个装有五仟元钱的牛皮信封,看了看在他的提醒下有意打扮得清纯可人的李子芳,抵耳交待道:“晚上我就不过来了,你陪好他,这个先给你。” “你叫陪的人,我哪次让你失望了。放心吧!莫大哥,装羞扮处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李子芳烂漫的笑着接过信封和水。 “好、好,我放心。记着,如他问起你是做什么的,你就说你是越州站的收费员,他就喜欢收费员,啊!” “知道啦!那要不要我穿着收费服陪他,嘻、嘻!”李子芳开玩笑道。 “那倒没必要。只要你把他陪高兴了,钱是小事,啊!”莫诚忠笑了笑,拍了拍李子芳的肩接着道:“今晚你要想着法让他玩个够,不能让他明天还有精力,让你再陪他,明晚你还得给我另陪个人。明天你离开他后,打电话给我,我叫人来接你。” “嗯!明晚不行,店里已安排我‘出差’,你给我们老板娘打电话另定一个吧。”李子芳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柔声道。 “别人指定要你陪,你给你们老板娘说,叫她另派人去,你说不通了,我再给她说,明晚你要陪的人是你们老板娘得罪不起的。”莫诚忠重重的关下后备箱,霸气的说道。 “那,好吧,我先给我们老板娘说说看。” …… 第60章 不翼而飞 这天下午,正独自坐在办公室抽着闷烟的我,接到了莫诚忠的电话,莫诚忠高兴的朗声道:“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请动我小老乡了,今晚我们在你站上聚一聚。” “哦!好的。”在莫诚忠的感染下,我以为工作有着落了,即高兴的答道。 “晚上的饭菜,我让王文从管理处带人来做,食材他们会带着来,酒,我车上有。你们站上还有土献鸡么?如有,杀一只炖着。” “好的,好的。献鸡有,我这就叫人杀。要不要我到杨明再买点菌子?”看莫诚忠对晚上的饭菜如此重视,在这吃菌的季节,我提醒了一下。 “不用,不用,王文他们会买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把留守的那几个兄弟召集起来,安排他们赶快把站上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私人物品,收拾好,局里要求我们今天就把全部人撤走。” “这,这怎么来得及?”我一时懵了。 “哎呀!来得及,我已联系了杨明的一家搬家公司,他们已在来的路上了。” “站上这么多的办公桌椅、文件柜,还有上百张床要拆,厨具也要拆,这一时怎么搬得完?还有处里放在站上保管的一些抗冰凌物资、标志标牌……”我不无担忧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主要是收收自己的铺盖行李,另外就是收一收电脑、文件、账本等一些贵重和必要的东西。其它的,什么办公桌椅、文件柜、床,还有你说的厨具,那些东西都不用收,不要了,留给王总他们,他们不要的叫他们当垃圾处理掉。抗冰凌物资,我这就打电话叫养护的来拉走。我给搬家公司只要了一辆小货车,能拉多少,收多少,收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生活区和办公区的房子也不用拆,留给王总他们施工用,以后他们不用了,他们会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要这么急呢?这些东西都是能用的,让搬家公司多跑几趟嘛!”对于这些我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家当,我真舍不得就这么就不要了。 “要了干什么?那些东西,管理处有,其他站也都配齐了,你搬到管理处,管理处哪有房间摆放,时间长了还不是变成垃圾。你就做个人情送给王总他们。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赶快去安排,去找王总对接,现在就把所有房间的钥匙交给他,我小老乡到了,你就没时间来做这些事了。” “好,好,我这就安排收。”人情,也不知是谁的人情,我心里这么嘀咕的一下,无奈的答应了莫诚忠,然后又隐晦地问了一句我工作的事:“那我们几个留守的人怎么办?” “留守的那几个兄弟,我已通知他们新的站领导了,差不多,他们就会来接走他们。” “那我呢?”我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先到管理处。喔!对了,你的铺盖行李你要放到搬家公司的车上,先拉到管理处。” “我到管理处那个部门?” “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再说。” “局里通知的吗?休息几天?” “晚上见面再细说了。我老乡可能会比我早到,他姓杨,叫杨波,你见了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如果他先到,你招呼着,先给他谈谈你的想法。” “嗯!”我算是明白了,局里还没给我安排新的工作岗位,莫诚忠只是把他的老乡请来聚一聚,见一见,这算什么好消息呢?难道他的这个老乡就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通过组织,就可以给我安排工作?还是莫诚忠在敷衍我,我就要下岗回家了。 “我倒是提醒你,见了我老乡,你给我低调点,如果说到你工作上的事,你不要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别那么理直气壮的,更不要居功自傲,想想你和陈忘的事吧!你别以为局领导不知道。”在我心中的不满,不知就要以什么方式爆发出来时,莫诚忠接着加快语速,对我大声吼道。 “好,好的。”莫诚忠此时提到陈忘,且气势很大,这一下子便浇灭了我心中的怒火,使我没有了脾气,我无力,也无理反驳,在现实面前,为了工作,我只能先忍着,等到工作的事有个结果再做理论。 …… 与莫诚忠通完话,我即把几个留守的同事叫到一起,安排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随后,我把王凯凯叫到办公室,不舍地把办公区和生活区所有房间钥匙交给了他,还按莫诚忠交待的特意提醒王凯凯给他的老板及时打电话,说站上已全部移交了,站上留守的人晚饭后就全部撤走。 待我们收拾出的公私物品全部搬到停车场,搬家公司的一辆小货车也到了站上,在其他几个同事帮着装车时,我默默地回身向办公室和生活区的大门走去,想再到办公区和生活区看看,看看还有没有要收走的贵重东西。 当我来到大门前,不经意间看到大门左侧的文明监督窗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走近文明监督窗,目光从顶端站领导的相片开始看起,认真一一看了看曾经在一起工作的员工们的相片。 当我看到本应装有陈忘相片的玻璃小格子时,发现格子内陈忘的相片不见了,只有格子下方粘贴着写有陈忘的姓名、岗位的纸片。我纳闷了,陈忘离开的当天,我来过这里,当时想把陈忘的相片取下留作纪念,但因有点高,不便取下,也怕让人看到了说闲话,后想着日后找个没人的时间,搬个凳子来站着取,此事便作罢。现怎么不翼而飞了呢?是什么时候不在的呢?站上谁会要她的相片呢?难道陈忘回来过?想到这些,我快步走向陈忘曾经的宿舍。 宿舍内,王凯凯手下的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娘正一边扫着地上的垃圾,一边拾起被同事清理收拾物品时从文件柜内丢落在地上的陈忘写过字的纸张。在呛人的灰尘中,我四处看了看,未发现陈忘曾回来过的痕迹,便走到陈忘曾用来练字的办公桌前,翻了翻老大娘拾起放在桌上的纸张。我只知道陈忘喜欢练习毛笔字,但却从没认真看过她所写的字,此时一见,我便惊讶于她写得好,但对于不懂字的我,却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里。随着我不经意的翻看,发现陈忘所写的字,有一些竟是国歌的歌词,因纸张杂乱,虽看不到一首完整的国歌歌词,但诸如“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等一些歌词的连贯字句却是能见到的,这是何意呢?这只是她随心而练的吗?我一时也想不出个就理。 “领导,这是你写的?你还要吗?”见我翻看桌上的纸张,老大娘停下了手中的活,怯生生地向我问道。 “不是我写的。不要了。”我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宣纸,转身向老大娘呆呆的答道。 “这字写得真好看,你们不要了,我收了拿给我的小孙子照着练。”老大娘说着话,又把手中拾起的几张宣纸放到了桌上。 “好,好,我留几张,剩下的你都拿去。”听老大娘这么说,我也想到了拿几张留作纪念,说着话便从中间抽出一小沓,卷起拿在手里,接着在老大娘不解的眼神中又盯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看了看,我想陈忘要是回来过,不可能站上的人不知道,没见到,见过了不可能不跟我说,真是奇了怪了,谁会把她的相片取走呢? …… 我再回到停车场时,来接几名留守同事的车陆续到了站上,王文带着管理处办公室的几名年轻水灵的女员工也到了站上。接下来搬家公司的货车离去,几名留守的同事也分别与我道别离去,王文几人进了餐厅忙着去做饭菜,我独自伤怀地回到静悄悄的办公区,回到已不属于我的办公室,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宣纸放到茶具上,想等晚饭后带回家留作永久的纪念。 第61章 无奈回家 正当我暗自神伤,多种设想未来要走的路时,接到莫诚忠的电话,莫诚忠说他老乡已到了站上的停车场,叫我赶快出去迎一迎。 我急忙打起精神出了办公室,踩着走道上杂乱的垃圾,穿过餐厅,从餐厅的大门就近跑向停车场。 我来到停车场,只见张洁明的专车,却不见有什么人,四处看了看,还是不见人影,便拐出停车场。 当我刚拐到办公区大门前的广场,便远远地看到杨波站在文明监督窗前,认真看着上面的相片。过去到局里开会远远的见过杨波几次,听人说过他是张洁明的秘书,此时一见我便认出了他,心想,原来莫诚忠口中的神秘小老乡就是他,这还真是一个让莫诚忠值得在人前显耀的人物。此时的杨波看上去精干有神,我在他面前就显得有些邋遢。 听到我的脚步声,杨波转过身,装起拿在手上的手机,微笑着向我迎面走了过来。 “你好,你好!领导。”我笑着向杨波迎了上去。 “你好!包站,莫处邀了我好多回,说我们在一起聚一聚,只是一直没有凑巧的时间。”杨波说着话,拉起我的手握了握。 “领导忙,理解、理解。莫处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已在赶来的路上。走,我们到办公室等他。”我尽量显示出高兴和热情的样子。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杨波说完,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站前广场,又看了看空寂无人的办公区,随我进了大门。 “上个星期停止收费后,员工就陆陆续续走了,有几个陪我留守的刚才也被新的单位接走了,现在站上就只剩我一个光杆司令了。”我自嘲道。 “这么快?我记得两个星期前才开的撤除动员会,这么快人就都走了,他们都给安排工作了吗?” “有的分流到其它站上,有些嫌工资低,辞职走了,没有辞职的被要求回家等通知……”我说着话,与杨波并肩走进已不属于我的办公室。 “那下一步你要到哪里高就?”到了我办公室,我忙着给杨波倒水时,还站着的杨波关切地向我问道。 “坐、坐。”我发了一根烟给杨波点上,坐到了杨波身边,勉强笑道:“唉!高就,想我都不敢想,莫处刚打电话通知我,让我也回家等通知。” “我听莫处说,你对收费站的管理很有经验,特别是放到那里都能镇住偷逃过路费的驾驶员,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各个管理处还不抢着要你?”杨波笑了笑,说着话,当看到面前茶具上的宣纸时,很随意地展开一角。 “唉!能力强有什么用,现在的事,它就不看能力,得有领导帮着说话才行……”我的性格是这样,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这是你写的?”杨波看了看还没完全展开的宣纸上的字,抬起头定定的望向我,很惊奇地插话道。 “哪里!我哪写得出这么好的字。是我们的一个员工写的。写得好吗?我是不懂。”我说着话,凑近杨波,也看了看陈忘的字。 “写得是真好。你们站上真是藏龙卧虎呀!他叫什么名字?我平时也喜欢练字,对书法还是略懂一二,哪天方便了,你让他跟我交流一下?”杨波拿起宣纸,全部展开看了起来。 “来,来喝水。杨秘书,我现在真是急,你看,我要怎么办才好。”我把杨波面前的茶水端起,递到杨波手里,不想再说“字”的事,我怕杨波再问下去,问到陈忘,我知道我那连局领导都知道的“婚外情”的事,影响到眼前杨波要帮我的大事。 杨波见我生硬的不愿再说有关“字”的话题,便轻轻卷起宣纸,放回原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你不要急,你是事业编制的人,不同于一般的合同制收费员,我想你们局里一定会给你妥善安排好工作的。” “不急不行啊!这回家等,等几天又没说,我怎么不急呢?也不知莫处是怎么想的,帮我争取一下,让我先到管理处不行吗?”我苦笑着说道,同时拿起宣纸,几个对折,装进了包里。 “你也别怨莫处,他决定不了你的事。莫处是很关心你的,多次向我说起你,要我给你想想办法。”杨波微微一笑道。 “领导,这个我知道,莫处对我是没得说的,可他不给我想办法,谁给我想?” “那,你有什么想法呢?你说说,有机会了,我把你的想法给你们局领导讲讲。” “就目前,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的要求不高,不奢望当什么领导,能有个班上就行。”见杨波如此诚恳和爽快,想想如杨波真要帮我,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心里踏实的些,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哈、哈!依我看,你也是性情中的人。都说能力强的人,一般脾气都大。我觉得能力强,有脾气,如事业上顺,那脾气可能就是优点,就是事业的助推器,反之,如事业不顺,久不得志,那脾气可能就是缺点了,就会是事业上的绊脚石,你说是不是?” “是的,就拿我来说,过去经常因一时冲动,便把辛辛苦苦取得的成绩和形象给抵销了,甚至还不够抵销。”杨波的话虽有点偏题,但却说到了我的心里,这一下子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人一生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你经得起几次抵销?我觉得,在此关键时期,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冲动,回家等几天就等几天嘛!这有什么?如因一时冲动,给单位,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你过去多年,特别是在小岩站所取得的成绩被抵销掉了不说,领导那里就算有人想帮你,也开不了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点了点头。 …… 接着我和杨波从我过去的工作上说到我的家庭生活上,又说回到过去两年在站上的风风雨雨,说到收费站的日常运作和管理等。中间杨波还多次让我不要杨领导、杨领导的叫他,说他也不是什么领导,那样叫他听着别扭,让我叫他小杨,这样才不见外。 莫成忠赶到站上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一下车,见到站在大门前等他的我和杨波,上前与杨波客气的握了握手,接着便给杨波戴高帽子,冲我笑哈哈地大声说道:“小伙子,我老乡来了,你的事你就放心好啦!” 莫诚忠一到站上,站上便有了生机,有了欢声笑语,不像我跟杨波在时的那样死气沉沉的。 见王文站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应莫诚忠大声阔气的话,而是对王文道:“王副,你先去餐厅准备,我和莫处、杨秘书到办公室说个事再过来。” 莫诚忠听到我对王文的说话,向前插话道:“现在不说了,吃完饭我们回市里找个地方说。再说该说的我都给我老乡都说了,现在你只管陪我老乡吃好、喝好。走,吃饭。王文,你去把我车上的那箱茅台抱来。”莫诚忠说着话,把车钥匙递给了王文。 我知道,莫诚忠一般上了桌心里就只有酒,就不会说正事,再说有王文等其他人也不便说,但莫诚忠是这样安排,我也只能跟随着莫诚忠和杨波向餐厅走去。 进入餐厅落座后,因我对工作心里没个数,高兴高兴不起,难过抵触又不能,我便喝起了闷酒,大杯大杯的敬,大杯大杯的喝。 当晚我是喝得天昏地暗,完全断片失忆,是什么时候离开小岩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管理处的一间备用寝室的床上,不见莫诚忠,大体回想了一下头天晚上的经历,一时又为自己工作的事着急起来,不及起床便给莫诚忠打电话。 “小伙子,睡醒了,没事吧?” 电话一通莫诚忠便向我爽朗的问道。 “莫处,我没事,你在哪里?在办公室吗?”我是想到莫诚忠的办公室,当面向莫诚忠问问工作的事,问问杨波是怎么说的。 “没事就好。我刚从酒店出来,现在去局里开会的路上。” “昨晚,后来杨秘书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工作的事有着落了吗?” “昨晚都喝多了,没说你的事。把你送到管理处,我又陪他去娱乐了一下,他玩得很开心。” “没说我的事?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他一时说不说你的事,办不办你的事,没关系,关键是先把他陪高兴了。我跟他约好了,今晚我们还在一起,到时看,如果他要你过来,你就来,来了再说。现在,你先回家等通知。” “你是说等晚上来见他,还是等局里的通知?” “都等。呆会,我到局里开会,见到王副局长,我再给他说说你的事,再给你争取下,局里能不能同意先让你在管理处上着班。但现在你还是先回家等着。” 还是只有个回家等的结果,我被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莫诚忠似乎知道我就要炸了,不待我发作,又接着快言快语的向我安慰道:“明后天不正好是周末吗?你就好好休息两天,什么也不要想,更不要冲动找这个那个的去理论,我想下周内会有结果的。记住,冲动是魔鬼,这也是杨波让我转告你的话,啊!” “那好吧,我回家等。”此时杨波那语重心长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在此关键时期,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冲动,回家等几天就等几天嘛!……”。我只能强压怒火,无奈认?。 …… 第62章 假戏真做 人生真的如戏、如梦,正当我在家焦急不安的等候通知,三四天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交通局人事科的电话,通知我准备参加局里的科级干部公开竞选,意思是交通局要把全系统空缺的科级干部岗位补齐,搞一次科级干部竞选上岗,按局党委研究决定的空缺岗位和选拔方案,我符合局里新设立的“公路收费指导处”副处长(正科级)岗位的报名条件,也就是有被破格提拔的岗位、机会、政策,要我尽快到局里填报名表。 接到这个电话,我一扫心里的阴霾,全身像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兴奋剂一样,瞬间来了精神。这难道不是我十多年来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参加的公开公平竞争上岗的事吗?我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定要准备好演讲稿,把过去十多年来的工作向领导汇报,打动领导和听众,争取竞聘成功。 这事因是局里直接通知下来,没有按常规先公布空缺职位、开动员会等程序搞,事先又一点消息没有,我还怕这种好事是不是弄错了,在赶往局里的路上,我想一定是杨波帮我说了话,要是杨波帮我的话,那莫诚忠一定会事先知道的,便给莫诚忠打电话,询问这事。 虽是电话中,但在我说明情况后,我明显感觉到了莫诚忠并不知道局里将要搞科级干部竞选的事,他更惊于我也有资格参加竞选,且还是局里直接通知到我本人,好长时间莫诚忠才对我说:“啊!这肯定是我老乡帮的忙。太好啦!太好啦!你快去局里报名。局里可能也会有文件通知到管理处,如有,文件到了我及时发给你看。” 我到交通局填完报名表,正要回家时,意外的接到了杨波的电话,杨波在问明我已报了名后,叫我到报名的这幢楼的九楼“公路收费指导处”办公室找他。我很纳闷“公路收费指导处”不是新设立的吗?怎么就有这个办公室了呢?杨波怎么会在这个办公室,他来交通局做什么呢?会不会专门为我的事来交通局呢?带着这些疑问我乘电梯上了九楼。 到了九楼,电梯门一开,我便见到了站在电梯门口走道等我的杨波,杨波轻声跟我打了声招呼,转身带着我走进了一间门楣挂有“公路收费指导处”的办公室。见室内横七竖八的摆放着的饮水机、桌椅、沙发等一些全新的办公用品,我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包站,来,坐下,我给你说说情况。”杨波拿起一块毛巾,就近拍了拍一个连包装纸都还没有拆的沙发,看了看满脸疑惑的我,轻轻笑了笑,招呼着我坐了下来。 “……时间太紧了,领导让我来筹建指导处,只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我把工作正常开展起来……”两人一坐下,杨波便向我全面说明了指导处的由来和他已调到交通局任局党委委员并兼任指导处处长的事,很快化解了我心中的诸多疑问。 在我感到又惊又喜时,杨波接着说道:“这个事,其实不瞒你说,在前几天到你们站上前,我就知道市里有要在交通局设立指导处的考虑,也知道领导有让我到交通局工作的想法。我一直没有给你和莫处透露消息,是因现在的事,在正式文件下发前,是会有变数的,再说这种事是有保密要求的,望你不要见怪啊!” “理解,理解。”听了杨波推心置腹的话,我觉得杨波真是把心都交给我了。 “现在不一样了,市委组织部有关在交通局设立指导处和任命我为交通局党委委员并兼任这个指导处处长的文件已下发了,另外,在通知你来填报名表前,局里已向全局下发了科级领导竞聘上岗实施方案。我知道你急,所以一见文件,看到你有报名资格,我就让局人事科的人先电话通知你,好让你多点时间做准备。” “太谢谢你了,杨领导。我知道,过去局里多少次的竞聘上岗,我都没有报名的资格,这一次你把我争取到了,真的太谢谢你啦!” “这个你就想多了。我也是刚到交通局,你们的竞选方案是在我到交通局报到前局党委就已讨论定下的,你能报名,我还真没帮上你什么。我想局党委能放开竞聘的条件,不拘一格的选人用人,使像你这样的一些人也有资格参与到这次的竞聘中,出发点是为了能让指导处充分发挥好应有的职能作用,是看在你们过去的付出和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作出的正确决定。要感谢,你就感谢组织,感谢局党委,是局党委给了你报名的机会。”杨波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领导谦虚了,这个我懂。”我冲杨波会意的笑了笑。 “现在,你虽有了报名资格,但,我想,报名竞聘指导处副处长的人一定会很多,竞争会非常激烈。接下来,你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一门心思的做好演讲的准备。我这里,你放心,接下来的几个环节,我都会留意着。” “好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我的见识来看,杨波这样说话,让我心里更觉得他做事靠谱,这比他给我的承诺还更加让我心里踏实。 “不瞒你说,因你我和莫处的关系,加上你的能力,不管是从私人关系上,还是从有利于工作上,我都希望你能胜出,希望我们能成为同事。我在领导身边的时间长,见的多,知道在人事问题上,是没有绝对的事,都是不到最后下文宣布,是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的。所以你也要调整好心态,既要有就要成功的激情,又要有落选的心理准备,如果这次竞聘不上,那以后还有机会。不过,你工作无着落的事,你尽可放心,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如这次竞聘不上,那我第一个会考虑你,把你要到指导处,这个我还是有话语权的。”杨波的话使我更是心存感激,使我把他视为贵人。 “当然,不管是能否竞聘成功,还是我把你要到指导处,所有这些事的前提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能出什么问题。”杨波一时,又沉下了脸,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我知道,现在有了你的关心,我哪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个请你放心。”已吃下杨波给的工作有着落的定心丸的我,没想那么多,高兴的说道。对于杨波随后向我说明上级在考虑设立指导处时,也有要解决包括小岩站在内的几个因并网收费被撤销的收费站人员的就业问题的考虑,要我帮他从小岩站推荐几名处员的事,我更是觉得杨波已把我视为自己人,满口答应了下来,且还想到了要推荐陈忘。 想到陈忘,我便向杨波问道:“到指导处来工作,是个什么待遇?我的意思是合同工,还是事业编?还是公务员?” “局领导的意思是先按原身份调到局里,工作一段时间后再考虑集体转成事业编制,个别优秀的,也会考虑转成公务员,这个事我是会推动的,只能这样,处里才留得住人才,才能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哦!那好,我下来后问问,给你推荐几个。” …… 第63章 矛盾的心 与杨波道别后,一进入到电梯,我便拿出手机给陈忘打电话,我想凭我的推荐,陈忘可能会被杨波看上并招为处员,但陈忘的手机还是处于停机状态。不能直接联系上陈忘,我又让原小岩站几乎所有的员工帮我联系和寻找陈忘。 晚上,与爱人一起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时,我不断的接到了一些同事的回话,都无一例外的说联系不上陈忘。陈忘与小岩站的所有人断了联系,似乎在人间消失了一样,这让我想到这一定是我的原因,以陈忘要强的性格就算联系上了她,她也不会来,我本想放弃,但又觉得过去陈忘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就算是她不来,也要联系上她,征询过她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向杨波推荐她,这才能让我安心,这让我决定要抽空到陈忘家里去一趟。 过去我与陈忘的事爱人是有所耳闻的,并为这事跟我闹过几次别扭,后因“文明的泪”的发生,特别是陈忘离开了小岩站,才逐渐消停下来。在我与几个同事通话时,难免提到了陈忘,敏感的爱人便大体听出是怎么回事,在我又一次刚接完一个电话时,她抢过电话,看过通话记录,不容我解释便跟我吵闹了起来。“……你才报了个名,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又想到了她,又想把她弄到身边……你就是粘不得热气,你不要脸,我还要……。不管你调不调进交通局,你敢把她弄进去,那我们就离婚,你要跟她过就跟她过去,我成全你,……” 我知道爱人是能说到做到的,我不怕离婚,只是真叫我和陈忘在一起,我还真没那个有勇气。在矛盾和无奈中,我放弃了到陈忘家去找她的想法,也没有向杨波推荐陈忘。 接下来我竞选的事,比我预想的还顺利得多,在预定的时间内,我顺利地通过了民主测评、演讲、组织考察、宣布试用期的任命等组织程序,且是从二十多名竞选人中胜出的。我记得在局里召开的全局干部任免职大会上,陈林雁在宣布完我的任命后,还特意为我讲了几句话,说我在国家利益面前一身正气,哪怕是受伤流血也不退缩,听了这样的话,在掌声中,我热泪盈眶,多年的流血、辛苦终于得到了组织和群众的认可和肯定,虽然面上是这样,但我心里清楚,这完全是杨波帮我的结果,我除了对杨波心存无尽的感激之外,就是想着将来再苦再累,也要帮着他把工作做好,不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那天,在干部任免职大会结束后,杨波是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向我道贺的人,接着在他的要求下,我随他上了楼,来到收费指导处办公室。 “来,来,坐。我们已是同事了,我想以后我们俩就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你也别等到后天再来报到了,从现在就开始上班了……”杨波热情的招呼我坐下后,转身关起了办公室的门。 还沉浸在无比喜悦的我,有点无所适从,又木讷地说着感谢杨波的话,而此时显得比我还高兴的杨波接过我的话题,对我谦虚的说道:“你的胜出全得于你自身的能力,你对我就不要再客气了,我真没为你做了什么。好啦!好啦!真是好事多磨啊!你现在可以说一步到位了,既解决了科级领导,也解决了公务员的身份。虽说接下来有一年的试用期,但我们这也算是机关,没什么工作风险,我们只要严格落实好领导交办的各项工作,一年后自然是办转正手续。” 听了杨波的话,我心里更是热乎乎的,想着今后将唯他是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 “你看看这个,局里从全局遴选的处员,局人事科已发文到各相关部门,按文件要求,后天就要到局里来报到,你看看这几个人,你都熟悉吗?结合他们各自的特点,我们先议一议,给他们初步定定岗。”杨波说着话,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递到了我手里。 我接过文件,认真的看了看,这是一份局里选调指导处处员的调令文件,让我震惊的是调令上的七八个人没有一个是我向杨波推荐的人,而陈忘的名字却赫然在列。 “这是局党委经过慎重研究定下的人选,硬性条件是要求遴选的人学历必须是全日制本科,所以别说你给我推荐的那几个没选上,我推荐的那几个也一个没选上。不管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处员的文化水平都高,这更有利于我们以开展工作。”杨波见我写在脸上的疑惑,在我盯着陈忘的名字看时,即笑着向我解释道。接着,不待我开口说话,又向我说道:“怎么样,都熟悉吗?别的不说,小岩站的陈忘你应该是了解的吧?” 我抬起头,见杨波随意中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面部表情看,等着我回答,即不得不低声道:“其他几个我只是听说过,不太了解。陈忘在小岩站时,是我们站上的内勤,我是了解她的。” “那说说她的情况,我看她是这几个人中唯一从基层站上选的,如果她内勤有经验,那就定她为处里的内勤?” “可以吧!她内勤做得是好的。”我说话显得有点支支吾吾的,此时我想的是陈忘怎么会选上呢?我更远远地想到了陈忘曾经有过的“关系”,难道她一时负气而走,尔后又通过关系调到局里,是为了给我难堪,她来了我们又怎么面对呢?我又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爱人的暴风骤雨呢? “可以就行,那就先定她为内勤,其他几个等他们报到后,了解一下再定岗。”杨波干脆的说完,接着又道:“你现在就打电话通知陈忘,叫她后天来找你报到,就不等她们管理处通知了。” “杨处,你先前让我给你推荐人时,我就想到她了,我本想先问问她愿不愿来,但我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也没联系上她,就没向你推荐她。还是公事公办,让管理处通知她吧!莫处有办法,当初她到站上时,就是莫处办的。” “意思是早前她是莫处介绍到你们站的?” “也不是,我曾听莫处说,她是我们益宁县当年为了解决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县里跟局领导协调的。莫处能通过我们县里,再通过乡上通知到她家,也就通知到她了。” “那好吧!下来后,我让莫处想办法通知她,这么大的事,不能因通知不到她,误了人家一生。” “是的。”我哑然一笑。 “我还是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好了。”杨波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莫诚忠的电话。 “莫大哥,你刚来参加局里的干部任免职大会了吗?”电话通后杨波客气的问道。 “来了,老乡有什么指示?你说。”正为杨波不把自己要到指导处当副处长,且事先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他,而生着杨波闷气的莫诚忠隐去心中的不满,和气且谦虚的回答着杨波的话。 “莫大哥,客气了。你还在局里吗?” “我走了,已快到管理处了,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哈、哈!” “我现在也是交通局的人了,你来开会也不来找我坐坐,啊!” “我本是要来坐坐的,又怕你还没理顺,影响你,再加上管理处又有事等着我回来处理,下次,下次一定来。” “我是想你还在局里,来我办公室一下,给你说个事。” “那要不要我返回来?” “不用,不用。电话里我给你说说就行。有这么一个事,局里刚下的文,你们管理处原先小岩站一个叫陈忘的女孩子,被局里选调到我们处里来工作。我现在和包副处长在一起,我本想让他通知到她本人,但她电话停机了,通知不到她,包副处长说,你有办法,你就以管理处的名义通知她,通知她后天到局里来报到,如通知不到她本人,那通知到她家里也行,啊!” “好,好,我来通知。”莫诚忠一时纳闷起来,也被弄糊涂了,心里想着“包刚怎么会通知不到陈忘呢?陈忘怎么会被选调到指导处呢?”但这些不容他多想,顺从的答应了杨波。 …… 与莫诚忠通完电话,杨波收起手机,看了看还凌乱的堆满了办公桌椅的办公室,对我说:“走,你跟我一起去‘佳人’,我有几个朋友在那里等着我,他们中午要为我到交通局工作庆贺一下,你去,同庆一下。下午我们到几个收费站转转,看看接下来从哪些地方入手把工作开展起来。” 我虽因陈忘而使心情变得矛盾复杂,想回家静静,但却感觉在杨波面前已身不由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 第64章 想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是既期待见到陈忘,见到她好好的,期待与她分享我的成功,又害怕再见到她,害怕再与她共事,害怕她旧事重提,害怕我爱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局里闹。 两天后,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陈忘并没有到局里来报到。在忐忑不安中,当我和杨波一起把来报到的处员安排好后,杨波对我说:“现在只有陈忘还没来报到,看来她是真不来了。” “她不来了?莫处是怎么给你回话的。”我坐到杨波对面属于我的办公椅上,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陈忘,想到做事都有点恍惚,但杨波不先提起她,我也就装憨不提。 “莫处也联系不上她,通知到她家,她父母给的答复是她到沿海打工去了,也联系不上她,叫我们不用等了,她不会来。” “她父母也联系不上她?怎么会联系不上呢?”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滋味,愣了一下,点上一根烟似是低声自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工作,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来,她父母怎么会联系不上她呢?你给我分析分析,她父母是真联系不上她,还是她不想来呢?” “我想她父母怎么可能联系不上她,是她不想来。当初接她到到站上时,我就觉得奇怪,她一个学医的大学生怎么会到站上当收费员,后来我了解到是我们县里给她协调的,也就理解了。她曾给我说过,她到站上只是临时呆一段时间,不会长久。她的目标是考研,将来到医院工作,我想这就是她不来的理由。至于说她外出打工了,我想可能也是临时性的。她这个人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在站上时几乎跟所有人都处不到一起,现在她断绝了跟站上所有人的联系也是可以理解的。算了,我想她不来就不来了,报局里再给我们处里调一个。”杨波这么问我,我一时紧张起来,担心我和陈忘婚外情的事被杨波知道,便真真假假的搪塞着杨波。 “要再调个人来还不简单,只是,她不来事小,她宁愿外出打工也不愿到局里来,这就打局里的脸了,也是打我们处的脸。我想,要不,你亲自去她家一趟,给她父母做做工作,叫她还是来,就算不来,问明缘由,我们也好给局里报。” “杨处,这个我就没必要去了,我去了也是白去。她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决定好的事是不会更改的,我想她不来,说白了是看不上合同工。真不要勉强了,给局里报时,就说她放弃了,要什么理由嘛。”我找理由坚决的拒绝了杨波。我知道陈忘不露面,不愿意到局里来工作,绝对是我的原因,她是再也不想见我,我又怎么好意思自讨没趣到她家里去呢。 “那好吧!你不去就算了。处里也不急于报局里再另调人补她的缺,她的名额先留给她一段时间,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我想,我们还是要尽力落实好市领导、局领导有关妥善安排好小岩站分流人员工作的要求,也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你下来后,还是想想办法联系她。如果她是因看不上‘合同工’,那给她说明,这只是暂时的,她来了根据她的表现,是会很快转成事业编制的。”杨波见我态度坚决,不好再勉强,也就作罢,但给我,也就是给陈忘留下余地,更留下了给陈忘转成事业编制的空间。杨波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的工作这么上心负责,这让我更加觉得杨波是个好人。 …… 渐渐地,在熟悉了局里和处里的工作环境、人际关系后,我自以为“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被调到局里,会得到提拔。明人眼里都看出,市里对收费站的指导管理在交通局专门设一个高配的部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对收费站的管理指导这块工作本已明确由各条公路的管理处负责,新设的指导处的那点工作职责,其实是和各条公路上的管理处的部分工作职责是重叠的,新设的这个处是因杨波才设的,目的是解决杨波的副县级职务,并不是因工作需要设的,只因设立指导处是张洁明提出,市里同意的,局里人左右不了的,且那些知道或不知道‘真相’的人都会给予支持的,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反对也没有用。而局里的人都认为,我只不过是杨波的陪衬,只不过是杨波用来遮挡闲言碎语的工具,但我认为,虽然我是因为杨波的关照才被提拔的,但不管怎么说,面上,我是凭实干,凭工作成绩才被破格提拔起来的,我觉得我问心无愧,也就不去想那么多,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 杨波也不在乎那些议论,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主意多、办法多,也很实干,在最初的几个星期,他很少待在处里,都是带着我到各条路上的收费站了解情况。很快在他的主导下,在全系统提出了“微笑是最好的语言,畅通是最好的服务。”的工作理念,制定出收费员在发卡和收费时的礼貌用语,硬性地向全市各收费站推出微笑服务。杨波的一系列举措,很快取得了实效,在短期内改变了全市收费站的形象,得到了领导和过往驾乘人员的好评和肯定。 杨波对处里的人都很好,在处里开第一次全体处员会议时,便亲手给每一名成员发了一部带卡的手机。他说,接下来大家将会很辛苦,给每人发一部手机算是见面礼,大家尽管用,今后的话费由处里统一交纳。 面上,由于杨波是张洁明的人,陈林雁对他的工作是全力支持,只要是杨波向局里提出要求,局里都会同意,所以,处里虽没有太多的工作,但也开展得有声有色,所有处员都在一种愉快轻松的心情下工作,对杨波也是越来越尊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杨波身上的流言蜚语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作为局党委成员的杨波,局里本是给他在局办公大楼的九楼单独安排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但他低调的给退了,跟我在门楣挂有“收费指导处”牌子的办公室一起办公。私底下他给我的解释是喜欢跟我在一起,给领导和其他同事的解释是有利于工作,但局里大多数人认为他这样做是因为好接近陈林雁。因为,我们这间办公室就在陈林雁的办公室的隔壁,先前是陈林雁摆放私人物品的储藏室,是杨波筹建“收费指导处”时临时腾出来的。属于指导处的另两间办公室安排在三楼,从局里抽调来的处员在三楼办公。局办公大楼是一幢高达二十多层的大楼,很多楼层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指导处三间办公室不寻常的安排,虽说我也是沾了光的——能经常见得到陈林雁,但却是把我和我们处的处员人为的隔离开,我除了能跟杨波说说话外,就没什么人可说话,而对于陈林雁,他一是很少在办公室,二是,就算他在,我也不会去找他闲谈,所以,我到局里上班后,虽说什么都好,但总是会感到孤独,特别是不外出,在局里待着时,想与除了杨波以外的人说说话都是一种奢求。 因为孤独,我又开始想念起陈忘,有时我想,要是她也能到我们处里上班,每天都能和她说说话,她又能在我的关照下工作,该有多好啊! 第65章 萝卜坑 因为每天都跟杨波在一起,又只能跟他说说话,心直口快的我,没几天便让杨波对我过去的工作经历、家庭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 与杨波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渐渐地,我对杨波也有了“相当的了解”,对他能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工作七八年就当上副处级领导干部特别的佩服。而他也“诚心”的把我当做一个大哥,处里的大小事情都会问计于我,与我商量,经常会对我说我是交通系统的老前辈,辛苦了那么多年,今后不管工作、生活上的事,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跟他说说,他能帮的绝对会帮。杨波还多次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他那路人皆知的与张洁明的关系,说他不会在交通局待多长时间,就会到某个县去任职,到时处里的事就由我做主,暗示我,将来他走了,处长的位子就是我的。 在杨波多次把心交给我后,我把他当成现实的和未来的靠山和希望,对他所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没有半个不字。 ……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处里给陈忘留着的那个名额,因陈忘一直没有来,加上处里随着业务的不断增加,人手变得紧张,杨波向局里报告后,把他的一个什么朋友的孩子给招到处里补了陈忘的缺。从此,对于陈忘我彻底死了能再见她一面的心,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了,渐渐也就很少想起她。 …… 这天,陈林雁在办公室坐着,杨波在陈林雁的办公室没有其它人后,起身神秘的对我说:“我去向局长说个事,你在办公室等我,我会给你带来个惊喜!” 我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了看杨波,心想:难道是要缩短我的试用期不成?其它的,会有什么事能让我感到惊喜。但杨波这么说,那一定也不是小事,便动了动闲累了的身体,笑着愉快的答道:“好!我等你,你去吧!” 不一会儿,杨波从陈林雁办公室笑眯眯的回来,我便迫不及待的问他:“杨处,什么好事啊?把你乐的。” 杨波顺手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转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喜形于色地对我低声说道:“他同意了,同意了!” “什么事?同意了。”我以为杨波说的事一定与我有关,且是好事,便大声问道。 杨波抬起手,示意我小点声后,接着道:“我们处不是人手紧张吗?前几天我向局长要编制,他说让他考虑一下,刚他同意了,同意给我们处增加两个公务员编制的人,人由我们处根据岗位自主选定,选定好后报给局里,局里再报给市里,走个流程就行。说白了,这就是由我们俩来决定要谁和不要谁,这还不是喜事吗?” “哦!我们俩来决定?那你的条件呢?条件有哪些?”我脱口问道,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陈忘。 “这还得跟你好好商量一下,我想这事,只能根据我们选定好的人来定条件。” “根据我们选定好的人定条件?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不笨,我的大哥!过去有很多人帮过我们,现在我们有这个机会了,也要为他们解解忧,不然,今后谁还会主动帮我们。前不久,曾经帮我大忙的市委秘书科的一个老领导,就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有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去年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叫我在局里留意着,有机会了给他说一声。你说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不把这个名额给他,那给谁?比如那个孩子是女孩子,年龄25岁,学的专业是文秘的,那我们定的条件就是女性,大学本科文秘专业,年龄在25周岁以下,这不就是我们处里根据想要的人的条件来定条件吗?” “哦!我懂了,懂了。”想不到,原来用人单位的领导为了招自己想招的人,竟然用这么光明正大而又卑劣下流的手段。 “我再提醒你一下,又比如,你想要把原先在你手下的某个收费员招进来,那定一条,曾在市交通系统工作过某某年以上,因我们是收费指导处,我们也可直接定成曾在市所属收费站工作过,至于多少年,那可以根据对象来定。再说明白点,也就是我们为了招进想要的人,可根据想要的人的特有的一些条件,给他量身定制招录条件,也就是所谓的量身定制‘萝卜坑’,你懂了吧?” “懂了,真懂了,”我不无感慨地答道。 “懂了就好,唉!我说这是喜事。可能你不能完全理解。这一方面是我们处的人员增加了,相应的经费、可做的事,说白了,也就是你我手中的权力大了一些。再就是借这个机会,我们能给帮过我们的人排忧解愁,或能为我们自己的亲戚朋友解决就业问题。另外,就算上述两种情况都没有,那我们公开向社会招录,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你想想,会有多少人来找你我?来找你我的人,那可不会是张着嘴就来的。” “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在领导身边待的时间长,见多识广,见多识广。”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杨波说得如此的坦白和露骨,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这件事这么办,你别以为是歪门邪道。现在办事,哪里不是这样,至少是我看到的是这样。也是我和你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给你说得这么直白。现在钱算什么?有些人拿着钱都找不到庙门,这是为什么,是因为 ‘资源互换’,这可比钱值钱多了。” “‘资源互换’?什么是‘资源互换’?”还有比钱值钱的“资源互换”,这是我从没听人说过的。 “简单点说,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用你的人,你用我的人,你给我你有的我缺的资源,我给你我有的你缺的资源,等等,等等。现在就不扯远了,以后你慢慢会懂的。你我的关系,多的就不说了,名额你一个,我一个,你想想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有这方面的工作需要,根据要来人的情况,我们具体定下选定条件,也就是招录条件。” 我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有这方面的工作需要,我还是想到了陈忘,可心里还是很矛盾,既怕她来,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杨波好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样,接着说道:“如果你是要把你的什么亲戚安排来,不用担心被人说‘用人唯亲’,要堵住别人的嘴,很简单,人进来后,我们把其跟其他部门的人员进行岗位互换。局里内部人员互换岗位,是很简单的,我就可以轻易做到。” 杨波这么一说,立即消除了我心中的疑虑,我应了杨波,先拿着这个名额,并决定去找陈忘。 “再说了,系统内,局里的人,谁会说,大家为了自己的娃娃或亲戚朋友不都是这么操作的嘛!你不见将军的孩子是将军,警察的孩子是警察,老师的孩子是老师,诸如烟草、铁路、金融、电信、电力系的‘近亲繁殖’现象不是普存在的吗?不都是几代人在同一个系统工作的吗?这是目前社会的普遍现象,大家见怪不怪,没人会说的。”杨波进一步说道。 …… 因为杨波的名额要给的那个他所说的市委秘书科的老领导的亲戚的孩子的各方条件很巧合的跟陈忘的条件差不多,最后,我和杨波拟定的招录条件为:女性,未婚,年龄23至25周岁,大学本科学历,师范类文秘专业或医学类临床医学专业,同等条件下,在市属高速公路收费站连续工作两年以上,有收费经验者优先……。把除了杨波所谓的老领导的亲戚的孩子和陈忘外的几乎所有人挡在了门外。 制定完招录条件,杨波反复交代我说要做好招人的保密工作,包括处里的其他同事,不然这名额说不定会立即就不在我们手中,叫我把想要招来的人,让其尽快到处里做临时工,先上着班,随时准备着填报名表。 接下来,在想尽办法也联系不上陈忘的情况下,我想到了给她家里写信,在信中我还特意说明,如果陈忘决定来,是一定能被招录成为公务员的。信写好后,我找到还存在电脑里的原小岩站员工们的家庭通信地址,按陈忘家的地址寄了出去。 寄出信,我便在期待中等待陈忘的回音,虽然我知道信最快也得三四天后才能送到陈忘家,但从当天起我就有意确保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机,防止错过了陈忘的联系。后来,我更是每天都要到局收发室看几次,看有没有陈忘的回信,虽然我知道如有信件,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是会及时送到我办公室的,但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第66章 老家来人 寄出信的第五天上午,正在办公室忙着的我,接到了局门卫保安的电话,说有一个益宁老家来的老乡找我,要不要带到我办公室来,我一听就激动起来,这激动含有紧张、不安,更有高兴的原因,老家的亲戚朋友来找我,一般都会事先给我打电话,我想,这一定是陈忘的家人,或就是陈忘本人来了。见杨波在办公室坐着,我尽显平静地说:“不用,不用。我下楼来。”说完,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 “会是陈忘吗?会是陈忘吗?”在电梯里,我反复地这么想着。 出了电梯,走出大厅,来到院内我便远远地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门卫站在局大门的内侧,中年男子正向我望来,看长相应是陈忘的爸爸。 “包处长,他就是来找你的人。”我还没到中年男子面前,门卫即迎上我,热心地指着中年男子向我说道。 “好,好。谢谢你!”我向门卫答完话,望向中年男子,尽量显示出热情大方,微笑着问道:“你好!你是?” “我是陈忘的叔叔陈建国。” 陈建国看了看我,迎上一步,向我自我介绍道,同时,他布满老茧的手掏出烟给我和门卫发了一支。 “陈忘呢?陈忘没来?”我点上烟,向陈建国问道,同时向大门周围看了看,我真希望此时能看到陈忘站在某个角落甜甜地看着我笑。 “她没来。”陈建国的声音变小了些。 “哦,她没来。那,走吧!我们先吃饭。”我一时不知怎么称呼陈建国,叫叔叔,见他也是四十多岁,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我叫不出,叫着也别扭,叫大哥要合适些,但陈忘一直都叫我包哥,还有我和陈忘那只能是同辈才有的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是什么都不叫的好。 在我们走出大门时,陈建国停了下来,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三个装满东西的袋子,憨厚地说道:“包处长,这是陈忘家给你带的东西,你看是放在这,还是?” “喔!陈,陈大哥,你们太客气了,老远的来,还带这么多东西。”我也停了下来,还是不得不对陈建叫了我觉得最恰当的“陈大哥”。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陈忘家的一点心意。”陈建国说着话,弯身要去提。 “陈大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把它放到我车上。我们还是开着车去吃饭。” “好,好。你去开,我等你。” 此时,我不知道的是杨波正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和陈建国看。 我开出车,与陈建国一起,把三个袋子提到车的后备箱,载着陈建国驶离了交通局,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在一间小包房里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老家的人都有吸烟筒的习惯,我们一坐下,我便叫服务员给陈建国抱来一只水烟筒,接着我们便慢慢聊了起来。 我们的话题很快便说到了陈忘到交通局工作的事上,“……信是前天收到的,收到你的信,我大哥高兴得很,说实在的,能让陈忘到政府部门工作,一直是我大哥和我大嫂的心愿,这不只是陈忘将来会好过,还能了却他们俩,特别是我大嫂的心愿。我大哥和我大嫂因一些原因,没有留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们真是很希望陈忘能走他们想走而没有走的路,但陈忘这孩子,从收到你的信,我大哥就给她做工作,可就是说服不了她。她不来……” “她不来?”对于陈建国说的陈忘的父母因一些原因没能在政府部门工作,因为这不是我关心的事,听听就过了,当陈建国说到陈忘不来,我才插了话。 “她不想来,她说这与她所学的专业不对口,说她想当医生。谢谢你了包处长,你过去对她那么好,现在还想着她,有这个心,我们全家真的很感激你。你是个好领导,陈忘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遇到你,也算是老天开眼了!”说这话时,陈建国低下了头,猛吸着烟,看得出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听了陈建国的话,我感到难过和内疚,我对陈忘做的那些事,陈建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事,那些事才是陈忘不来的真正原因。 在陈建国吸起的水烟筒的轰轰声中,我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在对陈忘不到局里来工作已死了心的心情下,我试着从陈友国身上去找到和解开陈忘身上的迷,还有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苦,也看看能不能从其它方面帮帮她,便小声问道:“陈大哥,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陈忘是学医的大学生,她刚毕业时,为什么不去当医生呢?我曾听我们的一个领导说过,她当年能来小岩收费站上班,是因,不知是你们家,还是其它什么人找过我们益宁县的县领导,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我的话,陈建国抬起了低着的头,目光穿过眼前浓浓的烟雾,看到我的脸上,慢慢说道:“唉!包处长,陈忘这孩子,她不但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不幸的事还又接连发生在她身上,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问我的这些事,现在都过去了,就不说了,说起来就让人伤心。” “那,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呢?我听同事说,她到沿海打工了,是在哪个省打工呢?”陈建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好勉强,只能问问陈忘现在哪里。 “没有,她没有去沿海打工,去沿海打工的话,是她交待我大哥家对外人说了,她可能是不想让村里人笑话她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才这样交待。你不是外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她离开小岩站后,一直在明通的一家茶室边打工边准备着考研。” “自她离开小岩站,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我想问问她的近况,她现在用的手机号你告诉我一下。” 陈建国抬起了头,微微笑了笑,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谢谢你了,我听我大哥说,她每次打电话都会提醒我大哥,不要把她在哪里、做什么、电话号码告诉别人。她还说你现在是领导,不要影响你,她只是希望你好,没别的意思。她还怕你去她家找她,反复的交待我大哥,不要告诉你她的电话,不能告诉你她在那里,只说她什么都好,叫你放心。收到你的信,我们给她说了后,她叫我大哥打电话给你,说代她谢谢你。本来我大哥要来当面感谢你,但他确实走不开,我大嫂时常都要他照顾,我大哥才让我代他来,代他给你当面道声谢。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他们家都熬过来了,现在他们家的条件已慢慢好起来了,她妹妹明年也毕业了,他们能过好,陈忘也会幸福的。你放心,我大哥说了,等将来她成家了,就是她不来见你,他也会拖着她来见你。但现在,她既然已决定不到你们这里来工作,那就算了,不要联系她了,望你不要多心。” “这次的机会难得,我又做得了点主,我是想给她打个电话,给她做做工件,我是真心想帮她。”我还是极力争取到。 “谢谢了,真的谢谢你!你就不要再费心了。这孩子,在收到你的信之前,她还真想到你说的这些,她曾经给我大哥讲过,不管什么人来家里说她工作的事,都不要动心,不要答应。” 陈忘对我的设防和拒绝,这些都是因我对她的冷漠和无情造成的结果,她是真的恨我,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不想再与我发生一点点关系。 话已说得很明,我不再坚持了。 …… 第67章 懦弱无力 吃完饭,我把陈建国送到车站坐上回益宁的客车后,我打开车的后备箱,看了看陈建国给我带来的土特产,当看到袋里装着的三大罐,足足有三十多公斤重的我爱吃的油炸鸡枞后,我流泪了,我知道我的这个爱好只有陈忘知道,是她告诉她父母为我做的,而要找到这么多的山珍,是要跑多少山路,花多少心血才能做到的,现已是深冬,那是他们一家早在夏秋时就为我准备好的。想到我调到交通局的事陈忘是早就知道了,她还在默默的关注着我,突然间,陈忘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她和我发生过的那些事,都又清晰起来,那些欢愉的色彩都从黑色变回了彩色,且已是五彩斑斓。我要去明通找陈忘,找到她,真诚地向她说声对不起,求她谅解我的无知和自私。 我不再犹豫,给杨波打了电话,以老家来人,有急事要陪着去明通处理为由向他请了几天假,便驾车向省城驶去。我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就算她不来,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些,也就不会留有遗憾 一路上,想着陈忘的种种好,想着她为了我用她那残缺的身躯去换取那个“青年文明号”,这难道不是她用青春来帮我吗?而我却把她当作一个怪物来冷漠的对待…… 省城,繁华的省城,一连几天我都是不停地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每见到一家茶室,便进去问有没有一个叫陈忘的人,而每一次我都是失望的走出茶室。 一星期后,我还是没有找到陈忘,在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处里后,杨波一见到我,便问我有没有确定了人选,我说还没有,他便又说,这事不急,慢慢确定,但能快还是要快,不然夜长梦多,哪天上面或其它同事知道了,安排人挤进来就不好办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杨波总喜欢往明通跑,且每次都要我陪他去,有时我不想去,他便放下架子,说我开车,你坐着就行,而每次到了明通,杨波便把车交给我,让我有事办事,没事找个地方住下等他,然后就不知到哪里去了。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杨波离开我后忙些什么,有时他说给局里办事,有时说给张洁明办事,反正都有他的理由,而我在省城也没什么熟人,每天除了睡,就是去找陈忘。我们处本就没多少实质性的工作要做,再说又是杨波做主,我们俩就是一个星期不回处里,也没人管没人问,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的试用期快满时。而对于处里招两名公务员的事,也一直没了下文。 这天,几天没见的杨波一大早便到办公室坐着等我,见我进办公室,便把我叫到他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我见杨波满脸的憔悴,很累的样子,似是几天没睡觉了一样,便问他怎么了。 杨波只是轻叹了一声,没回答我的问话,反而很关心,又很着急的对我说:“你的试用期快满一年了,处里的事,你什么也不用管了,你的当务之急是准备好考核。” 杨波说的事我早已知道,但见杨波认真着急的样子,我还是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杨波下一步会对我说什么。 “工作上,你没什么问题,只是生活作风上,你知道吗?近段时间来,有些对你怀有嫉妒的人,又在背后议论你在小岩站工作时的一些事,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明目张胆的搞婚外情……” “这……”不等杨波说完,我便站起身,急着要做解释。 杨波上下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接着道:“你不要急嘛!刚提拔上任的领导都会或多或少的经历这样那样的波折,这很正常。现在关键是看你怎么来面对,来削除掉这些不利的因素。再说,你过去一年的工作局领导都看在眼里,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你说好话,但人言可畏,群众的声音,还是会左右领导的判断和决定的。” 杨波说完,我急忙说道:“这事都过去一年多了,我从没听谁议论过,怎么现在冒出。” 杨波轻轻笑了笑,说道:“你真的太幼稚了,这种事,现在不冒出来,什么时候冒出来,是不是那些人要等你试用期满,正式任命了才把它说出来?这事,事实上,其实,从你报名参与竞选那天起,就有人在议论了,只有你不知道。你想想这种事,别人会在你面前提吗?” “可,杨处,一年来我确实再也没有与这些事沾边了,你知道,这一年来,我哪一天不是和你在一起。” “这我知道,可除了我,谁信?你说,你在小岩站时,是不是有过这回事,且你们站上的人,还有越岩管理处的人,有谁不知道你这糗事?” “这我不否认,我承认有,但……” “但什么?有就行了。有,那,那些议论,就不是空穴来风。这事不光不是空穴来风,还有根有据,就有人向局里反映,说出当时你和你们站上的一个叫陈忘的女孩子搅在一起,还说出了那个女孩子的一些情况,说是个大学生,因为你,还差点自杀了。她是不是叫陈忘,我没说错吧?” “是叫陈忘,但不存在自杀一说。”我慢慢的坐了下来,感到从头凉到了脚,我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还有,我现在明白了,当初,局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从面上看她是大学生,要把她选调到我们处里,当时我叫你通知她,你说联系不上她,现在看来,你是心里有鬼,是怕她来了,暴露出了你俩的‘好事’,是不是这样?” “不,不,杨处,这一点,你冤枉我了,在她工作的事上,我是真联系不上她。” “联系不上,怎么可能。还有,你是不是有一回为了她,无所顾忌地大闹杨明城?这些事都被人或明或暗的捅到局领导那里了。现在你在处里,虽工作上没得说,可组织、领导看一个,用一个人,不是看一时的。好,撇开这件事不说,就说你过去的形象吧!在一些人眼里,你干工作风风火火的,为了国家的利益,受了那么多次伤,应得到肯定和重用。但有些人,特别是有些领导却不这么看,现在不是提倡构建和谐社会吗?政府在全力打造亲民政府,你这么做,使他们觉得,你匪气太重,放在那儿,都会危害一方……” “‘匪气太重?为害一方?’放他妈的屁,这是不顾事实,是别有用心的。说别的可以,说我匪气重,那是瞎了眼……”我真是气不过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又站起身激动的喊道。 “你坐下,坐下说。”杨波见我激动起来,急忙起身关上了门。 “遇到问题,我们要想办法解决,你激动什么嘛!我的大哥呀!坐,坐下。”杨波坐回到座位上,向我低声说道。 “我刚不是说了嘛,你至少还有我的支持,你怕什么,这些问题,只要你正确面对,想办法弥补,不就行了吗?”我坐下后,杨波却又站了起来。 “怎么弥补?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是已经发生的事,我还能怎样?我能做的只能向组织保证今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 “这,我相信你是会说到做到的,这些到时我也会给考核的人说明情况,局党委会上我也会帮你说话,但有一点,我是帮不了你的,你必须自己去做,就是一定要尽快与那个陈忘彻底的了断关系,不再有来往。” “这个,杨处,我和她早已断绝关系了。过去的一年,我没与她见过面,也没跟她联系过,这你可以作证,过去一年,我几乎是天天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或听说过我跟哪个女孩子有来往了?”这时我心里想,好在我没找到陈忘,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的话我相信,我相信你确实没再与陈忘来往了,可这口上说的,组织信吗?群众信吗?” “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不是我要你怎么办,这是你的事,我的大哥。当然,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也不瞒你,在我听到那些议论,特别是局主要领导对这些议论的态度后,我知道,如不提前采取措施,提前做好准备,你的试用期满后是转不了正的。我这几天一直在给你想办法,我想,在你与陈忘的问题上,你还是找到她,找到她了,把情况向她说明,你们俩写个有关分手的什么协议,让她签上字,时间上往前提一提,日期落在一年前她离开你的时间。你尽快把这个拿给我,有了这个书面的东西,到时在领导面前就说得过去了。”最后一句话杨波加重了语气,拖得很长。 难道这个社会的官场真的就这么干净吗?我仰天长叹了一声,身体重重的靠在沙发上。 “时间我给你,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去找她,如有领导问起你,我会说你出差了。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如你想顺利转正的话。你,可以通过先前小岩站上的那些手下,也可通过陈忘的同学老师,还有她的家人,你能找到她的,找到了就没事了。找到她,要是她能亲自到局里来说明不再与你有联系,说明过去也只是上下级关系,跟你并不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就更好了。” 我无奈的摇着头,我虽知道杨波是为我好,但对于杨波后面的话,我已没有心思听了。 我知道我是找不到陈忘的,我已找了她一年了,她对我是铁了心了,铁了心不想再见我,她还在不在明通都是一个未知数。而通过她的父母去找她,我不敢想象,当她的父母知道我与陈忘还有那么一段见不得人的事后,又会怎么对我,而我又怎么开得了口呢?再说陈建国已给我说明了他们是不会告诉我她在哪里的。 但对于转正,就要成为真正的公务员,我又怎能就这么放弃呢?这难道不是我,还有我死去的父亲的梦想吗? 在两难中,我也只能无奈的先答应杨波,我会去找陈忘。 ……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终究是没有找到陈忘,自然是也没有通过局里对我的转正考核,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副处长,没有转成公务员。 按有关规定,试用期满不被继续任用的人,是要回原单位的,可我的原单位小岩收费站已撤除,单位不存在了,我成了没有落脚的人。 正当我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哪一天局里通知我回家待岗,正处在艰难和尴尬的困境下时,还是杨波帮了我,把我争取了先留在处里。杨波对我说,现在局里一时不会补副处长的缺,先留在处里,跟着他,给他开车,我以前负责的工作还是由我先负着责,待遇上,除了收回专车外,其它的基本不变。 杨波叫我不要放弃,说如有一天找到了陈忘,把事情说清楚了,组织还是会用我的。而我已心灰意冷,对于再去找陈忘的事我想都没想过。 杨波让我继续留在处里,我不知是他的意思还是组织决定的,因为我从没见过局里有关我是走还是留的正式文件,我虽知道杨波有时说的话,比陈林雁说的还管用,但我心中始终没个底,怕那一天连工作都没了,所以我每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杨波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叫我做,我就独自呆在办公室,变得越来越懦弱无力。 我本以为,我的这一生因婚外情玩完了,哪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接下来越州市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一件是黑水县一个叫关箐的小煤窑发生了瓦斯爆炸,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另一件事是张洁明死了。这两件看似与我毫无关系的事,却使我似乎像从地上飞到了空中,接着又不知从空中飞到了更高的空中还是地上,还是被摔死了,使我真正地体验到了官场的诡异和无常。 第68章 矿难 越州市因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而闻名于世,特别是煤炭资源,它的储量和年产量在全国的地级市是排在前几位的,煤炭资源在带动全市少数人先富起来的同时,也产出了大量的附属产品——人命,每年都有几十人死于矿难。 近几年来,在血的教训下,特别是随着国家越来越重视安全生产,越来越重视人命,有了决定官员仕途的安全生产问责制,促使越州市的各级官员不得不重视安全生产,特别是最容易发生安全事故的煤矿的生产安全。越州市各级官员虽说怕因发生矿难丢了乌纱帽,但在巨大的现实利益面前,在侥幸心理下,很多市县官员还是充当了黑煤窑的保护伞,使安全隐患得不到彻底清除,越州市黑水县关箐矿难就是典型的案例。 在黑水县关箐矿难发生的半年前,越州市富矿县就发生了一起死二十多人的煤矿矿难,在那次矿难发生后,全市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开展了针对煤矿安全生产的大整顿活动,那次市里是痛下决心,要一律取缔和关停全市所有的私小煤窑和存在安全隐患的大中型煤矿,但因有各种利益关系掺杂在其中,在对那些有安全隐患煤矿的关停过程中,真正被关停的并不多,大都是如往常一样采取停产整顿,对安全生产许可证采取不年检,暂时停产,待等风声过后,再花钱找人,恢复生产的办法。关箐煤矿的老板就是采取这种办法,让煤矿得以保留。 关箐煤矿是个年产十多万吨的小煤矿,属个体私营煤矿,此煤矿虽小,但出的煤优质,挖出便是钱,一点不愁销路。煤矿的老板叫程勇,是当地人,就凭程勇能取得煤矿的开采权这点,他的能量和关系就自然是有的。在富矿县发生矿难后的整顿中,他的小煤窑是列入到市里的要关停的名单中的,在市里的督导组面前他也承诺会服从市里的决定,尽快关停煤窑,但私下里他却四处活动,出重金,通过曾经被他喂肥的县煤炭局的领导和县委书记陆伟,让县煤炭局的领导和陆伟出面向市督导组的人员说情,以设备未撤出为由缓几天再关停,这一缓,便保住了煤矿,风声过后,市督导人员撤走时把督促关停的权力交给了县煤监局,县煤监局自然是带有推脱责任的含糊其辞地把督促权交给乡煤监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早已和程勇称兄道弟的乡煤监所的一帮人,不但不督促监督程勇关停小煤窑,反而与程勇一起谋划起如何应付市里的复查和尽快把小煤窑的生产搞起来。 整顿活动结束后一个月,在小煤窑已私自偷偷复产的情况下,程勇再次出重手,打动了陆伟,经陆伟默许,接着更是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无证生产了起来。此后的县、乡两级煤监部门早已不知自己的使命和职责,成了程勇通风报信的内奸。每当有省市检查组到县上时,他们及时给程勇通风报信,提前关闭煤矿,封堵井口,造成煤矿已停产废弃的假象,更是想尽办法,找理由、使用各种手段使其不能到煤矿上实查,这些手段中,酒色是必不可少和最有效的办法。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陆伟根本没有想过关箐煤矿会发生矿难,没想过会死人,他想着的是拿着程勇送的巨款给自己铺政治高速路,尽快高升,离开黑水县。 一年后,在陆伟刚刚调到一个县级市当书记,关箐的矿难发生了。矿难发生后,程勇被立即控制了起来,他知道祸闯大了,在省领导都要在国家安监局的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面前点头哈腰的情况下,自己的那点关系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不等问话并供出了陆伟和相关的涉案人员。陆伟及相关责任人自然是受到了相应的惩处,陆伟成为了短命的书记,只是不同的是,因为陆伟有那大大的公职和党员的厚重外衣,更重要的是从程勇手中收受的巨额贿赂,不知其中的一部分送给了一些谁,是那些个谁也起了作用,当然那些个谁陆伟是不能说的,也是不能查的,因为那种连锁反应是会捅到天上的,谁也不能把天给搞通了,所以他只是被双开,只伤及到名声而已,没有伤及到自由,更没有伤及到肉体,而那些县乡煤炭安全生产的监管人员,就大都失去了人身自由。 官场的好玩和微妙在于,一些老百姓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人、人与事之间的事,在暗地下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就拿黑水矿难来说,有官员是捂着嘴的笑,甚至还觉得事不够大,而有的官员就只能哭了,如陆伟。在那些暗中捂着嘴笑、觉得事还不够大的官员中,刘纪荣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笑是觉得市长保兴栋差不多玩完了,下一届的市长张洁明更有把握,他觉得事不够大,是认为按玩法死四十多人,一般情况下,还不能立即撤了保兴栋的职,张洁明还不能提前上位。 接报黑水矿难后,高滇滇和保兴栋第一时间赶到了矿难现场,在随之而来的各级领导面前,似乎有意三天三夜不洗脸剃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自责的嘴脸,一边满脸悲痛、焦急的陪着各级领导,一边跑前跑后,卖力的指挥施救工作。 矿难发生的第四天上午,在确认已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后,高滇滇和保兴栋都不约而同的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有了不可预知的压力。为了让来到黑水县的上级领导和全市的老百姓看到他们俩所代表的市委、市政府对安全生产的重视,也为了确保全市各行各业、各区县各部门绝不能再在此时发生有损全市,也就是有损他们形象的各类事故,在他们身上火上浇油,彻底断送了他们的政治前途,他们俩与同在矿难现场的刘纪荣沟通了一下,决定立即通知全市各部门和各区县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赶到黑水县召开电视电话会,对全市的安全生产工作进行再部署、再动员。 同时,在矿难现场,任省关箐矿难现场救援指挥部指挥长的王成云,在得到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的报告后,脸色虽变得更加凝重,但心里想的却并不是如何做好善后工作,如何对全省的安全生产进行反思,而是想到了,接下来的省市换届中将会发生微妙和不确定的变化,这种不确定性不但起决于中央和省委对矿难的追责态度和深度,还取决于舆情走向,更取决于各相关直接和间接责任人的能量大小,作为分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他虽是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但此种事多少还是跟他有点关系,便第一时间把死亡数向在明通正等着死亡数的朱华山作了通报,让朱华山为他防着点,另外也由朱华山通过他向越州帮的官员交待下一步的应对措施,因此时也同在矿难现场的刘纪荣、张洁明等越州帮的党政官员正急着想了解省里对矿难的态度,好做应对措施,做好对高滇滇和保兴栋群起而攻之的准备,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省里能就地免除高滇滇和保兴栋的党政职务,夺回越州的党政大权。 第69章 暗流涌动 井下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的消息迅速在矿难现场传了开来,伴随着正焦急等待亲人消息的遇难矿工家属悲悯的哭喊声,整个现场一下骚动了起来,有失去理智的家属冲进警戒区内,漫无目标的对现场的省市领导和施救人员进行厮打,救援工作不得不暂停了下来。 王成云在家属的哭喊声中,拔开众人,走出设在井口处的现场救援指挥部的帐篷,独自向离井口一百多米远的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厕所走了过去,途中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朱华山的电话。 似是局外人,像是来看热闹的刘纪荣和张洁明,自到现场后的几天时间,都是不远不近地跟在王成云的身边,此时见王成云走向厕所,俩人会意的相互望了望,接着一前一后也向厕所走去。 接到王成云的电话,了解到矿难的最新情况,朱华山告诉王成云,此事对王成云本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谈不上会受到牵连;矿难对越州市的影响虽大,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至于下一步省市换界的事,一时也不好说,但高滇滇和保兴栋进省委常委是没戏了,其中至少有一人是要离开越州的……。最后朱华山让王成云交待好越州帮的官员,不可轻举妄动,要表现出顾大局、讲团结的样子,特别要交待好张洁明,在市里换届前不能出任何问题,特别在这几天里,因此时出问题更易引发省里主要领导的不满,要有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的思想准备,随时准备好上位,做到有备无患…… 入厕完,在返回的路上,王成云与刘纪荣和张洁明在泥泞的田埂小道上巧遇,三人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凑到一起时,王成云向愁云惨雾的矿难现场看了看,见三三两两的领导都向厕所这边走来,接过刘纪荣递上的烟,在张洁明伸手给他点火时,抬眼小声向刘纪荣问道:“给陆伟交待好了吗?” “交待好了。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你放心。”刘纪荣知道陆伟与王成云的关系,更知道王成云问这句话的意思,便低声答道。 “告诉他,搞出这么大的事,总得要有个交代,要有人出来挡一下,要想得通。怪就怪他运气不好,也给他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得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现在他在我的人手中。”刘纪荣更加小声的说道。 “这就好。洁明,还有你,纪荣,出了这矿难的事,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你们俩都要有准备,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随时准备上位。要注意的是,在此后一段时间里,一定不能在你们身上发生什么事,要把握好机会。刚我与朱通了话,他说屁股里也夹着屎的柏正清就这个意思。好了,电话联系。”王成云说完,凑了凑军大衣,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了。 “你们俩都要有准备。”刘纪荣心里回味着这句话,心想难道自己也还有机会?转念一想,是的,因为矿难,这就变成特殊时期了,特殊时期的事就会特殊办,虽然刘纪荣更清楚,这多半是不可能的,是一句宽慰他的话,让他高兴的话,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和希望,哪有不争取的道理,见王成云已离去,便与张洁明一起向前走去。 “洁明,听到了吗?准备好提前上位……”走在前头的刘纪荣,一直轻轻的讲着话,在不见张洁明的应声后,回过头望了望张洁明。 刘纪荣哪里知道,此时深陷在与杨玲玲的纠缠和“信”的事中不能自拔的张洁明,在听到王成云的那些话后,更是如惊弓之鸟,害怕此时的杨玲玲和陈娇娇会同时冒出来,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出来,他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这事就要来临了,竟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哪还能听得进他说的话。 见张洁明一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晦气样,似是对发生这么大的矿难的事和就要当上市长不高兴一样,不搭理自己,刘纪荣放慢了脚步,在似行尸走肉的张洁明差不多就要撞上自己时,侧身拍了拍张洁明的肩,向还在低着头要向前走的张洁明责问道:“洁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精神没有?” 就算是刘纪荣已拍了他一下,并又与他说了一些话,但张洁明竟还是似聋子、木偶一样继续向前走。 “洁明,你搞什么?”奇了怪了,刘纪荣向前猛的一把抓住张洁明的胳膊,猛摇了一下,对着张洁明的耳朵,相对大声的问道上。 “喔!”张洁明抬起头,似是在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望了一下刘纪荣,愣了一下才轻轻说道:“唉,几天几夜没睡觉了,累了。”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多累,我不是跟你一样吗?我问你,刚刚王说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出任何问题,随时准备上位。”此时的张洁明已回过了神,又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但还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说话的声音也无所顾忌的大。 “累了,等市里开完会,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到处是领导,你这装都不会装,打起精神来。下午的会,全市副县以上的干部都要赶来参加,更重要的是省里还有很多领导也会到会作指示。我给你讲,到时在会上你也发个言,你先想好,准备一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说着话,刘纪荣又动起了脚步,与张洁明并肩向前慢慢走去。 “好,我知道了。可,安全生产不是我分管啊!我讲合适吗?再说,刚市委办只通知我参加会议,并没有通知我要发言。” “你是常务副市长啊!有什么不能讲的。这你不用管,会是我主持,会上我会提议让你发言。内容你侧重于这次矿难产生的根源,侧重于各种安全生产措施不健全,有的也落实不到位等上,还要提一下去年和前年发生的那些矿难,特别是半年前富矿矿难的事,远的就不要提了,只提这一届内的,这会给与会的人造成高和保无能的舆论,造成这届领导无能的舆论,这就是你发言的目的,口气一定要强硬,你讲这些比我讲要好,明白吗?我想,你开了头,省里的领导,特别是王就好说话了。说明了,你来开头,由王来定调。懂了吗?” “我知道了。” …… 第70章 作死的路上 下午如期召开的安全生产动员部署会,会场设在距矿难现场三十多公里远的黑水县城的黑水宾馆,坐在主席台上的只有高滇滇和保兴栋两人,其他的市领导都坐在台下,张洁明是坐在主席台前第一排的中间座位,正面对着高滇滇。 因刘纪荣及其所代表的越州帮的如意算盘被高滇滇和保兴栋及俩人背后站着的人看穿,会前高滇滇临时决定,让刘纪荣代表市委继续坚守在矿难现场,张洁明虽被通知参加会议,但没有安排发言。另外,被邀请参加会议作指示的王成云,在准备从矿难现场动身前往会场时,也突然接到了柏正清的电话,被要求把省里工作组的工作点重点从现场施救转向善后处理,对矿难的定性问责等事项暂不涉及。知道自己在会上不能有所作为后,王成云便没有带领工作组去参会,仅交待高滇滇在会上要传达学习好各级领导对矿难作出的指示、批示精神。会议成了名副其实的越州市的安全生产动员部署会。 会上,保兴栋首先宣读了上级领导对矿难的指示和批示,简要通报了矿难最新的救援情况。随后,高滇滇便拍着桌子色厉内荏的喊了起来“……全市各部门、区县要在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领导和安排部署下,立即行动起来,要不留死角的对安全生产工作进行整顿……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充分的认识到整顿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各部门、区县,还有在座的各位,安全生产整顿工作,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不管你们落不落实,我只要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不能再发生安全生产事故,不能再发生给市里造成负面影响的事……我还要再强调和提醒各位,这次整顿,不能只停留在安全生产上……你们还要认真清理自己所负责的部门和区县,过去所有发生的没有处理好的事,有可能被翻出来影响到我们市形象的事,把这些事全翻出来,一件一件的处理好,不能再让这些事拖下去,留下后遗症,成为地雷、炸弹……要把各种社会矛盾、群众的上访诉求化解在本辖区内,要把各种隐患、矛盾控制在萌芽状态,要加强舆论的引导和监管。一句话,坚决杜绝有损我市形象的事再发生,特别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如再发生矿难这样的造成负面影响的事,那就是与我过不去,那就是拆我的台,砸我的饭碗,那我不管你是谁,我先就撤了你的职,砸了你的碗,只要我还在任上一天,就是我死了,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听着高滇滇声嘶力竭的讲话,坐在台下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张洁明听得是心惊肉跳,他总觉得高滇滇的讲话是有所指的,是在说他,是要叫他尽快处理好他与陈娇娇和杨玲玲的事,此时神经质的他,总感觉陈娇娇和杨玲玲从他身后走来。 散会后,张洁明迟迟没有起身离开会场,呆呆坐在原地,激烈的思考着,也算是按照高滇滇的讲话精神,更加充分认识到了要尽快处理好他与陈娇娇和杨玲玲之间的事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 本来,按照会议的安排部署,散会后,张洁明是要立即组织到会的全市交通系统的领导干部接着开会,对全市交通系统的安全生产工作进行再动员、再部署,但此时置身空荡荡的会议室的张洁明似乎对此事早已忘了,或者说他就没打算去做这件事,他满脑子想着的是陈娇娇和杨玲玲。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能再拖了,灭了她,一了百了……让杨波去做。待自己当上书记后,即让杨波引出杨玲玲由张小萌逼迫其退还他的巨款后再灭了杨玲玲,最后让张小萌灭了杨波和包刚,仕途的所有隐患就全都消除了,就能安心的当书记……”当张洁明又一次想到这些时,耳边轻轻响起了:“市长,市长……”的声音,这使得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了头。 原来,也来参加会议的杨波,一进到会议室便不由自主的找寻张洁明的身影,当他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张洁明后,目光便有意无意的停留在张洁明身上。散会后,见张洁明一直没起身,便也坐着不动,后见会议室只剩他俩,才似幽灵一样轻轻走到张洁明的身后。 见是杨波,张洁明“喔”了一声,阴沉着脸站起了身。 “走吧!市长。交通系统开会的会议室安排在六楼,陈局长他们都上去了。”杨波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 杨波此时的出现,更加促使张洁明下定了就让杨波去灭陈娇娇的决心,他与杨波并肩向前走了几步后,略加思索的想了想说道:“小杨,你上楼去给林雁说一声,让他先主持开着会,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到楼下车上休息一下,然后你来找我,我有事要交待你去做” “好的。”杨波说着话,快步走出会议室,来到门口的电梯旁,给张洁明按好电梯后,从楼道跑上六楼。 …… 张洁明来到车上,对坐在车内后排座位上的张小萌轻声问道:“小萌,枪带了吗?” “大哥,带了,在包里。”张小萌立即直起腰,打起了精神。 “带了就好。我叫你赶来黑水,是因为前天交代给你去明通办的事,我想了一下,这事还是让杨波去办,今天就让他去。你跟着他,看着他做就行,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那不必问我,立即除掉他。” “好的,我会盯好他的。现在明通那边我已安排人等着了。” “这事我还没跟他说,一会他来了,我再跟他讲。你把陈忘的相片和地址给我,我过会交给他。” “你还没跟他说,如果他不去呢?要不我直接带着他去,一起做,毕竟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没有经验。”张小萌把身上带着的陈忘的相片和一张写有陈忘的地址的小纸条一同递到张洁明手中,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他不敢不去,如他不去再作不去安排。这个事我反复考虑,因他也是我跟陈娇娇的那点小事的知情者,让他去做,他手上也就有了一条人命,就是我们船上的人,这有利于下一步他配合你做更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到时我再给你说。你现在去黑水县政府,以我的名义开辆车过来,把号牌拆了,开过来等着。”张洁明说完,轻拍了一下张小萌的肩,给张小萌开了车门。 “好的。”张小萌不再说什么,顺从的下了车,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挎包,便快步离开了停车场。 …… 杨波向陈林?传告完张洁明的话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张洁明的车上,此时的杨波觉得张洁明连那么重要的会都不去参加,而把他叫到车上,这对张洁明来说必定有更重要的事,这事多半是与陈忘或杨玲玲有关,还有可能就是因为发生了矿难,张洁明有可能提前上位市长,张洁明要是上位了,那他也自然是水涨船高,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杨波心里一时没个底。 已是初冬,又连下了几天的小雨,车内虽然有些冷,但还不至于冷得人发抖。上了车的杨波,与张洁明并排坐在后排座位,见张洁明虽穿着一件在矿难现场领取的厚厚的草绿色军大衣,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便关切的说道:“市长,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太累了,天又这么冷,要不把车发着,开着暖气?” “我不要紧。杨波啊!你说发生了这矿难的事,下一步会怎样呢?”张洁明拉了拉胸前的大衣领,又轻轻拍了拍粘在上面的煤灰,侧过头向杨波似是无所指的问道上。 杨波笑了笑,坐正身子答道:“这次的事搞大了,陆伟怕是要着。” “我是说市里。这么大的事,陆伟能挡得下来吗?” “要是那样的话,那,那我就要提前恭喜市长了。”杨波这次是听明白了,奉承的说道。 “我叫你来就是给你说这事。不瞒你说,我就要上了,不是市长,是书记。这是省里的决定。早上,王副省长给我说的,让我准备好,就在这几天内。”张洁明说着话,把头轻轻的靠在了靠背上,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这就好,这也是市长多年辛苦所换来的。”张洁明的话,杨波是相信的,他没有表现出有多惊奇,因为他知道张洁明早已通过杨玲玲攀上了柏正清,且已出了重金,只等机会。 “小杨啊!这是好事,我本应高兴才是,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刚会上,你也听到高是怎么讲的,你不觉得他是针对我讲的吗?” “市长,这个,这个怎么是针对你的?” “你不觉得?我可是觉得是针对我讲的。”张洁明说完盯着杨波看了看,接着又问道:“这几天,包刚怎么样?” “还好,每天都老老实实的上着班。”听到张洁明提到我,杨波又紧张起来。 “我也想‘信’是陈娇娇离开小岩后给我写的,他不知道陈娇娇给我写过‘信’和为什么要写信给我,他应是不知情。这就像你所说的,陈娇娇在小岩站撤除后所做的任何事,包刚都是不知情的。那就按你说的先不动他,等我当了书记再说。但陈娇娇,也就是那个陈忘就不一样了,她是当事人,她必须死,她死了我才放心。”张洁明的话虽是杀机四起,但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 张洁明的话,杨波虽是知道意思的,但他不知道张洁明说这些话的目的,心惊的听完后,低下了头,避过张洁明的目光,什么也不说。 见杨波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本就紧张、烦躁的张洁明,认为杨波还在把自己当傻子,便突然猛地侧身坐起,虎着的脸抵近杨波的头,厉声道:“小杨,我就明着给你说吧,等明后天省里宣布我为书记后,我即安排你到益宁去当副县长,待明年你副县级满两年,一到点,我就给你扶正。但,你也得为我做点事,给我排点忧,现在你到明通去,去把那个陈娇娇给我处理掉。我已通过别的渠道找到她了,这是她的相片和地址。”张洁明说完,从大衣内兜里掏出相片和地址纸条递向杨波。 “市长,这……” 听完张洁明的话,杨波被吓得猛地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张洁明已因疯狂而变得扭曲的嘴脸,六神无主的愣了一会,才不敢不接过张洁明递过来的相片和纸条。 处于高度紧张中的杨波,看了一眼单身照的相片,心里更是一惊,以为是杨玲玲的相片,细看后,见身穿收费员着装的相片并不是杨玲玲,只是太像了,虽确认了不是杨玲玲,但还是觉得眼熟,觉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陈忘,但此时不容他多想。 “现在,你不会否认你看过陈娇娇写给我的信吧?不会否认知道陈娇娇发生车祸后改名陈忘吧?不会否认为了确定信上所说之事,几次到益宁去了解、打探有关“陈娇娇事件”的情况吧?你真是聪明过了头,我本来是要安排小萌去做这件事的,但我想还是由你去做要好些,因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比小萌更清楚我为什么要急着除掉这块心病,也只有你去做了这件事,我对你才放心,这个你要理解我。”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知道他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先应了下来,再作打算,便点了点头,装起拿在手中的相片和纸条。 “同意去处理掉陈忘,这就好。现在就开车去,你按照地址,找到那个茶室后,进去找个没人的时间,在卫生间或包房里,从她身后,趁她不备,掐死她就完了,或者,不管怎么做,你到时根据情况,我只要结果……” 听着张洁明疯狂的失去理智的却又轻描淡写的杀人计划,杨波想着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前几天,在张洁明的授意下,他通过不让我通过试用期的考核再尝试引出陈忘的办法失败后,张洁明便让他配合张小萌把我从办公室的窗户丢下楼摔死。张洁明当时虽没对他说出弄死我的原因,但他知道张洁明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就是用我因考核未通过,想不开自杀的假象,来物理消除掉我这个“知情者”。当时他因害怕,觉得张洁明太过于疯狂,这样做,实在是不合常理和没有必要,更因为,这事要他在场配合,使自己背负上人命,便对张洁明隐晦说了“过去一年来,按照你的意思,我通过把陈忘遴选到处里、通过公务员招录来诱导包刚去找陈忘等,我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让包刚去找陈忘,他都找不到陈忘,这证明了包刚与陈忘真的没有了联系。这也说明了陈忘在小岩站撤除后所做的任何事,包刚都是不知情的。”等话来劝说张洁明放弃杀害我。他当时因是情急之下,没有想到早已如惊弓之鸟的张洁明,不知看过了多少遍“信”,对“信”的每一句话早已烂熟于胸,他这么说,是会引起张洁明的怀疑的。另外,加上,他自在小岩站看到陈忘写的字和从李子芳口中了解到的陈忘的情况,结合刘美给他所说的情况,判断出陈忘就是陈娇娇后,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了解陈忘为什么要改名及“信”上所说之事的详细情况,便借到益宁出差办事的机会几次到益宁县公安局、信访局、桃树乡等部门了解、打探情况。现在经张洁明的提醒,他明白了,他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是有人告诉了张洁明,而这两件事的发生,让张洁明判断出他早就看过“信”,是知情者。 对于杨波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具体细节和经过是,在杨波到益宁相关部门了解、打探陈忘的事时,这些部门的领导人因早有赵碧兰的授意和要求:任何与陈娇娇有关的事,包括了解、打探情况,都要及时向她报告。当接到杨波到益宁打探情况的报告后,赵碧兰不敢大意,最初以为是张洁明有意让杨波背着自己来做什么不便让自己知道的事,便要求相关部门全力配合杨波,让杨波轻而易举的了解到“陈娇娇事件”的所有情况。后因杨波在了解、打探情况时,过于注重查找肇事者,这引起了赵碧兰的疑心,又因张洁明曾多次和时常提醒她,任何前来了解、打探“陈娇娇事件”的人,都要及时报给他,所以在一次与张洁明见面时,说出了杨波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这便引起了张洁明对杨波看过“信”的怀疑。 张洁明说完杀人计划后,满脑一片空白的杨波机械的点了下头,对于杀人的事,他真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那个勇气,但此时他不敢说半个不字,那样的话,张小萌可能立即冲上车把他掐死。 “大胆的去做,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后果。林雁那儿,我上去会给他说,你回市里给我办事去了。”张洁明说完,推了一下呆若木鸡的杨波,显得若无其事的下了车。 张洁明把杨波送上车,见杨波启动车,驶出停车场后,又见张小萌驾驶着一辆无车牌的黑色轿车跟了出去,便又坐回到自己的专车上。 张洁明在车上坐了一会,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想了想,还是回到越州市里等消息,便拿出手机给在酒店房间里的驾驶员吴跃勒打电话,让其下楼开车回市里。 …… 第71章 离狼窝入虎口 离开张洁明后,杨波很长时间才从惶恐中缓过神来,想了想,知道自己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么去举报张洁明,与张洁明玉石俱焚,要么听张洁明的,去杀人,成为杀人犯,要么坐以待毙,如他的前任一样,等着被突然猝死,不管走哪一条路,对他来说都是死路,该如何选择呢?觉得怎么选择都是错,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威逼利诱,切肤的体会到了官场的险恶。 杨波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当车出了县城,来到向东走去越州市里,向西走去明通的十字路口时,放慢了车速,在进入了路口,不得不做出选择时,颤抖着双手向左打了方向,留有余地的向明通方向驶去,决定还是先到明通,找到陈忘再根据情况作决定。 一路想来,杨波最后决定还是先去见见杨玲玲,把情况向杨玲玲说说,不管怎么说,杨玲玲是不会害自己的,至少不会让他去杀人。 接到杨波的电话,得知杨波来到了明通,有急事要找她,正在外办着事的杨玲玲,让杨波先到她的律师事务所等她,便急急忙忙的往所里赶。杨玲玲想,杨波有急事找她,会是什么急事呢?这几天她也一直关注着黑水矿难的事,关注着越州市有可能的人事变动,关注着省里的一些传言,她知道她与张洁明之间的事在此时解决,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张洁明会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前途,对她提出的条件做出最大的让步,她要尽快回所里,看看杨波有什么急事,更重要的是要从杨波身上了解到越州市的一些情况,抓住最佳时机与张洁明摊牌。 杨玲玲赶回到所里,并不见杨波的到来,便给杨波打电话,得知杨波因晚高峰的车辆拥堵,还堵在路上,问杨波有什么急事,杨波说电话中不方便说,一时也说不清很快就要到了,等到了见了面再说,杨玲玲便打开办公室,坐等杨波。 杨波赶到杨玲玲的办公室,不及坐下喘口气,也没好好的看一看还是那样的光鲜靓丽的杨玲玲,反身关起门,蹲下身,仰头面向坐在沙发上的杨玲玲焦急的说道:“杨姐,张洁明疯了……” “啊!他怎么了?来,坐下慢慢说。”杨玲玲被杨波的举动吓得不轻,见杨波满脸的憔悴疲惫,急忙把杨波拉起坐到自己的身旁。 “他要我帮他杀人。”坐在沙发上的杨波,接着又哭丧着脸说道。 “帮他杀人,杀谁啊!”杨玲玲也紧张了起来。 “你看,就这个人,她叫陈忘。”杨波急忙从衣兜里掏出陈忘的相片,递向杨玲玲,接着又道:“这个人,看相片我有点面熟,印象中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我一直想不起来,你看,我觉得长相还有些像你呢。” “像我?你别急,先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杨玲玲接过相片认真的看了看,心想,相片上的小姑娘还真像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十多年前,张洁明在益宁县当县长时……我看过‘信’后,又封了起来送给了他,……他让我到交通局当收费指导处处长,让我把包刚调到交通局,这些都是为了先稳住陈忘和包刚……”杨波把张洁明让他去杀陈忘的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杨波的述说,杨玲玲又看了看手里的相片,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坏坏笑意,似是明白了她和张洁明在一起时,张洁明为什么只要她的趴姿。 “波波,他做的那些事都是犯罪,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现在你来找我,别说你给我说了这些事,就是你不给我说,他知道你来见过我,也会认为你给我说了,这,这我也不就成为了知情者了吗?什么也不说了,快,你现在就按照地址,去找陈忘,找到了再说。这事你等我想想,想想再决定怎么办……”杨玲玲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走近窗边,一副很急的样子向楼下的街面看了又看。 杨波在明白了杨玲玲是看楼下有没有跟踪他的人后,随之更加紧张了起来,也起身走到窗边,向着自己停车的地方看了看。 “你不用看了,看也看不到什么。去,现在就去,按我说的做。” 杨波收回目光,侧过头,有点语无伦次的向杨玲玲问道:“你的意思是?去找陈忘?还是要杀了她?” “杀什么杀?你去是应付一下张洁明,应付一下张洁明派来跟踪监视你的人。去那个茶室坐一下就行,顺便确定一下,陈忘是不是真在那里。你去到那里,绝不能让陈忘看出什么,你就说等人吧!找个地方坐坐。去,现在就去,什么也不说了,我们晚上再商量怎么办。现在你在我这儿时间呆的越长,张洁明就越怀疑。”杨玲玲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催促着杨波。 “杨姐,这个你放心。今天,张洁明是受到了刺激,是临时决定让我来的,我是从黑水来的,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时间,不会有人跟踪我的。”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的疑心很重,他除了他的家人外,不会相信别人。就算是你说的对,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就当他已叫了人来监视你一样的小心。你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他。去吧!赶快去。”杨玲玲说着话,回过头,把杨波向门口推了一下。 见杨玲玲比他还急,也觉得杨玲玲说的在理,杨波便顺从的向门口走去,同时问道:“那晚上我们在什么地方见?” “你先去。晚上,晚上你到我在湖边小区的别墅来,我先回去等你,那地方我从没跟张洁明说过,你去过一次,你知道的。对了,你不要再用手机给我打电话,有事急着要联系我,那找个座机打。要知道,张洁明能让你查包刚的通话记录,他难道不会查你的?还有你从茶室出来后,给张洁明打个电话,如实的告诉他你在茶室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你没有机会下手,晚上或明天再去。然后不要开车,把车停在那儿,打车来找我,这样做会让他对你放心,他如真派人来监视你,那就让那个人去帮你守车好了,也就不会再跟着你了。打车来找我时要多换几次车,要注意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你,如有要想办法甩掉。” “好的,那我走了。”本是紧张害怕的杨波,见杨玲玲什么都想得周全,心里也就放松了些,望了望杨玲玲如花的脸,转身疾步离开了杨玲玲。 …… 杨波走后,杨玲玲关上办公室的门,随后不急不慢的走到窗边,观察着楼下街边两旁停着的车。 在杨波所驾驶的车在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了四五分钟,不见有可疑的车辆跟上杨波后,杨玲玲便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此时的杨玲玲突然间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露出阴柔的笑意,同时双手在胸前欢快的轻拍了一下,接着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似欢快的小鸟一样,轻快地走进办公室的内室。 杨玲玲打开床边的一个小保险柜,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两三个白色的小药瓶,看了看,摇了摇,接着又伸手,把一双用一个小信封装着的皮手套拿出,连同两个小瓶一起装进了手提包里。 …… 第72章 原来是她 杨波对明通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离开杨玲玲,按照张洁明给他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陈忘所在的那家叫真云茗秀的茶室。茶室位于省医学院西面的一条小巷道内,小巷道的两侧植有郁郁青青的小榕树,繁茂的榕树枝叶直抵茶室的门头,一看就是一个环境优雅,休闲解压的好地方。 在距茶室几十米远的路边,杨波找了个车位停下车,在车内远远的观察了几分钟,确认地址无误后,下了车,上了人行道,慢慢向茶室走去。 走到茶室门口,杨波犹豫了一下,抬脚上了门前的台阶。 “你好!进来看看。”当杨波伸着脖子向室内张望时,一个坐在茶室一楼,正忙着给客人泡功夫茶的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发现了他,便随即起身,迎上他说道。此人正是陈忘。 看到向自己笑脸迎来的陈忘,杨波心跳变得加速,他一见便确定眼前这个长相甜美,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的长相与他怀中的相片就是一个人,就是他要来给杀掉的陈忘,这个在他印象中见过的陈忘,他对她是太面熟了,她会不会认出自己呢? “进来吧!进来看看。”此时的陈忘见杨波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室内,以为杨波是同所有新来的客人一样,在做着选择,便又轻轻微笑着招呼道。 “还有空位吗?”杨波虽心里慌得一逼,但还是显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话,向前迈了一步。 “有,有。楼上有,楼下也有,你进来看。”陈忘说着话,轻盈地让到门边,抬手向杨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波进到门内,见一楼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实木功夫茶桌,四五个客人正围坐在桌边,喝着茶,说笑着,另有几张靠在墙边空着的卡坐,便抬起头从巴台上方的空隙处向楼上望了望,道:“我到楼上看看。” “好的,从这边上楼。”陈忘说着话,走在了杨波前面,带着杨波从巴台后面的一个木楼梯上楼。 “大哥,你们有几位?”上楼时,陈忘侧过头向杨波问道。 “就我一个,我等人,找个地方坐一下。”杨波还记得杨玲玲教他的这话,不假思索的脱口道。此时杨波放松了下来,因为他见陈忘的言行并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他担心的认出他,或者说认识他。 说话间,陈忘和杨波来到了二楼,杨波向周边看了看,见二楼墙边有三间封闭的包房,此时包房内都有客人打着麻将,不时传出说话声和麻将声,在麻将室前宽大的卡厅里,摆着四五张卡座,除靠窗边的一张卡座上坐着一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外,其余的都空着。 杨波向前走了几步,本想随便找个空位坐下,但见坐着的俩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似有叫他别坐下,别影响的意思。 “就坐这儿吧!”见杨波已有想坐下的意思,陈忘便用手指了指杨波面前的卡座。 杨波看了看那对似怕冷一样,挤靠在一起的俩人,觉得坐在一对情人面前极不自然,便回头说道:“楼上有点吵,我还是到楼下。” “那,随你。楼下也好坐。”说话间,陈忘又带着杨波来到楼下。 到了楼下,杨波主动选了一张离茶桌远一点的,靠墙边的卡座坐了下来。随后,陈忘手脚极其利索的把装满书刊报纸的报架、烟灰缸、点茶单,还有一盘免费的瓜子等摆放到了杨波的身边和桌上,接着向杨波问道:“看看要喝点什么?” 杨波抓起一颗瓜子放进嘴里,拿起面前的点茶单随便翻看了一下,道:“给我来杯绿茶就行了。” “好的,你稍等。”陈忘说完,转身走进了吧台。 陈忘泡好茶,端到了杨波身旁的茶架上,说道:“需要什么叫我。”便转身坐回到茶桌前,接着给围坐在茶桌的客人沏茶、分茶。 陈忘离开后,杨波轻轻深舒了一口气,伸展开了自己曲着的双腿,喝了一口茶水,接着,目光便有意无意的不时瞟向陈忘,又开始冥思苦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陈忘。 “……对,就是她,是她。”当陈忘并拢着的双腿轻移了一下,随着一个优美的侧身动作的出现,杨波突然间隐约想起了是在陈林雁的老婆戴艳所开的春满楼茶庄见过陈忘的,同时,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这个世界太小的是,她曾是莫诚忠贡送给张洁明的礼品,难道张洁明还与她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张洁明只是因与“信”上的内容有关的事才要杀了她,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杨波想起来了,三四年前,莫诚忠一直通过他去结识张洁明,在送钱、送物都不能打动张洁明后,莫诚忠从他的口中得知看似正人君子的张洁明非常好色,且张洁明的好色多而不乱,品味与他的身份极其相称,非高学历气质优雅的年轻女子不要,即想着法投其所好为张洁明准备了性贿赂,只是这事,从后来的结果来看,莫诚忠没有做好,反而是适得其反。 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杨波不太清楚,只是在这件事之后,张洁明曾对他说过以后别再在他面前提莫诚忠这个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真实的缘由,只知道,在莫诚忠对张洁明实施性贿赂的过程中的两件事。 一件是,就是他观看眼前这个女孩子表演茶艺的事,他与她也就只有过那次见面。那是三四年前的一天下午,莫诚忠通过他请张洁明到陈林雁的老婆戴艳所开的春满楼茶庄喝茶。当他们三人一起坐在春满楼的二楼的一间包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居高临下透过明亮的从内可以看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玻璃欣赏着楼下大厅里的几个如花似玉的茶艺小姐表演茶艺,那几个茶艺小姐穿着统一的修身茶服,性感的身材在薄薄的茶服下,几乎是一览无遗,让人一看便知,谁是中看不中用,谁是中用不中看,谁是既中看又中用的人间尤物。 在那几个女孩子的胸前右侧都绣有一个红色的,很显眼的阿拉伯数字。其中眼前的陈忘绣的是1号。那让人不知就里的阿拉伯数字,一般人都以为是茶艺小姐的编号,实则却是另有他意,那是莫诚忠为方便张洁明说出所看中的人而特意绣上的。 在莫诚忠小声给张洁明按号一一介绍着茶艺小姐时,莫诚忠发现张洁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1号陈忘身上,便心领神会的停下了介绍,笑着向张洁明进一步确认道:“市长,你看1号的茶艺如何?” 张洁明看了莫诚忠一眼,抬起茶盅,吮了一口茶,什么也不说,接着盯着陈忘看。 在张洁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后,莫诚忠便又说道:“那改天,改天我找个地方,让她单独给你表演茶艺?陪你放松、放松……”。 当时听到这里,他便识趣的起身出了包房,莫诚忠与张洁明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与陈忘见面的情况。现在想来,他当时高高的坐在二楼,因为有特制的玻璃隔着,只有他能看见陈忘,陈忘是看不见他的,所以现在他能认出陈忘,但陈忘没看见过他,自然也就不认识他。 另一件事是,在那次见过陈忘后,大概一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除了他们三人,另外还有陈林雁,当晚在酒足饭饱后,他驾车拉着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去了一家由莫诚忠的一个朋友开的私人会所。当时他把车开到会所内,让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三人先下车,因张洁明的专车的车牌太显眼,为了避嫌或遭人举报,同往常一样,在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下车后,他接着把车开出了会所大门,把车停在了距会所一两百米远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这来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返回会所的一楼大厅,正迫不及待的要上楼,去莫诚忠为他单独安排的一间包房里寻欢作乐时,却见醉醺醺的张洁明在陈林雁的搀扶下骂骂咧咧的走出电梯,跟在身后的莫诚忠不安的赔着笑脸,说着什么,在向前帮陈林雁搀扶张洁明时,被张洁明一脚踢翻在地。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迎上张洁明。张洁明见到他,很生气的对他咆哮道:“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去,把车开过来,送我回家。” 看着急得不成样子的陈林雁和莫诚忠,又见张洁明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多问,顺从的道:“好,好,你慢点。” 他说完便跑着去把车开到了门口。 车开到门口,他下车和陈林雁一起把张洁明扶上车,因怕莫诚忠上车后,张洁明会更加生气,便丢下莫诚忠,只拉着张洁明和陈林雁走了。 那天晚上,把张洁明送回家后,他急忙给莫诚忠打电话,问莫诚忠发生了什么事,莫诚忠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发生过什么事,但却给他说了另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秘密,说陈忘本来是陈林雁看上的,是要通过“培训”送给陈林雁的,只因自己心存侥幸,表演茶艺时没把陈忘剔除,让张洁明看上了陈忘。 对于这件事,因为莫诚忠事前曾不无炫耀的向他透露,说张洁明已同意接受他的邀请,由陈忘陪张洁明唱歌喝酒,陪他高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事后他推测可能是莫诚忠并没说动陈忘,而是病急乱投医,另安排人陪张洁明,张洁明生气了,因为那天晚上在会所他就没见到过陈忘。还有因张洁明和陈林雁都看上陈忘,会不会是因张洁明与陈林雁之间发生过什么。 …… 第73章 书法字体 杨波回过头,不再时不时地瞟向陈忘,回忆着过去与陈忘有关的事,本想理出个头绪,但却越理越乱,并矛盾重重……莫诚忠真是蠢哪!完全就是一个弱智,明知陈忘是陈林雁安排到小岩站工作的,还要把陈忘贿赂给陈林雁,他就不怕陈忘与陈林雁是那种陈忘认识陈林雁,而陈林雁不认识陈忘的关系,或反之;竟然还当着陈林雁的面,安排陈忘陪张治明,他就不怕得罪陈林雁……那天在会所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陈忘认出张洁明后双方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张洁明当时也认出了陈忘?要是这样,陈忘为什么不在那时去举报张洁明呢?张洁明又为什么不在那时就杀了陈忘呢?难道莫诚忠也在那天晚上发现了陈忘与张洁明之间发生的事?…… “大哥,需要什么,你叫我。”正当杨波还想着那些与陈忘有关的事时,不知什么时候陈忘来到了身旁,给他加了水后,向他微笑着说道。 杨波回过神,急忙挤出笑容,用手轻轻敲了敲茶桌,算是答谢陈忘。 陈忘转身走后,杨波放下手中拿着的一个字没看的报纸,接着又很急的回头看了看已走进吧台的陈忘,心里神经质的想到“她真是陈忘吗?” “难得糊涂”、“高山流水”……,突然,几幅装潢精美的,挂在身后墙上的字画映入到杨波的眼帘,他随之起身走到墙边,盯着字画认真看了起来。 “看来大哥也是一个喜欢书法的人!”在无意中见杨波呆呆的盯着自己所写的字看后,陈忘轻轻来到杨波身旁笑着说道。 听到陈忘甜甜的声音,杨波回过头看了看陈忘的脸,愣了一下,道:“哦!我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是,这是那个大师的杰作啊?怎么不见落款?” “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写的。”此时的陈忘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喜形之色。 “你写的?”杨波明知故问的惊问道。 “我写的。平日里,特别是中上午,茶室没人,闲得无聊时,我就会练练字。我们老板娘见我写得还行,就让我写了这几幅,拿去裱了挂在这里,我怕人笑话,就没落名。” “哦!原来是这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字体吗?”杨波此时想起来了,字体是“钱”字体,但是谁独创的一时想不起来。 “这,我不知道。”听了杨波的话,陈忘立即惊奇的答道。 “这是‘钱’字体。”杨波不无自豪的脱口道。 “‘钱’字体?”陈忘更是感到了惊奇,这种她从记事起就每天都坚持练习的字体,她以为只是妈妈随便教写的,怎么会是从没听说过的“钱”字体。 “你是跟谁学的?看得出你毛笔字的功底很深厚,只有有很深厚的功底,才能写好这种字体的字。”杨波此时,完全把要杀人的事抛到了脑后。 “也谈不上跟谁学的,我小时候刚识字时,我妈妈就这样教我写,习惯了,就写成这样。” “你妈妈教你的?”杨波脸上现出了疑惑之色。 “是的,我妈妈教我写的。怎么?你觉得这也奇怪吗?”见杨波有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陈忘便也多说了几句。 “不,不,不觉得奇怪。是你妈妈教你写的,那我就不觉得奇怪了。我觉得能写出这种字,那教的人和学的人是都是需要很大毅力的。我曾临摹过这种字体,但花了很长时间,都不能临摹出,便放弃了。” “你临摹过这种字?是临摹谁的?”此时的陈忘觉得杨波说的话也有点奇怪,心想所写的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这已是第二个人向她说起她所写的字了。 “这种字体,我先前见过且还临摹过。我曾在省里的一次名家书画展上见过,只是时间长了,我想不起出自哪个大家,但字体我记得叫‘钱’字体。”杨波有所保留的说道。 “不瞒你说,你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说的人。我上大学时,我们学校的一个老教授见我写的字,也这么跟我说过,她也问我是跟谁学的,我说跟我妈妈学的,一个农民,他不相信。” “你妈妈是农民?你问过她没有?她是跟谁学的?”杨波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相信陈忘说的话。 “她已说不出是跟谁学的了。”此时陈忘的脸上不再带有笑意,突然间变得忧伤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陈忘说话声虽小,但杨波还是完全听到了,只是没注意到陈忘心情的变化,他知道这种字体,不可能是一个农民自创的,便接着说道:“我建议你,有机会时,到省里组织的书画展上看看,说不定你会看到这种字体的字画,难说你就能追根溯源了……” “服务员,加水。”此时楼上一间包房的客人喊了起来。 陈忘听到客人的喊声,急忙离开杨波,跑上了楼。 陈忘跑开后,杨波又接着看了看字画,此时的他因面前的字画是出自陈忘之手,已变得什么事都是以“关系”来看待分析问题的他,把他那次去看书法展的事和陈忘联系了起来,这又使他陷入到了另一个不安和不解中。 杨波记得,那是他读大三时的事,有一次,学校为组织师生到省博物馆参观一个大家的书画展,竟从来没有过的向各院系下发红头文件通知,通知要求全校所有教职工和喜欢书法的学生都要参加,没有学生喜欢书法的班级,至少也要安排两名代表参加。那次活动,作为班上的书法爱好者,杨波被安排参加活动。 那天他到现场发现,前去参观书画展的人多如牛毛,且一连几天都是一样。他了解到,不只是他们学校要求那样做,而是在省城明通的所有大学及全省各地州市的大中专院校都如他们学校那样被要求来参观,只是地州市的大中专院校来的师生比例相对小些,另外全省的各级书法协会、文联、作协等都必须派代表参观,同时经过报纸、广播等的宣传,大量的书法爱好者和市民也都前去参观。他看出活动完全就是省里搞的一次带有行政命令性的活动,一般的组织和个人根本无法做到。事后杨波听说,省里要花那么大的力气组织那么多人去参观,是因为书画展所展出的作品出自一位与省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有关的人,是这个老领导出面才把书画展的规模搞得如此之大,如此有影响。 书画展所展出的书画是一个人的作品,作品单调不说,量还很少。可能对大多数前去参观的人,特别是那些从地州上来的人和一点不懂书法的人来说,看那样的书画展是会觉得不值得,无意义,但对他来说,他觉得是相当值得去看的,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可以说是自成一派的大师的真迹,他特别喜欢那独特的字体和那无以言表的含蓄内敛的神韵,他对书画展可以说是流连忘返。在那次活动中,他听工作人员介绍说展出的书法作品叫‘钱’字体。 那次书画展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时前去参观的人,每人都可以从现场免费拿走一份所展出书画的复制品,更有一项可以拿奖的活动,这个活动是组织方向社会公开征集所展出的书画作品的临摹作品,所征集到的作品经专家评审,优秀作品给予奖励。他也积极主动的参加了这个活动,可当他在接下来的时间,对照着所带回的复制作品进行临摹时,才发现根本临摹不出,那独特的字体虽看似简单,可就是临摹不出,特别是神上,他所临摹出的字,如果单个字对照,还可以勉强一看,但是当几个字连在一起,成为一幅作品对照看就相形见绌了,最后他虽然忙乎了近一个月,但终究不好意思把作品上缴组织方。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陈忘写的字,根本就不是临摹,完全就是那个大师所写的,这真是稀奇了,难道陈忘是那个大师的真传弟子不成?可陈忘是从她妈妈那里学写的,她妈妈又只是一个乡下的农民,据他了解陈忘的妈妈就从没走出过益宁,难道是她妈自创的,与那位大师的字体相同,是一个巧合不成? 杨波又大胆的想了,陈忘的妈妈极有可能是那个大师的真传弟子、直系亲属,也只有这样来理解才能说得通眼前的一切,要是这样的话,那陈忘的家庭背景就有可能大得不得了,因为当年那个出面的老领导,以老脸来为那个大师大动干戈的作宣传,让一般人都认为,他是为了钱,能不顾晚节不保,背那么大的骂名,去帮那个大师,这说明那个老领导与大师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可陈忘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陈忘的遭遇不已很能说明她家就没什么社会背景吗?可眼前的字画,对他这个还算懂的人来说,是想假也假不了的,这又作何解释呢? …… 当一伙结束了打麻将的客人陆续从楼上下到一楼时,杨波坐回到了座位上,接着想那些与陈忘有关的事。 …… 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了一个小时,此时差不多已是吃晚饭的时间,茶室的客人,除了楼上一间包房的人,点了饭菜,边吃边玩着麻将外,其余都已陆续走了。杨波没想着走,还想从陈忘身上再发现一些情况,能在接下来与杨玲玲商量如何应对张洁明时,多些参考信息。 此一段时间,陈忘忙着收拾清洗茶杯,打扫卫生,再也没空与他说话。 当陈忘手中的拖把从杨波的脚边拖过时,杨波回过神,抬了抬脚,本想让陈忘拖一下他脚下的地板,但陈忘却默默的转身向杨波正对面的一条两边挂满塑料花的通向卫生间的昏暗过道走去。 陈忘进到卫生间,开了灯。杨波看到,相对于过道,卫生间的光线就显得更加明亮。 随着从卫生间内传出的冲洗拖把的水声,杨波抬起头,再次向昏暗的过道内望去,当看到映在卫生间门前墙上的晃动着的陈忘的身影的情景时,杨波想起了张洁明对他说的话“在卫生间,趁她不备,从后面掐死她。” “真是啊!如此时悄悄走近陈忘,从她的身后,突然卡住她的脖子,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捏死了她。”杨波想到这,在一种想验证张洁明的话是否能成功的心态下,起身轻轻向卫生间走去。 当杨波轻轻走到只能容得下一两个人、狭小的卫生间的门口时,正还洗着扡把的陈忘从墙上的镜子发现了他,便突然转过身,尖叫了起来:“唔!你搞什么?” 杨波被陈忘突然发出的尖叫声吓得猛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急忙笑着解释道:“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想上个卫生间。” 陈忘看了一眼杨波,侧身从杨波面前快步走过,出了卫生间。 杨波在卫生间呆了几分钟,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走出,坐回到座位上,接着拿起报纸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见天已黑了下来,又见陈忘自与他说了字画的事后,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心虚的杨波不知此时独坐在吧台内的陈忘在想什么,担心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陈忘发现他的来意,再说他已确认了陈忘,也忽弄过了张洁明,便起身给陈忘付了十五元的茶钱,出了茶室。 陈忘礼貌性的把杨波送到门外,说了声“有空再来”便返身回到茶室,此时她看上去很忧伤,似刚哭过一样。她的忧伤并不是她看出自己身处险境,而是因杨波与她闲聊时的话,引起她想到了她妈妈…… 杨波来到车上,坐了一会儿,接着机警的向车周围看了看,按照杨玲玲所交待的,给张洁明打了个电话。 已回到越州城,独自待在办公室正焦急的等待着杨波消息的张洁明,接到杨波的电话,得知杨波已义无反顾的上了路,松了一口气,对杨波说:“好,好。她在就好,不要等到明天了,过会儿再去,深夜等客人都走完后,找机会下手,越快越好。” “市长,你放心,不完成这件事我是不会回来见你的。我想我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九点再去。我已计划好了下手的时间和机会。刚离开茶室时,我对送我的陈忘说了我明早九点还要来,让她九点开门,她答应了我。我问过她,她说他们平时是十一点才开门,才会有客人来,我九点去没有客人,好下手。如果今晚再去,会引起她的怀疑和警惕的,她怀疑了,就不好办了。”杨波随机应变道。 “这样安排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与张洁明通完电话,杨波下了车,慢慢走出巷子,来到明通大街,又顺着明通大街走了几百米,来到一个公共车站,回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并无可疑之人和可疑之车后,迅速上了一辆停在路边待客的出租车。 …… 杨波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茶室直至走向明通大街的这段时间,张小萌的一个手下一直在盯着他。 杨波从黑水县出发后,张小萌便驾车跟在他的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到了明通市,因堵车和对路况生疏的原因,也由于张小萌不能跟杨波跟得太近,所以一进入城区,张小萌便很快跟掉了,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张小萌把跟掉了杨波的情况告诉了张洁明。张洁明只能让张小萌直接到陈忘所在的茶室看看杨波是否到茶室再做决定,这使得张洁明没有掌握到杨波曾去找过杨玲玲的情况。 张小萌赶到陈忘所在茶室的小巷时,在路边见到了杨波的车,他与在此等候他的两名手下会合后驾着车在小巷里慢慢的往返了两转,确定杨波进入了茶室后,把情况报给了张洁明,张洁明让张小萌不能再大意,找个地方停下车,盯好杨波。 当从茶室出来的杨波给张洁明打了电话后,对杨波放下心来的张洁明觉得不能让杨波发现有人跟踪,以免引起杨波瞻前顾后的“办事”,便让张小萌不要再跟着杨波,看好杨波的车就行,当晚张小萌便安排手下睡在车内,远远的守着杨波的车。 第74章 带针尖的手套 杨波来到湖边小区,有意在小区内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进入到杨玲玲的别墅内。 “杨姐,我见到陈忘了,她真的在那家茶室打工。”杨波一进门,便对给他开门的杨玲玲说道。 “见到就好。来,来,我们先吃饭。”杨玲玲热情的招呼着杨波。 “杨姐,接下来我要怎么办呢?”进到客厅,杨波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你不要急,我们边吃饭边说。来,饭菜我已做好了。”杨玲玲说着话,带着杨波走向餐厅。 见杨玲玲的胸前挂着一块花色的厨巾,头发干净利落的盘在头上,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家庭主妇,又见餐桌上已摆满了做好的一些他所喜欢吃的家乡菜,杨波便不再说陈忘的事,变了口气,满怀感激的说道:“杨姐,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你不要嫌难吃就行。来,来,坐下。我去把汤端来。”杨玲玲一脸轻松的说着话,走向了厨房。 随着杨玲玲的说话声,还站着的杨波收回了看着满桌饭菜的目光,望向了走向厨房的杨玲玲的背影,那翘得连宽松的厨巾都被顶向两侧的臀部,再一次勾起他的幻想,同时也为自己过去略偏向张洁明而感到一丝自责。 在杨波还处于遐想中,解下厨巾的杨玲玲双手端着一碗菜汤慢慢的走出了厨房,杨波见状,上前一步,做出欲让欲接的动作。 “好嘞!快坐下,动筷了,愣着干什么。”杨玲玲说着话,放下菜汤,招呼着杨波,同时坐了下来。 杨波轻轻的在杨玲玲的对面坐下后,见杨玲玲穿着一件深v毛衣,雪白的胸前露出的迷人胸沟,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喝点酒吧!”杨玲玲说着话,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褐红色的洋酒,拧开盖,略起身倒进了两个高脚酒杯里。 杨波接过杨玲玲递过来的酒,虽然心里一直如有个石头压着,但与杨玲玲喝酒却又是他此时所希望的,希望双双喝得半醉半醒。 “这酒,可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高兴,我就拿出来了。来,我们先喝一口。”杨玲玲说着话,端起酒杯,娇媚的望向了杨波。 杨波不知杨玲玲说的高兴是高兴什么,是指见到他,还是别的什么事,此时的他根本不像一个见过大场面的市长秘书,有点拘束的端起酒杯,起身与杨玲玲轻轻碰了一下,生硬的说道:“谢谢杨姐。” “谢什么,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这多见外啊!你还是叫我玲玲吧!今晚你是这屋的男主人,你应该照顾我才对。”杨玲玲含在嘴里的酒,似在她的小嘴里转了一下就不见了一样,温柔的说道。 杨玲玲的话虽进一步点燃起了他对杨玲玲这个梦中情人的欲望。 “波波,看你闷闷不乐的,高兴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还有高个子顶着,你怕什么。一点也不像个处长的样子,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勇敢的面对张洁明。来,干了这杯。一会,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杨玲玲说着话,抬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杨波的杯子,抬头喝下了杯中的一大半杯酒。 见杨玲玲喝完了杯中的酒,也只得抬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接着起身脱下外衣,同时说道:“你说,玲玲,我听你的,只要不去杀人。” “你不要杀人,杀人的,你老这么想,那你就会害怕,就会迷失了方向,就会干扰你正确的判断。你应换个思维来想想这种事。古往今来,成大事的人,谁没杀过人,杀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个什么事。杀人,有时是迫于自保、自卫,有时是前途命运的需要,当你杀了一个你的敌人,那对你来说是好事。再说,这杀人,如杀了能解决问题,又太平无事,那又算得了个什么,那是好事啊!我说的说是不是有道理?”杨玲玲竟自然轻的说起了杀人的逻辑来,她哪是说杀人的事,似是在说杀个小鸡小鸭的事。 在酒精的作用下,已全身发热的杨波,听了杨玲玲的高论,更是手心冒汗,他想不到杨玲玲竟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接下来杨玲玲给他出的主意是什么,他不如何回答杨玲玲,但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便动了动头,算是答复,这答复,他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就你目前所遇到的事,如果你杀了陈忘,要是能换来一个平安幸福,换来一个书记、县长什么的,又不会有什么后果,那我觉得你值得去做,勇敢的去做。可这事,你去做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加快张洁明对你的灭口,那就不能按他说的去做,那你还不如放弃自己的前途,去检举揭发他好。你说是不是波波?但我了解你,你从小就有理想有抱负,为了他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甘心这样做?” “你说的在理,那你说怎么办呢?”杨玲玲的话再一次惊得杨波张大了嘴,他先前总认为杨玲玲是靠美貌和肉体吃饭,现在,她的这番轻描淡写的高谈阔论,谈起杀人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头头是道,更是精准的说到了他的欲望和痛处,这不得不让他对杨玲玲更加刮目相看,在他望着杨玲玲胸前雪白娇嫩的肌肤的同时,回味着杨玲玲话的问道。 “怎么办?我认为你要变被动为主动。现在不只是你有性命之忧,今天你见过我,我也是知情人,我也有性命之忧。自你给我说了张洁明和陈忘的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办,这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是我们的事了。我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多疑,会得抑郁症。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他就是一个被权欲熏昏了的毫无人性的无赖。为了仕途,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你已被他逼得没有任何退路,本来我还想,你要活命,唯有放弃一切,去检举揭发他,可这样做也不行,他树大根深,走这条路,难说,还没有结果时,你便被他灭口了,这也是一条死路。但我想来想去,你也只有这条死路可以试一试了。” “玲玲,这条路不能走,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是律师,你清楚,目前他与陈忘的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他让我来杀陈忘的事,也没有旁证,到时他什么事都可否认,那又如何是好。你想想,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杀。” “让他自杀?他会自杀?” “我们想办法让他自杀。” “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让他自杀呢?”杨波满眼疑惑的望着杨玲玲。 “能,就看你愿不愿去帮他。他自杀了,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不但消除了我和你的性命之忧,亦不影响你的前途、我的生活。” “你先说说怎么让他自杀,我又怎么帮他自杀?” “我先问你。你说,就这几天来说,越州市的主要领导最怕的是什么事?” “这,我不知道。” “结合黑水矿难来说。” “对他们来说,我想,现在他们最害怕的事是再发生安全生产事故,再发生影响越州形象的事。早上我参加了市里的安全生产整顿会,我知道,张洁明就是怕陈忘在此时跳出来揭发他,才让我来的。” “对,那你说,如果此时张洁明自杀了,这对越州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不是也是影响形象的事呢?” “官员自杀,在此时发生,那绝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那他们会如何向社会公布这件事呢?” “这,虽不是好事,但他们也只能如实公布啊!” “我倒觉得,这还不一定。以我对官场的了解和对越州官场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会如实向社会公布,他们会把这不是好事的事当做好事来宣传。会说张洁明是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现在越州的官员,特别是主要领导,他们最害怕再发生有负面影响的事,再发生什么负面的事,他们的心态是,希望不出事,如出了什么事,会想着法把坏事变好事。你想,如有证据证明张洁明是自杀的,他们还会如实的大力宣传吗?他们还会认真调查吗?他们不会。此时政府官员自杀,这会说明什么?会说明市领导是有问题的,会让省里觉得越州问题多,事多,所以我预判,他们会说张洁明是鞠躬尽瘁,累死的,并从这个方面来给市里树正面形象,更保险的是,以我对越州官场的了解,张洁明是越州帮推出的市长人选,他死了,越州帮为了他们下一步的利益,是会想办法把‘自杀’变为‘因公’的。” “这是有可能的,至少刘纪荣会这么想,这么做。”杨波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你想,你帮他自杀了,加上他世人皆知的抑郁症,他本就是个让人觉得想自杀的人,会有人去怀疑他的自杀吗?会有人深入调查他的自杀吗?不会,不但不会,还会有人为了隐瞒他的自杀,而销毁他自杀的证据,也就是销毁你帮他自杀的有证据,这样一来,你想,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总会有人在你前面挡着,你是永远无事。当然,将来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你听懂了我我说的吗?” “听懂了。玲玲虽身不在官场,又远离越州,却对越州官场的情况掌握得如此清楚,我真服了你。那你先说说,我怎么来帮他自杀呢?” “这一点不难。我还是先说说你工作的事吧!张洁明死后,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到省里。这个事我以前给你说过,只因觉得你得到了张洁明的信任,应会有更好的发展,就一直没给你办,不然早就把你调上来了。不是我说大话,省里任何部门你都可以选,调到省里后,你的职务和级别肯定是要升一级,一两年后再到地州上挂个副市长的什么职,几年后就能打开局面。我想,这条路比你跟着张洁明,走得更快更远。再说张洁明,他自己又能走多远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任何时候都可能会翻船,今天这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说的对。我能很快调到省里来,这个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先说说,我怎么帮他自杀吧!” “来,我再给你倒点,我们俩把这瓶喝了。”杨玲玲说着话,不急不慢的又给杨波加满了酒,接着与杨波对饮了一口,慢慢开口道:“我想的这个办法,是前几天我开庭时的一件物证给我的启示。这件物证已没用了,我就一直放在包里,我拿给你看看。”杨玲玲说完,起身走进了客厅。 “来,你戴上试试,看合不合手。” 杨玲玲从包里拿出那双信封装着的手套,回身站到杨波的身边,把手套从信封内抽出,递给了杨波。 杨波侧身接过手套,乍一看,是一双普通皮手套,但细看,见手套的每个指尖处都冒出一根细细的针尖,原来每个指套都有从内向外穿过一颗特制的图针。杨波不知手套有何用处,更不知如何去帮张洁明自杀,疑惑的看了看杨玲玲,慢慢戴在了手上。戴上手套的杨波,手指并没有感到不适,但那些露出的钢针却是怪吓人的。 “怎么样?合手吗?”杨玲玲贴近杨波的身子,拉起杨波的手,看了看,问道。 看着细细的针尖,杨波伸缩了几下手指,更加疑惑的向杨玲玲问道:“玲玲,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就这样去杀他吧?” “哪里,这能杀死人吗?这是你在张洁明自杀后,帮他在电脑上写遗书用的。”杨玲玲说完,阴柔的笑了起来,同时用手在杨波的脖子上搭摸了一下。 “帮他写遗书用?”杨波更是不解。 “来,在桌子上试试,做几个打字的动作。”杨玲玲说着话,推开了杨波面前的酒杯、碗筷。 …… 第75章 温柔陷井 杨波在不解中在桌面上试了几下,觉得手套像是为他定制的一样,既合手又顺手,一时也明白了,戴着这样的手套在键盘上打字,只要稍微抬高手腕,键盘上就不会留下指纹,更重要的是键盘上先前的指纹也不会被破坏掉。高,真是高,杨波这么想着,又接着在桌面上试了试,答道:“合适,合适,相当合适。”。 “好,合适就行,先收起来。我再给你说说,你要怎么帮他。”杨玲玲说完,抽身离开杨波,坐回到座位上。 杨玲玲的离开,使杨波突然间惆怅若失,伸手端起酒,独自猛喝了一大口,有些醉眼朦胧的望着杨玲玲道:“玲玲,你说,快说给我听。” 杨玲玲双手松软的搭在桌上,微闭着双眼,轻声说道:“波波,现在给张洁明打电话,告诉他,你睡了,明早会按计划行事,让他放心。” “玲玲,这,什么意思?”杨波说着话起身来到杨玲玲身旁。 “你不给他打个电话,他今晚是睡不着的,要是他也来明通,那我们就不好办了。打,听我的,现在就打,告诉他你已睡了,叫他放心。” “玲玲,还是过会再打吧!我喝了酒,要是被他听出,起了疑心,那如何是好。”此时杨波心里只有欲望,说着话把手搭在了杨玲玲肩上。 “那好吧!待会再打。波波,我有点醉了,扶我到床上,到床上休息下,再说。”杨玲玲说着说着,低下头,趴在了桌上。杨波一时兴奋了起来,他知道,以杨玲玲的酒量,还没怎么喝,怎么就醉了呢?便迫不及待的把杨玲玲送进了杨玲玲宽大的卧室里。 接下来,杨玲玲慢慢说出了帮张洁明的计划:“……我们要快,越快越好,明后天就要做。过一会你给他打电话,稳住他,他现在是高度的紧张,不排除他会来明通,如他要来,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这也是计划的关键一步,因我们必须要让他在越州自杀。晚上你就睡在我这儿,明天早上九点你见过陈忘就离开,离开后找个理由搪塞他下,晚上你再去一次,去了坐坐就行,这是做给张洁明派来监视你的人看的。明天晚上,晚一点,最好是凌晨过后,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说要动手时无意中发现陈忘和包刚还保持着联系,发现他们近几天要上访。怎么发现的,你可以胡乱编一点,也可以不说,说后天中午回到越州后再跟他详细说,他不会多问你的,因明天晚上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不便多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你后天早上有理由脱身回越州。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你给他打了这个电话,我就知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我就会接着做后面的事。我呢,明天一早就到越州,从明天中午到后天中午,我会缠着他,让他一步也不离开我,明晚我会想着法让他一夜不能睡觉,后天中午他一离开我,我就会联系你,到时你在市政府附近等他的电话,如他提出与你见面的地方不是他的办公室,那你主动提出,找理由,或者说你已到他办公室了,一定要在他办公室见面,他心里急着要见你,再加上他有午睡的习惯,又一夜没睡,也想与你见面后,在办公室里休息,所以他会听你的。他到了办公室,本就被我弄得心神皆乱,再听到陈忘和包刚又要上访后,会旧病复发,这时你一边安慰他,一边帮他拿药吃药。他吃下药后,把他扶进卧室的床上休息。待他睡着后,你便关起门,到他电脑上,拿出那双手套,站着给他在电脑上写遗书,记着开机时就要戴手套。遗书的内容嘛,你想着写,简单点,能说明他是自杀的就行,这个你要想好,不要到时临时想。我想这么写一下就行了,‘我因身体的原因,我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的死是我的个人行为,不与任何人有关。我对不起党,对不起我的家人。’等。写好后,立即离开他的办公室……大体的计划就是这样,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 听完杨玲玲的计划,杨波再一次为杨玲玲的心计所折服,他算是明白了,这哪是帮张洁明自杀,这就是设计杀死张洁明,只是说得好听点。他没想到他还是逃脱不了成为杀人犯,比起张洁明的霸道和狠毒,杨玲玲在让他成为杀人犯时,倒是人性化多了,什么都为他着想,还把她自己也变成了杀人犯,至少是从犯,他真是把他当成她的弟弟,为她这个弟弟好,还是就看上他了,今后要与他成为夫妻,还是借刀杀人?怎么办呢?要不要同意呢? “玲玲,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会按你说的去做。”这时感知到杨玲玲展开了先前如钢筋扭绑着一样紧硬的双腿的杨波不再犹豫,答应了杨玲玲的计划。 …… 当室内安静下来后,杨波想了想杨玲玲所说的计划,似发现重大漏洞一样,突然向杨玲玲问道:“在给他拿药的这个环节,有点不对啊!是不是还少个环节?” “怎么不对啊?”听了杨波的话,杨玲玲翻身趴起。 “他每天午睡前都吃药,他吃了我拿给他的药,也不一定就醒不过来啊?是不是我在给他拿药时,安定多拿几片?这个你没说啊!” “不用,你就按照他平时吃什么药,吃几粒,一样的拿给她就行。他这个人疑心重得很,每次吃药前都会看,会数,你想多给他,他也不会吃,还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个我也发现。与平常一样的药,一样的量,那你怎么就能说他这一次就一睡不醒呢?” “这个你放心,这次是因为他太累了。” “太累了。”杨波心里这么想了下,接着道:“那,这么说来,其实我们也谈不上帮他自杀,只是帮他写遗书?” “是这样的,而他的遗书公安是不可能查出是你帮他写的,你看你的风险有多小?帮他自杀,你会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按我说的去大胆的做就行了。” “那我觉得,后天中午我去见他,去写‘遗书’都是多余的。你说了,明晚你会让他一夜不睡,那后天中午他离开你后,他自己也会午睡,睡前自己也会吃药,不一样吗?只要他一睡不醒,死了,那我们才管他是怎么死的,公安爱怎么定他的死因,就怎么定,跟我们都无关。” “要是他离开我后,不去办公室,回了家呢?如果他家里有人,发现他异常,把他送医院,就会让我们的计划发生意外。你只有确保他回到办公室,才能确保他一定死。而有了你给他写的‘遗书’,就不会有人怀疑上你。”杨玲玲怎么会不知道杨波担心的“漏洞”,知道如有这个‘漏洞’张洁明是死不了的,但这是她为了防着杨波,为了万一事发,能脱掉干系,不给杨波说出,在张洁明离开她前,她会让张洁明吃下大量的安定。 “这个倒是有可能。”杨波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你就放心的按我说的去做,我已查过资料,他一夜未睡,吃下他平时吃的药就一定会醒不过来。不说了,来,我想要。”杨玲玲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说着话主动搂向杨波,用嘴堵住杨波的嘴。 杨波不再说什么,以回应和配合杨玲玲的亲密来默认和答应杨玲玲。 此时,杨玲玲在享受着身体上的愉悦的同时,心里也同样快意。按她的计划,她这几天本就是要到越州,用上面的“计划”物理消除掉张洁明,现在有了杨波的配合,这做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天衣无缝了。 …… 第二天早上,杨玲玲早早起了床,花了很长时间对自己进行了精心的梳妆打扮,不顾天气的寒冷,穿上能充分展现出她性感身材的黑色裤袜、高跟长鞋和包臀短裙。 与杨玲玲同时醒来的杨波,懒懒的赖在床上,当杨玲玲坐在化妆台前梳妆打扮时,他静静的看着她,对他来说此时的杨玲玲不是在为她自己梳妆打扮,而是为又要演一台戏的换装,是为了更好的勾引张洁明,杨玲玲的精心打扮和性感穿着深深的刺痛着他。想想已开口叫他老公的杨玲玲,晚上又将被压在张洁明那黑而长的身躯下,他突然觉得心酸无比,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好笑和无奈,是那么的荒诞,而这种无奈和荒诞还只能会意,不能说。但当他又想到杨玲玲本就是公共厕所,本就是不属他所有,他只不过是无意间走错了路,入错了厕,便释怀了些。 …… 杨波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时,已外加一件红色皮大衣,手拿小包的杨玲玲走到床边,亲吻了一下他的脸,温柔的对他说道:“老公,手套我放进你包里了,我走了,我在越州等你。” “去吧,小心点,明晚我们在越州见。”此时杨波对杨玲玲不舍起来,他有点伤感的拉着杨玲玲的手舍不得松开,他们的行为举止是那样的平和自然,似是一对多年生活在一起的老夫老妻。 “好了,我走了。”杨玲玲轻轻推开杨波的手,并给他拉了拉被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杨玲玲出门后,杨波想过杨玲玲过去与张洁明多年的恩怨,想到杨玲玲是早就想除掉张洁明,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这个时机或者说机会,现在因矿难,因陈忘等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事而出现了,出现了就被她利用和抓住,想想本以为会逃出张洁明的杀人陷阱,却又跌进杨玲玲给他设下的想逃已逃不掉的温柔陷阱里,现在只有硬着头走下去,便没有了睡意,简单的洗漱了下,出了门,打了辆车直奔陈忘所在的茶室。路上,杨波想了想,还是以与陈忘探讨书法为幌子到茶室。 杨波到的茶室门前,见茶室已开,便径直走了进去。陈忘正在二楼打扫卫生,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放下拖把,跑下楼。陈忘见是杨波,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迎上前,招呼道:“你好!坐,坐。”陈忘说着话,把杨波领到楼下靠窗的一张卡座旁,拖了把椅子,让杨波坐下。 “这么早,我还想你们还没开门呢?你们一般早上几点开门?”杨波坐下后,从有些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望向陈忘问道。 陈忘一边脱着手上的防水手套,一边答道:“我们一般是九点开门。” “哦!看你是昨晚熬夜了,你也不多睡会。” “习惯了。晚上客人打着麻将时,我还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你还是一个人?你看看,你要喝什么茶?” “就我一个人,给我杯绿茶就可以了。昨天看到你写的字,我就想有空的话,还要来向你请教,请教。今早有空,我就又来了。” “见笑了,我怎当得起你请教。看来,真是喜欢书法。”陈忘开心的笑道。 “喜欢、喜欢。我是从上高中起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练字了,算来已有十多年了。我是隶书、楷书、草书什么都练,但都写得不好,只能说是喜欢。不像你,随便写写就能上墙见人。” “我这写得也不好,只能说有点特色。”陈忘说着话,走进巴台,给杨波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杨波面前的桌上,接着问道:“其他的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小姑娘,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可以告诉我吗?”杨波抬起面前的茶杯,轻吮了一小口茶水,向陈忘问道。 “我姓陈,你叫我小陈就行了。” “哦!我想麻烦你个事,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平时练的那些字拿来我看看?” “这个,可以啊!只是乱七八糟的,没什么看头。” “不管,你拿来我看看。” “好。”陈忘说完,走进吧台,抱出了一叠写满了毛笔字的旧报纸,放在了杨波面前,说道:“我平时,一有空就在旧报纸上练,你看吧。”对于自己所写的字,有人竟如此看重,这对陈忘来说总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杨波翻了翻面前的报纸,笑道:“这么多呀!” “还有呢,吧台里还有一大堆呢。” “哦!看来你是每天都坚持练啊,真有恒心。” “是的,我每天都练,习惯了。” “小陈,你看,能不能借用你的毛笔,我想在这些报纸上描摹你的字,行不?” “行啊!这些我写过的报纸,都不用了,我练的字我也不会再留着,这些报纸,只等聚到一定数量,卖给收废纸的人。”陈忘说着话,转过身,接着又蹲下,从身边的一张卡座下拿出一小瓶普通的墨汁和一支毛笔,放到了杨波的面前。 看着极其普通的墨汁和毛笔,杨波心中微微动了一下,他总认为陈忘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对笔墨应该是很讲究的,至少也不至于这么随便。但此时,他虽说是以描摹陈忘的字来打发时间,来骗过那些也许并不存在的监视他的人,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拧开墨盖,拔下笔套,认真的描摹了起来。 见杨波开始很投入的写起了字,陈忘便说道:“你随意,有什么叫我,我还得去接着打扫卫生。” “好,你去忙,去忙,不要管我。”杨波说着话,头也没抬的接着写字。 陈忘拿起窗台上的手套,上了楼接着拖地。 …… 半个多小时后,陈忘打扫完卫生,见杨波还在低着头认真的描摹着她的字,便走近杨波身边,拿起杨波描摹过的字看了看,陈忘一看便知杨波还是很有功底的,便托了一把椅子在杨波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你写得也好啊!” 杨波抬起头,道:“见笑,见笑,我这只能算是会写,喜欢而已。你写的这种字体,我就算是描摹,也描不出。” “我这不是笑你,是说真话。”陈忘甜甜的笑了笑说道。 “小陈,昨天我问你,你说,这种字体你是跟你妈妈学的,我是想,想知道你妈妈又是跟谁学的呢?这不会是她自创的吧?”杨波放下笔,直了直身,认真的向陈忘问起昨天陈忘还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杨波的话音刚落,只见陈忘脸上甜美的笑容消失了,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呆呆的看着杨波,沉默不语。 杨波不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怎么会触到陈忘的伤心之处,两次了,他反应了过来,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问题都不能再接着问了,不然,说不定会引起陈忘对他的什么怀疑。 正当杨波挤出笑容,要换个话题时,从茶室门外走进了几个客人,陈忘见有人来,便起身向客人迎了上去。 见陈忘去招呼客人,接着是忙着给客人上茶,杨波便接着心不在焉的又描起了字。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见陈忘无事时也不再来到他对面坐着,看他写字,而是独自坐在巴台内看书,便起身走近吧台,付了茶钱后,对陈忘说道:“我走了,晚上有空我再来。” 陈忘也礼貌性的笑了笑,走出吧台,把杨波送出门外,说道:“慢走,欢迎再来。”这一次,陈忘没有立即返回室内,而是目送杨波走进小巷的深处。 离开陈忘后,杨波便又按照杨玲玲的交待给张洁明打电话,报告了“情况” …… 第76章 爱恨情仇 杨玲玲下到车库,驾车先到律师事务所,叫上驾驶员兼保镖赵双权,由赵双权驾着车向越州城驶去。 前往越州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杨玲玲从一上车便闭起了眼,看似是在休息,实则心里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回想着她与张洁明发生的那些爱恨情仇的事。 八九年前,刚摆脱邵磨学控制的她,事业日渐面临困境,先前那些聘请她为公司法律顾问的大小公司,都慢慢与她解除了合同,说白了也就是解除了每年给她送钱的关系。她的事务所也因不再顶着邵磨学的光环,变得再无名气,没有了慕名前来的顾客。更可怕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偶尔争取代理的几起官司,都以败诉而告终,那些先前通过邵磨学所认识的公检法的领导,对她所提出的要求已不再是有求必应,而是敷衍了事。业界同行也见风使驼,把她视为眼中盯,肉中刺,都盼着她关门大吉,要不是她已有点经济基础,要不是邵磨学已帮她想开了,从邵磨学身上学到了利用她的美色,她的事务所真就会连几名律师和员工的基本工资都发不起,连执照的年审都过不了。对于这些突然面临的困境,杨玲玲在离开邵磨学前想都没想过,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邵磨学给各方打招呼,“关照”她的结果,是逼她再回到他枯瘦的怀里。 在困境面前,她一方面带着所上的律师,到地州县边远落后的山区寻找案子,收取极低的费用来维持事务所的运转,另一方面利用一切场合、机会结识自己用得着的人,为了结识一些官员,在听说省党校和明通市几所有名的大学的在职研究生班,因学费贵,上得起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年轻的厅处级官员或老板后,已是研究生的她有选择性的同时报名参加了多个这样的“渡金班”,通过这一不小的代价,通过她的美貌和很好的社交天赋,她很快结识一些对她有用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州县官员。 在这些结识的镀金同学中,有两个人对她的事业和人生走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时任柏正清的秘书徐皓池,另一个便是张洁明。 刚认识并知道徐皓池是柏正清的秘书后,杨玲玲便使出浑身解数接近徐皓池,她的目的很明确,通过徐皓池攀上柏正清,在与徐皓池的交往中,当听说柏正清喜欢打高尔夫球,周末都要到明通郊区的月儿湾高尔夫球场打球后,从没接触过高尔夫球的她,立即给自己请了一个高尔夫球教练,一边刻苦的训练,一边等待着接近柏正清的机会。在她的多次提及下,徐皓池便给她留意着接近柏正清的机会,有一天徐皓池看时机合适,便让杨玲玲以同学的身份进入到球场,给柏正清当陪打,就这么一次机会杨玲玲便很好的抓住了。 那天,当衣着得体,靓丽脱俗的杨玲玲一出现在蓝天白云下、绿草清水间的球场上,便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更因她精湛的球技,使得当天柏正清心情大好,当晚不仅留下她作陪吃饭,更为了日后多有个陪打,聘请她作为他的高尔夫球的私人教练,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爽快答应。为了打消老婆赖惠敏心中的醋意,柏正清还把杨玲玲介绍给赖惠敏,让其收为干妹子,跟她以姐妹相称。 与柏正清搭上线后,特别是随着她与柏正清关系的日趋亲密,柏正清不仅推荐她成为省政府参事室的参事和法律顾问,还在多个场合为她站台掌面子,这使得她的律师事务所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便“被”挤进全省十大律师的行列,获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后来,因为柏正清,她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明通官场上的政治捐客,很多官员都以认识她为荣,都是通过她攀上柏正清,从而得以重用。 相对于那些她用美色魅惑并为她所用的州市官员,张洁明是个特例,因为她和张洁明之间是有过真爱和彼此都想结婚走到一起的。当初,正处于困境中的她,在“渡金班”中有意结识张洁明时,张洁明是刚从益宁县县委书记任上升任为越州市副市长,正是年少得志、春风得意之时,而她也正值青春貌美鲜花盛开之期。 感情上已被邵磨学伤害过一次的她,对个人问题是慎之又慎,最初,她对张洁明也只是想认识后建立起相互利用的权色关系,但因张洁明心理上对她律师职业的强烈依赖,对她的肉体又有独特的嗜好,最初爱她是爱得情真意切的,曾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会很快离婚娶她。为了表示诚心,张洁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贪污受贿和非法所得的上千万巨款以现金的形式拿给她保管使用,且不要她留下任何痕迹,对她是百依百顺,另外还花巨资在明通在她的名下购买了一栋别墅,作为两人未来的家。每周两人都至少见一次面,不是张洁明上明通来,就是她到越州去,张洁明对她的好和对她的放心,使她深受感动,使她收起了一颗淫乱的心,一心等着张洁明,等着给张洁明做贤妻良母。可接下来,她却是一等再等,张洁明一直没有离婚娶她,每次见面都以各种理由来搪塞她。 后来,当她了解到张洁明能得以快速升迁,全得于他妻子的家族势力时,她以为张洁明是顾及到自己的政治前途,才拖着不办离婚,便有意把她和柏正清的关系亮出,且说得很明白,只要张洁明离婚与她结婚,便会帮他在政治上更上一层楼,但张洁明虽然对她与柏正清的关系感兴趣,却还是拖着不办离婚。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张洁明认识到与方小莹离婚会给他的政治前途带来灾难性的影响和后果后,便不再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但只想让她做他的情人,还想从她手中拿回放在她那里的巨款,她失望之余,便又回到了从前,不停的变换着与多名官员保持着权色交易关系,有的官员还是张洁明所认识的人,这更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迹,因为钱的原因,他们表面上虽没有撕破脸,保持着联系往来,但暗地里却都视对方为隐患和累赘,都在准备着、寻找着机会让对方消失。因为她知道张洁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就算她把钱物退还,张洁明也不会放过她,她不除掉他,他就要除掉她。还有在她看来张洁明这样的人是走不了多远的,终究是要出事的,不除掉他,终有一天她会鸡飞蛋打。而她对于张洁明来说,就是政治路上的一颗定时炸弹,必须要除之而后快。现在因矿难的发生,他把杨波推到了她身边,她怎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她算是明白了,张洁明对她心理上的依赖是因心里有肇事逃逸及“陈娇娇事件”等种种事留下的阴影,与她这个律师在一起才觉得踏实,对她的肉体有着变态的嗜好,在一起时,从不直视她的脸,是她的相貌与陈忘相貌的极其的相似,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陈忘,就会受到刺激。他也许就没有真爱过自己,只是把她当作心理上的精神依赖和生理上发泄兽欲的工具。结束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想着与张洁明所发生的那些事,在不知不觉中,杨玲玲所乘坐的车已驶入到越州城的郊区。 …… 第77章 入住城中村 杨玲玲的车驶出越州收费站后,她便按了一下号牌变换器的按钮,车辆的号牌便悄无声息的变换成了越州的本地假号牌。接着杨玲玲让赵双权把车开到离越州市政府几十米远的一个停车兼洗车的停车场,此洗车场也是越州市政府公务用车的定点洗车点。 停好车,杨玲玲让赵双权把车钥匙交给洗车的工人,便和赵双权一起向停车场的大门走去。 到了停车场的大门处,杨玲玲对赵双权说道:“你打辆车,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这里来,到了这里,你先不要去拿车钥匙,随便找个地方远远地看着车,当见有人来拿车钥匙并把十多箱苹果放进车内,又把车钥匙交到洗车处,人离开后,你再到洗车处拿车钥匙,然后把车开回明通,停到我别墅的车库里。明早来开到车和安全到了明通后,都给我发个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赵双权听杨玲玲这么一说,心里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又有人花大钱请杨玲玲帮忙办大事情。 “好,就这样,你去吧。”杨玲玲说完,离开了赵双权,左转,顺着大街向越州市政府的大门走去。 …… 越州城,这座明通省的第二大城市,因越州市有丰富的矿产资源,特别是遍地的煤炭资源而名扬全国。多年来,它虽造就了少数的千万、亿万富翁,但也没有逃脱同全国其他的一些资源型城市一样的厄运,成为了一座外表看似高楼林立,繁华美丽,实则是资源被严重透支、环境严重污染、生态系统退化、贫富差距巨大、失地民众和房奴众多的社会矛盾重重的城市。 在国家西电东送的政策的指引下和gdp至上的驱使下,在一帮不顾子孙后代只顾眼前利益的目光短视的地方官员和一群利益熏心的各方所谓能人的合力推动下,通过掠夺性发展,借助于丰富的煤炭资源,在越州城四周建起了数不清的火力发电厂,把生产出的清洁能源——电,外送,留下的却是资源的严重透支和环境的严重污染。若是晴天到越州城,那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城边那些远看似竹林,近看似魔鬼吐着浓黑烟雾的火力发电厂的烟囱,还有永不见太阳,灰蒙蒙的天空;若是阴雨天到越州城,那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严重的雾霾笼罩着整座城市,满街的行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整座城市似一个大医院,似每人都是医生,差不多已是除了人,已不再是适合其他动物生存的“人间仙境”。 这又是一个雾霾严重的天气,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在浓雾中穿行。 一股微风迎面吹来,虽是微风却是刺骨的冷,杨玲玲拉了拉胸前敞开着的红色裘皮大衣,沿着寒风,昂首挺胸,有些意气风发的向前走着,她那听起来声音特别大,而又有节奏的高跟皮鞋,发出的咚咚响声,还有那张扬性感的黑丝美腿和时髦高贵的装束,不时引来路上行人的注目观望。 杨玲玲边走边不停的观看着笼罩在浓雾中的大街两旁的建筑物,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越州市市政府的大门处。 杨玲玲向市政府大院内望了望,随后,转过身望向与市政府大门隔街相对的街面处,目光扫过街对面那些沿街而建的看上去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后,停留在了一条两栋大厦之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的入口处,接着,抬高头进一步望向小巷深处那些笼罩在浓雾中的,若隐若现的低矮的民房,同时穿过大街的斑马线,向小巷入口走了过去。 小巷深处是一大片还未被改造开发的城中村小区,相对于市政府门前宽阔清洁的大街和高大漂亮的建筑物,城中村小区内的巷道和民房就更显得脏乱不堪,小区内挤满了一栋接着一栋的大小不一、高矮不一、建筑风格和外表装饰不一的楼房,这些房子都是当地一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随着城市的扩大,一夜间暴富起来的村民用政府征地补偿款,在自家的自留地上建起的小产权房,他们把所建的楼房或廉价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或自开商店或宾馆酒店等,这些虽说是失去了土地的村民,但却是一家比一家富有,很多人家的子弟,整天不务正业,而是聚众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加上租住在小区里的人都是些流动人口,鱼龙混杂,再加上政府管理跟不上,使得小区成为了犯罪的天堂,成为了越州名副其实的城中村,一般有点地位的人是不会涉足这个小区的,虽说它就在越州市委市政府的眼皮底下。 走进小区,杨玲玲更似仙女下凡一样的招人眼球,在路边的一些小商小贩异样的眼神中,她慢悠悠的走着,对那些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不时抬起头看看在一些较高的楼房房顶竖立着的广告牌,最后在一栋独门独院的,有七八层楼高的,在楼顶立着一块不起眼的“李氏宾馆”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杨玲玲在敲了敲半开着的院门的同时,头探进了院内,突然一条被关在院门旁的一个大铁笼里的一条大狼狗向她狂吠起来,同时狼狗健壮的躯体在铁笼里来回冲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凶狠的小眼睛紧盯着杨玲玲,似是要把杨玲玲生吞活吃了一样。 杨玲玲被吓得猛地缩回了头,很快院内传出了脚步声,同时狼狗也停止了狂吠,安静了下来。 “你是?有什么事?”片刻功夫,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从院门内走出,来到杨玲玲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玲玲,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吓我一跳。”杨玲玲挎着包的手抬起在胸前按了按,脸上露出惨白的笑。 不等杨玲玲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又一次快言快语的问道:“你找人吗?” 杨玲玲后退了一小步,向院内看了看,接着抬手指着楼顶的招牌,道:“你们,这不是宾馆吗?我想住宿。” “哦!开房啊!来,来,进来看。”小姑娘说着话,转身带着杨玲玲走进了小院。 此时门边铁笼里的狼狗静静的爬着,凶狠的红色小眼睛随着杨玲玲移动的身体而转动,似是随时准备着扑向有任何异动的杨玲玲。 院子不大,也就一百多平方米,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院内顺着院墙四周种稙着很多花草盆景,显得格外的幽静,这与院外嘈杂肮脏的环境相比,完全就又是两个天了。 小姑娘带着杨玲玲穿过小院,走上台阶,进入到有招牌的那栋楼房的一楼。 一楼便是宾馆的所谓大堂,在大堂内侧墙边有一个长长的柜台,算是宾馆的总台,在总台的对面放着几条绿色的真皮长沙发。此时,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抱着水烟筒,咕咚、咕咚的吸着水烟筒的中年男子,在他面前远远的放着一个吐着红红火苗的大炭炉。中年男子一身土豪打扮,身上穿着名牌西服,打着领带,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胶鞋,看他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应该是宾馆的老板。 大堂内,虽温暖如夏,却也是呛人得很,浓浓的煤烟味,使得刚进入到大堂的杨玲玲连连干咳了几声。 小姑娘进入大堂后,径直走进总台,接着把正打量着大堂的杨玲玲招呼到总台前。 第78章 新潮的摊牌场 杨玲玲刚走进到大堂时,中年男子的目光与杨玲玲的目光是有过短暂的碰撞,只因是杨玲玲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此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杨玲玲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背对着他站在总台前的杨玲玲,从杨玲玲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静静的张大着嘴,似是流起了口水,竟至忘了再去吸一口嘴边的烟筒。 面对着杨玲玲,小姑娘习惯性的开口问道:“你是要开钟点房吗?” “不,我要住到明天中午,有单间吗?给我开间单间。”杨玲玲再次干咳了一声。大堂内真是呛,要不是有大事要做,杨玲玲早就不忍,转身跑出了大堂。 “有,你是要单人间,还是双人单间?双人单间有普通的和情趣的,你要哪种?”小姑娘的胸,虽然已算是宽大高耸的,但此时面对着有着更加高耸的胸和迷人的杨玲玲,似是有些自卑,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那要间双人单间吧,双人单间好住一些。” “那你要普通的还是情趣的?” “要间情趣的吧!”杨玲玲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的房间还有分什么普通的情趣的,想到晚上要与张洁明肉战一宿,那正好。 “那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房费是叁佰,押金伍佰,你给我伍佰押金,明天结账时多退少补。”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卖淫女,想到这,小姑娘对杨玲玲突然间有了一丝鄙视,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杨玲玲从包内取出钱夹,拿出伍佰递给了小姑娘,接着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出门匆忙,忘了带身份证了,你给我通融一下。” 小姑娘接过钱,本已拿出相关的单据准备填写登记,听到杨玲玲的话后,抬起头,声音更加大的说道:“这不行,我们有规定,警察查得严,如查到入住的客人没登记身份证,我们是要被罚款的。” “这我知道,我去过几家星级酒店,就因我没带身份证才没有入住。我这是没有办法了,想到你们这些私人开的宾馆做生意会灵活些,才找到这里来。给我通融一下,房费我可以多付点钱,你说,多少都行……” “这不是灵活的问题,你也要理解我们,如果没身份证,不按规定把你的身份证号输入到与公安联网的系统里,我们被查到了,是要被罚款的,你还是到其他家问问吧!”小姑娘说着话,不耐烦的把钱递还给了杨玲玲。 “你看,我这也不像是……”杨玲玲着急了起来。 “别说了,没身份证说什么都不行。要不,你叫你朋友来,拿你朋友的身份证登记也行。”小姑娘更加不耐烦的打断杨玲玲的话,有要离开总台,去烤火的意思。 “这,你看,你们老板在不?我跟你们老板说说……” “你是要钟点房吗?”正当杨玲玲与小姑娘说着话时,抽水烟筒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杨玲玲面前,他吐着刚吸进嘴里的一股浓烟,猥琐的目光穿过烟雾,望着杨玲玲似笑非笑的插话道。 “他就是我们老板,你跟他说吧。”小姑娘不等杨玲玲回答中年男子的问话,抢先没好气的说道。 “哦!你好,你就是老板?”杨玲玲虽被挤在面前的中年男子吐出的浓烟熏得透不过气来,但她不退反进,贴上中年男子,一脸灿烂的问道。 “你要钟点房吗?”中年男子把手中拿着的隔在他和杨玲玲之间的水烟筒顺到一边,再次问道。 “不,我要住到明天中午。” “你是哪里人?” “哎呀!老板,说了你也不相信,我说我是本地人,你信吗?”杨玲玲虽然肮脏,但她的那种肮脏也是高级的肮脏,她也从没认为自己肮脏,此时她不得不装肮脏,学着卖淫女的口气,媚笑道,同时又向中年男子的身上靠了靠,把高耸的胸脯贴向中年男子。 “小杨,给她开一间。”中年男子后退了一步,避开杨玲玲,对总台内的小姑娘说道。 “那,真太谢谢你了,老板。”杨玲玲说着话,侧回身把还拿在手上的钱,快速的向小姑娘递了过去,她生怕中年男子反悔。 “不过,你知道,这有风险,如果被查到,那可不得了。我看你也是个高素质的人,不是什么坏人,但风险费你还得多少付一点。”中年男子低下头猛吸了一口烟后,慢吞吞的说道。 小姑娘并没有急于接过杨玲玲递来的钱,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后,就更没有接了。 杨玲玲缩回拿着钱的手,回过头,愣了一下,接着还是媚笑道:“行,你说总共多少,你说就行。” “你要的是情趣单间双人间吧?也不多收你的,就一仟,连押金一起,先收你两仟。”中年男子似是已看出杨玲玲开房的目的,便很有把握的说道。 “行,你们这里环境还可以,如果好住,我下次再来。”杨玲玲说着话,从钱夹里数出两千递给了小姑娘。杨玲玲虽心里不舒服,暗自骂着中年男子:土贼,只知道钱……,但脸上对中年男子还是一脸的笑意。 小姑娘接过杨玲玲的钱,数了数,又认真的一张一张的看了看,摸了摸。 “小妹,像你开的这种房间,在别的大酒店里少下一千多,是开不到的。你来过一次,你就知道了,我们这里虽不是大酒店,但设施比大酒店好多了,大酒店有的我们都有,大酒店没有的我们也有,我们这里可以说什么都有,包你住着舒服、满意……下次,下次你再来,你就是我们的熟客了,我们就可以按原价给你开了,要是你经常来,那我们就更优惠了。要是你带得人来,我们还可以给你提成,这个下来后,我们可以慢慢再谈……”在小姑娘数着钱时,中年男子有些吊诡地,不停的向杨玲玲说着话。 小姑娘数好钱后,什么也没做,连收据都没开一张,只递给杨玲玲一张房卡,道:“这是房卡,房间在六楼,退房时,你拿着房卡来就行了。” “好,好,谢谢!”杨玲玲接过房卡,向小姑娘望了望,又向还不停的向自己说着话的中年男子望了望,算是同时回答小姑娘和中年男子的话。 “这边走,电梯在这边。”中年男子见杨玲玲拿到房卡后,不再向杨玲玲推销他的宾馆,抬了一下手,算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杨玲玲引到总台右后边的一间房门边,接着拧开门锁先走了进去。 杨玲玲见还抱着烟筒的中年男子不是走进电梯,而是进了一间房子,且从外面看,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床上被子、垫子都有,就犹豫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电梯在里面。”见杨玲玲没跟着进到房间,中年男子在房间里冲着站在门口的杨玲玲神秘的笑着说道。 杨玲玲不安的走进房间,但也只是进了门,便又站着看了看室内,室内除了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哪有什么电梯的入口。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来,再往里走一点,电梯门在房门后面。” 杨玲玲只好硬着头皮又向前走了几步。 当杨玲玲刚走进房间内,正半信半疑地找寻电梯时,中年男子回身拉了杨玲玲一把,接着转过身猛的关起了房门。 杨玲玲头里嗡的一响,顿时花容失色,心想完了…… 在杨玲玲还没回过神来,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时,随着房门的关上,在房门开着时,挡着的那面墙上,出现了与房门一样大小的一道电梯门,中年男子用手指着电梯门说道:“你看,电梯不在这儿吗?”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杨玲玲转过身,当看到电梯门后,反应了过来,惊魂未定的说道:“啊!原来在这儿,这么,这么隐蔽啊!” “这还不是为你们好,防着点公安来查你们这些人。”中年男子有点得意的笑道,同时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 “要不要我送你到房间里?”中年男子把一直抱在胸前的烟筒放了下来,用一只手提着,贪婪的目光盯在杨玲玲的胸部上。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上去。”杨玲玲很勉强的笑道。 “楼上电梯的出口也是这样的,你到楼上后,出了电梯,出了房间,帮我把房门关上。记好了,电梯所在的房间号,如果公安的人来查,我们会提前告诉你的,你只要进到电梯里待着就行了。不过,一般没事,放心玩,放心玩,安全得很……”电梯门打开后,中年男把杨玲玲让进电梯,又连连交代道。 电梯门完全关上后,中年男子有点不舍的出了房间,向大堂的总台走了过去,老远的便向还站在总台的小姑娘责问道:“小杨,怎么有房间空着不开给她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叫你机灵点,机灵点。你也来了几个月了,怎么就学不会,还是这样的死板。” “老板,我看她不是熟客,又是大中午来的,占着房间,还不是钟点房。”见老板生气了,小姑娘小声说道。其实,小姑娘是看不惯杨玲玲,觉得杨玲玲卖就卖,还装什么清纯,有意为难杨玲玲。 “这有什么,你同样加收她房费不就行了吗?以后如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别干了,我看你是怎么学也学不会。”中年男子更没好气的说道。 “老板,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小姑娘更加小声的说道。 “我去二楼睡一会儿,有什么及时叫我。”中年男子说完,回身放下手中的水烟筒,从有电梯的那个房间旁边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中年男子离开后,小姑娘熟练的打开放在总台里的监控,点出六楼走道的画面,时不时的看一看。 …… 杨玲玲乘电梯很快到了六楼,接着按照中年男子的交代,出了有电梯的房间,穿过走道,很快找到了所开的房间。 杨玲玲进到房间,关上门,开了灯,轻舒了一口气后,走进卧室看了看,让杨玲玲没想到的是,房间内的装修和设施特别新潮、奇特,房间内除了那些超星级酒店同类型的设施一样不少外,另外在电视柜上面的半面墙壁上的大小不一的小格子里有序摆放着各种成人用品,在靠近卧室内侧墙体的一面的床沿上,安放着的一把粉红色的长长的多功能交欢椅,还有并列放在床脚的另外三张不同款式的交欢椅,整个房间看似就是一个成人用品店和性爱体验场。 见到房间里的布局设施,杨玲玲即有了主意,从包内拿出两个药瓶看了看,把一个从外包装看是成人用品,实则内装安定的药瓶拿出与墙壁上小格子里的成人用品药放到了一起,接着到房间的浴室、卫生间等处走了一圈,满意的把包放在沙发上,蹬掉高跟鞋,开了空调,脱下大衣,拉起厚重的窗帘,走到大镜子面前,前后照了照,很自恋的看了看自己如花的面容。 杨玲玲一直想着,如何才能缠住张洁明一个通宵,并让张洁明一晚不得安睡,能确保计划顺利进行,现在看到房间里的用品和设施,放心了,这意想不到的情趣房,冲淡了她刚找房、开房时遇到的虽说顺利,但还是磕磕绊绊给她带来的不快和紧张。真是有天助,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着,想到这些,杨玲玲更加轻松自信起来,接着按计划往下走。 在镜子面前自恋了一番后,杨玲玲从包内拿出电话,走到床脚,在三张不同款式的交欢椅上分别摆了几个造型后,就着一个她比较喜欢和常用的姿势,停了下来,高吊着玉足,舒服的仰躺着,拨通了张洁明的电话。 “张哥,在那里潇洒啊!”电话接通后,杨玲玲便笑盈盈的说起话来,她的声音是嗲气中带着甜美,同时她那高吊着的性感修长的双腿,借助着吊带的韧性,轻轻的摇动了起来。 张洁明头天晚上和吴跃勤回到市里已是下六点多,他没有回家,给方小莹打电话说,已从黑水回到市里了,但没空回家,值班要住在办公室,方小莹知道是矿难的非常时期,很理解张洁明,还叫张洁明多注意身体。 张洁明不回家,是想便于与杨波和张小萌联系。当晚他让吴跃勤给他外出买了一碗面,但只吃了几口,便早早的躺上了办公室的内室床上,不安的等着杨波的结果。 此时滴水未进的他,还赖在床上,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杨波的消息,几分钟前他刚接到杨波和张小萌从明通分别打来的电话 ,知道还得等,等晚上才有结果,便准备起床,让吴跃勤下楼给他弄点什么吃的。 …… 第79章 如若初见 接到杨玲玲的电话,张洁明不假思索的答道:“哦!玲玲啊!我在越州。”虽然与杨玲玲已撕破脸谈过几次分手的事,但事后,杨玲玲的电话,他还不能不接,不敢不接,听到杨玲玲甜美如初的声音,心里虽反感,但也只能热情的应付道。 “想死我了,张哥!你不想我吗?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杨玲玲说着话,更是舒服的加大了臀下的摇动力度。 “想,怎么不想。只是这几天,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们黑水县发生了矿难,这几天有点忙。”已好长时间没有听到杨玲玲这样跟自己说话了,张洁明从杨玲玲的话音和笑声中,感觉到了杨玲玲的反常。 “哦!听说了,这对你来说可是喜事啊!”杨玲玲咯咯笑了几声,接着道:“那你怎么不在黑水,而在越州呢?”杨玲玲真是高看了张洁明,她本以为,越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未来的书记应在黑水的矿难现场,所以她本是计划先给张洁明打个电话,让张洁明从黑水赶回越州,哪知张洁明已回到越州,这是她没想到,没想到一切都比她想象的顺利。 “我是昨晚才回来的,市委、市政府也不能没人啊!” “哈哈!那,这几天越州是你当家了?”杨玲玲又是一串笑声。 “哪里,哪里,我能当什么家。” “快了,快了,你就不要谦虚了,别人不知道,那我还不知道。”杨玲玲说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张洁明明知故问的问道。 “吃饭了吗?”杨玲玲停止了身体的摇动,变了话题。 “唉!忙呐,还没顾得上吃。” “那太好了,我请你吃。” “你请我吃?你在越州?”张洁明心中一惊。 “哈哈!……在,我在越州好多天了,现就在你们市政府附近。”杨玲玲真真假假的说着话,轻轻放下了双腿,坐了起来。 “好多天了?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让我给你安排。”张洁明坐直了身子,他知道,突然出现的杨玲玲,一定是来者不善。 “哈哈!好多天了。是柏让我给你报喜来的。我不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吗?也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不说了,待会见面再细说。我们二十分钟后,在你们大门外见,如何?” “喔!那好,那好,待会见。见了再细说。” “拜拜!”杨玲玲说完,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化妆包,坐到镜前补起了妆。她本计划是给张洁明打完电话,在张洁明从黑水赶回越州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吃点东西,午休一下,现在只能随机应变,先见张洁明,想到这,他给杨波拨通了电话。 “波波,情况有点变化,变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我刚与张联系了,他昨晚已回到越州了,我已跟他说好,几分钟后见面,一见面我就会想办法一直和他在一起,直至明天中午,你按昨晚说的计划做就行。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市政府附近等我电话,别忘了带手套。”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另外,我想了下,给他写的遗书,要是把他与陈忘的因果写上,这就更有说服力了。” “行,你看着写就好。” …… 张洁明与杨玲玲通完话,下了床,没想着换身衣服,还是穿上那身沾满煤泥的衣裤,特别是那双沾满煤泥,脏得不成形的皮鞋,他好像就没注意到,更别说拿毛巾擦一擦,一门心思想着的是,接下来与杨玲玲的见面,杨玲玲会如何纠缠他?是还坚持早前提的条件?还是又有了更苛刻的条件……。不管这些了,她来得正好,正好借此机会在越州除掉她。自从杨玲玲提出与他分手后,过去很长时间,他曾多次有过这个想法,在越州的地盘上做,风险要小得多,只是自从他有这个想法后,杨玲玲就再没来过越州,或者是来了不让他知道,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有意提防着他。现在让杨波在明通杀了陈忘,让张小萌在越州杀了杨玲玲,就此消除自己两个心头之患……想到这些,还有自己就要上位书记,一时有了些精神,疲倦浑浊的眼睛有了点亮光。 当张洁明又想到不知杨波何时才能得手,从张小萌对杨波监视的情况来看,杨波已义无反顾的按自己所说的去做了,接下来已没必要再让张小萌留在明通,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电话通后,在张小萌叫了一声大哥后,张洁明便焦急的说道:“小萌,杨波那里你先别管了,现在赶回越州来,越快越好。姓杨的律师到越州来跟我摊牌了,你回来把她处理掉。我过几分钟要去见她,你回来后,等我电话,我会相机与你联系。” “好,好,放心吧,大哥,你不要急。到时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就行。”张小萌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启动了车。 “记好了,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还有我不给你电话和短信,你就不要主动联系我,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好的,我记住了。” “就这样吧!”张洁明说完,挂了电话,又想了想,才随便洗了把脸,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便悄悄地出了办公室。 …… 杨玲玲补好妆,穿起大衣,到镜前前后照了照自己,在身上又涂洒了一些香水后,出了门。 杨玲玲快步走出小区,来到市政府大门斜对面的小巷口,此时张洁明已站在了离市政府大门口十多米远的街边。看到张洁明,杨玲玲没有穿过马路,而是顺人行道走到张洁明的对面,隔街向张洁明招了招手。 张洁明注意到杨玲玲后,快步向杨玲玲走了过来。 看着如丧考妣,满身煤泥、苍老憔悴的张洁明向自己走来,杨玲玲心里一时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滋味,快十年啦!她已不再那么青春靓丽,他也不再那样年轻潇洒,他们曾经是那样的恩爱甜美,而现在就要亲手设计让他死去,但又一想,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他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狼,他的满面愁容只不过是因为她和陈忘还没死,而倍受煎熬的原因,她的脸上随之又露出了一丝不屑。 “看把你累成这样,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你又何必那么认真呢?身体要紧啊!”张洁明刚一走近,杨玲玲便迎上去,伸手想勾起张洁明的胳膊。 一股强烈的茉莉花香水味向张洁明扑鼻而来的同时,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烈艳红唇、性感时髦的杨玲玲,有意避开杨玲玲伸过来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车呢?怎么没开车?” “我停到停车场了。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杨玲玲似一只快乐的小鸟再次挤向张洁明。 “我们到老地方住下再说吧?”张洁明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在薄雾中的市政府的大门周围,接着转过身,背对着市政府大门。 “不用了,我已开了房了。我见这条小巷里有一家小吃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杨玲玲说完不置可否的先向小巷走去。 张洁明抬头看了看浓雾中的小巷深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杨玲玲。 …… 第80章 各怀鬼胎 进入小巷,杨玲玲带着张洁明进了一家她先前留意过的小吃店,各自点了一碗面,上了二楼,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哎!越州真是冷。来过吗?你们天天高档酒楼、会所的,我倒觉得,那些高档的地方的东西没有这些小吃店的好吃。”杨玲玲坐下后搓了搓手,又吹了吹,做着可人的动作,很轻松自然的跟张洁明说着话。 张洁明的脸上严肃而阴沉,他掏出一根烟点着,慢慢吸了几口,才答非所问的向杨玲玲问道:“你在哪家酒店开的房?” “不远,就在附近,为方便你开的。待会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哦!那房间里什么都有,你想都想不到,你会满意的。”杨玲玲开心的说着话,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不一会儿,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张洁明和杨玲玲的面前,张洁明把手中只吸了几口的烟丢到脚边,用脚搓了搓,接过杨玲玲递过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张洁明一点胃口没有,也想尽快离开这种离市政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杨玲玲刚吃了几口时,他便放下筷子,推开了碗。 “不好吃吗?要不要换碗米线?” 见张洁明不吃,杨玲玲从包里拿出张餐巾纸,递到张洁明的手中,同时嘟着红彤彤的小嘴向张洁明关心的问道。 “太累了,不想吃,你快吃吧,吃完我们走。”张洁明接过杨玲玲递过来的餐巾纸,认真的擦了擦嘴,接着又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起来,在幽幽烟雾中,极力思考着下步如何让张小萌来除掉眼前这个女人。 “早上我忙了一个上午,我也有点累了,中午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杨玲玲饱含期待的看着张洁明。 张洁明看了看杨玲玲,冷冷的说道:“你先回酒店休息。这几天事太多了,我先回单位处理下。你把酒店和房号告诉我,我下班后来找你。” “我不要,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想我吗?我要你陪我。再说也到午休时间,单位上有什么事,你在电话上安排不就行了嘛!”杨玲玲撒娇道。 张洁明不再说话,他不想此时与杨玲玲说过多的话,引起人注意,也想先送杨玲玲到了酒店再走,如果现在坚持走了,杨玲玲不把酒店告诉他,他还不好办。 虽然张洁明对杨玲玲很冷漠,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杨玲玲的心情和胃口,她倒是把一大碗面全部吃完。 杨玲玲吃好后,叫服务员收了钱,与张洁明一前一后下了楼,出了小吃店。此时天空开始稀稀疏疏的飘起了雪花。 看到天空下起了雪,张洁明站在小吃店门前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走吧,我开的房就在这个城中村里,不远,走快点,几分钟就到了。”杨玲玲说完,再一次想挽着张洁明的胳膊,张洁明还是有意避开,下了台阶,侧过头向杨玲玲疑惑的问道:“城中村里?里面哪会有像样的酒店啊?” “里面还真有一家宾馆,虽然外表不怎么样,但房间的设施还行。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吗?这里离市政府近,你有什么急事,也好及时去处理。”杨玲玲说完便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住宾馆?真不知杨玲玲要耍什么花样,但此处不宜久留,市政府的一些工作人员,中午说不定也会到这小巷来吃东西,又见杨玲玲已向前走去,张洁明极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路越走越坑洼不平,越走越是拐来拐去,路面上满是的污水垃圾,张洁明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他总有一种不祥感觉,杨玲玲会不会把他带到僻静处……,想到这,张洁明不寒而栗,远远的向杨玲玲埋怨道:“这里面哪有住人的地方,走,我们还是回去,我开车到老地方。” “快点,快点,前面就到了,你去看看再说吧!”听到张洁明的话,杨玲玲回走了几步,挽起张洁明的胳膊,脸上稍显愠怒之色,娇嗔道。 这一次张洁明还是想避开杨玲玲的手,但杨玲玲抓的紧紧的,拽着他往前走。 张洁明见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在他和杨玲玲身上盯上几眼,不便与杨玲玲拉扯争吵,便无奈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 张洁明和杨玲玲来到“李氏宾馆”的小院门口,还是狗先叫,接着小姑娘跑出把他们带到宾馆的大堂。 在大堂,杨玲玲挽着张洁明的手更紧了,张洁明也放松了些,配合着杨玲玲。 见杨玲玲拥着一个腿脚带泥,面如死灰的高个老头,服务员连礼貌性的招呼都没与他们打,用一种鄙视加不屑的目光把他们送进那间有电梯的房间。 …… 第81章 视若无睹 张洁明和杨玲玲进到房间,在张洁明还疑心重重的打量着房间时,已脱了大衣的杨玲玲,向前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问道:“亲爱的!怎么样,这房间还行吧?” 张洁明算是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应付道:“还行。” “坐吧!先喝点水,洗个澡,看你脏的。”杨玲玲说完,把张洁明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张洁明的对面。 张洁明掏出烟点上,轻吸了一口,望向杨玲玲,此时他才注意到,穿着深v黑色连衣裙的杨玲玲,看上去是那么的性感迷人,要是以前他绝对是先亲热,再废话,但此时他没这个心情,觉得杨玲玲性感的体内都是炸弹,接下来不知要把他炸向何方。 杨玲玲起身向前,把已在张洁明面前的茶杯又向张洁明推了推,柔声道:“你真是累了,喝口水吧。” “你是来办案,还是?”张洁明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向杨玲玲试探性的问道。 杨玲玲微微笑了笑,把脸凑近张洁明道:“亲爱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张洁明把身体重重的靠到沙发上,长叹一声,仰望着天花板。 “说真的,每次见到你,我真不想提这个话题,不想说我们俩的事,我也想就这样下去,可这要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不说了,先不说了,你先洗个澡,我们再说吧。”杨玲玲说着话,起身走到张洁明身后,给张洁明轻轻的捏了几下肩。 “我再坐一会儿,现在不想洗。你先去洗吧,洗好了,我再洗。”张洁明有气无力的按住杨玲玲的手。 “我陪你洗,让你放松一下。”杨玲玲收回手,脱了鞋。 “我现在真的累,晚上吧!”张洁明伸了伸腿,更是如一堆烂泥蜷缩在沙发上。 “来,我帮你脱衣服,我帮你洗。”脱了鞋的杨玲玲,接着又快速的褪去裤袜,光着脚,绕到张洁明面前,说着话把张洁明的鞋脱了。 见杨玲玲尽显温柔和认真的样子,张洁明便不再坚持,配合着杨玲玲,接着在杨玲玲的拉扶下,慢慢走进了浴室。 两人进入到浴室,杨玲玲先打开水龙头,放起了热水,她本想扶张洁明坐到浴缸里,然后借外出脱衣的机会查看张洁明手机的通话记录,但张洁明坚持不坐下,说道:“我不想泡,沐浴一下就好了,我洗好后你再来洗。”杨玲玲便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出了浴室,并重重的关上了门。 杨玲玲回到卧室,迅速从张洁明的外衣兜里拿出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和短信。杨玲玲一看,吓了一跳,张洁明的手机上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和短信,连她刚给张洁明打的电话记录都已被删除,立即放回手机,把衣服原样放回,接着从自己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删除了还保留着的与杨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 杨玲玲放回自己的手机后,感到了后怕,她想要是张洁明坚持让她先洗,看到了她与杨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那还了得。大意了,太大意了,杨玲玲这么想着,脱下衣服,走进浴室。 “亲爱的,我等不及了,我们还是一块洗吧!”杨玲玲进入浴室,笑嘻嘻的说道。 “我洗好了。” 张洁明见光着身体的杨玲玲,似像是一个要炸了的肉球一样,关了水,挣脱开杨玲玲的手,跨出浴缸说道。 “老公!我现在就想要。”杨玲玲进一步搂住张洁明,身体紧贴在张洁明湿漉漉的身上。 此时的张洁明似乎就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对杨玲玲视若无睹,只顾着用毛巾擦着头发,接着生硬的推开杨玲玲,走出了浴室,同时也是顺手重重的关上了门。 见杨玲玲并没有追出浴室,张洁明迅速穿好衣服,就着放在桌上的浴巾,擦了擦鞋上的泥灰,并穿了起来。 杨玲玲随便冲了一下,便用一块大浴巾包裹着身体,出了浴室。 当见到穿起衣服的张洁明,杨玲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明白张洁明要走后,快步走到张洁明面前,强压心中的怒火,柔声问道:“老公,你怎么不躺在床上等我?” “我有事要先走了。”张洁明站起身,看了看杨玲玲,拿起桌上的包,冷冷的说道。 “看来,你现在是看我一眼都嫌烦。好吧!那我们先谈正事。”杨玲玲怒目切齿的说完,也顾不得去擦头发上的水滴,上前挡住了想往门口走的张洁明。 “玲玲,我真有事。晚上我再过来陪你,再来谈,行吗?”张洁明见杨玲玲撒起泼来,只好没趣的赔笑道。 “不行。你不能走。如你坚持要走,那我就跟你走。”杨玲玲抹了一下额前贴着的头发,强硬的说道。 “唉!这么长的时间都过了,我们也不急这几个小时。”张洁明还是站着,长叹了一声。 “不急?你不急,我急。我等你多长时间了?十年啊!你总是说快了,快了,说是年初,年中,现在又是年底。你耗得起,我耗不起了。今天,就现在,我们的事必须要有个了结。还是那两条路,要么今明两天内,你离婚并娶我,要么赔偿我青春损失费。” “这些,我们不是谈得差不多了吗?晚上我再来谈。” “不行。我们必须现在谈,现在不谈,可能我就没机会再跟你谈了。你急着想去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至于吗?你想多了。”张洁明打断了杨玲玲的话。 “我说错了?不是我想多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是律师,全省十大杰出律师,我可不是你的前任女秘书……” “好,好。你别扯远了,我们好聚好散,就按照先前我们谈过的,也是你提出来的,我放在你那里的七八千万,都给你,我不要了。从此后我们一刀两断,行了吗?”张洁明听到杨玲玲说起前任女秘书的事,知道杨玲玲是有备而来的,又想到杨玲玲很快就要去见鬼了,放在她那里的钱已不可能再拿回来,那就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第82章 香艳的条件 哪知,张洁明的话音刚落,杨玲玲更坚定的说道:“不行。” 正要避开杨玲玲强行走人的张洁明,听了杨玲玲的话,有点愤怒的问道:“不行?那怎样才行?我不是答应你的条件了吗?” “那是以前,现在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说应不应该再加一点?” “你真是得寸进尺。我,我所有的钱都已放到你那里,我哪还有钱给你。”张洁明不得不再耐着性子说下去。 “哈哈!给了我?你骗鬼去吧!张小萌给你代管的黑公司,每年都给你进账几个亿,还有这些年,你的官是越当越大,放我那儿那点钱,还不是你的零头。”杨玲玲冷笑起来。 “我没有了。”张洁明被气得脸色发白,一时也不知怎么说。 “这个我不管。我想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恋人一场,爱过一回,我不会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但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我杨玲玲的青春,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我不缺钱,这只不过是让我心里,稍微好过点而已。 “别说了。你,你真是贪得无厌。你说,你还要多少?”张洁明回过神来,想到杨玲玲就要死去了,答应多少都只是个数字,便再一次打断杨玲玲的话, “我这次开的车不大,但装个几佰万,还是装得下的。就一个整数,伍佰万,这伍佰万,包括你送给柏的两佰万。你把伍佰万给我,我保证,从此后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你当你的书记,我做我的律师。” “柏的钱我不是给过了吗?”已不想再多讲一句话的张洁明,听到杨玲玲提到柏正清,还是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不是因为我,你那几百万能打动他?你门都没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这是越级提拔,现在事已办成,你难道就不再感谢他下?难道以后你就一直呆在越州,就不想再进步了?” “我和他的事,你不用管,下来我自会去感谢他。” “以后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这一次你是通过我的,难道你要我欠他个人情?” “好,好,不说了,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我的张书记,多的都出了,你又何必在意这点小钱呢!”杨玲玲说完,贴上张洁明,想要张洁明回身坐下。 “现金?”张洁明侧过脸,避开杨玲玲,气恼的问道。 “现金。我的车停在你们市政府的洗车场,钥匙也在那里。车牌是你帮我办的那块假牌,车号你知道的。钱还是用装苹果的纸箱装,你叫人去办,办好了,我的驾驶员会看到。” “看来,你真是有备而来,什么都想到了啊!”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说真的,亲爱的,我心里还是担心,万一有一天你出事了,影响到我。虽然凭你的能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还是防着点好,你说是不是?我想你也是真心希望,如有一天你出事了,不要连累上我,这一方面不连累上我,你的罪责会少一些,另一方面,我们是真爱过的,你也不希望我有牢狱之灾,所以,这伍佰万,我要现金。你可得为我,也为你办妥啦!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你真是个毒妇……”此时张洁明虽被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忍着,快速的避开杨玲玲,向门口走去。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不是与你谈正事吗?你别总是不耐烦。你,你好好看看,我毒不毒?”杨玲玲说着话,扯掉身上的浴巾,冲到张洁明前面,用赤裸的身体挡着张洁明,并有意的踮起脚,把高耸的胸脯顶到张洁明眼下。 张洁明停下脚步,看了看杨玲玲赤裸的身体,此时他觉得杨玲玲的每一寸肌肤都似是沾满了蛆虫,是那样的恶心。 张洁明极其厌恶的左避右让了一下,无法再向前走后,便后退了一步,颤抖着的说道:“让我走,我现在就给你取钱去,办好了,我给你电话,你就给我,能滚多远滚多远。” “亲爱的,不急。你看,我们就要分手了,从此后我们彼此安好,彼此解脱,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尽情的庆贺一夜吗?你看这房间里,全是你喜欢的药,还有那几把椅子,你不想在我身上都试一试?”杨玲玲说着话,向前拉起了张洁明的手。 “你说我还有这个心情吗?让开。”张洁明甩开杨玲玲的手,再一次向门口走去。 “张洁明,我一时只顾着和你说话,忘了告诉你,再陪我睡一宿,这也是我们分手的条件。” 杨玲玲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张洁明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回过头,有点欲哭无泪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呀?” “哈!哈!看你说的。我不想怎样,只要你再陪我一晚。这个条件你不满足我,那前面谈好的都不算数。这个条件是,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必须一直陪着我,且要不停息的蹂躏我,让我对你永生不忘。钱的事,你叫人去办。就要分手了,你不把我弄怕了,那我不就留下了遗憾?” “无耻!下流。” “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也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条件,是我们分手的一个条件,也是你明后天当上越州市委书记的条件,这个条件同前面谈好的钱一样重要。你什么都答应了我,难道这么香艳的条件反而要拒绝我?”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对你已没有一点兴趣了。我也真没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张洁明说着话又向前走去。 “不答应,那你就是不同意分手了?不想当书记了。你别走……”见张洁明又向前走,杨玲玲异常愤怒的再次冲到张洁明面前,背靠着门,毫无顾虑的喊叫了起来,胸部也随着她的疯狂而疯狂的上下颠簸着。 “求你了,你别闹了。”见杨玲玲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并对他进行拉扯,此时张洁明知道,杨玲玲闹得起,他闹不起,便近似哀求的小声说道。 “你若不留下,那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我就这样光着身子跟着你走,从现在开始,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你回家,我也跟你回家……”杨玲玲更加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同时跺着脚,胡乱的撕扯着张洁明的衣服。此时的杨玲玲,看似已失去理智,实则清醒得很,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让张洁明留下。 张洁明经杨玲玲这么一闹,真是又气又恨,变得头脑肿胀,差不多要崩溃了,掐死杨玲玲的心都有,心里狠狠的想着,出了门便让张小萌带人来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以最最痛苦的方式弄死杨玲玲,便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猛的把杨玲玲推倒在门边。 “张洁明,你敢打我,你这么急着要走,你是不是去叫人来杀了我?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我这次来,可是写好遗书的,遗书上自然是写了这几年来我与你发生的所有事,写了我今天跟你见面谈分手的事,写了我为什么会失踪或死亡。遗书我复印了多份,在我父母那里,单位,家里都有,只要他们联系不上我,那警察自然会来找你。还有,今天我来,柏是知道的,知道我到你这儿来帮他拿你给他的感谢费,我回不去了,柏会让你当书记?你就别做梦了……”杨玲玲慢慢站起身,反而不再大喊大叫,不急不慢的说道。 第83章 虐得不成人形 杨玲玲的每一句话都似扔刀子一样,戳在张洁明本来还有点气息的身上,使得他彻底泄了气,再没有勇气向前走。 看着眼前赤身裸体,毫无一点羞耻感的女人,呆呆站着的张洁明知道,杨玲玲所说的遗书,那可绝不是说着玩的,他真是小看了眼前这个表面知性美丽,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他不想排除掉杨玲玲这个地雷,换来更多的地雷,现在还不能杀了杨玲玲,也就没有走的必要了,走也走不了,要是再坚持走,那杨玲玲真的什么也不管,赤裸着身子跟着他,那又如何是好,只能从长计议的。此时的张洁明是真后悔当初认识杨玲玲。 张洁明把头重重的向后抵在墙上,长叹一声,道:“好!好!你别闹了,我答应你留下,留下陪你。”说完,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坐回到了沙发上。 杨玲玲见张洁明返回了卧室,便也跟着返回,快速的穿起衣服,变得温柔贤淑起来,走到张洁明身边,轻柔的说道:“亲爱的,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生气。” 张洁明什么也不说,无力的闭上了眼。 杨玲玲拿过张洁明的包,从包内拿出几个药瓶,不管张洁明看没看,熟练的从几个药瓶里取出一大把药,接了杯水,摇了摇张洁明,把药放到张洁明手中,说道:“亲爱的,不要生气了,来,你该吃药了。” 张洁明睁开眼,看了看手上的药和面前桌上的小药瓶,特别留意了一下安定的颗数,接过杨玲玲手中的水,分两次吃了药。 “来,上床休息,我给你脱衣服。”见张洁明顺从的吃了药,已无力生她的气,杨玲玲松了口气,接着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拉起张洁明,走到床边,帮张洁明脱下衣服。 张洁明躺上床后,杨玲玲快速的褪掉连衣裙,嬉笑着爬上床,拖上被子,压上了似死尸一样仰躺着的张洁明。 张洁明又是一声长叹,闭上眼,侧过脸,避开了在他看来肮脏无比的杨玲玲的嘴脸。 …… 下午六点多,两人醒来,至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杨玲玲按计划,使出浑身解数,想出各种办法,不让张洁明睡觉,让张洁明不间断吃下药,使其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一起尝遍了房间内,对张洁明来说犹如是一整套酷刑的合欢器具,把张洁明‘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人形。 期间张洁明当着杨玲玲的面,打电话给张小萌,让张小萌按杨玲玲的要求把五百万现金,放进了杨玲玲的车内……,其他的,一切都按照杨玲玲的计划进行着。 十一点半,看时间差不多,杨玲玲按计划,以最后的诀别为由,要张洁明再爱一回,当着张洁明的面,把事先与房间里的成人用品药混放在一起的那瓶安定取下,拧开瓶盖倒出一把,另取几片速效兴奋药,让已几乎任由她摆布的张洁明吃下,然后草草了事,把张洁明放出了房间。 张洁明一出房间,杨玲玲便快速的取下那瓶药,走进卫生间,把剩余的药片倒进马桶,开水冲走,洗净脸上的粉脂后,回到卧室,从提包内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棉冒、一双平底皮鞋、一件黑色小棉袄穿戴好,接着快速的把衣物、鞋子收拾起塞进包内,提起包,拔了房卡,出了房间,跑着从楼梯下到大堂。 在宾馆大堂一角吸着水烟筒的宾馆老板,刚目送了晃晃悠悠离去的张洁明,接着又看到匆匆而来的杨玲玲,要不是他从骨子里就能认出杨玲玲,他还真看不出匆匆而来的人是杨玲玲,杨玲玲似是会变异术一样,她那被帽子遮挡了一半的脸,从哪一个面看都像是一个刚进了城的农村小老奶。老板诡异的低下头笑了笑,反怕杨玲玲注意到他,待杨玲玲走出大堂,才抬起头,他想她不会再回来了,他所保留下来的张洁明与杨玲玲在房间里肉战一宿的监控录像,一定会卖个好价,一定会火爆越州市的地下黄碟市场。 …… 张洁明出了宾馆大门,高一脚低一脚的,如行尸走肉一样向着市政府的方向走去。 张洁明走了一段路,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自由了,才昏昏沉沉的想到要给杨波和张小萌打电话。 当张洁明颤颤巍巍的拨通杨波的电话后,无力的问道:“小,小杨,事办得怎么样了?” “市长,陈忘和包刚还有联系,现在不能杀了她。昨晚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我现回到越州了,正在过来你办公室的路上,等见到你再细说。” 张洁明一听,好像已没有了感到震惊的力气和精神,没有了判断力,只低沉的说道:“好,你过来,我也要回办公室了。” “好的,市长你慢点。”按计划,杨波此时正在越州市政府旁的一个小书店里,心不在焉的看着书,焦急的等着杨玲玲和张洁明的电话。杨波想好了,张洁明和杨玲玲谁胜了前半场,就跟谁。此时,虽是张洁明先打来电话,但听张洁明无力的声音,看样子是杨玲玲胜了,是按着杨玲玲的计划走着,可张洁明对他所说的陈忘与我还有联系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心里又没了个底,决定,在没接到杨玲玲的电话,或知道杨玲玲的死活前,决不贸然去见张洁明。 与杨波结束通话后,张洁明打起万分精神,接着拨打了张小萌的电话。 此时的张洁明,已只是权欲与情感撞击之后留下的一具残骸枯骨。 …… 走出宾馆的杨玲玲,加快了步伐,向着来时的小巷的反方向,左拐右转,快速消失在小巷深处的雾霾中。当杨玲玲见到路边的一堆垃圾时,从包内把两个药瓶丢进了垃圾里,接着拿出电话,拨通了杨波的电话,告诉杨波一切顺利,虽然她不能向杨波说出张洁明已吃下了大量的安眠药,给张洁明吃下的安眠药已足以让张洁明一睡不醒,还是交代杨波,大胆的按计划进行,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她也好把罪责推给杨波,同时又让张洁明能在双保险中死去。 与杨波通完电话,得知张洁明已与杨波联系并约定到张洁明的办公室见面后,杨玲玲总算是放下心来,知道,只要张洁明回到办公室,药已发效,必会午睡,就算杨波无所作为,张洁明也是必死无疑。 此时的杨玲玲,已只是物欲与情感撞击之后留下的破絮败柳。 …… 第84章 长睡不醒 已决定站在到前半场胜出的杨玲玲这边的杨波,与张洁明在越州市政府大门相遇后,相互看了看,都不说话,默契的,一前一后向张洁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的电梯入口走去。 俩人进入到电梯,在电梯向上升时,杨波见一夜间被杨玲玲折磨得站都站不稳,身子软软的靠着电梯壁的张洁明,便向张洁明小声安慰道:“市长,你不用急。我已想到一个办法了……” 面如死灰的张洁明,对杨波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出了电梯,张洁明似是全散了架一样,整个身子斜压在杨波的肩上,由杨波连扛带拖才慢慢的走进办公室,接着靠倒在距门最近的沙发上。 张洁明办公室是由三间房组成的,一进门的这间房,面积有六十多平方米,这是张洁明日常办公的房间,这间房张洁明及几任秘书都习惯性的称其为“办公室”,这间房正对着门靠里墙窗边中间偏进门的左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放有电脑、国旗、党旗、电话等。张洁明的办公椅背靠进门的左侧,办公椅的后面靠墙放有一个长长高高的大书柜,书柜里放着各种马列主义着作,在办公椅的对面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放着两把相对较小的椅子,椅子后面有一大棵发财树,在这间房的正中间放有一条长长的茶几,围着茶几四周摆着两长两短四条大沙发;在进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单门,从左边单门进去是张洁明的休息室,内有一张大床、衣柜等物件,张洁明的私人物品大都放在这间房内;从右侧单门进去是会客室,内有一张小会议桌、沙发、茶几等物件。三间房里都摆放有高档的植物、盆景,通常三间房对外统称为张洁明的办公室,里面的布局对杨波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正在办公室待着的吴跃勤,听到张洁明的办公室有响动,抱着一大沓待处理的文件进了张洁明的办公室,与张洁明和杨波问候完后,把文件放到了张洁明的办公桌上,接着殷勤的给坐在沙发上的张洁明和杨波各倒了一杯水。 见到吴跃勤,张洁明努力地直起腰,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放下杯,抬了抬手,示意吴跃勤出办公室。吴跃勤见半闭着眼的张洁明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从黑水矿难现场穿回来的脏衣服和泥鞋,虽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问,有点欲言又止的退出了办公室,并机灵的关上门。 “你说吧,刚电话中听你说,陈娇娇与包刚还有联系,这是怎么回事?”张洁明睁开微闭的双眼,无力的望向杨波。 “市长,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去找陈忘时,在茶室看到她与包刚联系的书信,这个情况,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昨晚我就返回了越州。”杨波没有按杨玲玲计划的那样,提要上访的事,觉得此时,就算什么也不说,张洁明也已无力责怪他私自回越州,也会毫无警惕的吃药、睡下。 “他,他们有书信联系?嗯?”张洁明又闭上了眼。 “这个事,我想他们对你是早有提防,才不用电话联系。我认为,他们早就觉察到局里设立指导处的目的,是为稳住包刚并引出陈忘。” “真是这样,这样,就麻烦了……”张洁明已似睡着了一样。 “我想,只要让包刚转了正,还是能稳住他们的,过去一年来他们不是没什么反应吗?如果现在除掉陈忘,那包刚一定会有激烈反应的,要除也要把他们俩一起除掉,但那样动静太大,且我们还不知陈忘的父母是否已知情,我看应是知道了。所以我想还是先稳住他们,等你当上书记,再作计议……”见张洁明不再说话,杨波随意低声道。 此时张洁明头脑一片空白,已进入到半睡眠状态。 杨波见张洁明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没有,便不再说下去,起身走到张洁明身边,用力摇了摇张洁明。 张洁明半睁开眼,轻声道:“哦,我没事,你,你接着说。” “市长,你累了,来,我扶你上床休息。”杨波说着话,弯下身,抱着张洁明的腰,用力把张洁明扶起。 张洁明不再说什么,配合着杨波进入卧室,躺上床。杨波知道再不给张洁明吃药,张洁明就睡着了,便有意大动作的帮张洁明脱去鞋子和衣裤,按计划帮张洁明吃药,写遗书…… 写完“遗书”,杨波褪下手套放进自己的包里。在要离开办公室时,杨波又四处看了看,见张洁明的包在茶几上,便拿起,大着胆子走进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返身到卧室门口时,想了想,拉起自己的衣摆裹起右手大拇指按下了门锁心,出门后,又拉起衣摆,隔着衣服拉过门把手,反锁上了门。 杨波回过身,当见会客室的门开着,便走了过去,心虚的看了看,接着返身来到办公室的门边,同样的拉起衣摆,按下门锁心,接着轻轻的开了门,出了门,又回身关上门。 杨波走到吴跃勤办公室的门口,见吴跃勤正低头写着什么材料,便伸头说道:“小吴,我走了,你忙着。市长说,他困了,要午休下,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你就不要打扰他,让他多休息下。” “哦!杨处。好的,好的,你慢走了。”听到杨波的话,吴跃勤起身走出门,把杨波送到电梯旁。 进了电梯,杨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知道,到了这一步,张洁明是必死无疑了,张洁明的霸道在整个越州是出了名的,在他午休时,除了方小莹外,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人敢去把他叫醒,他这一睡,必将长睡不醒。 已在城中村,另一家类似“李氏宾馆”的宾馆无证开房住下的杨玲玲,接到杨波已按计划让张洁明在办公室睡下的电话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是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准备着在万不得已时,让柏正清来阻止对张洁明死因的深入调查。 …… 第85章 惴惴不安 这天是周五,下午四点多,没有课的方小莹早早的开车来到市一中的校门口接儿子,上高二的儿子张亮亮,在她的精心管教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品学兼优。贤惠善良的方小莹,儿子和家里的事,她都尽力揽下,全力支持张洁明的工作,不给张洁明分心。 五点多,方小莹接到儿子,在回家时顺路买了菜,她想张洁明应该回家吃饭,菜的品种还多买了几个。到家时已差不多快六点了,她让儿子给张洁明打电话,一是问问张洁明回不回家吃饭,二是想知道张洁明好好的才安心放心。因为自与张洁明结婚以来,每天不管张洁明去哪里,她都会早中晚给张洁明打电话,特别是张洁明得了日益严重的抑郁症以来,她更是每天如此,且每次都要提醒张洁明吃药。上午,她打给张洁明,张洁明说在忙着就挂了,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她便觉得心安,中午她给张洁明打,张洁明没接也没回给她,她不放心便打给吴跃勤,当吴跃勤告诉她,张洁明在办公室午休,她也放下心来。而现在六点多了,儿子打去的他没接,中午打去的也还没回过来。 听儿子说爸爸没有接电话后,正洗着菜的方小莹停下了手,拿自己的电话又给张洁明打了过去,十多分钟后,还不见张洁明回电话,她又打电话问吴跃勤。 吴跃勤告诉她,他下午一直在办公室,张洁明一直没有叫过他,也没见过张洁明。六点下班时,他路过张洁明办公室时,还敲了敲门,按了一下锁把手,门是锁着的,张洁明不在办公室。不知张洁明是什么时候走了,叫她放心,张洁明可能外出办什么事去了。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而每次张洁明走时他不知道,主要是因为电梯是靠着张洁明的办公室进门的右边,从张洁明的办公室出来去坐电梯是不经过他办公室的门口的。 问过吴跃勤,方小莹稍稍放心了些,接着又去洗菜做饭,但她心里一直在想着,注意着电话的响起,等着张洁明的电话。 在惴惴不安中,方小莹做好了饭菜,并端上饭桌,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她招呼儿子上桌吃饭,在儿子懂事的说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后,她再一次给张洁明拨打电话,还是没接,便又接着连拨的几次,心里是越来越放心不下。当方小莹想到,中午吴跃勤说是杨波送张洁明到的办公室,便急忙给杨波打过去。 此时,杨波正忐忑不安的呆在办公室,坐在电话前,貌似是在加班,实则是在等待着有可能的各方的电话,手机铃声一响,他一惊,看是方小莹打来的,想了想接通了电话。当方小莹问他,是否与张洁明在一起时,答道:“嫂子,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着班,没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中午他叫我到他办公室,给他说说我工作上的事,说完事,他说他有点困,要午休,我就离开了他。你不要急,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几天,黑水矿难的事,他忙得很,中午我见他,忙得连衣服都没时间换,还穿着从黑水县回来时穿着的脏衣服。” 给杨波打完电话,方小莹还是不放心,又接着拨打了张小萌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张小萌虽感到了奇怪,但转念一想,张洁明肯定是还和杨玲玲呆在一起,是不便接她的电话,便向方小莹安慰道:“嫂子,你不要急,大哥中午还给我打过电话,他可能没带电话,或是在忙着,你放心好了,我给你问问,问了是什么情况我打给你。” “好,这急死人了,你快给我问问。”方小莹说完挂了电话,只能无奈的等。 接过方小莹的电话,虽然张洁明交待过他,叫他不要主动打电话给他,张小萌还是大着胆子拨打了张洁明的电话,没人接后,张小萌急忙驾车赶到市政府洗车场,见他曾放钱的那辆车已不见,一问洗车场的人,得知上午十点多,他放上“苹果”,把车钥匙放回到洗车场没几分钟,车就被人开走了,也就是说,杨玲玲有可能上午十点多就返回明通去了,那张洁明会去了哪里呢?没有与杨玲玲在一起,张洁明不存在不便接电话啊?满腹狐疑的张小萌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办,只好慢慢开车回公司等。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会去哪里了呢?想来想去,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了,方小莹拨打了姑父刘纪荣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时,刘纪荣正与高滇滇、保兴栋等市领导一起陪着省里工作组的人,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商议着黑水矿难的善后工作,他低下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电话说话。得知方小莹在到处找张洁明,问他,张洁明是否又去了黑水后,他突然想起前天张洁明那行尸走肉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但还是轻松地对方小莹说道:“他没在黑水,我给你问下。” “好,那谢谢姑父,打扰你了。”方小莹知道只要姑父帮她问,那很快就能知道张洁明去哪里了。 “你不要急,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我问了告诉你。”刘纪荣说完,挂了电话,接着起身离开会议桌,走出帐篷,在帐篷外一一给张洁明有可能去的地方打起了电话。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张洁明回电话来,也不见刘纪荣和张小萌打来,方小莹越发不安了,当“他还在不在办公室睡觉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后,她拿起桌上的电话,尽显平静的对儿子说:“亮亮,你先吃,不要饿着了。我去你爸办公室看看,我去叫他回来。”当张亮亮说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后,她便转身出了门。 市政府小区与市政府办公区相距不到一公里,方小莹不及去开车,出了小区大门越走越快,后来是跑了起来,只七八分钟便气喘吁吁的来到张洁明的办公室门口,她一边慌乱的喊着“洁明、洁明……”一边拳打脚踢的敲着门。 方小莹见室内没有动静,便拿出手机给吴跃勤打电话,叫吴跃勤赶快来开门。此时,在同一层楼的市政府办公室值班的三人,听到方小莹的动静后,都不约而同的跑了过来。 一名叫左纯纯的科长,从方小莹焦急的话语中,听明白方小莹的来意后,向方小莹安慰道:“嫂子,你别急,张副市长办公室的钥匙我们那儿有,我去拿过来。”说完转身跑回办公室。 左纯纯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柜子,都没有找到钥匙,后打电话问自己的直接领导,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程先珂,又按程先珂的交代,打电话问保管领导钥匙的同事,才知道钥匙被锁着,要一个小时才能从家里赶到拿出。左纯纯又急忙跑回到方小莹旁。此时方小莹刚拨打了张洁明的电话,隐约听见室内传出张洁明那熟悉的手机铃声,急得不停的用脚踢着厚重的防盗门。 正当众人撬门的撬门,找工具的找工具,忙着要把门打开时,吴跃勤赶到了。 吴跃勤把张洁明的办公室一打开,方小莹便第一个挤了进去,众人跟着方小莹也进了办公室,方小莹看了看室内,来到张洁明的卧室门口,扭了一下门锁把,发现卧室门是反锁着的,便大喊起;“洁明、洁明,开门、开门……”同时又一次拨打张洁明的电话,这一次众人都听到了从卧室里传出的电话铃声。 “小吴、小吴,快开门啊!”不见吴跃勤来开门,方小莹急得哭喊起来。 “嫂子,你让开,我把门踢开,张副市长卧室的钥匙我没有。”吴跃勤说着话,抬起脚,猛的一脚踢向了锁下的门板。 随着两声巨响,卧室的门被踢开后,反弹回一半。 …… 第86章 爱人的呼喊 方小莹进了卧室,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也不知是谁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借助办公室射进的亮光,当第一眼看到仰面躺在床上的张洁明,方小莹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口,她多么希望张洁明只是睡着了,可当她靠上张洁明,双手捧着张洁明冰冷的脸摇动着大喊着“洁明、洁明……”时,她几乎昏晕了过去。 “你醒醒、醒醒洁明……”已死得僵直的张洁明,任由方小莹嚎啕呼喊,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吴跃勤此时被吓得不知所措,木讷的伸手开了卧室的灯,呆呆的站在床尾。 左纯纯等三人也轻轻的走进卧室,左纯纯向前大着胆子拉了拉张洁明僵硬冰凉的手,摸了摸张洁明的鼻孔,又见张洁明在方小莹的呼喊下毫无反应,确认张洁明已死亡后,交代另两名同事向前安抚、照顾方小莹,便跑出卧室,给程先珂打电话,报告了张洁明的情况,然后又习惯性的按常理拨打了120。 …… 张洁明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高滇滇和保兴栋那里。第一个接到程先珂电话的高滇滇心中一怔,即起身,拍了拍坐在身边的保兴栋,两人一起走出了帐篷。 “洁明,出事了,是在办公室,已不行了……”高滇滇对着保兴栋的耳朵说道。 “啊!那,怎么会这样?”保兴栋惊得张大了嘴。 “刘书记、刘书记,你快过来。”出了帐篷,见在离帐篷不远处的刘纪荣正打着电话,高滇滇便冲刘纪荣喊了起来,同时与保兴栋向刘纪荣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高滇滇的喊声,刘纪荣挂了电话,回迎了上来。 “我刚接到市委办程主任的电话,洁明在办公室出事了,已初步确定不行了……”三人一碰面,高滇滇就向刘纪荣急急的说道。 在刘纪荣惊得“啊!”的一声后,高滇滇又接着道:“我们三个,你们看,谁先赶回市里去……”高滇滇的想法是让刘纪荣去。 “我去,我跟武英一起去。”高滇滇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纪荣便插话道。 “好,你和武英去。此事非同寻常,你们回去先了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有的都要先对外保密,待了解清情况后我们再向省里报……” “好、好,我知道,我回去了解了情况,会第一时间报给你。”刘纪荣说完,转身向与自己形影不离又保持一定距离的驾驶员喊道:“快去,快去开车,我们回市里。”刘纪荣说完,丢下高滇滇和保兴栋,钻进帐篷,疾步走到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褚武英身后,让褚武英收拾起桌上的笔记本,一起走出了帐篷。 “刚刚洁明在办公室不在了。你调一辆警车过来给我们开道,我和你一起赶回市里去。还有安排市局可靠的人立即赶到现场,封锁现场,除了必要的医疗急救外,任何人不得进入现场……”一出帐篷,刘纪荣便急促的交代道。 “好,早上浩勇已回市里了,我让他带人过去。”褚武英虽对张洁明的死感到突然和不安,但由不得他细问多说,说着话掏出电话。 “要快,浩勇要去,不去说不过去,但交代他,他也不能进入现场,先保护好现场,等我和你到了再说。” “好,那我再让缜民也赶过去,他家就住在市政府小区,他刚给我说事,通过电话,他就在家,几分钟就能赶过去。”褚武英知道刘纪荣这么关心现场,而不是关心张洁明的死,是因为突然死去的张洁明的办公室里,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会是越州帮的机密,他作为越州帮的核心成员,自然知道刘纪荣的用意。 “行,……” 在刘纪荣和褚武英说着话时,一辆闪烁着警灯拉响警报的警车和刘纪荣的专车,同时驶到了他们面前。两人上了刘纪荣的专车,在警车的开导下,快速的向越州城驶去。 上了车,刘纪荣还是不放心,又拨打了程先珂的电话,交代其先安排市政府值班的人到现场,守住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入现场,直至公安局的孙浩勇局长到来。当程先珂告诉他已安排好了后,才放下心来,才想起给方小莹打电话。 得知是方小莹带人踢开张洁明的办公室,第一个发现张洁明不在的人后,他虽心里责怪方小莹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但还是悲痛地耐心安慰了方小莹几句,叫方小莹一定要节哀顺变,面对现实,尽量不要把现场破坏掉,配合相关部门保护好现场,并让无关人员退出办公室。 …… 刘纪荣和褚武英一路电话不断,所乘车辆在警车的开道下快速的向越州市赶去,他们都面带悲伤之色,这同他们前几天来赶矿难现场时的情形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时他们是谈笑风生,不急不赶的来到现场,而现在,当然还是说的过去的,几十名矿工的贱命加起来也抵不过张洁明的一根毛,他们怎能不急,怎能不赶。 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刘纪荣和褚武英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市政府,专车直直的开到了市政府办公大楼下,两人不待车完全停稳,双双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快步走进电梯,来到张洁明“生前”的办公室门口。 此时,虽经医生确认,已全身僵硬的张洁明早已无生命体征,但在方小莹的坚持下,遗体被及时送到市人民医院,对其进行了程序式的抢救,方小莹也随着张洁明的遗体去了医院。办公室的门关着,市公安局局长孙浩勇和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支队长杨缜民,按褚武英的要求老老实实站在门边守着,另有十多名市公安局刑侦、技侦等部门的领导和民警,在孙浩勇和杨缜民的左右两侧的过道内站着。 褚武英与孙浩勇拉了拉手,与刘纪荣一同走进了被孙浩勇打开的一扇门,孙浩勇也自觉的跟了进去,并关上门。 刘纪荣看了看办公室,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后,才走进卧室。 进到卧室,刘纪荣的目光又扫向的每一个角落,“叮铃铃、叮铃铃……”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张洁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听手机铃声,刘纪荣脸上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回落到床头柜的包上,待铃声响停后,又接着望向还没有目光扫视过的角落、物件。 第87章 精兵强将 查看完卧室,刘纪荣回到办公室,向身旁的孙浩勇问道:“浩勇,医院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安排人去了吗?” “书记,我们已按褚书记的要求,安排人去了。”孙浩勇答道。 “你到现场时,洁明还在不在这儿?”刘纪荣又问道。 “在,我到时急救车还没到。” “来的医生怎么说?” “书记,当时有点慌乱,虽然经医生看过,确认了张副市长已没有生命体征,但方老师还是要求送医院抢救。医生没有说死因,不过我悄悄问过一下,有可能是安定类药物造成的,另处,也有可能是突发心脏疾病或其他突发疾病造成的,但这可能性小,从张福市长的面部症状看,就是安定类药物造成的。” “你们这只是推测,在尸检结果出来前,少这样的推测,你现在安排人守护好遗体,没有市委的同意,不能做尸检,不能对死亡原因作出定论。” “好,都安排好了。” “浩勇,以你的经验看,你觉得洁明有没有是外因造成的可能,我的意思是他杀。”褚武英低声插话道。 “这个,初步看应不会,刚我问过张副市长的秘书小吴,小吴说‘今天中午十二点多,张副市长和杨波一起回到办公室……”孙浩勇向褚武英答道。 “哪个杨波?”刘纪荣问道。 “就是洁明的前秘书,现在在交通局。”褚武英说道。 “喔!小杨,我知道。浩勇,你接着说。” “杨波在张副市长办公室坐了几分钟,走后,张副市长就关起门来午休,直至下午六点。期间,他没听到有人来找过张副市长。下午六点下班时,他以为张副市长外出不在办公室,也就下班回家了,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没有人进过张副市长的办公室,张福市长可能就在这段时间内出的事。当然,我们还没有勘察现场,尸检也没做,也没来得及对杨波和小吴详细询问,结论要等这些事做完才能出来。” “好,你们抓紧做这些事,对于洁明办公室及卧室里的所有物品,如不是办案需要,你们先不要动,看完现场,把现场封锁起来,安排人看守好。” “好的。” “武英,你的意见呢?”刘纪荣侧身向褚武英问道。 “那就按你说的,让浩勇他们看现场,根据现场情况再说。” “行,你安排人来看。我们到隔壁办公室等情况。” 听了刘纪荣的话,孙浩勇转身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站在门口的杨缜民道:“缜民你带人进来,先把脚印、指纹提了……” 刚要和刘纪荣走出门的褚武英,听了孙浩勇的话,停下脚步,拉了下孙浩勇,小声道:“这么大的事,现场还是由你和缜民来勘察,其他同志就不要进去了。你们俩个老刑侦来勘察,市委才放心,嗯!” “好,好,缜民是痕检专家,我给他当帮手。”孙浩勇说完,让出刘纪荣和褚武英,从已听明褚武英意思的痕检民警手中,接过两个勘察箱,与杨缜民一起进到办公室门内,再又回头交代走道内,站着的各警种领导和民警原地待命,便关上了门,打开勘察箱,一起对室内进行了脚印和指纹的提取等现场勘察工作。 …… 褚武英为什么要违背常理,要孙浩勇和杨缜民俩局领导勘察现场,原因虽很多,但保密工作是最重要的原因,另外,孙浩勇和杨缜民都是刑侦出身,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属警中翘楚,由他俩勘察现场褚武英是放心的。 孙浩勇原是明通市公安局的一名基层办案民警,因工作肯钻研,又吃得苦,工作没几年便脱颖而出,被提拔为办案中队的中队长。几次代表明通市公安局参加的全省公安刑侦大比武比赛,都拿了个人一等奖。七八年前,刚升任公安厅厅长的胡雄伟,在选调秘书时,有意让身边的人给他从基层物色一个有刑侦实战经验的秘书,条件是州市的基层刑侦民警,能力出众,还要有一定的文字功底等。 明通市公安局的局长李正权知道胡雄伟有这个想法后,便向胡雄伟极力推荐孙浩勇,因为他对孙浩勇的工作能力和政治素养是极其了解,也知道孙浩勇曾代表市局参加全省的刑侦大比武给市局争过光,更重要的是孙浩勇是他一个朋友的孩子。 胡雄伟一用上孙浩勇,就喜欢上了孙浩勇,孙浩勇不但能力出众,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胡雄伟什么事交给孙浩勇,孙浩勇都做得合他的心意。胡雄伟阅人无数,发现孙浩勇是个人才后,就有意提拔,只让其在身边待了两年,便安排到刑侦总队重特大案件督办处当副处长,又过了两年,把孙浩勇下放到越州市公安局挂职副局长。从越州回到省厅的孙浩勇,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提拔为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一年前胡雄伟刚把资历尚浅的孙浩勇安排到越州任市公安局的局长,按当时的惯例,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是兼任着市公安局的局长的,反过来当了市公安局的局长,就意味着很快就要进市委常委,当市委政法委书记。胡雄伟也是这样来布局孙浩勇的,只因孙浩勇的资历浅,先历练历练,待根基稳固,便把褚武英的位子腾出,让孙浩勇上。孙浩勇对胡雄伟自然是敬重有加,后从敬重变为崇拜,唯胡雄伟的话是从。 对于孙浩勇从省里空降而来,越州帮上至朱华山、王成云,下至刘纪荣、张洁明,特别是权力缩水的褚武英,虽口中不服,心中有气,但当知道孙浩勇的来路后,面上也就都支持孙浩勇的工作。好在褚武英还暂时保住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位,也算是孙浩勇的直接领导,政法口的工作还是越州帮说了算。 杨缜民的经历和人生际遇虽不如孙浩勇那么缤纷精彩,但在刑侦业务上,却一点都不比孙浩勇差,他是一步一步跟随褚武英,被褚武英一手提拔起来的。褚武英在越州益宁县当刑侦大队的中队长时,他是中队的办案民警,褚武英当刑侦大队大队长时,他是刑侦中队的办案中队长,后来褚武英当越州市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时,他被褚武英从县公安局局长任上,提拔到越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现刚被任命为市局副局长。 …… 第88章 重大发现 孙浩勇和杨缜民很快便熟练的、细致的、不留死角的对张洁明的办公室进行了勘察,从张洁明的水杯、门锁、沙发、提包等物件上提取到多枚指纹,提取了几十个脚印。在最后的收尾工作时,正当孙浩勇从窗户伸出头,察看窗户和窗台,设想有没有可能有人从窗户翻越进入到室内时,杨缜民突然喊了一声“孙局,你来。” 听到杨缜民的喊声,孙浩勇急忙缩回头,快步来到杨缜民身边。 原来杨缜民在给电脑鼠标提取指纹时,动了一下鼠标,电脑桌面上的“遗书”便映入到他的眼里。 杨缜民和孙浩勇认真的看完“遗书”,同时皱起了眉头。 “我去叫刘书记他们来?”杨缜民看了看孙浩勇轻声问道。 孙浩勇没有立即回答杨缜民的话,又弯身看了一遍“遗书”,直起身道:“不急,我们先把相照了,鼠标上的指纹提了吗?还有桌面上?” “还没有,只有这些还没有。我刚动了一下鼠标,这个就显示出来。 “好,你接着提,我来照相。注意还有地上的脚印,椅子靠背、扶手上等,所有的能提取的痕迹都提取。”孙浩勇说着话,轻轻的指了指所站的位置,并抬起脚,后退了几步,让出办公桌与椅子的地方。 孙浩勇从沙发上的相机包内拿出相机,从不同角度对办公桌和桌上的电脑进行了专业的拍照,又走到椅子后面正对着电脑桌面把“遗书”完整的拍下。 …… 孙浩勇和杨缜民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工作,在反复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收起勘察工具,把收取到的物证、指纹分类放进了专用工具箱内。 所有勘察工作做完,孙浩勇才对杨缜民说道:“缜民,我过去叫他们过来,你守着门,外面的同志还是先不要让他们进来。” “好的。”杨缜民说完,打开了门,两人一同出了办公室。 此时,刘纪荣和褚武英正与赶来的程先珂说着话,每个人都显得无比的悲伤难过,见孙浩勇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刘纪荣急切的问道:“看完了吗?发现了什么?” “看完了,书记,你们过来下。”孙浩勇说完转身带着刘纪荣和褚武英向张洁明的办公室走去。 程先珂跟出办公室,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又返回到办公室。 “你们看。”刘纪荣一进入到办公室,孙浩勇便走到电脑旁指着电脑桌面说道。杨缜民也跟进了办公室,便关上了门。 刘纪荣与褚武英弯身看完“遗书”后,两人面面相视,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快,来。把这给它删掉。”刘纪荣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但他知道这东西是越早删掉越好。 孙浩勇听了刘纪荣的话,愣了一下,还无所反应时,见刘纪荣自己动手,按着鼠标叉了“遗书”的文档,接着在电脑桌面上找到“遗书”文档,删除文档,并进一步从垃圾箱中彻底清除了“遗书”。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刘纪荣拉了一下椅子,重重的坐下,坐到了张洁明的办公椅上。 “这个东西,除了你们俩看过,还有谁看过?”刘纪荣盯着孙浩勇问道。 “没有,没有其他人看过。我和缜民也是刚提指纹时动了鼠标才看到。”孙浩勇答道。 “我和褚书记来之前会不会有人看到过?”刘纪荣进一步问道。 “应没有,我和缜民差不多是一起到的,当时在场的人都忙着打电话,忙着帮医生把张副市长抬下楼,应不会有人来动电脑,看到这个。” “那就好,你们刚到这里时,这里面有哪些人在?” “只有方老师和政府办的三名同志,哦,还有张副市长的秘书小吴,其他进来过的就是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总共有八个人进来过。” “这件事非同寻常,你们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来对待这件事,我看医生和护士是没有时间来看这个,就排除了。办公室的三名同志,另加小吴,他们四人,你们先控制起来,然后一一从侧面了解,他们中是否有人动过电脑,看过这个东西,如有人看过,告诉我,我们再研究处理。” “好的,现在他们四人都在小吴的办公室,已安排专人看守了。我们本就要对他们四人做询问笔录,到时会重点问这个的,这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好了,书记。” “还有那个小杨,杨波,你们也要把他叫来好好问下。”褚武英补充道。 “已通知他了,他现在我们刑侦支队,过会儿,我会对他进行询问。”杨缜民说道。 “好吧,孙局长你出去交代一下,把外面的同志都撤了,然后我们在这开个会。”刘纪荣说道。 “好,书记。”孙浩勇说完,出了门。 …… “这台电脑,另外还有那两台手提电脑,待会你带回去,你亲自看一看,如果没什么要报刘书记的,就立即销毁掉。”孙浩勇一出门,褚武英就指着桌上的三台电脑向杨缜民交代道。 “好的,我知道了,待会很多物证,包括张副市长的手机、包、水杯等我们都会带走的。”杨缜民说道。 “主要是这台电脑,不能留着,你们务必尽快销毁掉。”刘纪荣向杨缜民进一步强调道。 …… 出了门的孙浩勇在过道上安排技侦支队的领导,把市政府办公区内的各监控点的监控录像拷回市局,让刑侦支队的领导和民警留下待命,其他各部门的人都撤走的安排,便又回身打开门进到室内。 见孙浩勇回到了室内,刘纪荣起身招呼道:“来,我们进里面说。” 刘纪荣说着话进了会客室,招呼几人坐了下来。 “浩勇,缜民,你们看,这个事现能不能排除他杀?”刘纪荣一坐下就很外行的向孙浩勇、杨缜民问道。 …… 第1章 关系户 零八年深冬的一天早上。 越州城,淫雨霏霏,寒风凌冽,街面上冷得不见人影。佳人大酒店的一间客房,床头柜上突然“嗡嗡……”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张洁明和杨玲玲。 杨玲玲轻柔的翻过身,搂抱着张洁明。张洁明懒懒的摸过手机,看了看来电,接通电话。 “市长,刚接报,市里到黑山的高速路,因路面结冰,全线封闭了。我给你报一声。” “我知道了。”张洁明低声说完,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此时,虽看似又睡着的杨玲玲,听出电话是张洁明的秘书杨波打来的,心中满是快意。 当张洁明刚躺下,枕下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张洁明摸出手机,一看来电,即向床头挪了挪身,背靠枕头,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老公,儿子问你中午回不回家吃饭?” 手机传出的声音,杨玲玲一听便知是张洁明的妻子方小莹,心中一时满是醋意。 “哦!中午我有事,回不来。不说了,我正忙着。”张洁明说完,看了看闭着眼的杨玲玲,扭身把手机放到床头柜。 “老公!”当张洁明放好手机,刚回过身,杨玲玲娇嗔了一声,滑出前凸后翘的身子,拱起浑圆的臀部,躬身做出他喜欢的趴姿。 看着娇艳欲滴、妩媚动人的杨玲玲,张洁明一时兴起,可,就在这时,手机的震动声再次响起。 张洁明有点气恼的回身拿过手机,一看来电,匆忙起身下床,不及趿上拖鞋,即边接通电话,边向卫生间走去。 “老公!那个‘祸水’,刚刚,我已安排人把她送到管理处了……” 这一次,当杨玲玲听到手机传出的“老公”声,听出是娇滴滴的女人声,心中一时充满了恨意。 张洁明接完电话,从卫生间走出,看到杨玲玲雪白嫩滑的肌体,如一尊圆润丰腴的雕塑,还一动没动的保持着趴姿,好像也没被室内还余音萦绕的不同“老公”声所影响,便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上了床,爬上杨玲玲。 …… 此时,在飘着冻雨的寒风中,连续站了一夜一早的我,正想回宿舍睡一会儿时,莫诚忠给我打来电话,说有重要的事,要我赶去管理处。 莫诚忠是我们管理处的处长,平日里,只要是比他大的领导,他都会不分场合的甜而肉麻的叫大哥,虽然我对他似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有点鄙视,但我还是很敬重他,这主要出于他看得起我,把我要到小岩站来当站长。 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呢?过去一年来,对于我的世界,除了汶川大地震的悲情和北京奥运会的激情,我满脑子填的都是纷繁无尽的争吵,工作是暗淡无光,是自秋初到小岩站才看到点希望。 当想到会不会是我拼了命的工作,已得到了上级的认可,要提拔我当管理处的副处长?难道,我的希望就要变为现实?便有了精神,驾车向管理处赶去。 …… 到了管理处,我双手用力在脸上搓了几把,强打起精神下了车。 太冷了,刺骨的寒风,使得我连连打了几个寒颤,昏昏欲睡的躯体随之清醒了些。 来到莫诚忠办公室门口,我又用力在麻木的脸上搓了搓,感觉精神了些,才大喊了声“报告”。 室内半晌没有回音,我即轻轻走了进去。莫诚忠不在,室内开着空调,另外在两条长沙发前和莫诚忠的座椅旁还开着三个电烤炉,暖和得很。 我拿起莫诚忠放在办公桌上的印象烟,抽出一支点燃吸了两口,本想还如往常一样再欣赏一下办公室里的各种奇花异草,但实在是太累了,便无意识地瞟了瞟一棵以前没见过的,在一个外壳雕着迎客松花纹的大花坛里栽着的一棵有一人多高的松树。 “有病,室内栽松树,能活吗?”我这么想了下,拖过一个电烤炉,坐到软软的真皮沙发上,烤起了火。 一支烟还没抽完,我便睡着了…… …… “……你就是小陈吧?……好,好……坐,坐……” 当我被莫诚忠洪亮的声音吵醒后,急忙揉了揉眼,懵逼的站起身。 “坐,坐下,不用客气。” 在我有点不知所措的窘境下,刚进门的莫诚忠视我不存在一样,一直满脸堆笑地望着一个在他对面,刚站起身,又随着莫诚忠的话音坐下的女孩子。 直至看到莫诚忠既真诚又热情的目光从女孩子身上收回,我才低声向莫诚忠,叫了一声“莫处”。 莫诚忠给了我一个背影,走向他的老板椅,脱下大衣,坐定后才把目光投向我,冲我朗声笑道:“小伙子,昨晚又熬夜了?”其实我不小,莫诚忠也不老,但他都是这样叫我。 我点了点头,接着坐了下来,把电烤炉向前推了推。 “又堵车了?”莫诚忠叼起一根烟,随意问道。 “堵,天天都堵。”说到站上堵车的事,我就来气。 “再坚持、坚持,等驾驶员习惯了就不堵了。我相信你,你能把他们治下来。” “唉!莫处,这与冲卡不同。我们还得从长计议,要从根本上解决磅秤的问题。要是我们的磅秤能做到,不管驾驶员怎么跳秤,计重出的结果都一样,那堵车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这就如同好的制度能使坏人变成好人,坏的制度能使好人变成坏人一样……” “又来啦!你每次见到我就呶呶这些,烦不烦?我不是给你答复了嘛!你反映的问题,我已向局里报了,局里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所用的过磅设备,已是全国最好的,只有等科学家研发出新产品再说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现在所有大货车到站上都要反反复复的跳秤,天天堵,天天吵,我都要疯了。前几天,路政大队又在我们站前设了个流动治超点,还有上段红庙村的治超点,驾驶员的负担真的太重了,他们为了减轻负担,只有在我们站上反复跳秤,这也是造成我们站上堵车的另一个原因。我想,既然我们已是计重收费,我们对超载部分已带有罚款性的加重收费了,他们还要设点治超罚款,这还合不合理,合不合法?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治超是越治越超。我是想,处里或者局里能不能与他们协调下,让他们不要治超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是省长?还是书记?还是交通部部长?路政要治超,红庙村要治超,我们能管吗?路政大队是厅里的路政总队直管,红庙村那个治超点就更复杂了,那是原公路所有权单位留下的,说白了,那是省、市,还有地方上的很多单位参与的淘金点,牵扯到很多部门的利益,要是协调下就能撤,早就撤了,还用得着你来说。你就什么都不要想,给我把小岩站管好就行。” “可,莫处,这迟早会出事的。” “会出什么事?你少给我说困难,讲条件。当初,我怎么不叫别人来,要叫你来当这个站长?你不是一直想要进步,想有个展现自己的平台吗?现在有了平台,你埋头干就是了。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机会啊!” “莫处,我这不是跟你讲条件,我是怕,怕民怨大了,发生群体性事件。” …… 在我和莫诚忠说着话时,端坐在我对面的女孩子面带着甜甜的笑,合实的双手夹在并拢的双膝间,乖巧矜持地望望我,又望望莫诚忠。 当莫诚忠再也不想听我说站上堵车的事,再次打断我的话后,说起了叫我来办的正事。 对面的女孩子叫陈忘,在莫诚忠把她和我相互介绍后,我才知道莫诚忠叫我来办的重要的事,是来接她到我们站上上班。我立即武断的得出结论,陈忘是一个有关系的人,心里不快起来,且表现在脸上。 我心里不快是因为,一方面,我骨子里最恨陈忘这种有关系的人,这种人到了站上,有好事了要占着,还管不得、说不得,站上已有刘丽、刘美俩姐妹这样的人,已让我头大得不行;另一方面,我对莫诚忠为这点小事叫我老远跑来,也有不快,我辛苦了一夜,觉都没睡,让我来接,在我手下工作的一百多人中,还没有一个是我亲自来接的,他们都是自己到站上报到,陈忘为什么不自己坐车到站上呢?莫诚忠这样做,不管我的死活,他可好,得了个讨好陈忘背后站着的人的便宜。 心里虽不快,但在莫诚忠面前,我还是有意直了直身,在一种反感陈忘的心理下,郑重其事又冷漠的望了望她,她乌黑的蘑菇头短发,头上没有任何饰品,上身着一件红色的运动服,衣服的拉链拉到额下,竖起的衣领紧紧围着脖子,看上去很冷的样子。让我眼前一亮的是,虽然看上去她极其青涩朴素,但却有着一张灵秀可人的带着书卷气息的甜甜笑意的脸,虽然她的脸有些营养不良的白,却满是清纯。 莫诚忠知道我的性格,看我神情,已知我在想什么,赧然一笑,掩过尴尬,把手里夹着的还有一大截的烟按进烟灰缸,接着又重点上一只,看着陈忘,向我扔过一只,起身走到陈忘身边,拍了拍陈忘的肩,有要我带陈忘走的意思。 毕竟是莫诚忠叫我来接的人,莫诚忠又那么热情,我就是耿直到憨,也不便当着陈忘的面埋怨莫诚忠,给莫诚忠难堪,再说抛开陈忘的“背景”,她给我的第一印象还是好的,我内心深处不也一直渴望结识一个能拉拉我的人吗?便也显示出热情,起身走近已缓缓站起身,正被莫诚忠夸得无所适从的陈忘,笑着与她握了握手,接着,在莫诚忠的“大学生、有文化、人长得漂亮……”一些不着边际的赞美声中,帮她提起行李,出了办公室。 走向停车场的路上,我回头看了看轻轻跟在我身后的陈忘,看着她柔弱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一种下沉的感觉,没有了因她有“关系”而让我对她产生的恨,反而对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 陈忘可能从没坐过轿车,车门都不会开,是我帮她开的。 在我调转车头,要驶离管理处大门时,莫诚忠竟破天荒地冒着寒风,从办公室跑来送我,我本想下车,但莫诚忠示意不用,他把头伸进车内,对着我的耳朵,有些神秘但又大声地说道:“多关照、关照小陈,她是老板安排来的。” 莫诚忠说的老板,是我们越州市交通局的局长陈林雁,对我来说,那可是个大官。 我知道莫诚忠用这么大的声音说神秘话,与其说是说给我听,还不如说是说给陈忘听,一时更是明白了许多,侧过头看了看陈忘,连声说道:“好,好,我知道了。” …… 第2章 想攀高枝 我们每个人都是想要进步的,我也不例外,但在我所处的时代环境里,多少次的失败和失望,使我懂得并认识到,要进步,光靠自己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是需要前拉后推的,关键还得前拉,不然就没了方向和动力。然而过去我虽认识到这一时代的真理,却不屑于这个,我只想努力工作,凭能力和成绩取得进步,可不管我怎么努力,多年来都是原地踏步,而我又太渴望进步,这使我内心深处越来越渴望能结识贵人,有贵人拉拉我,这虽让我很是矛盾,但心里一直想着找机会,想要付诸行动。 我一点不怀疑莫诚忠说的话,其实他不说我也懂,只是他不说明,我不知道陈忘的背景是陈林雁,因为陈忘是在我们站上各方面的工作都走上正轨,且是在站上人员编制满了后才来的,这种强塞进来,还要我这个站长亲自来接的人,是非一般关系所不能的,况且,陈忘也姓陈。 离开莫诚忠,我已没有了困意,我想机会来了。 从管理处到站上有近一百公里路,我想就在开车回站上的这段时间,利用我和陈忘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以我站长的身份,拿关心她做掩护,尽快了解到她和陈林雁的关系,看看能不能通过她,攀上陈林雁这一高枝,让陈林雁拉拉我。我开始做起了美梦,想到在此关键时期,如有莫诚忠在后推着我,又有陈林雁在前拉着我,我的梦想就会很快实现。 车外一片白茫茫的,公路两侧低垂着、一动不动的挂满了厚厚的雾凇的新移植的松树,像都死了一样。这时我才突然明白,原来莫诚忠虽然隔着局长陈林雁,另还默默地遥讨好着市长保兴栋,无条件地养着保兴栋所喜欢的松树。我们越州的这个新市长保兴栋,是刚从团省委调来的,因他喜欢松树,觉得松树有气节,所以到市里来做的第一件实事,就是把越岩高速公路上,道路中央隔离带和道路两侧绿化带内栽植的小柏树全部挖除,另花巨资重新栽植上松树。 “官场啊!何时我才能悟透、入局呢?”,想想未来的路,多少条刺激线刺激着我必须要进步,带着矛盾的心情,我摇头暗叹了一声,把车内暖气开至最大,开始和陈忘说起话来。 “小陈,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省医学院。”陈忘轻轻的答道。 学医的大学生来收费站当个收费员,这是为什么?要是与陈林雁有关系怎么会来?没有关系那怎么又会来?我这么矛盾的想着,又接着问道:“你老家在哪?” “我是益宁的。” “啊!我们是老乡啊!”我脱口道,事实也真是这样。我心里高兴了起来,和陈忘是老乡,那就更好亲近了。 “站长,你也是益宁的?”陈忘脸上露出了笑,动了动绷得紧紧的身子。 “是的,我老家在县城,你呢?” “我是桃树乡的。” “桃树乡,啊!我知道,我去过几次。”我思索着说道,心里又开始想了,在市里,别说市领导了,就是局这级,据我所知也没有一个桃树乡的领导,陈林雁不是益宁的,更不是桃树乡的啊?我又接着问道:“你是学医的大学生,怎么不到医院工作,要来收费站?” “嗯!怎么,收费站不好吗?”陈忘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 “好,好是好。我只是觉得,你学医的,专业不对口啊!” “先上上看。”陈忘低下了头,她说话的声音虽小得我几乎听不见,但此时在我听起来却觉得她说话很有底气,有一种不在乎和自信的底气。我心想,陈忘是低调,现在很多有关系的人,只要工作单位好,才不管专业对不对口呢,专业对口,那是平民家的孩子,多有无奈之举,像陈忘这种与陈林雁有关系的人,先到收费站过渡一下,慢慢再调到交通局或其他政府部门,那也比到医院工作强,这对陈林雁来说就不是个什么事。虽然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还是不放心,我是急啊,我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已没有时间再走弯路,又接着问道:“你在市里有亲戚吗?” 陈忘轻轻摇了摇头。 接下来,我又拐弯抹角地问了陈忘很多话,只差直接问她与陈林雁是什么关系,让我失望的是,她父母都在家务农,有两个妹妹还在上学,没什么社会关系。我心里虽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想到,可能是她藏得深,不想让我知道她与陈林雁的关系,也许她是陈林雁与别的什么领导搞利益交换来的,也许是更大的领导递转到陈林雁手里的,但不管怎么说,陈忘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是一个有大背景的人,这是一定的。 一路上,都是我问,陈忘答,她从没主动说过一句话,在我把想套她的话全说完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慢慢的瞌睡虫又向我袭来,不去想那么多了,我把车停在路边应急车道,向陈忘说了声“我休息下。”即放平座位,睡起觉来。 在我睡觉时,陈忘一直静静地坐着,一点声响没发出。 虽然陈忘不影响我,我也确实困得不行,但高速驶过的车辆卷起的风声还是影响着我,翻身时我潜意识里又只能面向左侧车窗,或者仰面,不好意思面对着陈忘睡,这使得我睡得不那么深沉。 当又一辆大货车高速驶过,正仰面而睡的我被震得半睡半醒后,微微睁开了一点眼,无意间见静静坐着的陈忘向我这边歪着头,呆呆地盯着我右手所放的排档处,我即触电似地把手缩回,放到头下枕着。我的手背连着手腕及至大小臂全是工作中留下的伤疤疙瘩,我不想让陈忘看到我的“丑”。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忘竟随之快速的扭过头,目光随着我的手移动,落到我手腕上的伤疤疙瘩处,更加入神的盯着看。 我以为陈忘只是好奇,看一看就会回头,可陈忘好像看不够一样,好像就没有停下回过头的意思。我觉得陈忘奇奇怪怪的,没礼貌,便翻过身,背对着她,把手放到胸前。 我背对着陈忘睡了几分钟,当想到陈忘会不会还看着我,这一想立即使我如芒刺背,我的腰上可有一条更大的如蛇状的长长刀疤,一时便睡意全消,心虚地回手摸了摸大衣裹着的腰,坐起身,开车又往站上驶去。 回到站上,我给陈忘介绍了站上的情况,交待她日常生活起居要注意的事项,连餐厅、卫生间都带她去认了认,随后我有意把陈忘安排住在我宿舍的斜对面的一间宿舍。天这么冷,看着她穿得那么单薄,我把我的一件一直舍不得穿的,一个交警队队长送给我的警大衣给了她,我怕她不要,还说是站上发的。我尽量做得使她觉得我关心她,使她感到温暖。工作的事,我先安排她到收费亭收费,后面的事,我想不用我操心,会有人给我打电话,教我怎么做的,我要做的是尽快了解她,走近她,然后利用她,通过她攀上陈林雁,让陈林雁成为我人生的贵人。 第3章 当枪使 我是七十年代初出生在益宁县城的。小的时候,我经常会跟人夸,要是我出生在市里我就是市长的儿子,要是我出生在北京,那我就是北京市长的儿子,因我们的那个小县城位于益宁县的中上镇,而在二十多年前,我爸爸当了十多年的中上镇的镇长。 因我是镇长的儿子,再加上我从小就有一个结实的身体,从小到大从没被人欺负过,这使我养成了桀骜不驯的耿直性格,另,可能应了古人说的“少不读三国,老不看水浒”的那句话,从小抱着三国小人书上长大的我,特别喜欢行侠仗义、打包不平。 我职高毕业后,去当了三年兵,在爸爸高升到县政协当副主席那年,我退伍回到了县里,分到了县交通局,当了一名县交通局稽查队的队员。按当时的体制我是算国家干部的,虽没明确是公务员,但也没明确不是公务员,那时是不需要明确的,只要有正式工作,就是国家干部。几年后,在市里到县城的高速公路开通时,我服从县交通局的安排,到高速公路设于县城郊区的益宁收费站当站长,又过了几年,高速公路企业化,我变成了市属企业的职工,这一次是明确了不是公务员,但因还是转型期,政企不分,虽明确了不是公务员,但待遇没什么差别。后来,市里划了个时间段,明确像我这样的人为事业编人员。 在那些年,都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我本来算是有个好爸爸的,在外人看来,我的工作每一步都应该是有我爸爸荫庇的,可事实确是,从我退伍那天起,工作上的事,都是靠我自己,靠组织,爸爸不但不为我的工作说一句话,反而还毫不留情的斥责主动给他献媚要帮我的人,可以说正直到迂腐的程度。 爸爸不光自己廉洁正直,还要求身边的人也像他一样,对县里的一些侵害老百姓利益的政策,总是无所顾忌的仗义执言,这使他得罪了不少人。 在明确我不是公务员那年,爸爸也退休了,但就算是那时,只要他肯屈身,凭着他的老脸,把我变成公务员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他还是坚持原则。爸爸虽说铁面无私,但还是很殷切的希望我能通过努力转成公务员,他的经历使他认为只有公务员,才能为国家,为社会做点事。现在,为我不是公务员这事,爸爸每次见到我就叹气,总是对我唠叨,叫我要脚踏实地的努力工作,争取早日成为公务员,我本没什么,但见多了身边人的蜕变,特别是在爸爸的一声声叹息和唠叨声中,也就变得向往了,且这种向往着了魔一样愈来愈强烈。 在“要成为公务员”的动力下,我努力工作着,连续几年被市交通局评为全市收费站“啃硬骨头能手”,在市交通系统变得小有名气。 在我们这个名为越州的地级市,除了煤出名外,民风的彪悍也是相当的出名,特别是跑运输的货车驾驶员,在利益的驱使下就更是变得蛮横凶悍。 我刚到益宁收费站工作的那几年,在我们市内的所有收费站,都存在着冲卡逃费的顽疾,那时遇到这种事,如收费员强行拦车收费,就会引发收费员和驾驶员的肢体冲突,造成有人员伤亡的群体性事件。在市里几次大的冲突发生以后,一些地方领导,还有我们的市局领导,为了社会的和谐,更因怕事,怕影响到自己的前程,大都采取无原则地赔偿驾驶员的无理诉求,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来处理这些冲突,这在一定程度上进一步助长了冲卡逃费的嚣张气焰,加大了我们收费站的工作难度。 我却不赞同“息事宁人”的做法,我只认一个“理”字,对那些无理冲卡逃费的驾驶员,软的我陪着磨时间,硬的只要他们敢先动手打人,我就带领站上的内保针锋相对,有时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打不过,我也不妥协,也要硬撑到底,我是绝不会让他们的冲卡逃费得呈的,更不会满足因他们的过错而造成的损失提出的无理诉求。什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我来说就是屁话,我认为对那些心眼都钻到了钱里的人,如用文明对野蛮,只会乱上添乱,再说讲理的驾驶员毕竟还是占大多数的,他们只是一个学一个,一个跟着一个,如见冲卡逃费不管,睁只眼闭只眼,那本不想冲卡的会认为不冲白不冲,不冲就吃亏,这样就都会学着冲,好人都会变成坏人。所以在我管的收费站,就没有一个冲卡而占到便宜的货车驾驶员,自然也就杜绝了冲卡逃费的发生。 虽然在处理这些事中,我多次被驾驶员砍伤、打伤,全身多处留下了伤疤,但我不退缩,我要的是一股正气,要的是在我所管理的收费站有一个正常的通行秩序,要的是那些每天在站上辛辛苦苦的收费员少受气受罪,要的是国家的财产不流失。然而我这样做的后果却是,给一些上级领导产生了“爱惹事,不会听招呼”的坏印象。 在风风雨雨的工作中,因我的强硬和正直,我与一些有威望的货车驾驶员及很多货运企业的老板反而建立起了良好的私人关系,有事时,一个电话就能化解矛盾,解决问题。在益宁站的工作走上正轨后,一些驾驶员和我们站上的同事给我起了一个绰号——包疯子。 渐渐的,提起包疯子,越州交通系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却成了市内各个收费站的轮流站长、救火队长,那个站冲卡严重了,那个站冲卡出现反弹了,就把我调过去当站长。 明越高速公路是我省出省的交通大动脉,车流量极大。早前的明越路,省会明通至明通市下辖的杨明县小岩镇这段是双向四车道的高速路,小岩镇至越州城这段是双向两车道的高等级公路。两年前,越州市政府出资,把从小岩镇到越州城的这段高等级路改造成了双向八车道的高速路,并把这段路取名叫越岩高速路。这次改造,因为是越州市政府出资,所以这段高速路虽有二十多公里位于明通市的杨明县境内,但越州市还是从省里争取到了由越州市交通局管理经营这段路,同意越州市交通局在小岩镇新设一个收费站。 越岩路的建设接近尾声时,越州市交通局发文成立了越岩管理处和下属各收费站,并从全市交通系统提拔、抽调了一些人到管理处和各收费站当领导。我是满怀希望和期待地等着调令下来,因为在筹建越岩管理处时,我曾听到小道消息,局里有意调我到越岩管理处当副处长,可调令下来的结果却只是平调我到最难管的小岩站当站长,这让我极度的失望,更觉得又被当枪使了,还有就是心里有气,这气还不能说,只能闷在心里。 在我们市,交通局所管辖的其他收费公路,每一条路都设有一个管理处,负责对公路的路产路权、养护、收费等各方面的管理,而越岩高速公路却不同,因历史和利益的原因,负责管理这段路的越岩管理处只负责各收费站的收费和公路养护工作,管不着负责明越路全线路权管理的明越路政大队,明越路政大队是交通厅路政总队直管,这就造成越岩管理处和明越路政大队两个部门各自为政,互为扯皮,利益面前两家争,问题面前两家推,在越岩路还没正式通车时,两家就因职权问题闹得水火不容,而作为越岩管理处下面的小岩收费站很多工作是要依赖明越路政大队的,没有明越路政大队的支持配合,小岩收费站的工作是很难开展的,小岩收费站又不在我们越州市行政区域内,管理起来就更是难上加难。 在我们越州市的交通系统,交通局机关的大多数人都是公务员,各条公路的管理处处长、副处长也都是公务员,管理处副处长以下的人员,结构成分就复杂了,有公路企业化转制留下的事业单位编制的,如我,有后期招录的事业单位编制、合同工、临时工的人员,这些人虽在同一个单位,干同样的活,但待遇却有着天壤之别。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同工不同酬的身份地位,人人都在拼爹娘、拼亲戚朋友,想把自己从临时工变成合同工,或把合同工变成事业单位编制的人,或更进一步从事业单位编制变成公务员编制。这每一步都是可以梦想成真的,且是有很多先例的。前几年,我所认识的同事就有十多个,从收费站站长的任上被提拔为管理处的副处长或局里的某个处的副处长位上,这虽只是科级干部,但,这一提拔不但是职务上的升迁,更重要的是从事业编制蜕变成了公务员编制。 我一直努力工作着,渴望被提拔,能成为公务员,但也许是因我的“爱惹事,不会听招呼。”的坏名声抵消了我在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使我始终不能如愿,逾越不了那个副处的坎。本来,按我的工作成绩和能力,是早该被提拔了,但上面都以暂无名额、已不再允许这么做、等等等理由来应付我这个“疯子”。 虽然心里有万般的无奈和失望,我还是无条件的到越岩管理处报到,我想不管怎么说组织还是认可我的,能把我调到小岩站当站长也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莫诚忠是从市里另一个条路的管理处的副处长高升到越岩管理处当处长的,对于他这个人,过去我们虽没在一条路共过事,但在一个系统,他的为人和工作能力我多少还是有耳闻的。他同我一样,长得黑而粗壮,给人的印象是憨厚耿直,他干工作也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也是一个连睡觉都想着要进步的人。我到管理处报到后,他便推心置腹地对我说,是他把我要到小岩站当站长的,说是为我好,说越岩管理处还有一个副处长的空位给我留着,我到小岩站,把工作做好、做出成绩了,会帮我争取,也一定能争取得到。自此后我便视莫诚忠为兄弟、大哥,工作上全力支持配合他,对往后的工作是增添了无限的激情和希望。 我刚到小岩站时,站上的各种设施,包括生活区、办公区都还在施工建设中。让我提前到站,是为了让我更早的熟悉小岩的环境。在“副处长,公务员”这一诱惑或者说因巨大的渴求使我产生的无穷动力下,我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接连几个月都没有回过家。 在收费站的筹建中,我几乎什么都管,唯一无权管的是站上人员的招录,说大点就是没有人事权。 越岩路的改扩建,对我们市里来说是一件大事,全市是家喻户晓,早在开通前,市里的很多家长就在打听,在想办法,想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收费站,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这其中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虽说是当个小小收费员,但有一定的比例是属事业编制,另,说不定将来拼一拼,孩子的前途还会不可限量。这一招录的权力,市里是下放到局里了,但局里就死死的捏着这个权力,就是连我们站上做饭的、打扫卫生的人,我这个站长都说不上话。 按市里的要求,局里明面上虽向社会发了招录公告,也进行了公开招录,但事实上,在公告发出前,局里已接到了很多的批条和电话,私底下经权衡利弊后内定完了事业编制的人员,那些真正择优招录而来的只能当合同工和临时工。 局里在完成人员的招录后,把所有被招录的人集中起来,有针对性地培训了二十多天后。 小岩站正式开通收费的前一个星期,属于我们站的人员,陆续前来站上报到,我要做的是,拿着处里给我的花名册,给他们点点名,并宣布处里给他们定的岗位,我可以做的事是给定岗在收费岗亭里的人分班,并决定副班长和小组长的人选。班长是动不得的,那是处里给指定好了的,是处里下一步提拔到各站当副站长的后备人选。 越岩高速路是我省所引进和启用计重收费的第一条高速公路,所以小岩站与我先前所工作过的站最大的不同是计重收费。这计重收费,说简单点就是大货车拉多少货,收多少费,且是在超过核载的那部分货物带有处罚性的加重收费,小车和客运车辆影响不大,那还是按车型收费,只是过路费在原来的基础上提高了些。 因计重收费是新事物,且驾驶员也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小岩站正式收费那天,站上是如临大敌,除各相关部门的领导到站上坐镇外,市里还调派了一个荷枪实弹的武警中队进驻到站上。 刚开通的那个月,一切还算顺利。小车、客运车的驾驶员对收费的提高虽有怨言,但没一个与我们的收费员发生争执;大货车驾驶员,因计重收费使他们的过路费翻了几倍,甚至十几倍,由原先的几十元到一百多元,变成了几百元,甚至上千元,心里虽有怨言和不满,但在威严的武警面前,他们也只得乖乖地交钱走人,没发生什么纠纷,冲卡逃费的事,更是从没发生过。看着收费站秩序井然,我舒了口气,认为计重收费这一新事物,在驾驶员适应后会走上正轨的,接下来的工作会好开展的。 可我那口气,舒得太早了。 第4章 希望 一个月后,在武警撤走后,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是哪一个驾驶员发明的,令我感到恐惧的“跳秤”随之发生了。 这“跳秤”的操作是,大货车在以一定的速度行驶到收费站的收费通道时,当车辆的前轮或后轮快要碾压到磅秤时,驾驶员突然猛踩刹车,然后又猛松刹车、猛加油,这样车辆因惯性的作用,会产生短暂的跳跃式运动,使车轮飞过或者轻轻碾压过计重磅秤,使磅秤所计重出的结果,远远小于车辆及车辆所载货物的实际重量。 驾驶员“跳秤”的目的是为了少交过路费。 刚开始,个别货车驾驶员学着“跳秤”,后来是越来越多的货车驾驶员跟着“跳秤”。 接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驾驶员跳一次不满意了,会看看后面有无来车,如果没有来车,会倒车,再跳一次。后来是,多个货车驾驶员,相约一起把货车开到站前,后面一辆车挡住其他车辆进入收费通道,驾驶员们都下车,来到磅秤处,指挥着、叫喊着,一辆一辆的反复地跳秤,直到他们满意了,才交费走人。 “跳秤”这一恶劣行径,我最初发现就及时向管理处作了汇报,因这,既造成堵车,影响站上的正常通行秩序,更重要的是给国家的财产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也会给社会造成一种不好的风气,又如冲卡一样,一个学一个,本不想跳的,会觉得不跳白不跳,不跳就吃亏。可这事管起来还真难,因这主要是设备的问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给了驾驶员有可乘之机。我就亲眼见到,一辆连车身和货物总重四十多吨的货车,经驾驶员“一跳”,竟变成了十多吨,这就少交几百元的过路费,有这么大的利益驱使,谁会不去学着“跳秤”呢?很多驾驶员为了少交过路费,甚至不惜把传动轴都跳断,我们的文明管理、劝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虽然管理起来很难,但自从站上出现“跳秤”后,我就带领内保,分班24小时在收费站的通道处,严格要求每一辆货车的驾驶员都必须按要求,在车辆进入收费通道时,只能匀速通过,不准猛踩刹车和猛加油,想把“跳秤”的现象如“冲卡”一样彻底消除。但每天工作下来都是事与愿违,驾驶员总有踩、松刹车和加油的理由,这踩刹车,加油的事,虽然我们和驾驶员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可这又不算什么违规违法,在这个时候驾驶员们又都向我们乞求说好话“……给我跳一次。给我再跳一次吧!我最后再跳一次,不管结果了……包站……”。有我在,他们一般不吵不闹,就是磨时间,对于我们的劝说,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要的是,我们给他们“跳秤”的机会,磨时间就磨时间吧,但跳秤的机会我是不会给的,我知道绝不能开这个口子。 在堵车严重时,我曾多次请当地派出所和交警队的民警来处理,但这又不是什么纠纷,更算不上是什么违法,他们来了,也只能劝说驾驶员不要跳秤,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和措施,他们来的次数多了,每次又无所作为,最后他们再接到我们这样的电话,也就找理由不来了。 渐渐地,“跳秤”这种技术活,几乎所有路过小岩站的货车驾驶员都学会了,而接下来的是站上日日夜夜的塞车、争闹,我在站上时还好些,我一离开,站上就会乱得像一锅粥。我能做的就是,没日没夜的守在收费通道,在站上塞车特别严重、过往驾乘人员反映强烈时,我不再与驾驶员磨嘴皮子,磨时间,很多时候都是把一些赖在收费通道的驾驶员从驾驶室强行拉下,自己或让手下的人把货车按规定从磅秤上开出收费通道,然后让驾驶员交钱。这样做,我虽然是按莫诚忠的要求管好了站,杜绝了跳秤,但这却把矛盾引到我身上,使自己受气受累不说,还经常与驾驶员发生肢体冲突,使我身上旧疤又添新疤。在现实面前,我真想低下头,睁只眼闭只眼,认?“包疯子”也有治不了驾驶员的事,但这又不是我的性格,我唯有以命坚持。 我还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向处里反映,等着科学家们研发出那种“不管驾驶员怎么跳,计重结果都是一样的磅秤”来。 工作就是在这样无休止的争吵和等待中渡过,我真是感到每个夜晚都是天冷夜长。我要争取早日离开小岩站,调到管理处,坐上那个虚位以待的副处长的位子,可我要怎么争取呢? 此时,陈忘的到来,使我多了一份预想不到的希望,虽然这种希望是多么的虚无飘渺。 陈忘到站上后,我自然是对她的一言一行都很关注,不但面上对她嘘寒问暖,暗地里还想着办法关心照顾她。她到站上没几天,我便借例行检查内务为由,到她宿舍走了走,看生活上能不能帮她点什么。 在陈忘宿舍,见她的枕头边放着一些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床边一个大纸箱上放着一沓写过毛笔字的宣纸和一些笔墨。当时我只想到陈忘是个爱学习的人,没想到宣纸上的字是也是她写的,便以商量的口气让当时在宿舍里的陈忘的舍友李子芳转告陈忘把纸箱搬出宿舍,不要因一个纸箱影响宿舍的整洁。李子芳对我说,纸箱是陈忘到站上的第一天晚上就向站上的小卖部要的,是用来摆放笔墨和装宣纸用的,王文副站长前一次检查内务时已叫她搬了,但她当时搬出室外,检查完又搬回宿舍,说她说了陈忘不会听,让我亲自给陈忘说。后,我进一步了解到,自我把陈忘接到站上那天起,陈忘每天都会坚持练两个小时的毛笔字,因宿舍内没有桌椅,陈忘是用旧报纸垫在床上练习,最开始那两天是蹲在床边练,后来才向食堂的厨师要了一个检菜用的塑料小凳子坐着练。了解到这些情况,加上,我知道陈忘他们这些收费员是没有固定的办公室的,我当即叫内保从会议室搬出一套桌椅,放进陈忘的宿舍,供陈忘学习和练字用。 站上食堂的饭菜,虽算不上丰盛,但员工们吃饱是没问题的。也许是营养得到了补充,渐渐地,陈忘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原本瘦弱的身体也变得丰盈。当她按站上女收费员的形象和着装要求,穿着站上统一配发的蓝色工作制服和黑色高跟皮鞋,绾起头发,脖子上围起一小块红蓝相间的领巾时,她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与我印象中的美丽空姐无异,甚至在我看来还更胜一筹,加上她得体的谈吐举止和脸上随时露着的甜甜的笑意,在站上,她与其他的那些女孩子比起来,真是给我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陈忘不但知识面广,对电脑的操作应用也相当的熟练,我有过把她调整到内勤的想法,这一是出于公,让她能人尽其才,二是出于私,那样的话,我就更便于接近她、了解她,能尽快攀上她那深不可测的关系。但站上内勤已超编,已有刘丽和刘美俩双胞胎姐妹占着位,她们俩虽什么也不会,但因这俩姐妹是属事业编制的员工,按站上人的说法是正式工,是高合同工一等的人,更重要的她们是莫诚忠指定的人,我是动不得的。 对于陈忘,莫诚忠虽交待过我要好好关照,可具体怎么关照又没明示。工作上,相对而言,内勤要轻松些,要关照她,也只有把她调到内勤来,内勤是不能来了,我又总不能让她闲着。为这事,我曾问过莫诚忠,以有利于工作为名,问他能不能把陈忘跟刘丽或刘美俩姐妹中的一个调一下,但莫诚忠明确且态度坚决的答复我不行,叫我等下次局里、处里对站上的人员调整时再说。就这样,我只有等,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月。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站上还是时不时有人被调走或借调走,而陈忘却一点动静没有,也从没人给我打电话提起她。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发现,陈忘似乎对我们站上所有的人都怀有戒心,她好像给自己编织了一张无形的网保护着自己。对我,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工作之余,从没有过像其他一些女孩子那样主动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她除了上班,就是待在宿舍里看书和练字,看那些在我看来,已对她毫无用处的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练那不合乎时代和身份的毛笔字。 如何才能尽快揭开陈忘身上的神秘面纱,了解她,走近她,使她为我所用,一直是我忙碌之余思考的问题。 …… 第5章 见色起意 元旦这天上午,陈林雁在莫诚忠的陪同下到站上来检查指导工作,我自然是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工作汇报的准备,还在我办公室准备了好烟、好茶及一些新鲜水果。 莫诚忠和陈林雁像往常一样,在收费通道和生活区转了一圈后来到我办公室。我多了个心眼,把陈忘叫来帮着倒茶,想听听陈林雁和莫诚忠会跟陈忘说些什么。 让我纳闷的是,当陈忘走进我办公室时,陈林雁似乎不认识陈忘一样,连人之常情的招呼都没打,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陈林雁竟当着我和莫诚忠的面,用一种猥琐的目光,在陈忘的脸上和身上不停地游移。而莫诚忠也是似忘了陈忘一样,没有和陈忘说一句话,对陈林雁表现出的一副憨厚恭谨的脸上堆满了笑意,目光跟随着陈林雁的目光在陈忘身上游移,有不敢超越,让陈林雁目光先猥琐过陈忘他再上之意,更有心安理得舒心的欣赏着陈林雁在目光猥琐陈忘时获得的快感之意。 当陈忘把一杯茶水端到陈林雁面前时,我却又看到了陈林雁的不屑和不悦。接下来,我注意到莫诚忠和陈林雁直到走时,都没有喝一口摆在面前的茶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把陈忘叫来倒茶的原因,还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周全,让陈林雁不高兴,还是我的心思被陈林雁看穿。 陈林雁和莫诚忠只坐了几分钟,便双双起身要走,我说已到吃午饭的时间,食堂已准备好了饭菜,吃了饭再走,但还在我说着话时,陈林雁已出了办公室,莫诚忠也只小声说,不用了,老板还有事要赶回市里。 在我一头雾水地送别莫诚忠和陈林雁时,莫诚忠把我拉到车后,对我小声责骂道:“你不知道老板只喝功夫茶吗?你用纸杯泡茶,这让我怎么说你呢?”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问题出在这儿。这也是问题,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再说,领导的话都是正确的,我是不能争辩的。本来,我办公室是有一套茶具的,可工作这么忙,平时哪有闲情去品茶,因长时间不用,落满了灰尘,也就在前几天,给收起来了。 我笑着说道:“对不起,莫处,我失误了,下次,下次一定准备好,想周全。” “对不起,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怎么什么都要我教你。你要知道,我们所管的这条路,你这个站,这是我们向全国推广的示范路、示范站,今后过往这条路的省市领导,还有外省的同行,都会到你这儿来看一看,坐一坐,你用纸杯泡,上得了档次吗?我们的管理经验、成绩能推得出去吗?你这儿虽说办公、住宿条件差点,用着简易房,但地方大啊!你要把这里打整得,要有那种领导想来,来了不想走的氛围。还吃饭,刚我们不是到食堂转了吗?冷火秋烟的,有什么可吃的?你连个单独的房间都没有,怎么吃?” “是,是,莫处,你说得对,下次来,我一定做好,一定想办法改进。”其实饭菜是准备好的,还很丰盛,只是没有放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是放在职工食堂的一张餐桌上,就因为与站上的员工在一起,他们就不吃了。 “怎么改进?前天我就通知你,今天老板要来,让你准备,你就没当一回事嘛!你除了埋头蛮干,就不会想想办法,创造性的开展工作吗?你还要求进步,你这怎么进步的嘛?领导来你这儿,呆不住,不想呆,那领导怎么会认识你、了解你,你还哪还有什么机会嘛!你懂不懂?”莫诚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说着推心置腹的话。 “好!好!我懂,我懂。”我不停的点着头。 “这样好了,食堂你自己想办法,给我隔个包间出来。另外,处里有个想法,想从你们各个站选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市里集中培训一段时间,给她们学学礼仪、茶艺什么的,也让她们练练歌舞,提高她们的形象素质。这些女孩子培训回来,就放到你们各个站的内勤岗上,平日里,像遇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就给领导泡功夫茶,接待领导用,过年过节时,如处里、局里有什么文艺比赛,就让她们上。你们站,也选个三四个,我看刚刚给我们泡茶的那个女孩子还行,她就算一个。” 这一次,面上,我还是不停的点着头,应付着,可心里却是一惊。 我心里清楚,莫诚忠这么做的真正用意,至少他所说的与他的真正目的,只沾一小点边。我还在益宁当站长时,我就听说,那时还和我一样,只是站长的他,不但用这种办法满足了自己的兽欲,还满足了那些和他臭味相投的领导,使自己早早得到了高升,而那些培训过的年轻女孩子,大多因在所谓的培训时被安排陪领导出入高档娱乐场所,吃香的,喝辣的,而变得好高骛远、好吃懒做起来,最后在领导们的玩弄后,大都破罐子破摔,沦为所谓的“失足女”或成为小三被包养,好一点的是被关照调到管理处或局里成为领导阶段性的玩物,而后有了个好工作。想想陈林雁刚刚在陈忘身上那猥琐的目光,莫诚忠现又点名要她去“培训”,我不得不联想起了莫诚忠过去的所作所为,这难道是极意奉承陈林雁的莫诚忠已明了陈林雁的心意,想在陈忘身上打主意,要把陈忘打造成礼品,贡送给陈林雁。可陈忘是陈林雁安排来的呀?这可是莫诚忠亲自对我说的,还是莫诚忠一时忘了陈忘的“关系”,忘了陈忘是他叫我到管理处接来的。我怎么也想不通,便急切而疑惑地向莫诚忠问道:“她也要去?她不是老板安排来的吗?” “我知道,你不要管那么多。好了,好了,她们去培训后,收费员不够,你报上来,处里再招,我给你补上。培训的费用,不要你们站上出,处里会处理。人选好后,你把她们送到市里来,联系朱丹丹就行。”莫诚忠打断我的话,快速说完,便疾步上了车。 我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莫诚忠还是记得陈忘的,还记得陈忘是陈林雁安排来的,这可让我心里踏实了一些。 我本想借这个机会,再单独给莫诚忠说说站上堵车和磅秤的事。因向陈林雁汇报工作时,莫诚忠事先交代过我,不准我说站上的困难,不准我说影响陈林雁心情的话,只准说好听的,要是说站上经常堵车,那不是自己给自己的脸上抹黑吗?不是自己说自己工作不行吗?那还有前途吗? 见莫诚忠上了车,关了门,我只好跑到已坐上车的陈林雁的这边,隔着车窗,也不管陈林雁看没看我,用力而夸张地,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向他们的座驾不停地挥手。 送走莫诚忠和陈林雁,在我返回到办公室门口时,见陈忘正默默地收拾着桌上的纸杯,我轻轻地停下了脚步,默默的看着她。 我不知道陈忘此时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和她说点什么,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那秒秒钟就让局级干部露出动物原形的,在我看来有些柔弱的女性身体。 …… 第6章 站花离去 莫诚忠交待的事,我不能不做,跟几名副站长通过气后,便开始对站上的每一个女孩子都留意起来,物色着人选。 通过几天的观察,我从走路的姿势、谈吐、脸型等方面,反正我认为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结合他们的档案,也考虑到去了会不会变“坏”等因素选了四个。在我一一单独通知四个女孩子时,我当然没那么露骨,只按莫诚忠所教的说培训的目的是为将来处里、局里举办文艺比赛做准备,是为了工作,几个女孩子自然是欢欣鼓舞,为自己能被站上选去培训而自豪高兴。 因我自己心虚,怕被我选上的女孩子有不去的,好有时间再给其他女孩子做工作,所以通知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虽然在通知几个女孩子时我反复交代不要声张,要保密,但这件事在站上还是很快被传开,有说三道四的,有羡慕的,更有包括刘丽、刘美俩姐妹在内的多名女孩子来找我说情,也想去培训的。这些来说情的女孩子,除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和陈忘的舍友李子芳外,其他的三五个倒都没什么,只要我说人选都定好并通知到个人了,以后有机会再去,便都不再缠着我。 刘丽、刘美俩姐妹,我不便说她们长得丑,只能对她们说“去培训的人是处里定的,要去你们去找莫处,他同意了你们就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其实,我知道,这两个好逸恶劳的人虽不知道去培训的目的,但绝不是想去真正学点东西,她们只是想借机到市里去玩几个月。再说,就算我把她俩送去培训了,以莫诚忠组织的这次培训的真实目的来看,莫诚忠知道了也会把她俩送回来,因为我虽不知道她俩的背景是谁,但还是看得出莫诚忠对她俩的特别关照,我就不折腾了。刘丽、刘美俩姐妹虽见我态度坚决,但还是缠着我,我不知她们是哪里来的底气,我坐在办公室,她们也跟我到办公室,我回宿舍她们也跟到宿舍,让我不得安宁,有我不让她们去,就要一直跟着我的意思,这让我很生气,但也没有办法,只能躲着她们,我想躲过一晚,第二天把选上的女孩子送到市里,她们也就死心了。 当天晚上,一是因站上确实跳秤的比较多,塞车严重,另外我也为了躲刘丽、刘美俩姐妹,便在收费通道待到凌晨三点多才如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回到生活区。 我轻轻开了宿舍的门,灯都不开,也不洗漱,就要上床睡觉。在我脱衣服时,我听到了有人在轻轻敲门,我想完了,刘丽、刘美俩姐妹又来了,便不做声,也不去开门,过了一会,又是几声敲门声后,我听到了李子芳的声音,我以为是刘丽、刘美俩姐妹怕我不开门见她们,叫李子芳来诈我把门先开了,我知道她们三人平时关系好。因我的宿舍与陈忘和李子芳的宿舍是斜对门的,在我回宿舍时看到她们的宿舍的门半掩着,室内亮着灯,我知道我回宿舍时声音再小,李子芳也是会听到的,躲是碰不过去了,便重新穿上衣服,气冲冲的打开灯,拉开了门。 “什么事?”在我开口说话时,同时看了看门外,我以为门外一定站着的是刘丽、刘美和李子芳三人,却只见一脸笑嘻嘻的李子芳。 “站长,你回来了,来,来,来我宿舍我给你说个事。”李子芳笑嘻嘻的说着话,同时拉扯着我的胳膊要往她们宿舍走去。 “什么事?你就在这儿说。”不见刘丽、刘美俩姐妹,我放下心来,也就不再那么凶了。对于李子芳的言行,我是见怪不怪,她平时在站上就是这样,跟谁说话总喜欢大大咧咧、拉拉扯扯的。 “到我宿舍说,到我宿舍说,走嘛!”李子芳说着话,硬把我生拉硬扯的拉进了她们宿舍的门内,接着关上了门。 “陈忘上班啊?”进到宿舍我看了看室内,无话找话,明知故问的问道。刚离开收费通道时,我知道陈忘正在岗亭里上着班。 “她上夜班。来,来,站长你坐。”李子芳把陈忘坐着练字的椅子拖出,拉我坐下,然后站到了我对面。 “说吧,什么事,搞得神秘兮兮的。”此时我发现李子芳床上的铺盖全收拾了起来,打好了包。 “站长,我想给你说说,我也要去培训。”李子芳严肃起来。 “你怎么也想去啊?”我没想到李子芳也会提这个要求,惊讶之际,抬头看了看她。其实培训的人选,我不是没想过她,陈忘到站上前她是站花,她有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白的皮肤,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格还活泼大方,完全是莫诚忠所需要的那种人选。我没选她,就是因为她人长得太漂亮,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她这个人虚荣心比较强,生活上从不知道节俭,吃穿喜欢攀比,身为合同制的员工,在站上拿着不足一千元的工资,却想要过公主一样的生活,这使她经常会向这个那个的借钱,这样一个人如选去培训,是经不住灯红酒绿的诱惑的,是会害了她。另外我觉得她虽说身上有这些小毛病,但干工作还是踏实能干的,且还不满二十岁,是个收费员的可造之材。 “我是不知道这个培训,晚上才听人说,不然我早就给你说了。”李子芳脸上露出了委屈之色。 “不要去,不要去,这次的培训有什么好去的,要是业务培训,那不用你说我也会让你去。实话跟你说吧,她们这次去培训也就是去学学礼仪,学不到什么东西。再说人都定了,已通知道到个人,不好更改了。刘丽、刘美姊妹俩为这事跟我讲了一天,我都没让她们去,你也就别想了,好好在站上上班。”我笑了笑说道。 “哎呀!站长,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如果你不让我去,那我就辞职。你看我的辞职申请都写好了。”李子芳说着话把一张信纸从包内拿出递给了我。 我接过信纸看了看,还真是辞职申请,这可是我没想到的,李子芳竟然用辞职来威胁我,我本就为培训的事烦着,一时火起,生气的站起身,把辞职申请递回给李子芳,没好气的说道:“你先拿着,明早我给你批,你想辞职就辞职,你别动不动就拿辞职来要挟我。” “站长,你不要生气嘛!你听我说,培训的事只是凑巧遇着,没有培训这个事,我也是要辞职的,我这不是拿辞职来要挟你。”李子芳一时又笑嘻嘻的拉我坐下。 “凑巧遇着?你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呢?”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李子芳白白的脸,又有意侧头看了看李子芳床上收拾好的铺盖行李。 “我在站上睡不着觉。”李子芳欲言又止,犹豫了下说出这句话。 李子芳近半个月来,几次向我提出搬宿舍,不想和陈忘住一个宿舍,我想不就是爱学习的陈忘影响她休息嘛,或者因陈忘的自我封闭,很少跟她讲话,她觉得不好玩,要换个宿舍住,其他还能有什么?对于前者已给她解决了,我已让她们的班长在排班时,给她们俩人错开班次,互不影响休息。这睡不着,怎么还能怪上陈忘呢?本来员工间相互调换宿舍是很正常的,我不同意她搬宿舍,是觉得,陈忘和她才住了一个多月,她搬走了,会让本就自我封闭的陈忘更加封闭,觉得这会让陈忘难堪,我是为陈忘好。我笑了笑,说道:“睡不着觉?这也是理由!是不是我不同意你换宿舍,你就要辞职?如果是因为这点事,那,好吧!我现在同意你换,同意你不和陈忘住一间。” “站长,前几天我是这样想的,但这几天我试了,就算不和她住在一间,到其他宿舍我也睡不着。这一个星期,我都是到刘美她们宿舍挤着睡,但我还是睡不着。”李子芳认真的说道。 “既然这样,你已决定辞职了,那怎么还想着要去培训?这还有必要吗?”我是越听越觉得奇怪。 “今晚我听人说,去培训的人,会被留在管理处或局里搞接待,我想到时看,如不回小岩站上班,我就不辞职。” “哪个跟你讲的?我都不知道局里有专门搞接待的部门,管理处就更没有了,你见管理处有吗?” “如果没有,到时我留不了,我就辞职。反正,无论如何小岩站我是不会回来了。” “睡不着觉?为什么睡不着,你这好奇怪啊!” “我,我就是睡不着。”李子芳说着话,侧过头把目光转向并停留在陈忘的床上,这让我觉得她睡不着觉,是因为陈忘,可陈忘,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大学生,会有什么让她睡不着的。 “你给我说说为什么睡不着觉,看我能不能帮你。”侧面看,李子芳的眼圈是有些黑,脸庞也是胍白的,我想李子芳晚上睡不着也许是真的,又耐心的多问了一句。 “站长,你就别问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关心我,对我好,求你了,你就让我去培训,让我再领领培训的这几个月的工资,在这几月中,我也到市里找找工作,如找不合适的工作,局里和管理处也留不下,我就到沿海打工去。站长,你知道的,我只是合同工,没什么关系,在站上也只能吃几年青春饭,现在工资这么点,又这么苦,就算我睡得着觉,我也在不长。求你了,我还差着刘美点钱,如不差她,我前几天就走了。我本想等这个月月底领了工资再辞职,可我真熬不下去了,你不让我去培训,我明天就走,我东西都收拾好了。”李子芳说着话又想把辞职申请递给我批。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心软了,也就不管那么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去就让她去吧,在她和陈忘之间我更应该关心陈忘才是,便说道:“说来说去你是嫌工资低,这我就帮不了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想法的人,好吧!你收起你的申请,我同意你去培训,算我最后帮你一次。明早吃过早点跟我们走,培训完,如想回来,你就回来,站上需要你这种工作踏实的员工。” “好的、好的。谢谢你,站长。”李子芳回过头,立即便破涕为笑,这让我顿时觉得李子芳是经高人指点过,一切都是在演戏,睡不着觉,工资低只是借口,她的目的是为了去培训,然后走人生路的捷径。 “好了,好了,赶快铺床睡了,明早起早点。”我站起了身。 “我不铺了,反正也睡不着,我去跟刘美再挤一晚,省得明早还要收。站长,你去休息,不用管我了。”李子芳大大咧咧的笑了一下。 “跟刘美去挤?那我提醒你,如,刘美或刘丽问起你,你就说白天我就通知你去参加培训了,或者你什么都不要说。”我虽知道我这样说了也是白说,但还是提醒她一下,我想接下来的几个月,李子芳还属站的人,至少这几个月内我的话她还是会听的,以后她不回站上了,她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时都是过去的事了,刘丽和刘美也不会怎么来找我呱吵。 “好的,站长,你放心,我知道她们俩也想去。”李子芳把我送出了门。 跟这些还不懂事的女娃娃在一起工作真是累,我这么想着回到了宿舍。 …… 第二天一早,我便把包括李子芳在内的五个女孩子送到位于市中心的一个交通局的培训中心,交给负责此次培训的管理处办公室主任朱丹丹。当天晚上,当莫诚忠得知陈忘不在我们站选送的人员中,便打电话问我,为什么不把陈忘送去培训,我一时拿不准莫诚忠是因陈忘的“关系”,真心关心陈忘,是真想让她去好吃、好在地学点东西,还是想打陈忘的清歪主意,也就骗他说“按你的指示,站上本是定了她的,但她不去。”的话,莫诚忠不死心,叫我再给陈忘做做工作,还叫我说“告诉她,这是站上的工作需要,一定要去。”这我就纳闷了,反而觉得莫诚忠是不怀好意的,也就坚持着没让陈忘去。 本来,按条件,陈忘是站上的第一人选,别说她还是莫诚忠指定的,只因我不想让她去,她走了,我的希望也会被她带走,另外,我心里也怕,怕,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万一在培训时被人给糟蹋了。 但,在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决定。 在我把李子芳她们送走一个星期后的一个雨雪交加的深夜,当我在各种刺耳的喇叭声中半睡半醒时,枕边的对讲机急促的呼叫我,说陈忘被车撞了。 我心想完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套上裤子,不及穿衣,随便披了一件大衣,趿拉着鞋便向收费站跑去。 原来,一个大货车驾驶员一直在收费通道内倒车,前进又倒车,又前进,反复地跳秤,直到满意后,才把过路费交给在此通道当班的陈忘。陈忘收费时,因对驾驶员的行为实在看不下去,随口说了句“你反反复复的跳秤,后面的车怎么走?你也不看看后面堵了多长的车?” 驾驶员当时没说什么,可在交完钱,收费栏杆抬起时,突然向陈忘的脸上啐了大口口痰,并难听的骂道:“小骚货,谁不跳秤?就你话多。” 驾驶员骂着陈忘的同时,启动了车,想加速离开通道,驶离收费站。 陈忘反应极快,不及抹掉脸上的口痰,起身冲出收费亭,跑到已向前行驶的大货车前,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挡着大货车,要大货车驾驶员停车,大货车驾驶员情急之下,只想着一走了之,也不管什么后果,不但不停车,反而按着喇叭推着陈忘加速向前行驶,陈忘在身体失去平衡侧身倒地后,双手又本能的紧紧扣住大货车的前保险杆,任由大货车向前拖行。 大货车拖着陈忘向前行驶,直至听到站上尾追上来的内保人员被吓得发出震天的大吼大叫声,见遇到了一个不怕死的,才停下车。此时,陈忘已被拖行了几十多米,脚上的鞋都被拖落在路面上。 我跑到现场,当听说陈忘还躺在货车下,谁劝都不肯出来时,我把披着的大衣递给一名内保,也管不了路面上乌黑冰冷的雪水,躬身爬进大货车的车头下,靠近到双手还紧紧扣着大货车前保险杆的陈忘。我一边焦急的安慰着陈忘,一边掰开陈忘的双手,帮她爬出货车,扶她到路边一处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 此时的陈忘,脸色苍白,颤作一团,一只手一直按着胸前的领口,我以为她受了内伤,急得不行,不停的大声问她:“伤到哪里了、伤到哪里了?” 在初步确定陈忘只是左脚的足踝及外脚背受伤流血后,我松了口气,把内保递给我的大衣给她裹上,接着,抓起大衣的衣袖,帮她擦了擦脸上、手上的污水。 陈忘一直都很坚强,但在我把她的鞋套在她的脚上时,突然伤心的恸哭起来。 在陈忘越来越伤心,越来越委屈的嚎啕哭声中,我感觉到陈忘是把我当成了她的亲人,眼里对我是充满了依赖和信任。 此时的我虽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秋衣,还湿了一半,但并没有感觉到了冷。 “不要哭了,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送你到医院去检查。”我一边安慰着陈忘,一边抬头叫站在我身旁的王文去办公区开车,并把我的外衣带来。 在等王文时,几名内保给我指了指站在我身旁似是看热闹的货车驾驶员,当我看到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显得很嚣张的驾驶员时,一时怒从心起,躜身而起,揪住驾驶员的衣领,气愤地大吼道:“杂种,是你女儿,是你妈,你会这么干吗?来,跪下,给她认错。”接着我把驾驶员拽到陈忘身边。 “包,包站长,我不知道你在这个站。”驾驶员努力站直了身体,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知道?在其他站,你也不能这么干,不能把我们收费员不当人看。快点,跪下,认完错再说。”我用力推搡了驾驶几下,忍了又忍,真想暴打他一顿。 正当驾驶员不得不弯下双膝,要向陈忘下跪时,陈忘挣扎着站起了身,向驾驶员的方向跄踉的走了几步。 我急忙松开驾驶员的衣领,扶住陈忘。驾驶员也就没有跪下,乘机直起身退到了一边。 站上赶来的几名女同事帮我搀住陈忘后,我又回过身,对战战兢兢的驾驶员警告道:“今后不许你再在我们站上跳秤,跳一次我打一次,不信你试试看。”然后,交待站上的内保看好驾驶员并报警。 …… 第7章 护胸成瘾 王文把车开到后,几名同事把陈忘扶上车的后排座位坐下,我叫了一名叫张文静的女收费员一同上车,让她到医院照顾陈忘,便也上了车,由王文驾车,快速的向杨明县医院赶去。 站上距杨明县城也就二十多公里路,我们十多分钟便到了医院。经过医生对陈忘的全面检查后确诊,陈忘确只是左脚踝受伤,只是皮肉伤,没伤到骨头,其它的只是双臂、腰、双腿等多处软组织扭伤,总体无大碍。 当医生忙着给陈忘的伤口进行包扎处理时,我出了急诊室,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给莫诚忠打电话。因为是陈忘,我本以为莫诚忠会有大的反应,但当他直截了当的问我陈忘伤得怎样,我说只是皮肉伤时,他便挂了电话,接着睡觉。 我给莫诚忠打完电话,回到急诊室,医生建议陈忘住院观察几天,但陈忘说没事,想跟着我们一起回站上,后是我坚持要她住院观观察几天,她才不得不住下院。 为了不影响其他病人休息,也为了陈忘能休息好,我请医生把陈忘安排在一间没有其他病人的病房住下。 到了病房,我注意到,陈忘还穿着一身沾满泥渍的潮湿工作服,连围在脖子上的丝巾都还没取下,急忙叫张文静去给医生要一套病号服来,陈忘听到我说的话,抢着道:“不用,不用,站长,我里面的衣服没有湿,我不换”。 张文静也说道:“刚在包脚时,医生就拿来一套,让她换,但她不换。” “小张,去,去,去要一套来,这么冷的天,穿着湿衣服怎么行,也把人家的床弄脏了。” 张文静走后,我见陈忘的那个急啊,还有她的一只手还是紧紧的按着胸前的领口,我想陈忘是觉得,当着这么多人换衣服,不好意思,那我出病房,由张文静帮她换,还不行吗? 不一会儿,张文静拿着一套病号服,随着端着一些药水的护士一同回到了病房。 “现在就把衣服换了,不然输上液就不好换了。”护士放下药水,看着满身泥渍的陈忘说道。 “快换吧,走,王副,我们先出去。”我说着话便和王文走出了病房。 几分钟后,张文静出了陈忘的病房,对我说:“站长,她还是坚持不换,算了,你们先回站上休息,我在这里照顾她就行了。” 不换,这就奇了怪了,这么冷的天,她不难受吗?我心里这么想着。“那不管她,可能她被吓得还没缓过神来,等会你再帮她换。”说着话我们又一起走进了病房。 “小陈,你放心,我会盯着派出所的,让他们依法对驾驶员进行处理,会让他给你赔医药费,这事绝不会随便就过了。等你出院了,我还要让驾驶员来给你赔礼道歉。你安心养伤,什么也不要想,我和王副就先回站上了,派出所和交警队的都给我打来电话,要我回站上说情况。小张留在这儿照顾你。”我来到床边对陈忘说道。 已躺在床上输着液的陈忘努力坐了起来,侧过头,满含感激的向我点了点头,这时我看到陈忘还是抬着一只手捂在胸口。 …… 回站的路上,我还是让王文开车,想借机眯几分钟,但王文一上车便心有余悸的向我抱怨道:“太凶险了,差点出人命,出大事了……”,听他这么说,我才感到了后怕。 “是的,太危险了,我看了下,要不是因为那辆货车是老式的,保险杠是前凸的,那她倒下后,手没有抓的地方,被卷到车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我闭着眼说道。 “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我工作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命的人。”王文的话是带有不满情绪的。 “她是在情急之下,可能也没意识到危险。通过这一次,她是会认识到危险的。接下来就这件事,我们要好好的对她进行批评教育,同时也要对站上所有的员工进行安全再教育。”我平静的说道。 “这事,你给处领导报了吗?” “我给莫处打过电话了。” “莫处怎么说?” “他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听我说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就什么都没说。”我笑了笑。 “包站,我是想,陈忘也太任性了,这么点委屈都受不了,今后还怎么工作?今后工作中还会遇到这样很多类似的事。今天是没出事,可以后就难说了,如真出了事,你我都脱不了干系。要么,算了,我建议把她开除了算了。” “把她开除了?”我心里一愣,直起身,扭头看了看王文,在站上他从来都是做老好人,从不管理批评人,怎么现在会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她是情有可原,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我们还不至于要开除她吧?” “我是怕啊!包站,如站上不开除她,那,包站我明说了,也不怕你生气,以后我当班,我宁愿她闲着,也不会让她上班。我看让她闲几次,她还好意思在站上待着?” “再说吧!实在不行,等她出院后,先让她到内勤。” “内勤不是有刘美、刘丽俩了吗?她到内勤,不等于也是让她闲着吗?我的意思还是让她走了。” “现在开除她,我们也太没人情味了,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权利开除她。”我是耐着性子听王文没完没了的,要是在平时我早就叫他闭嘴了。他虽不知陈忘是陈林雁介绍来的,但他难道看不出,陈忘在站上各方面表现都是很优秀的吗? “还有个办法,我们也不当恶人,送她去培训,她培训完了,也许就不会回站上了。” “这,她不去啊!要去,前几天就去了。”我应付着王文,但听到这里,心里明白了,这才是王文所要说的话,对站上的所有事务从来都只是以旁观者心态对待的他,唯独对这件事会有这么多的话,且还是带有威胁和强硬的话,难道在我坚决抵制不让陈忘去培训后,莫诚忠交待了他,让他找理由找机会让陈忘去培训,没这么复杂吧?下一步陈忘的工作怎么安排呢?要是王文在他当班时真给她脸色,真让她闲着,那以她要强的性格,不等同于逼她走人吗?这怎么行。 “如前几天她去了,哪有今天这事。等她脚好了,再安排她去,如她还是不去,那开除她,她也就没话可说了。” “再说吧!”我闭上了眼。 …… 回到站上,天已亮了,这时派出所和交警队的民警已看完了现场,坐在我办公室,等我给他们说情况。 我简单的洗漱了下,向派出所和交警队述说了事发经过,又临时性的召集了当天各个岗位休息的员工,再强调了安全问题,便又陪民警向医院赶去。 …… 到了医院,在民警给陈忘问笔录时,我注意到陈忘一身工作服还是没换,他的一只手还是很小心的护着胸前的领口,时不时的摸摸衣领,有点神经质的怕被人看到她颈下的肌肤。 民警给陈忘做完笔录之后,我让张文静去买几份早点。 我拖了把椅子坐到了陈忘的床边,和陈忘说起话来。开头我也只是说一些安慰她的话,我本不想在这个时候去批评责怪她,但说着说着,我还是忍不住带有责备的口吻对她说道:“昨晚你是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冲动,这么不计后果?你还是大学生,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如果驾驶员也什么不管,不停车,那后果是什么?你想过了吗?” 听我这么说,一直情绪平静的陈忘,痛苦的坐起了身,“我,我是怕他跑了……,跑了,我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话没说完,陈忘已是泪流满面。 “说理?这种人你和他说理,说得清吗?当时,你只要告诉我们的内保,让他们通知我,我会开车去追他,就是追到明通,我也要让他回来给你赔礼道歉。我给你们讲过多少次了?当收费员,最关键的一条,就是要受得了委屈,要承受得起驾驶员的责骂,要学会忍让。你忍一下不行吗?为什么要不要命的跑到车前呢?前些年我在别的站时,冲卡的车很多,要是我也像你一样,不计后果的跑到车前,那我不知死了多少回了。你来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有的驾驶员真的眼里只有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还好点了,前几年,我处理这些事时,说不上三句话,驾驶员就会拿刀砍人,你看看我,这么多年下来,驾驶员给留下了多少伤疤,你一个小姑娘家,是不是也要让自己的身上留下些伤疤……”我说着话,脱去大衣,拉起衣袖,把两只胳臂上被驾驶员砍伤留下的疤痕,露给陈忘看。我这样做,一是想以身说教,教育陈忘以后要学会忍,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还有个意思是,不只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她盯着我手上的伤疤看,我发现平时在站上也是这样,她一有机会就会偷偷的看我手上的伤疤,我以为她对我有点歧视,远离我是因我手上的伤疤,一直想找个机会给她说说,这是工作造成的,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是大学生,道理一说就懂,这样她对我可能印象会好点,我就更能接近她些。 陈忘看到我胳臂上的疤痕,止住了抽泣,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放下一直按在胸口的手,轻轻地掀开盖着双腿的被子,挪动身体,把双脚放在地上,正正的坐到了我对面,接着伸长了脖子,努力靠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胳臂上那一条条红白相间,状如蚯蚓的疤痕疙瘩。 过去,夏天穿短袖时,看到我身上疤痕的人,都会不自然或害怕,我不知道,为何我身上的疤痕对陈忘会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她那种明亮而又有些呆滞诡异的目光告诉我,她已把所有的一切抛到了脑后,这也绝不是那种对我歧视或者好奇,或者说是同情而所产生的神情举止。 在有些昏暗的病房里,我在一种微微的不安中,向后移了移椅子,随即起身,自己给自己壮胆似的大声说道:“还有我身上,身上也有很多,你好好看看,以后还敢不敢这么任性,这么不要命,这些都是驾驶员给我留下的。”我说着话,激动的转过身,拉起秋衣,把腰上的一条更长更可怕的如蛇状的伤疤露给陈忘看。 在我放下秋衣转过身来后,见陈忘似是在梦游中被我的声音惊醒了一样,收回了看着我的诡异目光,再又喏喏地挪了挪双腿,靠回到床上。 我随即穿起了大衣。 陈忘低下了头,似有一种慰藉。 过了一会儿,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陈忘又慢慢抬起了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那眼神,那目光,似是要把我看穿,似是要从我体内穿过一样的犀利,那举止,似是要突然冲上来,把我撕了吃了一样的怪异。 我心里一愣,想到,她是不是被吓傻了?还是被吓疯了?还是我身上如蛇缠身的疤痕吓到她了,让她对我更是心生恶心?便随即又道:“你别,别这么看我,我身上的疤痕,虽然在别人看来恐怖、恶心,甚至有人认为我是残疾人,但在我心里,每一条疤痕都是我工作的勋章,我从来都是引以为傲,不觉得是见不得人的。” 我的话似乎刺激到了陈忘,她的头突然如风铃般的摇了又摇。 这时张文静提着几份早点走进了病房。 我本就不善于说教,再说,陈忘那诡异的眼神和怪异的举止,已使我没有了说教的心情,见到张文静,便向陈忘说了要离开的话,“小陈,你好好养伤,昨晚的事,过了就过了,不要再去想它,小张在这里照顾你,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你再回站上。还有,今后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我走了。” “好的,站长,你吃点早点再走吧!”陈忘动了动身,一只手又回到胸口捂着,一只手向后顺了顺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又完全像个正常人一样,温暖地望着我。 “你们吃,我走了。”说完我出了病房,此时的我虽然饿,想吃东西,但更想离开。 …… 回站的路上,我总想着陈忘那怪异的眼神和举止,她难道真被吓傻了吗?那可如何是好?我还想了很多很多,……她是陈林雁安排来的,可为何还不调走,难道是陈林雁是有意磨练她?还是,陈林雁已把她给忘了,连那天到站上,见到她都没提她一下。还有陈林雁那猥琐的目光。为什么莫诚忠要指定并坚持要她去培训呢?浪费了,她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就是拿着她的医师证、护士证,去当医生或做护士也总比在站上强,她为什么要来站上,为什么还不走? 想来想去,我决定,等陈忘的伤好了就送去培训,我完全抛开了她有没有关系这一因素,一心只为她好,她的性格这么倔强,不能再让她呆在收费亭了,如果继续让她呆在收费亭,终有一天,是会出事的。而内勤,她一时又不能来,她培训回来,在莫诚忠那里,我也就有理由把她调到内勤了。至于她去了,会不会把她往火坑里推,害了她,我想她的性格如此刚烈,如果她洁身自好,莫诚忠是拿她没有办法的。 …… 第8章 善解人意 当天晚上因太忙,我没去医院看陈忘,她两次给我打电话,说要出院,我没有同意,叫她再观察一两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我才发现,天空漫天飞舞着雪花,天出奇的冷,我没顾得上洗漱,就到站上,看望那些在风雪中坚守岗位的员工。 收费站的各个通道还算正常,没有塞车。看到大多数收费员在岗亭里冷得发抖,我同意他们,把宿舍里的电烤炉拿到岗亭里取暖。 当我回到宿舍,正抖落着身上的雪花时,不知什么时候已回到站上的陈忘,一拐一瘸来到我宿舍门口,她轻轻地敲了敲门,在我注意到她后,含笑道:“站长,我回来了。” “你怎么就回来了?”见是陈忘,我急忙返身走到门口。 陈忘已换了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在医院时的邋遢像已无了踪影,整个人又变得漂漂亮亮的。 “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医生说可以出院院了。我怕你不准我出院,就没给你打电话,刚我和张文静从杨明坐客车回来。这是我的检查,我来交给你。”陈忘说着话,向前挪了一步,把一张纸递给了我。 这是陈忘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我明显感觉到,她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进来吧。”我接过纸,随便看了一下,又道:“我还没叫你写,你不用这么急着写给我。前晚的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叫你今后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我不进来了。站长,我来给你认错,前晚我错了,给你和站上添麻烦了。现在我想通了,我不该那么冲动,今后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检查我昨晚在医院就写好了,我现在拿给你。”陈忘认真地望着我,很诚恳地说道。 “好,好,认识到错了就好。这个我先拿着,等站上开会时,你在会上念念就行了。” “好的。” “现在是否感觉到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真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没事就好,那你先回宿舍休息吧。” “站长,我想,你还是安排我正常上班吧,我的脚真没事,你看,我能走路的。再说,上班在岗亭里也是坐着。” “现在就上班?先休息几天,等脚好了再上,去吧。”说着话我转身向室内走去。 “我真的可以上班。”陈忘急了。 我转过身,看了看陈忘,心想她还真是倔,就借这个机会给她说说去培训的事,便说道:“这样吧,你到我办公室,我还有事跟你说,我洗洗脸就过来。” 陈忘撇了撇嘴,转身向我的办公室走去。 陈忘走后,我拿起那张纸看了看,她把被货车拖行的事详细地写出,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诚恳的作了检讨和保证。看着她清秀独特的笔迹,我心里暧暧的,心想,真是响鼓不用重锤,多读几年书就是不一样。 因站上大多数员工都是一些刚走出校门的年轻人,对他们的管理我是没少花心思,但站上还是时不时会因他们的一些不当言行,与过往驾乘人员发生纠纷。为了有针对性的管理他们,避免因一句话,一个动作造成纠纷,站上制定了一些规章制度,规定如因是他们自身的过错造成的纠纷,是要向站上写出书面检查的。这些规章制度不但挂在墙上,每次站上开会,我也会反复的讲。像陈忘这种事,她本没有什么错,只是反应过激了些,是没必要写检查的,但她却很快的主动写了,她不像其他的那些闹包,就是真正违反了规章制度,要我催他们写,才会写,就是写了,也是应付我。不一样,这女孩子真的不一样,我心里反复地这么想着。 我洗漱完,来到我办公室。 除了陈忘,刘丽、刘美俩姐妹也在办公室坐着。 陈忘见我进来,虽然脚不方便,但还是很有礼貌地站起身,而刘丽、刘美俩姐妹却是一动不动地围着电烤炉烤着火。 我一见到刘丽、刘美就烦,特别是这几天,她们还是一有机会就缠着我,还想着去培训,我只能敷衍她们说“已经开始了培训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让她们去。”等一些骗她们的话。 现在,如果当着她们的面给陈忘做工作,让陈忘去培训,那她们不把天闹翻了。 我让陈忘坐下,想了想也没什么好的理由把刘丽和刘美支开。 当我正不知怎么办时,陈忘望着我说道:“站长,你还没吃早点吧,要不你先去说早点?” 陈忘这么一说,我接着说道:“食堂关门了,不麻烦他们了。我要到路上看看,你跟我一起去,你刚回来,也没吃吧?我们顺便到小岩镇去吃一点。” 刘丽、刘美听我这么一说,同时抬起了头,用嫉妒的目光看着陈忘。 陈忘什么也没说,站起身,一拐一瘸的走到门外。 “你们俩在办公室守着,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说着话,我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站长,我们也没吃,我们也要去。”刘美起身向我不怀好意地说道。 “你们也没吃?为什么早上不按时起床,不按时吃早点?你们也上夜班啊?”我见过脸皮厚的女孩子,但还没见过有如此厚的,也就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她们是吃过了,对她们这两个吃货来说,她们哪天早上不是最先去食堂的,她们只是想要借机到小岩镇上去转转,还有就是,她们自认为她们是内勤的人,只有她们才有资格陪我外出。 “站长,一起去吧?要不,我也不去了。”站在门外的陈忘,听到我的话,回头说道。 陈忘很善解人意,她是不想因她而使整天与我在一起的刘丽和刘美与我发生不快。 “走,不管她们。”我出了门,和陈忘一前一后地向停车场走去。 “这不好,她们会生气的,还是让她们一起去吧?”到了车边,陈忘着急地跟我说道。 “两个小孩子,整天只知道玩,不和她们认真。上车。”说着话,我上了车,又侧身给陈忘开了门。 这是陈忘第二次坐我的专车,比起第一次来,她不再拘束,自然多了。 在去小岩镇的路上,当我说出要把她送去培训时,陈忘瞪大了眼,疑惑地向我问道:“是不是因为前晚的事?” 我笑笑道:“你不要想多了。” “站长,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的检查不是交给你了吗?今后我一定改,一定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了。我不去。”陈忘的脸都急红了。 “不去?这是好事呀!刘美她们还争着去呢。” “我不去。反正我不去。她们想去,就让她们去好了。昨晚王副站长给我打电话,他也说这事,我就说我不去。” “他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了?” “打了,他给我做工作,说我现在上班不方便,又不能闲着,叫我给你提出来去培训。我真不去,我没事,我可以上班的。” “怪不得,你急着出院,一回来就要上班,原来是他给你打过电话呀?”我心想,这个王文,看来与莫诚忠真是穿一条裤子的。 “我是不想为难你,你也别怪他,他也是为我好。” “小陈,让你去培训的事,王副确实跟我说过,但这事不是因为他提了,我就安排你去,主要是我定的。前晚的事发生后,我觉得,你不适合再在收费亭了,你如此要强,这并不是你认识到错了,今后就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我是为你好。还有一个原因,我想把你调到内勤,发挥你的专长,让你人尽其才。只是,你知道的,内勤已有刘丽、刘美俩。我想,你去培训回来,我就好向管理处提出把你调到内勤了,这也是莫处说的。” “我有什么专长?在收费亭也挺好的,我还是喜欢在的。” “站上的工作已慢慢走上正轨,接下来的一些评比活动,还有宣传,党团工作,很多事都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大学生来做,也才能做好,站上也就只有你是名副其实的大学生,就算是你帮我了。”这时的我,对于陈忘有没有关系,我是一点都没去想,一心只为她好。 “站上的人都在议论,说去培训的人将来都会留在局里搞接待,不再回站上,我不喜欢搞接待,只想在站上上班。”陈忘婉转的说道。 “你别听他们乱说乱讲的。你去培训完,只要你坚持回来,我保证你一定能回来。”我心想莫诚忠这“培训”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只我知道。 “有你保证,能回来,那我就去吧。可是,如我去了,,你怎么向刘丽和刘美解释?”这时陈忘又有意无意的看着我搭在排档杆上的手,她的眼神已不怪异,我也不再在意她看不看,没有缩手。 “这你别管,我想她们不会在站上呆多长时间。” …… 我和陈忘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小岩镇的街面上。吃着早点时,见陈忘有说有笑的,一夜间似是完全放下了对我的戒心,这使我又说到她工作上的事,婉转的劝其调离小岩站,不要再待着受罪,但说到关系,陈忘便不再说话,这使我还是认为她是有关系的人,只是不张扬。 …… 当天我即给莫诚忠打电话,说了陈忘的情况,莫诚忠自然是同意,叫我尽快把陈忘送到市里。我想只有几天就要过春节了,过完春节陈忘的脚也好得差不多,便答复莫诚忠,春节一收假就把她送去培训。去培训前的这段时间,我决定让陈忘暂时在内勤上班。 春节期间陈忘主动要求留下上班,我也留在站上值班,在这几天时间里,陈忘会时不时的到我办公室来坐坐,和我说说话,虽然这样,我还是一时无法了解到她迷一样的内心世界和身上的背景。对于我手上的伤疤,她还是会有意无意的盯着看,只是眼神越来越自然正常。 因为有了李子芳与陈忘同住一间宿舍睡不着觉的事。李子芳去培训后,为陈忘方便学习,我便不再安排其他人与她同住,从长远计,我让人把李子芳留下的空床搬出,另搬进一个站上闲着的文件柜占着床位,我想只要陈忘在站上一天,就让她一个人住一天。 我曾婉转的向陈忘了解李子芳的一些事,对于李子芳睡不着觉的事,陈忘虽说不知道,但却表现出不安,反而本能的摸着胸口,问我李子芳为什么会睡不着。对于李子芳要辞职的事,陈忘说,曾听到李子芳与刘美多次说过,想要辞职到东莞去打工,李子芳说她艺校的一个同学在东莞一个酒店上班,每月能拿到四五万的工资,几次电话邀她前往东莞。 …… 第9章 回到现实 春节收假的第二天,这又是一个雨夹雪特别冷的一天。按计划,早上,我驾车把陈忘送到市里,交给了朱丹丹。为了不让李子芳与陈忘相互影响,我特意交待朱丹丹不要把陈忘安排了和李子芳住在同一楼层。 与朱丹丹对接好,我先回到了车里,然后打电话把陈忘叫上车。 我拿出身上还仅有的陆佰元钱,递给了陈忘,有点难为情的说道:“小陈,这点钱你拿着用,春节前我让你嫂子给你买了套衣服,在站上时我不便拿给你,一直放在车上,现在你拿去穿。” “不,不,站长,我什么都不要,我有。”陈忘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了惊慌,说着话急急地开了车门。 “小陈,你听我说,天这么冷,你连秋裤都没有穿,这怎么行?这里不像站上有火烤。”我急忙侧过身,伸手抓住陈忘的手。 “你先不要下车,这让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在干嘛。”我紧紧地抓住陈忘的手不放。 陈忘很着急的样子,可又挣脱不了我的手,只好不安地坐下身。她没有关上车门,任由雪花飘进车内,飘落在她身上。 我想,要不是因我是她的站长,要不是因我送她来,她是要生气,要跟我翻脸的。 “站上有困难的人我都这样对他们,不只对你这样。衣服你拿去,钱,算是我借你的。”我说着话,又把钱塞到她手上,才松开她的手。 “不,不,站长,我不要。你还是把这些衣服拿给嫂子。”陈忘说着话,又要把钱递给我。 “你有什么有?不要再说了,这些就都算是我借给你的,以后你有了,再还给我总行了吗!” 陈忘见我态度坚决,有她不收下,我就不放她走的意思,也就不再说什么。 我又伸手把后排座位上放着的袋子装着的衣服拿起,放到她面前。 “站长,这个……”陈忘的表情极其复杂,撇了撇嘴,轻叹一声,呆呆地望着我。 “去吧!好好学,我等你回来给我泡功夫茶,给我们表演茶艺。你不是喜欢看书、练字吗?这几个月时间就更多了。” “那,谢谢你,站长,真的谢谢你!”陈忘低下头,又看了看手上的钱和面前的衣服。 “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去吧。” 陈忘点了点头,装起钱,提起袋子下了车。 陈忘下了车,站在原地不动,满含感激的望着我,我按下右侧车窗,抬了一下手,算是与她说再见,便启动了车。 从倒车镜里,我看到陈忘在雪花中一直站在原地,直至在我的视线内消失。 …… 离开陈忘,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中,我双手握着方向盘,呆呆的望着前方的路,我说不出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感到,好像我的前途光明了一些,又觉得好像做完了一件很大的事,有点像我终于找到了庙门,并烧了高香的欣慰。但内心深处,我知道,我这样做,还有一点是我对她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 …… 路过越岩管理处时,我想想了,还是顺道进去一下,告诉莫诚忠陈忘已被我送到培训中心,看能不能在他高兴之余,从他嘴里探出一些有关陈忘的事,为下一步作打算。 莫诚忠办公室里,原先我见过的那棵松树可能已经死了,现在栽着的是一棵比先前的小一点的松树。 当我向莫诚忠说出陈忘已被我送去培训时,莫诚忠立即高兴起来,放下手里拿着的报纸,起身拍着我的肩,笑着对我说:“这就对了嘛!等着瞧,将来她回到站上,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时,你让她沏茶,那时领导们的心情都不一样,看你们站上什么都是顺眼的,……” 看着莫诚忠眉飞色舞的样子,我明白,那天陈林?到站上待不住,并不是纸杯泡茶那么简单,是因没有安排美女陪着喝茶的原因。 看得出来,自那天我把陈忘接到站上后,莫诚忠就从没把陈忘放在心上,这段时间突然关心起来,也是因陈忘的美,这让我觉得有点矛盾,陈林雁给安排来的,他怎么会这样呢? 我接着又说起陈忘不要命地去拦车的事,并说她不适合在收费岗亭上班。 莫诚忠听了我的话,一本正经的说道:“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口痰吐到脸上,谁都会有所反应的,叫站上的人,再遇到这样的事时,不要那么冲动,安全第一。” 听了莫诚忠的话,我也就没再说陈忘那天晚上看到我身上的伤疤显得不正常的事。她是陈林雁安排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一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接着说道:“莫处,她是老板安排的。我是想,她性格如此刚烈,如继续让她在岗亭里上班,是还会出事的。像那晚的事,要是她伤着了,我们怎么向老板交待呢?” “可她没有伤着啊!你呀!你,你的记性怎么这么好啊,啊!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看不出?”莫诚忠抬起手,指了指我,哈哈笑了起来。 正当我为莫诚忠的笑声,感到不解时,他接着道:“你怎么一点都不灵,我给你说明白了,损得你一天病急乱投医。你来这里接她的前两天,老板给我打电话,说你们益宁县的赵碧兰副县长为了解决县里的就业压力,想到越岩路刚开通,会大量招人,就给他打电话,请他帮安排一个女孩子到越岩管理处工作,叫我跟赵副县长联系办一下。我跟赵副县长联系后,赵副县长说她好不容易读了个大学,还找不到工作,给她安排在小岩站,有个工作就行,就这么简单。那天我叫你到管理处接她,是考虑到这个事是老板交办的,领导的话有时候是谦虚,另,当时事物也还在发展中,我心里也没个底,还是重视点好,才叫你亲自来接她。那天见你那个逼样,我是怕你回去的路上给她难堪,才给你说她是老板介绍来的。我哪能想到,这事,当时你装正经,现在我没当回事,你还把它当回事,哈!哈!” 我知道莫诚忠说的是实话、真话,其实,那天当看到陈林雁在陈忘身上的那猥琐的目光时,我就应该想到这些了,我真是一点都不灵。 “她自被你接走后,就从没哪个领导向我问过她一句话,要不是你那天提醒我,我都想不起她了。老板、赵副县长这些领导就没有与她见过面,可能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哪还会记着这点小事,记得她。你是不是工作上的事还想指望她帮忙?告诉你,一点用都没有。我看她还指望你关照呢,她现在合同都没签,到时你看吧,培训完了如还回站上,你就给她报到处里,给她签个临时工的合同。”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也不想想,她要真是老板安排来的,还轮得着你为她操心?那天老板在你们站上不是见到她了吗?认识她吗?你呀,你,真是一点都不灵,这样的事还要我给你说明。兄弟啊!不是因我与你的关系,我才懒得给你说。” 莫诚忠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心里的龌龊想法,这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但也好,让我早死了那个心。 “现在社会上对我们在小岩设站,意见很大,要求并网收费的呼声很高。我估计,小岩站不会长时间存在的,最多就两三年的时间。你想过没有?小岩站要是撤了,你怎么办?你不在撤站之前干出点成绩,到时谁也帮不了你。今后你不要再给我说困难,说堵车的事,只要是收费站,哪个站不堵?” “现在,她不是想开了嘛!同意培训了,这就好了,你就不要再想着她是个什么关系户,平常心对她就行了,不要干预她的事。” 莫诚忠又借题发挥,让我好好工作,让我不要过问陈忘以后的事,说白了就是让我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把陈忘打造成送人的礼品。 “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现在,你不要胡思乱想,乱来乱去的,你就给我守好小岩站,不要出什么乱子就行。你的事,我会尽力、尽快帮你,我已几次跟我小老乡说起你,你急什么?等你干出成绩了,我把他请出来,你这点事,不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莫诚忠所说的“小老乡”,我不知道是谁,过去莫诚忠曾多次在我面前显摆过这个人,神神秘秘的,现在他又提起这个人,我想这个人肯定是个不小的官。但对于这个人,还有莫诚忠因这个人给我的承诺,我不报希望了,我想这些都是莫诚忠给我下的饵,给我画的饼,目的是诱我为他全力管好小岩收费站,为他做出工作成绩。 …… 离开莫诚忠,我仰天长叹了一声,既失落,又失望,我真是蠢啊!对于未来,只有听天由命了。 回站的路上,我收到了陈忘给我发来的“站长,下雪路滑,开慢点。”的短信,这使我想到了陈忘的可怜,还有我的可怜,我的可怜是因为我对铁饭碗的向往,陈忘的可怜是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想不明白,也许,陈忘本就是不可怜的,她还算有那么几个官实实在的帮了一回,她有什么可怜的呢?我没给她回短信,觉得跟她说什么,对她都是一种玷污。 第10章 茶艺培训 自从莫诚忠向我挑明陈忘的身份,我又一次回到了现实中,不再对陈忘抱有希望,但我对她却更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心希望她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不要受到伤害,能够平平安安的。而陈忘也变了,她不像另外的几个女孩子,自去培训后,从不给我打电话,而她,隔三差五的就给我打电话,问我站上的事,给我说她们培训的事。 从陈忘不断的与我的电话交流中,我感觉得出来,她身上的那张自我保护的无形的网对我已慢慢打开,对我是一天比一天亲近。 通过与陈忘的电话交流,我全面掌握到,她们二十多个女孩子,在市里培训、生活的情况。不出我所料,莫诚忠就是打着培训之名,把她们打造成送人的礼品。 为了掩人耳目,表面上莫诚忠把这些女孩子名正言顺的安排在交通局在市区内的一个培训中心吃住,还专门制定了培训学习计划,培训学习内容包括计算机、文秘写作、礼仪、普通话等,而事实上,她们只是晚上住在培训中心,除了在培训中心意思意思上了几节课外,其余时间都是呆在位于闹市区内的一家名叫“春满楼”的茶庄里。后来我知道,这个茶庄是陈林雁的老婆戴艳开的。 刚开始,她们在茶庄里茶艺师的指导下学习了礼仪、茶艺表演等,接着便都充当起了茶庄里的茶艺师,帮着戴艳招呼客人,给前来喝茶打牌的客人沏茶、表演茶艺等。 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她们中的经不起物质诱惑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被莫诚忠和朱丹丹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步步引向了堕落,李子芳便是其中的领头羊。 莫诚忠的做法是,在她们刚到培训中心时,时不时的买一些吃的、用的东西,以管理处处长的身份去看望她们。接着,在她们学会茶艺表演后,他或独自去,或带着一些朋友去茶庄,以检查培训效果为名,看她们表演茶艺,在这个过程中,莫诚忠进一步与她们走近、混熟,用他那有经验的眼光观察、物色人选,接着又以管理处的名誉请她们吃喝玩乐,接下来,再以练歌、练舞为名,让她们进舞厅、进夜总汇,并让朱丹丹现身说法,做诱导工作,最后在物质和酒精甚至药物的作用下,她们中的一些女孩子,自觉地脱光洗白,躺上了莫诚忠或莫诚忠用得着的人的床上。 我虽知道,那些女孩子是无辜的,但她们都是成年人,看似又都是自愿的,我能怎样,又能怎样?也就从没把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当回事,但对陈忘我却是特别的担心,经常提醒她在任何场合都不要喝酒,更不能让人给灌醉了,有什么事都要及时给我打电话,这使得已看清了莫诚忠和朱丹丹培训她们的目的的陈忘,更加增强了自我保护意识。 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前几步,我只是提醒陈忘注意安全就行,直至到了去夜总会这步,我才叫她找理由不要去,我知道只要陈忘不去,莫诚忠是不敢强迫她的。 这天晚饭后,陈忘给我打来电话,说她们白天去化了妆,穿着管理处给她们量身定做的一套很好看的修身礼服,说莫诚忠让朱丹丹通知她们所有的女孩子,晚上要按白天的装束外出,莫诚忠怕她还是不去,还让朱丹丹单独找她谈话,以集体活动、不能缺课为由,要她必须参加,问我怎么办。 我想是集体活动,就去,但还是不厌其烦的交待她不要喝酒,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莫诚忠不管有多大的色胆,是不敢强来的,这也是他一直在女人身上滚来滚去,不出问题的原因所在。 晚上九点多时,我接到了陈忘的电话,这一次我本以为陈忘是要告诉我,她回到培训中心了,让我放心,那知,她却是在电话中惊慌失措地向我喊着“站长,站长……” 听陈忘是在路上跑着给我打电话,问她怎么了,她不说,我一下紧张起来,心想完了,莫诚忠对她下手了。 “你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了?我现在就赶过来。”对于陈忘出事,我突然觉得像是自己家人出了事那样急。 “……没,没发生什么,我是给你说一声,我现在要回老家……”陈忘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说道。 “回老家,这么晚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急,先回培训中心等我,我这就赶过来……”我说着话,出了办公室,向停车场跑去。 “你不要来,不要来,我回培训中心,收收东西就走,你来了也见不到我……”陈忘话没说完,挂了电话。 我立即驾车飞速向市里赶去。 路上,我本想给莫诚忠打电话,问他陈忘怎么了,又怕打草惊蛇,就没打。我试着给我们站上去的另外几个女孩子打电话,想先了解一下情况,但都没接电话。我急得不知怎么办,便又给陈忘打过去电话,她气喘吁吁的告诉我,已回到培训中心,正在收拾着东西,叫我不要管她。在得知我已在路上,她就只有了哭声。我让她不要急,等我到了再说,就算要回老家,我也可以送她回去。左说右说,她总算答应我,等我到了后再回家。 我是恨得心里发痛,想着,如见了陈忘,确定她是被莫诚忠给祸害了,那我就直接去找莫诚忠,然后报警,就算不当这个站长。 我到了培训中心,停下车,直接冲到楼上,跑到陈忘住的房间门口。 在确定是我后,很长时间,陈忘才轻轻地开了门。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同时焦急地问道:“小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室内的灯没开,借着窗外透进的光亮,我看到了站在窗边,惊魂未定瑟瑟颤作一团的陈忘。 “灯在哪儿?把灯开着。” “别,别开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嘛!” 陈忘没再出声,稍许,低声抽泣起来。 适应了一些室内昏暗的环境,我向室内环视了一圈,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在陈忘的床上摆着几袋收拾好的行李,看来她真要回家。 从陈忘的衣着看,并没有什么破损和凌乱的地方,她的头发干干净净地盘在头上,不见被非礼后留下反抗的痕迹……我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她到底是怎么了,以致如此? 我就近坐到床上,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莫处他们欺负你了?” “不,不,他没有,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陈忘惊惧的说道。 “没发生什么?没发生什么,你为什么要哭,要这么紧张。”提到莫诚忠,陈忘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推断她就是被莫诚忠,或莫诚忠的朋友吓着了。 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到陈忘的身上,想从她身上找到答案,她穿着一套红色的极其合身的高领礼服,这使得她纤细柔美的腰腹部若隐若现,身体的曲线美一览无遗,极具美艳动人,她的脸上有明显的妆痕,这些都说明她是经过精心打扮的,她本就清新脱俗,再加上这样性感的装束,是个男人都会为之心动,难道她是在夜总汇里被什么酒疯子,或什么小流氓吓着了,而这些莫诚忠并不知道。 第11章 疤痕的由来 我耐着性子不停地安慰陈忘,但她就是平静不下来,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在毫无办法的情况下,想到她总是好奇我身上的伤疤,便试着说道:“小陈,坐下,我给你讲讲我身上的每一条疤痕的历来,也许你就什么事都想得开了。” 听我这么一说,陈忘把目光集中到了我身上。我见有效,接着说:“我全身都有,你是想听我身上的哪一条疤痕的来历呢?。” 我注意到,陈忘的表情又发生了变化,她虽没坐下,但已变得不再那么不安,注意力放到了我要说伤疤的事上。 “好吧!你不指定,我就先说说我腰上的一条吧!要听我说,先坐下来。”我说着话,站起身,试着走近了陈忘。 这一次,陈忘顺从的坐到了她的床上,满眼充满了期待,这时,我闻到了陈忘身上有一股强烈的香水味。 我拖了一把窗前的椅子,面对着陈忘坐下,开始讲起曾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件流血又流泪的事。 “腰上这条,是我在红泥站当站长时留下的。” “前几年,红泥站是我们市辖区冲卡最严重的站,我刚调到那里当站长时,为了能尽快把冲卡的问题消除掉,我每天都守在站上。有一天早上,有一辆微型面包车在我面前,目中无人的冲断我们的栏杆就向前跑。我没来得及叫人,独自跳上停在站上的车,追了上去。” “追出两三公里,在一上坡路段,追上了那辆车。当时那辆车一直占着超车道,我从右侧冲上去与它并排后,从车窗对着那辆车大喊:‘靠边停车。’” “那辆车的驾驶员是一个黄发小伙子,长得高高大大的,一看就是一个混社会的小地痞。他看出我是收费站的,见我喊他,竟什么也不管,一脚刹车就把车停了下来,接着连手刹都不拉,提着车上的一把长刀,跳下车就向我冲过来。” “我见那辆车停在超车道上很危险,急忙把车停到路边,下了车。当那小伙子提着刀向我冲来时,我见那辆车在慢慢地往后倒,车上坐着的两个中年妇女,正焦急的喊叫着。” “事后我了解到,那两个妇女,一个是小伙子的妈,一个是他姨妈。” “我知道,如我意气用事,去理会那个小伙子,那就会出大事,那,那辆微型车向后倒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后面高速驶来的车会与它相撞。我就避开那个小伙子,跑到那辆微型车后面,双手使劲用力推住车,使它停止了后倒。” “在我双手用力推着那辆车时,我朝向我追过的小伙子,大喊:‘快上车把手刹拉起……’” “我万万没想到,那个小伙子,不但没上车拉手刹,反而跑到我身后,在我背上猛砍了一刀,然后怒骂着:‘敢追我的车,我让你死。’后,提着刀跑到路了路边。” “在我快要坚持不住时,车上的两个妇女才慌慌张张的下了车,来帮我推着车,我才得以抽出身,上到车上,咬着牙把车开到了路边。” “在我把车开到路边,把还呆站在超车道上的那两个妇女叫到路边后,我才感到了身上的剧痛,才发现我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染红,接着我便瘫坐在了地上。” “我给我们站上,还有管理处的领导打电话,要求支援。过往的驾驶员也帮我报了警,那个小伙子的妈也给她家的一些亲戚打了电话。” “接下,你说发生了什么事?小陈,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大胆的猜。”我说到这儿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因我见陈忘已完全被我所说的事深深吸引住了,她已没有了不安,好像已忘了刚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事。 见陈忘呆呆地望着我,我知道她是希望我接着说下去,但我不是来讲“故事”的,也就没再接着说下去,而是说道:“我身上的伤疤,每一条都有一个故事,改天有机会再说给你听。现在,你给我说说你今晚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忘低下了头,摇了摇,叹息一声后才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道:“没,没发生什么,是我太紧张了。” “太紧张了,你紧张什么?” “今晚,今晚什么也没发生,是我不好,不要再提这事好吗?明天我就要回家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见到你了,站长。刚你说的事,你接着说下去,我想听。” “你先告诉我,你今晚是怎么了?告诉我,我才接着说下去。”我心里有点不快,但这个时候我还不能表现出来。 “你先说完。”陈忘嘟起嘴,有点撒娇的样子。 “不说了,不说了。说起来伤心,再说你也不会信。”我放松了下来。 “我信,你说的什么我都信,你说。”陈忘说完,坐直了身子,这使得她的脸离我更近了。 看着陈忘梨花带雨的脸,还有那灵动而渴求的眼神,心想就当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吧!就接着说道:“好吧,我说,我说完你得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什么。” 陈忘点了点头。 我接着讲道:“我瘫坐到地上后,那个小伙的妈见我满身是血,一边骂着她儿子,一边跑来看我的伤口。她对我说,她儿子一直不听话,她根本管不了。说现在好了,让警察抓去关起来,也好。还说她儿子这么冲动,是因为头一天晚上在外喝酒,深夜才回家,早上因她要去办事,就把他叫起来开车,他觉睡不够,心里有气,正好遇到我,就把气撒在我身上了。还说以前不交过路费也没人管,怎么今天我要追他们。” “在小伙子的妈跟我讲着话时,一辆闪着警灯,鸣着警笛的检察院的警车到了现场。这个开警车的人是小伙子的舅舅,事后我了解到,他是我们市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他到现场后,虽见我全身是血,但不管我的死活,而是冲到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要打人。我没精力向他辩解,只说我是在救人,就没再理他。事后我了解到,是那个小伙子的妈给他打电话时,说她儿子与收费站的人打架,被打了。所以他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来质问我,还想打我。而这时,他们一家人却一致对外了,在那个小伙子的舅舅恶狠狠地质问我时,他妈却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解释。” “后来呢?”在我停顿了一下时,陈忘急着问道。 “后来,我们站上的人,还有管理处的处长,局里的张副局长也赶到了现场。” “张副局长是代表局里来处理这件事的。他到了现场,只远远地看了我一眼,便掏着烟,小跑着去给那个检察院的副检察长递烟点火。事后我知道他们俩认识,还是很好的朋友。张副局长在给那个副检察长递烟点火的同时,俩人说笑着,就把我被砍的事,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处理了,处理结果是各走各的。” “后来,在我无助和委屈的泪水中,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伙子,还有他妈,他姨妈上了微型车,跟着他舅舅的警车离开了现场。他们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说,更别说感谢的话,就这样离开了现场。” “张副局长送走他们,来到我面前,问我伤情,我愤怒而无力地问张副局长,为什么这就让他们走了。张副局长竟轻松地对我说:‘大家都是熟人,算了,算了。’” “后来,警察来了,张副局长向他们解释说,一点小纠纷,已处理好,对方已走了。” “再后来,急救车到了现场,把我送进了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在这一个多月里,我多少次想,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但也就是在这一个多月里,张副局长或是亲自来,或是叫人来给我做工作,叫我此事到此为止。因他们知道我的脾气性格,直到我答应出院后不再给他们添‘麻烦’,他们才没再来看我。结束了。” “就这样?完了?”陈忘有些意犹未尽地望着我问道。 “不这样,还能怎样?只是后来,在我的坚持下,那个小伙子的家人到站上补交了十元钱的过路费。还有就是永远留在我腰上的疤痕。这事使我真正感到了人有时流泪比流血更难过,但我能怎样?除非我放弃这份工作,放弃进步,可我不能。我别无选择,因我们目前所处的环境真是人情大于法。除非我什么都不要,不管,去蛮干,去找那个小伙子,可这又能怎样,一时之快过了,后面又怎么办?就算去起诉那小伙子,我能起诉得了他吗?张副局长他们能让我去起诉他吗?这事已过去好多年了,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只是每当变天时,伤疤隐隐作痛时,我才会想起这件事。我难过的是这疤痕是因公留下的,是救人留下的,却没个说法。难过的是那小伙子的妈,看着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又为什么一点人性都没有,难过的是,我不明白是什么使她没有了人性。我更难过的是,在这些类似的事中,我渐渐变得麻木了,变得毫无反抗精神了,现已只剩奴性了。有时我想,要是有一天我也能走上大街,去泄愤自己的不满,而又不会让人觉得是疯子,那真的就比流血还幸福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说远了。” “麻木了,无反抗精神,只剩奴性……”陈忘若有所思地,小声重复着我说的话。 “让你见笑了,这只是我的亲身经历让我有感而发。”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有关疤痕的事,陈忘会如此的感兴趣,三次了,难道她内心深处与疤痕有什么关系吗?说着话我这么想着。 “这是你用泪和血换来的感悟,我怎会笑你呢。”陈忘伤感的低声说道。 第12章 风尘了 事实上,我当时怎么会知道,我在说我的疤痕,说我的委屈时,竟无意中化解了陈忘心中的矛盾和纠结,她是感同身受。她是见我这个让人看着羡慕、风光的站长,做事风风火火,霸气而身强力壮的站长的身上都会发生如此委屈和无奈的事,她一个贫困家庭的弱女子又能怎样? “陈忘,你今晚是怎么了?刚才你怎么会那样的惊慌?发生了什么?你就当我是你哥,告诉我好吗?” “没有,真没发生什么事。是我不好,让你老远的赶来。”陈忘长叹地声,起身开了灯。 “你还是不相信我,不跟我说。没发生什么事,那你为什么要回老家去呢?”我也站起了身 “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我求你了,你就不要再问了,真没发生什么事。” “你不说,我就没法帮你,你不说我就走了,你休息。” “不,不,你先不要走,再给我说说别的伤疤是怎么留下的,你前面有吗?给我说说前面的。”陈忘向我走了一步,眼含期待地说道。 我知道,陈忘说的“前面”是指我的胸腹部,陈忘这么想听,也就耐着性子又坐到椅子上,讲起了我胸上的一条疤痕的来历。 我讲完第二条疤痕的由来,感觉到陈忘已完平静了下来,看了看手表,已是凌晨一点多了,我也该走了,便起身说道:“小陈,没发生什么事就好,你睡吧!我走了。” “我还想再听你说,别的伤疤的来历,再给我说说,我还想听。” “我身上的伤疤可以写成一本书,改天,改天有时间再给你说,现在,这么晚了,她们也要回来了,回来见到我不好。” “这段时间,她们都不回来睡。”陈忘看着我很随意的说道。 “你不要管她们,自己的路自己走。”我看了看室内,见陈忘的床上,除了几个装着她收拾好的行李的袋子外,没有其它物品,而另一张床上,摆满了打开的或没打开的一些名牌衣物和包,还一些高档化妆品和香水。我知道站上送来培训的另几个女孩子,已真的风尘了。 “我知道。”陈忘点了点头,把我送出了门。 离开陈忘,我回市里的家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陈忘又给我打来电话,又提到要回家,我便又急急忙忙的起了床,赶到培训中心。 进到陈忘的房间,我便生气的说道:“你这是为什么?你说没发生什么,可为什么还要回家。” 正收拾着东西的陈忘抬头看了看我,想了想,说道:“我先回家几天,在家里呆几天再说。” “我真搞不明白了,出了什么事,你又不说,你不说,我怎么帮你?”我真是又气又急,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陈忘痛苦地摇了摇头,有些有气无力地说:“没有,真没发生过什么事。” 看得出陈忘心里很矛盾。 “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但我要告诉你,不管你是回家,还是回站上,还是接着培训,这生活总得过,你逃避不了。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定要正确面对。”我虽说得轻松,可心里却突然感到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站长,你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做才算是正确面对……”陈忘留下这没有说完的话,进了卫生间。 闻着室内陈忘留下的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我走到桌边,把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放进抽屉。 陈忘在卫生间静静的待了几分钟,出来后更加痛苦的向我说道:“我现在和你回站上,在站上待几天,再作下一步的打算。我就是要回家,也得先回站收收东西。” “行,回站上好好想想也行,想好了再作决定。”我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再问我是发生了什么了,你问我,我也不会说,你也不要向别人提起这事,这你得答应我。”陈忘放下脸盆对我认真说道。 “好,好,我以后不会再问你。我先走,去找朱主任给你请几天假,你收拾好了下楼来,我在楼下停车场等你。” “好的。” …… 陈忘回到站上,如生了一场大病,接连两天都呆在宿舍里,不吃不动,也不与人说话。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看得出在留与走的选择上,她的思想在做着激烈的斗争。她没有给我机会给她再做留下的工作,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决定,我是真心希望她能留下来,感觉是如她走了,我的世界就不会再有善恶之分了。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我也想着法,去了解那天晚上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通过李子芳,我了解到,那天晚上她们一起去的几个女孩子被莫诚忠带到市里的一家私人会所唱歌,去的十多个女孩子是被分开在不同的包房里陪莫诚忠的朋友唱歌喝酒的,陈忘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并不知道,所陪的是些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当晚她也没有听到或见到会所里发生了什么事。我最后的判断是,陈忘可能是在会所里被某一个小流氓或是酒疯子给吓着了,而这莫诚忠并不知道。 陈忘回到站上,我没有主动给莫诚忠打电话,他也没打给我和陈忘,他带出去的陈忘,陈忘中途离开,他事后问都不问一声,这其中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但他不问,我也就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第四天早上,陈忘主动来找我,告诉我她决定了留下,决定接着去培训。 知道陈忘的决定后,我对她说,如不想去培训了,就不去了,但她还坚决要去,这又让我有点意外。 …… 陈忘回到培训中心,一切似又回到了从前,她又是隔三差五的给我打电话,后来是发展到每天都打,我感觉到她对我的依赖和信任已超出了我和她是上下级的关系,我真的看不懂她,看不懂她那迷一样的内心世界,也看不懂她是怎么看我的,看不懂我在她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与陈忘的电话交流中,我知道,自从那天晚上后,莫诚忠再也没有叫过她外出陪人吃饭、唱歌,对她是不管不问,对她冷落到不再安排她到春满楼茶庄表演茶艺。陈忘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却好像又在等什么,没有顺了莫诚忠的心意,主动提出回站上上班。想想培训的时间也不长,我也就没怎么劝她回站上,安慰她,这不更好吗?这不更有时间练字、看书吗。 第13章 美丽的茶艺师 陈忘培训完回到站上,已是夏初。 不出我所料,除陈忘外,包括李子芳在内的另外五个女孩子,在我还没来得及一一品尝她们泡的功夫茶,就在几天内被正式调到了交通局位于越州市效的青山培训中心,此后,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了她们的消息。 陈忘没有被调走,这是我意料中的事,莫诚忠从没有给她做工作说要把她调到哪里,也从没有跟我说过关于陈忘的任何话,可能是莫诚忠碍于我的人情,总得留下一个陪陪我,给我一个交待,也给来站上检查指导工作的各级领导喝功夫茶方便,下酒下得快吧! 陈忘回到站上后,我让她在在内勤待着,等处里调整人员时,把她正式调到内勤。在李子芳她们调走后,陈忘自然是内勤的唯一人选,但一个月过去了,处里对站上的人员调整还不见动静,而站上的员工,经过大半年的大浪掏沙,能调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见没什么前途的也离开了,留下的差不多都是平民家的子女,而自建站以来,人员却从没有补充过,收费亭的工作已出现班次排不出人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工作的考虑,我大胆的把刘丽、刘美两姐妹暂时调到了收费亭上班,并把我的理由和决定上报给了莫诚忠,来了个先斩后奏。这事我虽是做了一回主,但结果却是无比的尴尬,差点就收不了场。 刘丽、刘美两姐妹在我宣布她们到收费亭上班后,不但抵着不去,还缠着陈忘吵架,其实,说是与陈忘吵架也算不上,因每一次陈忘都是一句话不说,任由她们谩骂。 当刘丽、刘美俩姐妹又一次当着站上众多的员工的面谩骂陈忘,说陈忘与我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话时,我肺都差点被她们气炸,当即向管理处写报告,要停她们的职,而她们做得更绝,假也不请,便私自离开站上,回家去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几天后,在我的报告还没有下文的情况下,我却接到了对刘丽、刘美两姐妹盖有局人事科公章的调令,她们双双被以工作需要为名正式调到了局纪检科。 刘丽、刘美两姐妹被调走后,我郁闷了很好长时间。我的爱人是在市里的一所小学当老师,从十多年前我就想调到市里,与老婆、孩子在一起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可这一愿望对我来说比登天还难。辛辛苦苦的干了十多年的站长,还不如两个初中都毕不了业,什么也不懂的,才在站上混了不到一年的黄毛丫头。她们却是说走就走,说调市里就调市里。按她们这说走就走的通天本领,这来站上完全是没有必要的,这只不过是来站上拿个事业编制的名额而已。每想到这些我就郁闷,但也只能无奈地去更加努力工作,希望奇迹发生,谁叫我的老子不当大官呢,当个小官还那么正直,那么六亲不认,还退休了呢。 郁闷归郁闷,但我还是有收获的,因,这又给我上了一课,使我明白,站上的水深啊!连我这个站长都不知道深浅,我得小心了,要不然哪天被淹死了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刘丽俩姐妹的后台是是何方神仙,这使我想到了西游记。 我小时候看西游记知道,被悟空捉住的那些妖精,有后台的,一般都是被带走,去过神仙的日子,或者是去与神仙过日子,没有后台的,无一例外的被悟空一棍子或者是几棍子打死。悟空虽然在现实面前不得不放了那些有后台的妖精,但他是幸运的,他至少还知道那些妖精的后台是谁,至少还讨得个人情,可我,连这些被调走的“妖精”的后台是公是母都不知道,不知道是谁,不知道他们是“如来”,还是“牛魔王”,还是“嫦娥”,相对的“玉帝”就更不敢想了。这使我的良心更加发现,更加关心和爱护站上剩下的那些如陈忘一样的没有“关系”,或只有点属自然的“小关系”的员工了,他们虽端着泥饭碗,却才是站上工作的真正基石。 自从刘丽、刘美与我和陈忘发生不愉快后,陈忘也很尴尬,要不是她们被及时调走,要不是我极力劝说,她还是又会回到收费亭上班的,或者是离开小岩站。 陈忘到内勤工作后,我看得出,她对我是更加依赖和信任,像是亏欠了我很多似的,工作上,对于我安排的事,没有一点敷衍,总是认认真真的做好。她心细如发,再加上她加班加点地做着手上的事,没过多长时间,站上内勤的事就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在生活上,虽然因她的美,和我对她的特别关照,已有人议论我和她的关系,但她抛开世俗的眼光,不去听,不去想,不避我,尽心做着她能做的事,如帮我洗衣服。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忘总是不闲着,在站上各个可做事的角落里忙碌,做完工作上的事,有空时便去帮厨,有时还提着水桶拿着毛巾到收费岗亭擦洗灰尘,她不管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她把站当自己家一样的维护。每当看到她在不停的忙碌着时,我总是会想,站上如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谁娶了她,那家将是一个整齐而幸福的家。 想到谁娶了她,会有一个整洁而幸福的家,是因我一直希望有一个干净整洁的家,因我的爱人什么都好,但就是不会收拾家,用我老家的话说就是个邋遢婆娘。每次我回家都如进垃圾场一样,闻着发霉、发臭的剩菜、剩饭,想要在沙发上坐下,都得先把沙发上的衣物推一推才能有个地方坐下,而这如稍有埋怨,必会得到爱人一句“你怎么不收”的反讥,接下来便是争吵和我日积月累下的想要逃避。而陈忘让我更是不想回家,只想在站上待着。她知道我爱吃蜂蛹和鸡枞后,总是想着办法叫他的父母从老家给我带来。晚上,她也总是来到我办公室给我泡茶,陪我写书,对于那些流言蜚语,她毫不在意。 陈忘可能本就是上天安排到人间送美来的,到人间来表演茶艺的,她本就美丽动人,又有经长期端坐练字、学习所养成的独特的端庄气质,再经过四个多月的培训,使得她的体型更加的玉润成熟,气质更加知性优雅,每当她在茶盘前一坐,便似天地间的美向她聚来,那就是一幅美丽而有生命的画面。她坐着时,不管是侧一下身,或是抬一下头,弯一下腰,或是莞尔一笑,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总是相宜得体,让人如痴如醉,那些茶刀、茶勺、捏子、杯子,还有那滚烫的冒着撩人雾气的、唱着歌的开水,这些都似是会听她的话一样,在她纤细灵巧的手中,在她胸前飞舞着,然后奔向各自的去处。喝着她递过来的茶水,让人喝着觉得,那不是茶水,而是一种从她纤纤玉指间流出来的什么玉液,让人百喝不厌,似总有一种欲望,想喝到她的玉指上,然后顺着她的玉指,去触摸天上送下来的美。 因为陈忘,接下来,来站上检查指导工作的领导渐渐多了起来,周边友邻单位的人来我们站上“坐坐”的人也多了起来。我就亲眼所见,一天晚上,管我们这条路的一个交警,开车路过我们站上时,跑进了我的办公室,四处望了望,说找口水喝,我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就是看陈忘一眼吗,但那天陈忘不在,他也就很是失望的离开了站上。 陈忘的笑,陈忘泡的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想看就看,想喝就喝的,但我不同,每天无事时,她都会给我泡茶,每当我看到她给我泡茶,我就会很放松,就会难得地从我整天板着的脸上露出笑容,而陈忘见我高兴,脸上就会露出甜甜的笑,就会像快乐的小鸟一样,在我身边做着手中的事。 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有关我家养过的一头只有一只乳头的母猪的事。那时我爸虽在镇上当副镇长,但我妈却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刚包产到户的那几年,我妈学着养母猪,下小猪仔卖。那时,每天放学回到家,我都是把书包一扔,跳进院子中堆放着的麦秸堆里翻跟斗,累了,我总会舒服地仰躺在软软的麦秸上,嘴里叼着一根麦秸,望着蓝蓝的天,而这时,我妈养的那头母猪也总是领着几只小猪仔,在院子里不停地拱来拱去、转来转去的,因它只有一只奶头,那些小猪仔们就不停的争抢着去吮吸它的那只独奶,不管它是睡着、站着、走着,它的奶头总是不会闲着,时间长了,它的奶头变得是又长又大,竟至趿拉到了地上,在它走起路来时,是拖着奶走的,而那只独奶也总是红肿着的,有时竟是滴着鲜血的。 那只母猪本就生理上有缺陷,又由于,我妈和兽医在给它们那一窝小猪仔做结扎手术时的疏忽大意,把它给做漏了。这就造成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长大后它能怀上猪宝宝。当我妈妈发现它怀上猪宝宝,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来不及处理了,再说它也只是猪,也就不管它,任其自然。让我妈妈没想到的是,它竟很争气,第一窝就生出了十多只健康的猪宝宝,它虽只有一只独奶,但却奇迹般的把那十多只小猪仔全都带活长大,这比那些有经验的,有多个乳头的老母猪生的猪宝宝的成活率都高,我妈妈就没把它卖了,也没再给它做结扎手术,就这么养着。那时我总是想,要是它生理上没有缺陷,多有几只乳头多好啊! 接下来的几年,我看到的都几乎是它拖着一只独奶,十几只小猪仔不停地围着它吸奶,我总觉得它很疼,很受罪,这使我从小造成心理上对“独的东西”的恐惧。后来,这头母猪因奶头长时间地拖在地上,也不知是感染了什么怪病,死了。这更加深了我对“独”的恐惧和成见 也许是我从小有过这种对“独”的恐惧情结,我到小岩站后,每当有人到站上,来向我要钱时,我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只死了的母猪,想到独奶。而更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张着嘴如“小猪仔”来向我吮吸的人,都是陈忘给摆平的。 而陈忘竟也一直受罪于独奶,这是当时我所不知道的。 第14章 互送过节费 小岩站位于不属我们越州市行政区域内的明通市杨明县境内,就如一个孤岛,要正常开展好工作,那就不得不与杨明县各方面的职能部门处好关系,这处好关系,说白了,就是使钱的事。 小岩站是大站,每年过路费收入达三亿多,这对于杨明县这个小县城里的各权力部门来说,完全是一个天文数字,而对于这些部门的领导来说,他们想的又只是我们站上每天都有几十万,上百万的收入,很有钱,并不去想这些收来的钱,站上是一分都不能动的,是每天都要被运钞车拉走,上交的。 对于这些以各种理由登门来要钱的单位领导,我还不能对他们说,钱都上缴了,没有的话。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多少给他们一点,不然,站上的停水、断电的事就会经常性发生,不然站上与驾驶员发生了纠纷,就会请不动相关部门的人来处理,那站上就不能正常开展工作。而这些事都是真真切切的发生过的。 记得我在小岩站过第一个春节时,竟有十多家单位领导打着各种名目来站上要钱,要赞助费。水务局的说,要过年了,能不能赞助一点,让那些整天为我们站上维护水管的人过个节;电力局的说,要过年了,赞助点钱,给那些整天为我们站上维护电力的工人发点过节费;杨明县团县委来的人说,下一步要指导我们站上把团组织建起来,很婉转;交警、路政的还算直爽,直接说,拿点钱来给兄弟们发点过节费,不然不好向兄弟们交代。理由是不一而论,但目的是一样的。他们好像都觉得我这站上每年收三个多亿,有钱,拿出几万来算个毛,是应该的似的。 要钱不说,还一有机会就要我请吃,请吃还不算,有的单位还让我们出资给他们建房,如交警队就提出,为了能便于他们给我们站上处理纠纷,叫我们出资,给他们在我们的站前广场上建了一个警务站。 在小岩站过的第一个春节,我过得真是如那头“独奶”的母猪,被那些“小猪仔”们吮吸得晕头转向的,很苦,很累,还差点过不了年。 那是电力局的领导,我想,电力局应是与我们站上没多大关系,站上也真没钱,也就婉拒了。谁知,大年三十晚上,站上竟突然停电了。这站上生活区停电,那摸黑过个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时收费通道的备用发电机还没到位,收费通道没电,那可就没法收费了,这可就是大事了,这上面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呢,怪罪下来,造成的后果就得由我来负责了,我怎负得起呢!我反应过来后,虽然嘴里骂着:“他妈的,杂种,胆子也太大了。”但也没办法,只好在站上没钱的情况下,自己凑点,给员工们借点,凑足伍千元,火速送到电力局领导的手里,才不及我返回站上,电路就“修好”了。 每当看到那些登门来要钱的人,我虽然表面上笑脸相迎,但心里总是很鄙视他们,把他们当成那张着嘴想吮吸奶水的“小猪仔”来看待。 我们站上,除了员工的工资和每人每月两百元的伙食费外,站上的办公经费是很少的,再加上莫诚忠又很抠,我能保证站上正常运转已很不容易了,哪还拿得出钱来,这真是为难了我,没办法,只有昧着良心,让员工们吃粗茶淡饭,从站上的伙食费中,挤出钱来喂食那些“小猪仔”。 我一直纳闷,我家的那头母猪受累、受罪,是因为它生理上的缺陷,为何我这个站长,也会受这种似“独奶”的罪,这难道不也是生理上的问题?不然怎会有如此相似的痛呢? 有时我还会远远的去想,想到,那些国企的老总们会不会也有这种痛呢?还是他们不把这当成痛,那会当成什么呢? 现在经历了一些事后,我明白了,如把国家的钱当成钱,心里就会痛,就会累,如把国家的钱不当作钱,那心里不但不会觉得痛,还会让自己过得更快活,因那样的话不但自己能陪着吃喝玩乐,还能让各方面领导高兴,不但自己好办事,还能迅速的得到升迁。 而陈忘到内勤后,这一切就有了改变,但这也只是“小猪仔”们把吮吸力转到了她身上而已。 陈忘到内勤后,因工作关系,那些经常来站上的“小猪仔”们都是陈忘给他们泡茶,照呼他们。渐渐的,我发现,那些“小猪仔”们在喝着陈忘泡的茶水,看着陈忘如花的笑脸和妙曼动人的身段时,都不会当着陈忘的面向我提钱的事,有时他们还会只顾着看陈忘,顾着和陈忘说话,忘了我的存在,有时就算有脸皮厚的,开口提钱的事,陈忘也会代我很婉转的拒绝,他们也大多会高兴的答应陈忘。有时当他们见到陈忘后,一高兴,不但不提钱的事,反而为了能多看几眼陈忘,还会请我吃饭,当然陈忘是必须要去的。 女人好办事,漂亮的女人更好办事,而像陈忘这样漂亮的女人就更是好好办事。陈忘就有这么大的魅力,其实我知道,他们也在吮吸着陈忘的美丽,只是换了一个器官,不用嘴,用眼而已。当然,这事,每次虽不用钱就能驱走他们,但我是一点也不高兴,却也无奈,我心里总会有一丝悲哀,总觉得陈忘与那头“独奶”的母猪无异。当然陈忘并不知道这些,我从没跟她说过母猪的事,她只是在尽力为我排忧解难。 后来,为了站上的员工们能吃好一点,为了陈忘能少受点“累”和“罪”,我不得不学聪明了。我学着别的领导把单位对单位的事转化为领导对领导的事,很巧妙地堵住了那些以单位的名义来向站上要钱的“小猪仔”们的嘴。每到过年过节,我总是提前去主动拜访各相关单位的领导,拿着伙食费去给他们送过节费。我不同于那些真正的领导,还礼给我的是以单位的名义正常支出的,是公家的,是光明正大的,收到我送的是私人关系的,是自己的,是黑暗的。而我送出去的是员工们的伙食费,收回来的,还是员工们的伙食费。这样下来,过一个节,如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站上的伙食费还有可能多出来。因我小气,送出去时,一个红包里我最多装一仟,而他们出于“懂事”和礼节,出于不是自己的,更出于,下一个节我能多给他们点,所以给我还回来的就不至一仟了,再说了,少了一两仟,他们也拿不出手,也没必要,因为是公家的。 我心不黑,在去拜访相关单位的领导时,我都是带着陈忘去的,陈忘是知道这些事的,这种事,应是一个单位领导的私事,但我对陈忘却从不遮掩,这更加让她越来越信任我,越来越认为我是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与陈忘单独相处的时间长了,在相互关心体贴的日子里,我们两情相悦,我不自觉地对她由怜爱变为喜欢,而陈忘,对我也是从信赖发展为了一种依靠,继而是深深的依恋。我们彼此的眼神举止已告知对方我们是怎么想的,也都很矛盾,都在挣扎,都在努力控制着自己。 在这些日子里,我看什么都觉得是美好的,站上平时我很少注意的人和事也变得美好起来,对于前途,我又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对工作激情满怀,想着办法把站上的事做好,做周全,让每一批前来站上指导、检查工作的领导满意,我的动力就是陈忘。我多么希望我尽快有陈林雁,哪怕是有莫诚忠那样的权力,能在工作上给陈忘实实在在的帮助,能给她转成事业编制,使她能在自己的关照下无忧无虑的工作。但现实却不是我所希望的,我再怎么努力,还是在原地踏步,再怎么努力,也只为陈忘争取到了一个两年一签的合同工。 工作上陈忘从没有向我提出过什么要求,对于她的过往和她的家庭也从来只字不提,对于将来,她也从不说有什么计划和打算,我见她虽还是每天都坚持着练字看书,但却很喜欢当下的工作,这让我认为她是没有想法的,是想长期留在站上的。 我本着为陈忘好,便又想到了陈忘曾经的“关系”这个事上。这个事,虽然莫诚忠已给我说得很明白,从陈忘身上我也得到了印证,但我总觉得莫诚忠并不比我聪明多少,总觉得赵碧兰给陈忘这个学医的大学生帮的这个忙有点不合常理,而赵碧兰能帮陈忘一定是有原因的,这绝不会是因为县里解决就业压力的原因。我想,是不是当时相互间话没说到位,陈忘的家人又没后续跟上,才有陈忘现在这个结果。陈忘是实实在在的被赵碧兰帮过的,这不假,以我对益宁县官场的了解,赵碧兰是很快就要当县长的人,且民间早有传言她跟市里分管交通局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洁明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我想,如果陈忘的家人,在前面的基础上,再想想办法,让赵碧兰再开开金口,给张洁明或陈林雁说一声,把陈忘转为事业编制的人,以陈忘自身的条件,这应是有可能的。 一天晚上,在没有其他员工在我办公室时,我喝着陈忘给我泡的功夫茶,在轻松自然的氛围中,我向与我隔着茶具相对而坐的陈忘说出了我心中的想法。 “陈忘,给你说个事。”在我又端起陈忘刚给我分的茶,抿了一小口后,显得很随意的笑着对陈忘说道 “你说。”陈忘抬起头,端正了坐姿,双手习惯性地抚了抚大腿两侧的裤摆。 “这个事,我一直想给你说,说了你不要介意啊!” “你说,你说的话我从来不会介意。”见我虽在笑意间,却又很认真,陈忘便不再随意,定定地看着我。 “我听莫处说,当初你是我们县的赵副县长介绍来的……” “哪个赵副县长?”陈忘神经质的打断了我的话。 “就是现在我们益宁县的赵碧兰副县长。” 听到赵碧兰的名字,陈忘惊悸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惶恐道:“我不认识这个人。” “你不要这么紧张嘛!她介绍来的又不是什么坏事。现在社会就是这样,站上的很多人都是通过亲戚朋友介绍来的,这很正常,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要想多了,我是为你好,才想到给你说这个事。”见陈忘突然间不安起来,我以为她是觉得难为情,便笑着安慰了几句。 “莫处还说了什么?”陈忘呆呆的看着我,不安的轻声问道。 “他的意思是,你是通过她给陈局长打的招呼,才到的小岩站,还说她是为了给县里解决就业压力,才这么做的。我的意思是,如真是这样,也就算了。如你到站上来,是通过你的家人找到她,她打的招呼进来的,那现在还能不能再去找找她,请她再帮帮忙,帮你给解决事业编制。我知道她能量大得很,如她要帮你,那你这点事,她就是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事。” 陈忘有点木讷的认真听完我说的话后,低下头,呆望着面前已烧得沸腾的水,低声道:“我能到站上来,真的是如莫处所说,是我们县里的领导为解决就业压力而做的好事,我是这好事惠及到的大学生之一,这中间没有私人关系在里面。” “哦!原来真如莫处所说。是我想多了。”我虽不愿相信陈忘所说的是真的,但陈忘都这么说我哪有不信之理。 “站长,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将来着想,但我家真没什么关系,更不认识赵副县长,以后你不要再提这个事了。”陈忘突然间情绪低落了下来,低落到了忧伤。 “好,好,以后我不再提这个事,接下来我们齐心协力把站上的工作做好,我相信我们会有双双得到认可的那一天。”看着陈忘情绪低落后,更显娇柔无助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酸楚,突然有了要离婚的念头,有了要照顾她一生的想法。 那一晚,我们很晚才离开办公室,分开时我们第一次拉了手。 自从有了离婚的念头,我便很少回家,话语间也时不时向妻子流露出离婚的想法,有意给妻子预热。可我怎么也没想不到,在我和陈忘的关系就快发展到从精神到肉体连成一体时,我发的这第二春,却突然因陈忘的“美丽”而凋谢,直至枯萎死亡。 第15章 被人惦记 小岩站有个大美女,这是陈忘到小岩站后,我们管理处,甚至交通局,还有我们驻地周边很多单位的人渐渐传开的,且传得越来越神乎,乃至于很多人,都会有事无事的来我们站上窥视陈忘的芳容,特别是在陈忘调到内勤后,经喝过陈忘泡的茶的人,近距离见过陈忘的人的传颂,就传得更快更远了,来窥视陈忘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在这些来窥视陈忘的人中,有一个叫肖晓的人。肖晓是杨明县的团县委书记。他多次跟我夸,说他跟保兴栋很熟,保兴栋是他大哥,言外之意是让我对他好点,他高兴了能帮我。对于肖晓说的话,我从没放在心上,我不是不想通过他去结识保兴栋,只因我心里讨厌他,我知道他每次来站上都是为窥视陈忘,我怎会喜欢他呢? 肖晓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小男人,矮得很,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但又是那种自以为是的酒色之徒。他第一次来我们站上,也确实与工作有点关系,是来向我要过节费的。第一次见面,在他自我介绍后,我还是很尊重他的,虽然在我看来,他只不过也是个张着嘴,想吮吸奶水的“小猪仔”,但毕竟他也还算是我们站的一个小父母官。在我和他还在相互做着自我介绍时,我还没把他交给陈忘“婉拒”时,陈忘的身上就好像是有磁性一样,把他的小眼睛给吸了过去,直直地盯着陈忘看。 自见过陈忘后,肖晓便时不时的到站上来,他的理由很多,办事路过我们站,来坐坐,来指导站上的团组织工作,来检查站上的团务工作,反正都有他的理由,好像杨明县全县的团工作的重心在我们站上似的。他来的次数多了,我和陈忘与他也就熟了起来。接着是,他要么叫我们请他吃喝,要么他请我们吃喝,反正,他就是想找机会见陈忘。出于礼貌和工作上的需要,我虽渐渐明白他想干什么,但碍于情面,一般有空还是陪着他,但从不让他有机会和陈忘单独在一起。 这天,肖晓在莫诚忠的陪同下又来到站上。我不知肖晓是怎么认识莫诚忠的,但从莫诚忠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我想肖晓还是打着他那“与保兴栋很熟”的,不知是真是假的招牌,才让莫诚忠这样的对他顶礼膜拜。 他们来的目的是让我们站参加省级“青年文明号”称号的争创工作。肖晓说,杨明县全县只有一个名额,就看我们站上能不能在县里的几十家争创单位中脱颖而出,争取到这个名额,一般来说,只要他们从县里报到市里的单位,市里是会同意的,市里报到省里,省里也不会有异议,到时省团委委托市团委来验收就行。验收也就是走个形式,按往年的惯例,创建工作只要按照他们团县委的要求去做,站上拿回那块牌子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对于这些有关荣誉称号的事,我早已看得很淡,这不只是肖晓的原因,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一直很反感这些创建活动,但对于我们这种政企不分的单位来说,上面及上面的上面,好像是整天闲着没事做一样,很注重这方面的工作,什么大大小小的荣誉称号,都要我去争取。如果不影响我们正常的本职工作,在我们正常开展工作的情况下,有关的上级部门,能实事求是地根据我们的工作性质和表现,给我们评个什么称号,授予个什么牌,这我是会支持、赞成的,还会有动力去更好的做好站上的工作,这是会促进我们工作的。但实际上,这各种评比、创建活动就不是这么回事,是完全变了质的,说白了,它就是腐败的温床,是典型的弄虚作假和劳民伤财的行为。十多年来我不知拿过了多少个这样的牌子和证书,省、市、县的都有,有“文明单位”、“巾帼英雄岗”、“模范岗、”“模范站”等等,有的连称号名我都记不起来了。这些东西是怎么拿来的呢?还不是用钱买来的,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不说我们要去花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应付这些评比、创建活动,来做这些表面工作,做那些虚假的台账,不说在这个过程中要多次出钱请相关部门吃、喝、玩,来加深他们对我们站上的印象,只说最后的验收关,当有关部门带着一大帮人来站上验收时,如不请他们大吃一顿,如不按当年的“行情”给他们每人包一个红包,那接下来是绝不可能得到什么荣誉称号、证书的。所以我说是用钱买来的,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他们把荣誉当商品来出卖,这不仅是会让荣誉贬值,更是会损害到整个社会风气,对于我这个不会转弯的人来说,我不抵制,只是心里反感,已经是因为在现实面前变得麻木了,不然我是理都不会理他们的。 我们站上的一些类似的创建工作,自陈忘调到内勤后就都是由她负责,她已很有经验。所以,当肖晓和莫诚忠说到这件事时,我又不情愿地,把已给我们泡好茶,离开了我办公室的陈忘叫了回来,与我一起聆听肖晓和莫诚忠的高谈阔论。 “……这次的创建活动与往次的不同,是省级的,分量重,四年才一次,可以说机会难得,如果你们站上能争取到,那对你们站上来说,是一件影响很大的好事。这次我们全县只有一个名额,目前已有县消防大队、交警大队、小岩镇团委等十多家有实力的单位想争创这个荣誉……”肖晓不停地说着话,就怕我不主动不配合。 “肖书记,站上怎么做,怎么创建,你要多给他们指导,我保证我们管理处是会全力支持站上的创建工作,还是我和你说的那句话,这次,我们小岩站是不惜人力、物力,一定要要争取到这个荣誉。我们一定会做得是杨明县最好的一家。这事还望肖书记多关照。”莫诚忠接过肖晓的话说道。 “从目前来看,难度有点大,但只要你们按照创建工作的要求,认真的做好每一项工作,我看你们的希望还是有的。现在,在我们县境内,像你们小岩站这样年轻人集中的单位不多,这是你们的优势。你们的劣势是,你们虽在我们县境内,但团组织关系不在我们县,你们不属我们团县委管辖,如我们把名额给了你们,其他的争创单位会不服,会说我们团县委吃里扒外。但,我这里,请肖处和包站长放心,我是不会内外有别的,会公事公办的……”肖晓说着话时,不停地侧过头,看在另一侧坐着的陈忘,好像陈忘才是站长一样,我是恨不得起身一脚,把他踢出我办公室。 而陈忘什么也不知道,低头认真地做着记录。 “包刚,这里没外人,这事当着肖书记的面,我跟你直说了,这次你必须给我把这个牌给我抱回站上。你不是一直要求进步吗?你想想,如果你把这块牌给我抱回来,挂在收费通道上,保市长路过时,看到了,会怎么想?保市长是从团省委来的,对这块工作自然是看得很重。如你争取到,可能下一步你的事就好办多了,可以这样说,算是已成功了一半……” 莫诚忠说到这里时,陈忘抬起了头,更加认真的听着、记着。 对于我想当副处长和变成公务员的迫切愿望,陈忘是看得很清楚的,她也是真心希望我早日实现我的梦想,所以在工作上是力尽所能的支持我,想着办法地把站上的工作做好,为我排忧解难。此时的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创建工作做好,为我拿回那块牌子,使我早日实现我的梦想,在这方面,她太天真了。 “是的,莫处长说得对,我的老领导,确实很看重这块。我想,当他看到时,他至少会问一问谁在这儿当站长。因为他知道这样的荣誉不是一般的单位能够获得的。他一定会对你们站上有一个好的印象,进而对站领导,也就是对包站有个好印象……” 对站上或我有个好印象又能怎样?过去我不是给站上拿回了很多荣誉了吗?站上的荣誉室里,牌都挂不下了,可那又怎样?那又给我带来过什么?除了站上一再压缩伙食费,节约资金来搞这些活动外,其它的什么也没给我和站上带来。我越听越觉得莫诚忠和肖晓,好像是在来站上之前,两人商量过一样,用我的前途来做诱饵,诱使我必须要去把那个荣誉拿回来一样,有这个必要吗?创建就创建,何必要把我的前途同它连在一起呢,不就一块牌嘛!多了不嫌多,少了我照样活,绕那么大的弯子干嘛呀!这么多年了,我又不是憨包,拿一个我从没见过面的,对我来说似是在天上的大领导来诱我。我不等肖晓说完,即有些不耐烦地端起面前的茶盅,脱口道:“肖书记,你不要说了,我一定会按你们的创建要求做好工作的。来,喝茶,喝茶。” 我不但说,还把不耐烦挂在了脸上。 …… 当天晚上,我照例请莫诚忠和肖晓到杨明县城大吃、大喝,然后请他们唱歌、泡澡。我没让陈忘与我们同去,这使得肖晓大失所望,对我有些不满,整晚上都跟我不停地说着“让你们站上那个大美女也过来一起玩”的话。自此后,我更是讨厌肖晓,也知道任何时候,都不能让他与陈忘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肖晓到我们站上来的理由就更多了。他多次提出要带陈忘到其他的一些创建单位去取经,都被我找理由给拒绝了。有几次实在推不过去,也是我陪陈忘一起去。渐渐地,肖晓也感觉到我与陈忘的关系不一般,当着我的面时也会有所收敛,但对陈忘的色胆却是越来越大。 要不是莫诚忠后来多次给我强调创建工作的重要性,叫我无条件地配合好肖晓把创建工作做好,我真会中断创建工作,不让肖晓再有机会见到陈忘。作为一个男人,我知道肖晓想从陈忘身上得到什么,也知道肖晓这样的人为了得到陈忘是什么事都敢做的。陈忘不是我身上的肉,我不能每时每刻都把她带在身上,再说,面上,我和陈忘的关系也只是上下级关系,保护陈忘,我也只能做到站长的份上,不能太过于露骨,让人说闲话。我只有盼望创建工作早点结束,我真的害怕,害怕陈忘出事,特别是在我离开站上时,更是害怕,不光只怕肖晓,还有那些对陈忘不怀好心的所有男人。 可我还是防不胜防,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16章 色胆包天 在距市检查验收组到我们站上来检查验收创建工作还有半个月时间,因我父亲病危,我向莫诚忠请了假,回老家陪伴父亲,想陪着父亲走完他最后的时光。 我在老家时的一天下午,肖晓又独自来到我们站上“检查指导”创建工作,我不在,站上自然是陈忘陪同肖晓检查。 肖晓在站上走马观花的走了一圈后,提出要陈忘跟他去杨明县城,去看看其他几家争创单位的创建工作,并到团县委拿一些创建工作所必需的材料。 陈忘完全是为了创建工作着想,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肖晓要带陈忘走时,陈忘给我打电话说了此事。我叫陈忘不要去,一定不要去,等我回来再说,陈忘虽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让她去,但还是答应了我。后,王文又打电话给我,说肖晓说了,创建工作已到了冲刺阶段,必须要派人和他去一趟。我不在站上,当时又正在忙着,也想陈忘为了这次的创建工作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很辛苦,不能因为我对肖晓的戒心,而让陈忘的工作付之东流。只好让王文开着站上的车,陪陈忘去。我再三叮嘱王文,办完事就拉着陈忘回站上,不要在杨明县吃晚饭,王文答应了我。 站上除了我的专车,还有一辆能开得走的破微型面包车。王文去开车时,肖晓很热情地不让开,说坐他的车好交流,说晚上让他的驾驶员送他们回站上,王文也就没开车去,带着陈忘坐上了肖晓的车。 那天下午,在肖晓的带领下,陈忘和王文走马观花似的去看了杨明县的几家争创单位,后又到团县委拿了几个建台帐装材料的空盒盒。 陈忘他们的事还没办完,天就黑了。在天黑前,陈忘给我打过电话,说很快就要回站上了。 办完事,肖晓很热情地挽留王文和陈忘吃晚饭,陈忘本是执意要走的,但实在是拗不过肖晓的盛情,最主要的是肖晓不让驾驶员送他们,王文也劝说陈忘,吃了饭再一起走,她碍于情面,不好独自先走,就勉强留了下来。 肖晓把饭局安排在杨明县最好的一家酒店,在正式吃饭时,又叫了团县委的几个能喝酒的下属来作陪。 王文和陈忘被安排坐在了不同的桌上。 按理,王文是我们站的副站长,他应与肖晓坐在同一桌,才合乎规矩,但肖晓却有意让陈忘与他坐在一桌,并坐在他的身边。 王文本是很能喝酒的,但酒量再大也喝不过一桌子的人,没多长时间即被肖晓的人灌醉,被扶到了一旁的沙发上躺着。 我和陈忘曾多次与肖晓吃过饭,喝过酒,肖晓是知道陈忘从不喝酒的,所以在王文醉倒之前对陈忘没有强来,任由陈忘想喝什么,喝什么。 在王文醉倒后,肖晓即抬起面前满满的一杯酒,起身面对着陈忘,说道:“来,小陈,我敬你一杯。” 陈忘见状,即起身面对着肖晓,同时抬起了面前的一杯饮料,说道:“肖书记,我不会喝酒。真不好意思,我喝饮料。” “嗳!喝酒,怎能喝饮料。你总得意思一下,能喝多少喝多少。”肖晓说着话,另一只手抬起了陈忘面前的一杯白酒,向陈忘递了过去。 “肖书记,我真不会喝酒,我用饮料代酒。”陈忘望着肖晓递到面前的酒杯,向后轻轻退了一步,甜甜地说道。 “这怎么行,这,我是代表我们团县委敬你们站上的,王副站长不能喝了,你就代表你们站上喝一点。把饮料放下嘛!意思一下,抿一口也行。我不强求,但你们的创建工作可都在这酒里啊!你看着办。”肖晓皮笑肉不笑的说完,一抬头,把手里杯中的酒,一口就干了。 陈忘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是好,她无助地看了看沙发上躺着的王文,她知道不喝不行,肖晓的那句“创建工作都在酒中”使她没有理由再拒绝,因为她知道那个省级“青年文明号”对我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也就在一桌人的起哄声中,放下饮料,接过肖晓递来的酒杯,把酒当药一样,闭着眼,憋着气,一口喝下了。 “你能喝嘛!来,来,我再给你倒上。”肖晓一时兴奋了起来,又在陈忘放下的酒杯中加满了酒。 一大杯烈酒下肚,陈忘的胃即火辣辣的痛起来,她用手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才没失态。而对于肖晓又给她倒的酒,她无暇顾及,这被桌上的人看成是她不拒绝。接着,在肖晓的唆使下,室内的两桌人都起身一一给陈忘敬酒,陈忘在酒场上本就没有什么经验,再加上,这些国家的公仆,似乎这时都变成了陈忘这个临时工的仆人了,是真正的公仆了,似乎又是把陈忘看成天使一样,敬酒的理由竟几乎都是“给个面子”,给仆人一个面子,陈忘不给不行,不给面子,他们就不走,就一直卑躬屈膝地站在她的面前,她只有喝,她喝了,他们才会说着“谢谢!谢谢……”的话离去。 陈忘虽不再是一人一杯,但两桌的人敬下来,还是又喝了整整的一满杯。 当陈忘刚坐下,两眼冒着金星时,肖晓又给她倒上了第三杯酒,并对着她色色眯眯地哈、哈笑道:“小陈,我俩这么熟,我不勉强,你随意,但,我的这些同事你不回敬一下?创建工作可不是我一个说了算啊!” 看着满屋的人盯着自己,还清醒着的陈忘又不得不站起身,她知道回敬是礼貌,现在站上的创建工作真的有求于这些盯着自己看的人,也就豁出去了,抬起酒杯慢慢的,一一给室内所有的人回敬了一口。 这又一圈下来,陈忘喝完了第三杯酒。这一次,在她与最后一个人把杯中剩下的一点酒喝下后,就再也忍不住,竟来不及进卫生间,当着众人的面,突然呕吐起来。肖晓见状,似怕别人抢先去扶陈忘一样,忙着跑到陈忘身旁,把不再想回到座位上的陈忘,强行拉回到座位上,接着讨好的给陈忘递水、递纸巾。 一直站着的服务员,及时地把陈忘的呕吐物清理掉。 “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是真不会喝酒。”陈忘接过肖晓塞到手里的纸巾,擦了擦嘴,软软地靠在椅子上,她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她那因酒精过敏而变得粉红的脸,还有那粉嫩雪白的小手,那似乎更加高耸的胸脯,这一切都使同样受到酒精刺激的肖晓看得直咽口水。 肖晓似是已等不及陈忘慢慢醉过去了,起身又给陈忘的酒杯加满了酒。 “来,这一杯算是你敬我的,喝了这杯,我们就散了。喝了这杯,我派人送你们回站上。”肖晓说着话,站起身,同时一只手抬起酒杯,另一只手去拉陈忘的胳膊。 陈忘在肖晓的拉扶下站了起来,本能地动了下身,已无力摆脱掉肖晓搭在她肩上的手。 “我真不能喝了,不喝了,我要回站上了,你们慢慢喝。”陈忘低着头,已是言不由衷。 “今天高兴,什么也不说了。来,我们大家一起来,干了手中的酒。”肖晓一边扶着陈忘,一边招呼着室内的所有人,站了起来。 在一阵碰杯声中,陈忘抬起的酒杯又无力地放回到桌上。她觉得眼前的灯光特别的亮,特别的白,自己全身上下好像只有眼睛听她的使唤,其它的都不属于自己的一样,有点轻飘飘的感觉,要不是肖晓扶着她,她真会倒下的。 “呃!呃!陈美女,这是你敬我的,怎么放下了。”满脸通红的肖晓见陈忘放下酒杯,一边兴奋的喊道,一边伸过手,拉起陈忘的手,帮陈忘抬起酒杯。此时的肖晓已不再叫陈忘“小陈”了。 在陈忘微微抬起头时,肖晓把她手上捏着的酒杯抬高到她嘴边,对着她的耳朵说道:“陈大美女,不要扫兴。喝下这杯酒,青年文明号就是你们的了,是你的,你的……我说了算,其他单位门都没有……哈、哈……” “你说了算,你不能反……反……反悔……”。在陈忘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时,肖晓把她手中的酒推到她嘴边,竟强行给她灌了进去。 一阵冷颤袭过陈忘的全身,她眼前一黑,竟一下倒在了肖晓怀中。 肖晓把陈忘扶到桌旁的沙发上躺下,接着双手摇了摇陈忘的肩,喊了几声“小陈”。陈忘微微睁开眼,坐起身,但接着又慢慢地躺了下去,并痛苦地呻吟着。 “这女孩子喝多了,给她躺一会,躺一会就好了。”肖晓回身坐到桌上,对同桌的人笑着说道。 接下来,肖晓在给桌上喝得正欢的手下敬了一圈后,便迫不及待地又走近陈忘,当他再一次摇了摇、喊了喊陈忘和王文,见陈忘和王文都已失去了知觉后,便回头对都有几分醉意的手下说:“这女孩子醉得不行,得把她去医院输点液。你们都少喝点,早点散了。另外,过会你们走时,把王副站长送回站上,叫他们站上的人放心,给他们说,小陈喝多了,输点液回来。” 肖晓说着话,即和自己的驾驶员架起陈忘,出了门,上了车,把陈忘拉到了县政府招待所。 到了招待所,当驾驶员帮着肖晓把陈忘抬进一间客房的床上后,即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此时肖晓的心中,既没天,也没法,只有欲望,连灯都不及关,便急不可耐地脱去衣裤,扑到毫无知觉的陈忘的身上…… 第17章 夜闹杨明城 那天,我在老家一直坐立不安,心里老想着陈忘,怕她出事。 陈忘在晚饭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没办法推脱,走不了,吃完饭即回站上,一回到站上就打电话告诉我。当时我还是劝她不要与肖晓一同吃饭,赶快走,但她说都坐下来了,真走不了,我没办法,只有反复叮嘱她,绝不能喝酒,她答应了我。 当天晚上,我一直焦急地等陈忘的电话。到十点多了,还不见陈忘打来电话,我就给她打过去,这一次不只联系不上陈忘,就是王文也联系不上,他们俩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我紧张起来,接着打电话回站上,得知他俩都还没回去。情急之下,我给肖晓打电话,但也是无人接听。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包围,使我不由自主地,偷偷地出了病房,离开了躺在病床上的老父亲,离开了守护着父亲的妻子,开着车从老家飞速地往站上赶。 到站上,已是凌晨一点多了,听站上的人说王文已回到站上,睡了,但不见陈忘。 我踢开王文的宿舍门,打开灯,把和衣躺在床上,醉得像死猪一样的王文抓了坐起来,焦急地向他喊道:“陈忘呢?陈忘呢?……” 听到是我的声音,王文努力睁开眼,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不知道,我先醉了。”接着又想躺下。 “她喝酒了没?”我再次大声喊道。 “我不知道,我没跟他坐一桌。” 完了,我知道,如果陈忘喝了酒,她既没有酒量,又没有经验,肯定是醉了,而她醉了,醉了就身不由己了,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你们在哪里吃的饭?走,带我去找她。”说着话,我叫了两个站在我身后的内保,把王文抬上了我的车,驾着车飞快地向杨明县城赶去。 …… 我们赶到杨明县城后,王文经我不停地责骂和摇晃,已有些清醒,在他的指引下,虽然走了很多弯路,浪费了很多时间,但总算是找到了那家酒店,可让我失望的是,酒店的人说:“那伙人早走了,没一个住在酒店里。” 此时再打肖晓的手机,已关了机,在似救火一样的焦急的心情下,我只好带着手下,像疯了一样的,冲进杨明城所有还亮着灯的舞厅、夜总汇、酒店里找陈忘。 杨明县城不大,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折腾,我们几乎把所有的还亮着灯的舞厅、夜总会、酒店找了一个遍,还找不到陈忘。情急之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带着人冲到团县委,猛烈地敲打大门,冲着院内大喊肖晓的名字,我真是急,大有找不到陈忘,就要闹翻杨明城的气势。然后,被我们吵醒了的门卫,告诉我们,肖晓家不在院子里住,告诉了我们肖晓家的住址。 离开团县委,我们接着驾车向肖晓家赶去。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了。 在赶往肖晓家的路上,我意外的接到了陈忘的电话,原来她已打的回到站上,到站上听说我回来了,并到杨明县城找她,才急忙给我打的电话。 从陈忘的声音中,听出她还是清醒的,我松了口气。在几个同事面前,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在电话中问她去哪里了,只说了一句:“等着我。”即挂了电话,调转车头,向站上赶去。 回到站上,我不及车停稳,即冲进了陈忘的宿舍。 宿舍里,陈忘的几个要好的姐妹,见我铁青着脸,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告诉我陈忘正在洗着澡后,便纷纷离开了宿舍。 我蹲下身,拿起陈忘换下的,堆在床脚的沾满呕吐物的衣物看了看,见衣物没有明显的破损,衣物的纽扣也都还在,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我真的接受不了肖晓在陈忘身上做了什么。 我一直耐着性子等陈忘出来,但门斜对面的洗澡间里的水,一直哗哗的响着,她身上似有冲洗不完的污垢,一直不见她出来,我几次去催她,她虽有应声,可就是不出来。我有再大的气,也总不能把门踹开,心中的气是越积越大。 直到天边已发白,有上白班的员工起床后要进洗澡间洗脸的时候,陈忘才极其疲惫地端着脸盆回到宿舍。 一见陈忘进门,我不及她放下脸盆,即起身向她质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着急,会到处找你?”我尽力压低声音,虽是这样,但我的声音对陈忘来说,还是从没有过的大。 陈忘没有回答我,避开我凶狠的目光,回身轻轻关起了门,接着放下脸盆,把毛巾挂在墙上。 “你说话啊!”此时我闻到了陈忘身上的酒味,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双手摇晃着陈忘,吼道。 陈忘抬起头,却已是泪如雨下。 “叫你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你为什么不听?你说话啊!”陈忘这样一言不发,我更是又气又急。 第18章 痛心 “站长,昨晚的事不怪陈忘……”。酒已完全醒了的王文,听到我的吼声后,推门进来,对我小声说道。 “出去,出去……”。不等王文说完,我就一把,把他推出门外,并猛地关上了门。 “你说,昨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都要亮了才回来?肖晓把你怎么了?……”在我怒气冲冲和近似疯狂的连连质问声中,陈忘似被我严刑拷打着,是那样的痛苦,她不得不在啼哭声中,断断续续地向我哭诉了那晚她所记得的事:“……给你打完电话,我陪他们喝了些酒,后,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醒过来,发现我,我,独自躺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我,我就打了一辆车回到站上。回到站上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陈忘虽没有说出肖晓对她怎么了,但也没有否认。从晚上八点多失忆,到凌晨三点多醒过来,这么长时间,肖晓在她身上要做什么,都是可以随心所意的。她又在洗澡间那么长时间的冲洗身子,不已很说明问题了。 完了,我怎么也无法面对这个现实,虽然我与她还没有实质性的关系,但我就是不想看到她出那种事。 “独自躺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对我来说听起来是那样的痛心,陈忘说完,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连接着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我不再对陈忘大喊大叫,有一种突然之间变得一无所有的失落,失落到,身上的肌肉都疼痛起来。 我摔门而出,留下的是陈忘再也压抑不住的伤心的嚎啕哭声。 回到办公室,跟进来的王文又向我说了一些情况,我知道陈忘是无辜的,也明白了肖晓在占有陈忘的过程中是有缜密计划的。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肖晓?正当我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决定带陈忘去报警、去找肖晓时,却意外地接到了莫诚忠的电话。 莫诚忠很关心的询问了一下我父亲的情况后,问我陈忘回到站上了没有? 我很惊讶莫诚忠这么快就知道陈忘的事,莫诚忠这么一问,我立即明白了是肖晓打电话跟他说的,这样的事肖晓还有脸跟莫诚忠说,也就又来了气,对莫诚忠说道:“肖晓那个畜牲,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伙子,听你的口气不对啊!怎么了?你是不是误会肖书记了?”莫诚忠在电话那头呵呵笑了几声,轻松地向我问道。 “莫处,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事。昨天晚上……” “昨晚怎么了?你误会了,刚肖书记就是怕你误会,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给你解释一下。”莫诚忠又是哈哈笑了一阵,打断了我的话说道。 “误会?”我真希望这是一个误会,但怎么可能是误会呢? 莫诚忠接着说道:“不是误会是什么?她回到站上了吗?” 听莫诚忠的口气,好像我真是误会了一样,我心里纳闷起来,顺口答道:“回来了。” “好,好,回到站上就好。我这就给他回个电话,叫他放心好了。” 我一时被莫诚忠的话说得如坠雾里,难道是我太过于敏感了,真是误会了肖晓,那陈忘哭什么呢?那肖晓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不直接向我解释呢? 莫诚忠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我急忙向他说道:“莫处,陈忘真是被……”我已有些不敢肯定陈忘被肖晓强暴了。 “真是被什么?这个事你不要想多了,不要再去管它了。肖书记已给我说了情况。他说昨晚陈忘高兴,喝了些酒,喝醉了,他不放心,便就近在县政府招待所开了个房给她休息。给她开房是为了便于她有个什么事,能及时处理。肖书记昨晚也喝多了,也是刚刚才醒过来,醒过来就叫驾驶员去接小陈,想把小陈送回站上,不见小陈在房间,他不放心,又见你给他打了很多电话,怕你误解,所以他一早就打电话给我,一是让我向你解释一下,他昨晚喝多了,不知你给他打电话。二是问问小陈回来了没有。现小陈回站上就好,没事了。肖书记还说,他今早醒来听人说,昨晚你为了找小陈,竟带人到他们团县委大喊大叫的。你也太冲动了,你用得着去夜闹杨明城吗?你昨晚是不是带人去杨明县城到处去找陈忘,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要冲动。你这不给肖书记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吗?” “莫处,不是这么回事,陈忘现在还哭着。” “女孩子嘛!喝醉了被人送到床上独自躺着,醒来后总会有些想法,哭是正常的。如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你给她做做工作,我知道她听你的。现在你们站上正在创建的‘青年文明号’这个荣誉,肖书记说已经定给你们了,只等他们市里来检查验收,走个程序就行了,你不能因这点小事影响到创建工作,影响到站上的荣誉和你的前途。” 这一次我算是听明白了,莫诚忠在轻描淡写的说辞中,还是想拿我的前途来让我把这件事压下去,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怎能就这么为了前途而忍气吞声呢?那我还是人吗?可这事我心里一时也没有底,还无法肯定陈忘是不是真被强暴了,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忍着平静地说道:“莫处,如,真如肖晓说的那样,这没什么。可要是陈忘真被肖晓强暴了呢?” “唉?怎么会。肖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是清楚的。昨晚他确实喝醉了,早早就回家睡了,这,他的爱人,还有他的驾驶员都可以作证。小陈,一个女孩子家,从保护自己的本能的角度,她可能会胡思乱想,给你乱说乱讲一通,这就需要你给她做工作。”这时莫诚忠的语气还是很平静。 “如果她真被强暴了呢?” “她说了吗?”莫诚忠的声音有点小了。 “我看出了。” “你看出来的?你怎么看出来的?”莫诚忠突然大声地向我反问道。 “肖晓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更了解他。他一直在打陈忘的主意,昨晚的事,他是经过精心策划的,他先把王文灌醉,再把陈忘灌醉……” “她没说,你看出来的,你是神人啊?”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或陈忘解释呢?” “我不是给你说了吗?他是怕你在气头上,让我给你解释吗?” “心里没有鬼,他怕什么?” “小伙子!你听我说,肖书记就怕你会以为他做了什么,误解他,他说了他没有对小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经得起各方面的调查,包括小陈报警,让警察来调查处理,但他还是希望你们不要这样做,这对他影响真的不好。你给我听着,这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你不可以想当然的。我告诉你,这事不仅关系到肖书记的名声,还会对管理处和你们站上造成不良影响,别说小陈还没有说她被怎么了,就是她说了,没有充分的证据你也不能信,这事你必须给我压下来,等市里的检查验收组到站上验收了再说。这两天你给我看好小陈,不准她离开站上。听到没有。”莫诚忠竟底气十足地,很强硬地对我喊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服软不服硬,莫诚忠这样我对我说话,一时激怒了我,我也对着电话喊道:“莫处,你也给我听好了,我现在就去问陈忘,如真有那回事,别说我看着她,我还会立即带着她去找肖晓,去报警。” “你敢。那我立即……” 我不等莫诚忠说完,极不耐烦的说了一句“有什么不敢的。”便挂了电话。接着推开拉着我的,一直在劝说我冷静的王文,怒气冲冲的向陈忘的宿舍走去。 第19章 黑白不分 我进到陈忘的宿舍,陈忘正趴在被子上伤心的哭泣,看着她一夜之间似瘦了一大圈的身子,我心里是既气又恨,一时也管不了她的感受,只想尽快从她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我拉起陈忘,让她坐起,接着一字一顿地向她说道:“陈忘,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会给你一个说法。相信我,我不在乎这个站长,不在乎文明号,你说,肖晓把你怎么样了?” 我说完,陈忘伤心的看了看我,眼泪更如涌泉一样流了出来。 怎么办?这样的事,她不否认,只是哭,已很能说明问题了。我不再问她,站起身,也把她拉了站起,“走,我们去找肖晓,我陪你去报警……” “不,不,我不去。我不去。”陈忘挣脱了我的手,向后退了一步。她又现出了,那我曾几次见过的惊恐的表情。 “不去,为什么不去?难道就这样放过那个畜牲,就这么忍着。”对于发生了这样的事,陈忘不去报警,已是让我感到很惊讶了,她为什么还会表现出害怕呢? “走。你不用怕,陈忘……” 这时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莫诚忠打来的,我站着接通了电话。 莫诚忠似是长了千里眼,看到我在陈忘的宿舍里一样,在电话中对我说道:“小伙子,大哥刚刚在气头上,你可以不理解我,可以骂我,但我真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莫处,谢谢你对我的关心,这事我管定了,站上任何女孩子出这样的事,我都要管,你就不要耽误我去报警的时间了。”莫诚忠换了一副嘴脸来劝我,可我本就在气头上,听到他又拿我的前途来说事,我哪还听得进半句,不容他说完,即对他讥讽道。 “你别以为你和陈忘那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俩的关系,你不能因为她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我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事,在任何单位,任何有良知的领导都会管的,倒是你,你别以我不知道你想通过肖晓那畜牲去巴结保市长,你用自己下属的肉体去换取你的前程,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是不是真疯了?现在,我不跟你斗嘴。你给我听着,现,我以管理处的名义通知你,你给我立即走出陈忘的宿舍,什么也不要管。如你不听招呼,非要意气用事,非要去报警,去闹,给处里、局里抺了黑,那造成的后果由你承担。一个女孩子,你为什么不管好,为什么要让她外出喝酒,出事?这是你的管理责任。你给我想好了,你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跟陈忘的事算什么事?只要你去闹,我就立即上报局里先停你的职,然后开除陈忘。你给我想好了,真到了这步,你不要后悔……” “你敢。你与强奸犯同流合污,肖晓被逮了,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就等着去死吧。”我说完,愤怒地把电话摔到地上,接着去拉陈忘的手。我真是什么也不管了,一定要带陈忘去报警,我不相信,这样的事都没有说理的地方。 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再一次去拉陈忘,要她与我去报警时,陈忘竟向我跪下,哭着说道:“求你了,你不要逼我,你再逼我,我现在就辞职走。” “你怎能这样,起来,快起来。”我急忙蹲下身,想拉起陈忘,陈忘死活不起来,要我答应她不去报警,才起来。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陈忘?”我也坐到了地上。 “我父母,他们已经历了太多的苦,刚刚才平静下来,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再为我难过……我能承受,求你了,不要带我去,我不去。”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对于去报警会给我带来的后果我是想都没去想,再说会有什么后果呢?就算是从此使我无前途,我一心想的是一定不能就此放过肖晓,可现在是,就算我想去报警,如陈忘不配合,那也不能把肖晓怎么样。 “好,好。我听你的,你先起来,起来说……” 我把陈忘拉起坐到床上,正不知如何是好时,王文在门外急促地敲打着锁着的门,喊道:“站长,站长,嫂子打来电话,有急事找你……” 我心头一惊,是不是到了油尽灯枯的父亲…… 我抓起陈忘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眼睛,开了门,接过王文递进来的电话。 电话传来了妻子的声音:“你在哪儿?爸要跟你说话。”接着我听到了父亲微弱无力的声音:“儿啊!你在哪儿?你,你怎么就等不得我咽下最……最后一口气再走呢?” “爸,站上有点急事,我来处理一下,我这就回来陪着你。” “你怎么?怎么……怎么到我死了,都改不了你的脾气呢?你是不是要带人去杨明县城闹事?有什么事,你,你就不会好好的跟人家说呢?你给我回来,回来,要是还想见我最后一面,你就现在,现在回来……”爸爸接着是一长串低沉的咳嗽声和喘息声。我知道,这是莫诚忠给我爸打电话的结果,他竟利用我那不久于人世的老父亲,来给我做工作。 我爸一直以来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不放心的是我不会转弯的脾气性格,现在他肯定是被莫诚忠针对陈忘的事,断章取义的说法气得不行,他哪还经得起这么一气。我得赶回老家去,不然我可能真就见不到我爸咽下最后一口气。 莫诚忠啊莫诚忠,如果我爸真有个三长两短,那我非剥了你的皮。 “你快回来,爸快不行了。”电话中又传来妻子焦急的声音。 “你到病房外说话。爸怎么知道我要去闹事,是不是莫诚忠打来过电话?”我向妻子问道。 “是我不好。刚莫处长打来电话,说你为了点小事,要带人到杨明县去闹,叫我劝劝你。我是急,我和莫处长通话时,一时没顾及到爸在我身旁,让爸听到了,是他非要跟你说。你快回来吧,他昨晚不见你在,一直在念叨着你……” “好,好,不说了,你看好爸,我这就回来。” …… “你快回去,要是你爸出了什么事,我可就是罪人了。”一直听着我与我妻子通话的陈忘,止住了哭声,在我挂断电话后,起身向我不安的催促道。 怎么办?我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看了看陈忘,又回头看了看挤进来的王文,回身关上门,对王文交待道:“我要赶回老家去。昨晚的事你先给那两个兄弟交待一下,叫他们在站上不要议论,就说陈忘没事。然后你陪陈忘到杨明县公安局报案,这事我们绝不能就这么就算了。我回家看一看,难说下午就赶回来。” “好的,站长你赶快去吧。我陪陈忘去报案。”王文向我答道。 “你快去吧。我不是小孩子,该怎么做,我会决定的。”陈忘又向我说道。 “你一定要去。”我拉了下陈忘的手,拾起散在地上的手机,出了门。 …… 回老家的路上,我又几次打电话劝说陈忘去报警,但陈忘都是求我放过她,不要再提这事,然后我不再坚持要她去报警。其实,陈忘的那一跪,我已知道如我不在站上,她是不会与王文去的,她说了她的父母才刚刚平静下来,她不想让她的父母再为她担心,这个理由使我不得不尊重她的决定,这也使我隐约感觉到,在她身上,还有她的家人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不幸的事,这事似乎已使得她黑白不分。我不再多想,也没有时间来多想这件事,我只希望在我回到站时,陈忘还在站上。 …… 我虽然很快回到了老家,但还是没有见到我父亲的最后一面。 父亲的离去,使我恨不得杀了莫诚忠,但当莫诚忠在得知我父亲去世后的第一时间便赶到我家吊唁,在他一进我家就在我父亲遗体前长跪不起时,我心软了,这一方面,用他的话说,他真是为我好,才打电话让我爱人劝说我,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想不到的后果,另一方面,我父亲临终前给我妻子留下遗言:“我该长大了,遇事不要再冲动,学会适应社会。”我有再大的怨气也不能在父亲遗体前对莫诚忠动手。自此以后,我对莫诚忠只有冷漠,虽然,我隐约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为了我的前途,给我想了很多办法,还提醒我要处理好与陈忘的关系,不要让人说闲话。 一星期后,办完父亲的丧事,我回到站上,这时距明通市团委到站上来检查验收“青年文明号”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星期了,陈忘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默默地,不分黑天白夜地忙着验收前的各项准备工作。每当见到她,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肖晓那猥亵的嘴脸,这时,我又会想去找肖晓,去告他,但每次陈忘都是极力阻止我,并以如我去找肖晓,她就立即离开我来说服我。 想想陈忘不站出来,我又怎么去告,去告了,不管是个什么结果,也只会给陈忘带来更大的伤害。后来,我没再坚持去找肖晓,但自此以后我却在心理上,不由自主地对陈忘有了一丝厌恶,怎么也抹不去,觉得她不干净了,觉得她没有骨气,对于那些与她曾有过的愉快,色彩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变成了灰色。 第20章 文明的泪 接下来,小岩收费站自然是在肖晓的操作下,占用了杨明县的那个唯一的名额,被省团委授予了省级“青年文明号”的荣誉称号。 明通市团委和文明办的检查验收组到站上来检查验收那天,我故意离开了站上,我不想见到肖晓,我早已不在乎能不能评上,我怕我见到肖晓时,忍不住,会当众痛打他一顿。而事后,我得知肖晓并没有陪检查验收组的人到站上来,陪着来的是杨明团县委的一名副书记,他们到站上,只走了走程序,简单的看了看创建工作的台账,呆了不一小时就走了人。站上没有给检查验收组的人准备红包,没有接待他们吃喝。我知道站上能被评为“省级青年文明号”,都是因为陈忘,这使我更加难过,但我能怎样,又能怎样? 牌匾和证书是肖晓派人送来的,莫诚忠事先虽接到肖晓的电话,但他以开会为由,没有如事先承诺的那样,请陈林雁和保兴栋来搞一个隆重的授牌仪式,让保兴栋高兴。 莫诚忠有他失言的尴尬,肖晓有他“强奸”陈忘的罪恶,我有一种说不出,是后悔,还是无奈的痛楚,此后我们三人都很默契地对省级“青年文明号”的事保持了沉默,没有人再提起过它,三人也从没再在一起聚过。 那块曾被陈忘视为我仕途和命运之希望的牌子,我没有把它挂在收费通道上,证书我也没有放到站上的荣誉室,我连它们的包装纸都没拆,就叫人扔进了站上的废旧物品仓库,我怕我见到了就会生气,就会想起那些痛心的事。 自此后在我心上刻上了“文明的泪”这四个字,从此后“文明的泪”对我来说,在我的思想上就是指陈忘因为了那块牌子、为了我,而被强奸了还忍着的这件事,是陈忘用她的泪和身体换来的,但还有多重含意,如我的无奈,我的积愤,我的怒火。 自从发生了“文明的泪”的事,我再也没有了离婚的念头,坦然的觉得陈忘不值得我离婚,觉得对陈忘没什么愧疚的。而陈忘和我在一起时,还是那样的尽心,尽力使我高兴,但我已明显感觉到她因我的日渐冷漠,而变得郁郁寡欢,特别是她独自一个人时,她总是会坐着发呆,有时还会独自流泪。 此后的日子,我与陈忘在一起的时间少了,有,也是工作上的需要。我外出也不再带着她,不再告诉她我的行踪。很多的时候我都不待在站上,不愿在站上待着,怕见到她。对于她泡的茶,我不再是欣赏和享受,只是另眼敷衍,最后喝都不想喝,喝了就觉得恶心。 有时我怕,怕她提出要我对她负责,在此心理下,我渐渐有了希望她主动离开站上,离开我的念头。 伴随着“文明的泪”这件不愉快的事随之而来的是“小岩站要撤除,从越州市里到明通的高速路要并网收费。”的传言满天飞。我的当务之急,已不是再想着往副处长的位子上靠,而是为下一步有没有工作,有没有落脚的地方而焦心发愁了。 这天莫诚忠、陈林雁,还有张洁明等领导,从省里开完有关全省高速公路并网收费的协调会回市里时,顺道来到站上。事先莫诚忠给我打电话,说张洁明要到站上来检查指导工作,要与站上的员工座谈,站上除了当班的员工外,都要参加座谈会,所以站上早有了准备,员工们早早的被我召集到了会议室等着。 沏茶的人,我依然还是安排陈忘。 虽然我早有了小岩收费站要撤除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座谈会上,当张洁明说到小岩收费站将在一个月内完成撤除时,会议室立即安静了下来,很多员工眼里都闪着泪花,我也一时悲从心起,难过得掉了眼泪,两年多啊!风风雨雨的两年多,很多的设想,很多的事,我还来不及去做,就这样说撤就撤了,还有那些与我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善良员工,这些都是没有关系的员工,他们都将和我一样,又面临着工作无着落,将和我各奔东西。 “……你们放心,局里和处里会尽力想办法安排你们的工作,你们要安心地上好最后一班,站好最后一岗……”陈林雁看到我和员工们情绪低落,讲了一些宽慰人心的话。 “……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别说是一条高速公路上有多个收费站,今后就是在全省、全国也将执行一卡通的联网收费,大家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要牺牲个人的利益,来服从、服务于集体利益和国家利益……”张洁明扶了扶他那架在脸上的大眼镜,接着陈林雁的话,给员工们讲了一些大道理。 小岩收费站又不是我和员工们来建的,当初你们为什么不用发展的眼光来决定建不建小岩这个收费站?我已没有心情去听那些官话、套话。撤就撤吧!这个收费站本就是多余的。我忍住悲伤,给自己找安慰的理由。在我稳住情绪,在陈林雁也要我讲几句时,我强打起精神加入到对员工们的安慰中。 我讲完话,张洁明亲和而认真地分别盯着每一个员工,要每一个员工都谈谈自己的想法时,见张洁明、莫诚忠等领导面前都没有茶水,我这才发现陈忘还没到会议室来,还没有开始泡茶。我随即给陈忘打电话,让她赶快来给领导们沏茶,来站好这属于她的也许也是最后的一岗,但她的电话关机,我让人去找也没找到。 总不能让领导们口干舌燥地讲大道理、作重要指示,在不得己的情况下,我只好坐到那个摆放着功夫茶具的角落里,学着陈忘的手法沏茶,并强装着笑脸不停地给领导们分茶水。 座谈会后,在陈林雁的要求下,我陪着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等一行领导,在生活区的院子里慢慢的转了一圈。我本想他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官,是应该有感情的,他们来转一圈是因为他们留念这块曾是他们最底层的单位、他们的基石的这块土地,可让我心凉的是,我们还没有搬走,才刚得到撤除的确切信息,他们就这样随便走了一圈,随便用手指点指点,这块土地,连同它上面的建筑物就已易主了,他们已决定把这里的一切卖给一个老板,价格还不及当初征地时的一半。而在这个过程中,张洁明不管陈林雁、莫诚忠怎么说,都是微笑着,点着头,表示同意,表示满意,表示就这么办。 送走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等一行人后,我心灰意冷地回到办公室。 第21章 含泪亲密 我刚坐下,陈忘却又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样,轻轻地走到我身边,我本想责问她去哪里了?但撤站的事、工作无着落的事,这些让我更加胸闷的事,已把我想对她发的火给压了下去。 我没理陈忘,瞟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闭上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办公椅上。 “包哥,我给你泡茶,你看我泡茶。”陈忘低声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陈忘与我单独在一起时,已不再叫我站长,而是改口叫我包哥。这“包哥”,从前听着是那么的亲切,现在我却感到是相当的刺耳。 我装没听见,还是一动不动地埋头坐着。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陈忘就似如有千万观众看着她表演茶艺一样,认认真真的烧水、取茶、冼茶、沏茶……。 陈忘已很久没有给我单独泡过茶了,我不知道她是哪来的闲情,还是受到什么刺激,这个时候来给我表演茶艺,这使得我更是生气。 在走完每一步程序,陈忘把一小杯茶水端到我面前,放到桌上。 “包哥,请喝茶。”陈忘轻轻拍了我一下说道。 我猛地站了起来,陈忘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你刚才去哪里了?是领导要喝,不是我要喝。”我大声吼道,同时拿起桌上的茶盅,扔进了身后的垃圾桶里。这是我认识陈忘以来,第一次跟她发火。虽见陈忘的脸上瞬间挂满了泪水,但我还是不容她解释半句,便摔门而出,回到宿舍,躺在了床上。 中午我没有起床,王文他们几个同事反复来叫我,但我不想吃饭,一直躺在床上。直到天黑下来,陈忘几次前来敲门,我才不情愿的起了床。 陈忘进到我宿舍,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是面带甜甜的笑,只是笑容的背后难掩丝丝忧伤,我知道她是在强撑着。她帮我叠着被子、整理着衣物时,说她还没吃晚饭,叫我带她到小岩镇上吃点东西。我知道,她是用这种办法来让我吃东西的,她是一定知道我中午、晚饭都没有吃。看着她,想想自己是如此的窝囊,我站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 “对不起,早上我不应该对你发那样大的火。” “我理解你。不说了,去洗洗脸,然后我们去吃东西。”陈忘说完,轻轻地推开了我,帮我挤好了牙膏。 …… 那天晚上,陈忘一直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几次拉过我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我手上的伤疤,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问我,下一步工作有什么打算。 我没有回答她,只有哀叹。 她说叫我在工作中改改一些说话的方式,不要那么直接,叫我遇事不要冲动,要冷静。说不要总是愤世嫉俗,把看不惯的事挂在脸上,这无济于事,还会适得其反。这些话,她以前曾跟我说过,现在她又说,我觉得怪怪的,也就只看了看她,没说什么。 当我愤懑地告诉她,陈林雁他们已把收费站生活区的土地贱卖了,她说,这个我没有生气的资格,说,如果我是局长、处长就不会这样做了,但我不是,说我要改变这些,唯一的办法只有挺身入局,在局外呐喊终归是无济于事。她叫我不要放弃,她相信我总有一天会梦想成真。她说了这些话后,我还是,只是看了看她。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喝了酒,说是要为我醉一回,这个我没有管,觉得她爱喝不喝。 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 吃完饭,回站的路上,陈忘主动提出要我带她到杨明县城找个地方坐一坐,看着她因酒精的作用而变得红彤彤的脸,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因站要撤了,下一步还不知将到何方,还有她,下一步又怎么办,等烦心事,这些事一直在我心头抹不去,使得我的情绪极其的低落,我执意不去,拉着她往站上返。 在离收费站还有几公里时,心神不宁的陈忘,突然扑倒在我身上。 我感到有些突然,放慢了车速,沿着路边慢慢的开。我以为陈忘是和我一样,对前途感到担忧,就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把她推开,安慰了她几句。接下来,我们都不说话,我呆呆地望着前方,更加慢的开着车,担心她会突然来抢我的方向盘,与我同归于尽。 在快要到收费站的一个应急停车带时,陈忘抬起头,望了望前方,接着把有些潮湿的嘴唇抵到了我耳边,低声道:“停下车,我们坐会儿,坐会儿再回去。” 我感觉到了陈忘脸上冰凉的泪水,还是以为她为工作的无着落而难过,想想拉着一个泪人回站上不好,就不情愿地把车开进应急停车道停下。 在“文明的泪”发生前的这个时候,都是,我停下车就会迫不及待地对她说,我们到后排坐一下,然后双双下了车,转到后排的座位上,接着是有说不完的话。 那天我一直坐着不动,与她默然相对。 很长时间后,陈忘突然再次扑到我身上,并痛哭起来。 陈忘的哭,使我突然感到很烦、很累,我推开她,哀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启动了车,想回站上。 “再坐会儿,好吗?”陈忘说着话,按住了我要去推排档杠的手,我不得不熄了火。 陈忘擦着眼泪,苦笑了一下,抽泣道:“我从没有奢望有人爱我,包括你。但,包哥,只有与你在一起我才有安全感。在遇到你之前……” 我不想听,猛地侧过头望向窗外,接着对着窗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这苦笑,我不知所指,好像觉得陈忘摊牌了,是在逼我,逼我对她负责。 陈忘没再接着说下去,悠悠道:“你就不想看看我?” 陈忘说完,下了车,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陈忘的话更使我对她反感,并由反感生厌恶,认为在这个时候,她是想拿她的身体来挽回我对她的喜欢,消除我对她的冷漠。我不知如何是好,如我坚持拒绝,会伤她的心,可我真的没有勇气去开车门,走下车,去和她坐在一起。 见我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陈忘伸过手,拉着我的手伤感地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被肖晓玷污过,很脏?” 我似被电击了一下,猛然醒悟,知道,我的无情已深深伤害到陈忘了。 “不,……不,陈忘,我从没有这么想过……”。 “是不是脏到你连看都不想看了。” “不,陈忘,我心里难过,但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被……。” “我从没想过要你对我负责……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记住一个……”陈忘伤心得说不下去了。 “你冷静点,这怎么行,我们这是在路边,离站上又这么近,被人看到了多不好……” “你怕吗?你怕,我们到山后去,求你了……”陈忘已是哭着求我。 我没有理由再拒绝了,我知道,以陈忘那倔强的性格,如我再坚持,也许她就会破门而出,冲到高速路上的滚滚车流中。 我下了车,来到后排座位,靠着靠背坐了下来。 我刚坐下,陈忘便起身骑到了我大腿上,与我面对面的坐着。 我如鲠在喉,感到了从没有过的无奈和无助,更有一丝丝就要被人强奸的恐惧。 陈忘慢慢抽下脖子上的丝巾,有意直起腰,把胸部挺到我脸前,接着慢慢解开了胸前的衣扣……。当脸前感到了一股微微的热浪后,我深深的闭上眼,想用麻木和冷漠来浇灭陈忘身上的欲火。 很长时间,陈忘只是坐着,再没有动静,我慢慢睁开了眼。 随着我越睁越大的双眼,我眼里慢慢变得恐怖起来,竟是只有一只…… 第22章 残缺的身体 一辆辆高速而过的汽车,从我们车旁飞驰而过。 借着一束束急闪而过、忽明忽暗的车辆灯光,我眼前出现了忽黑、忽白、忽有、忽无的,使我不寒而栗的诡异“画面”。我的心似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的瞬间冰冷。在巨大的不安和恐惧中,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看清“画面”是怎么回事。“画面”一大一小,大的圆润高耸,且是雪白无暇的,小的,不但有点干瘪,且布满了红白相间凸凹相叠的狰狞疤痕,更吓人的是,上面没有“头”,“头”处是一个深陷的黑窟窿,霎一看上去,那些粘在上面的疤痕,似如是无数条长着脚的蛇盘亘在上面,蛇的蛇头似乎又都是挤进在窟窿里,争食着“头”,那些状似蛇的尾巴的疤痕,杂乱地粘在上面,堆成了一片红红的疙瘩,有的尾巴竟甩至液下,及至肩部、背部…… 眼前的”画面“,使我毛骨悚然,要不是潜意识里有坐在我身上的是陈忘,我会认为遇到了女鬼,会猛地推开她,逃之夭夭。 我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不敢看她的脸,不敢说一句话,也不知怎么开口,从何说起,是安慰?还是询问? 我也不敢动一下,就那么冷冷地半靠在靠背上。 这时,我感觉得到,泪眼婆娑的陈忘屏熄看着我,看着我惊恐的表情。 “摸摸它好吗?”很长时间后,陈忘突然悠悠的说道,这声音似是从车外飘来,又似是从车顶上掉下来,猛地砸到了我心上的一样,使我不得不有所反应。 我还是不敢直视陈忘,似乎也不敢不去摸,但我不知道我是用双手去摸,还是单手去摸,是去摸好的那只,还是?此时,一幕幕往事在我脑海里闪过,我似乎也找到了答案,平日里她为何总会习惯性用手捂着胸口,李子芳为什么会睡不着,她为何会对我身上的伤疤不害怕,对我有依赖,是因为她同我一样有伤疤……她被强.奸了,是怕暴露了她的“画面”,才不报警……学茶艺时,她是被人发现了她的“画面”,才那样的惊慌恐惧……她为什么只穿高领的、圆领的长袖衣服,那是因为她不想让人看到她的胸脖间的疤痕……她对我的爱全被我否定了,这只不过是我身上有无数的疤痕,而认为我们俩是“门当户对”的,而对我的“畸恋”而已…… 但我终究还是不得不,慢而轻地抬起颤抖、冰凉的双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那种感觉,就如同是在摸一条吐着火红舌头的毒蛇的头。 在我抖手抖脚,似摸非摸的时候,陈忘又低声道:“抱抱我。” 听了陈忘的话,我既缩回了手,又无力地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我不再觉得陈忘的肩是柔软嫩滑的,反倒觉得坐在我身上的是一堆没有体温的蛇,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敢用一点力,也没有力用。我怕她的“画面”贴到我的身上来,我不知那将会是怎么的一种体验。 随着陈忘慢慢向我贴上来的“画面”,我不由自主地向后用力靠,同时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陈忘终究还是把冰凉的“画面”贴到了我的身上,接着是,她的,不知是伤心,还是幸福的泪,滴答滴答的,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打到我的脸上。 “你能爱我一次吗?”陈忘抽泣起来。 很长时间不见我应答她,也不见我有所反应,陈忘慢慢扣起了胸前的衣扣,从我身上退下,坐到了座位上,她彻底失望了,是对她残缺的身体。 也许是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也许是不想让陈忘觉得我就从没有真正喜欢过她,更也许是觉得她可怜,不想让她从此对生活失去信心,我侧过脸在她脸上敷衍地亲吻了一下,虽然就算是这样,但陈忘还是似有些许慰藉,回我了一个热烈的吻,接着便是无休止的痛哭。 我不知要怎么安慰陈忘,对于她为什么会这样,我虽已看出那不是天生的,是如我身上的伤疤一样,是后天外力造成的,但我没有问,也不好问是怎么留下的。 很长时间,陈忘还是没有停止哭泣,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管她哭不哭的驾着车往站上走。 到了站上,不及我停稳车,陈忘即下了车,哭着跑回了宿舍。 我回到宿舍,很急的开了灯,接着似不认识自己一样,打量着自己的全身,像是在检查自己身上的器官还都在不。接着我猛地甩了甩头,但还是觉得自己在梦中,陈忘那诡异的“画面”似总在我眼前晃悠,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坐了下来,感到了更大的恐惧和后怕,我不敢想象,一个我曾是那么喜欢,并要离婚与之结婚的女人,一个面如桃花、身如杨柳的大美女,竟是一个如鬼的女人,往日和她的欢笑,和她在一起的那些色彩,瞬间全都被她的“画面”所淹没,那因“文明的泪”发生后所剩下的一点点灰色,也变为了黑色。 她对我来说是一场美梦,又是一场噩梦,是一场美噩交加的美噩梦,我不知这场美噩梦,要到何时才能醒来,才能挣脱掉它。 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堵压在我的心口,使我痛闷得喘不出气。 想着,今后怎么办?怎么面对她?我自私的想到了,收费站就要撤了,撤了,我们就各奔东西了。 …… 那时我只自私地为自己着想,从不曾想过,一个外表光鲜,人见人爱的,一个让男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的,一个万众追捧的大美女,竟是一个在关键部位残缺不全的女人,她又承受着多大的压力和痛苦。而我,一个曾喜欢过她的人的无知和冷漠,还有在见到她“画面”时所表现出的恐惧,又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和压力。 不曾想过,让她变成那“画面”的前后经历,又给她生理、心理上带来过多大的痛苦。 更没有想到,因为我,为了我,在接下来的数年内会更加重于她和她的家人受累于她的“画面”的罪。 …… 第23章 悄然离去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了我才似是刚睡着,又似刚被站上的嘈杂声吵醒,我不想起床,怕起床后见到陈忘,更怕在阳光下见到陈忘,一直赖在床上。 中午,站上吃饭的铃声响过后,还是没有听到那个熟悉的敲门声,我心里却渐渐产生了另一种失落,我怕见陈忘,却又似是在等着她来敲门,等她来叫我。 陈忘是不会来叫我了,她怎么还好意思来叫我呢?想到这,我起了床,来到食堂。 在食堂,我随便舀了点饭菜,与几个上夜班的女孩子坐到了一张桌上。 我心神不宁的吃着饭,几次抬起头,在食堂里找寻陈忘的身影。 一直不见陈忘,我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向桌上的几个女孩子问道:“怎么不见陈忘来吃饭。” 我本以为陈忘也是像我一样,不想见我,怕见我,还赖在床上,还等着我去叫她,本意是接下来叫人去叫她。 “站长,你不知道啊?陈忘走了。”我的话音刚落,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说道。 “她走了,走去哪里了?”我心里一惊。 “昨晚凌晨四点多时,她到站上,上了一辆跑明通的夜班车,还是我帮她给驾驶员说的。” “她说她要去哪里?” “她没说去哪里,当时我忙着,没问她。我看她大包小包的提着行李,应该是去明通,那辆客车就是跑明通的。我还想,我们的站要撤了,她不在这儿了,你是知道她走的。站长,你,你怎么也不送送她……”女孩子说着话,大着胆子冲我笑了笑。 不等那个女孩子说完,我即放下碗筷冲出食堂,跑向陈忘的宿舍。 陈忘的宿舍里,除了站上给她发的军用被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外,属于她的个人物品,都已不在。 我急忙拿出手机,给陈忘打电话,但已关机。 想想陈忘头一天晚上给我说的话和做的事,她给我最后一次泡茶,让我看她的“独奶”……这些都是她要离开我而做的事。我知道她真的走了,走了,她不会再回到站上、回到我身边了。 我曾希望陈忘主动离开我,可当她真的走了,我却又不知怎么了,心里没有半点喜悦,反而,一股巨大的自责和失落向我袭来,使我感到无法呼吸。 我呆呆地站着。 我知道,陈忘的走,是我的自私、冷漠给逼走的。她除了给我留下迷雾样的无尽回忆,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无时不想到陈忘,想着她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晚上,我都夜半梦回,陈忘的美丽、“独奶”,还有对我的好,更有我的无知、自私、冷漠,这些都像无数的绳索缭绕着我,使我彻夜难眠、苦闷难当。 陈忘为什么要选在那天走,她完全可以早走或晚走,为什么要那天走?为什么要这样突然和决绝。她对我来说真的是一场梦,一场我解不开的梦。 陈忘走后,她的手机刚开始是关机,后来是停机。在一种巨大的说不出的不安中,一连几天我都睡在床上,我有时想,我不是希望她走吗?她的离开是为我好,是为了不影响我的前途和家庭才这样做的,可我的前途又在哪里呢? 接下来,随着收费站停止收费,随着收费站撤除工作的展开,我的情绪变得更加低落。前途的渺茫,工作的无着落,对陈忘的负罪感,这些事几乎把我击垮,特别是当一个个前来安慰我,接着又与我告别的员工的离去,更使我变得一点自信都没有。那段时间我杀人的心都有,更别说说了一些气话。 要不是莫诚忠说要我相信组织,要我必须留守到站上所有员工撤离、废旧物资撤走后才能离开,我真想什么都不要了,就这样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 第24章 出淤泥而不染 杨波出生在德洛州的农村,父母都是农民,小时候家里很穷。杨波从小品学兼优,高中毕业后考上了我省最好的大学——明通大学,专业是法律专业。读大学时,杨波知道父母的不易,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每天晚上都到一个离学校很远的酒店打工,以勤工俭学的方式读完了大学的前三年,前三年他不但自己养活了自己,还时不时把打工的钱寄一些给父母补贴家用。 杨波所打工的部门是酒店的夜总会,面上夜总会是喝酒唱歌娱乐的地方,实则是有钱人在酒足饭饱后,去找小姐寻找刺激、发泄兽欲的地方。那时,长得瘦弱的杨波,虽已是大学生,但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像是个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小弟。 刚去的那几个月,杨波是做服务员的,专门负责一间包房的端茶递水,后因巴台的调酒师辞了职,机灵的杨波便争取到这个岗位。调酒师,顾名思义,就是调酒,但同时还兼顾做果汁饮料。在这个岗位上的好处是,上班时间不需要时时站着,空闲时能在巴台里坐着休息,工作虽然轻松,但熬时间,每天晚上只有最后一个客人走了,他才能下班。 每天晚上,在客人来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大量穿着暴露、化着浓妆,看上去美艳风骚的坐台小姐都会集中到巴台前等候客人。小姐大都不把杨波这个小弟放在眼里,在他面前随心所欲的翻眼弄眉地化妆、挤胸翘臀地做着卖肉前的准备,并谈论着肉价和肆无忌惮地说一些黄段子 渐渐地杨波与每个小姐都熟络起来,小姐们虽是买肉的人,但自觉高贵,都看不起他,但他从不测目看她们,对于前来巴台要杯冰水、要个话梅的这些举手之劳的事,他都会热心满足她们的要求,有时他还会违规地给加点果汁,对那些每天服务员们打扫卫生时收回的高级香烟,他会收起留着,一有机会就拿出分发给她们抽。 在夜总汇呆的时间长了,杨波对会所里的每一个小姐都有所了解,知道了她们并非是如先前他认为的那样是因生活所迫,或是被人逼着来坐台的,她们都有去留的绝对自由,都是自愿的,且是干着高兴愉快的。作为一名法律专业的大学生,他对这一社会现象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觉得这是社会发展的产物,社会经济发展了,人就会饱暖思淫欲,是人最本能原始的需要;他认为,从古今中外来看,这一社会现象就从没灭绝过,从当时全国来看,这一社会现象也是普遍存在的,虽然有些地方时不时的会小打小闹的扫扫黄,但也是治标不治本,扫黄这种事对他来说就是灭绝人性的,能扫到的也只是一些低端的场所,且还是有原因的。觉得人人都知道这一社会现象是普遍存在的,可就是不承认,宁当睁眼瞎,不做健康人。他的观念是存在便是合理,政府应摒弃那些不合时宜的教条主义,面对现实,不自欺欺人。 杨波把对这一丑恶社会现象的思考加以整理,以“人性与法”为题写成了毕业论文,论断出卖淫嫖娼国家应该合法化。但他的论文不但没通过,还被指导老师臭骂了一通,骂他丑恶不分,连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都不知道,白读了几年大学。他认为自己是从实践中得出的论断,没有错,与老师据理力争,老师见他的思想很危险,怕他将来到社会上会成为废材,便进一步开导教育他:打击、禁绝卖淫嫖娼工作是我们社会主义国家意识形态工作的重要抓手,并不是简单的、面上的存在即是合理的问题,如他坚持论文的观点,就不让他毕业,他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另选题材,重写论文。 在那三年多的时间里,很多时候,杨波晚上都因太晚或太累没回学校睡,而是和一些喝醉了酒或也是太晚或太累不想回出租房睡的小姐们挤在同一间包房睡。 按正人君子的话说,杨波那时就是睡在鸡窝里,是在极其肮脏的环境里读完大学的,应是个不可救药的人。但就算是每天晚上他以小姐的肉体当枕头,在小姐肮脏的身上取暖散热,就算是当时有小姐脱个精光,摆好姿势,让他爬上她们的肚皮,要免费镐劳一下他,他都是无动于衷的,也就是没有变坏。这就是那个还没有走入社会,进入到体制工作前的真实的杨波,一个有理想、抱负,出淤泥而不染的杨波。 第25章 梦中情人 当我们处在一个不正常的以关系为主编织的社会的特殊时期,任何时间地点的某个人都可能会改变和决定另一个人的成长和走向。决定杨波命运走向的是他大四上学期的一天,那是金秋十月的一天,是他们明通大学法学院建院二十周年的庆典日,地点是在明通大学校本部的中央广场。 那天,一大早,明通大学的大门上方便挂起了“热烈庆祝明通大学法学院建院二十周年”的巨大的红色横幅,校园内,特别是法学院和中央广场周围都挂满了彩旗和氢气球,整个学校是一派节日的喜庆气氛。当然,这热烈而喜庆的氛围,多少还是因省委省政府的主要领导要来参加这个庆典,不管是省领导要来而使院庆更加喜庆,还是因院庆而来了省领导,反正学校是一派喜庆的氛围。 上午十时,庆典活动的一项最重要的活动在校中央广场如期举行,在临时搭建的铺着红地毯的主席台的后方,按权位高低之分,以最前排正中间省里的班长柏正清坐的位子向左右和向后依次坐满了胸前别有胸花的省市领导和省法学界的各色人物,主席台的右前方支着一个看着单调而又极不协调的话筒。台下以各院系班级为方阵,站满了近万名明通大学的在校大学生和法学院历届毕业生的代表。 庆典活动是由明通大学副校长、法学院院长邵磨学主持,邵磨学首先介绍了参加庆典的省市领导和来宾,接着致欢迎辞,随后转身弯腰恭敬地请出柏正清讲话。 柏正清主要从建设社会主义法制方面作了方向性的讲话,肯定了法学院在过去二十年中对全省依法治省、依法建省做出的不可替代的贡献。柏正清讲完,接着是分管教育的副省长,然后是教育厅厅长、学校党委书记、校长等各级领导讲话,似乎这不是一个庆典,而是一个官话套话的演讲比赛。 虽已是金秋,但秋老虎恶得很,太阳又似乎不敢晒台上的领导,只敢烤晒台下的学子一样,把台下的人烤晒得都低垂着头。 正当台下的人像是都被台上的人似催眠曲一样的讲话,催得昏昏欲睡时,随着邵磨学突然变得亢奋有力的主持声音:“下面请省政府参事、省政府法律顾问、省十大杰出律师、‘爱民律师事务所’主任杨玲玲代表法学院校友讲话……”,随着杨玲玲的登台,全场似一道红光闪过,又似一股清风吹拂着庆典会场,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把目光投向主席台,投向魅力四射的杨玲玲。 杨玲玲极其优雅的走到台前,袅袅婷婷地站立到话筒边,檀口微张星眸流转,自然大方地开始照着稿子念了起来。 杨玲玲的讲话不外乎介绍了自己的职业,就讲话水平来说,也就一般,与她讲话水平不一般的是她的身材和容颜,还有时尚得体的衣着,她有着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精致迷人的粉脸上星眸回传,一身红色v领修身包臀长裙,使得她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的身材尽显无遗,特别是她那高翘浑圆的臀部,让人看了浮想联翩,大腿根都会本能的不停微缩。 此时,站在台下的杨波,同大多数学子一样,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光彩照人、性感迷人的杨玲玲,让他对杨玲玲印象更加深刻的是,从杨玲玲讲话的口音上,听出杨玲玲玲与他是老乡,至少应是德洛州的老乡,心中便默默记下了“爱民律师事务所”和“杨玲玲”。 庆典活动结束后,杨玲玲不停地穿梭于台上的领导间,谈笑着,握着手,似乎与台上的所有领导都认识,且都很熟,包括柏正清。 杨波没有随人群离开广场,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努力看着还在台上与台上的领导谈笑着的杨玲玲的倩影,目光随着杨玲玲的倩影移动而移动,此时,在那些脑满肠肥,或黑着脸,或斜着眼看人的一众臃肿的领导面前,似是一簇盛开的花的杨玲玲更显得娇艳欲滴,出众出彩。后来见杨玲玲与邵磨学一起离开了主席台,亲密地走向了学校礼堂,去进行下一个庆典活动,才一步一回头,有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广场。 自远远的见过杨玲玲这个老乡学姐后,杨玲玲的身影便留在杨波的心中,成了他时常都会想起来的梦中情人。 杨波的理想是当公务员,所以在实习的事上,打算在明通找一家与所学专业对口的实习单位,这样不但能为将来的工作打一点基础,还能继续到酒店上班,不至于自己断粮。 在德洛州有一个很好的传统,那就是在外乡打拼的人,人与人之间的老乡情结是很重的,特别是在政府部门工作的人,哪怕是从不认识的,只要是老乡关系,他们都会相互帮扶拉扯,且是毫不讲条件的。 杨波骨子里也有与生俱来的老乡情结,在实习的事上,他想到了杨玲玲这个过目不忘老乡,决定去找杨玲玲试试,看能不能到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实习。怎么才能找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呢?杨波想到庆典那天,杨玲玲与邵磨学有说有笑的,认为邵磨学应与杨玲玲很熟,通过邵磨学应能找到杨玲玲,便找到邵磨学,想向邵磨学问问杨玲玲律师事务所的地址,或问个杨玲玲的联系电话。 在邵磨学办公室,当杨波向邵磨学说明来意后,邵磨学便向杨波如数家珍一样夸起了杨玲玲,接着,问了一些杨波的学习和家庭情况后,当即便当着杨波的面给杨玲玲打电话,以一副讨好杨玲玲的嘴脸,把先前并不了解的杨波说成是毕业生中的佼佼者,极力向杨玲玲推荐杨波。 离开邵磨学,杨波只觉得是遇到了贵人,哪里会想到邵磨学和杨玲玲这两个有师生关系的人私底下是有多重故事的,现在双方都需要故事的再延续,他无意间成了双方故事再延续都需要的配角。当年,风流倜傥的邵磨学在杨玲玲读大学时便俘获了杨玲玲的芳心,两人发展成师生恋,杨玲玲毕业后,邵磨学利用其在法律界的地位和人脉,先介绍其到全省最大也是最有名的,由其师弟开办的“振民律师事务所”工作,两年后,在杨玲玲熟悉了律师事务所的管理和运作后,全额出资给杨玲玲开办了一家以自己名字命名的“邵磨学法律咨询室”半隐的律师事务所,由杨玲玲任法人,在前台,他在幕后,专接一些只需协调关系就能满足请托人的诉讼要求,就能获得巨大经济利益的关系案。作为享受正厅级待遇的副校长,全省法律界的权威专家,他名为关照扶持杨玲玲,实则是把杨玲玲打造成为他赚钱的工具和长期的玩物。让他没想到的是,随着杨玲玲羽翼的丰满,特别是在看穿他的嘴脸和用心后,不急不恼,一面充分利用着他的资源和人脉赚着钱,另一面又不动声色的做着摆脱他的控制的事,私底下另成立了一家自己任所长的名为“爱民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事务所。他一怒之下找了个理由关停了自己的法律咨询室,并暗地里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对“爱民律师事务所”进行全方位的打压,想让杨玲玲走投无路,逼其再回到他身边,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另起炉灶的杨玲玲不但没有因他的打压而陷入绝境,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没几年时间,便把“爱民律师事务所”办成全省十强律师事务所,杨玲玲更是成为柏正清身边的红人,更可恨的是取代他成了省政府参事室的参事和省政府的法律顾问,成为了想要他玩完就玩完的人,这使得他不得不先低下头,面上想着办法讨好杨玲玲,以求杨玲玲的谅解和回心转意。在法学院二十年的庆典上,他有意安排杨玲玲作为毕业生的优秀代表上台讲话,让杨玲玲有机会在省领导和全省法律界的精英们面前露脸,目的是假心讨好杨玲玲。 邵磨学正为不能掌握杨玲玲的事务所的运作情况和想了解到杨玲玲为什么会迅速蹿红而犯难,面对送上门的杨波,自然是不放过机会,表面想为杨玲玲做点事,说上几句话,套套近乎,实则想把杨波安在杨玲玲身边,通过杨波随时掌握杨玲玲的动态,使自己在与杨玲玲的斗法中不至于太被动。 第26章 初入社会 刚把所掌握的邵磨学挪用、贪污教学经费等违纪违法的事向省里作了匿名举报没几天的杨玲玲,接到邵磨学推荐杨波的电话,虽表面答应邵磨学,让杨波去找她,心里却是恶着心,决定见一面杨波后就让杨波走人,她不想以后见到杨波就想起很快就要到监狱里待着的邵磨学。 前往“爱民律师事务所”见杨玲玲时,杨波精心准备了一番,他是那种典型的黑么黑,健康,瘦么瘦有肉的小伙子,当天特意穿了一件贴身的短袖t恤,尽显他的健康与活力。 杨波到了律师事务所,说明来意,在一个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的带领下,进到了杨玲玲的办公室。 “所长,他找你。”小姑娘先于杨波进到办公室,向杨玲玲说道。 杨玲玲正独自在办公室翻看着老家一个朋友转给她受理的一起案子,虽是独坐办公室,但她还是保持着高贵优雅的形象气质。 杨玲玲抬起头,看了看小姑娘身旁的杨波,见杨波虽长得黑黑瘦瘦,看上去却很精干,特别是嘴角边那两撮茸毛似的黑黑的小胡子,像极了她们德洛市农村里少数民族的小伙子的样子,这给了她一点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邵,邵校长叫我来找你,找你实习,我叫杨波……”见到身穿一套黑色的职业裙装,还是那样光鲜靓丽的杨玲玲,杨波一时心跳加速,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 “哦!你就是杨波,邵校长给我打过电话,我知道,来,坐下说。”杨玲玲放下手中的笔,翘起着黑丝袜的修长美腿,向杨波招呼道。 接待的小姑娘听了杨玲玲的话,转身出了门,杨波走到杨玲玲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邵校长说你品学兼优,是你们这一届中比较优秀的学生,说你想到我们所来实习。你怎么会想到到我们所来实习呢?是他给你推荐的?”杨玲玲说着话,美腿又变了一个翘姿。 “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你找了他,他就把你推荐到我这儿来?” “是的,但他不给我推荐,我也会自己找着来。我只是因为不知道你们所的地址。去年十月份,你参加我们学院的院庆,我是从邵校长对你的介绍中,知道你是“爱民律师事务所”的所长的,当时就特意记下了你的名字和所名。我想你也是法学院毕业的,那天见你跟他很熟,他应该知道你们所的地址或有你的电话,去找他是想问问他你们所的地址,他知道我的意思后,就打电话向你推荐我。”杨波如实说道。 “哦!是这么回事。”杨玲玲向前挺了挺身,她本想与杨波客气客气,就叫杨波走人,听杨波这么说,觉得杨波诚实,且还有心,也就耐着性子笑了笑了,接着道:“一般来说,毕业前的实习,学校都会统一安排的,你为什么不去呢?” “我们这届,学校不统一安排,由学生自己找实习单位。” “那你怎么不想到公、检、法那些单位实习?这些单位要好一些。” “我还是想去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 “实习,到哪个单位都一样,就看你将来想到什么部门工作。如果将来不当律师,那还是到政府部门实习比较好。” “将来打算考公务员,但现在在明通找不到合适的实习单位,我又不想回老家实习。我想律师还是与专业对口的,所以就想到了你们所,想到你们所上来实习。” “你老家在哪里?” “在德洛州苍江县。” “你是苍江的?那我们是老乡啊!我听你的口音就有点像,我老家也是德洛的。”其实,杨玲玲已听出一点杨波的口音有家乡的腔味,只是不确定是不是老乡。杨波所在的苍江县是与明通市相邻的,口音有点明通腔,难辨认,如不说还会真让人觉得他是明通人。是老乡,这一点立即拉近了杨玲玲与杨波的距离。 “我们是老乡,庆典那天我就听出来你是我们德洛人,这也是我记下你并来找你的原因。”杨波搓了搓手,心里放松了许多。 “邵校长给我打电话推荐你时,我就答应他,你来就行,现在知道我们是老乡,那更没得说。你就安心地来我这儿实习就行了。”杨玲玲进一步明白了,杨波是庆典那天听出与她是老乡,才特意记下她的名字和所名,才想到来找她,就凭杨波的这份老乡情,她就想把杨波留下。另,更重要的是,杨波有如此处事的心机和悟性,让杨波留下,多加关照和引导,看杨波毕业后能不能到越州工作,为自己所用。至于邵磨学推荐杨波到所上来实习的用意,她怎会不知,但她已不屑于邵磨学这个将死之人的任何伎俩了。 “谢谢你。”杨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往年到我们所上实习的学生,所里是不发工作资的。我看这样吧,所里每月还是给你发一千生活费,你看行吧?”杨玲玲一时反倒怕杨波不到所里来实习。 “不,不用,只要能到你们所里实习,我就很高兴了。” “钱虽不多,但这是我的一点老乡情意,这个就不说了,以后你每月都到财务去领取,我会交代我们的财务的。” “那好吧!真的太谢谢你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后我就叫你杨姐。”杨波听了杨玲玲的话,站起了身,向杨玲玲真诚而感激地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我们既是老乡,你又是我的学弟,你愿意这么叫我,我当然高兴了。”杨玲玲此时变得更加随和起来。 “那,杨姐,我从哪一天来呢?”杨波又轻轻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杨玲玲光滑嫩白的脸问道。 “看你,哪天来都行。” “那我明天就来。” “行,你来后,先跟着我们的吴小明律师,由他带你,跟着他学学各种案件材料的撰写。他现在不在所里,到时我会跟他讲的。我们所上是实行周末双休制,你来后慢慢就会熟悉。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跟他说,也可以直接来找我说,啊!” “好的。”杨波说着话,腼腆地回头看了看门外,长时间盯着杨玲玲的脸看,有点不自然了。 “好吧!就这样。你先去吧!我还忙着。”杨玲玲说完,整理起了面前的一些案件材料。 “好,那,杨姐,你忙着,我走了。”杨波说完起身离开了杨玲玲。 出了律师事务所的大门,杨波放松了下来,他是真高兴,不但有了有工资的实习单位,还能每天都能见到杨玲玲这个让他一见面就会心跳加速的梦中情人。 …… 第27章 接触案子 杨波到杨玲玲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后,还是坚持晚上到酒店上班,虽是每晚都熬夜,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到律师事务所的上班时间。他每早都是最先到所上,每天都是满怀着希望去的,希望能看到杨玲玲,看到杨玲玲那看上去赏心悦目、性感迷人的身材,总是笑盈盈的迷人样子。但杨玲玲来事务所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一个星期能见几次,有时几个星期见不到一次。每天在事务所坐着时,只要听到过道有响声,他总会侧耳细听,听听是不是杨玲玲的高跟皮鞋声,心里渴望能看到杨玲玲的身影,越是见不到杨玲玲,他越是会胡思乱想,想她在忙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她何以会成为全省的十大杰出律师?她所兼任着的省政府参事和法律顾问,又做些什么呢? 时间一晃过了两个月,杨波发现,事务所虽大,但律师却不多,除杨玲玲外,另外只有五个律师,杨波见他们都不是很忙,手里的案子也不多。杨波自己虽已熟悉了立案申请、起诉书、答辩状等案件材料的撰写,但却还从没跟随过吴小明或其他的律师到过法院开过庭,更没有独立的真刀真枪的办过一起案子,他期待着与杨玲玲一起办起案子,见识一下杨玲玲的办案风采。 这天午饭后,杨玲玲还是没到所里来,其他的几个律师也都不在,杨波便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休息。因实在是太困,杨波一睡就睡过了上班时间,当他还在熟睡中时,听到了杨玲玲在轻声叫他,睁开眼,见杨玲玲正站在自己面前,急忙坐起身,局促地说道:“杨姐,你来啦!” “昨晚去哪里玩了?这么困,叫都叫不醒。”杨玲玲并不盛气凌人,很随和地问道。 “没有,没有到哪里去玩。不好意思,杨姐,我睡过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不知是突然见到杨玲玲,还是因为睡过了不好意思,杨波的脸竟然红了起来。 “中午没事时,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但不要睡过了,这让来办事的人看到不好。” “好的,杨姐。”杨波揉了下眼。 “我听吴律师说,你每天晚上还到一家酒店打工。我知道,那很熬人,你白天上班,晚上熬夜,怎么受得了,再说你还没有步入社会,那种地方也不是你去的地方。这样吧!今晚你去把那工作辞了,不要去了。” “这,我……”杨波犹豫下,没明确说出是辞还是不辞。 “他们每月给你发多少工资?”杨玲玲说着话,坐到了杨波身边的沙发上。 “捌佰。”杨波的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 “不要去了,你实习完,也毕业了。从这个月开始,所里每月给你发两千,直到你毕业后找到正式工作为止。”杨玲玲抬手拍了拍杨波的肩。 “这,杨姐。”杨波转头看了看了看杨玲玲漂亮的脸,觉得杨玲玲的心灵与她的人一样的美,不知如何答谢。 “这事就这样定了,你晚上就去辞了酒店的工作。”杨玲玲不置可否说完,又接着问道:“这段时间你还住学校吗?” “住的,一直都住学校。”杨波缓过一口气,轻声答道。 “见到过邵校长吗?” “前个月见过几次,现在,现在他好像是出什么事了,我听同学传言说他被省纪委的带走了,有几个版本,有说他挪用学院的教学经费的,有说他违反生活纪律的,杨姐你听到什么了吗?”杨波一直想跟杨玲玲说这事,只是觉得是传言,现在杨玲玲问了,就把听到的说了说。 “我也刚听到一点消息,这事多半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 “唉!可惜了,当初我能留在明通还是得了他的帮忙。你来所里实习至最后一次见到他,他问过你些什么?” “只问我所上业务多不多,我都说不多,其他的没问过什么。”杨玲玲最后的一问,使杨波心里紧张起来,担心杨玲玲受到牵连。 “好,好,不说他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事。我现在交给你件事做。”杨玲玲说着话,回过头,把手中拿着的一个,外表有点破旧的黄色档案袋放到了面前的茶具上。 “这个是前几天,你们县的一个老乡,来找我办的案子材料,当时我给他们说,我们先了解一下案子,再答复他。前几天我忙,只是让我的一个朋友从德洛中院要了一份与这个案子有关的判决书,刚才我大体看了一下,觉得这个案子我们还是有胜诉的把握。这几天其他律师手中案子都多,这个案子不难,你看看材料,试着写一下立案申请报告和起诉意见书。”杨玲玲说着话,又拿起桌上的袋子递给了杨波。 “好的,杨姐,你放心,我会尽快写好的,写好就拿给你看。”杨波显得很认真的接过袋子。 “受害者家属的诉讼请求在里面的上访材料上,案子的详细情况判决书说得很清楚,你结合起来看,就会知道是个什么事。老乡的要求不高,就只要个说法,这说法,说白了也就是让被告给他家赔两万的精神损失费。怎么写,你看了后自然就知道,只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必须在起诉书上写明,要求被告的相关责任单位的领导到他家里赔礼道歉,还有这个案子我们是直接向德洛中院起诉,起诉书上的赔偿金额要高于三十万,这样才能达到中院的立案标准,就写成三十五万吧!”杨玲玲接着快言快语地说道。 “好,我知道。”杨波不停的点着头,心想这会是个什么案子呢? “另外,你还要根据起诉书的诉讼请求,拟一份受理合同。这件事,这个老乡已向省里、州里、县里的有关部门上访了五六年了,很不容易,这起案子我们就当法律援助的案子来办。在合同上要写明我们是免费受理的,是不收费的,但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写清,如经过我们的努力,法院判决下来的赔偿金额超出了二万,那超出的部分,就作为我们的代理费,这一定要写明,这是我和老乡说好的。另外,只要我们签了合同,那不管这个案子最后是法院判决的结果,还是庭外和解的结果,都算是我们受理的结果,因这个案子很有可能会出现,在经我们做了一些工作后,原、被告双方达成庭外和解。还要加一条,因这个案子,我们代理的原告,是一系列案件中的众多受害者之一,合同中还要明确一条,就是,不管将来案子是个什么结果,他们都不能向其他的受害者或受害者的家属透露结果。” 对杨玲玲说的前段话,杨波听着感动,但后一段话,杨波就有点不理解了,他想如果要是超出个十万八万的,那也能要吗?不能透露结果,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案子呢?杨波虽向杨玲玲不停的应道:“好的,我知道了。”但心中却满是疑惑。 见杨波明白了她的意思,杨玲玲便起身,咚、咚,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杨玲玲能看在老乡情面上一再关照他,这让杨波有说不出的感激,现有机会为杨玲玲做点事,他哪有不做好的理由,杨玲玲一离开,即从档案袋中拿出案件材料,认真地研究、琢磨起来。 第28章 了解案情 杨波通过一个下午的努力,全面了解清了案子的缘由和原告的诉讼请求。案子的大概情况是,杨波的老家苍江县的一所叫江边小学的寄宿学校,七年前发生的一起住校女生被地痞猥亵的事,其中的一名叫胡芹芹受害女生,在歹徒被抓获伏法半年后,其父母才无意中知道她出事,胡芹芹的父亲就是来找杨玲玲打官司的胡德国。 知道孩子出事的第一时间,胡德国便到学校找校长和班主任,在证据面前,校长和班主任,不得不承认了胡芹芹在学校被猥亵的事实,但只是承认孩子被猥亵,而对胡芹芹的父亲胡德国提出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出的事?是怎么出的? 为什么不及时告知家长?歹徒抓到了没?等关心的问题,学校一概不回答,叫胡德国去问乡政府,问公安局。 接下来的六年多时间,胡德国开始了持久而艰难的上访,但每次去找学校、乡政府、教育局等知情部门时,各部门都在极力相互推诿,同时又形成了不透露真相的牢固同盟,相互抱作一团,应对胡芹芹一家的上访。 随着学校领导,还有各相关部门的知情领导,退休的退休,调离的调离,升迁的升迁,胡芹芹的父母到了后来,竟连相关部门的大门都进不去,进去了也不知找谁,找了谁,谁也不理,现在七年多过去了,他们连孩子是哪一天出的事都还没有确定,对于犯罪分子早已被判刑伏法等事他们就更是一无所知。 一年前,胡德国想到了用法律途径来处理女儿的事,但德洛州和苍江县两级法院都以案子已过了起诉期,不给立案受理,不得己的情况下,为了立案,他们家向省高院复议,他们不知道法院是怎么算起诉时间的,他们可是连胡芹芹出事的时间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过了时效了呢?目前省高院还没有给个明确的答复。 前一段时间,胡德国听一些好心的家乡人说,只有到省城找到德洛籍的大律师杨玲玲,才能立案,才能把相关责任部门和责任人告上法庭,才有可能讨得到一个说法,胡德国夫妇才几经周折找到了杨玲玲。 从上访的材料上杨波看出,胡德国一家的要求一点不高,他们只希望有关部门给个说法,为什么孩子出事后相关部门要隐瞒真相,为什么在他家已无意中知道孩子出事后,各相关部门还要推诿不处理。他们并没有提出要追究相关责任人的责任,并没有无理的提出要相关部门给他家赔偿多少钱,用他们的话说,哪怕是赔个一分一角的,就是一个说法,也就是给了孩子一个交代。 杨波看完材料,为当今社会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感到不可思议,晚饭都顾不上吃,按照杨玲玲所交待和要求的,认真的写好了立案申请、起诉书和受理合同,在起诉书中把江边小学列为第一被告,其它的知情部门列为第二被告。此时的杨波真希望杨玲玲能打赢这场官司,他还想,在打赢胡芹芹家的官司后,要建议杨玲玲也为那些所有的还不知道孩子出过事的人家讨要说法。他更加不理解杨玲玲为什么要在受理合同上,写明不准胡德国一家把此事透露给其他的家长呢?不能把法院判决的内容告诉胡德国一家,她怕什么呢?要是现在胡德国一家手中有这份判决书,能联合其他的家长一起上访,一起起诉相关责任部门和责任领导,那不是更有利于打赢这场官司吗? 第29章 麻木不仁 当天晚上,到会所辞了工作的杨波,回到学校,又接着研究胡芹芹的案子,他为家乡的愚昧落后感到痛心,更为家乡那些毫无人性的、麻木不仁的官员感到愤怒,他再次下定决心,将来一定要考公务员,走仕途去改变这些。 第二天早上,杨波把写好的起诉书和受理合同当面交给了杨玲玲,并不停的向杨玲玲说着案子的严重性。但杨玲玲的话语中并没有对胡芹芹及那些受害小女生表现出同情,更别说愤怒了。杨波以为杨玲玲是见过太多的类似的案子,是见怪不怪,只是从律师的这个职业的角度,来理性的看待这起案子。 杨玲玲认真看过杨波所写的材料后,拿起笔在起诉书和受理合同上略为改动了一下,对杨波说:“行了,这个案子以后你就多用点心,先打电话叫胡德国到所上来,把合同签了。签了合同,你跑一趟德洛,把申请立案表和起诉书一起交到州中院的立案庭,然后等着他们通知开庭就行了。” “杨姐,要是州中院还是不立案受理呢?胡德国他们家去申请立案,法院就没有受理。”杨波不无担心的说道。 “这你别管,你只负责送过去,他们会受理的。”杨玲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 第二天下午,接到杨波电话的胡德国,着急地赶到事务所。 通过与胡德国的当面交谈,杨波对胡芹芹的案子有了更全面的了解,他除了对胡德国一家表示同情外,就是想着,一定要帮着杨玲玲打赢这场官司,能为家乡人做点好事。 杨波还了解到,胡芹芹出事半年后,也就是在胡德国及家人知道她在学校出事后,就没再敢到江边小学上学,一直辍学在家,一年后,才十三岁的胡芹芹随同村的姐妹到沿海打工,自外出打工后,就再没回过家,现在虽与家里有电话联系,但家人不知她在哪个省,哪个地方,在做什么?因老家的贫穷落后,更由于愚昧无知,现在村民们都知道她出了那事,她回到村里,无法面对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她是没脸再回到村里、回到家里,她说过,她不会再回来了,让她的父母忘了她这个女儿,就当没生过她。对于胡德国夫妇一直为她向有关部门讨要说法,上访的事,她是一点不知情。 胡德国还说,他真后悔,后悔知道孩子出事,自知道孩子出事后,他们一家就没有安宁过,他就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要是不知道孩子出事,像其他家的那样,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而现在知道孩子出了事,却又不能为孩子讨得个说法,这使得他们一家更加难过伤心,这是比孩子被猥亵了还难过的事,他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他只会不停地对杨波说 “谢谢了,谢谢你们了。” 杨波安慰着胡德国,让他放心,他们会给他家讨一个说法的。 胡德国识字不多,合同是杨波念给他听的。胡德国对合同没有半点不同意见,保证一定不会违约,只要能给孩子一个说法,就算将来有关部门真的赔偿给他家两万,如事务所要收作代理费,他家都愿意,如有超出二万的,他保证将全部交给事务所,不管是多少,他说他知道打官司的艰难,而对合同上写明的“事务所是免费给他家打官司。”的事,他不停地说着谢谢,毫不犹豫的在合同上签上字,按了手印,他只想通过杨玲玲这个大律师让这一切尽快结束,有个说法,有个了结,他们一家再也耗不起了。 …… 送走胡德国,杨波给不在事务所的杨玲玲打了电话,在确定受理合同已签订后,杨玲玲让杨波尽快去一趟德洛州,向德洛州中级人民法院申请立案、递交起诉书。 接下来去德洛州中院申请立案、递交起诉书的事,让杨波意想不到的顺利,更神奇的是,他还得到了似是知道他要来,早有准备的立案庭庭长的热情接待,得到庭长的礼遇,杨波认为这是因杨玲玲这个大律师的声望所致,因为杨玲玲,他们不敢不受理,不敢不客气,他更从心里敬佩杨玲玲。 从德洛中院返回,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候法院通知去开庭,就是做好证据的收集,准备好答辩状。胡芹芹的这个案子,除了手上的那份厚厚的不起任何证据作用的上访材料外,就只有法院对歹徒的判决书,其它的什么证据材料都没有。杨波心里急啊,每次见杨玲玲,就提这个案子,主动提出回老家去收集证据,但杨玲玲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叫他不用担心。他不知道杨玲玲拿什么去打赢这场官司,但他也只能干着急。有时他还想,是不是杨玲玲已知难而退了,但这又不像,因为好像杨玲玲办理的每一起案子,都是不注重收集证据的。不注重收集证据,那她注重什么呢? 二十天后,事务所收到了德洛中院对胡芹芹案的开庭通知,此时,杨波和杨玲玲的手中还是没有收集到一点与案子有关的证据,别说收集证据,就是相关知情和责任单位都没去过一家、一次,杨波更是急了,可急也没用,因为他每次见到杨玲玲说起起案子的事,杨玲玲总是叫他不用管,说会打赢官司的。杨波没办法,就只有每天拿着那些上访材料看,都能把上访材料大体背了出来。 只有几天就要开庭了,杨波还是不见杨玲玲对胡芹芹的案子有任何的调查取证,他对杨玲玲怀疑了起来,她拿什么去打官司呢?他要拭目以待。 第30章 被试药 开庭的前一天下午,在杨波的提醒下,杨玲玲似才想起胡芹芹的案子,带着杨波开着事务所的奥迪车,前往德洛州。 对于胡芹芹案子的事,杨玲玲没叫杨波带什么,也没什么可带的,但杨波还是带上了手中有的所有材料。 看得出杨玲玲是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的,她穿着一条能充分展现出她那前挺后翘的妙曼身材的,看上去无比性感迷人的深v包臀连衣短裙。从衣着到脸上的妆容,还有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在杨波看来,杨玲玲就一点没有一个要上法庭打官司的律师的样子,更像是去与情人约会。 一路上,坐在副驾位上的杨波有点拘谨和紧张,他不敢侧目看向杨玲玲,稍侧目就会看到杨玲玲雪白的胸前,也不敢低头,一低头余光就会看到杨玲玲因短裙退缩到臀下而形成的连及臀部的着黑丝的修长迷人双腿。杨波的双眼只能努力看着前方,似是在帮杨玲玲看着路一样。身旁高不可攀的梦中情人,对他来说还是一团美丽的迷雾,使他看不清,看不懂,但又吸引着他去看,去了解。 路上,局促不安的杨波几次都不无担心,又无话找话说的说起胡芹芹案子的事,但杨玲玲都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叫杨波放心,说有朋友帮忙,会打赢官司的。 朋友帮忙?这种事朋友也能帮忙,法官注重的是证据,没有相关知情部门隐瞒的证据,朋友怎么帮啊?是不是有朋友给法官说好了,就按他们的诉讼请求判吗?哪有这样的朋友?真有这样的朋友吗?如果真有这样的朋友,那这样的朋友应是站在法律之上的。杨波一路想着,心中总没个底。 杨玲玲的车开得如她的人一样,既漂亮又狂野,都是占着超车道,一路的不停地超着车。 从明通到德洛有两百多公里路,杨玲玲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到达了德洛州城区,随后轻车熟路的开进了德洛州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此时已是黄昏,正是鸟归林的时候。 下了车,在从停车场走向酒店大堂的路上,杨玲玲从包里拿出手机,打着电话,“……到了,王哥,刚到酒店……好!好!我的事你给我打过招呼了吗?……好!好!有王哥,我才不担心呢!……好!好!我在房间等你,多晚我都等……你就忍心让我独守空房啊!……好!好!明早见……”,杨玲玲的声音突然间变得娇滴滴的,嗲得让跟在她身后的杨波四周望了望,还以为是别的女孩子在说话。 杨玲玲打完电话,回身笑盈盈的有点不怀好意的看了看杨波,看得杨波云里雾里的,接着又向大堂的总台走去。 房间是预定好的,杨玲玲报了一个名便拿到了房卡。 进入电梯,杨玲玲以光亮的电梯壁为镜,躬身不停地照看自己的容颜,站在她那高翘的臀部后的杨波此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是亲眼见杨玲玲只拿了一张房卡,他不知他晚上会睡哪里呢?难道是与杨玲玲睡在一间不成?她刚是给谁打的电话呢?听杨玲玲与那人的对话,那人今晚是不来见杨玲玲的。 进到房间,杨波傻眼了,富丽堂皇的房间,大得像迷宫一样,各种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有会客室,会议室,还有一个健身房,一个粉色的游泳池,宽大的主卧室内布置得温馨而浪漫,让人进入就想上床睡觉,就会浮想联翩。 杨玲玲放下包,进入到卧室,换了件吊带短裙后,走进浴室,随便洗了下脸,化了个淡妆,即带着杨波来到酒店的西餐厅。 吃饭时,在杨玲玲明显变得热情的要求下,杨波陪杨玲玲喝了很多红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释放了天性,不再拘束,有了男子汉的气概,看在杨玲玲脸上、胸上的目光不再闪烁,变得自然而贪婪,而杨玲玲看杨波的眼神也变得拉丝,整个人变得有点小女人需要人照顾的柔弱样。 饭后,杨波和杨玲玲如一对情意正浓的小情人一样,相互无意又有意地拉拉扶扶的进入电梯,此时的杨波有点恍惚,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全身变得异常的兴奋,血脉不断的膨胀。 一进入房间,杨波便急忙就近在小客厅的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以掩饰尴尬。 杨玲玲进入卧室,换了一件薄薄的红色睡衣后,走到杨波面前。 “没事吧?泡个澡,泡个澡就好了。”杨玲玲蹲下身,拍了拍被欲望填满的大脑,就要失去理智的杨波。 杨波张大通红的双眼,直直地,放肆地盯着杨玲玲看,目光是一动不动,忍了又忍,差一点就扑到杨玲玲的身上。 “泡一下吧!泡一下休息了。”杨玲玲略显娇羞地拉了拉胸前的睡衣,起身走进了浴室,褪去睡衣,滑进到粉白色的浴缸里,接着轻轻掺起水花滴淌在自己的香肩上,并不时侧过头看着半掩着的门。 听着浴室内传出来的轻轻水花声,痛苦难当的杨波感觉自己的身体就要炸了。 杨玲玲没泡几分钟,沐浴了一下,走出了浴室,此时她没着睡衣,用一块雪白的大浴巾抹在胸前,雪白修长的大小腿毫无遮拦。 可能是路过,可能是顺便,又来到杨波身边的杨玲玲,再次停了下来,蹲下了身,轻推了一下杨波,轻柔地说道:“不早了,去冲一下睡了。” 杨波睁大肿胀的双眼,看向娇艳欲滴的杨玲玲,这一次他清楚的看到了杨玲玲的黑与白。 “去,去洗洗,洗洗睡了。”杨玲玲的话极具挑逗性,目光也变得有些迷离,这让杨波下了决心。 “去,去冲一下。”杨玲玲说着话,走进了卧室。 杨波起身,似不听自己使唤的身体慢慢向杨玲玲所在的灯光已变得柔和而暧昧的卧室走了过去。 刚到杨玲玲的卧室门外,杨波突然听到杨玲玲的手机铃声响起,接着听到杨玲玲娇滴滴的说话声,他猛地摇了几下头,犹豫了下,又忍着难受的膨胀着的身体折返了身,进了浴室。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一种急不可耐,身体急需释放出从没有过大的能量的驱使下,杨波只简单的冲洗了一下身体,便拿起一块浴巾裹在身上,出了浴室,不再忍,不再犹豫,走进了杨玲玲的房间。 躺在床上,被柔和的灯光包围着的杨玲玲,见走近床边的杨波,突然坐起,显得有点吃惊,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向杨波大声责问道:“杨波,你干什么?” 杨波虽听清了杨玲玲的话,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又向前走了两步。 “你干什么?赶快出去。”见还向着床边靠的杨波,杨玲玲变得严肃起来,并本能地向床的另一侧挪动着身子。 这一次杨波没再敢向前移动,当看到杨玲玲脸上的怒色后,停下移动的脚步,戚戚地说着:“杨姐,我,我,你,你,你早点休息。” “快去吧!拿着你的身份证,到总台去开间房,去休息了。” 杨波这次算是明白了,原来杨玲玲根本就没那个意思,是他酒喝多了,想多了,即转身悻悻地走出了卧室。 “你快点去,我要休息了。”在杨波身后又传来了杨玲玲催促的声音。 杨波极不情愿的穿起衣服,头昏脑涨的走出房间。 第31章 虚惊一场 杨波来到大堂,没急着去开房,就近找了个沙发坐下,这一是,去开房,让人看着难堪,另外,他还想再等等看,难说杨玲玲还会把他叫回去,他总觉得杨玲玲对他是有暗示和挑逗的。 杨波坐了一会儿,身体还火烧般的难受,便心有不甘地地走向了电梯,又来到杨玲玲的房前。 忍了又忍,想了又想后,杨波还是鼓起勇气按下了门铃。 在确定是杨波后,穿着睡衣的杨玲玲,把房门打开了,只把房门微微开了一条缝,并还有意抵着房门,不让杨波进入。 “什么事?”杨玲玲的话不只是严肃,还带有怨气。 “杨姐,我,我,我的东西都在车上,你把车钥匙给我一下。”杨波的反应还算快。 “哦!那你在门外等着,我给你去拿。”杨玲玲说完竟重重的关上了门,杨波知道杨玲玲已是有意防着他,关上门,也就是已锁上了门,从外面是打不开的,这次他是死心了,杨玲玲真没那个意思,是自己想多了。 杨玲玲从房间内把车钥匙从门缝递到杨波手中后,什么也没说,便重重的关上了门,杨波知道她这是有意让他快点离开。 接过钥匙的杨波在门口呆呆地站了几分钟,才不得不,心有不甘的离开。 下到大堂的杨波,更是难受得发狂,真想到洗浴中心或什么地方找个小姐解除痛苦,只因囊中羞涩,才没再想。 见大堂里进进出出的人,都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怪异的神情,杨波便晃晃悠悠地出了大堂,漫无目的来到了停车场。 看到杨玲玲的车,杨波坐进到了车内。 闻着车内杨玲玲残留下的香水味,杨波发狂地翻找着车上属于杨玲玲的物品,似是要在车上找到杨玲玲的肉体,并撕了吃了一样的变态,每拿起一件物品,竟闻了又闻,丢了又闻,最后抱着杨玲玲开车时垫腰的一个软软的小垫子,想着杨玲玲的黑与白淫了起来…… 突然一束刺眼的灯光快速的从眼前闪过,接着一辆挂着德洛州政府一号车车牌的黑色奥迪车,快速地倒向了杨玲玲所在车的车头的正前方的一个车位。 随着那辆一号车渐渐摆正的车体,强烈刺眼的车灯光,直射着杨玲玲的车的车头,照射着坐在车内的杨波。 杨波做贼似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眯着被照花了的眼,把头紧贴在靠背上,静静地坐着,生怕被那车上的人发现。 “一号车”关了灯,熄了火,接着从车的后排钻出一个人,这个人看样子已年近六旬,矮矮的个子,油光的脑门,极其臃肿肥胖的身体,走起路来,嘭!嘭地响,有点地动山摇的感觉,他腋下夹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公文包,一只手提着一个精美的礼品袋,只从走路的姿势看,不用去看他身后的车牌,就能看出是个大领导,是个跺跺脚就能让德洛州有震感的大领导。 随着对面“一号车”车灯的熄灭,本已松了一口气的杨波,接着又不安了起来,大领导在走到杨玲玲的车前时,竟停下了脚步,有意的看了看杨玲玲的车号牌,接着抬起头向车内望了过来。 杨波屏住呼吸,心想完了,被他发现了。 正当杨波闭上眼,准备让大领导从车内拖出,把他当成偷车贼来责问时,又听到了大领导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真是虚惊一场,此时杨波的小心肝是扑通、扑通地跳。 杨波确定大领导离开了停车场,却又看到对面“一号车”内有火光闪现,在明白了车上还坐着人,坐着的是大领导的驾驶员,是驾驶员在点火吸烟后,杨波再也不敢动了,他不知那人发现没发现他,看没在看着他,心里就两个字“心虚”。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对面车上的那个人睡着了没有,杨波想想自己又不是真正的贼,怕什么呢,难说对面的那个人还怕被他发现呢,让他笑话他,给领导开车又怎样,还不是睡在车上,有什么稀奇的,也就什么也不管,大胆的爬到后排座位上,舒舒服服的睡起了觉。 …… 第32章 肉体办案 杨波一睡,就睡到太阳升起老高,还是因太阳的暴晒,使车内变得闷热起来,才使他醒来,不然不知要睡到何时才能睡醒。 杨波坐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抬头望向对面,看看那辆“一号车”还在不在,此时他发现那辆车已不知什么时候开走了。接着杨波拿过手机,一看时间,吓了一大跳,已是上午十点多了,法院通知的是早上九点开庭,开庭时间早就过了,怎么杨玲玲也没打电话叫醒他,难道也睡过了吗?还是独自去法院了。 大意了,太大意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想到设个闹钟呢?杨波急忙拨打了杨玲玲的电话。 电话一通杨波便着急地说道:“杨姐,你在哪里?开庭时间都过了。” “哼!再睡会。他们已庭外和解了,不开庭了。”还正在熟睡中的杨玲玲被电话声吵醒后,懒懒的说道。 庭外和解了,这是杨波从没想到的,感到不可思议,这种事怎么就和解了呢?要知道这个案子,可是胡德国一家上访了六年多的案子,杨波真不敢相信杨玲玲的话,又接着问道:“和解了?他们和解了,怎么就和解了呢?什么时候的事?” “和解了,昨天晚上,相关部门的人去了胡德国家,与他家和解了。你放心,不要再问了,再睡会儿,睡会儿,午饭后,我们就回明通。”杨玲玲还是懒懒的说道,她似有又要睡过去的意思,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这个案子毕竟是杨波学有所成后,接触的第一个案子,他为这个案子还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尽了最大的力,也就不管杨玲玲生不生气,又大胆地问道:“杨姐,那,他们是怎么和解的呢?” “是按我们的诉讼请求和解的,你不要问了,待会我再给你细说……”杨波已几乎是听不清杨玲玲什么了。 “那,杨姐,法院我们还去不去?”杨波还是大声地问道。 “还去干什么?不说了,不说了。”杨玲玲说完便挂了电话。 在开庭前一晚和解了,难道真是有关部门害怕了吗?怕杨玲玲这个大律师吗?还是杨玲玲所说的那个朋友帮上了忙,那就是还真有站在法律之上的人了? 杨玲玲不起床,杨波只能在车上坐着等,等杨玲玲起床后再问个究竟。 杨波爬到前排座位上,穿起了鞋,放下身边的车窗,让车内变得凉爽了起来。 几分钟后,被杨波吵醒了的杨玲玲,再也没有了睡意,她看了看时间,坐起身,打了几个电话后,打电话给杨波,“杨波,起床了,我们走吧!你洗完脸,十二点在停车场等我。” “杨姐,我,我已在车上了。”杨波说道。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下来。” “你那儿方便吗?我想上来洗个脸。昨晚,我没开房,我在车上睡的。” “在车上睡?你怪好玩的。上来吧!到我房间里来洗。”杨玲玲在电话中笑了笑,这笑可能真是觉得杨波好笑,可爱得好笑。 …… “杨姐,昨晚我喝多了,失态了,对不起。”杨波进入到杨玲玲的房间,便走到杨玲玲身边,毕恭毕敬不安的小声说道。 杨玲玲咯、咯笑了几声,道:“没事,你是我弟,我在你面前不是也很随意的。” 杨玲玲说完,似什么也没发生过,接着收拾着物品。 见杨玲玲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杨波便放下心来,接着不无担心地问起胡芹芹案子的事,“杨姐,他们真的和解了吗?” “这还能有假。”杨玲玲轻松的说道。 “是怎么和解的,赔偿金是多少?胡德国家满意了吗?” “满意。赔偿金比预期高,我们的代理费也有着落了。” “是多少?” “十万。” “十万?”杨波惊得鼓大了眼,接着自言自语地小声道:“他们是怕了吗?” “不是他们怕,他们会怕什么?他们会怕,那早就处理了,是我朋友帮忙,叫他们这么做的。昨天晚上,苍江县的县长带着教育局、公安局、法院等部门的领导去他家和解的。” 杨波心想,原来杨玲玲是早就想通过朋友让他们和解,来处理这个案子,怪不得杨玲玲,一点不关心这个案子,一点证据也不去收集,她是早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个结果了?他凭什么能做到这一地步的呢?“哦!你朋友真行。”杨波呆呆的看了看杨玲玲,不知道再说什么,进了洗漱间,简单的洗了一下脸,便心事重重地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 “房间内来过人”,坐着的杨波此时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似曾见过的礼品袋,那个袋子正放在他所坐的沙发的一侧,不错,就是那个坐着德洛“一号车”来去的“大领导”提着的那个袋子。 杨波把所有的事串起来想了想,他明白了,杨玲玲所说的“朋友”,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送给杨玲玲礼品的这个人,这个人就是那个站在法律之上的人,也只有他这样长相的官,才能帮杨玲玲连夜处理了这件事,有可能是他在搂着杨玲玲的肉体时,用命令和指示,让苍江县的县长带着相关部门的人连夜赶到胡德国家,很大气的圆满的处理了这件事。此时坐着的杨波突然觉得坐着的沙发,还有房间,是极其的肮脏。 想过案子的事,杨波又想到了头天晚上的那些事,从饭后和杨玲玲进入到房间直到他沐浴完的这段时间,杨玲玲分明是在有意挑逗勾引他,她的表情,她的说话,她的举止,这是为什么?他的身体又怎会有那么大的欲望?还有杨玲玲所接的那两个电话,这些事串起来想,杨波认为杨玲玲本要把他作为一个玩物玩一玩,只因那个“大领导”临时决定过来找杨玲玲,才给搅黄了。 杨波没想到的是,他身体突然出现不能自控的欲望是杨玲玲把他当作活体试验的结果,在他喝的红酒里放了刚从国外买来的性兴奋药,在他身上验证药效,以待当晚和日后用在用得着的领导身上。 第33章 苹果箱装现金 回明通的路上,同去德洛时的情景相反,杨玲玲是不停地说着话,而杨波却是沉默寡言,他脑海里漫无边际地回荡着一些学过的话“……无论哪个国家,不管现在他有多强大,只要他的法律败在了金钱和权力之下,那么这个国家衰败是早晚的事,因为普通百姓唯一的依靠是法律的公平公正,只有法律公平公正,人民生活才能有保障……”。完全还是愤青的杨波,觉得杨玲玲这个外表光鲜靓丽的老乡,也只不过是一个靠青春和肉体吃饭的女人,她与那些他所认识的坐台小姐无异,她的争钱手段甚至比那些坐台小姐更卑劣,那些坐台小姐还算是自食其力的,而她是官员身上可怕的寄生虫,她用美色魅惑官员,使官员乱性乱法,使官员腐化堕落,她的社会危害性比那些坐台小姐的大得不知是多少倍。 …… 第二天中午,朴实的胡德国夫妇,带着一面特意制作的,镶有“杨青天”三个金色大字的锦旗,还有八万元的额外赔偿金,如约来到了事务所。 见到杨玲玲,胡德国夫妇便围着杨玲玲不停地说着:“谢谢了,谢谢了。” 对于额外的赔偿金,杨玲玲理所当然的没有拒绝,但她只收了七万,另一万很坚决的退回给了胡德国,她说事务所本是不收钱的,只因这官司太难打,事务所为打赢这个官司花费了不少钱,七万已够成本了。而胡德国夫妇是一个劲的不要那退回的一万,不停地说着,知道,知道……对他们来说,六年多了,不花钱怎能这么快就有了说法呢?且这说法他们是相当的满意的,连县长都亲自到他家去做解释和安抚工作,如不找到杨玲玲,杨玲玲不花钱,怎么能这么快就讨得了说法呢?好一幕催人泪下的感人场景,要不是知道打官司的内幕,杨波也会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杨波知道,这个案子,事务所,或者说是他,也就只写了一个起诉书和填写了个立案申请表,跑了两趟德洛,住了一晚,住的那晚还是不要钱的,只从看得见的成本来说,事务所全部花销不超过一千元,但回报却是七万,这笔钱是远远超过胡芹芹被强奸而所得的精神赔偿费的。当然,看不见的成本,也许就不至七万了,因为那要怎么看,如杨玲玲的肉体在那个“大领导”的眼里不至值七万的话,那也可以说,事务所,也就是杨玲玲是亏了本的,如杨玲玲的肉体不值七万一回的话,那杨玲玲就是赚了钱的。当然在杨波看来,杨玲玲不但赚了大钱,还顺便享受了一次动物之间交配时带来的快感,真正赔钱的是政府,是纳税人的钱,只有胡德国家得到的那点钱算得上是用到正处。虽然总体来说,杨玲玲用肉体帮了胡德国家,胡德国有幸遇到杨玲玲这个大律师才为女儿讨得了个说法,杨玲玲是伟大的,但她的这种伟大是建立在自己的利益之上的。 推来推去后,杨玲玲终究还是只收了七万。这让杨波多少还看得下去一点。 送别胡德国夫妇时,杨玲玲再一次向胡德国强调和交代说,此事过了也就过了,不要向其他受害者的家庭透露处理结果,这话让杨波听起来更是觉得杨玲玲并非是一个真正的“杨青天”,她怕什么呢?其实不是他怕,是政府怕,是那个“大领导”怕,怕其他的受害者家庭给政府找麻烦,是那个“大领导”交代杨玲玲这样做的。不去想那么多了,因对杨玲玲这样用肉体当本钱、当证据去打官司的律师,杨波是不想再接着学下去了,这不但学不到有用的东西,还会让他迷失方向,他决定再待几天,领到第二个月的工资便离开杨玲玲。 …… 杨波老家有一个表哥,名叫杨运才。杨运才自费大专毕业后,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当公务员,连续三年参加了市里组织的公务员考试,前两次考过了,但面试过不了关,说白了是没有关系,后一次是没考过,再后来,因岁数的原因,不能再参加公务员考试,但杨运才不死心,花了点钱找人说情,得以进入到老家的清水乡乡政府当临时工。虽然工资很低,也没什么前途,但杨运才却干得高兴,坚持并打算一辈子在乡政府打杂。 农村的事,不管好事还是坏事都会很快传遍各个乡镇村寨。县长亲自带人到胡芹芹家处理胡芹芹被猥亵的事也不例外,且是被传得家喻户晓,人人皆知,很多种版本的都有,有县长亲自带着县里各相关责任部门的领导给胡芹芹的父母下跪道歉的,有市委书记亲自过问此事的,更有离谱的,把杨玲玲说成是当年的胡芹芹,说胡芹芹已长大成人,嫁了高官,当了律师,是其丈夫使的力。一天闲着没事做的杨运才也听到了这些言论,更让他从此有了在同事和乡领导面前说话声音大的资本的是,在一次电话与杨波闲聊起胡芹芹官司的事时,意外得知杨波参与了为胡芹芹打官司的事。 胡芹芹的事,虽是临近的菩树乡的事,但杨运才是早有耳闻,听闻一些真相,知道这事如果没有相当大的领导作过指示,县长是绝不会亲自跑到胡芹芹家里去的,因为这会牵扯到很多问题,谁也不愿去蹚那浑水,谁沾上了,谁就麻烦,就是无事找事做,所以知道杨波与这件事有关后,认为杨波可能会认识那些能人,当即要杨波给他想想办法,能不能为他在乡上解决个什么稳定的工作,当然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杨波知道杨运才说的事,要找也只能找杨玲玲试试,现在他还正“愤青”着,哪有这个闲心,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杨运才,说,我一个实习生,那认识什么能人。但杨运才嬉皮笑脸的悠着他,说实习的律师事务所,肯定有能人,让杨波方便的时候问一问,钱不是问题,只要能解决工作的事,花个十万八万是值得的。杨波知道表哥家的条件并不好,哪能拿得出那么多钱,他自己是帮不了表哥的,别说他就要离开杨玲玲了,就是还继续待着,也不会跟杨玲玲说,说了杨玲玲也不会帮。杨波虽说是拒绝了杨运才,但心里却是有这么一个事。 事有凑巧,在杨运才请他帮忙的第二天中午,正借着中午的休息时间,外出找实习单位的杨波,接到杨玲玲打来的电话。杨玲玲叫他尽快打的,赶到她所住的小区,帮她把两箱苹果搬到家里。帮搬苹果,就是简单的把杨玲玲放在地下停车库车内的苹果,搬进不远处的电梯,然后乘电梯到她的家门口,再搬进电梯旁的家里。虽然到律师事务所的时间不长,但帮杨玲玲搬苹果的事,杨波已去过几次,那并不是个什么事,更不是什么急事,可每一次杨玲玲都是以很急,以命令的口气让他赶过去,现在也是这样。 杨波不知道的是,他几次帮杨玲玲搬的苹果,其实不是不是苹果,是现金,是用苹果箱装着的几十万,上百万的现金。现在叫他去搬的也是用苹果箱装的现金。 第34章 苹果装保险柜 杨波心里虽不高兴,心想两箱臭苹果,自己一箱一箱的搬不行吗?或叫保安帮搬下就行了嘛,非要叫他赶过去搬,真是实习生好使,心里虽这么想,但杨波还是不得不打的赶了过去。 杨波来到杨玲玲所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找到杨玲玲的车,与早已在车内等候他的杨玲玲,各人抬着一箱并不是很重的苹果,搬回到了杨玲玲所住的房子里。 放下苹果,杨波便对杨玲玲说:“杨姐,如没别的事,我就走了,你忙着。”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坐下喝杯水,过一会儿,我也要去所里,你坐我的车,我们一起去。”杨玲玲说着话,倒了一杯水,递给站着的杨波。 “我不坐了,上班还早,我想先走,到街上转转去。”杨波接过水,接着又把水放回到身后的茶几上。 杨玲玲看了看杨波,笑了笑,问道:“杨波,我看你自从德洛回来,就闷闷不乐的,你有什么事吗?” “杨姐,我没什么事。”杨波这时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了,杨玲玲又没欠他什么,也笑了笑,显得轻松的说道。 “没什么事?我看你心里一定有事,坐,坐下说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你。”杨玲玲说着话,把一箱苹果拖进了卧室内。 呆站着的杨波,见杨玲玲说着话进了卧室,后面的话还是在从卧室里传出的,略犹豫了一下,弯下身,抬起面前的另一箱苹果,进了杨玲玲的卧室。 进到卧室,杨波见杨玲玲正有些吃力地把手中的苹果箱,往连通着卧室的衣帽间里的一个有一人多高的大保险柜里推。 “杨姐,苹果怎么还要放保险柜?”见杨玲玲竟把苹果放在保险柜里,杨波觉得奇怪,便随意的问道。 听到杨波的话,杨玲玲猛地回过头,明显的是被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道:“哦,你放下别管了,保险柜空着也是空着,我给它随便放进去。”杨玲玲说完,回转过身,有意挡着杨波向保险柜里看的视线。 “杨姐,我来帮你。”杨波抬着苹果箱站着说道,这时他看到,宽大的衣帽间里,不只一个大保险柜,而是有一排。 “不用,不用,你出去,到外面坐,喝着水。”杨玲玲双手接过杨波手中的苹果,顺势推了一下杨波,以不置可否的语气说道。 杨波见杨玲玲的一下严肃起来,以为是自己私自进了杨玲玲的卧室,便不再坚持帮杨玲玲,退出了卧室。 杨玲玲没再接着把手里苹果放进保险柜,而是放到地板上,走出了卧室,顺手轻轻带起了门。 “杨波,说吧!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姐能帮的一定帮你。”杨玲玲又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招呼着杨波一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没什么,只是昨天我表哥给我打来电话,非要让我给他想想办法,找找人,给他在乡上安排个稳定的工作,他老是烦我。”杨玲玲热情的几次问杨波有什么事,杨波不想让杨玲玲觉察到他内心的想法,正好用表哥的事来搪塞下。此时的杨波一点没有要杨玲玲帮他表哥的意思。 “安排个什么稳定的工作?你说说他的情况,看我能不能帮帮他。”杨玲玲说着话,也给自己倒了杯水。 “他在我们老家的乡政府打工,帮不了,帮不了,你不用管。”杨波认为杨玲玲真是帮不了表哥,谁也帮不了表哥。 “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呢?说,说给我听听,他人在哪里?那个学校毕业的,他想做什么?”杨玲玲认真了起来。 杨玲玲如此热情,杨波也就当是说了玩玩,便把杨运才的情况和想法说给了杨玲玲。 “他是党员吗?”听了杨波对他表哥的情况介绍后,杨玲玲想了想,问出这句话。 “是,他是党员。他在乡上已工作七八年了,就只入了个党。”杨波说道。 “好吧!我知道了。后天,我们德洛有个朋友要来找我办事,到时我给他说说看。你让你表哥有个准备。”杨玲玲说道。 “朋友”,听到杨玲玲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的说出“朋友”,杨波知道杨玲玲口中的“朋友”,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朋友,如她真向她“朋友”开口,那表哥的事一定成,杨波高兴了起来,说道:“那就太好了,谢谢你杨姐。如要用着钱,我叫我表哥家准备好。” “现还是先别跟他说钱的事,等事办成了再说。你打电话给他,让他知道他的事你已在想着办法了,不要到时候成了,还莫名其妙的。”杨玲玲说道。 “好,好的,下来我就跟他说。”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在现实面前,此时的杨波已又不觉得杨玲玲是脏的,反而又觉得杨玲玲是个很好的人。 “成不成还不好说,这段时间叫他低调点,在单位上不要讲什么。哦!我还是有点困,想休息一下再到所里,你还是先去吧!不要等我了。”杨玲玲说完打了个哈欠。 “好的,杨姐,我就不影响你休息了,我是你的弟,今后你有什么事,叫我,我会随叫随到。”杨波不再阴沉着个脸,在不知不觉中已变得有点世故了,且是变得很快,也可以说是学得很快。 “去吧!慢慢去。”靠在沙发上的杨玲玲快就要睡着了。 “我走了。”杨波起身,出了门,并顺手关了门。 听到关门声,杨玲玲抬起头,又来了精神,起身走进卧室,接着把那两箱苹果挤进装满了各种水果箱的保险柜内,锁了起来。 …… 第35章 漏洞 对于表哥的事,杨波知道杨玲玲答应了帮忙,就一定会有个结果,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结果竟会来得如此之快,结果更是让他和杨运才做梦都没想到,那真是如中了几千万的大奖一样,让杨运才一家人高兴了几天,并还将接着高兴下去。 杨玲玲所说的“后天有‘朋友’来找她”的话是真的。当天深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杨波接到了杨玲玲的电话,电话中,杨玲玲让他把杨运才的姓名、年龄、学历等信息编个短信发给她。 接到杨玲玲的电话,杨波想此时的杨玲玲绝对是在搂着某个“朋友”给他打电话,如让杨玲玲的“朋友”从杨玲玲的肉体上滑下后,才收到杨运才的信息,那可能就来不及了,便立即坐起,以最快的速度把杨运才的信息编发给了杨玲玲。 两星期后,在杨波和杨运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杨运才被苍江县任命为菩树乡的乡党委委员,重要的是这还是按正常组织程序办理的,一名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专门到菩树乡召开了干部任免职大会。在对杨运才的任命会上,县委组织部的副部长是这么说的:经过组织的长期认真考察,经过县委的慎重研究决定……,让人觉得一点不假,觉得杨运才本就是乡党委委员的料,前几年是组织有意让他打杂的,是考验磨练他的。 要知道杨运才的这个乡党委委员,是比不是乡党委委员的副乡长的权力还要大。 更让杨运才睡着都笑醒了的是,此后没几天,他又被菩树乡人大全票选举为副乡长,在十多天的时间内,竟摇身一变,从一名打杂人员,变成了菩树乡的第四把手,既是乡党委委员,又是副乡长,不但是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还是实职副科级国家干部,是乡这级人民政府的真正的公仆。 真是运才,好运来了挡都挡不住。 杨运才梦想成真后,还是折了点财,他让父母把老家的猪牛卖了,通过杨波转交给了杨玲玲一万块钱,这一方面是感谢杨玲玲,让杨玲玲代他感谢那不曾见过面的杨玲玲的“朋友”,另一方面,他还想再进步,将来让他有机会能一不小心成了县委常委,接着再不小心成了市委常委,那处级、厅级干部自然不在话下,这是可以成真的,因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是难度会越往上越大一些。 对于杨运才让杨波转交给杨玲玲的钱,杨玲玲没有拒绝,这一方面是杨波非要给她,拼命的给她,有点,如她不收,那杨运才就要告老还乡,不干副乡长的胁迫,并再次更认真的认她作他的姐,非要给他的这个姐,有点姐用与他用,甚至杨运才用都是一样的;另一方面,杨玲玲也觉得,为了那句能让杨运才梦想成真的话,她也真累了一个晚上,虽说是顺便累的,但这累,多少还是与杨运才有点关系的,那钱就权当用来买点补品补补身子,让她的肉体能继续保持着下次还能累的能量,同时也能好好的买几袋洗衣粉,还有钢丝刷,好好洗洗她那如公共厕所一样肮脏的肉体,为下一次的累,做好卫生准备,诸多原因使杨玲玲收了钱也觉得是心安理得的。 杨运才身上发生的事,杨波震撼很大,使他似在一夜间便熟透世事,对杨玲玲有了新的认识,觉得,杨玲玲的“坏”并没有影响到她对他这个小老乡的“好”,她凭什么帮他,凭什么就帮他改变了表哥的命运呢?他只是个实习生,什么关系没有,就凭借着老乡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关系,就帮他?要说老乡,那多的是了,觉得杨玲玲这个“姐”对他这个“弟”是真心的关心,也使他认识到杨玲玲的能量真的大,大得是不可估量的,大得像表哥这种在他看来是绝不能做到的事,是比登天还难的事,都不算个事。 杨波从小的梦想是出人头地,在他们老家,放眼望去只有当官的人才算得上是出人头地,要当官只有公务员这条路。杨运才工作的事给了杨波启示,他想杨玲玲能帮表哥,自己的工作,到时只要向杨玲玲开口,杨玲玲也是会帮的,他的条件要比杨运才好得多。 对于杨玲玲在办理案子时用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杨波也想通了,觉得哪个律师办案都不是会或多或少利用制度的缺陷和漏洞,觉得杨玲玲所处的环境就是这样,如她不想放弃贫穷,放弃风光,就只能这样做,是环境所迫,是环境造就了她,她也是无辜和可怜的,是无奈的,他接着对杨玲玲尊敬起来,这种尊敬是真心的,还多少有点佩服,也接着把杨玲玲视为梦中情人,不再觉得杨玲玲肮脏。现实面前,杨波放下了那毫无用处的“愤青”嘴脸,继续留在了事务所。 接下来的几个月,杨波发现杨玲玲所受理的案子几乎都是一些与政府部门沾边的事,极少受理个体间的案子。所受理的案子不是涉案金额都特别大的,就是一些影响大的案子,诸如官员的贪污受贿案,帮人减免刑期的案子,说白了,都是一些便于行政干预的案子。对待这些案子,杨玲玲也从不在乎调查取证这些小事,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而结果都无一例外的赢了官司。还有个特点是大多数也都是如胡芹芹的案子,促成庭外和解。 杨玲玲用肉体促使官员开口作指示,官员干预案子的指示,理由不外乎是为了形象、影响、维稳、社会经济的发展等,都是从大局出发,站得高的,对于法不法,那是另一回事,再说法也是为大局服务的,现实存在的司法漏洞,经杨玲玲这样的人的充分利用,它的危害性和后果是相当可怕的,对一起案子完全可能从侦查到起诉再到最后的判决都是由一个人说了算,完全是由某一个人根据自己的得失来决定的。 在这些事中,使初入社会的杨波对法的理解完全有了另一种全新的认识,使他错误的认识到法是有选择性的,在对老百姓的时候才叫法,现实中的法与书本中的法完全是两回事,对于那些动不动就高喊着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的人,他是很看不起的,他要么认为此种人是无知,要么就是觉得此种人已是心里有底的人。当然真正的法不是没有,那种双方势均力敌的人,那种都把法官当作法官的人,还是会真正用法,用公平的法解决的,只是这样的案子杨波从没见过。 实习时的所见所闻对杨波在此后的人生走向上,产生了决定性的作用,而更让他无法回头的是他将要步入的社会环境与他实习时的社会环境是一样的。 第36章 交易前的准备活动 明通。 尘世喧嚣的省城,繁荣太平,却也肮脏至极。这天,大白天,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一间豪华单间里。室内,窗帘紧闭,柔红色的灯光掺杂着轻柔的音乐,还有空调里吐出的丝丝暖气和浓烈的香水味,似如搅拌不均的陈杂美液,沁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沁着躺在房间中间的,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的一对男女。 躺在床上的男女,男的,一个大背头,面部忧郁沉闷,躯干黑而长,看上去并不强壮;女的,面容娇美,身材玲珑有致,看上去娇艳欲滴、妩媚动人。 床两侧的床头柜上各摆着一只鲜红的玫瑰花,男的一侧,压着玫瑰花花枝,放着一副鼻梁向上、镜腿一张一合的近视眼镜。 进门一侧的床边,一双红色的女式高跟皮鞋和一双黑色男式皮鞋交叉着,歪倒着。 看那歪倒着的鞋,就知道,躺在床上的男女是长久不见,连脱鞋的时间都等不及。 躺在床上的男女便是几周未见的张洁明和杨玲玲。彼时的张洁明虽四十岁不到,却已是越州市的副市长。 “老公,我们的别墅快装修好了,下次你来我们就可以到我们的别墅里住了,今天要是你不着急赶回越州,我还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杨玲玲说的话,半闭着眼的张洁明都只是轻声的用“好”“嗯”来应答。感觉到张洁明有要入睡的意思后,杨玲玲轻轻翻过身,趴在了张洁明的身边。杨玲玲对自己的容颜和身材一直都很自信,她不知是自己的腰臀太美,还是张洁明心中有什么秘密,使得张洁明每次与她在一起,都是舍近求远,从后作业。杨玲玲虽感到纳闷和不解,但从不问为什么,每次都是很温顺地配合着张洁明。 张洁明似蛇嗅到鼠味一样,慢慢侧过身面对着杨玲玲,道:“长得真好!”张洁明又情不自禁地说出了这句话,以前张洁明每次这个时候都会说出这句话,虽单调,但他真没有其它的词句来形容了,现在,他又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 杨玲玲微微抬了抬头,没像往常一样幸福地一笑再笑,不说话,这一次,她只是一笑,说了话,“你就不会说点别的啊?” 其实,第一次听到张洁明这么夸她的身材时,杨玲玲是暗自笑出了声的,她觉得夸人,还能这么夸,后来她也觉得她那要什么有什么,近乎完美的容颜和身材,对于他来说,也没有比这更能赞美她的话了。便接着柔声道:“老公,我们是如此的相爱,你快点把离婚办了,我们把证领了,我们有了家,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你也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每个周末都要跑,结了婚你调来省里,或我到越州去陪你,都行……” “唉!真是委屈你了,我也想像现在这样,天天和你在一起,只是孩子刚上初中,正是青春叛逆期,他妈根本管不了,另外我还是得注意点影响,等市里换了届,当了市长,再办。现在我虽辛苦点,但我们不是一样在一起嘛!”听到杨玲玲又旧事重提,张洁明手脚同时停住了在杨玲玲身上的抚摸、滑动,打断了杨玲玲的话,叹惜道。 “老公,我等了你三年了。最初,你说一年内就办离婚,与我结婚,现在三年过去了。以前你说孩子还小,等孩子小学毕了业,上了初中就办,现在上了初中你又说青春叛逆期,那高中还更重要呢,是不是到时又要给我说等孩子高中毕业?现在我妈是一天一个电话催我,我都不知要怎么答复她了,我也不小了,今年一过就三十了,我真耗不起了。你说的要注意影响,我想这会影响什么?你是不是怕和我结婚了,就失去了你姑父的支持,这一点我想,在省内,还有谁能比柏管用?”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经常跟柏在一起,说给你听,你总是不信。” “我怎么会不信。你以什么理由给他说嘛?” “这要什么理由?钱就是理由。你拿一百万给我,我拿给他,他会给你调,只是不一定在越州。” “现在不用,不用花这个冤枉钱,我的事,我心里有数,如将来需要了再说,现在你维持着和他的关系就行。” “说来说去,你还是要指望你姑父,也就是不想离婚。我知道,你如没有你姑父的支持,省里的朱副书记、王副省长就不会支持你,你说是不是?” “玲玲,你不知道,越州太复杂了,我们越州帮一直有个传统,谁上谁下,都是由越州籍的省、市领导斟酌而定的。简单点说,如我私下通过柏上了,那就是对越州帮的背叛。” “那又怎样?” “没人试过,但后果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么说来,在政治上我对你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而随着我的年龄的增长,在我的身体对你没有了吸引力后,我们就是说分就分了? “玲玲,怎么会呢?。我们刚认识时,你还不认识柏吧?过去、现在我从没想过我离婚,再与你结婚是冲着你和柏的关系,期望以你为纽带,在仕途上达到进步。使我要离婚再与你结婚成家,是因为你内在和外在的美,还有可能你是律师吧!自和你相识相爱后,我在精神上对你就有了深深的依赖,这依赖就是真爱。三年来你应该感受得到,我对你的爱是如何的深沉。现在只有和你睡在一起,我才能睡得安稳。你说,我怎么不每时每刻,都想着离了婚和你结婚呢?”张洁明动情的说道。 “那好吧,我等你,将来不管我与柏的关系对你政治上有没有用,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去给他说……”张洁明的话使杨玲玲的心软了下来,不再紧逼张洁明给她一个办离婚的确切时间。 “不说这个了,我会尽快办的,相信我。”张洁明说着话,伸手推了一下杨玲玲的脸,使杨玲玲的脸朝下埋进枕头里。 让张洁明没想到的是,在他的手一离开杨玲玲的脸,杨玲玲再次抬起头,突然间笑盈盈的道:“好、好,不说了。老公,你别急嘛!我先给你讲个笑话,真是笑死我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便有点神经质地发出了一长串似银铃般的笑声。 室内一下子充满了活气,像两个演员演着戏的时空一样,没有真实性的约束一样的时空转换一样的自然。 “什么事这么好笑?把你乐成这样。”张洁明愣了一下。 杨玲玲抬起头,双手托着下额,侧过脸,对着张洁明的耳朵,笑盈盈地道:“前几天司法厅请我去参加一个活动,让我当评委。那是全省各地州市都派人来参加的一个普法的知识竞赛。厅长在致辞时,你说出现了什么情况?你猜猜,你绝对想不到。”杨玲玲说完,又是一长串的笑声。“真是笑死我了,厅长当着众人的面,竟像小孩子一样,‘个、十、百、千、万、十万’的数数。当时,当时他虽是默数,但话筒在他嘴边,我们都听到了……”杨玲玲的话还没说完,忍俊不禁地又笑了起来,真是花枝乱颤。 “什么意思?有这么好笑吗?”张洁明被杨玲玲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他是想说每年全省发生的民事纠纷有十几万起,但他拿着的致词稿上的数字是小写的,他一时又不会随机应变,就这么出丑了。” “这有什么好笑了。”张洁明算是听明白了。 “怎么不好笑,不只我觉得好笑,现场的所有评委、嘉宾都笑翻了。” 杨玲玲说完,止住了笑声,把两小包轻抵在张洁明的脸上,接着娇滴滴地问道:“老公!你如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 “我怎么会遇到,睡吧!”张洁明生硬的说道。 “你不怕遇到这种情况?当时我想到了你,还为你担心呢!这种事虽说是秘书的无能,但出丑的是领导,是丢部门的脸,影响部门的形象。以前我跟他们接触的不多,在这事之前,我对他们没什么好的印象,也没什么坏的印象,但这事后,我就觉得司法厅的领导,水平太差了,部门水平也差,让人觉得他们都在干什么呢?”杨玲玲认真起来。 第37章 交易成功 “还有呢?”张洁明向后挪了挪头,大大地喘了一口被憋堵着的气。 “我想那个厅长的秘书,不是新来的,就是关系户,水平也太差了,一点常识没有,还当秘书。哦!我给你说啊!现在的很多领导人的秘书,都是领导根据自己的个人爱好选的,都没什么真才实学,有的连嫌都不避,只要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其它的都不重要……” “哈!哈!你说了半天,是要叫我换秘书啊!”张洁明嘿嘿笑了起来。 “我没那个意思。再说,凭你,你有得起女秘书吗?”杨玲玲娇嗔道。 张洁明暗自庆幸,杨玲玲还不知道他的秘书也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秘书,不然,杨玲玲非逼他换秘书不可,他有点多心了,接着道:“哦!你真好,我的什么事你都关心。” “你倒是给我老实点,不要想着也找个女秘书。”杨玲玲说完,蹭了蹭张洁明的脸。 “我会吗?除了你,我还会对谁有这个兴趣。” “说到这,这让我想起了个事。”杨玲玲托高了些头,并向张洁明的头上攒了攒,有点居高临下地说道。 杨玲玲的似是一个冷血动物一样,越说越想说,这是她先前没有过的。 “你说。我听着,什么事?”张洁明闭上眼,懒懒地问道。 “我们事务所的那个小杨,你见过的,人很聪明,也很踏实。现在他大学毕业了,他给我说过好多次,让我帮他找个工作。你给他安排一下?” “他不是在你那儿干得好好的?”张洁明的闭着眼反问道。 “那是实习。他真的不错,在我们所里,我交给他办的事,他都能办得好。现在他大学毕业了,我想留下他,但他坚持要走。他想当公务员,他说,就是回老家的乡镇上,也要当公务员。他是农村出来的,没什么关系,你帮他一下?为我解解难。他既是我的学弟,又是我的老乡,每天都杨姐,杨姐的叫着,真是为难我。” “说这么多干什么,到我们市,他愿意吗?”张洁明已极不耐烦,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对张洁明来说,像这样求他办事的人,几乎每天都有,也难怪,听到这求他的事,就会烦躁起来。 “那还不把他乐的。就到你们市里,让他给你当秘书,我保证你不会出丑。”杨玲玲高兴了起来,侧过身压在张洁明的身上。 张洁明几乎被压得透不出气,瞪着的双眼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心想“刚才的笑话原来是为这事讲的,真会找时机,真会绕……” “老公,当领导的,特别是像你这样的领导,工作上就基本是只把把方向、动动嘴,你没有一个好的秘书,你的能力、形象怎么能很好的展现出来。可能你的一句话,就能让千万人觉得你有能力,有水平,也可能因你的一句话,让千万人觉得你水平差,能力差。而这些话,又都是秘书给你写的,你没一个好秘书,怎么行呢?你说呢?老公……”杨玲玲抬起头,接着道。 在越州给人安排一个工作,对张洁明来说就只是一句话的事,一点不难,那就如自家的事,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杨玲玲高兴,他高兴就行。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到时你把他的情况发给我,我叫人给他办,先让他到我们市政府办公室锻炼两年,秘不秘书的,再说吧。睡了,睡了。” “老公,你真好!”杨玲玲高兴的回过身,拱了拱臀部,做出张洁明喜欢的趴姿…… …… 第38章 如愿以偿 杨波大学毕业后,很顺利的进到越州市政府工作,如愿成为了一名公务员,这虽然没有按他的设想留在明通或回到老家的州市,有点遗憾,但总算是实现了自己从小的梦想。 为了报答杨玲玲,杨波也让老家的父母砸锅卖铁凑了二万送给杨玲玲,这一次杨玲玲说什么都不要,这使杨波从心理上更加认同了杨玲玲这个姐,认为杨玲玲就是自己人生遇到的贵人,想着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报答杨玲玲对他的好。 杨波实习期间,有一次杨玲玲带着他到越州办案,曾见过张洁明一面,见面时杨玲玲没有给他介绍张洁明。记得那次见面,杨玲玲对张洁明送给她的两大箱苹果特别的高兴,回到明通,两箱苹果还是他帮着杨玲玲给搬回家的。 杨波刚到越州工作时,分在市政府办公室秘书科,与张洁明是在同一个大院的同一栋大楼内上班。杨玲玲没有告诉杨波,得以到越州市政府工作是通过谁帮的忙,当杨波在市政府惊喜的遇见到张洁明,并知道张洁明是副市长后,杨波想杨玲玲一定是通过张洁明帮他到越州市政府工作的。 在杨波看来,只有四十多岁的张洁明,像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头,年龄与长相极不相配,他脸上总是一副深沉而忧郁的神情,随时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几次在大院里,还有电梯内遇见张洁明,杨波总是有意的靠近张洁明,希望张洁明注意到他后,与之打声招呼,但张洁明从不正眼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大官的嘴脸,似是就不认识他一样,就是有几次去张洁明办公室送文件材料,张洁明对他也是不闻不问,他还想张洁明是不是不记得他了,或者他工作的事杨玲玲也不是通过张洁明帮的。 当杨波进一步了解到张洁明已是当了三年多的副市长,是市里最年轻、最有发展前途的副市长,是越州下届呼声最高的市长人选后,想着日后自己如有张洁明关照,那仕途上必是顺风顺水,杨波便在一次休息回明通时,向杨玲玲说起张洁明,问杨玲玲他的工作是不是张洁明帮的,还让杨玲玲给张洁明说说,以后在工作中关照关照他。 从杨玲玲口中确定张洁明就是帮自己的人后,杨波在高兴之余,对自己的前途充满了信心,对杨玲玲也更加亲近起来,一休息就往明通跑,殷勤的为杨玲玲打扫别墅、收拾花草,为杨玲玲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杨玲玲也视他为亲弟弟一样,工作上鼓励他,生活上对他关怀备至。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在这一年多里,杨玲玲在杨波面前从不主动说起张洁明,杨波有时给她说到张洁明,她也只是淡淡的问问张洁明的工作情况,问问张洁明在越州的声望、民意,对与张洁明的关系避之不谈。张洁明对杨波也总是冷眼相看,除了因工作上的事说过几句可数的话外,从没问过杨波与杨玲玲的关系。 让杨波没想到的是,平静的工作才过了一年多,在临近市里换届前的半年时,张洁明的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突然病逝,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被调到了张洁明的身边,成了张洁明的秘书。 第39章 陷入欲望的泥潭 杨波给张洁明当秘书没几天,便发现张洁明每次睡觉前,不管是中午,还是晚上,都要吃大量安眠药才能入睡,对这一点杨波以为张洁明是因工作压力大的原因所致,另外,在杨波看来张洁明还是一个极其稳重的人,连走路时都是目光盯着脚走的,外出视察工作时,很少听他说话,都是听下面的人在讲,张洁明越是这样,下面的人越是敬畏、害怕他,不知他在想什么,特别是他所分管的市交通局的那些领导,对他更是害怕,见他如见老虎一样紧张,对他所说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执行。 给张洁明当秘书后,张洁明对杨波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有空时便会主动和他说说话,问他的家庭情况,常向他说起杨玲玲,说起杨玲玲的好,给他说出他和杨玲玲是党校同学,说出他得以到越州工作及调到身边当秘书是杨玲玲给介绍的,更让杨波没想到的是,张洁明还给他说与爱人方小莹的婚姻早已名存实亡,生活上最大的愿望就是与方小莹离了婚,另找人组建家庭,对于张洁明说的这些话,杨波刚开始时只是听听,后因每次回明通,杨玲玲也会向他问起张洁明的家庭生活方面的事,问到张洁明的爱人方小莹的情况,甚至问到张洁明会不会离婚的事,时间一长杨波并明白了,早已相识的张洁明和杨玲玲是想走到一起,组建新的家庭。 半年后,让杨波和很多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张洁明意外落选越州市的市长,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落选,省里在定越州市长的人选时,就没有定他,听说最初是定他的,只是在最后关头换了保兴栋。 杨波看得出,没有上位市长,对张洁明的打击很大,此后,在很长一段时间,张洁明对工作都是敷衍了事,整天沉迷于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之中。张洁明在与杨玲玲的关系上,杨波不但没有看到张洁明与方小莹离婚并与杨玲玲结婚组建新的家庭,两人反而发展到都视对方为累赘。杨波疑惑的是,虽然张洁明和杨玲玲闹着分手,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在一起,在一起时外表看还是很亲热,这让杨波隐约感到他们之间不仅仅只是婚外情或者说权色、钱权交易上的关系,另外还有什么东西牵襻着他们,使他们想断不能断。 跟随张洁明的时间长了,杨波知道张洁明在冠冕堂皇的政治外衣下有着一颗贪婪的心,他虽有很强的工作能力,但一切工作的出发点,都是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为考量,他借势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爱人方小莹的姑夫刘纪荣,假手和依托其堂弟张小萌,在越州大肆非法敛财,杨波所见,最有代表性的一件事是,张洁明利用手中的权力,与张小萌黑白合力,对张小萌所窥视的一家大型私人煤矿进行无情打压,逼其关闭后占为已有,占为已有后,张洁明为绝后患,越权插手干预司法活动,直至把对方的老板判了重刑。 杨波成为张洁明的秘书后,一时身价暴涨,成为越州各色想接近张洁明的人的拉拢腐蚀对象,刚开始时,他还低调做人,时间长了,特别是在他与方小莹接触多了,了解到张洁明是不可能与方小莹离婚,想要张洁明离婚并与之结婚,只不过是杨玲玲的一厢情愿,明白了杨玲玲当初让他到越州、到张洁明身边,是想利用他帮她随时掌握张洁明的婚姻状况等情况,进而好采取应对之举,而张洁明也早已看出了杨玲玲让他到越州工作并成为他秘书的用意,只是不动声色地反向将计就计,想把他拉到自己一边为己所用,用他来迷惑和对付杨玲玲。明白了他只不过是张洁明和杨玲玲这对男盗女娼的人都想利用的棋子后,杨波便渐渐放松了自己,利用张洁明想利用他的独有条件,大胆的对所求之人能吃则吃,能拿则拿,在打着张洁明的旗号给别人办事的同时不但肥了自己,还让自己打开了局面,建立起了一个附属在张洁明身上的小圈子。一向善于钻营取巧的莫诚忠,便是利用与其是老乡的关系,最早进入到他这个小圈子里的人。莫诚忠认识并攀上他后,两人便惺惺相惜,工作上相互支持,杨波曾一度把莫诚忠引进越州以张洁明、陈林雁为首的交通系统的核心圈子,莫诚忠能够被破格提为副处长,后又得以到越岩管理处当处长,这些都是得力于杨波的运作。 ……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波感觉到张洁明和杨玲玲的关系在不断的恶化,特别是最近一年来,感觉到杨玲玲和张洁明的关系已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到了要摊牌的时候,到了都有要把对方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意向。双方都在向他了解对方的行踪,都在有意进一步拉拢他为己所用。张洁明把他提为正科级秘书,并对他封官许愿,向他承诺,待市领导调整,自己当上市长,即把他提为副县级干部,让他先到某个县当副县长,并在他任期内给他解决县处级正职。而杨玲玲拉拢他的方式,除了对他封官许愿,要把他调到省里外,还另加既让他向往又害怕的特殊男女关系,这一年来,杨玲玲对他的生活更是无微不至的关心,不断经常给他买高档衣物,还给他买了一块高档手表和一辆三十多万元的轿车,每次杨波到明通,杨玲玲都接其到她的别墅吃住,对他的称呼,也从小杨变为叫全名,有时还会肉麻的叫他波波,杨波心里本就视杨玲玲为梦中情人,对杨玲玲的肉体垂涎三尺,因为杨玲玲他从没想过找个女朋友,目前他和杨玲玲都心照不宣的以姐弟恋的关系相处,只差肉体上跨过那道门槛,虽然他知道那道门槛背后的脏东西是杨玲玲利用他的诱饵,只要杨玲玲与张洁明没有彻底摊牌,他是吃不到嘴里的,但他却欲罢不能。 杨波在仕途上离不开张洁明,对杨玲玲这个梦中情人的肉体又放不下,深陷欲望的泥潭,在权色欲望中小心翼翼的应付着张洁明和杨玲玲,慧黠过人的他越来越感到身不由己,不知道将来是人还是鬼。 第40章 匿名信 这天早上,杨波走进位于越州市政府大楼九楼的办公室,开始了新的一天的工作。他首先把收发室送来的一大沓夹杂着信件的报纸抱到办公桌上,剔除信件后,把报纸送到隔壁张洁明的办公室。接着开始对信件进行处理,这些信件大部分是张洁明分管的部门和区县报送的请示、报告等公文,少部分是各区县干部群众写给张洁明的上访信和举报信,有匿名的,有实名的,有时也会夹杂着张洁明的私人信件。 对这些信件的处理,不能拆开看的,杨波单独放到一边,最后和拆开看过需要张洁明处理的信件一起交给张洁明;能拆开看的,杨波看过后,根据情况,有的直接转到市信访局,有的送到张洁明的办公室,由张洁明批示了再作后续处理,没什么价值的便直接丢进垃圾筒。 对这件每天都要面对的工作,虽看似简单,但对杨波来说却是如赌命一般,是慎之又慎。杨波刚给张洁明当秘书时,没有经验,怎么做张洁明都不满意。最初时只要是信都不拆开看,不作任何处理就直接送给张洁明,这样不分轻重的做法被张洁明批评了几次,叫他不要把所有的信件都送给他看,拣出有需要他处理的送给他就行,其它的让他自行处理,他便都拆开看,觉得有价值的才送给张洁明处理,可有一次看过一封内容与张小萌强占煤矿有关,且威胁张洁明如不制止张小萌的行为,将向省里举报张洁明的信件,送给张洁明处理时,张洁明又对他大发雷霆,让他以后像这样的私人信件不要拆开看,直接交给他。在不能不拆开看,又怕拆开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而被张洁明苛责,苛责事小,还可能被灭口的两难之间,经过几年的经验积累,他掌握了一些方法和原则,如把所有信件一律在台灯前照一照,能确认内容与张洁明有关的一律不拆,不能确定内容与张洁明有无关的,只要是信封写有“张洁明亲启”字样的一律不拆,无来信地址的一律不拆;能不拆就不拆,宁愿被骂,也不冒险等。但就是这样,他对这项工作还是提心吊胆的,每当他做这项工作时总会想到他的前任。他的前任,一个青春靓丽、人见人爱的刚参加工作没几年的女大学生,给张洁明当了两年的秘书,有一天竟突然死在了现在他所坐的办公室,官方,也就是张洁明的说法是,她有天生的心脏病,是突然猝死的,但似如她不散的阴魂一样,市政府的一些人私底下传说,说她是因为看到过张洁明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信件,才被猝死的,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他对后一种说法是深信不疑的。 当杨波看到一封既无邮戳又无来信和收信地址,只在信封上写有“张洁明亲启”几个字的信时,经验告诉他,这又是一封没有经过邮局,由写信人直接送到市政府大门处收发室的信,这样的信,一般都是写给张洁明的匿名举报信,对于这种信,按以往的经验,杨波本是要放到一边,待台灯照过后,再作下一步的处理,但因信封上手写的几个字特别俊逸漂亮,便略停顿了一下,多看了一眼。 一直喜欢书法,从读高中时就坚持每天练习毛笔字的杨波,对书法是有一定了解的,见信封上写的字,虽是用钢笔所写,但能看出写字人的笔法功底,特别是那独特的字体,每一笔都是很含蓄的内勾,很内敛的写法,杨波记得读大学时曾为了临摹这种字体的比赛,练习过这种字体,印象中这种字体好像是省里的一个老领导独创的,他曾在省里举办的一次名家书法展上见过这种字体。 杨波在急于想知道信的内容是不是也是手写的,想多看看那独特漂亮的字体的心理下,即起身走到文件柜后面,打开台灯照了照信。因信纸是对折的,不能确认信是不是手写的,也看不出内容是否与张洁明有关,一时便没有拆开。待坐回到办公椅时,心里又老纠结着信的内容是不是手写的,一时也就管不了那么多,欻的撕开信封,拿出了信。 让杨波失望的是,信纸只有一页,还是打印出来的,唯有落款处的“陈娇娇”三个字是手写的,且与信封上的字体是一样的。当欣赏着“陈娇娇”这三个字时,杨波愣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随之心里有了模糊的印象,好像张洁明曾因什么事让他找过这个人,还是几次三番的,杨波便认真的看了看信的内容。 看过信,杨波大吃一惊,张洁明的狠毒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想不到张洁明竟还干过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更让杨波震惊的是信的内容竟与莫诚忠请托他帮忙的“包疯子”有关……,想起来了,两年前,张洁明曾几次交待他,让他到越岩管理处了解一个叫陈娇娇的女孩子的情况,当时张洁明特意交待他,只是去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没别的意思,不要让陈娇娇和管理处的人知道。第一次他找了个朋友帮打听的理由问莫诚忠,莫诚忠给他的回复是,管理处没有这么个人,他向张洁明汇报后,张洁明不放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又几次让他去确定有没有这个人,每一次他都亲自去管理处找莫诚忠,莫诚忠都是把管理处几个站的包括扫地、煮饭等所有员工的花名册拿给他看,结果都没有找到一个叫陈娇娇的人,从此张洁明也就再没过问过这事,他也慢慢把这事给忘了。现在看来,当初张洁明让他去找这个陈娇娇是有目的的,陈娇娇这个名字是真有其人的,这说明信上的内容多半是真的。可,以张洁明通天的本事,当年应是确定“陈娇娇”在越岩管理处,为什么还要让他再去确定,为什么自己去了又没有找到这个人呢? 心里满是疑惑的杨波,看着手里的信和桌上被撕得无法复原的信封,想到前任不明不白的“猝死”,害怕了。如果就这样把信交给张洁明,那自己就是知情者,自己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如果就此把信丢进垃圾桶,要是写信人得不到张洁明的回应,采取更激进的方式,那可能就会影响到张洁明下一步的进退,那张洁明给自己许下的承诺也可能会成为泡影,把信交给杨玲玲,杨玲玲会怎么做?体制外的她真能把自己调进省里、并让自己很快当上处级领导吗?杨波想来想去,最后觉得,以张洁明的权势是能妥善处理好这事的,更因自己刚巧能临摹写出信封上的字,便决定把信“原封不动”的送交给张洁明。 杨波想到做到,即起身找出一个新的普通信封,在信封上临摹写上了“张洁明亲启”几个字,接着把信装进信封封了口。 临近下班时,杨波见张洁明进了办公室,便把那封“复原”的匿名信连同其他几封没拆开过的信件和几份需要张洁明阅示的文件一同拿起,走向张洁明的办公室。 杨波在门外报告后,经张洁明同意进到张洁明办公室,见张洁明正休闲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翻看着报纸,便把几份文件放到张洁明面前,把几封信分开放到了文件的一旁,同时对张洁明恭谨的小声说道:“市长,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你阅示处理。” 张洁明放下报纸,大体翻看了一下几份文件,在杨波的情况说明下,很快便处理好了文件。 杨波拿回处理好的文件离开后,张洁明即伸手扒过放在一边的几封信撕开看了起来,当看过杨波“复原”的那封匿名信后,神情即刻紧张了起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了落款人“陈娇娇”三个字上,这三个字似如就要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看得他胆战心惊。“陈娇娇”这三个字,既是代表一个人,又是代表一件事,这个人、这件事,现在对张洁明来说,恰似是一场远去了又回来的噩梦。 第41章 肇事逃逸 张洁明接着在深深的不安中回忆起陈娇娇这个人和“陈娇娇事件”的前后经过。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事情得从一个他自己酒醉得分不清方向的夜晚说起。 那天晚上,也就是他从越州市交通局副局长位上,调到益宁县,被任命为益宁县县委副书记、县长刚满一个月的晚上。 那天,在他的邀约下,十多个混得都不错的大学同学,从全省各地聚集到益宁县城,给他搞庆贺集会。当天晚上,爱喝酒的他,从晚饭开始一直喝到中场的夜总汇,对同学敬的酒都来之不拒,拿出了当多大的官就有多大的酒量的气概,想把所有同学喝翻,接着按他的计划,在下半场的烧烤后,与那个在读大学时想追没追到手的女同学雷雪妮同共渡良宵,这也是他组织这次同学集会的真实目的。在夜总汇乘着酒兴,搂着雪妮跳舞时,他已直白地向雪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得到了雪妮的默认。哪知,他的好事被从越州市赶来的爱人方小莹给搅黄了。 当天晚上九点多,在进入夜总汇唱歌前,他给方小莹打了个电话,本想给方小莹说自己忙着,晚上不再打电话,让方小莹早点睡。但贤惠的方小莹从通话中听出他喝了酒,且喝多了,对他不放心,便多问了他几句,跟谁喝,什么时候才结束,他便有些飘的给方小莹说,有几个大学同学到益宁来,给他庆贺一下他当县长,接下来,还要陪同学唱唱歌,他没事,差不多就回县政府招待所休息,叫她放心早点休息。 哪知,敏感的方小莹,与他结束通话后就想东想西了,几个同学来益宁,也就是同学聚会,那怎么之前不听他说过呢?便给他从交通局带着去益宁的驾驶员兼秘书打电话,在得知聚会的同学有十多人,且还有女同学后,方小莹坐不住了,作为他的小学妹,在学校时就知道他想追班上的女同学雷雪妮,工作后还与雷雪妮保持着联系,这个雷雪妮会不会也到了益宁了呢?方小莹这么一想,随即把孩子送到父母那里,在不告诉他的情况下,开车来到了益宁。 那时,刚到益宁的他还没有住房,前任留给他的一套公房,正重新装修着,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是临时住在与县政府大院一墙之隔的县政府招待所,县政府招待给他留了一间最好的房间,供他临时居住。 此前的一个周末,方小莹曾带着孩子来陪过他,知道他住在县政府招待所。方小莹到益宁时才有十点多钟,见时间尚早, 便独自到了县政府招待所,叫服务员给她开了他住的房间,在房间里看着电视。方小莹的想法是既不扫他的兴,让他与同学多玩玩,也不给他有机会发生她不想看到的事,如过了零点还不见他回招待所,再给他打电话。 独自在房间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的方小莹,不时的看着时间,零点过了,还不见他回招待所,便拨打了他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得知方小莹已来到益宁,且已在招待所等他回去,问他如不回招待所,在哪个酒店,她这就过来照顾他,也顺便见见他那些同学。方小莹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一向把婚姻看作比生命还重要的方小莹心里是怎么想的,哪还有心情再玩下去,生怕方小莹真到酒店来找他,便答应方小莹马上回招待所。那时他很是听方小莹的话,不只是听话,还有点怕方小莹,一方面方小莹为他付出了很多,当老师的她,孩子的事他是从不管的,方小莹不但贤惠顾家,而且也属那种万里挑一的美女,他们相互间确实也恩爱,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他的仕途过去、现在、将来都离不开方小莹,因为方小莹的姑父刘纪荣那时已是越州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他得以到益宁来当县长,完全是刘纪荣的关照,在自己仕途上正需要刘纪荣的时候,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特别是在影响家庭的男女之事上,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被废或从此原地踏步,他知道刘纪荣什么都不好,就是对家人好,刘纪荣绝不容忍侄女方小莹在男女之事上受气于他。 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后,他拉起雷雪妮进了包房内内设的灯光昏暗的私密小包房,对雷雪妮说县里发生了突发事故,他要立即赶到现场,叫雷雪妮明天再待一天,明晚再在一起,接着在雷雪妮的不舍中,胡乱地与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的同学道了别,离开了包房。 来到停车场的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他的专车旁,他的这辆专车,是县里刚给他配的新车,是一辆六十多万的全进口最新款的丰田越野车,爱车他是从不把车交由驾驶员的,他有点舍不得让驾驶员开车离开他,车是每时每刻都是跟着他的,再说他是个喜欢车的人,有时外出,他会让驾驶员坐着,自己开车。 当晚,因他计划是住在酒店,不再外出,就让驾驶员打的回县政府去了。 此时醉得晕晕乎乎的他,连想都没有想让驾驶员来接他,上了车,接着迷迷糊糊地驾车向县政府大院驶去。 县政府大院与县政府招待所相隔的围墙处,有一道小门,平时他总是习惯把车停在县政府大院内,然后从那道小门走到招待所,这是很方便的,当晚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县政府大门前,是一条益宁县最长,也是最繁华的街道,在大门的正对面有一条窄窄的巷道,顺着这条巷道往里走一百多米是益宁县第一中学的大门。益宁县第一中学,益宁人都习惯叫一中。一中大门前相对要宽阔些,是一些接送孩子的学生家长的临时停车场。 当晚,喝得已分不清方向的他,稀里糊涂地把车开到了一中的大门前。发觉走错路后,他原地调转车头,接着顺小巷返回,此时他更是醉得眼花缭乱,只看得见眼前不远处的车灯光,但走着蛇形路线的车速并不慢。 在小巷的中段,他突然隐约听到“啊……”的尖叫声,同时感觉到车的左侧车体剐蹭上了小巷边的墙体,他放慢了车速,接下来,他听到了一长串更大的惨叫声,还有车身明显的刮擦阻力,在意识到车体与小巷边的墙体相刮擦,还刮到人后,他努力争了争就快要闭上的眼睛,本能地向右打了打方向,前行了几米把车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扶着车身踉踉跄跄地走到车后,看了看车的尾部和车后的小巷。 正当他庆幸车体并没有明显刮痕,也没见撞到什么人,要回身上车时,听到了身后昏暗处传来了几声微弱的呻吟声,他犹豫了一下,折身走向发出呻吟声的地方,借着车尾灯的红光,看到小巷的墙边仰面躺着一名血肉模糊的小女孩,小女孩光着上身,被刮磨得破碎的衣服压在身下,此时小女孩又没了声响,不知是死是活。 意识到撞了人,且从小女孩破烂的衣服看,还是一中的学生后,他害怕了,随之也清醒了些,第一反应是要尽快离开现场,他对县里那刚处理完的抬棺闹事的事还心有余悸,不能让人看到,不然自己就完了。 在要转身离开小女孩时,他担心如果小女孩还活着,会记下他的车牌号,便弯腰看看了看小女孩的情况。只见小女孩的胸腹部鲜血潺潺、血肉模糊,看不清小女孩的眼是睁着还是闭着,还有长相,因为小女孩的脸被浸透着鲜血的凌乱头发所遮盖。在确定小女孩还有气,且突然又向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后,他慌了,直起身,向四周看了看,见昏暗的四周没有人来住,便抬起脚猛地在小女孩血肉模糊的胸口上狠绝地跺了几脚,接着又用力在小女孩的身上似如搓踏一只小鸡一样,搓踏了几下。在小女孩不再发出呻吟,以为小女孩死了,才慌乱地转身上了车,开着车快速的冲出小巷,直直的冲进了县政府大院的大门。 那时,他想着的只有逃离现场,想到的是只要小女孩死了,就一了百了,破案的事,他可以掌控,查不到他身上。 从小到大,直至参加工作他都不是这样的人,他不是天生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他只是因为被要进步的扭曲心理所驱使,是身处的环境迫使他变成这样。 益宁的老百姓自古以来就有不为强势争取和保护自己的权益的优良传统,只是近些年来,受金钱至上、社会普遍追求名利浮华的影响,正当诉求不能通过正常的途径得到解决等各种因素的叠加而变了质、变了味,老百姓在遇事去找政府处理,因为总会有人情、领导干预等一些原因,同样的事有不一样的处理结果,使老百姓对政府产生了不信任,遇事时都会不通过正常途径,而是采取过激的方式处理。 在他刚到益宁一个星期时,县政府小车班的一名驾驶员在前往市里办公事时,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了一名突然横穿公路的村民,村民是公路边一个村庄的人。此事如由交警依法,按正常的途径公正处理,因行人是不允许上高速公路的,驾驶员是没有责任的,按有关规定机动车与行人相撞,机动车驾驶员在这起事故中只需赔偿给死者家属十几万元,就算是公正的处理完了,但家属根本就不接受十几万元的处理结果,他们甚至根本就不听、不配合交警处理,而是抬棺到县政府,提出了无理的赔偿要求。这事才刚处理完两天,那棺材才刚从他的办公室抬走一个星期。这事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想起就后怕,而现在,自己醉酒后把人撞了,他不敢想象,要是留在现场,那接下来,不管小女孩是死是活,小女孩的家人也带人到县政府闹,这种给他造成的后果和影响绝对是比小车班的那个驾驶员大的,这是他无法承受的,如果他承受了,那他的县长还能再接着当下去吗?他可是当时越州最年轻的县长,是最有前途的政治明星,他当县长才刚满一个月,他不想失去已所拥有的一切,不想因这样的事影响到将来的大好前程,他只能灭口后逃离现场,以这样简单的方式,来个一了百了。 第42章 留下证据 当年,在对进出县政府大门的车辆的管理,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书记、县长的专车进出大门是不做停车登记的,门卫在远远看到这两辆车时,都会早早地抬起门禁杆。 他冲进大门,停下车,拿起车上的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后,下了车,心虚地围着车看了看,见左后车门至车的尾部向内凹进了一些,脱落了一点点漆,还有少量的血迹,便用水冲了冲,抺了抺,再一看,已看不出车体有明显的刮痕,他松了一口气,想到要尽快把车修好,还是开回越州市里交给堂弟张小萌处理,即打电话给自己的驾驶员,以有事要连夜赶回市里为由,让驾驶员赶快到停车场来开车。 出县政府大门时,他看到通往一中的小巷口已有警灯闪烁,由远而近的急救车发出的鸣笛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他虽有些不安和紧张,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自问自答的对驾驶员说,出什么事了?好像是发生什么案子了。 车辆上了高速路,他才想起给方小莹打电话,电话中,他说有市领导有事急着要见他,他已在赶回市里的路上,见过领导后不回益宁了,回家睡,明天市里还有会。叫方小莹不要等他了,在招待所休息,明早再慢慢回市里。 接到他的电话,方小莹感到了蹊跷,以为他是带着雷雪妮回市里去风流,挂了电话便下了楼,驾车追着他回市里。 到了市里,他让驾驶员把车开到他家的停车库里,盯着驾驶员把车停好后,收了车钥匙,驾驶员把他扶回到家后,他交待驾驶员明天他要在市里开会,等他电话就行,然后让驾驶员自己打车回家。 驾驶员走后,他即强打起精神,打电话给张小萌,说自己的车被刮了一下,明早要用,让其到家里来把车开去连夜修好,然后又给方小莹打了个电话,告诉方小莹,他已见过领导,回到家睡下了,然后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等着张小萌的到来。 张小萌赶到家里,拿走车钥匙后,他心里踏实了些,本想在沙发上睡一睡,但一闭上眼,被撞的小女孩血肉模糊的样子和凄惨的呻吟声又在他脑海里出现,加上酒精的作用,使得他不停地呕吐起来。 方小莹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见方小莹进到客厅,一直无法入睡他,坐起身,摇了摇沉重的头,向方小莹埋怨道:“我没事,这么晚了,叫你不要回来了,还回来。” “我还不是不放心你,本来也早回来了,只因在你们县政府门口被堵了一下,耽搁了。你们县政府大门口出了起事故……”见他在家里好好的,方小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着话,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收拾起了他的呕吐物。 “什么事故?”他急忙向方小莹问道。 “听围观的人说,好像是一个学生被车撞了……” “学生被撞了,伤得重吗?” “不清楚,我是最怕见到这种事,没下车看。我见人被抬上急救车送医院了,听说是不行了。” 看着一脸疲惫的他,方小莹心疼不已,说着话,把他搀扶进了卧室。 “喔!应该没事,我没接到报呀!县里有规定,如县里发生亡人事故,第一时间都会给我报的。”在方小莹给他脱着衣服时,他不放心的说道。 “事不大就好,来,躺下,我给你按按头。”和方小莹结婚以来,睡前他都叫方小莹给他按摩按摩,特别是这一个月来,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他都是在她的按摩中入睡的。 他很顺从的躺上床,配合着方小莹,闭上眼,他看似很享受,心里却焦躁不安,他多么希望他的电话响起,接到县里的报告,那样就一了百了,方小莹是如此的温柔贤良,他真想平平安安的和方小莹过平淡的日子,可好像一切都是已身不由己了。 那一夜,方小莹一直给他按摩着,几次见他已入睡,想停下手,但半睡半醒的他都让她再接着按,直至天快亮了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见方小莹已去上课,他起了床,接连抽了几根烟后,给县里打了个电话,说市里有事,他回市里了,接着给参加聚会的一个同学打电话,说自己有事回到市里,让他们散了,改天再聚。对于雷雪妮,他给她发了一条内容为“昨晚酒喝多了。因县里有事,十点多就离开了你们,县里的事处理好后,十一点多我又赶回市里,明天要在市里开一天的会。真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忙。给你说一声,我们只有改天再聚了。” 雷雪妮接到他短信,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短信的意思,其实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这是他为了预防万一,万一交警查到他,短信能证明他没有作案的时间,因为零点不到他已回到市里,而事故时间是在零点后发生的。 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他又全方位的想了想,觉得已没什么问题了,才安下心,晚上和和驾驶员回到益宁。 第43章 留下病根 他那天撞到的人,就是信的落款人陈娇娇。 事故发生后,虽然陈娇娇给交警提供了一条线索“撞她的车进了县政府的大门”,交警也认真对待了这一线索,查看了当晚进出县政府大门的登记本,逐一排查了所有登记过的车辆,但交警不知道,也没想到还有“书记、县长的专车出入县政府大门,是不停车登记的。”这一不成文的规定,再说就算是知道有这一规定,那谁又会有那么大的想象力,会想到他这个县长是肇事逃逸者呢?就算有这样的想象力,那又有谁敢去问、去查呢?这样就天然遗漏掉了他。 他本以为交警没有查到他这个肇事者,这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过去。但事情的发展却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陈娇娇的父母相信陈娇娇说的话,认为肇事车进了县政府,肇事者就是县政府的人,认为交警有意偏袒肇事者,便不停地到县政府上访,没有结果后,又接着到市里、省里上访。 为了避免陈娇娇的父母采取进一步的过激反应,他不得不装好人,让时任县信访局局长的赵碧兰出面,以出于陈娇娇家的实际困难,出于人道主义考虑跟陈娇娇的父母面谈,条件是只要陈娇娇的父母不再上访,即由县政府出面协调县医院,给陈娇娇减免部分医药费,但陈娇娇的家人拒绝这样的条件,且在陈娇娇出院后,更加频繁的到县政府上访,搞得赵碧兰厌烦不堪,为了完成他交待的任务,竟几次对陈娇娇动粗。当听赵碧兰说陈娇娇跟随父母进入县政府上访时会悄悄地到一些局、办认人后,他便以影响县政府的正常工作秩序为名,让赵碧兰通知值守县政府大门的县武警中队,不准陈娇娇一家再进入县政府的大门。陈娇娇一家进不了县政府的大门,竟整天吃住不离地守在县政府的大门口,并放言,找不到肇事者,就不离开,就算是全家冻死、饿死在县政府大门前,也要辨认出肇事者。这事后来演变成了有名的“陈娇娇”事件。 陈娇娇一家在县政府大门处守了一个多月后,因想了各种办法都不能劝其离开,他便授意赵碧兰以县政府的名义让相关部门把陈娇娇一家强行送进精神病院。陈娇娇一家在精神病院绝食相抗,他怕出人命,只好指示把人放出。陈娇娇一家从精神病院放出的当天,更是反应激烈,不但一家人又到县政府的大门处静坐,同时还邀请了几十名亲友和同村的村民把县政府的大门给堵了,提出明确条件,首先要面见书记、县长,要求县委、政府必须先追究作出把陈忘一家人送进精神病院的人的责任,聚众的人才会离开。他知道陈娇娇家提出的要求和条件后,哪敢答应,只好硬着头皮,动用警力,指示县公安局以扰乱公共安全秩序为由,对陈娇娇一家及几个带头堵门的村民进行现场抓捕,要对这些人进行刑留,想以强硬和高压的态势果断处理此事。在抓捕的过程中,遭到陈娇娇一家及亲友、村民的极力反抗,接着整个县城几千“不明真相”的群众也加入到其中,局势很快失控,演变成了公职人员和老百姓的严重肢体冲突,造成多人受伤,十多辆警车和县政府的公车被烧毁,县政府多处办公场所被打砸破坏的恶性群体性事件。此事后由省、市出面才平息下来。此后,这件事被称为 “陈娇娇事件”。 在“陈娇娇事件”发生前后的那段时间里,他不敢乘车从县政府大门出入,更不敢步行走出县政府的大门,好在县政府大院与他所住的县政府招待所有那道小门,在他不得不外出时,让驾驶员把车开到招待所接他,不然他可能真要被陈娇娇认出来,就算陈娇娇认不出他,也会被周围的人怀疑上,因为他不可能一个月不出县政府大院。那一个月在县政府大院上班的人,是人人自危,生怕被别人怀疑上自己。当时要不是他暗中阻止有人提出同意让陈娇娇进入县政府指认肇事者来平息事态,要不是自己对案子的干预,说不定他就真被陈娇娇给指认出来了。 陈娇娇还活着是他没想到的,没想到陈娇娇还看清了他的长相,说出了他的体貌特征“高个子,大背头,戴眼镜”,没想到陈娇娇为了找到他竟放弃上学,没想到陈娇娇的一家人会有那么大的毅力,会那么倔犟,更没想到会演变成“陈娇娇事件”事件。这太多的没想到如一通乱拳,打得刚主政一方的他从此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那段时间,他白天是如坐针毡,晚上是噩梦连连,每天精神都高度紧张,每天所做的事就是以关注陈娇娇的事故处理进展为由,向赵碧兰了解陈娇娇一家人的动向。当得知陈娇娇已变得骨瘦如柴,陈娇娇的妈妈因陈娇娇的事而精神病复发,如果再这样下去将会出人命,他更是每天都胆战心惊,每天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入睡,使得他从此留下了“失眠症”、“焦虑抑郁症”、“精神偏执症”等心理疾病,后来更发展成严重的精神障碍,使得他不得不每天都使用大量抗焦虑抑郁、镇静催眠药才能入睡,才能正常工作。“陈娇娇事件”后,他虽然长期接受治疗,甚至合并使用抗精神病药物治疗,但没什么疗效,反而使他对镇静催眠药物形成了极大的生理和心理依赖。 “陈娇娇事件”发生后,在上下压力下,他挖空心思想了很多办法想把事情处理掉,但陈娇娇一家只要查出肇事者,追究肇事者的责任,这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最后他想到了那个让人不可理喻的“安排工作”的办法。这个办法是:县政府向陈娇娇的父母口头承诺,只要陈娇娇回学校正常读书,家属不再上访、不再到县里闹、不再要求查到肇事者,那将来不管陈娇娇中考考多少分,都安排在县一中上高中,高考时不管考起什么大学,待大学毕业后,县政府都给安排一个工作。后来的事情发展说明,他想的这个办法还真起了作用,陈娇娇回校上课了,陈娇娇的亲属也再没闹了。当时他还暗自庆幸自己能想到这个办法,认为到陈娇娇参加工作时,那是要十多年以后的事,那时自己早已离开益宁,就不是自己的事了,就算到时要兑现承诺,也不是个什么事。 第44章 权宜之计 对于当年县里的承诺,说白了就是他的承诺。陈娇娇大学毕业后,当陈娇娇的爸爸找到益宁县政府,当时益宁县县长,现益宁县委书记江政红在了解清事情的前后经过后,为了恭维讨好他,有点无事找事又明知故问的问他当年县里有无这个承诺?请示他怎么处理?他本不想管,但又心虚,怕县里不重视,不妥善安排好陈娇娇的工作,引发陈娇娇一家再上访,说不准又把那个案子翻出来,他对陈娇娇一家真是怕了,便以市领导的身份,以关心陈娇娇为由,指示和要求江政红必须无条件的满足陈娇娇家的要求,妥善安排好陈娇娇的工作。 虽然把此事交代给了江政红,但他心里还是不放心,便以已是益宁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赵碧兰对当年的情况熟悉为由,让江政红把此事交由赵碧兰负责处理。把此事交给赵碧兰处理他是放心的,因当年在处理陈娇娇的事上,赵碧兰为了讨好和攀上他,是不涂余力、不分黑白地执行他的意图,还差点引火烧身“牺牲”掉。后来,当赵碧兰主动向他投怀送抱时,他没有拒绝。现在赵碧兰是依附在他身上的情妇与下属,与他长期保持着不正当性关系。赵碧兰现有的成就都是在他的提携关照下取得的,下一步的进步还得靠他,对他绝对是言听计从。 几天后,为此事费尽心思的赵碧兰向他汇报陈娇娇不愿在益宁工作,原因是陈娇娇不愿留在益宁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工作、生活,除了益宁县,其他任何地方都行,问他能不能在市里给陈娇娇安排个工作。 他不敢大意,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把陈娇娇弄到自己的视线内,便想到了刚通车的越岩高速路,即问赵碧兰认不认识陈林雁,赵碧兰跟他说认识,且私下还多有来往,他便让赵碧兰直接与陈林雁联系,由陈林雁把陈娇娇安排在越岩高速路上的小岩收费站。为了不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他特意交代赵碧兰,低调处理,公事公办,言外之意是,不要把他扯进去,不要给陈林雁说是他的意思,也不要提陈娇娇的过往。领会了他的意图的赵碧兰,便以益宁县政府的名义打电话给陈林雁,以帮县里解决大学生的就业为由,让其把陈娇娇安排到越岩路当收费员,陈林雁爽快的答应了赵碧兰,把此事交给莫诚忠处理,让莫诚忠与赵碧兰直接对接,赵碧兰又让其秘书与桃树乡的一个乡领导联系,让乡上通知陈娇娇的家人与莫诚忠联系。 他打着善意的旗号,把陈娇娇安排在小岩收费站,这只是他一时的权宜之计,他当时的想法是,先让陈娇娇在收费站上着班,接下来再视情况作后续处理,如陈娇娇对工作不满意,自行离去,那最好,如对工作不满意,提出要求,那对症下药,反正是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赵碧兰在确定陈娇娇到小岩收费站上班后,及时向他作了汇报。接下来的时间他一直想着这个事,担心陈娇娇对工作不满意,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但一直没有动静,便想着还是主动了解下情况。当初让陈娇娇到小岩站,还有个原因是刘美、刘丽俩姐妹在小岩站,他能从刘美、刘丽俩姐妹了解陈娇娇的动态。刘美、刘丽俩姐妹是刘纪荣的侄女,跟方小莹是表姐妹关系,俩姐妹是在他的关照下才到的小岩站上班。一天他有意让方小莹把刘美、刘丽俩叫到家里吃饭,以关心刘美、刘丽的工作为名,很随意的问了问小岩站的情况,问到陈娇娇时,刘美、刘丽俩都说小岩站没有这个人,这让他感到意外的同时,以为陈娇娇是在越岩路的其他站,或是已自行离开了,这让他心里没了底,更是急于要知道陈娇娇的近况,为了避嫌,他没通过赵碧兰和陈林雁,而是私下交待杨波去了解。让他放心的是,杨波了解到的情况是越岩管理处及其下属所有收费站都没有陈娇娇这个人,也就是陈娇娇自行离开了,从此他便不再关心这事,以为这个让他留下一身精神疾病的人和事就此结束了。现在一晃两年多过去了,哪知,这噩梦却又突然重现,且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 第45章 兄弟情 越州市,因在地域面积、人口、资源、经济等指标在省里都排名靠前,越州又是全省第二大城市,这决定了它政治上在全省的地位,决定了越州籍省领导在省里的份量,更因历史和传统的原因,使得越州籍的官员在全省形成了互为搭台的越州帮。自改革开放以来每一届的省委常委都至少有两名土生土长的越州人,而作为越州帮的大本营的越州市,更是自撤地设市以来的二十多年间,书记或市长几乎都是越州籍的人,其他的市领导更是占其一大半。但自从前市委书记朱华山上位省委常委,市长王成云上位副省长后,越州籍的人却意外的没有接上越州的班。对于这件事,当年越州帮的人都憋屈着一口气,作为当年已是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的刘纪荣就更是气得吐血,因为他先是在省里越州帮的支持下,冲着市委书记着棋的,本想是板上钉钉,稳了又稳的事,哪知人算不如天算,一夜间,书记被空降的一个叫楚怀生的副司长给占了,上面空降的,越州帮虽是又气又恨,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让刘纪荣屈身争市长,可市长也没争成,奈何不动市长人选高滇滇是柏正清的人。 此后越州帮的官员都攒着劲,随时准备着有力的人选,谋划着夺回越州的党政大权,可在此后的又一次人事变动中,越州帮的愿望再一次落空,楚怀生上位省委常委空出的书记,因高滇滇还需历练,没进省委常委,而是从市长上位书记,把书记位占了,另作为越州帮市长人选的张洁明也落空了,时任省团委书记的保兴栋,作为省里政府班长钱荣光的人,半路杀出,占了市长的位。 这一次的失败,更使得越州帮的人,特别是已在省里扎下根的已升为省委副书记的朱华山和分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王成云的颜面尽失,面子上的事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在他们的这届领导人的手里就要断了越州人在越州的权力链条,这链条一断,想要接起,谈何容易,接不起了,那他们的权力就得不到延续,那将来在越州找个办事的人都没有,但在既成事实面前,他们也只能再等,等下次的人事调整。 后一次的失败,对刘纪荣来说,虽然还是分管党务、政法、纪检的市委常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但已意味着他的政治生命已到了头,再过几年,他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所以在此后的几年中,刘纪荣在市里除了以老买老,疯狂的敛财、享乐外,就是与朱华山、王成云等越州帮官员一起谋划着下一届越州的党政人选。 后一次的失败,对张洁明来说,虽没上位市长,但也没退步,还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在越州籍下一届所有的市长人选的竞争者中,是最有优势的,关键的是,他不仅有省里越州帮的全力支持,还有杨玲玲这个秘密武器,现在,他只要不出什么大的问题,那再过一年多,或更短的时间,至少越州市市长的位子是他的。 谁能想到,本就被杨玲玲纠缠得心力交瘁,每天提心吊胆的他,此时又冒出这封信来。陈娇娇写信的底气跃然于纸上,手里定有充分有力的证据,更让他心悸害怕的是陈娇娇一家人的不屈毅力,现不比十多年前,可以压制,现是网络时代,如果处理不善,引发舆情,抖出他的老底,扯出他就是引发“陈娇娇事件”的那起事故的肇事逃逸人、导火索,那他将不仅会身败名裂,葬送掉政治生命,还将面临牢狱之灾。 陈娇娇是在什么时间与地点认出他来的呢?认出他来又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呢?以陈娇娇家过去的所作所为,这不合常理;她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她手上到底有些什么证据?她与包刚是什么关系?是在小岩站认识的,还是以前就认识?她为什么要拿这事来威胁他帮包刚,而放弃自己的权利?包刚是否真如信上所说不知道她写这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写这信?有多少人,是哪些人知道了这件事?张洁明是越想心里的疑虑越多,疑虑越多心里越是焦虑不安。 …… 张洁明思来想去,觉得匿名信的事没有任何可以妥善处理的余地,既不能满足陈娇娇在信上提出的要求,坐实他的犯罪事实,也不能置之不理,留着这个定时炸弹,唯有果决处理,最彻底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包括陈娇娇在内的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想到这,张洁明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 张小萌是张洁明叔叔家的儿子,比张洁明小五岁。张小萌此时的身份是越州市人大代表、振兴集团董事长。振兴集团最初是由张洁明出钱创建,由张小萌管理经营的一家汽车修理厂发展而来的。当年,在张洁明刚当上交通局的副局长,手里刚有了点权力时,为了给在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张小萌找点事做,更为了实现自己既要当官又要发财的梦想,与张小萌约定,以由张洁明出资,张小萌负责经营管理,收益平半分的方式,建了家小汽车修理厂。汽修厂最初的赚钱对象是交通局,交通局的公车被定点到其汽修厂保养维修,接着扩大到整个交通局下属的各运输公司。让张洁明没想到的是,胆大敢干的张小萌充分利用他和刘纪荣的人脉,用了不到十年的时间,便使汽修厂快速的发展壮大,成为了实力强大的集团公司,目前,集团公司的业务涉及到矿产、地产、金融、酒店、水电、汽修等多个领域,公司的龙头企业几乎垄断了越州市的矿产资源,特别是煤矿,旗下有七八家大型煤矿。振兴集团的总部设于其旗下佳人大酒店。现在包括朱华山、王成云、刘纪荣等省市越州帮的领导在张洁明的安排下,在其公司都有干股,每年每人都有几十上百万不等的分红。 近年来,在越州帮的庇护下,在利益的驱使下,张小萌更是变得胆大妄为、心狠手辣,使其公司变得带有明显的黑社会性质。现在公司每年都有丰厚的收益,张洁明和张小萌还是按最初的约定,各占一半,这一点只有他们堂兄弟俩心里知道,方小莹和刘纪荣都不知情。 张小萌一直都很感激张洁明,把张洁明当亲哥哥看待,对张洁明的话从来都是无条件的服从。张洁明也很信任和放心张小萌,可以说在整个越州市,张洁明最放心和信任的人就是张小萌,张洁明都是把自己不便出面的一些难事、烂事交由张小萌处理,每次张小萌都能按他的意思干净利落地把事情办好。 电话中,问明张小萌在佳人大酒店,张洁明便让张小萌在办公室等他。 张小萌知道,张洁明为了避嫌,有什么事都会叫他到他家里说,很少会到公司来,而现在张洁明要自己过来找他,说明不是小事,便把身边的人撵走,独自到酒店大门口迎候张洁明。 张洁明没有叫杨波开车,而是自己驾车前往,见到张小萌,两人上了楼进到张小萌的办公室。 两人坐下后,张小萌见张洁明阴沉着脸,知道张洁明遇到了棘手的事,即起身关起门,焦急地向张洁明问道:“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小岩收费站的事进展得怎么样了?”虽是兄弟,但每次有重要的事交给张小萌去处理,张洁明总会给张小萌带点惊喜,这也是他们兄弟情牢不可破的原因所在。 “跟越岩管理处买卖土地的手续办完了,土地使用性质正在办变更手续。我们还是按照你所设想的,建个以加油为主,购物,餐饮、娱乐,车辆救援等为辅的综合服务区。” 张小萌以为张洁明是为小岩收费站办公区和生活区地皮的事而来,即轻松随意起来。 “林雁还不知道是你买下的吧?”张洁明接过张小萌递来的烟叼在嘴上,待张小萌给点上火吸了一口后,慢慢的又问道。 “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让王凯凯以他个人身份拿下那块地的,但以后有很多事可能要他出面协调,可能想瞒也瞒不了他。按我的设想是,等服务区建好运营后,便大张旗鼓的对外宣传,说是我们公司从王凯凯手里收购过来的,那时他知道了也没什么想法。现在我是按你所说的既避了嫌,又拿了地。”张小萌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后,坐到了张洁明对面的沙发上。 “王凯凯?这个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是我们在黑水县的一个煤矿的负责人,是一直跟着我的人。” “地到手了,其他的就都是小事了,有什么要协调的给我说,我让人去办。算了,我还是提前给林雁打打招呼,他是聪明人,就算他知道是你搞的,只要我不给他明说,他也会装憨的。我不是怕他有什么想法,只是他知道是你搞的,上面的那些大哥就都知道了,哪个都想来分杯羹,烦人。” “好,我知道,有什么事,我直接去找他。面上,我还是说是王凯凯搞的,这没什么区别,不影响什么。” “抓紧时间搞,我会让林雁把越岩路上的所有服务区、加油站都撤除掉,只留我们这一家。” “大哥,要是这样,我们不赚钱都难。现在规划、设计都出来了,等他们站上的留守人员撤走,就动工。”张小萌立即高兴起来,他知道如按张洁明所说,将来小岩的项目将会毫无风险的赚得盆满钵满,他再次为有张洁明这样的大哥而感到人生的惬意。 “地已是我们的了,站上还留守什么,叫他们尽快全部撤走。” “昨天我还催王凯凯,叫他把他们撵走,但王凯凯说,带人留守的站长,因交通局还没有给安排新的工作,没有落脚处,心里有气,本就视他们如仇人一样,说不上三句话就要杀要砍的,如强行撵他走,怕引起冲突。我是考虑到他也算是你分管的交通局下面的人,弄出事来对你影响不好,不然,我早就去把他犒死了。” “心里有气?那你们还是别撵他,别因小失大。我让林雁来办这件事,就这几天,你准备好动工就行,这个事就说到这儿。我今天来是有个事要当面交待你去做一下,你拿笔记一下。”张洁明说着话,歪过头望向窗外,此时他想到了信上的内容,还有更遥远的一些事。 “大哥你说。” 张小萌迅速起身把办公桌上的便筹和笔拿到面前,做着记录的准备。 张洁明收回望着窗外的目光,看着张小萌手里的笔,开门见山地说道:“有这么个事,你给我到益宁打探个人。这个人叫陈娇娇,是个女孩子,二十三四岁吧,家住益宁桃树乡清水沟村,她爸叫陈友国,她妈叫什么我记不清了,好像姓蒋,是个疯子。” “好,我记下了。那,大哥,找到陈娇娇后怎么做呢?”张小萌快速的记下了张洁明的话后,抬头问道。 “找到她,先了解清楚她在什么地方工作,住在什么地方,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我。” “好的,我这就安排益宁兄弟去打听。” “不行,如果让别人去,那我还不会让益宁县县上的人给我问。这个事你亲自去。去了解时,不能让陈娇娇和她的家人觉察到。” “她怎么惹着您了?”要自己亲自去,张小萌知道事情的轻重了。 “这个,一时给你也说不清,你先找到她再说吧!”张洁明说着话,把手插进胸前的西装内兜,想把随身带着的“信”拿出给张小萌看,但犹豫了一下,抽出了手,没把“信”拿出。 “好的。” “你把其他事先放一放,中午就去办这件事,这事拖不得。我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你把了解到的情况,来给我当面说说。” “好的。”张小萌把便筹撕下,装进了上衣的内兜里。 “刚说到的小岩站留守的站长叫包刚,包刚跟这个陈娇娇还有关系,你去了解时,可能还得去一趟小岩站。陈娇娇两年前可能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也可能没。我还是给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让你亲自去找她吧!当年我在益宁当县长时,因涉及到她家的一点小事没处理好,她家一直怀恨在心,前几天她拿这个事来威胁我,意思是让我给包刚安排好工作她就不再纠缠我,我不可能按她的威胁去做,做了,她威胁我的事就坐实了,可,不做我又怕她采取更过激的行为,影响到我。这个陈娇娇能为了包刚来威胁我,我想他们可能是什么亲戚关系,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关系,反正俩人不是一般的关系,她拿来威胁我的这个事,包刚可能也知道了。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先去找到她,找到她后我再根据情况作下一步的处理。去找她时,要是能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了解到他们的关系最好。还有你要想办法把她的相片弄一张来,下一步用得着。”张洁明说着话,烦躁地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大哥,你放心,这么点小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会给你处理好的。”张小萌见张洁明被这么一点小事搞得坐立不安,才不管张洁明说的“一点小事”是什么事,心里已决定找到陈娇娇,通过私刑,问明情况,便把陈娇娇及所有知情人给灭了口。 “好,好。你还是去把人找到再说。我走了。”张洁明说完便向办公室门口走去。 “那大哥,我们一起吃了饭再走吧?”见张洁明急着要走,张小萌急忙站起身说道。 “你不要管我,先去办事。” …… 第46章 私人后花园 在越州城的西南郊区,位于越州市青山区青山街道办的灵水村有一个面积达十多平方公里的水库,水库名叫青山水库,青山水库的水极其清澈甘洌,是越州城的主要生活用水源。 青山水库的中间有一个长方形小岛,一直以来都有很多野鸭、老鹳、鸬鹚、鸳鸯等水鸟在小岛及小岛四周的沼泽湿地上繁殖栖息。 二十多年前,越州市政府为了保护水源安全,保护水库的生态环境,专门划出了保护区,不但花巨资用铁丝网把整个保护区围起,更成立了一个青山水库派出所,专门负责保护水源的生态环境,严防和打击水库周边村寨的村民及市区市民对水库内的野生鱼进行垂钓和网捕,防范和打击有人进入水库保护区狩猎。 越州人在饮食上一直有个传统,就是什么吃的东西,只要是野生的,便是好东西,是好吃的,才是上得了档次的,再穷的人家,过年过节都要弄点野味,那才叫有节味。对于请客吃饭更是少不了带野生的东西,不然就不叫请客吃饭,请还不如不请。 对于青山水库里的各种野生鱼和各种野生水鸟,越州的老百姓是只能远远的望一望,很多人见到那成群起落的野鸭,只能在想象中咽咽口水,但对于像张洁明这样的领导人,那水库里的野鱼、野鸭就如是自家养的一样,什么时候想吃了,只要一个电话,相关部门就会弄了给他送来。 上有所好,下必趋之,越州帮的领导人,不知是从哪一个开始喜欢上狩猎,致使所有的后来者都有这个爱好,到了刘纪荣、张洁明这一代更是发展到视猎如命,现在陈林雁也跟着有了这个爱好。 几年前,在规划复修越岩高速路时,专家为了保护青山水库的生态,所规划出的修路方案是绕开青山水库的,但陈林雁为满足自己的私欲,更为了迎合张洁明、刘纪荣等越州官场大佬的狩猎爱好,才不管上百万人的饮水安全,力主复修的越岩高速路从水库边架桥通过。陈林雁力主不绕开水库的目的是好借修路的契机,在水库边征地建房。规划按他的意见定了后,在征地环节时,他便以建“越岩高速路建设指挥部”和“越岩高速路沥青供应站”为由,在水库边征了五百多亩地,除了临水的一面,另三面建起了高大的围墙,在围墙内建了很多房屋。越岩高速路通车后,陈林雁即指示,把围墙大门处挂着的指挥部和沥青供应站的牌子摘下,挂上了“越州市交通局青山教育培训基地”的牌子。 在规划建设“越岩高速路建设指挥部”和“越岩高速路沥青供应站”时,陈林雁便有意按一个休闲娱乐山庄规划建设。换了牌子后,经简单的改造和完善,很快便被打造成了一个独具魅力的休闲娱乐度假山庄,后,在各方的关注和批评声一过,陈林雁更是主导基地对外营业。 基地对外营业后,虽说基地就在越岩高速路旁,但因高速路是封闭的,没有缺口直达基地,为了方便市区的人前往基地消费,陈林雁在不能冒险专门为基地从高速路上开个缺口的情况下,利用手中的权力求其次,在先前由越岩建设指挥部粗放修建的一条,从基地大门连通至老明越路的两公里长的土石路的基础上,扩建了一条宽阔平直的水泥路,轻松解决了从市区到培训基地的交通问题。 青山教育培训基地不仅交通便利、环境优美,更因基地内的几个可提供垂钓的鱼塘的水表面是与青山水库相隔开的,实则是相连的,在能钓到和吃到野生鱼的招牌下,基地一时便成为越州各方头面人物趋之若鹜的地方,成为越州人垂钓、度假休闲的首选之地,生意爆好,不仅成为陈林雁又一个讨好和巴结越州各方大佬的新场所,更是陈林雁在越州的又一个提款机。 青山教育培训基地,从最初的征地到最后的挂牌都少不了张洁明的支持和协调,可以说没有张洁明的支持就没有青山培训基地。基地建成后,便成了张洁明的私人后花园,吸引他经常到那里玩乐的不只是里面惬意舒服的环境,更重要的是能让他随心所意的狩猎。 第47章 狩猎帮手 自把“信”交给张洁明,杨波心里一直想着这事,观察着张洁明的反应,在利用工作的便利几次到张洁明的办公室都找不见那封信后,认为张洁明已把信销毁或藏匿了起来,便更加确定信的内容是真实的。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疑心极重且心理扭曲的张洁明是绝不会把信束之高阁,不作任何处理的。但两天过去了,杨波见张洁明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正常的上下班。 第三天早上,这天是周五,杨波还是早早的来到办公室,做着该做的事。九点多时,当杨波听到张洁明进了办公室,便找出几份需要张洁明阅示签字的文件又看了看,做到对每份文件都心中有数后,起身走进张洁明的办公室。 杨波进到张洁明的办公室,不见张洁明,即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小会客室门口,侧身向里看了看,还是不见张洁明,便又回身走到办公桌右后侧内设有卧室的供张洁明休息的房间门边,看了看关着的门,轻轻敲了敲门,道:“市长,有几份要你签字的文件,我放到你桌上。” “哦!小杨,你进来。”卧室内传出张洁明低沉的声音,杨波一听声音便知张洁明的心情不错。 杨波扳下门把手走进卧室,见张洁明背靠着床脚,蹲在地上,正从一个帆布枪套内取出一把带瞄准镜的小口径步枪。杨波虽知道那是张洁明平时用来打猎的枪,但因“信”的原因,心里还是微微一震。 “急不急?如不急,下午回来再看。”张洁明抬起头,看了看杨波还拿在手上的文件,向杨波和颜悦色的问道。 “不急,下周处理都可以。”杨波小声答道。 “那先放到我桌上。来,来,你来弄。”张洁明说着话,躬起身,又从面前的一个高大的能上锁的文件柜里取出一把,同是帆布枪套裹着的打霰弹的双管猎枪。 杨波回身出了卧室,把文件放到桌上即又回到卧室,走到张洁明身边,接过张洁明手中的双管猎枪,说道:“市长,我来。” “你动作快点,弄好了,我们出去转一转。”张洁明直起了身子。 “好的。前几天回来,我才擦过,不用拆开擦,等转回来我再好好的擦。”杨波说着话,把手里拿着的枪平放到地上,接着从文件柜里提出一个装有枪油、抹布、手套等擦枪工具的塑料袋。 “少放点枪油,随便擦下就行。”张洁明说着话,出了卧室。 杨波抬头目送张洁明出了卧室后,蹲下了身,也如张洁明一样,背靠着床脚,接着拖过塑料袋,从袋里拿出一双浸透了枪油的白色手套戴在手上,又从袋内拿出一块油迹斑斑的白色帆布铺在地上,把袋内的枪油、抹布等拿出放在帆布上,开始利索的擦起了枪。 张洁明什么时候喜欢上打猎,并私藏猎枪,杨波无从知道,但自他成为张洁明的秘书,没多长时间就知道张洁明有这个爱好,有这个只有有一定社会地位和经济基础才能玩得起的高档玩法。说打猎是个高档玩法,是因为,首先你得有枪,枪算简单,不难找到,有了枪还得有源源不断的子弹,最关键的是有了枪弹,还要看能不能玩,敢不敢玩,而这些对张洁明来说都不是问题。跟张洁明外出狩猎的次数多了,杨波发现,在整个越州能玩的也就只有越州帮的几个大佬和少数几个大老板。 成为张洁明的秘书以来,张洁明就有意把他培养成一个好的狩猎助手,时不时的带着他到越州城的郊区打斑鸠和野鸭,教他开车时如何观察并发现猎物,如何停车,如何找到中枪坠落的猎物,包括枪支的保养、校准,霰弹的充填制作等。 在越州市郊区打斑鸠时,张洁明是从不下车,都是由他驾着车,在车上打。每当见到停落在电线上或树枝上的斑鸠时,张洁明便让他停车,这停车是很讲究角度的,角度不好张洁明就打着不舒服,或没有开枪的条件。刚开始时,他没少被张洁明责骂,好在他在这方面悟性好,没几个月便能与张洁明默契配合,深得张洁明的喜欢,不管远近,只要外出狩猎,张洁明必带着他。 张洁明喜欢打猎,每当见猎物在他的枪口下应声落地,便有一种无以言表的快感,更享受每次在猎物坠地后,见他高兴的喊着“打到了、打到了”,接着从车上破门而出,飞奔而去,或涉水,或破荆狂追,拾起猎物后笑着回到他身边时的过程。而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见到张洁明忧郁而深沉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 张洁明虽视猎如命,但对吃却并不怎么感兴趣,更不会亲手打整烹饪所获猎物。一般,小的,少的,如一两只斑鸠,或一只松鼠,或一只野兔、野鸭什么的,会让他拿到他家里,做给他儿子张亮亮吃。但因方小莹讨厌张洁明打猎,他从不敢说是张洁明打的,都说是他自己的朋友弄的。对于大的猎物,如野猪、麂子之类,张洁明都让他送到佳人大酒店交给张小萌,留作他日请人享用。 张洁明虽对吃不怎么感兴趣,但对打到的猎物,就算是一只小鸟,也是必须要找到带回的,如果当天找不到,会让他第二天再去找。杨波知道张洁明在意猎物,每次外出狩猎,在张洁明枪响前,都会聚精会神的盯着张洁明枪口所描向的猎物,看着猎物所坠落的地点,几乎从不失眼、失手,这让张洁明对他有了另一种信任和依赖。记得有一次,在一条水流湍急的河边,一只没被张洁明打中要害的斑鸠,没有垂直坠落在岸边,而是滑落到了湍急的河水中,他冲到岸边,不及脱衣便毫不犹豫的跳进河里,硬是冒着被河水卷走的危险拾到斑鸠。当看到他手里拿着斑鸠,狼狈不堪的爬上岸时,从不下车的张洁明下了车,迎上了他,既高兴又感动。抛开其他不说,在狩猎这点上,张洁明和杨波就如是一对生死相随的恋人一样,彼此欣赏,并惺惺相惜。 对于打猎所用的子弹,张洁明是让人从市体委射击队送来的,在杨波看来张洁明就从没为子弹而犯过难,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在张洁明的熏陶下,杨波也深深喜欢上了打猎,但以他目前的条件是不可能有枪有弹的,他希望将来能像张洁明一样,能随心所欲玩玩打猎。而现在他只能依附在张洁明身上,在张洁明玩时,自己也搭着玩一玩。 杨波一边擦着枪,一边想着和张洁明有关打猎的一些过往…… 第48章 设局前戏 小口径枪擦好后,杨波看了看时间,已快十点钟了,心想,这个时候,斑鸠已落地吃食,又是大晴天,哪有猎打,还是张洁明要带他到乡下去?还是要去青山水库打野鸭?这个时候也只能去青山水库打野鸭了,那里倒是任何时候去都行。杨波又多心的想到了“信”,不可能,张洁明不可能亲自动手…… “弄好了吗?”张洁明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抽了根烟,打了几个电话后,进到卧室,向杨波问道。 “快了,市长,小口径已擦好了。”杨波回过神,抬头向张洁明答道。 “算了,不带了。收起来放到柜里。你去开车,我们到青山基地去。” “那要不要我联系他们,让基地准备好。”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一时高兴了起来,这高兴,一是还真是自己想多了,二是去青山基地,那一定是能吃到他喜欢吃的野生鱼,即站起身,把小口径枪拿起放进了文件柜。 “不用。我昨天就跟他们说好了,他们已在那边等着了。你现在就去开车,我收。”张洁明说着话,弯身把枪油瓶的盖子扭起,接着卷起地上的帆布,连同袋子把擦枪工具一起裹起,塞进了文件柜。 “好的,我这就先去开车了。”杨波说完出了卧室。 张洁明把双管猎枪放进了文件柜,接着给柜子上了锁。 …… 杨波刚把车开到市政府办公大楼的前庭,便见张洁明从大楼内走出,即下车,给张洁明打开张洁明习惯坐的副驾的车门,张洁明上车后,杨波给张洁明关好车门回到车上。 见张洁明不像往日那么严肃,杨波想张洁明每次外出打猎都是如此,便也放松了心情。 车辆驶出市政府大门,张洁明脱下西装外衣,解下领带,一同回身放到后排座位上,解着上身穿着的白色短袖衬衣的领口纽扣,自言自语的说道:“天还是这么热,雨也不下。” 杨波急忙开了冷空调,侧过头道:“才入秋,是有点热。” “从高速路走,我顺路去看看越州收费站。”张洁明舒服的靠在靠背上向杨波提醒道。 杨波知道从越州城区到青山培训基地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先走二十多公里的老明越路,然后插到基地,这条路虽说老明越路,路窄弯多,但距离近,且车少,一般二十多分钟就能到达。另一条路是,上越岩高速,走三十多公里的高速路,然后从青山收费站驶出高速路,又顺着老明越路回返十多公里路插到基地。往次去基地,杨波都是走老明越路,从时间上来说这比走高速路能节约出十多分钟。 “好的。”杨波口上答着,心里却纳闷张洁明为什么要走高速路的绕路,而不走老明越路的直路,时间不早了,收费站有什么看的呢? 在杨波还纳闷着时,张洁明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有点突然,又显随意的问道:“你杨姐呢?她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怎么好久没听你说起她了。” 杨波一时警惕起来,因为近一个月来杨玲玲每天晚上都会给他打电话,虽说电话中说的都是热恋中的情话,但每次都会有意无意的向他问起张洁明的精神状态、行踪等情况,上个周末他回明通还住在杨玲玲的别墅里。杨波慢慢地给张洁明抽出烟灰盒,望了望张洁明,按杨玲玲交待的答道:“这段时间她去美国了,我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她早就回来了,前几天我去明通还跟她见过面。”张洁明不温不火的说道。 “哦!她回来了,我还不知道。” “你还是要多跟她联系,经常去看看她,看看她在忙些什么。” “好的。” “时间我给你,去看她时,给我说一声就行。” …… 张洁明和杨波说着话,几分钟便来到了越州收费站,在杨波排队领卡时,张洁明看了看在杨波看来还算秩序井然的收费广场对杨波说道:“小杨,我下车走走看。”张洁明说完便推开了车门。 “市长,要不要我通知交通局?”毫无准备的杨波见张洁明说下车就下车,急忙把还慢慢向前移动的车停稳,向张洁明问道。 “不用,不用。你进了站后靠边等我。”张洁明说着话跳下了车。 杨波一时不知所措,但又不能下车,只能看着张洁明在两排车的中间向前慢慢走去。 虽然杨波前面只有五六辆车排队领卡,没耽搁几分钟,但当他领到卡时,迈着大步的张洁明还是比他先过了收费通道,站在安全岛上跟一个收费站的内保说着什么。 杨波领到卡后,加速过了通道,把车停到路边,从车的后备箱取出相机,跑向安全岛,向与内保说着话的张洁明拍起了照。 张洁明发现杨波给自己照着相后,更是拦下过往的一辆车,向驾乘人员询问着什么。 “走,我们上车。”见杨波收起了相机,让过几辆车跑到自己的身边,张洁明招呼着杨波走到车边,回身望着收费广场对杨波说道:“前几天,在市里召开的一次常委会上,有人说这段时间很多老百姓反映越州站堵车严重,说收费站的效率极其低下,效率低下不说,收费员还粗暴无礼,形象素质差。后有人借题发挥,说收费站的管理不尽人意,距市委提出的创建文明城市有差距,管理水平和形象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看啊!别人说的没错。当时我在会上解释说,因并网收费的原因,市里包括小岩站在内被撤了几个站,现在人员正在精简调整,很多人因担心下岗失业,人心浮动,这只是暂时的,等人员调整完就好了。与会领导听了我的解释,要我督促交通局尽快改进,短期内要有看得见的改观。我一直都想来收费站看看,看看怎么改进,现在看过,我已有了想法,我想在交通局增设一个部门,专门指导全市收费公路的收费,人员就从被撤除的几个站中选调,做到一举两得,既解决收费站管理上的问题,也解决部分人的岗位和就业问题。我想,这个新成立的部门,由你去负责,你想不想去?” 对于张洁明说的这些话题,前面的,杨波觉得与自己无关,只是听听,最多是有了一种原来如此的明白,化解了张洁明要舍近求远去基地的纳闷,当听到张洁明要他去负责这个部门时,在感到了突然的同时,更觉奇怪,他奇怪的是在张洁明与杨玲玲斗得就要摊牌的关键时期,张洁明会让他这个“线人”离开他,难道他在张洁明和杨玲玲之间脚踏两只船的情况,已被张洁明发现,还是拆“信”的事被发现,张洁明有意把他先从身边踢开,要是这样的话,他不管粘上哪条,都是离死不远了……杨波一时竟被自己的想法吓得不知所措,但见张洁明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犹豫片刻才木讷的随机答道:“这,我听市长的。” “我有这个想法,也是因你的原因。走吧!我们上车边走边说。”张洁明说着话,回身上了车。 第49章 旧事重提 杨波不安的上了车,手脚有点不听使唤的启动车,车辆向前行驶后,张洁明接着说道:“先前我给你说过,待市里换届后给你解决副县。如果现在去交通局,那就不用等到换届了。你去,本也可以一步到位,任副局长兼这部门的负责人。但我想还是先避避嫌,先任这个部门的负责人,等你做出点成绩,得到认可了,再提为副局长,这样做要好些。” “做出成绩,得到认可。”杨波在心里默念了下这两句话,又想了想做出什么成绩?得到谁的认可,一时便觉得刚是自己想多了,明白了张洁明只不过是用承诺过的官位来拉拢他,让他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为他打探掌握好杨玲玲的动态,因以他对张洁明的了解,如张洁明要提拔他,哪要什么成绩和认可,这“成绩”和“认可”还不都是张洁明说了算。杨波想到这些,紧张的心放松了下来,随即想到自己多年在张洁明与杨玲玲的纠缠中绞尽心思的左右逢源的付出也算是得到了点回报,那梦寐以求的处级官位很快就能得到,即按捺住心中的喜悦问道:“那,市长,我什么时候过去呢?这个部门叫什么?” “很快的。这个事怎么操作,我会给林雁说的。叫什么,我想就叫‘越州市交通局收费站收费指导处’,简称‘指导处’吧!这个还没最终定,这不重要。”张洁明说着话点上了一根烟。 “嗯!”杨波看了看抽出的烟灰盒,心里更踏实了些。 “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后,我给林雁讲,让他尽快办。”张洁明说完,又变了话题,向杨波问道:“小杨,今年多大了,要不要结婚了?” “我快三十岁了。结婚?快了。”杨波的心一时又似坠入雾里。 “你总是说快了,我就从没见过你女朋友来越州看过你,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啊?”张洁明望着前方,无意识的向烟灰盒里弹了弹还没有燃烧出烟灰的烟头。 在杨波的印象中,张洁明从没跟他谈论过这个话题,现在张洁明突然问起,一时又不知张洁明所问何意,想了想,勉为其难的笑了笑说道:“谢谢市长的关心,我真有了。” “在哪工作?是哪个单位的?” 听了张洁明进一步的追问,杨波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不自然的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顷刻间浸出了冷汗。难道是张洁明真发现了他与杨玲玲不正常的关系,此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扯谎道:“在明通,她自己做了点事,没在哪个单位。” “像你杨姐一样,自己当老板,那也挺好啊!” “她哪能跟我杨姐比,她只是开了个小店,卖卖化妆品。”杨波心如死灰,低声说道,他担心的是张洁明会不会已觉察到他所谓的女朋友就是杨玲玲。 “刘美你是看不上,要不然,你早和她结婚了。你和她结婚不是多好嘛!你和她结婚了,有些事都不用你去想。”张洁明并没有像杨波担心的那样再说他女朋友的话题,而是语重心长的说到了刘美身上。 杨波自成为张洁明的秘书后,方小莹便撮合他和刘美谈恋爱,但张洁明是从没给他提起过刘美,像不知情一样,现在张洁明说起刘美,杨波虽更不知是何意,但一颗等死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片刻的沉默后,抬了抬僵硬的头,犹如刚从鬼门闯出一样,心有余悸略带伤感的说道:“我知道,是我没那个福气。” 对于刘美的身世背景,杨波是知道的,两年前,在方小莹的热心撮合下,他算是与刘美谈了几天的恋爱。当时他一是想着是方小莹介绍的,盛情难却,二是也真想试试看,如行,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哪知第一次和刘美见面,因为刘美的说不出的丑就没给他有个好印象,谈了几天他发现刘美就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能聊的都是些吃和玩的事,其他的什么都谈不到一块,各方面都不在一个层次,关键是刘美还不自知,反而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在他看来刘美除了长着一张刘纪荣样的宽阔圆大的脸,显得表面有点智慧外,就是无知和自大的化身。记得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请刘美吃饭,这还是他碍于方小莹的热情和面子,才主动邀请刘美。两人吃完饭,结账时,刘美看了看账单,竟无事找事的说贵了,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众多食客大喊大叫的说刘纪荣是她大伯,敢这样收费,就让饭店关门,他真是无地自容,匆匆付了钱,硬是把刘美拖出了饭店,才没有闹出更大的笑话。这个事过后,他就再也不跟刘美联系了,就算是方小莹再给他和刘美创造在一起的机会,他也礼貌的找理由婉拒。好在刘美缠了他一段时间,在他的冷漠下,也还算有自知之明,渐渐的也就不再缠着他,不然他还不知要怎么收场。事后,他多少次都摇头后怕,要真是和刘美结婚了,那半夜醒来,看到睡在身边的刘美肯定是会被吓着的。这事过后他觉得愧对方小莹的热心肠,日后很是敬重方小莹。 现在两年多过去了,连方小莹都不再撮合他和刘美好,张洁明此时问起刘美到底是何意呢?他知道刘美从小岩站调到交通局纪检科蜕变为公务员后,没多长时间又调到了市纪委,听说现在还负着点什么责,但还是单着。现在要是张洁明要他再和刘美好,在这关键时候,他还真不知怎么拒绝呢,要是明确拒绝了,张洁明还会不会让他去交通局呢?难道张洁明绕了半天,是拿提拔他作为利诱条件,目的是让他与刘美结婚?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但人嘛!那个都有优、缺点。”张洁明少有的哈哈笑了笑。 “不,不,市长,我比她大七八岁,是我不敢高攀她,我看她也不喜欢我。我们都两年多不联系了。我在明通真有女朋友了,可能春节后就要结婚了。”杨波硬着头皮说道。 “这个事,在你没结婚前,不要把话说死了,再和她处处看,大家都留点余地。当然了,你放心,如处了,你们还是不能在一起,我和你嫂子也不会怪你,强扭的瓜不甜嘛!” 张洁明的话一时虽让杨波心里充满了有忧虑,但总还是与死无关的,且,与刘美的事也留有余地,一时心里又放松了下来。 …… 第50章 各色人物 张洁明和杨波说着话,不知不觉中来到了青山培训基地。车辆一进大门,杨波便见青山区的区长黄化真、益宁县的县长赵碧兰、青山区副区长兼公安局局长崔东进、青山区青山街道办主任候国柱、青山水库派出所所长陶德文、青山培训基地主任朱丹丹等一众领导在太阳下站成一排恭候着张洁明的到来。让杨波意外的是在这种场合竟不见陈林雁的身影,倒是见刘美不远不近的站在离队例十多米远的树下纳着凉。 杨波扫视过迎候的人群,对每个人都进行了揣度。人群中的领导他都是多次见过的,除赵碧兰外,其他领导到场他都能理解,因为这之前每次只要张洁明到基地来不管是钓鱼,还是打野鸭,都会全部或个别的前来陪同,尽地主之谊。 这赵碧兰在此时出现,杨波虽觉得有点蹊跷,但想想还是好理解,因两人关系非同一般。益宁人都知道,张洁明与赵碧兰之间存在的特殊关系,张洁明把赵碧兰从县信访局的局长提拔到副县长,再到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年初更是当上了县长,每一步的升迁都得益于张洁明的提携,她虽既无干事之能,又无识人之明,只唯张洁明马首是瞻,在益宁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早被益宁人取了个诨名“赵逼烂”,但因她有张洁明照着,还是不影响她的步步升迁,张洁明大老远的叫她来吃个饭也是说得过去的。 对于在众人中着一身藏蓝色职业装,显得干净利落的朱丹丹,杨波也不用去揣度,觉得朱丹丹此时的出现只不过是她的工作。因莫诚忠的原因,他对朱丹丹的过往是很了解的。最初只是一个合同制收费员的朱丹丹,因有个好脸蛋和好身段,在一次“培训”期间被莫诚忠睡过并想通后,即被莫诚忠调到越岩管理处办公室,成为莫诚忠的情妇后即升为越岩管理处的办公室主任,后莫诚忠为了进步,忍痛割爱为其与陈林雁创造在一起的条件和机会,让其投入到陈林雁的怀抱,此后在陈林雁的关照下一步步蜕变成公务员,一个月前刚调到青山培训基地任主任,是实职正科级干部,前途是不可限量。在杨波看来朱丹丹中规中矩的着装,是有意洗白过往和掩盖外表看似清纯,实则肮脏的肉体和灵魂。 对于站在朱丹丹身后的四五个手举太阳伞,看似是来为众领导撑伞遮阳的明艳动人的服务员。这些服务员虽穿着基地其他服务员工作时穿的桃红色短裙装,但看上去是个个面容姣好,妆容精致,还有那一条条与众不同的修长美腿,杨波一看,也不用去揣度,知道这些并不是基地里的真正服务员,而是基地专门豢养着陪领导吃喝玩乐的高级“服务员”,高级到什么程度,他没亲身体验过,想必陪领导喝酒、睡觉就是她们的主要工作。 上述的人跟杨波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这刘美,让他更加重了心中的忧虑,很明显,这是张洁明的有意安排,刻意让他们俩见面接触,给他们创造再“处处”的机会,他和刘美的事,张洁明可不是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是认真的。 此时的刘美,脸上满是自豪,一副张扬浮夸高高在上的样子,她以为张洁明是她表姐夫,她是没有必要与张洁明见外的,没有必要同那些领导一起恭敬的站着迎接张洁明, 她对站着的那些领导还眼含鄙视不屑之色,觉得自己因张洁明的缘由是高他们一等的。 当杨波在众人面前未及停稳车,着高根、黑丝、白色短裙、高腰白色小西装,丰膄绰约的赵碧兰便撑开手中的红色太阳伞,一颠一颠的跑到张洁明一侧的车边,待车一停,便给张洁明拉开了车门,伸过伞,高举着,似怕张洁明见不得一丝阳光一样,迎下张洁明。 下了车的张洁明看了看众人,微笑着很享受的与众人一一握了握手。紧挨着张洁明的赵碧兰,着装本还算端庄得体,只因张洁明个高,她又想尽力撑好伞,致使高举的手臂把一侧的内外衣吊提了起来,露出雪白肥膄的水桶腰,她似却浑然不知,一时也成了一众油腻男的眼中风景,也让远处不入流的来帮着拖网拿鱼的几个村民见了世面。 杨波把车停到停车场后,回到众人前,他虽然从车里拿下了一把大大的雨伞,但见赵碧兰给张洁明是那样的热情和体贴的撑着伞,犹豫了一下,一时就没有向前换赵碧兰给张洁明撑伞,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远处几个也正无所适从,不知上不上前给领导撑伞的“服务员”后,把目光投向了刘美。此时刘美也正一脸傲骄的看着杨波,四目相对后,刘美便向杨波走了过来,老远地,粗鄙地嚷道:“嘿!你也来了?” “哦!你也来了。”待刘美走近身边,杨波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反问后,接着道:“来,给你伞。”杨波说着话,把手中的伞递向了刘美。 “我不要,你是憨得很,快去换赵县长,给我姐夫撑着去。”刘美跺了跺脚,急急地大声说道,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她与张洁明的关系。 “等一会吧!他们正说着话。”杨波轻声说完,便不再理睬刘美,看着众人。 …… 张洁明与众人握完手,侧过身低头正眼看着赵碧兰,目光无可避地落到了赵碧兰被红伞映得红彤彤的高耸浑圆的胸部上,赵碧兰仰起头,笑得如烂柿子,不待黄化真说话,即喧宾夺主的开口道:“市长,你看,都准备好了,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进水库拿鱼?昨天晚上他们就把网放到水库里了。” “我知道,知道。”张洁明说着话,抬头,目光从赵碧兰的头顶扫过,看向满脸堆笑的黄化真。 黄化真急忙绕过赵碧兰宽肥的臀部,半个脑袋伸进伞下,向张洁明说道:“市长,水靴给你准备好了,先换鞋吧?东进的意思是我们几个先进去打鸭子,玩一下,其他人再进来一起拖鱼。” “时间不早了,先拖鱼,鸭子今天就不打了吧!靴不换了,我们这就进水库。”张洁明说着话,四处望了望,当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杨波和刘美,便向俩人走了过去,赵碧兰还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张洁明。 “好,好,那,我们这就走。”黄化真说完,招呼着崔东进,崔东进又招呼着候国柱等人一起跟在了张洁明和赵碧兰身后。 第51章 喜忧参半 张洁明来到杨波和刘美身旁,看着杨波道:“小杨,你和刘美也跟我们上船,一起去玩一玩。” “好的,姐夫。”刘美激动的高声抢答道。此时的刘美觉得她这个表姐夫对她真是太好了,在杨波面前,已把她的身份地位提高到与黄化真、赵碧兰等领导同样的高度。自从前天张洁明把她叫到家里,问了一些她在小岩站上班时的人和事后,向她重提她和杨波的事,及至昨晚打电话叫她今早来青山基地吃饭,说杨波也在,叫他好好与杨波聊聊,她便高兴了两天两夜。她知道张洁明的意思,过去表姐撮合她与杨波好,那杨波还可以拒绝,现在张洁明出面,杨波是不敢拒绝的,就等着和杨波结婚了。 杨波还未开口说话,张洁明已回过头向崔东进问道:“东进,船坐得下吗?” 崔东进急忙上前恭敬的答道:“市长,坐得下,再多的人都坐得下,陶所长他们准备了五条船。” “好,好,坐得下就好。小陶,你来带路。”张洁明说着话又看了看众人身后跟着的身材高挑的朱丹丹,还有如影随形的几个“服务员”,向朱丹丹招呼道:“小朱,你也跟我们去,其他人就不用陪了。”张洁明说完与赵碧兰并肩向前走去。 听了张洁明的话,陶德文即快步走到众人前面,向前领路,而听懂了张洁明的话的朱丹丹,即转身向跟上来的几个正不知要不要上前给领导撑伞的“服务员”摆了摆手,让其离开。 接下来,一行人跟着陶德文有说有笑的向着基地深处走去。 一路上,腰腹部肥肉颤颤的赵碧兰紧贴着张洁明,越来越频繁地左右更换着撑伞的手,她脸上、腋下已是臭汗涟涟,但见张洁明很是享受赵碧兰这露肉的风景,众人便也很享受,可能众人知道,赵碧兰这一装束本就是为张洁明撑伞而穿的,是有备而来的,去换了反而有抢功的嫌疑,反而惹张洁明和赵碧兰不高兴,也就都不作声,视而不见,没有一人主动上前哪怕是客气一声,给赵碧兰换一换手。 一行人走过基地的网球场,就近穿过一条鹅卵石铺的林荫小道,上到两个不规则的大鱼塘间的一条青石板铺成的钓鱼台,接着又向前走了几十米,眼前便是水天一色,碧波粼粼的青山水库。 众人走到钓鱼台尽头的一道小铁门处,朱丹丹上前开了铁门的锁,一行人便鱼贯出了铁门,踏上的一条穿过沼泽和芦苇丛伸进水库,有二十多米长的用圆木、木板、竹条搭成的断头桥。在桥的尽头分散停泊着四艘尾部装有动力装置的长长的铁壳船和一艘船体喷有“青山水库水上巡警”字样的快艇。 一行人走到桥头,在陶德文和朱丹丹的招呼下,一直跟在身后的四名村民先分别上了四条铁壳船,并轰隆隆地启动了动力装置,在隆隆声中陶德文招呼着张洁明、赵碧兰、黄化真、崔东进上了快艇,同时朱丹丹招呼着其余的人分别上了铁壳船。 见众人都上了船,陶德文便跨上了快艇,坐进驾驶舱,驾驶着快艇带着另四艘铁壳船向水库深处驶去。 杨波和刘美被安排坐在同一条船上,除了他俩就只有开船兼拖鱼的一个村民。杨波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刘美他是不可能上船的,过去多少次,张洁明从没叫他上过船,他都是到了山庄便识趣的与其他领导人的驾驶员一起找个地方无聊的干等着,今天得以到水库中去,是沾了刘美的光。 船开动后,杨波看着眼前优美的风景,虽有如置身画境的感觉,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本还有就要到交通局任职的喜悦,现因刘美,能不能去交通局已变得不确定了,这使得他的情绪有点低落。 按过去多次听领导们闲聊时的描述,杨波知道,接下来他们说是去拖鱼,其实就是去拾鱼,这应如往常一样,张洁明让陈林雁或者黄化真出面,通知相关部门让有经验的村民头天晚上或更早的时间在水库中鱼多的地方下桩布网,现在只是去把网拖起,享受一种网满鱼跃,亲手从网上把既漂亮又好吃的野生鱼从网上摘下放入船舱的快意,这虽比打猎少了一点刺激,但有不一样的乐趣。 随着几条船驶入水库的深处,一群群野鸭、老鹳、苍鹭、鸳鸯等水鸟被惊得起起落落,野鸭的呱呱叫声夹杂着其它的鸟叫声此起彼伏,船的周围一时变得热闹非凡。高兴得大喊大叫的刘美,在杨波眼里却是大煞风景,眼前本是如画而动感的风景变得有些残缺。至于两人谈情说爱的事,好像刘美已忘记,杨波更是避之而不及,连话都没主动说过一句。 不出杨波所料,正当他想着如何再次拒绝刘美,婉拒张洁明的好意,在将要高升的喜悦间夹杂着因刘美而隐忧不快的复杂心境下,喜忧于天水灵动的无限风光中,叹于人生的复杂和无奈时,带头的快艇行至距水库中心小岛几十米远的一片水域,在突然惊起一大群黑鸦鸦的成千上万的野鸭和各种水鸟的地方停了下来。 杨波知道,惊飞起野鸭和各种水鸟处,一定是有大量的鱼虾,也就是下网的地方。杨波这么想着时,连同自己所乘坐的铁壳船在内的四条铁壳船,在崔东进的指挥下,默契的分别驶到水面上大体能连成正方形的四个红色水漂处。接着,又在崔东进和候国柱的招呼下,在靠近快艇一面的两个漂点的铁壳船上的人,在各自村民的带领指教下同时解下绑在水漂旁微微露出点水面的木桩上的网头,在期待和欢笑声中,两艘铁壳船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拉着网,随着慢慢向快艇靠过去的铁壳船拉动并收缩渔网。 当两铁壳船抵靠到快艇时,分别乘坐在两铁壳船上的朱丹丹、候国柱等人便把两网头递给快艇上正伸着手,期待着的张洁明、赵碧兰、黄化真等人的手中,张洁明等人即接着把网往快艇上收。 随着网内越来越大的鱼虾的噼里啪啦的跳动和水花声,一条条大小不一的黑色青鱼,全身银白尾巴带红色的鲤鱼,灰白色的鲫鱼,银白的白条鱼,长着长长虾鬣的大虾等鱼虾,随网被拖进了快艇。 众人见到鲜活的鱼虾更是兴奋到了极点,慌乱的从网上摘下鱼虾,放到几个大桶内。赵碧兰更是兴奋激动,脱去小西装外衣,忘乎所以的抢着摘大鱼,被打湿了的衣裤紧粘附着丰肥的肉体,露着显眼的内裤和胸衣的廓印,整个人似如两个支架支着四个肉球,在张洁明面前尽显娇柔做作之态,每摘下一条鱼都要挺着深深的胸沟,拿到张洁明眼前晃一晃,待张洁明给她一个笑,或看她一眼,才高兴地放到桶里,接着再去摘鱼。 …… 第52章 笑 话 杨波和刘美,还有另一条暂时待在水漂处原地不动的船上的人,也是兴奋不已,但此时只能看着快艇上的领导先拖鱼摘鱼,干着急,刘美更是急得直跺脚,把铁壳船跺得咚、咚响,恨不得跳下水,游到快艇那边去。 待渔网被全部拖上快艇后,乘坐着朱丹丹的这艘铁壳船驶到与刘美和杨波所在点连着一张渔网的漂点处,从木桩上解下网头,慢慢的拖向杨波和刘美处。乘坐着候国柱的铁壳船驶到另一个漂点处,从木桩上解开连着另一条铁壳船的网头,开始了下两张网的收网拾鱼。 正当杨波和刘美眼眼巴巴的看着快艇上的人忙活、高兴着,急切地等待着轮到他们亲身体验拖网、拾鱼时,见所乘坐的铁壳船的村民招呼着他们解下船边木桩上拴着的网头,又见朱丹丹他们拖着另一端网头向他们靠过来,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杨波和刘美即兴奋地解下网头,在渔夫的指导下拉着网随船慢慢的向朱丹丹他们靠过去。 当两条铁壳船挨到一起后,朱丹丹这条船的人便把网头递给杨波和刘美,接着跳过几个人到杨波所乘坐的船上,帮着杨波和刘美同时收拉两个网头,把网向船上拖。 随着渔网不断的收拉,网中开始有鱼虾跳跃。很快大大小小的鱼虾随着渔网被拖进了船舱,刘美从网中抱起一条长长的白鲢鱼激动得也如赵碧兰一样,不停的在杨波面前摇动,而杨波一时也抛开了心中的忧心事,高兴地与众人一起拾鱼,这一网的鱼虾看起来更多、更大,没有再用桶装,而是直接放到有水的船舱里。 另一边,候国柱所在的船上也差不多同时把一张网拖上了船,同样是收获满满,船上的人同样兴奋异常。 收最后一张网的事,就是几个村民的事了,因为杨波、刘美、朱丹丹、候国柱,还有快艇上的所有人已没有了新鲜感,不再兴奋,都待在自己的船上,欣赏和玩弄着自己船上的鱼虾,好像已不关自己的事,看热闹似的看着、等着几个村民把网吃力的拖上船。 待最后一张网拖上船,摘完鱼,水面便渐渐恢复了平静,各条船上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船的周围又开始落下零零散散的水鸟。 见最后一张网的鱼虾清理完,陶德文轻轻拍了一下坐在身边的正回过头与赵碧兰说着话的张洁明的腿,待张洁明回过身后,指了指远处水面上起起落落的野鸭,向张洁明小声说道:“市长,鱼拿完了,是不是现在过去打几枪?你看鸭子还不少。” 张洁明看了看远处水面上的野鸭道:“时间不早了,回去了,我没带枪。” “市长,枪我有。”陶德文说道。 “你有枪?”张洁明侧过头有点不相信的看着陶德文。 “有,我带了。” “什么枪?” “也是小口径。” “我还以为你要用手枪打。你哪来的小口径?以前没听你说过。”在张洁明看来,在越州也就那么几个人玩枪,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所长怎么也有猎枪呢? “前几天所上收缴了一把,所里还没上缴,听说你来,我就带来了。我还想向你讨点子弹呢。” “哦!”张洁明轻嗯了一声,心里虽有些不快,但也不便说什么。对于非法持有枪支,张洁明就没有这个概念,只是觉得这水库里的野鸭只能自己来打。 “市长,你看那是什么鸟,全身都是金黄色的,太好看啦!”此时张洁明身后的赵碧兰突然躬起身,一只手习惯性的搭在张洁明肩上,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刚从空中落到水面上的两只野鸭,好奇的向张洁明问道。 “那是黄鸭,是最好吃的野鸭。”坐在赵碧兰身旁的黄化真看了看赵碧兰所指的水面,对赵碧兰说道。 “算了,改天了,回去了。”张洁明对陶德文说完,回过头又向赵碧兰说道:“对,那是黄鸭,这个水库里有三种野鸭,一种是黄鸭,一种是对鸭,也叫绿头鸭,还有一种是小麻鸭,黄鸭是最好的野鸭。” “打嘛!我想吃黄鸭。市长,我想吃你亲手打的。”赵碧兰撒着娇,双手不避讳地在张洁明的肩上揉捏了起来。 “太热了,我看市长也累了,改天再来打。赵县长想吃,我那儿还有几只冰着的,我打电话叫送过来。”坐在最后一排的崔东进插话道。 “谁想吃你的死鸭子,我要吃活的。”赵碧兰松开手,回头冲崔东进娇念道。 “想不到赵县长喜欢这一口,那好说,好说,晚上让崔局长给你到酒店里抓几只活的。”黄化真哈哈笑道,见缝插针的说起了荤话。 崔东进和陶德文反应过来后,也附和着哈哈笑了起来。 张洁明没有笑,而是又对崔东进一脸严肃的说道:“别听他们的,回去了。” “你真坏,市长你也不管管黄区长那张嘴。”赵碧兰骚颠颠的推了一把黄化真,坐下身后,嘟嘴向张洁明说道。 “你们益宁不是有辣子鸡吗?等黄区长到益宁了,你就用辣子鸡好好招待他嘛!”张洁明阴阴笑了笑。 “市长,你更坏,我不理你了。”赵碧兰接着又推了一下黄化真,道:“黄区长,你敢到益宁吃辣子鸡吗?” “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今晚敢吃我的鸭子,明天我就到益宁找你吃鸡。我可是吃鸡行家,每次吃都要两只两只的吃……” 众人更是大声哄笑了起来。 此时已调转船头,开始回返的船队再次惊动了水面上的水鸟,很快整个水面的野鸭群,各色朱鹮、老鹳等水鸟相互惊飞而起,满天的花花点点,甚是壮观。 张洁明靠着座椅,不再与众人说话,时不时的满怀心思的回头望望杨波和刘美。 …… 第53章 梅苑 返回的途中,杨波和刘美还是两人乘坐同一条船,正当杨波又回到喜忧参半的复杂心境下陶醉于眼前的山水风光时,刘美脱下鞋袜,卷起裤脚,下到船舱,用脚来回的撵赶舱内活蹦乱跳的鱼虾,这不仅让杨波觉得大煞风景,更是觉得想吐。杨波已无心看风景,暗自长叹一声,抬起头,仰望着天空,想到了接下来在他和刘美的事上,要是张洁明非要他与刘美结婚,那又如何应对呢…… 刘美在水中独自嬉笑着玩了一会儿,抬起头一脸傲娇地看了看杨波,见杨波并没有看着自己,便大声嚷道:“杨哥,在想什么呢?下来嘛!下来一起玩。” 杨波似没听到刘美的说话声,还是高昂着头,望着天空,没有作任何反应。 “今天太好玩了,我要跟我姐夫讲,以后他再来这里,还要叫上我。”刘美是三句话不离张洁明,说话间,见杨波还是不搭理自己,便笑嘻嘻的抬脚挑水,把水花溅到杨波脸上、身上。 杨波毫不掩饰的,极其厌烦的低下头看了看刘美,侧身躲了躲刘美又向自己踢过来的水花,还是什么也不说,他觉得跟刘美说什么都觉得可笑。 “想什么呢?你是不是得了相思病了。下来,下来和我一起玩嘛!”刘美并不在意,好像也没看出杨波脸上挂满的不快,还是不停地向杨波身上挑水,嬉皮笑脸的说着话。好像在刘美的心里,这就是男女间的谈情说爱、打情骂俏了,这就能如一些电视剧里的情节,能刺激杨波跳下水按翻她,亦或有其他的男女间的亲密接触,然后成为了恋人了。 “没,没想什么。不要闹了。”杨波不得不开口说话,同时起身后退了几步,再次躲过刘美用手捧起洒过来的水。 “下来玩,下来我就不洒你了。”刘美更是肆无忌惮地追着杨波洒水。杨波被逼到了船头,不得不撑开手中的伞,挡下一些水花。刘美好像以为,杨波不下水按翻她,那就自己借洒水,洒着洒着,把自己送到杨波身边,看杨波会不会对她动手动脚。 让刘美失望的是,就算杨波走投无路了,就算是全身被她洒了透湿,也不伸手挡她一下,触碰一下她的肌肤,更没有给她身上也洒点水,平等的陪她玩一滴水。 刘美终究没了脾气,气嘟嘟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市长,怎么会叫你来呢?”见刘美不闹了,杨波便也坐回到隔着个空的椅子上,此时杨波觉得不跟刘美说几句话,这拒绝也太过明显。 “他是我姐夫,怎么不能叫我来呢?你都能来,我怎么不能来。”刘美一时声音又大了起来。 “我是说,你不上班呀?” “不上,我负责我们宣教室的物品采购,自由得很,我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没人敢管我。” “那市长叫你来的意思是什么?” “没什么意思啊!就是叫我来玩,叫我来吃鱼。他知道我喜欢吃鱼。” “除了玩和吃,就没别的意思?”杨波为刘美的弱智而庆幸。 “有啊,他说今天你也在,叫我再好好的和你处处。”刘美说完起身坐到了杨波身边。 “我们几年不联系了,你知道的要是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杨波此时想到如不答应刘美,张洁明会不会就不让他去交通局了。 “我知道,我也听我莹莹姐说,你有女朋友了。我本也不想我们的事,但我姐夫这样说,我能不来吗?你有什么去给我姐夫说去。我听他的。” “这怎么能听他的呢?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刘美脸上稍微露出了一丝羞色。 “我是真有女朋友了,计划年底就结婚。刚在来的路上,我给市长也这么说。” “你说了后,他怎么说?” “他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和方老师不会强求我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我再跟你处处?” “你是他侄女,你的个人问题他当然要关心,是他的好意。可能他还想争取一下,让我们再处处看,但我们真不合适。” “好意?不说了,如不是他提起,我也不会想着再和你处处。不处就不处呗!”刘美说完,穿起鞋,怨愤地走到船头,神情落寞的看着前方。 看着刘美肥胖的背影,杨波突然间觉得刘美是可怜的,隐约明白了点什么,觉得张洁明并非真关心刘美,这样安排的背后一定有什么目的。 …… 船到岸边,众人上了断头桥,每人都带着收获满满的喜悦心情回到基地。 朱丹丹按黄化真的意思,交待基地前来收拾鱼的几名厨师,把鱼虾清理出船舱,精选出两桶大个的活的鱼虾留给张洁明和赵碧兰带回家,剩余的按以往的做法,留下部分够中午吃的,大部分放进一个专门养野生鱼的池塘里养着,留作日后垂钓或食用。 众人回到基地,在坐等吃饭的时间里,各自散开,有去钓鱼的,有坐着喝茶聊天的。 张洁明在赵碧兰、黄化真等领导的陪同下,在朱丹丹的招呼下,进了一个门楣写有“梅苑”的四周有青石围墙的园子。园子内有假山、喷泉,在错落有致的青竹、梅树等或盆栽或实地栽植的植物环合下,有两大间玻璃和木花格相隔断的四壁通透设施相同的大包房,每间包房里都设有一张豪华餐桌,另有自动麻将机、沙发、茶几等设施。 张洁明等人在朱丹丹的引领下,坐进了一间茶几上放有烟、茶及水果的房间。换了一身更显丰腴性感的黑色蕾丝连衣裙的赵碧兰,殷勤的为张洁明递烟、端水、削水果。 在隔壁的另一间包房里,杨波独自喝着茶,竖着耳朵听着张洁明等人的说话,时不时的透过玻璃瞟一瞟张洁明,随时准备着张洁明的召唤。 刘美回到基地,跟着收拾鱼虾的厨师进了基地的厨房,接着玩鱼,再也不想与杨波“处处”的事。 张洁明抽了根烟,喝了几口茶,吃了两块赵碧兰给他用牙签挑到嘴边的苹果,几次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隔壁房间里坐着的杨波后,向黄化真提议道:“黄区长,你们别坐着呀!吃饭还早,等林雁到了再开饭,你们上桌打打麻将玩嘛!” “来,来,赵县长,我们陪市长玩几把。”本就一见麻将手就痒的黄化真听了张洁明的话,即起身走到麻将桌边坐了下来。 “你们玩,我有点事要交待杨波去处理。你去,去陪黄区长他们玩。”张洁明侧头对坐在身边的赵碧兰说道。 “到哪里都只想着打麻将,我才不跟你这个老赌鬼玩。市长,你有事,你去忙,不用管我们。”赵碧兰冲黄化真大声说完,又柔声向张洁明说道。 “来嘛!怎么着,我也得给你赢点晚上的鸭子钱。你不敢来?那我就叫我们的人玩,来,来,小朱你来,崔局长来,再把候主任叫来人就够了。”黄化真哈、哈!笑了笑,向朱丹丹和崔东进招呼道。 “去吧,陪他们玩,我给小杨说完事来换你,你先顶我打几把。”张洁明对赵碧兰说着话的同时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赵碧兰,即站起了身。此时张洁明就怕赵碧兰黏着他。 “好,你去吧,要快点来啊!我喜欢看你打。”听了张洁明不置可否的话,赵碧兰站起身,轻扶着张洁明的腰,把张洁明送到门口。 “赵县长,快点,快点,时间紧,任务重。”见张洁明出了门,黄化真又向赵碧兰催促道。 “来嘛!来嘛!我怕你呀!我还想给你赢点鸡钱呢!”赵碧兰回身冲着黄化真笑道,坐到了黄化真的对面。 “黄区长,我不能陪你们玩,我得去招呼着市长,看市长有没有什么需要。另外,我还得去安排饭菜的事,你们还是叫候主任来吧?”一直双手交错在腹前,微笑着,得体的站着的朱丹丹犹豫了一下,有点难为情的向黄化真说道。 “别啰嗦了,不叫候主任了,就你了。坐下,坐下。快点,有什么你安排人做就行了,林雁马上到了,你先顶林雁打几把,他到了你再去。”黄化真急不可耐的把桌上的麻将推进了机子内。 “那好吧!我去问一下市长,要不要给他们另开个园子,你们先帮我拿着牌,我去去就来。”朱丹丹说完便忙不迭地向张洁明追了出去。 已隐约听到张洁明要与自己说事,又见张洁明起身,杨波便站到了所在房间的门口等着张洁明。 张洁明出了门,走到杨波身边时说道:“走,小杨,我们到外面走走。” “好的。”杨波应了一声,跟上了已向园子门口走去的张洁明。 “刘美呢?你们不在一起好好聊聊?”到了园子门口,张洁明有意放慢了脚步,待与杨波并肩后向杨波问道。 “她,她从水库回来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唉!她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叫她来,就是想给你们有个见面的机会,让你们聊聊,她却不沾你的边。那你们谈了没,还有没有点余地。” “市长,谈了,但真谢谢你对我的关心。我们俩真没那个感觉……” “市长,要不要给你们另开个园子?”朱丹丹追到园子门外,从旁快步插到张洁明身边轻声问道。 “哦!不用,不用,我跟小杨随意走走,你不用管我们,回去陪好黄区长他们。” 张洁明停下了脚步,向朱丹丹说完,便不再把朱丹丹当回事,又向前走去。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叫我。”见张洁明又向前走去,朱丹丹停下了脚步,目送张洁明和杨波走了一段路,才回身返回了园子。 …… 第54章 基地对话 张洁明和杨波走进一条竹林小道后,张洁明接着说道:“没感觉?你是男的,你要主动点嘛!” “这,市长,我真主动不起来,她那么好,那么单纯,我怎么能违心的骗她呢。” “这怎么能说骗她呢?” “市长,我在明通真的有个女朋友,就算要跟刘美好,我也得先把明通的女朋友处理好,不然真辜负了你和嫂子对我的关心。” “能处理好吗?” “我们本是计划年底结婚,刚我给刘美也说了。”杨波极其为难的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张洁明的问题。 “你跟她说了,她怎么说呢?” “她说她听你的。我看她还是理解的,能想通的。” “听我的?怎么能听我的,这是要看你们俩愿不愿意在一起。” “她还说,不是因……因你提及,她也没想过再跟我处处,我看她打心里也不喜欢我。”杨波硬着头皮勉为其难的说道。 “她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唉!那就算了,就不再勉强你了,今天过了,我和你嫂子不会再提你们的事了。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不会因这个事而对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跟刘美有过这个意思,虽说不成,但我和你嫂子今后还是会把你当一家人看待的。” “谢谢市长的理解。”杨波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是没有底的,张洁明怎么一时会对自己如此的好,要把他当成一家人看,给他这种牵强的亲戚关系意为何为呢?想来还是为了他和杨玲玲的事,想把他再往自己这边拉一拉,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两人说着话,走出竹林小道,当来到一个鱼塘边的小亭子旁时,张洁明看了看亭子,又看了了看周围,见周围没什么人,便招呼着杨波走进亭子,在石墩子上坐了下来。 杨波掏出烟,给张洁明点上烟,隔着一张圆形的小石桌,坐到了张洁明的对面。 “这里凉快,我们在这坐几分钟。”张洁明吸了一口烟,接着道:“这几天林雁在省委党校学习,下周才结束。昨天我与他通话说事时,告诉他今早要来这里,拖鱼时他给我打来电话,说中午要从明通赶来陪一下。等他来了,我当面给他说说设立指导处的事,这个事我会让他尽快办,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把心思放到交通局,想一想到了交通局怎样才能开展好工作,到位就要把工作做得有声有色,短时间内改变全市的收费服务质量。我想要做好这项工作,你得先到基层的管理处、收费站走走看看,了解了解情况。另外,要做好这项工作,最关键的是要有一个好的班子,好的副手,其次处员要严格选调,做到好中选优。你去了,要带着问题去,物色好副手和处员。” “好的,市长,我这几天就抽空下去了解。我会想着办法把工作做好,不会给你丢脸的。” “你跟了我这么几年,能力我是知道的,谈不上什么丢脸不丢脸的。你到交通局,不用我说,林雁是会全力支持你的,你所看上的人他会同意的,你放开手脚大胆干就行。” “我知道。” “越岩路的小岩站撤了,站上的人员要分流安置,你选人时,重点关注这个站,看看那些人员中有没有合适的副手和处员,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的。市长考虑得很全面,到时我选人时从小岩站多选几个。” “刘美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待会吃饭时,你跟她聊聊,问问她哪些人可以用。” “好的。” “说到这个事,我倒想到一个人。你听说过包刚这个人吗?”张洁明弹了弹烟灰,仰头看了看天水一线的湖面,收回目光,很随意的向杨波问道。 杨波心里咯噔了一下,略有所思的想了想,道:“听说过,市长说的是不是小岩站的站长?” “嗯!就是他。你跟你那个老乡莫诚忠还有联系吗?” “有联系,但只是偶尔因工作上的事才联系一下。”杨波听到张洁明问起莫诚忠,不知又是什么意思,便谨慎的答道。 “吃过午饭,你联系下他,叫他陪你到小岩站去一趟。我听说,小岩站那些面临下岗分流的员工有情绪,特别是包刚,要杀要砍的,你让莫诚忠给他做好安抚工作。做工作时,可以婉转的告诉他,局里会根据他的情况给他妥善安排工作的。交通局是我分管,市里的并网收费工作也是我负责,不能因人员的分流安置没处理好,引发矛盾,生出乱子,影响到大局。”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认为张洁明可能是在对“信”作出处理前,先稳住我,同时也有防止陈娇娇对他做出进一步的过激行为的意思。 “我听说,这个包刚干工作还行,特别是在应对刁横的驾驶员时很有办法,收费站有时还真需要他这种人。我还听说,他是市里各个收费站的“救火队长”,这很能说明他是有优点和能力的,至少他在收费站的管理上是有经验的。” 杨波满心疑惑地听着张洁明的话,在惊讶于张洁明竟能说我的好话的同时,进一步确定了陈娇娇“信”上所提的事是真的,是“信”起了作用,并敏感的意识到张洁明要给我安排工作,要用满足陈娇娇在‘信’上提的条件这种方式来处理“信”的事。 杨波知道,一贯独断专横的张洁明对所分管的交通局的公务员的招录和干部的使用从来都是抓捏在手里,从来都是大权独揽,没有他的同意,交通局党委用不了任何人,在我调到小岩站当站长前,交通局党委几次把提拔使用我的决定同其他同批次使用的人一起报给张洁明做最后定夺,张洁明都不同意使用我,把我的名字从所报的文件上划掉。在莫诚忠请他给我帮忙时,他以为我过去是没找对人,是没有直接或间接的找到张洁明,所以他才信誓旦旦的答应了莫诚忠,他想只要我花点钱,通过他拿给张洁明,张洁明给我提拔到越岩管理处当副处长是一点问题没有的。可在他还没有为莫诚忠所托我的事付诸于行动时,交通局就在张洁明的授意下组织了一次小范围调整提拔干部的干部竞聘活动,说白了这次竞聘活动是张洁明为了安排两个刚给他送了重礼的人走走形式的竞聘活动。为了不出意外,张洁明还特意在此次竞聘活动方案下发前抽空到交通局,召集局党委成员开了个通气会,针对性的对他所要提拔使用的两人提出了报名人员的资格条件。会上,一名不明就里的副局长把报名资格条件当了真,建议并提出了交通局像我这类人员也能有报名的资格条件,并为我说了几句好话。这名副局长的话还没说完,便瞬间激怒了张洁明,被张洁明假戏真做,当众毫不留情的斥责其用人导向不纯、没有政治意识。当时,坐在会场给张洁明做会议记录的杨波,还听到张洁明借题发挥,异常愤怒的大骂局领导“林雁,你们几个都是聋子、瞎子吗?包刚这个人名声那么差,匪气那么重,我都听说他有个‘包疯子’的恶名,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包疯子’这个恶名还不足够说明问题吗?前几年我就不同意用他了,你们不长记性,还几次三番的提出来使用,现在又想为他预设报名条件。今天我在这里再次明确的告诉你们,这个人不可用,现在不能用,将来也不能用。他有什么能力,有什么水平值得提拔使用嘛?他就是一个土匪,如土匪都有资格报名,都要被提拔使用,那你们交通局不成了土匪窝子了吗?你们局领导不都是土匪头子了吗……”。这一次,他看出,要么是我真如张洁明所说是个无能的土匪,要么是张洁明与我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芥蒂,两种情况都不是花点钱就能打动张洁明的,不然这么个虚假的通气会,而且还只是定个报名条件,张洁明犯不着拿我来说事,所以后来莫诚忠几次催他落实帮我的承诺,他都敷衍应付,知道跟张洁明提了,张洁明不但不帮,还会引火烧身,特别是有天晚上,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张洁明还当着他和陈林雁的面,大骂莫诚忠是蠢猪,叫陈林雁以后别让他再见到莫诚忠,他就更不敢帮莫诚忠为我说情了。 现在张洁明这样为我说好话,杨波虽知道,一个人的行与不行,就看领导怎么说了,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但这反差也太大了,不是“信”起了作用,还会是什么? “是的,我听莫处说他干工作还行,市长的意思是?”杨波虽知张洁明的意思,预判到张洁明接下来必是会说“你考虑把他选做你的副手。”这个意思的话,可张洁明却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便犹豫了一下,顺着张洁明的意思,反问道。 “我的意思。”张洁明看了看一脸困惑的杨波,脸上轻轻笑了笑,接着道:“前些年,我不同意提拔使用他,是因为我只听到了社会上对他的负面评价,从这两年他在小岩收费站的工作表现来看,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过去是有些委屈他了。我在用人上,一直是主张能者上,庸者下。既然他有能力,就让他试试吧!再说,从利于你开展工作,尽快取得成绩来说,也需要他这样一个懂业务的人协助你。另外,让他做你的副手,也能堵堵别人的嘴,少些人说三道四,说指导处是因你而设立的。” 听着张洁明的话,要不是因为看到过“信”,杨波会信了张洁明说的话,会为张洁明的话而感动,他算是明白了,这拿鱼、与刘美再处处、新设指导处都是因“信”的原因,这些都只不过是张洁明冠冕堂皇提拔使用我的预热和前奏。 “市长,要是这样,就太好了。我听莫处说,包刚一直都想进步,要是把他调到局里,解决了他的职务和公务员的问题,他必将感恩于你和组织,他不但不会再对组织有情绪和抱怨,还会激发他的工作热情,和我一起把指导处的工作做好。”杨波有意顺着张洁明的意说道。此时,杨波以为张洁明只是想满足陈娇娇的要求,信的事便就此结束,虽然自己被利用了,但回报却是促使他当上副处级领导,他还要感谢陈娇娇。 “这个事,面上还是要按正常的组织程序过一遍。过去我一直反对提拔他,现在为了你、为了有利于工作用他,我不想让林雁他们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利益关系,更没必要让包刚知道是我的意思,怎么操作,你给林雁说就行了。” “好的,我懂你的意思。”张洁明后面的话使杨波嘴上这么应付着,心里却又多了些疑虑,如张洁明只是为了满足陈娇娇”信“上的要求,不再作下一步的动作,那没必要花这么多周折让他去交通局,这是不是先稳住陈娇娇的无奈之举呢?这件事最核心的人陈娇娇现在又在哪里呢?张洁明将对她怎么处理,或者已对她怎么处理了。他更做贼心虚地想到是不是张洁明已知道他看过信,把他也当做知情者,那将会发生什么呢? “算了,我想,就这个机会,还是让你一步到位好了,我给信忠说,让你进局党委,解决掉你的副处级待遇,这样,以后再调整为副局长,或到那个区县任职,就简单多了。”见杨波心思重重的样子,张洁明突然提高声音说道。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心里一惊,知道自己脸上表现出的的疑虑,已引起了张洁明的不快,即强装笑脸,感激地点了点头。杨波虽知道,这只不过是张洁明进一步利诱他,把他当木偶,让他无条件的顺着张洁明的意办“信”的事,但在这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他又岂有不全力以赴的当好木偶,再说,他也别无选择。自此后,杨波在杨玲玲与张洁明之间的天平,略微倾斜向了张洁明。 …… 第55章 口无遮拦 张洁明与杨波说完事,如释重负的带着杨波往回走,没走几步巧遇上朱丹丹。原来,陈林雁到后,朱丹丹即起身让陈林雁玩着麻将,以招呼上菜为由出了园子,向张洁明和杨波寻来,见张洁明和杨波在亭子内说着话,便在一阴凉处站着,随时准备迎上张洁明,为张洁明做点什么,或说上几句话,以此来加深在张洁明心中的印象。她相信这一定是会有回报的,就如当初莫诚忠到她所在的收费站检查工作,陈林雁到越岩管理处视察工作一样,寻着机会让莫诚忠、陈林雁注意到她后,便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两大步就从一个临时工的收费员,跨到了现在这个正科级的岗位上。张洁明也是男人,只要功夫做到家,得到张洁明的关照,那便是顺理成章的事,那所得到的就不是陈林雁所能给予的。还有,近段时间来,她从喜新厌旧的陈林雁对她的态度和话语中,已嗅出玩腻了她的陈林雁要把她当礼品送人,只是她还不知道送给谁,与其任陈林雁摆布,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想必她按翻了张洁明,陈林雁也是乐见其成的。 “市长,你们在这儿呀!要不要我去给你们拿点水果饮料来?”朱丹丹笑靥如花地的说着话,有意而又得体地轻微扭动着性感的臀部,迎上张洁明,把手中的两包印象烟分别递到了张洁明和杨波手里。 看到如花的朱丹丹,张洁明一时如沐春风,心情更是大好,脸上露出笑意,道:“哦!小朱,不用,不用。林?到了吗?” “到了,菜也上桌了,就等你们了。”朱丹丹说着话,站到张洁明身边,撑开手中的伞给张洁明遮着阳,接着与张洁明并肩向梅苑走去。 三人进入梅苑,朱丹丹径直把张洁明引领到领导人所在的包间,让其在餐桌的主位坐下,接着招呼着起身离开麻将桌的陈林雁、黄化真、赵碧兰等领导以张洁明为中心左右依次坐了下来。 另一间,先前杨波独自坐着喝茶的房内,在几个先前给领导备着打伞的娇艳的“服务员”的招呼和陪同下,领导的秘书、司机们便不分位次的随意围着餐桌坐了下来,心照不宣的进了这间房间的杨波,有意坐到了刘美身边。 众人坐定后,张洁明看了看桌上丰盛的饭菜和斟满了的酒水饮料,又透过玻璃看了看隔壁房间坐着的众人,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地在桌上碰了碰,对同桌的众领导高声提议道:“来,来,端起酒杯,我先敬大家一杯。” 众人听到张洁明的提议,即不约而同的端起酒杯望向张洁明,与张洁明一同干了杯中的酒水。 接下来众人以张洁明为尊,边吃,边敬酒。张洁明不但自己少有的喝得少,还劝同桌的陈林雁和赵碧兰也少喝。 …… 杨波自然是不能喝酒的,对同桌的异常活跃的“服务员”的起起落落、进进出出的到隔壁桌给领导敬酒和增添气氛的行为视若无睹,对隔壁桌唯一来给自己敬酒的朱丹丹也没想着过去回敬一下,要了一碗米饭,边吃,边不停地与刘美说着话,想要从刘美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话。 “……刘美,给你说个事。”顺着刘美的心意,跟刘美说了一些吃喝玩乐的事后,杨波很随意的说道。 “你说。” “刚才市长给我说,交通局要新设立一个收费指导处,来指导全市收费站的收费,让我去负责这个处的工作。” “好啊!那以后我得叫你杨处长了。”听了杨波的话,刘美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这还不是市长的关心,你就不要逗我了。这个事,市长交待,先不要说出去。” “好,好,我不说。你们总是不放心我,不放心就不要跟我说嘛!”刘美气火的说完,又不无妒意的望了望杨波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去? “就这几天,他让我从今天起就把心思放在交通局,让我吃完饭把你送回单位就到小岩站物色一个副手和一些处员。他说,小岩站撤了,小岩站的领导和职工需要安置分流,让我物色人时,尽量考虑小岩站的人。你在小岩站呆过,你给我推荐几个,到时我有意留意一下你推荐的人。” “我听王文说,不是都安置好了吗?没有安置的也都自行离开了。他还让我在方便的时候把这个情况跟我姐夫说说呢。” “哪里,据我了解,他们站长都还没安置,其他人怎么可能都安置了呢?” “王文是这么说的,我也没细问。” “到时是局里下调令,安置掉的也没关系,你给我推荐几个。” “好,我下来问问。” “我听说小岩站的站长还行,市长有把他选作我的副手的想法,你觉得呢?” “你是说包刚啊?要求不成,坏人一个,你倒是别听我姐夫的,考虑他。” 一直故作矜持,却又把贪吃的一面表现在行动上,把一大盆虾转到自己面前,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吃着的刘美,又骄矜起来。 “怎么啦?怎么要不成,我听人说,他干工作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对收费站的管理很有经验,我就需要这么一个人协助我。”杨波没想到刘美会当着一桌的人,这么大声的说一个人,有意压低声音。 “他坏得很,真的坏求得很。”刘美瞪着杨波,更是咬牙切齿的大声说道。 “坏得很?怎么个坏法?”杨波低声说完,抬头环视了一下同桌的人,见也没人在意他和刘美的说话,都在相互演戏,或说着话,或互敬着酒水饮料。 “我和我妹在小岩时,他怎么看我俩都不顺眼,一天天的想着法整我们。昨晚我姐夫问我他的情况,我也是这么说的。当初在小岩时,要不是我莹莹姐经常提醒我们,叫我们不要跟人说我们与我大伯和我姐夫的关系,我是会告诉他的,吓死他,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们。其实,他想欺负我们,他做梦吧!那段时间他的一言一行我都会及时告诉莫处,有的事我还会直接给我姐夫讲,我就希望莫处和我姐夫撤了他的站长,让他当求不成站长。”刘美的脸上溢满了狂妄之色,声音越说越大。 杨波再次有意看了看身边的人,对于刘美的话他在觉得好笑的同时还是听到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即问道:“市长也问过你包刚的情况?” “问过,昨晚问过,大前天也问过。”刘美再次把筷子插到盆底,挑拣着个大的虾吃着。 “哦!你这样说他,市长怎么说了?不骂你才怪。”杨波心里默默地算了下,大前天正是张洁明看到“信”的日子。 “他才不会骂我呢。” “市长在用人上,从来都是只看能力的,看能不能有利于工作,不会掺杂任何感情因素,他不会听你的。我觉得,可能包刚当时只是对你们工作上管得严点吧!这不能说他坏吧!”杨波笑了笑。 “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我说的不只是这个,他是结了婚,有家室的人,在站上却滥搞男女关系,这是我们站上和管理处的人都知道的事,你不信,你去问莫处,他也知道。”刘美是气得跺了跺脚。 “滥搞男女关系,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见刘美恨不得把我的糗事全部说出才解恨,杨波便顺其意,随意问道。 “怎么不是。他睡过的人可多了去,其中有个叫陈忘的小骚货被他睡了的事,天下人都知道。当初就是这个小骚货把我和我妹从站上挤走的。”刘美白了杨波一眼。 “怎么会有这种事,按理说,当站长的人,应有点素质,会注意这方面的影响。”杨波看了看刘美,显得很吃惊的样子,希望刘美接着说下去。 “他会注意,他会注意,就不会当了二十年的站长,还是站长。他不但没素质,还有眼无珠,当初,他要是对我和我妹有对陈忘的十分之一好,他也不至于是这个样子。”刘美趾高气扬的说道。 “对你们姐妹俩,他还真没眼力,看来他真是有眼无珠,真是蠢。”杨波顺着刘美的意,笑了笑。 “陈忘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外表好看点,其实就是一个残疾人,跟他一样,都是残疾人。”刘美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目中无人。 “残疾人?他们都是残疾人,你这又是从何说起?”虽然无人注意他和刘美说的话,但杨波还是自己觉得无比的尴尬,向刘美提醒道:“你小声点,小声点。” “包刚你是不知道,他身上全是疤痕,站上的人私底下都叫他残疾人。陈忘嘛!我是听我一个闺蜜说的。”刘美说完又恶狠狠的道:“小声点,我恨不得让天下人都知道。” “哪个王文?”杨波想还是换个话题,让刘美平静一下。 “说了你不要吃醋,追我的王文啊!小岩站的副站长,刚调到越岩管理处。”刘美故作娇羞地抬手挡了挡脸,冲杨波鬼笑了一下,意为王文是她男朋友。其实刘美心里清楚,她大婶,也就是刘纪荣的老伴,一直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在大婶的唠叨下,大伯刘纪荣一如做其他事一样,用权力给她解决,交代陈林雁,让陈林雁在交通局给她物色个结婚的人。陈林雁把这个事当成一件政治任务,当成一件大事,私下里分别给其他局领导交代,帮他留意着,副局长王福才领受他的交代后,跟他说有个表弟,人还不错,一直单着,这个表弟便是王文,经王福才的撮合,早已与刘美熟悉的王文虽对刘美提不起兴趣,但看在刘美的身世背景和表哥的面上,还是同意与刘美相处,现在刚开始,俩人才在一起吃过一次饭。在杨波面前刘美想气气杨波,显示一下自己也有人追。 “包刚身上有疤痕,这也算不上是残疾人啊!你说的那个陈忘,她哪里残疾了?你闺蜜和王文是怎么给你说的?”杨波一听,心中虽更加纳闷张洁明为什么还要让他跟刘美再处处呢,但此时他一点不介意刘美有没有人追,当没听见一样,对他来说,还希望刘美快快结婚嫁人,省得自己一天提心吊胆的,他更关心的是刘美口中的陈忘和我的事,想要进一步了解我。 “说她是残疾人都是好听的了,她就是一个人妖,一个女鬼。我的闺蜜叫李子芳,她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期间和陈忘住在一间宿舍。有天她上夜班,半夜回宿舍加衣时看到陈忘人妖的模样,当时她吓了个半死。” “是不是你闺蜜看花眼了,世上哪有什么人妖?如果真是人妖,包刚还敢和她在一起?” “什么看花眼,她说的是真的,因自那天晚上过后,她在站上就睡不着觉,天天晚上到我宿舍跟我挤着睡。她曾向包刚提出换宿舍的要求,包刚不同意,她就辞职不干了。你想想要是有假,她会辞职?这些是后来我调到了纪委,她才悄悄给我说的,我还怪她不早给我说。你说我闺蜜看花了眼,那王文怎么也会这么说她呢,前几天我和王文在一起,聊起小岩站的人和事时,他也跟我说,他说别看陈忘貌美如花,实则强奸犯扒开她的衣服都是会吓跑掉的。现在我都有点后怕,在小岩站时是跟人妖同吃同住。在我看来,包刚不怕她,敢和她在一起,是因为他自己也是残疾人,也是人妖,是因为他们臭味相投。你是没见过包刚手上、身上那些污俗的疤痕,我看着就恶心,你还敢要了当你的副手。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都吃不下东西了。”刘美虽这么说着话,却是起身夹起一大块野猪肉塞进嘴里。 “我看你是恨屋及乌,才这样说他们,那你说说陈忘是怎么个妖法?她是身上多长点了什么,还是少长点什么?” “怎么个妖法,妖就妖了,还要怎么妖。当时我闺蜜吓了个半死,哪还敢细看,好像是胸前有个黑乎乎的窟窿吧!王文也是听人说的,他怎么会知道是怎么个妖法?叫你不要再说了,你还要不要我吃饭?”刘美生气的把筷子重重地砸到碗上。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反正你说的我是不会相信。你的这个闺蜜现在哪里?哪天有机会请她一起吃个饭,我当面问问她,哪会有这么怪的事。”杨波有了想见见李子芳的想法,想了解陈忘是怎么个妖法,陈忘与我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而陈娇娇在信中说张洁明给她的身心造成了伤害,诸多迹象使他大胆地想到陈忘会不会就是陈娇娇,此时也不管刘美是真生气,还是故作矜持,虽说不说了,不说了,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完,接着笑了笑,起身伸手抽过几张纸巾递到刘美手中里。 “可以啊!她现在一家私人会所上班,就是‘玉指柔情’那家,你们男人都喜欢去的那家。见面可以,但你要答应我,见过面后,你要经常带人去照顾她的生意。”刘美把擦过肥厚的嘴巴的纸巾随手丢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后说道。 “好,好,那么高档的地方我只是听说过,从没去过,认识她后,我会经常带人去,去了让她给我打折。”杨波呵、呵笑道。杨波不知刘美是否知道“玉指柔情”是个什么地方,知不知道李子芳在里面是做什么工作的,但他知道“玉指柔情”会所是市里有名的风月场,莫诚忠带他去过几次,那地方的技师都是清一色的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那里名副其实的美容、美体、按摩也做,且还做得很专业,但更大的业务是技师卖淫,只是极为隐蔽且高雅,技师唯有出台,或以客人朋友或恋人的身份陪客人外出旅游时进行交易。刘美说的这个李子芳,他可能见过,因为莫诚忠每次邀他去“玉指柔情”按摩,都是叫同一个技师为他服务,这个技师每次与莫诚忠见面时,莫诚忠都是小李、小李的叫,看上去俩人的关系亲密无间,莫诚忠有时还会叫她外出陪人吃饭睡觉,舍得在她身上大把花钱,而莫诚忠曾无意中向他说过,这个小李曾经是他的手下。 “我看你新买了辆宝马车开着,现在又当领导了,还会缺钱,让你去是关照她的生意,不是让你去给她添麻烦。” “好,好,我去了不要她打折,行了嘛!”杨波知道刘美说的宝马车,那是杨玲玲刚给她买的新车。 “她不在小岩站了,要是她还在的话,我就把她推荐给你,让你把她调到局里。过去在小岩时,就她和我关系好。” “现在也可以啊!只要是你介绍的,就不一定非要是系统内的人。”杨波不当真的说道。 “现在,她才看不上呢!她现在每个月都有好几万的提成,工作又好玩又轻松,还经常出差,我都羡慕死了。” “喔!那她肯定是不会来的,就不要问了,你就约约她,哪天在一起吃个饭好了,认识,认识。其他的人,你问问给我推荐几个看看啊!” “其他的我还都看不起,我离开交通局后也没跟哪个再有联系。算了,这个事,你还是自己去看吧!我可先提醒你呀!你看上谁都行,就是不能看上包刚和陈忘,要不然,我会跟我姐夫说,不让你去交通局当这个处长,如果他不管,那我会带纪委的人来查你,你信不信……”刘美说着说着又没了边。 看着刘美一张一合,油腻尖厚的嘴巴,杨波真是庆幸自己坚持没有和刘美相恋并结婚,不然自己的人生才真是一个笑话。 刘美是不会说假话的,装也是装不出的,刘美的话使杨波对张洁明将把我调到指导处的动机产生了更多臆想,为了不使自己接下来被动,更好的顺着张洁明的意愿“做事”,使自己进一步得到张洁明的信任和满意,而快速高升,有了想尽快了解到陈忘与陈娇娇是不是同一个人的想法,有了要去一趟益宁,了解清陈娇娇“信”上所说之事的想法。而有了这些想法后,杨波也明白了过来,张洁明以让他与刘美再“处处”不过是个幌子,目的是让他从心直口快、口无遮拦的刘美口中了解掌握我过往的情况,而这些情况,张洁明是不便给他说的,可问题又来了,让他了解掌握这些情况,又是何意呢? …… 第56章 私事公办 饭后,黄化真叫了崔东进、候国柱等几个手下继续玩麻将,张洁明把喝得微醉的赵碧兰和朱丹丹叫到身边,向朱丹丹问道:“小朱,我前几次住的那栋别墅有人住吗?” “市长,没人住。昨天,陈局长专门交待我,说你今天要来,叫给你留着。陈局长还交待我,那栋别墅以后就留给你,不对外了,以后你什么时候来都是空着的。”朱丹丹说完,轻微挺了挺胸,望了望站在身旁的陈林雁。 “那好,你现在带赵县长过去,给她把门打开。” 张洁明交待完朱丹丹,接着又对赵碧兰道:“去吧!我送送林雁就过来,我要和你说个工作上的事。” “我们一起去送嘛!然后再一起过去。”赵碧兰知道张洁明说的“说个工作的事”是什么意思,借着醉意,毫不避讳的上前抱着张洁明的手臂摇了摇,故作娇媚温柔地说道。 朱丹丹见缝插针,目光有意避开赵碧兰对张洁明的亲密之举,侧过头眼含不舍之色,望了望陈林雁,算是与陈林雁惜别,而见过张洁明看过朱丹丹眼神的陈林雁也看了看朱丹丹性感的身材,心无波澜的上前对着朱丹丹的耳边低声道:“我走后,招呼好市长。” 朱丹丹心领神会的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先过去,我还要单独跟林雁说几个事。”张洁明说完,脱离赵碧兰的手,大步跨出了房间,与陈林雁一同出了园子,向停车场走去。 “没事吧?你没喝多少啊?”快到停车场时,张洁明见陈林雁的驾驶员小跑着超过了他们,便放慢了脚步,与陈林雁并肩向前慢慢走去。 “没事,我在车上休息下,到明通就好了。”喝得脸红脖子粗的陈林雁,打起精神答道。 “有个事,我本想电话中给你说,你来了,我就给你当面说说。”临近停车场时,张洁明在一棵树的树荫下停下了脚步。 “你说。”陈林雁也停了下来。 张洁明把自己决定在交通局设立收费指导处及让杨波去负责的事告诉陈林雁后,接着说道:“小杨已是正科级秘书,进你们局党委也说得过去。今天他算是给你报到了,让他先去筹建。今天我就让他到越岩管理处去走走看看,先熟悉一下情况,同时也物色个副手,到时他看上了谁,你支持他。指导处就先只设一名副处长,处员你们局里根据情况定。” 张洁明虽为指导处的设立说了很多理由,但陈林雁一听是让杨波来当处长,便以为张洁明是要用杨波,是因人而设岗,便不停的点着头,好,好的,答应着张洁明。 “我还有个想法,我记得你们局里已有段时间没有搞科级领导竞争上岗了,这段时间调走的调走一些,到龄的到了一些,应该有好多岗位都空着,你们把这些岗位拿出来,搞一次公开竞选,指导处的这个副处长也一起搞,虽说我的想法是杨波看上谁就用谁,但还是一并走走程序。” “好的。” “这个事要抓紧搞,争取在两周内完成。这几天你不在,你可以让局里先搞着,你回来拍板就行。” “好的,过会我就落实。” “小岩站的人都妥善安置好了吗?” “这个事是福才具体负责,我听他说,站上的人大部分被越岩管理处自己消化掉,少部分安排到其他管理处。其实我了解到,很多人都辞职了,也没几个人需要安置的。” “要安置好,当然辞职走掉的就不管了,愿意留下的要安置好,不好安置的,这个新设立的指导处可以考虑安排几个。” “好的,这个事你放心。” “小岩站的物资都搬走了吗?还有没有留守人员?” “物资应该还没搬完,还有人留守着。今天我路过时,见办公区和生活区的房子还没动,下来我问问管理处再给你报。” “卖地的手续都办了,已是别人的地了,你们就不要拖着了。拿地的老板是小萌的一个朋友,小萌让我帮问一下,我已答应人家一星期内我们的人员和物资会全部撤走。一星期你们能做到吗?” “能做到,下来后,我就把你的指示和要求传达给他们管理处。” “我听小萌说,他们计划搞一个以加油为主,兼具休闲娱乐、车辆施救为一体的综合服务区,我看这是好事,接下来你们局里要全力给予支持。我有个印象,好像交通部有个硬性规定,高速公路五六十公里间才准设一个服务区,且要规范,你看现在的越岩路,一百多公里的路,有多少家加油站、服务区,不下十家吧?这些加油站、服务区又有哪一家是规范的?每年水果上市的季节,路边的多少村民都以路为市,上路卖水果和土特产,都是以这些不规范的服务区为据点,安全隐患有多大?当然了,我知道,我跟市里其他领导也是这么说的,这条路修的是复线,有历史原因,才造成现在的这种混乱局面,但说来说去还是当初你们局里不够果断,顶不住压力。现在不行了,市里要求必须整改,你们只管把压力往我身上推,我来顶着,按照交通部的规定和市里的要求来整改,只留小岩这一家新建的服务区,其余的全部撤除掉。不听招呼的,你们在出入口强行围上护栏,看他们服务谁,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好的,这个我们局里会尽快研究落实,但阻力一定大,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落实好。” 陈林雁虽知道张洁明把政策说反了,政策规定的是高速公路上设置的服务区平均间距不宜大于五十公里,最大间距不宜大于六十公里,也就是说为了方便驾乘人员,服务区的设置可以多,但不能少,但此时的他不能给张洁明讲政策,知道讲了也没用,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那个不大不小的,但位置极好的由他的代理人经营的加油站怎么办?张洁明再次提这个事,以张洁明一贯的把公事和私事捆绑式的行事风格,这进一步证实了流言和他的猜想,小岩站的那块地及接下来建的服务区就是张小萌的代理人搞的,间接说也就是张洁明搞的。现在大家间接的说明了,他知道他拿了王凯凯的那十万已是退不回去了,那是张洁明给他的搬迁费,他算是又一次领教了张洁明的阴毒,看来,自己的加油站要想再开下去,只能尽快把朱丹丹这个待价而沽的礼品送给张洁明,或者去找大哥刘纪荣了。 …… 第57章 嘴边的肥肉 陈林雁走后,张洁明与前来道别的杨波和刘美说了几句话,便与把赵碧兰送进别墅,又急于跑回迎接他的朱丹丹并肩向别墅走去。 “市长,你难得来放松一下,还要忙着给这个那个的交待工作上的事,你要注意休息啊!”朱丹丹轻喘着,撑开手中的伞给张洁明遮着阳后,得体地向张洁明说道。 张洁明望了望朱丹丹在红伞下映得更显粉嫩光滑的脸,不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我这段时间正在学习人体穴位,尝试着教我们的服务员学点按摩技巧,好让来这里的领导在需要时有个应急。你这么辛苦,哪天过来,我给你按摩按摩,试试我的手法,给我提点建议?”朱丹丹不失时机的向张洁明推销着自己,她知道,张洁明懂,这按摩,按着按着就会按到床上去,陈林雁不就是这样被他按翻在床上的吗? “好,好,有空时我一定来。”本已对干练、性感的朱丹丹既有好感又怀有神秘感的张洁明,听朱丹丹这么一说,放慢了脚步,又看了看朱丹丹,即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见张洁明松口了,又见张洁明眼里满含对自己的喜欢之情,早已从赵碧兰与张洁明无所顾忌的亲密之举看出张洁明的秉性的朱丹丹也有意放慢了脚步,把高举着的遮阳伞向下压了压,大胆地把身子贴近张洁明,进一步柔声道:“市长,如果你忙,没时间来基地,我可以到市里给你按摩,我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只要你有空,你方便。杨秘书有我的电话,你可让他叫我。” “哦!好!好!杨波呀!杨波要去交通局了,不在我身边了。好,好,如需要我给林雁说,让他通知你。” “你还是别让我们局长通知我,我们基地是他直接分管,他对我要求很严,如果让他通知我,我来了也放不开,给你按着也不舒服。我有你的电话,要不,我现在给你拨个,你存着,需要了你直接打给我。”朱丹丹知道如果让陈林雁通知她去,虽然就如当初陈林雁让莫诚忠通知她去服务陈林雁一样,陈林雁是会心甘情愿地把她送给张洁明的,但这样也太使得自己掉价了。 “你有我的电话?好,好,你给我拨一个吧!我存着,方便时我叫你。”张洁明说着话,掏出手机,拿在手上。 “谢谢市长,从现在开始我就盼望着市长的电话了。希望市长一定要给我一个为你服务的机会。”朱丹丹高兴地拿出手机,给张洁明的拨了过去。 一声手机铃声响过后,张洁明看了看朱丹丹的手机号说道:“小朱,我记得你到基地没多长时间,上次我来时,林雁给我介绍你,说你是刚从交通局办公室调过来的,交通局办公室那几个人我都知道,怎么早前我会没见过你呢?” 张洁明对朱丹丹表现出了有点相见恨晚的神情。 朱丹丹停顿了一下,笑着答道:“市长,前几年我在越岩管理处工作,我们局领导看我搞后勤工作还行,就把我调到了局办公室。我在局办公室工作的时间不长,也就两个月,所以市长没见过我。”其实朱丹丹本是想说多次见过张洁明,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两年多前她被莫诚忠安排带队培训陈忘她们那批人时,她是多次远远的见过张洁明的,只是当时她还是莫诚忠的菜,又因培训的事被陈林雁遇见,陈林雁见过她后,她便又成了陈林雁心里惦记着的肉,那段时间因要把陈忘她们打造成送人的礼品的事离不开她,但深知张洁明秉性的莫诚忠和陈林雁便心照不宣的不让张洁明有机会见到她,有意让她在有张洁明在的场合不露面,实在避不开了,也只能让她远远看着他们周全着。 “好,好,我看你做事精精干干的,有很强的协调能力,很适合在这里当主任。好好干,今后有什么想法,你直接打电话给我说。”此时张洁明已有了要把朱丹丹调到自己身边的想法。 “好的,谢谢市长,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我就直接跟你说。” “好,好,以后有得是机会,现在我还忙,就不说了。”张洁明说完加快了步伐。 到了别墅大门,张洁明停下了脚步,对朱丹丹交待道:“小朱,你去招呼黄区长他们,我与赵县长谈完事,要休息下,吃晚饭时我们再过来。” “好的,赵县长在二楼等你。”朱丹丹收起伞,顺从地把张洁明让进别墅大门。 张洁明进了别墅,轻车熟路的上了二楼。 …… 经过一番涂脂抹粉,如在自家卧室一般的赵碧兰,全身喷洒了一遍香水,身上随意又刻意的只着一件轻薄的吊带短裙,在酒精的作用下心中波涛汹涌地期待着张洁明的到来。当听到张洁明独特的嘭、嘭、嘭的脚步声,即从卧室的沙发上起身,在镜前,前后照了照,自恋又自信的走到门外,把张洁明迎进卧室。 进到卧室,置身于柔和温馨的灯光中,张洁明没有如往常一样急于把赵碧兰揽入怀中,他看了看赵碧兰贴上来的身体,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欢愉之色。 看出张洁明并不急于与自己上床的赵碧兰即收起骚浪之态,转为良家妇女的体贴之状,接过张洁明还拿在手里的包,开亮了灯光,把张洁明扶到沙发上,接着给张洁明嘘寒问暖的倒水拿药。 张洁明吃下药,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徐徐吐出烟雾后,看了看温顺地坐在身边的赵碧兰冷冷地说道:“今天叫你来,是要给你说说陈娇娇的事。” “陈娇娇?这个祸水又怎么了?”赵碧兰立即现出泼妇的原形,惊惶地脱口道。对于当年在张洁明的幕后指挥下,具体负责接待和处理陈娇娇上访案的赵碧兰,对陈娇娇有着噩梦般的记忆,就是这个多次被她揪着头发从信访室拖出县政府大门的病弱的陈娇娇引发的“陈娇娇事件”,使在“陈娇娇事件”事发时冲在最前面的她,被不明真相的群众扒光衣服浇上汽油,差点被点燃焚烧。 “这两年你对她和她的家人还关注着吗?”张洁明无视赵碧兰的惊惶,接着还是冷冷问道。 “没,没有关注了。我想我们已满足了她家的要求,给她安排了工作,她和她的家人已没有再闹的理由了,我就没再关注过了。”赵碧兰以为“陈娇娇事件”又生出是什么枝节,不安的小声解释道。 “没有关注?这么大的事,我放心的交给你,你怎么能不持续关注呢?”张洁明突然抹下脸,生气地拍了一下面前的茶几,厉声道。 私下里从来都是叫自己兰兰,以她为眼中的笑意,从没有对她动过气的张洁明,现在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赵碧兰一时被吓懵了,不安的望着张洁明问道:“她又怎么啦?” “怎么啦?现在明越路并网收费,小岩站撤了,站上的员工只有少部分人被安排到其它站,大部分下岗了,你不关注她,怎么知道她下没下岗?要是她下岗失业了,在社会上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又到你们县里闹,你怎么应对?”张洁明说话的语气平和了一些,说着话拉过赵碧兰的手捏了捏,算是安慰赵碧兰。 “如她没有被安排到其它站,下岗了,那是她自身的能力问题,她还有什么理由到县里闹,如她被安排到了其他站,她更不会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赵碧兰松了一口气。 “你呀,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陈娇娇这家人是什么样的人,这你比我更清楚,她家想闹,还要理由吗?‘陈娇娇事件’是我政治上的一个污点,过去每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人把它翻出来,明年就要换届了,你一定要防范好,绝不能让这件事再起风浪,给人口实,影响到我。” “这个我知道轻重。”赵碧兰听张洁明这么一说,一时也理解张洁明为什么会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 “我想,接下来的时间,你还是要掌握好陈娇娇的动向,盯好她和她的家人,要有预案,有准备,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及时妥善处理。” “好的,我回去就调整桃树乡的领导,让信得过的人去当书记,盯好她家的人,另外,我让县公安局把她和她的家人列为重点人口,对她家进行监视,一有苗头,就及时处置。” “嗯,只有这样做我才放心。重点要关注好陈娇娇,掌握好她的去向,观察一段时间看。如她下岗了,那要找到她在哪个城市?具体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 “好的!你放心,我会尽快去了解,会及时把情况报给你。” “做这件事,最难也是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她或她的家人觉察到,宁愿不做,也不能让她家发觉,发觉了反而会刺激到她家。还有,林雁及你们县里的领导都要避开,不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人,我谁都不相信,只相信你。”张洁明说着话,拉着赵碧兰的手,站起了身。 “我知道,我会让靠得住的人秘密去做的。”张洁明的一句谁也不相信,只相信自己的话,使赵碧兰的心情顷刻间回到了谈话前,幸福而又满含期待地抱了抱张洁明,用肉嘟嘟的身体有意推着张洁明往床边靠。 “先给我按摩,按摩。”退到床边的张洁明安心、淡然了些,脸上的愁容、身上的疲惫也散去了很多,双手在赵碧兰宽肥的臀部按了按,坐到了床上。 赵碧兰急忙关了灯,帮张洁明脱去衣裤躺上床,接着或站在床边,或跪在床上不停地给张洁明按摩。 “接下来我把政红调离益宁,给你腾出书记的位子……。我想,等我当市长后,你还是到市里来,到交通局当局长,下一步林雁肯定是要进一步的……”在赵碧兰娴熟的按摩中,张洁明舒服而享受地轻轻哼道,断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随着张洁明鼾声的加重,赵碧兰也相应的逐渐减轻了按摩的力度直至轻微抚摸。 张洁明深沉的睡着后,赵碧兰轻轻下了床,走到窗边又拉了拉已严实的窗帘,褪去吊裙,赤裸着身体上了床,柔柔地、不紧不松地贴着张洁明的躯体,似如一堆放到张洁明嘴边的有温度无灵魂的雪白的肥肉,静待张洁明什么时候想吃就什么时候吃,吃与不吃是张洁明的事,但准备着、等待着、配合着是她的事。 …… 第58章 犯难 返回明通的路上,陈林雁想了又想张洁明交待的事,又想了想刘纪荣对他的许诺:一年后的换届,让他进市领导班子行列。觉得不能因小失大,在此关键时期,一定要顺了包括张洁明在内的越州帮的几个大佬的心,加油站的事,先不去找刘纪荣,拖一拖看,当下要无条件的落实好张洁明交办的小岩站的事。想到这些,即拿出电话拨通了莫诚忠的电话。 “诚忠,你们小岩站的物资撤得怎么样了?”电话一通,陈林雁直截了当的问道。 “收费广场的设备都撤除了,现正加紧对路面进行平整,办公区和生活区的房子还没拆,买方说不用拆了,留给他们作施工的临时用房。现在大多数的办公、生活物品还没有搬,磅秤也还没有搬。”正带着李子芳在明通城郊一家农家乐陪着肖晓钓鱼的莫诚忠,见陈林雁打来电话,急忙起身,边应答着陈林雁的话,边快步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你说的那些东西能不要的就不要了,那些什么办公、生活物品,问问买方,他们要的留给他们,他们不要的,就当废品或垃圾处理掉,确实需要的你给我尽快搬到你们管理处。” “好的,局长。”莫诚忠不再像先前那样的随意,叫陈林雁大哥或老板,而是一本正经的叫局长。 “人呢?都撤了吗?” “现在只有包刚带着几个人在站上留守,其他的都撤了。”到了停车场,莫诚忠钻进他的车身两侧喷有“中国公路”的专车,坐进闷热的车内,不及摇下车窗,接着答复着陈林雁的问话。 “不用留守了,叫他们今天就走人,到新的岗位上去,不要在那里影响别人搞建设。”陈林雁不耐烦的说道。 “好的,局长,我马上落实你的指示。局长,只是包刚,局里还没明确把他安置到哪里,我给王副局长请示过好几次了,但他一直没有指示,你看?……”莫诚忠擦着汗,大着胆子问道。 “看什么?看,让他先回家呆着,先把今天的事办了。”陈林雁打断了莫诚忠的话。 “好,好,我这就通知他们,保证今晚小岩站就没有我们的人。” “我在省里学习,一星期后回越州,如果我回来,站上还有我们的人,还在乱七八糟的,那你就别再呆在管理处了。” “好,好,不用一个星期,今天我就落实好……”莫诚忠话没说完,陈林雁已挂了电话。 在自己多年的极意奉承下,给张洁明“送人”前,他与陈林雁的关系已到了可以不分场合的自然的叫陈林雁大哥的程度,谁能想到就因为“送人”的失败,使得他被陈林雁视为冰霜,哪怕是他忍痛割爱,把朱丹丹当礼品贡送给他,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回到从前,反而是越来越疏远,几个月不给自己打一次电话,盼来一个,却是如此的疾言厉色,不讲情面。莫诚忠擦着汗,心里骂道“杂种、杂种,就算是块石头,老子给捂了那么多年,也该有点余温,就这么把我踹开。”的同时,推开车门,喘了口气,懊恼地回头看了看鱼塘边,见李子芳温柔的依靠在肖晓肩膀上,给肖晓喂着零食,想到自己虽再无机会进入到越州帮的核心圈子,有些遗憾和不舍,但好在有肖晓,也就是保兴栋这条线,心里稍感有些底气,也就不再那么纠结。陈林雁怎么对自己已无所谓了,只是接下来怎么通知包刚呢?让他回家呆着,这不要了他的命,不管怎么说,他是自己要到小岩站的,现在是这个结果,这怎么给他说呢?近段时间来,他曾不止一次听王文和小岩站上的人说,我因为工作没有着落,变得越来越狂躁,如真下岗了,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他不怕我做傻事,怕的是我做了傻事后,陈林雁把气洒在他身上,把他管理处处长的帽子给撸了。 莫诚忠一只脚伸出车外,看着肖晓与李子芳,一时把肖晓与李子芳的打情骂俏当作减压的风景,一只接着一只的吸着烟,几次拿起手机,又几次犹豫放下,犯着难。 想来想去,莫诚忠还是觉得,难就难了,最后再给杨波打次电话试试,权当死马当活马医。 “你好!老乡,打扰你了。”电话一通莫诚忠恭敬地小声说道。 “哦!莫大哥,我。” 杨波本是想说“我正要打电话给你”,但话到嘴边硬是给咽了回去,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道:“你说,什么事?” 此时杨波开着张洁明的专车刚把刘美送到纪委,才调转车头出了纪委大门,正准备联系莫诚忠。 “还是我那个兄弟包刚的事。如不急,真不好意思这个时候打扰你。”听杨波说话不那么流畅,莫诚忠以为杨波在午睡。 “包刚?他怎么了?”杨波以为我做了什么蠢事,心中一惊,一把方向,一脚刹车,把车斜停在路边。 “刚才陈局长通知我,要我今天就撤走留守在小岩站的包刚,可局里还没给他安排新的工作,我给陈局长提了下他,他说先让他回家呆着,这回家呆着,说白了就是让他下岗嘛!要是真让他下岗了,那我就真对不起他了。我担心的是,以他的脾气,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要是那样的话,我这个处长也就当不成了。先前,我本想实在不行让他先到管理处上着班,可现在,领导是这个态度,没有领导的同意,我不敢啊!当初为了工作,为了管好越岩路我才把他要到小岩站,这两年他也确实做出了成绩。我常想,如没有他在小岩站的工作,没有我们越岩路的先行试点,市里的计重收费工作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的走到现在,这些,我们的局领导怎么就看不到呢?我也不知道他造了什么孽,唉!真是难死我了,早知是这个结果,当初我就不该叫他到小岩。这个事就算老乡帮我了,张副市长那里,我不敢奢望你给他开口,劳烦你给陈局长,或者王副局长开开尊口说一声,去哪里、做什么都行,给他先上着班,哪怕是让他先留在我们站上打杂也行。老乡,我知道,现在办什么事都要钱,这个事就算是你帮我,到时我一定会感谢你的。”莫诚忠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连珠炮似地说了一通。 “好,好,我知道了莫大哥,你不要急。说来,这个事,怪我没有抓紧办,我没想到小岩站说撤就撤。现在如果只是给他安排个工作,这个不难,等方便时,我给张副市长说一声,小事,小事。”杨波卖着关子道。杨波知道,因张洁明一直压着我的原因,交通局还会有哪个领导敢为我说话,那不明摆着与张洁明作对吗?那不是也要被张洁明往死里弄吗?现在我要下岗了,莫诚忠这个中间人都如此的急,我会不急?此时正是把我调入交通局的最佳时机,我必将把他视为贵人,对处理张洁明所交办的事必是大有好处。 “老乡,两年多了,你先前也应做过一些铺垫,你能不能现在就给哪个领导说一声,现在是火烧眉毛,我要个结果好通知他。如今天过了,他下岗回家,成了既成事实,那就来不及了。”莫诚忠觉得,杨波每天都跟着张洁明,有什么不方便的,也就不再那么客气,且带有怨气的说道。莫诚忠的怨气里自然有他的底气和对杨波的不满,过去多年,杨波虽对他一口一个大哥的叫,一口一个老乡的喊,但他在杨波身上也没少花钱,虽然杨波实实在在的帮过他,可我这点事,杨波是答应过的,如果当初杨波不承诺帮他这个忙,他还不一定非要把我要到小岩,更不会向我许诺提为副处,转为公务员,现在事没办成,反而造成我工作无着落,把他放在火上烤。 “莫大哥,事归事,急归急,但你这样说,我就要提醒你一下了。他的事我一直放在心里,找着机会,只是因为他这个人,实话给你说吧,他是自身的问题,他自身的问题造成的,不然他的事我早就给办了。我一直没给你说明,是觉得我还有争取的空间,你说他自身有没有问题?且问题还不小啊!”此时杨波才不管莫诚忠怎么说,胸有成竹的他想的是再拱拱火,并借机确认一下刘美所说的话。 “他自身的问题?他自身有什么问题?”莫诚忠疑惑的问道。 “你难道没听人说过他在站上滥搞收费员的事?要不要我给你说说是哪个?这种事还不是问题?莫大哥啊!帮人,你也得看看能不能帮嘛?你这不是害我嘛!”杨波正色道。 “这,这个,我是听说过,但他工作上确实没得说的,他工作和生活上的事还是要分开看的。”莫诚忠一下子如泄气的皮球,说话再无一点底气,心想我真是玩完了。当初他见陈林雁一眼便看上了陈忘,为了讨好陈林雁才搞了那个“培训”,“培训”的目的是把陈忘开化并经自己亲自“体检”后当礼品送给陈林雁,那知陈林雁正眼巴巴的等着陈忘开化时,陈忘却又被张洁明看上,而一贯视女人如衣物的张洁明,哪等得陈忘开化和自己“体检”确认安全、无瑕,即要求陈林雁给他安排,造成了他送人的失败、翻车。此时莫诚忠以为,张洁明、陈林雁都已知道陈忘与我婚外情的事,如果是这样,也只有这样局里的领导才没一个敢给我安排新的工作,为我说一句好话。莫诚忠清楚陈林雁和张洁明都曾想得到而没得到的陈忘,我却得到了,“送人”这一出,我会是知情者,这会让张洁明和陈林雁对我必生有敌意,他们不把我往死里整才怪呢。而这些事从杨波话中,可以判定杨波是知道了,至少是知其表面。这事能怪谁呢?只能怪陈忘,怪我自己。 “哈!哈!莫大哥,你真是老赶,这能分得开吗?”杨波又突然轻松地哈、哈大笑道,他几句话便证实了我与陈忘的婚外情,他为自己的聪明而笑。 “那他就一点救没了?就这么就回家了?老乡啊!他毕竟是我们局里事业编制的人员,让他下岗,或是开除他,那局里也得下个文,给他个理由,正式通知他,让他心服口服的,这让我来口头通知他,这算个什么事?你说是不是?我现在也不想为他的工作为难你了,他如真是他自身的问题而下岗,我不想做这个恶人,让他恨我一辈子,你就给陈局长他们说说,让局里下个文吧!不要让我来口头通知他。”莫诚忠算是死心了,对我的工作,对杨波,还有对再入越州帮。 “我想这个事,局里要下文早就下了,你现在还是按照陈局长的指示办,先口头通知他回家呆着,看局里最后怎么处理。”杨波说完,继续开着车向前驶去。 “可,老乡,我真开不了口啊!不瞒你说,陈局长通知我后,我就想打电话给他,我是把手机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我真的难啊!” “哈!哈!有多难啊?他的事又不是你能决定的。好了,好了,看把你急的,我现在刚好要到杨明给领导办点事,下午返回时,顺道到他们站上。你邀邀他,晚上我们在他们站上见一见,你说的事等见面再说吧!”杨波见目的已达到,便不再卖弯子。 “好,好,这太好了,我现在在明通办事,下午返回,也正好顺路,我们就在小岩站见。”莫诚忠急忙高兴的说道。 “他今天在不在小岩站?” “在,他能去哪里?如果不在我会通知他回站上等着。要不,我现在就赶到站上等你。”莫诚忠生怕夜长梦多,杨波会有什么变故。 “不用,不用,你先办你的事,晚点也没关系,如我先到,我先跟他聊聊,晚饭就在他那儿随便吃点。”杨波本是计划现在就去小岩站,莫诚忠一时回不来,他便想先在市里见一下另一个有求于他安排工作的人,然后再到小岩。 “好,好,那我们晚上小岩见。” “晚上我们好好的喝几杯,我来时,要不要给你把你的那个小李带过来陪你喝酒?你联系下她?”杨波此时想到刘美说的李子芳,他一想证实一下刘美说的这个李子芳是不是莫诚忠在“玉指柔情”的那个御用妹子小李,如是,便能借带李子芳前往小岩的路上从李子芳口中了解到陈忘是怎么妖法等一些情况,二想,如不是,也能借机索要小李陪自己一回。 “你是说?喔!喔!我知道,知道。不用,不用,她今天不在市里。”过去莫诚忠每次邀请杨波到“玉指柔情”按摩,都是李子芳给他按摩,杨波另随意挑选技师。因为李子芳的“出色”,虽说李子芳也是“市场货”,但碍于莫诚忠与李子芳的亲密“关系”,每当莫诚忠提出让李子芳陪杨波时,杨波总是推脱不要。莫诚忠发现,杨波虽嘴上推脱,眼睛却是诚实的,一有机会就色眯眯的盯着李子芳性感的身段看,现在杨波主动说到李子芳,还要去接她,立即明白了杨波的意思,便高兴的哈哈笑道:“明天,明天晚上我们再聚,明晚我叫她来陪你,只要包刚的事你帮我解决了,别说一个李子芳,就是你要十个李子芳,我也想办法给你安排。”虽然我的事急,但他自己的事更重要,此时莫诚忠毫不犹豫的找了个理由搪塞过杨波,不想把李子芳从肖晓口中抽走。 第59章 龌龊的交易 当初,肖晓自到小岩站见过陈忘,即想得到陈忘,但苦于我的原因无从下手,便以解决莫诚忠的处级干部为诱饵,寡廉鲜耻的向莫诚忠提出要得到陈忘。莫诚忠因“送人”的失败,对陈忘是又恨又怕,知道陈忘性烈如火,如让肖晓霸王硬上弓,肖晓不但不能得手,还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便劝说肖晓,除了陈忘,看上管理处的谁都行,还几次带肖晓到几个收费站物色人,但肖晓谁也看不上,非陈忘不可,说他有办法得到陈忘,只要给他提供我不在站上的信息就行。因自己已被越州帮抛弃,要想进步或保住现有职位,唯有尽快通过肖晓再撘天线找靠山,莫诚忠便不计后果的答应了肖晓的要求,给肖晓提供了我回老家的信息。“文明的泪”的事发生后,莫诚忠以为肖晓已经得手,并极力为肖晓擦屁股,虽然事后肖晓向他说没有得手,他不相信,觉得肖晓一时没有兑现承诺是因为我大闹杨明城,把肖晓搞得太过尴尬,肖晓心里不舒服。前几天与肖晓在明通的一家夜总会唱歌时,当他们酒后乱着性,下流的评判着包房里一群赤裸着身子正与他们玩着摸胸游戏的小姐的胸部长得好丑时,肖晓似是看着眼前一对对白花花的奶.子触景生情,乘着酒性恬不知耻地对他和王文说出了没有得到陈忘的缘由,说陈忘表面如花,实则如鬼、如妖,强奸犯见了都会给吓跑掉,还不如这些小姐等话。他细问后,得知在杨明县招待所那天晚上,当肖晓解开陈忘的胸衣,看到陈忘不可描述的胸部,即吓得魂飞胆丧,逃也似的离开了陈忘,才相信肖晓真是没有得到过陈忘,也似明白了“送人”的事为什么会失败。为了使自己的事尽快有进展,便决定另选良人送给肖晓。李子芳自培训完,便彻底风尘,跟莫诚忠的一些狐朋狗友混迹一段时间后,经一在“玉指柔情”会所上班的小学同学的撮合,坠入到了“玉指柔情”这个风月场,被包装成刚出校门的女大学生,成为了上品的真正的失足女,后凭借着自身的年轻貌美,很快成为“玉指柔情”的头牌。莫诚忠知道李子芳到“玉指柔情”上班后,一点也不介意,对她更没一点愧意,反倒觉得再找李子芳只不过是钱色交易,会玩得更加坦然,两人便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当想到要给肖晓选良人时,莫诚忠便想到了李子芳。今天是他经过周密计划后,第一次把李子芳带来陪肖晓,肖晓一见冒名收费员的李子芳便很满意,已几次向他承诺,将在一个星期内安排他与保兴栋见面,此时他怎么能把李子芳抽开呢? “哈!哈!我顺路,是为大哥你着想啊!不在就算了,那就明天吧,说好啦!”杨波才不管莫诚忠是怎么想的。 “好,好,我这就打电话给她,让她明天洗白了等着,哈!哈!”莫诚忠更是高兴了,他就怕杨波不提要求。 …… 与杨波通完话,莫诚忠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心里感念起杨波的好的同时,觉得杨波出面见我,且还提了要求,我的事应有戏,就算不成,在我面前他也有了台阶下,有了他已为我的工作想了办法的事实,我也不会怎么恨他了。 …… 傍晚,莫诚忠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对心不在焉的钓着鱼的肖晓说道:“书记,实在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要回处里处理下,让小李先陪着你。” “你就是忙,那你去吧!现在就去。”肖晓以为莫诚忠是有意避开他和李子芳,好让李子芳放得开,便会意的笑了笑,催莫诚忠快走。 “好吧!那不好意思了,我走啦!晚上我尽量赶过来,如果来不了,你带小李先开个房住下,明天我再过来陪你。”莫诚忠说完,又对李子芳说道:“小李,走,到我车上再拿几瓶水过来。” 莫诚忠来到车边,从车的后备箱拿出几瓶水和一个装有五仟元钱的牛皮信封,看了看在他的提醒下有意打扮得清纯可人的李子芳,抵耳交待道:“晚上我就不过来了,你陪好他,这个先给你。” “你叫陪的人,我哪次让你失望了。放心吧!莫大哥,装羞扮处的事我又不是第一次。”李子芳烂漫的笑着接过信封和水。 “好、好,我放心。记着,如他问起你是做什么的,你就说你是越州站的收费员,他就喜欢收费员,啊!” “知道啦!那要不要我穿着收费服陪他,嘻、嘻!”李子芳开玩笑道。 “那倒没必要。只要你把他陪高兴了,钱是小事,啊!”莫诚忠笑了笑,拍了拍李子芳的肩接着道:“今晚你要想着法让他玩个够,不能让他明天还有精力,让你再陪他,明晚你还得给我另陪个人。明天你离开他后,打电话给我,我叫人来接你。” “嗯!明晚不行,店里已安排我‘出差’,你给我们老板娘打电话另定一个吧。”李子芳捏了捏信封的厚度,柔声道。 “别人指定要你陪,你给你们老板娘说,叫她另派人去,你说不通了,我再给她说,明晚你要陪的人是你们老板娘得罪不起的。”莫诚忠重重的关下后备箱,霸气的说道。 “那,好吧,我先给我们老板娘说说看。” …… 第60章 不翼而飞 这天下午,正独自坐在办公室抽着闷烟的我,接到了莫诚忠的电话,莫诚忠高兴的朗声道:“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请动我小老乡了,今晚我们在你站上聚一聚。” “哦!好的。”在莫诚忠的感染下,我以为工作有着落了,即高兴的答道。 “晚上的饭菜,我让王文从管理处带人来做,食材他们会带着来,酒,我车上有。你们站上还有土献鸡么?如有,杀一只炖着。” “好的,好的。献鸡有,我这就叫人杀。要不要我到杨明再买点菌子?”看莫诚忠对晚上的饭菜如此重视,在这吃菌的季节,我提醒了一下。 “不用,不用,王文他们会买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你现在要做的事是把留守的那几个兄弟召集起来,安排他们赶快把站上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私人物品,收拾好,局里要求我们今天就把全部人撤走。” “这,这怎么来得及?”我一时懵了。 “哎呀!来得及,我已联系了杨明的一家搬家公司,他们已在来的路上了。” “站上这么多的办公桌椅、文件柜,还有上百张床要拆,厨具也要拆,这一时怎么搬得完?还有处里放在站上保管的一些抗冰凌物资、标志标牌……”我不无担忧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们几个主要是收收自己的铺盖行李,另外就是收一收电脑、文件、账本等一些贵重和必要的东西。其它的,什么办公桌椅、文件柜、床,还有你说的厨具,那些东西都不用收,不要了,留给王总他们,他们不要的叫他们当垃圾处理掉。抗冰凌物资,我这就打电话叫养护的来拉走。我给搬家公司只要了一辆小货车,能拉多少,收多少,收什么,你自己看着办吧!生活区和办公区的房子也不用拆,留给王总他们施工用,以后他们不用了,他们会拆。”莫诚忠打断了我的话。 “怎么要这么急呢?这些东西都是能用的,让搬家公司多跑几趟嘛!”对于这些我省吃俭用积攒起来的家当,我真舍不得就这么就不要了。 “要了干什么?那些东西,管理处有,其他站也都配齐了,你搬到管理处,管理处哪有房间摆放,时间长了还不是变成垃圾。你就做个人情送给王总他们。好了,好了,不说了,你赶快去安排,去找王总对接,现在就把所有房间的钥匙交给他,我小老乡到了,你就没时间来做这些事了。” “好,好,我这就安排收。”人情,也不知是谁的人情,我心里这么嘀咕的一下,无奈的答应了莫诚忠,然后又隐晦地问了一句我工作的事:“那我们几个留守的人怎么办?” “留守的那几个兄弟,我已通知他们新的站领导了,差不多,他们就会来接走他们。” “那我呢?”我不再遮掩,直接问道。 “先到管理处。喔!对了,你的铺盖行李你要放到搬家公司的车上,先拉到管理处。” “我到管理处那个部门?” “你先回家休息几天再说。” “局里通知的吗?休息几天?” “晚上见面再细说了。我老乡可能会比我早到,他姓杨,叫杨波,你见了他就知道他是谁了。如果他先到,你招呼着,先给他谈谈你的想法。” “嗯!”我算是明白了,局里还没给我安排新的工作岗位,莫诚忠只是把他的老乡请来聚一聚,见一见,这算什么好消息呢?难道他的这个老乡就有那么大的能耐,不通过组织,就可以给我安排工作?还是莫诚忠在敷衍我,我就要下岗回家了。 “我倒是提醒你,见了我老乡,你给我低调点,如果说到你工作上的事,你不要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别那么理直气壮的,更不要居功自傲,想想你和陈忘的事吧!你别以为局领导不知道。”在我心中的不满,不知就要以什么方式爆发出来时,莫诚忠接着加快语速,对我大声吼道。 “好,好的。”莫诚忠此时提到陈忘,且气势很大,这一下子便浇灭了我心中的怒火,使我没有了脾气,我无力,也无理反驳,在现实面前,为了工作,我只能先忍着,等到工作的事有个结果再做理论。 …… 与莫诚忠通完话,我即把几个留守的同事叫到一起,安排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随后,我把王凯凯叫到办公室,不舍地把办公区和生活区所有房间钥匙交给了他,还按莫诚忠交待的特意提醒王凯凯给他的老板及时打电话,说站上已全部移交了,站上留守的人晚饭后就全部撤走。 待我们收拾出的公私物品全部搬到停车场,搬家公司的一辆小货车也到了站上,在其他几个同事帮着装车时,我默默地回身向办公室和生活区的大门走去,想再到办公区和生活区看看,看看还有没有要收走的贵重东西。 当我来到大门前,不经意间看到大门左侧的文明监督窗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走近文明监督窗,目光从顶端站领导的相片开始看起,认真一一看了看曾经在一起工作的员工们的相片。 当我看到本应装有陈忘相片的玻璃小格子时,发现格子内陈忘的相片不见了,只有格子下方粘贴着写有陈忘的姓名、岗位的纸片。我纳闷了,陈忘离开的当天,我来过这里,当时想把陈忘的相片取下留作纪念,但因有点高,不便取下,也怕让人看到了说闲话,后想着日后找个没人的时间,搬个凳子来站着取,此事便作罢。现怎么不翼而飞了呢?是什么时候不在的呢?站上谁会要她的相片呢?难道陈忘回来过?想到这些,我快步走向陈忘曾经的宿舍。 宿舍内,王凯凯手下的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娘正一边扫着地上的垃圾,一边拾起被同事清理收拾物品时从文件柜内丢落在地上的陈忘写过字的纸张。在呛人的灰尘中,我四处看了看,未发现陈忘曾回来过的痕迹,便走到陈忘曾用来练字的办公桌前,翻了翻老大娘拾起放在桌上的纸张。我只知道陈忘喜欢练习毛笔字,但却从没认真看过她所写的字,此时一见,我便惊讶于她写得好,但对于不懂字的我,却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里。随着我不经意的翻看,发现陈忘所写的字,有一些竟是国歌的歌词,因纸张杂乱,虽看不到一首完整的国歌歌词,但诸如“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新的长城”等一些歌词的连贯字句却是能见到的,这是何意呢?这只是她随心而练的吗?我一时也想不出个就理。 “领导,这是你写的?你还要吗?”见我翻看桌上的纸张,老大娘停下了手中的活,怯生生地向我问道。 “不是我写的。不要了。”我回过神,放下手中的宣纸,转身向老大娘呆呆的答道。 “这字写得真好看,你们不要了,我收了拿给我的小孙子照着练。”老大娘说着话,又把手中拾起的几张宣纸放到了桌上。 “好,好,我留几张,剩下的你都拿去。”听老大娘这么说,我也想到了拿几张留作纪念,说着话便从中间抽出一小沓,卷起拿在手里,接着在老大娘不解的眼神中又盯着房间的每个角落看了看,我想陈忘要是回来过,不可能站上的人不知道,没见到,见过了不可能不跟我说,真是奇了怪了,谁会把她的相片取走呢? …… 我再回到停车场时,来接几名留守同事的车陆续到了站上,王文带着管理处办公室的几名年轻水灵的女员工也到了站上。接下来搬家公司的货车离去,几名留守的同事也分别与我道别离去,王文几人进了餐厅忙着去做饭菜,我独自伤怀地回到静悄悄的办公区,回到已不属于我的办公室,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宣纸放到茶具上,想等晚饭后带回家留作永久的纪念。 第61章 无奈回家 正当我暗自神伤,多种设想未来要走的路时,接到莫诚忠的电话,莫诚忠说他老乡已到了站上的停车场,叫我赶快出去迎一迎。 我急忙打起精神出了办公室,踩着走道上杂乱的垃圾,穿过餐厅,从餐厅的大门就近跑向停车场。 我来到停车场,只见张洁明的专车,却不见有什么人,四处看了看,还是不见人影,便拐出停车场。 当我刚拐到办公区大门前的广场,便远远地看到杨波站在文明监督窗前,认真看着上面的相片。过去到局里开会远远的见过杨波几次,听人说过他是张洁明的秘书,此时一见我便认出了他,心想,原来莫诚忠口中的神秘小老乡就是他,这还真是一个让莫诚忠值得在人前显耀的人物。此时的杨波看上去精干有神,我在他面前就显得有些邋遢。 听到我的脚步声,杨波转过身,装起拿在手上的手机,微笑着向我迎面走了过来。 “你好,你好!领导。”我笑着向杨波迎了上去。 “你好!包站,莫处邀了我好多回,说我们在一起聚一聚,只是一直没有凑巧的时间。”杨波说着话,拉起我的手握了握。 “领导忙,理解、理解。莫处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已在赶来的路上。走,我们到办公室等他。”我尽量显示出高兴和热情的样子。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杨波说完,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站前广场,又看了看空寂无人的办公区,随我进了大门。 “上个星期停止收费后,员工就陆陆续续走了,有几个陪我留守的刚才也被新的单位接走了,现在站上就只剩我一个光杆司令了。”我自嘲道。 “这么快?我记得两个星期前才开的撤除动员会,这么快人就都走了,他们都给安排工作了吗?” “有的分流到其它站上,有些嫌工资低,辞职走了,没有辞职的被要求回家等通知……”我说着话,与杨波并肩走进已不属于我的办公室。 “那下一步你要到哪里高就?”到了我办公室,我忙着给杨波倒水时,还站着的杨波关切地向我问道。 “坐、坐。”我发了一根烟给杨波点上,坐到了杨波身边,勉强笑道:“唉!高就,想我都不敢想,莫处刚打电话通知我,让我也回家等通知。” “我听莫处说,你对收费站的管理很有经验,特别是放到那里都能镇住偷逃过路费的驾驶员,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各个管理处还不抢着要你?”杨波笑了笑,说着话,当看到面前茶具上的宣纸时,很随意地展开一角。 “唉!能力强有什么用,现在的事,它就不看能力,得有领导帮着说话才行……”我的性格是这样,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 “这是你写的?”杨波看了看还没完全展开的宣纸上的字,抬起头定定的望向我,很惊奇地插话道。 “哪里!我哪写得出这么好的字。是我们的一个员工写的。写得好吗?我是不懂。”我说着话,凑近杨波,也看了看陈忘的字。 “写得是真好。你们站上真是藏龙卧虎呀!他叫什么名字?我平时也喜欢练字,对书法还是略懂一二,哪天方便了,你让他跟我交流一下?”杨波拿起宣纸,全部展开看了起来。 “来,来喝水。杨秘书,我现在真是急,你看,我要怎么办才好。”我把杨波面前的茶水端起,递到杨波手里,不想再说“字”的事,我怕杨波再问下去,问到陈忘,我知道我那连局领导都知道的“婚外情”的事,影响到眼前杨波要帮我的大事。 杨波见我生硬的不愿再说有关“字”的话题,便轻轻卷起宣纸,放回原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道:“你不要急,你是事业编制的人,不同于一般的合同制收费员,我想你们局里一定会给你妥善安排好工作的。” “不急不行啊!这回家等,等几天又没说,我怎么不急呢?也不知莫处是怎么想的,帮我争取一下,让我先到管理处不行吗?”我苦笑着说道,同时拿起宣纸,几个对折,装进了包里。 “你也别怨莫处,他决定不了你的事。莫处是很关心你的,多次向我说起你,要我给你想想办法。”杨波微微一笑道。 “领导,这个我知道,莫处对我是没得说的,可他不给我想办法,谁给我想?” “那,你有什么想法呢?你说说,有机会了,我把你的想法给你们局领导讲讲。” “就目前,我还能有什么想法,我的要求不高,不奢望当什么领导,能有个班上就行。”见杨波如此诚恳和爽快,想想如杨波真要帮我,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心里踏实的些,说话的语气也平和了下来。 “哈、哈!依我看,你也是性情中的人。都说能力强的人,一般脾气都大。我觉得能力强,有脾气,如事业上顺,那脾气可能就是优点,就是事业的助推器,反之,如事业不顺,久不得志,那脾气可能就是缺点了,就会是事业上的绊脚石,你说是不是?” “是的,就拿我来说,过去经常因一时冲动,便把辛辛苦苦取得的成绩和形象给抵销了,甚至还不够抵销。”杨波的话虽有点偏题,但却说到了我的心里,这一下子拉近了我与他的距离。 “人一生的机会,也就那么几次,你经得起几次抵销?我觉得,在此关键时期,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冲动,回家等几天就等几天嘛!这有什么?如因一时冲动,给单位,给你造成了不好的影响,那你过去多年,特别是在小岩站所取得的成绩被抵销掉了不说,领导那里就算有人想帮你,也开不了口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我点了点头。 …… 接着我和杨波从我过去的工作上说到我的家庭生活上,又说回到过去两年在站上的风风雨雨,说到收费站的日常运作和管理等。中间杨波还多次让我不要杨领导、杨领导的叫他,说他也不是什么领导,那样叫他听着别扭,让我叫他小杨,这样才不见外。 莫成忠赶到站上时,已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一下车,见到站在大门前等他的我和杨波,上前与杨波客气的握了握手,接着便给杨波戴高帽子,冲我笑哈哈地大声说道:“小伙子,我老乡来了,你的事你就放心好啦!” 莫诚忠一到站上,站上便有了生机,有了欢声笑语,不像我跟杨波在时的那样死气沉沉的。 见王文站在我身后,我没有回应莫诚忠大声阔气的话,而是对王文道:“王副,你先去餐厅准备,我和莫处、杨秘书到办公室说个事再过来。” 莫诚忠听到我对王文的说话,向前插话道:“现在不说了,吃完饭我们回市里找个地方说。再说该说的我都给我老乡都说了,现在你只管陪我老乡吃好、喝好。走,吃饭。王文,你去把我车上的那箱茅台抱来。”莫诚忠说着话,把车钥匙递给了王文。 我知道,莫诚忠一般上了桌心里就只有酒,就不会说正事,再说有王文等其他人也不便说,但莫诚忠是这样安排,我也只能跟随着莫诚忠和杨波向餐厅走去。 进入餐厅落座后,因我对工作心里没个数,高兴高兴不起,难过抵触又不能,我便喝起了闷酒,大杯大杯的敬,大杯大杯的喝。 当晚我是喝得天昏地暗,完全断片失忆,是什么时候离开小岩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管理处的一间备用寝室的床上,不见莫诚忠,大体回想了一下头天晚上的经历,一时又为自己工作的事着急起来,不及起床便给莫诚忠打电话。 “小伙子,睡醒了,没事吧?” 电话一通莫诚忠便向我爽朗的问道。 “莫处,我没事,你在哪里?在办公室吗?”我是想到莫诚忠的办公室,当面向莫诚忠问问工作的事,问问杨波是怎么说的。 “没事就好。我刚从酒店出来,现在去局里开会的路上。” “昨晚,后来杨秘书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工作的事有着落了吗?” “昨晚都喝多了,没说你的事。把你送到管理处,我又陪他去娱乐了一下,他玩得很开心。” “没说我的事?那我现在怎么办?” “你放心,他一时说不说你的事,办不办你的事,没关系,关键是先把他陪高兴了。我跟他约好了,今晚我们还在一起,到时看,如果他要你过来,你就来,来了再说。现在,你先回家等通知。” “你是说等晚上来见他,还是等局里的通知?” “都等。呆会,我到局里开会,见到王副局长,我再给他说说你的事,再给你争取下,局里能不能同意先让你在管理处上着班。但现在你还是先回家等着。” 还是只有个回家等的结果,我被气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只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莫诚忠似乎知道我就要炸了,不待我发作,又接着快言快语的向我安慰道:“明后天不正好是周末吗?你就好好休息两天,什么也不要想,更不要冲动找这个那个的去理论,我想下周内会有结果的。记住,冲动是魔鬼,这也是杨波让我转告你的话,啊!” “那好吧,我回家等。”此时杨波那语重心长的话在我耳边回响“……在此关键时期,你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冲动,回家等几天就等几天嘛!……”。我只能强压怒火,无奈认?。 …… 第62章 假戏真做 人生真的如戏、如梦,正当我在家焦急不安的等候通知,三四天后的一天下午,我接到了交通局人事科的电话,通知我准备参加局里的科级干部公开竞选,意思是交通局要把全系统空缺的科级干部岗位补齐,搞一次科级干部竞选上岗,按局党委研究决定的空缺岗位和选拔方案,我符合局里新设立的“公路收费指导处”副处长(正科级)岗位的报名条件,也就是有被破格提拔的岗位、机会、政策,要我尽快到局里填报名表。 接到这个电话,我一扫心里的阴霾,全身像被注射了大剂量的兴奋剂一样,瞬间来了精神。这难道不是我十多年来一直希望能有机会参加的公开公平竞争上岗的事吗?我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握好这次机会,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一定要准备好演讲稿,把过去十多年来的工作向领导汇报,打动领导和听众,争取竞聘成功。 这事因是局里直接通知下来,没有按常规先公布空缺职位、开动员会等程序搞,事先又一点消息没有,我还怕这种好事是不是弄错了,在赶往局里的路上,我想一定是杨波帮我说了话,要是杨波帮我的话,那莫诚忠一定会事先知道的,便给莫诚忠打电话,询问这事。 虽是电话中,但在我说明情况后,我明显感觉到了莫诚忠并不知道局里将要搞科级干部竞选的事,他更惊于我也有资格参加竞选,且还是局里直接通知到我本人,好长时间莫诚忠才对我说:“啊!这肯定是我老乡帮的忙。太好啦!太好啦!你快去局里报名。局里可能也会有文件通知到管理处,如有,文件到了我及时发给你看。” 我到交通局填完报名表,正要回家时,意外的接到了杨波的电话,杨波在问明我已报了名后,叫我到报名的这幢楼的九楼“公路收费指导处”办公室找他。我很纳闷“公路收费指导处”不是新设立的吗?怎么就有这个办公室了呢?杨波怎么会在这个办公室,他来交通局做什么呢?会不会专门为我的事来交通局呢?带着这些疑问我乘电梯上了九楼。 到了九楼,电梯门一开,我便见到了站在电梯门口走道等我的杨波,杨波轻声跟我打了声招呼,转身带着我走进了一间门楣挂有“公路收费指导处”的办公室。见室内横七竖八的摆放着的饮水机、桌椅、沙发等一些全新的办公用品,我心里更是觉得奇怪。 “包站,来,坐下,我给你说说情况。”杨波拿起一块毛巾,就近拍了拍一个连包装纸都还没有拆的沙发,看了看满脸疑惑的我,轻轻笑了笑,招呼着我坐了下来。 “……时间太紧了,领导让我来筹建指导处,只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我把工作正常开展起来……”两人一坐下,杨波便向我全面说明了指导处的由来和他已调到交通局任局党委委员并兼任指导处处长的事,很快化解了我心中的诸多疑问。 在我感到又惊又喜时,杨波接着说道:“这个事,其实不瞒你说,在前几天到你们站上前,我就知道市里有要在交通局设立指导处的考虑,也知道领导有让我到交通局工作的想法。我一直没有给你和莫处透露消息,是因现在的事,在正式文件下发前,是会有变数的,再说这种事是有保密要求的,望你不要见怪啊!” “理解,理解。”听了杨波推心置腹的话,我觉得杨波真是把心都交给我了。 “现在不一样了,市委组织部有关在交通局设立指导处和任命我为交通局党委委员并兼任这个指导处处长的文件已下发了,另外,在通知你来填报名表前,局里已向全局下发了科级领导竞聘上岗实施方案。我知道你急,所以一见文件,看到你有报名资格,我就让局人事科的人先电话通知你,好让你多点时间做准备。” “太谢谢你了,杨领导。我知道,过去局里多少次的竞聘上岗,我都没有报名的资格,这一次你把我争取到了,真的太谢谢你啦!” “这个你就想多了。我也是刚到交通局,你们的竞选方案是在我到交通局报到前局党委就已讨论定下的,你能报名,我还真没帮上你什么。我想局党委能放开竞聘的条件,不拘一格的选人用人,使像你这样的一些人也有资格参与到这次的竞聘中,出发点是为了能让指导处充分发挥好应有的职能作用,是看在你们过去的付出和工作上所取得的成绩作出的正确决定。要感谢,你就感谢组织,感谢局党委,是局党委给了你报名的机会。”杨波一本正经的说道。 “杨领导谦虚了,这个我懂。”我冲杨波会意的笑了笑。 “现在,你虽有了报名资格,但,我想,报名竞聘指导处副处长的人一定会很多,竞争会非常激烈。接下来,你就什么也不用去想,一门心思的做好演讲的准备。我这里,你放心,接下来的几个环节,我都会留意着。” “好的,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我的见识来看,杨波这样说话,让我心里更觉得他做事靠谱,这比他给我的承诺还更加让我心里踏实。 “不瞒你说,因你我和莫处的关系,加上你的能力,不管是从私人关系上,还是从有利于工作上,我都希望你能胜出,希望我们能成为同事。我在领导身边的时间长,见的多,知道在人事问题上,是没有绝对的事,都是不到最后下文宣布,是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的。所以你也要调整好心态,既要有就要成功的激情,又要有落选的心理准备,如果这次竞聘不上,那以后还有机会。不过,你工作无着落的事,你尽可放心,我可以给你交个底,如这次竞聘不上,那我第一个会考虑你,把你要到指导处,这个我还是有话语权的。”杨波的话使我更是心存感激,使我把他视为贵人。 “当然,不管是能否竞聘成功,还是我把你要到指导处,所有这些事的前提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能出什么问题。”杨波一时,又沉下了脸,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我知道,现在有了你的关心,我哪还会做什么出格的事,这个请你放心。”已吃下杨波给的工作有着落的定心丸的我,没想那么多,高兴的说道。对于杨波随后向我说明上级在考虑设立指导处时,也有要解决包括小岩站在内的几个因并网收费被撤销的收费站人员的就业问题的考虑,要我帮他从小岩站推荐几名处员的事,我更是觉得杨波已把我视为自己人,满口答应了下来,且还想到了要推荐陈忘。 想到陈忘,我便向杨波问道:“到指导处来工作,是个什么待遇?我的意思是合同工,还是事业编?还是公务员?” “局领导的意思是先按原身份调到局里,工作一段时间后再考虑集体转成事业编制,个别优秀的,也会考虑转成公务员,这个事我是会推动的,只能这样,处里才留得住人才,才能有利于工作的开展。” “哦!那好,我下来后问问,给你推荐几个。” …… 第63章 矛盾的心 与杨波道别后,一进入到电梯,我便拿出手机给陈忘打电话,我想凭我的推荐,陈忘可能会被杨波看上并招为处员,但陈忘的手机还是处于停机状态。不能直接联系上陈忘,我又让原小岩站几乎所有的员工帮我联系和寻找陈忘。 晚上,与爱人一起坐在客厅里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时,我不断的接到了一些同事的回话,都无一例外的说联系不上陈忘。陈忘与小岩站的所有人断了联系,似乎在人间消失了一样,这让我想到这一定是我的原因,以陈忘要强的性格就算联系上了她,她也不会来,我本想放弃,但又觉得过去陈忘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就算是她不来,也要联系上她,征询过她的意见再决定是否向杨波推荐她,这才能让我安心,这让我决定要抽空到陈忘家里去一趟。 过去我与陈忘的事爱人是有所耳闻的,并为这事跟我闹过几次别扭,后因“文明的泪”的发生,特别是陈忘离开了小岩站,才逐渐消停下来。在我与几个同事通话时,难免提到了陈忘,敏感的爱人便大体听出是怎么回事,在我又一次刚接完一个电话时,她抢过电话,看过通话记录,不容我解释便跟我吵闹了起来。“……你才报了个名,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就又想到了她,又想把她弄到身边……你就是粘不得热气,你不要脸,我还要……。不管你调不调进交通局,你敢把她弄进去,那我们就离婚,你要跟她过就跟她过去,我成全你,……” 我知道爱人是能说到做到的,我不怕离婚,只是真叫我和陈忘在一起,我还真没那个有勇气。在矛盾和无奈中,我放弃了到陈忘家去找她的想法,也没有向杨波推荐陈忘。 接下来我竞选的事,比我预想的还顺利得多,在预定的时间内,我顺利地通过了民主测评、演讲、组织考察、宣布试用期的任命等组织程序,且是从二十多名竞选人中胜出的。我记得在局里召开的全局干部任免职大会上,陈林雁在宣布完我的任命后,还特意为我讲了几句话,说我在国家利益面前一身正气,哪怕是受伤流血也不退缩,听了这样的话,在掌声中,我热泪盈眶,多年的流血、辛苦终于得到了组织和群众的认可和肯定,虽然面上是这样,但我心里清楚,这完全是杨波帮我的结果,我除了对杨波心存无尽的感激之外,就是想着将来再苦再累,也要帮着他把工作做好,不辜负他的一片好心。 那天,在干部任免职大会结束后,杨波是第一个来到我身边向我道贺的人,接着在他的要求下,我随他上了楼,来到收费指导处办公室。 “来,来,坐。我们已是同事了,我想以后我们俩就在这个办公室办公,你也别等到后天再来报到了,从现在就开始上班了……”杨波热情的招呼我坐下后,转身关起了办公室的门。 还沉浸在无比喜悦的我,有点无所适从,又木讷地说着感谢杨波的话,而此时显得比我还高兴的杨波接过我的话题,对我谦虚的说道:“你的胜出全得于你自身的能力,你对我就不要再客气了,我真没为你做了什么。好啦!好啦!真是好事多磨啊!你现在可以说一步到位了,既解决了科级领导,也解决了公务员的身份。虽说接下来有一年的试用期,但我们这也算是机关,没什么工作风险,我们只要严格落实好领导交办的各项工作,一年后自然是办转正手续。” 听了杨波的话,我心里更是热乎乎的,想着今后将唯他是从,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干。 “你看看这个,局里从全局遴选的处员,局人事科已发文到各相关部门,按文件要求,后天就要到局里来报到,你看看这几个人,你都熟悉吗?结合他们各自的特点,我们先议一议,给他们初步定定岗。”杨波说着话,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拿出一份红头文件,递到了我手里。 我接过文件,认真的看了看,这是一份局里选调指导处处员的调令文件,让我震惊的是调令上的七八个人没有一个是我向杨波推荐的人,而陈忘的名字却赫然在列。 “这是局党委经过慎重研究定下的人选,硬性条件是要求遴选的人学历必须是全日制本科,所以别说你给我推荐的那几个没选上,我推荐的那几个也一个没选上。不管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好事。处员的文化水平都高,这更有利于我们以开展工作。”杨波见我写在脸上的疑惑,在我盯着陈忘的名字看时,即笑着向我解释道。接着,不待我开口说话,又向我说道:“怎么样,都熟悉吗?别的不说,小岩站的陈忘你应该是了解的吧?” 我抬起头,见杨波随意中又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面部表情看,等着我回答,即不得不低声道:“其他几个我只是听说过,不太了解。陈忘在小岩站时,是我们站上的内勤,我是了解她的。” “那说说她的情况,我看她是这几个人中唯一从基层站上选的,如果她内勤有经验,那就定她为处里的内勤?” “可以吧!她内勤做得是好的。”我说话显得有点支支吾吾的,此时我想的是陈忘怎么会选上呢?我更远远地想到了陈忘曾经有过的“关系”,难道她一时负气而走,尔后又通过关系调到局里,是为了给我难堪,她来了我们又怎么面对呢?我又将如何面对接下来爱人的暴风骤雨呢? “可以就行,那就先定她为内勤,其他几个等他们报到后,了解一下再定岗。”杨波干脆的说完,接着又道:“你现在就打电话通知陈忘,叫她后天来找你报到,就不等她们管理处通知了。” “杨处,你先前让我给你推荐人时,我就想到她了,我本想先问问她愿不愿来,但我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也没联系上她,就没向你推荐她。还是公事公办,让管理处通知她吧!莫处有办法,当初她到站上时,就是莫处办的。” “意思是早前她是莫处介绍到你们站的?” “也不是,我曾听莫处说,她是我们益宁县当年为了解决大学生的就业问题,县里跟局领导协调的。莫处能通过我们县里,再通过乡上通知到她家,也就通知到她了。” “那好吧!下来后,我让莫处想办法通知她,这么大的事,不能因通知不到她,误了人家一生。” “是的。”我哑然一笑。 “我还是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好了。”杨波说完,拿出手机拨通了莫诚忠的电话。 “莫大哥,你刚来参加局里的干部任免职大会了吗?”电话通后杨波客气的问道。 “来了,老乡有什么指示?你说。”正为杨波不把自己要到指导处当副处长,且事先一点消息也不透露给他,而生着杨波闷气的莫诚忠隐去心中的不满,和气且谦虚的回答着杨波的话。 “莫大哥,客气了。你还在局里吗?” “我走了,已快到管理处了,有什么事你吩咐就行,哈、哈!” “我现在也是交通局的人了,你来开会也不来找我坐坐,啊!” “我本是要来坐坐的,又怕你还没理顺,影响你,再加上管理处又有事等着我回来处理,下次,下次一定来。” “我是想你还在局里,来我办公室一下,给你说个事。” “那要不要我返回来?” “不用,不用。电话里我给你说说就行。有这么一个事,局里刚下的文,你们管理处原先小岩站一个叫陈忘的女孩子,被局里选调到我们处里来工作。我现在和包副处长在一起,我本想让他通知到她本人,但她电话停机了,通知不到她,包副处长说,你有办法,你就以管理处的名义通知她,通知她后天到局里来报到,如通知不到她本人,那通知到她家里也行,啊!” “好,好,我来通知。”莫诚忠一时纳闷起来,也被弄糊涂了,心里想着“包刚怎么会通知不到陈忘呢?陈忘怎么会被选调到指导处呢?”但这些不容他多想,顺从的答应了杨波。 …… 与莫诚忠通完电话,杨波收起手机,看了看还凌乱的堆满了办公桌椅的办公室,对我说:“走,你跟我一起去‘佳人’,我有几个朋友在那里等着我,他们中午要为我到交通局工作庆贺一下,你去,同庆一下。下午我们到几个收费站转转,看看接下来从哪些地方入手把工作开展起来。” 我虽因陈忘而使心情变得矛盾复杂,想回家静静,但却感觉在杨波面前已身不由己,说不出一个不字。 …… 第64章 想多了 接下来的两天我是既期待见到陈忘,见到她好好的,期待与她分享我的成功,又害怕再见到她,害怕再与她共事,害怕她旧事重提,害怕我爱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来局里闹。 两天后,我所有的想法都是多余的,陈忘并没有到局里来报到。在忐忑不安中,当我和杨波一起把来报到的处员安排好后,杨波对我说:“现在只有陈忘还没来报到,看来她是真不来了。” “她不来了?莫处是怎么给你回话的。”我坐到杨波对面属于我的办公椅上,其实我心里一直想着陈忘,想到做事都有点恍惚,但杨波不先提起她,我也就装憨不提。 “莫处也联系不上她,通知到她家,她父母给的答复是她到沿海打工去了,也联系不上她,叫我们不用等了,她不会来。” “她父母也联系不上她?怎么会联系不上呢?”我心里突然有一种不知是喜还是忧的滋味,愣了一下,点上一根烟似是低声自问道。 “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好的工作,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来,她父母怎么会联系不上她呢?你给我分析分析,她父母是真联系不上她,还是她不想来呢?” “我想她父母怎么可能联系不上她,是她不想来。当初接她到到站上时,我就觉得奇怪,她一个学医的大学生怎么会到站上当收费员,后来我了解到是我们县里给她协调的,也就理解了。她曾给我说过,她到站上只是临时呆一段时间,不会长久。她的目标是考研,将来到医院工作,我想这就是她不来的理由。至于说她外出打工了,我想可能也是临时性的。她这个人一直都是心高气傲的,在站上时几乎跟所有人都处不到一起,现在她断绝了跟站上所有人的联系也是可以理解的。算了,我想她不来就不来了,报局里再给我们处里调一个。”杨波这么问我,我一时紧张起来,担心我和陈忘婚外情的事被杨波知道,便真真假假的搪塞着杨波。 “要再调个人来还不简单,只是,她不来事小,她宁愿外出打工也不愿到局里来,这就打局里的脸了,也是打我们处的脸。我想,要不,你亲自去她家一趟,给她父母做做工作,叫她还是来,就算不来,问明缘由,我们也好给局里报。” “杨处,这个我就没必要去了,我去了也是白去。她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决定好的事是不会更改的,我想她不来,说白了是看不上合同工。真不要勉强了,给局里报时,就说她放弃了,要什么理由嘛。”我找理由坚决的拒绝了杨波。我知道陈忘不露面,不愿意到局里来工作,绝对是我的原因,她是再也不想见我,我又怎么好意思自讨没趣到她家里去呢。 “那好吧!你不去就算了。处里也不急于报局里再另调人补她的缺,她的名额先留给她一段时间,她什么时候想来,就来。我想,我们还是要尽力落实好市领导、局领导有关妥善安排好小岩站分流人员工作的要求,也本着对她负责的态度,你下来后,还是想想办法联系她。如果她是因看不上‘合同工’,那给她说明,这只是暂时的,她来了根据她的表现,是会很快转成事业编制的。”杨波见我态度坚决,不好再勉强,也就作罢,但给我,也就是给陈忘留下余地,更留下了给陈忘转成事业编制的空间。杨波对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的工作这么上心负责,这让我更加觉得杨波是个好人。 …… 渐渐地,在熟悉了局里和处里的工作环境、人际关系后,我自以为“明白”了我为什么会被调到局里,会得到提拔。明人眼里都看出,市里对收费站的指导管理在交通局专门设一个高配的部门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对收费站的管理指导这块工作本已明确由各条公路的管理处负责,新设的指导处的那点工作职责,其实是和各条公路上的管理处的部分工作职责是重叠的,新设的这个处是因杨波才设的,目的是解决杨波的副县级职务,并不是因工作需要设的,只因设立指导处是张洁明提出,市里同意的,局里人左右不了的,且那些知道或不知道‘真相’的人都会给予支持的,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反对也没有用。而局里的人都认为,我只不过是杨波的陪衬,只不过是杨波用来遮挡闲言碎语的工具,但我认为,虽然我是因为杨波的关照才被提拔的,但不管怎么说,面上,我是凭实干,凭工作成绩才被破格提拔起来的,我觉得我问心无愧,也就不去想那么多,只想着做好自己的事。 杨波也不在乎那些议论,一心扑在工作上,他的主意多、办法多,也很实干,在最初的几个星期,他很少待在处里,都是带着我到各条路上的收费站了解情况。很快在他的主导下,在全系统提出了“微笑是最好的语言,畅通是最好的服务。”的工作理念,制定出收费员在发卡和收费时的礼貌用语,硬性地向全市各收费站推出微笑服务。杨波的一系列举措,很快取得了实效,在短期内改变了全市收费站的形象,得到了领导和过往驾乘人员的好评和肯定。 杨波对处里的人都很好,在处里开第一次全体处员会议时,便亲手给每一名成员发了一部带卡的手机。他说,接下来大家将会很辛苦,给每人发一部手机算是见面礼,大家尽管用,今后的话费由处里统一交纳。 面上,由于杨波是张洁明的人,陈林雁对他的工作是全力支持,只要是杨波向局里提出要求,局里都会同意,所以,处里虽没有太多的工作,但也开展得有声有色,所有处员都在一种愉快轻松的心情下工作,对杨波也是越来越尊重,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杨波身上的流言蜚语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作为局党委成员的杨波,局里本是给他在局办公大楼的九楼单独安排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但他低调的给退了,跟我在门楣挂有“收费指导处”牌子的办公室一起办公。私底下他给我的解释是喜欢跟我在一起,给领导和其他同事的解释是有利于工作,但局里大多数人认为他这样做是因为好接近陈林雁。因为,我们这间办公室就在陈林雁的办公室的隔壁,先前是陈林雁摆放私人物品的储藏室,是杨波筹建“收费指导处”时临时腾出来的。属于指导处的另两间办公室安排在三楼,从局里抽调来的处员在三楼办公。局办公大楼是一幢高达二十多层的大楼,很多楼层的房间都是空着的,指导处三间办公室不寻常的安排,虽说我也是沾了光的——能经常见得到陈林雁,但却是把我和我们处的处员人为的隔离开,我除了能跟杨波说说话外,就没什么人可说话,而对于陈林雁,他一是很少在办公室,二是,就算他在,我也不会去找他闲谈,所以,我到局里上班后,虽说什么都好,但总是会感到孤独,特别是不外出,在局里待着时,想与除了杨波以外的人说说话都是一种奢求。 因为孤独,我又开始想念起陈忘,有时我想,要是她也能到我们处里上班,每天都能和她说说话,她又能在我的关照下工作,该有多好啊! 第65章 萝卜坑 因为每天都跟杨波在一起,又只能跟他说说话,心直口快的我,没几天便让杨波对我过去的工作经历、家庭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 与杨波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渐渐地,我对杨波也有了“相当的了解”,对他能考上大学,走出农村,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工作七八年就当上副处级领导干部特别的佩服。而他也“诚心”的把我当做一个大哥,处里的大小事情都会问计于我,与我商量,经常会对我说我是交通系统的老前辈,辛苦了那么多年,今后不管工作、生活上的事,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跟他说说,他能帮的绝对会帮。杨波还多次有意无意的向我透露他那路人皆知的与张洁明的关系,说他不会在交通局待多长时间,就会到某个县去任职,到时处里的事就由我做主,暗示我,将来他走了,处长的位子就是我的。 在杨波多次把心交给我后,我把他当成现实的和未来的靠山和希望,对他所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没有半个不字。 …… 转眼,大半年过去了,处里给陈忘留着的那个名额,因陈忘一直没有来,加上处里随着业务的不断增加,人手变得紧张,杨波向局里报告后,把他的一个什么朋友的孩子给招到处里补了陈忘的缺。从此,对于陈忘我彻底死了能再见她一面的心,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到她了,渐渐也就很少想起她。 …… 这天,陈林雁在办公室坐着,杨波在陈林雁的办公室没有其它人后,起身神秘的对我说:“我去向局长说个事,你在办公室等我,我会给你带来个惊喜!” 我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了看杨波,心想:难道是要缩短我的试用期不成?其它的,会有什么事能让我感到惊喜。但杨波这么说,那一定也不是小事,便动了动闲累了的身体,笑着愉快的答道:“好!我等你,你去吧!” 不一会儿,杨波从陈林雁办公室笑眯眯的回来,我便迫不及待的问他:“杨处,什么好事啊?把你乐的。” 杨波顺手轻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转到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喜形于色地对我低声说道:“他同意了,同意了!” “什么事?同意了。”我以为杨波说的事一定与我有关,且是好事,便大声问道。 杨波抬起手,示意我小点声后,接着道:“我们处不是人手紧张吗?前几天我向局长要编制,他说让他考虑一下,刚他同意了,同意给我们处增加两个公务员编制的人,人由我们处根据岗位自主选定,选定好后报给局里,局里再报给市里,走个流程就行。说白了,这就是由我们俩来决定要谁和不要谁,这还不是喜事吗?” “哦!我们俩来决定?那你的条件呢?条件有哪些?”我脱口问道,心里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陈忘。 “这还得跟你好好商量一下,我想这事,只能根据我们选定好的人来定条件。” “根据我们选定好的人定条件?这,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这么不笨,我的大哥!过去有很多人帮过我们,现在我们有这个机会了,也要为他们解解忧,不然,今后谁还会主动帮我们。前不久,曾经帮我大忙的市委秘书科的一个老领导,就给我打过电话,说他有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去年毕业的大学生,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叫我在局里留意着,有机会了给他说一声。你说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不把这个名额给他,那给谁?比如那个孩子是女孩子,年龄25岁,学的专业是文秘的,那我们定的条件就是女性,大学本科文秘专业,年龄在25周岁以下,这不就是我们处里根据想要的人的条件来定条件吗?” “哦!我懂了,懂了。”想不到,原来用人单位的领导为了招自己想招的人,竟然用这么光明正大而又卑劣下流的手段。 “我再提醒你一下,又比如,你想要把原先在你手下的某个收费员招进来,那定一条,曾在市交通系统工作过某某年以上,因我们是收费指导处,我们也可直接定成曾在市所属收费站工作过,至于多少年,那可以根据对象来定。再说明白点,也就是我们为了招进想要的人,可根据想要的人的特有的一些条件,给他量身定制招录条件,也就是所谓的量身定制‘萝卜坑’,你懂了吧?” “懂了,真懂了,”我不无感慨地答道。 “懂了就好,唉!我说这是喜事。可能你不能完全理解。这一方面是我们处的人员增加了,相应的经费、可做的事,说白了,也就是你我手中的权力大了一些。再就是借这个机会,我们能给帮过我们的人排忧解愁,或能为我们自己的亲戚朋友解决就业问题。另外,就算上述两种情况都没有,那我们公开向社会招录,现在工作那么难找,你想想,会有多少人来找你我?来找你我的人,那可不会是张着嘴就来的。” “我算是服了你了,你在领导身边待的时间长,见多识广,见多识广。”我不知道怎么说了,杨波说得如此的坦白和露骨,我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这件事这么办,你别以为是歪门邪道。现在办事,哪里不是这样,至少是我看到的是这样。也是我和你的关系,不然我也不会给你说得这么直白。现在钱算什么?有些人拿着钱都找不到庙门,这是为什么,是因为 ‘资源互换’,这可比钱值钱多了。” “‘资源互换’?什么是‘资源互换’?”还有比钱值钱的“资源互换”,这是我从没听人说过的。 “简单点说,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你利用我,我利用你,我用你的人,你用我的人,你给我你有的我缺的资源,我给你我有的你缺的资源,等等,等等。现在就不扯远了,以后你慢慢会懂的。你我的关系,多的就不说了,名额你一个,我一个,你想想你有什么亲戚朋友有这方面的工作需要,根据要来人的情况,我们具体定下选定条件,也就是招录条件。” 我没有什么亲戚朋友有这方面的工作需要,我还是想到了陈忘,可心里还是很矛盾,既怕她来,又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杨波好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一样,接着说道:“如果你是要把你的什么亲戚安排来,不用担心被人说‘用人唯亲’,要堵住别人的嘴,很简单,人进来后,我们把其跟其他部门的人员进行岗位互换。局里内部人员互换岗位,是很简单的,我就可以轻易做到。” 杨波这么一说,立即消除了我心中的疑虑,我应了杨波,先拿着这个名额,并决定去找陈忘。 “再说了,系统内,局里的人,谁会说,大家为了自己的娃娃或亲戚朋友不都是这么操作的嘛!你不见将军的孩子是将军,警察的孩子是警察,老师的孩子是老师,诸如烟草、铁路、金融、电信、电力系的‘近亲繁殖’现象不是普存在的吗?不都是几代人在同一个系统工作的吗?这是目前社会的普遍现象,大家见怪不怪,没人会说的。”杨波进一步说道。 …… 因为杨波的名额要给的那个他所说的市委秘书科的老领导的亲戚的孩子的各方条件很巧合的跟陈忘的条件差不多,最后,我和杨波拟定的招录条件为:女性,未婚,年龄23至25周岁,大学本科学历,师范类文秘专业或医学类临床医学专业,同等条件下,在市属高速公路收费站连续工作两年以上,有收费经验者优先……。把除了杨波所谓的老领导的亲戚的孩子和陈忘外的几乎所有人挡在了门外。 制定完招录条件,杨波反复交代我说要做好招人的保密工作,包括处里的其他同事,不然这名额说不定会立即就不在我们手中,叫我把想要招来的人,让其尽快到处里做临时工,先上着班,随时准备着填报名表。 接下来,在想尽办法也联系不上陈忘的情况下,我想到了给她家里写信,在信中我还特意说明,如果陈忘决定来,是一定能被招录成为公务员的。信写好后,我找到还存在电脑里的原小岩站员工们的家庭通信地址,按陈忘家的地址寄了出去。 寄出信,我便在期待中等待陈忘的回音,虽然我知道信最快也得三四天后才能送到陈忘家,但从当天起我就有意确保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机,防止错过了陈忘的联系。后来,我更是每天都要到局收发室看几次,看有没有陈忘的回信,虽然我知道如有信件,收发室的工作人员是会及时送到我办公室的,但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第66章 老家来人 寄出信的第五天上午,正在办公室忙着的我,接到了局门卫保安的电话,说有一个益宁老家来的老乡找我,要不要带到我办公室来,我一听就激动起来,这激动含有紧张、不安,更有高兴的原因,老家的亲戚朋友来找我,一般都会事先给我打电话,我想,这一定是陈忘的家人,或就是陈忘本人来了。见杨波在办公室坐着,我尽显平静地说:“不用,不用。我下楼来。”说完,挂了电话,出了办公室。 “会是陈忘吗?会是陈忘吗?”在电梯里,我反复地这么想着。 出了电梯,走出大厅,来到院内我便远远地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与门卫站在局大门的内侧,中年男子正向我望来,看长相应是陈忘的爸爸。 “包处长,他就是来找你的人。”我还没到中年男子面前,门卫即迎上我,热心地指着中年男子向我说道。 “好,好。谢谢你!”我向门卫答完话,望向中年男子,尽量显示出热情大方,微笑着问道:“你好!你是?” “我是陈忘的叔叔陈建国。” 陈建国看了看我,迎上一步,向我自我介绍道,同时,他布满老茧的手掏出烟给我和门卫发了一支。 “陈忘呢?陈忘没来?”我点上烟,向陈建国问道,同时向大门周围看了看,我真希望此时能看到陈忘站在某个角落甜甜地看着我笑。 “她没来。”陈建国的声音变小了些。 “哦,她没来。那,走吧!我们先吃饭。”我一时不知怎么称呼陈建国,叫叔叔,见他也是四十多岁,年龄跟我差不多大,我叫不出,叫着也别扭,叫大哥要合适些,但陈忘一直都叫我包哥,还有我和陈忘那只能是同辈才有的见不得人的关系,还是什么都不叫的好。 在我们走出大门时,陈建国停了下来,指了指地上放着的三个装满东西的袋子,憨厚地说道:“包处长,这是陈忘家给你带的东西,你看是放在这,还是?” “喔!陈,陈大哥,你们太客气了,老远的来,还带这么多东西。”我也停了下来,还是不得不对陈建叫了我觉得最恰当的“陈大哥”。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是陈忘家的一点心意。”陈建国说着话,弯身要去提。 “陈大哥,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开车,把它放到我车上。我们还是开着车去吃饭。” “好,好。你去开,我等你。” 此时,我不知道的是杨波正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和陈建国看。 我开出车,与陈建国一起,把三个袋子提到车的后备箱,载着陈建国驶离了交通局,就近找了一家餐馆,在一间小包房里坐了下来。 我知道我们老家的人都有吸烟筒的习惯,我们一坐下,我便叫服务员给陈建国抱来一只水烟筒,接着我们便慢慢聊了起来。 我们的话题很快便说到了陈忘到交通局工作的事上,“……信是前天收到的,收到你的信,我大哥高兴得很,说实在的,能让陈忘到政府部门工作,一直是我大哥和我大嫂的心愿,这不只是陈忘将来会好过,还能了却他们俩,特别是我大嫂的心愿。我大哥和我大嫂因一些原因,没有留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们真是很希望陈忘能走他们想走而没有走的路,但陈忘这孩子,从收到你的信,我大哥就给她做工作,可就是说服不了她。她不来……” “她不来?”对于陈建国说的陈忘的父母因一些原因没能在政府部门工作,因为这不是我关心的事,听听就过了,当陈建国说到陈忘不来,我才插了话。 “她不想来,她说这与她所学的专业不对口,说她想当医生。谢谢你了包处长,你过去对她那么好,现在还想着她,有这个心,我们全家真的很感激你。你是个好领导,陈忘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遇到你,也算是老天开眼了!”说这话时,陈建国低下了头,猛吸着烟,看得出他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听了陈建国的话,我感到难过和内疚,我对陈忘做的那些事,陈建国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事,那些事才是陈忘不来的真正原因。 在陈建国吸起的水烟筒的轰轰声中,我的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在对陈忘不到局里来工作已死了心的心情下,我试着从陈友国身上去找到和解开陈忘身上的迷,还有她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苦,也看看能不能从其它方面帮帮她,便小声问道:“陈大哥,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陈忘是学医的大学生,她刚毕业时,为什么不去当医生呢?我曾听我们的一个领导说过,她当年能来小岩收费站上班,是因,不知是你们家,还是其它什么人找过我们益宁县的县领导,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我的话,陈建国抬起了低着的头,目光穿过眼前浓浓的烟雾,看到我的脸上,慢慢说道:“唉!包处长,陈忘这孩子,她不但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里,不幸的事还又接连发生在她身上,她是个苦命的孩子。你问我的这些事,现在都过去了,就不说了,说起来就让人伤心。” “那,她现在在哪里上班呢?我听同事说,她到沿海打工了,是在哪个省打工呢?”陈建国不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好勉强,只能问问陈忘现在哪里。 “没有,她没有去沿海打工,去沿海打工的话,是她交待我大哥家对外人说了,她可能是不想让村里人笑话她大学生找不到工作,才这样交待。你不是外人,我就实话给你说吧,她离开小岩站后,一直在明通的一家茶室边打工边准备着考研。” “自她离开小岩站,我就再也联系不上她,我想问问她的近况,她现在用的手机号你告诉我一下。” 陈建国抬起了头,微微笑了笑,有点难为情的说道:“谢谢你了,我听我大哥说,她每次打电话都会提醒我大哥,不要把她在哪里、做什么、电话号码告诉别人。她还说你现在是领导,不要影响你,她只是希望你好,没别的意思。她还怕你去她家找她,反复的交待我大哥,不要告诉你她的电话,不能告诉你她在那里,只说她什么都好,叫你放心。收到你的信,我们给她说了后,她叫我大哥打电话给你,说代她谢谢你。本来我大哥要来当面感谢你,但他确实走不开,我大嫂时常都要他照顾,我大哥才让我代他来,代他给你当面道声谢。过去那些难熬的日子,他们家都熬过来了,现在他们家的条件已慢慢好起来了,她妹妹明年也毕业了,他们能过好,陈忘也会幸福的。你放心,我大哥说了,等将来她成家了,就是她不来见你,他也会拖着她来见你。但现在,她既然已决定不到你们这里来工作,那就算了,不要联系她了,望你不要多心。” “这次的机会难得,我又做得了点主,我是想给她打个电话,给她做做工件,我是真心想帮她。”我还是极力争取到。 “谢谢了,真的谢谢你!你就不要再费心了。这孩子,在收到你的信之前,她还真想到你说的这些,她曾经给我大哥讲过,不管什么人来家里说她工作的事,都不要动心,不要答应。” 陈忘对我的设防和拒绝,这些都是因我对她的冷漠和无情造成的结果,她是真的恨我,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不想再与我发生一点点关系。 话已说得很明,我不再坚持了。 …… 第67章 懦弱无力 吃完饭,我把陈建国送到车站坐上回益宁的客车后,我打开车的后备箱,看了看陈建国给我带来的土特产,当看到袋里装着的三大罐,足足有三十多公斤重的我爱吃的油炸鸡枞后,我流泪了,我知道我的这个爱好只有陈忘知道,是她告诉她父母为我做的,而要找到这么多的山珍,是要跑多少山路,花多少心血才能做到的,现已是深冬,那是他们一家早在夏秋时就为我准备好的。想到我调到交通局的事陈忘是早就知道了,她还在默默的关注着我,突然间,陈忘在我心中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她和我发生过的那些事,都又清晰起来,那些欢愉的色彩都从黑色变回了彩色,且已是五彩斑斓。我要去明通找陈忘,找到她,真诚地向她说声对不起,求她谅解我的无知和自私。 我不再犹豫,给杨波打了电话,以老家来人,有急事要陪着去明通处理为由向他请了几天假,便驾车向省城驶去。我一定要找到她,找到她,就算她不来,我心里也会好过一些,也就不会留有遗憾 一路上,想着陈忘的种种好,想着她为了我用她那残缺的身躯去换取那个“青年文明号”,这难道不是她用青春来帮我吗?而我却把她当作一个怪物来冷漠的对待…… 省城,繁华的省城,一连几天我都是不停地开着车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每见到一家茶室,便进去问有没有一个叫陈忘的人,而每一次我都是失望的走出茶室。 一星期后,我还是没有找到陈忘,在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处里后,杨波一见到我,便问我有没有确定了人选,我说还没有,他便又说,这事不急,慢慢确定,但能快还是要快,不然夜长梦多,哪天上面或其它同事知道了,安排人挤进来就不好办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杨波总喜欢往明通跑,且每次都要我陪他去,有时我不想去,他便放下架子,说我开车,你坐着就行,而每次到了明通,杨波便把车交给我,让我有事办事,没事找个地方住下等他,然后就不知到哪里去了。那段时间,我不知道杨波离开我后忙些什么,有时他说给局里办事,有时说给张洁明办事,反正都有他的理由,而我在省城也没什么熟人,每天除了睡,就是去找陈忘。我们处本就没多少实质性的工作要做,再说又是杨波做主,我们俩就是一个星期不回处里,也没人管没人问,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的试用期快满时。而对于处里招两名公务员的事,也一直没了下文。 这天,几天没见的杨波一大早便到办公室坐着等我,见我进办公室,便把我叫到他办公桌的对面坐下。我见杨波满脸的憔悴,很累的样子,似是几天没睡觉了一样,便问他怎么了。 杨波只是轻叹了一声,没回答我的问话,反而很关心,又很着急的对我说:“你的试用期快满一年了,处里的事,你什么也不用管了,你的当务之急是准备好考核。” 杨波说的事我早已知道,但见杨波认真着急的样子,我还是一下子紧张起来,不知道杨波下一步会对我说什么。 “工作上,你没什么问题,只是生活作风上,你知道吗?近段时间来,有些对你怀有嫉妒的人,又在背后议论你在小岩站工作时的一些事,说你生活作风有问题,明目张胆的搞婚外情……” “这……”不等杨波说完,我便站起身,急着要做解释。 杨波上下摆了摆手,示意我坐下,接着道:“你不要急嘛!刚提拔上任的领导都会或多或少的经历这样那样的波折,这很正常。现在关键是看你怎么来面对,来削除掉这些不利的因素。再说,你过去一年的工作局领导都看在眼里,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你说好话,但人言可畏,群众的声音,还是会左右领导的判断和决定的。” 杨波说完,我急忙说道:“这事都过去一年多了,我从没听谁议论过,怎么现在冒出。” 杨波轻轻笑了笑,说道:“你真的太幼稚了,这种事,现在不冒出来,什么时候冒出来,是不是那些人要等你试用期满,正式任命了才把它说出来?这事,事实上,其实,从你报名参与竞选那天起,就有人在议论了,只有你不知道。你想想这种事,别人会在你面前提吗?” “可,杨处,一年来我确实再也没有与这些事沾边了,你知道,这一年来,我哪一天不是和你在一起。” “这我知道,可除了我,谁信?你说,你在小岩站时,是不是有过这回事,且你们站上的人,还有越岩管理处的人,有谁不知道你这糗事?” “这我不否认,我承认有,但……” “但什么?有就行了。有,那,那些议论,就不是空穴来风。这事不光不是空穴来风,还有根有据,就有人向局里反映,说出当时你和你们站上的一个叫陈忘的女孩子搅在一起,还说出了那个女孩子的一些情况,说是个大学生,因为你,还差点自杀了。她是不是叫陈忘,我没说错吧?” “是叫陈忘,但不存在自杀一说。”我慢慢的坐了下来,感到从头凉到了脚,我没想到,这个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还有,我现在明白了,当初,局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只从面上看她是大学生,要把她选调到我们处里,当时我叫你通知她,你说联系不上她,现在看来,你是心里有鬼,是怕她来了,暴露出了你俩的‘好事’,是不是这样?” “不,不,杨处,这一点,你冤枉我了,在她工作的事上,我是真联系不上她。” “联系不上,怎么可能。还有,你是不是有一回为了她,无所顾忌地大闹杨明城?这些事都被人或明或暗的捅到局领导那里了。现在你在处里,虽工作上没得说,可组织、领导看一个,用一个人,不是看一时的。好,撇开这件事不说,就说你过去的形象吧!在一些人眼里,你干工作风风火火的,为了国家的利益,受了那么多次伤,应得到肯定和重用。但有些人,特别是有些领导却不这么看,现在不是提倡构建和谐社会吗?政府在全力打造亲民政府,你这么做,使他们觉得,你匪气太重,放在那儿,都会危害一方……” “‘匪气太重?为害一方?’放他妈的屁,这是不顾事实,是别有用心的。说别的可以,说我匪气重,那是瞎了眼……”我真是气不过来,也管不了那么多,又站起身激动的喊道。 “你坐下,坐下说。”杨波见我激动起来,急忙起身关上了门。 “遇到问题,我们要想办法解决,你激动什么嘛!我的大哥呀!坐,坐下。”杨波坐回到座位上,向我低声说道。 “我刚不是说了嘛,你至少还有我的支持,你怕什么,这些问题,只要你正确面对,想办法弥补,不就行了吗?”我坐下后,杨波却又站了起来。 “怎么弥补?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是已经发生的事,我还能怎样?我能做的只能向组织保证今后不再发生这样的事。” “这,我相信你是会说到做到的,这些到时我也会给考核的人说明情况,局党委会上我也会帮你说话,但有一点,我是帮不了你的,你必须自己去做,就是一定要尽快与那个陈忘彻底的了断关系,不再有来往。” “这个,杨处,我和她早已断绝关系了。过去的一年,我没与她见过面,也没跟她联系过,这你可以作证,过去一年,我几乎是天天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见过或听说过我跟哪个女孩子有来往了?”这时我心里想,好在我没找到陈忘,不然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说的话我相信,我相信你确实没再与陈忘来往了,可这口上说的,组织信吗?群众信吗?” “那你说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不是我要你怎么办,这是你的事,我的大哥。当然,你的事,也是我的事。我也不瞒你,在我听到那些议论,特别是局主要领导对这些议论的态度后,我知道,如不提前采取措施,提前做好准备,你的试用期满后是转不了正的。我这几天一直在给你想办法,我想,在你与陈忘的问题上,你还是找到她,找到她了,把情况向她说明,你们俩写个有关分手的什么协议,让她签上字,时间上往前提一提,日期落在一年前她离开你的时间。你尽快把这个拿给我,有了这个书面的东西,到时在领导面前就说得过去了。”最后一句话杨波加重了语气,拖得很长。 难道这个社会的官场真的就这么干净吗?我仰天长叹了一声,身体重重的靠在沙发上。 “时间我给你,在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去找她,如有领导问起你,我会说你出差了。你一定要办好这件事,如你想顺利转正的话。你,可以通过先前小岩站上的那些手下,也可通过陈忘的同学老师,还有她的家人,你能找到她的,找到了就没事了。找到她,要是她能亲自到局里来说明不再与你有联系,说明过去也只是上下级关系,跟你并不存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就更好了。” 我无奈的摇着头,我虽知道杨波是为我好,但对于杨波后面的话,我已没有心思听了。 我知道我是找不到陈忘的,我已找了她一年了,她对我是铁了心了,铁了心不想再见我,她还在不在明通都是一个未知数。而通过她的父母去找她,我不敢想象,当她的父母知道我与陈忘还有那么一段见不得人的事后,又会怎么对我,而我又怎么开得了口呢?再说陈建国已给我说明了他们是不会告诉我她在哪里的。 但对于转正,就要成为真正的公务员,我又怎能就这么放弃呢?这难道不是我,还有我死去的父亲的梦想吗? 在两难中,我也只能无奈的先答应杨波,我会去找陈忘。 ……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终究是没有找到陈忘,自然是也没有通过局里对我的转正考核,没有被正式任命为副处长,没有转成公务员。 按有关规定,试用期满不被继续任用的人,是要回原单位的,可我的原单位小岩收费站已撤除,单位不存在了,我成了没有落脚的人。 正当我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每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哪一天局里通知我回家待岗,正处在艰难和尴尬的困境下时,还是杨波帮了我,把我争取了先留在处里。杨波对我说,现在局里一时不会补副处长的缺,先留在处里,跟着他,给他开车,我以前负责的工作还是由我先负着责,待遇上,除了收回专车外,其它的基本不变。 杨波叫我不要放弃,说如有一天找到了陈忘,把事情说清楚了,组织还是会用我的。而我已心灰意冷,对于再去找陈忘的事我想都没想过。 杨波让我继续留在处里,我不知是他的意思还是组织决定的,因为我从没见过局里有关我是走还是留的正式文件,我虽知道杨波有时说的话,比陈林雁说的还管用,但我心中始终没个底,怕那一天连工作都没了,所以我每天都是夹着尾巴做人,杨波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叫我做,我就独自呆在办公室,变得越来越懦弱无力。 我本以为,我的这一生因婚外情玩完了,哪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接下来越州市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一件是黑水县一个叫关箐的小煤窑发生了瓦斯爆炸,造成了重大人员伤亡,另一件事是张洁明死了。这两件看似与我毫无关系的事,却使我似乎像从地上飞到了空中,接着又不知从空中飞到了更高的空中还是地上,还是被摔死了,使我真正地体验到了官场的诡异和无常。 第68章 矿难 越州市因有丰富的矿产资源而闻名于世,特别是煤炭资源,它的储量和年产量在全国的地级市是排在前几位的,煤炭资源在带动全市少数人先富起来的同时,也产出了大量的附属产品——人命,每年都有几十人死于矿难。 近几年来,在血的教训下,特别是随着国家越来越重视安全生产,越来越重视人命,有了决定官员仕途的安全生产问责制,促使越州市的各级官员不得不重视安全生产,特别是最容易发生安全事故的煤矿的生产安全。越州市各级官员虽说怕因发生矿难丢了乌纱帽,但在巨大的现实利益面前,在侥幸心理下,很多市县官员还是充当了黑煤窑的保护伞,使安全隐患得不到彻底清除,越州市黑水县关箐矿难就是典型的案例。 在黑水县关箐矿难发生的半年前,越州市富矿县就发生了一起死二十多人的煤矿矿难,在那次矿难发生后,全市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方式,开展了针对煤矿安全生产的大整顿活动,那次市里是痛下决心,要一律取缔和关停全市所有的私小煤窑和存在安全隐患的大中型煤矿,但因有各种利益关系掺杂在其中,在对那些有安全隐患煤矿的关停过程中,真正被关停的并不多,大都是如往常一样采取停产整顿,对安全生产许可证采取不年检,暂时停产,待等风声过后,再花钱找人,恢复生产的办法。关箐煤矿的老板就是采取这种办法,让煤矿得以保留。 关箐煤矿是个年产十多万吨的小煤矿,属个体私营煤矿,此煤矿虽小,但出的煤优质,挖出便是钱,一点不愁销路。煤矿的老板叫程勇,是当地人,就凭程勇能取得煤矿的开采权这点,他的能量和关系就自然是有的。在富矿县发生矿难后的整顿中,他的小煤窑是列入到市里的要关停的名单中的,在市里的督导组面前他也承诺会服从市里的决定,尽快关停煤窑,但私下里他却四处活动,出重金,通过曾经被他喂肥的县煤炭局的领导和县委书记陆伟,让县煤炭局的领导和陆伟出面向市督导组的人员说情,以设备未撤出为由缓几天再关停,这一缓,便保住了煤矿,风声过后,市督导人员撤走时把督促关停的权力交给了县煤监局,县煤监局自然是带有推脱责任的含糊其辞地把督促权交给乡煤监所,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早已和程勇称兄道弟的乡煤监所的一帮人,不但不督促监督程勇关停小煤窑,反而与程勇一起谋划起如何应付市里的复查和尽快把小煤窑的生产搞起来。 整顿活动结束后一个月,在小煤窑已私自偷偷复产的情况下,程勇再次出重手,打动了陆伟,经陆伟默许,接着更是大张旗鼓、光明正大的无证生产了起来。此后的县、乡两级煤监部门早已不知自己的使命和职责,成了程勇通风报信的内奸。每当有省市检查组到县上时,他们及时给程勇通风报信,提前关闭煤矿,封堵井口,造成煤矿已停产废弃的假象,更是想尽办法,找理由、使用各种手段使其不能到煤矿上实查,这些手段中,酒色是必不可少和最有效的办法。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陆伟根本没有想过关箐煤矿会发生矿难,没想过会死人,他想着的是拿着程勇送的巨款给自己铺政治高速路,尽快高升,离开黑水县。 一年后,在陆伟刚刚调到一个县级市当书记,关箐的矿难发生了。矿难发生后,程勇被立即控制了起来,他知道祸闯大了,在省领导都要在国家安监局的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面前点头哈腰的情况下,自己的那点关系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不等问话并供出了陆伟和相关的涉案人员。陆伟及相关责任人自然是受到了相应的惩处,陆伟成为了短命的书记,只是不同的是,因为陆伟有那大大的公职和党员的厚重外衣,更重要的是从程勇手中收受的巨额贿赂,不知其中的一部分送给了一些谁,是那些个谁也起了作用,当然那些个谁陆伟是不能说的,也是不能查的,因为那种连锁反应是会捅到天上的,谁也不能把天给搞通了,所以他只是被双开,只伤及到名声而已,没有伤及到自由,更没有伤及到肉体,而那些县乡煤炭安全生产的监管人员,就大都失去了人身自由。 官场的好玩和微妙在于,一些老百姓看似不相干的人和人、人与事之间的事,在暗地下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就拿黑水矿难来说,有官员是捂着嘴的笑,甚至还觉得事不够大,而有的官员就只能哭了,如陆伟。在那些暗中捂着嘴笑、觉得事还不够大的官员中,刘纪荣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笑是觉得市长保兴栋差不多玩完了,下一届的市长张洁明更有把握,他觉得事不够大,是认为按玩法死四十多人,一般情况下,还不能立即撤了保兴栋的职,张洁明还不能提前上位。 接报黑水矿难后,高滇滇和保兴栋第一时间赶到了矿难现场,在随之而来的各级领导面前,似乎有意三天三夜不洗脸剃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自责的嘴脸,一边满脸悲痛、焦急的陪着各级领导,一边跑前跑后,卖力的指挥施救工作。 矿难发生的第四天上午,在确认已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后,高滇滇和保兴栋都不约而同的对自己的政治前途有了不可预知的压力。为了让来到黑水县的上级领导和全市的老百姓看到他们俩所代表的市委、市政府对安全生产的重视,也为了确保全市各行各业、各区县各部门绝不能再在此时发生有损全市,也就是有损他们形象的各类事故,在他们身上火上浇油,彻底断送了他们的政治前途,他们俩与同在矿难现场的刘纪荣沟通了一下,决定立即通知全市各部门和各区县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干部赶到黑水县召开电视电话会,对全市的安全生产工作进行再部署、再动员。 同时,在矿难现场,任省关箐矿难现场救援指挥部指挥长的王成云,在得到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的报告后,脸色虽变得更加凝重,但心里想的却并不是如何做好善后工作,如何对全省的安全生产进行反思,而是想到了,接下来的省市换届中将会发生微妙和不确定的变化,这种不确定性不但起决于中央和省委对矿难的追责态度和深度,还取决于舆情走向,更取决于各相关直接和间接责任人的能量大小,作为分管安全生产的副省长,他虽是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但此种事多少还是跟他有点关系,便第一时间把死亡数向在明通正等着死亡数的朱华山作了通报,让朱华山为他防着点,另外也由朱华山通过他向越州帮的官员交待下一步的应对措施,因此时也同在矿难现场的刘纪荣、张洁明等越州帮的党政官员正急着想了解省里对矿难的态度,好做应对措施,做好对高滇滇和保兴栋群起而攻之的准备,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是省里能就地免除高滇滇和保兴栋的党政职务,夺回越州的党政大权。 第69章 暗流涌动 井下有四十多名矿工遇难的消息迅速在矿难现场传了开来,伴随着正焦急等待亲人消息的遇难矿工家属悲悯的哭喊声,整个现场一下骚动了起来,有失去理智的家属冲进警戒区内,漫无目标的对现场的省市领导和施救人员进行厮打,救援工作不得不暂停了下来。 王成云在家属的哭喊声中,拔开众人,走出设在井口处的现场救援指挥部的帐篷,独自向离井口一百多米远的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厕所走了过去,途中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朱华山的电话。 似是局外人,像是来看热闹的刘纪荣和张洁明,自到现场后的几天时间,都是不远不近地跟在王成云的身边,此时见王成云走向厕所,俩人会意的相互望了望,接着一前一后也向厕所走去。 接到王成云的电话,了解到矿难的最新情况,朱华山告诉王成云,此事对王成云本人不会造成任何影响,谈不上会受到牵连;矿难对越州市的影响虽大,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至于下一步省市换界的事,一时也不好说,但高滇滇和保兴栋进省委常委是没戏了,其中至少有一人是要离开越州的……。最后朱华山让王成云交待好越州帮的官员,不可轻举妄动,要表现出顾大局、讲团结的样子,特别要交待好张洁明,在市里换届前不能出任何问题,特别在这几天里,因此时出问题更易引发省里主要领导的不满,要有什么情况都有可能会发生的思想准备,随时准备好上位,做到有备无患…… 入厕完,在返回的路上,王成云与刘纪荣和张洁明在泥泞的田埂小道上巧遇,三人不约而同的放慢脚步,凑到一起时,王成云向愁云惨雾的矿难现场看了看,见三三两两的领导都向厕所这边走来,接过刘纪荣递上的烟,在张洁明伸手给他点火时,抬眼小声向刘纪荣问道:“给陆伟交待好了吗?” “交待好了。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个你放心。”刘纪荣知道陆伟与王成云的关系,更知道王成云问这句话的意思,便低声答道。 “告诉他,搞出这么大的事,总得要有个交代,要有人出来挡一下,要想得通。怪就怪他运气不好,也给他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得通。也不会出什么意外,现在他在我的人手中。”刘纪荣更加小声的说道。 “这就好。洁明,还有你,纪荣,出了这矿难的事,一切都变得微妙起来,你们俩都要有准备,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随时准备上位。要注意的是,在此后一段时间里,一定不能在你们身上发生什么事,要把握好机会。刚我与朱通了话,他说屁股里也夹着屎的柏正清就这个意思。好了,电话联系。”王成云说完,凑了凑军大衣,若无其事的向前走了。 “你们俩都要有准备。”刘纪荣心里回味着这句话,心想难道自己也还有机会?转念一想,是的,因为矿难,这就变成特殊时期了,特殊时期的事就会特殊办,虽然刘纪荣更清楚,这多半是不可能的,是一句宽慰他的话,让他高兴的话,但只要有一线机会和希望,哪有不争取的道理,见王成云已离去,便与张洁明一起向前走去。 “洁明,听到了吗?准备好提前上位……”走在前头的刘纪荣,一直轻轻的讲着话,在不见张洁明的应声后,回过头望了望张洁明。 刘纪荣哪里知道,此时深陷在与杨玲玲的纠缠和“信”的事中不能自拔的张洁明,在听到王成云的那些话后,更是如惊弓之鸟,害怕此时的杨玲玲和陈娇娇会同时冒出来,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抖出来,他越想越怕,越怕越觉得这事就要来临了,竟至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头脑变得一片空白,哪还能听得进他说的话。 见张洁明一副无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晦气样,似是对发生这么大的矿难的事和就要当上市长不高兴一样,不搭理自己,刘纪荣放慢了脚步,在似行尸走肉的张洁明差不多就要撞上自己时,侧身拍了拍张洁明的肩,向还在低着头要向前走的张洁明责问道:“洁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点精神没有?” 就算是刘纪荣已拍了他一下,并又与他说了一些话,但张洁明竟还是似聋子、木偶一样继续向前走。 “洁明,你搞什么?”奇了怪了,刘纪荣向前猛的一把抓住张洁明的胳膊,猛摇了一下,对着张洁明的耳朵,相对大声的问道上。 “喔!”张洁明抬起头,似是在睡梦中被惊醒了一样,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望了一下刘纪荣,愣了一下才轻轻说道:“唉,几天几夜没睡觉了,累了。” “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有多累,我不是跟你一样吗?我问你,刚刚王说的话你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在这段时间里不要出任何问题,随时准备上位。”此时的张洁明已回过了神,又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但还是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说话的声音也无所顾忌的大。 “累了,等市里开完会,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现在到处是领导,你这装都不会装,打起精神来。下午的会,全市副县以上的干部都要赶来参加,更重要的是省里还有很多领导也会到会作指示。我给你讲,到时在会上你也发个言,你先想好,准备一下,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说着话,刘纪荣又动起了脚步,与张洁明并肩向前慢慢走去。 “好,我知道了。可,安全生产不是我分管啊!我讲合适吗?再说,刚市委办只通知我参加会议,并没有通知我要发言。” “你是常务副市长啊!有什么不能讲的。这你不用管,会是我主持,会上我会提议让你发言。内容你侧重于这次矿难产生的根源,侧重于各种安全生产措施不健全,有的也落实不到位等上,还要提一下去年和前年发生的那些矿难,特别是半年前富矿矿难的事,远的就不要提了,只提这一届内的,这会给与会的人造成高和保无能的舆论,造成这届领导无能的舆论,这就是你发言的目的,口气一定要强硬,你讲这些比我讲要好,明白吗?我想,你开了头,省里的领导,特别是王就好说话了。说明了,你来开头,由王来定调。懂了吗?” “我知道了。” …… 第70章 作死的路上 下午如期召开的安全生产动员部署会,会场设在距矿难现场三十多公里远的黑水县城的黑水宾馆,坐在主席台上的只有高滇滇和保兴栋两人,其他的市领导都坐在台下,张洁明是坐在主席台前第一排的中间座位,正面对着高滇滇。 因刘纪荣及其所代表的越州帮的如意算盘被高滇滇和保兴栋及俩人背后站着的人看穿,会前高滇滇临时决定,让刘纪荣代表市委继续坚守在矿难现场,张洁明虽被通知参加会议,但没有安排发言。另外,被邀请参加会议作指示的王成云,在准备从矿难现场动身前往会场时,也突然接到了柏正清的电话,被要求把省里工作组的工作点重点从现场施救转向善后处理,对矿难的定性问责等事项暂不涉及。知道自己在会上不能有所作为后,王成云便没有带领工作组去参会,仅交待高滇滇在会上要传达学习好各级领导对矿难作出的指示、批示精神。会议成了名副其实的越州市的安全生产动员部署会。 会上,保兴栋首先宣读了上级领导对矿难的指示和批示,简要通报了矿难最新的救援情况。随后,高滇滇便拍着桌子色厉内荏的喊了起来“……全市各部门、区县要在市委、市政府的统一领导和安排部署下,立即行动起来,要不留死角的对安全生产工作进行整顿……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充分的认识到整顿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各部门、区县,还有在座的各位,安全生产整顿工作,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不管你们落不落实,我只要结果,这个结果就是,不能再发生安全生产事故,不能再发生给市里造成负面影响的事……我还要再强调和提醒各位,这次整顿,不能只停留在安全生产上……你们还要认真清理自己所负责的部门和区县,过去所有发生的没有处理好的事,有可能被翻出来影响到我们市形象的事,把这些事全翻出来,一件一件的处理好,不能再让这些事拖下去,留下后遗症,成为地雷、炸弹……要把各种社会矛盾、群众的上访诉求化解在本辖区内,要把各种隐患、矛盾控制在萌芽状态,要加强舆论的引导和监管。一句话,坚决杜绝有损我市形象的事再发生,特别是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如再发生矿难这样的造成负面影响的事,那就是与我过不去,那就是拆我的台,砸我的饭碗,那我不管你是谁,我先就撤了你的职,砸了你的碗,只要我还在任上一天,就是我死了,我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听着高滇滇声嘶力竭的讲话,坐在台下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张洁明听得是心惊肉跳,他总觉得高滇滇的讲话是有所指的,是在说他,是要叫他尽快处理好他与陈娇娇和杨玲玲的事,此时神经质的他,总感觉陈娇娇和杨玲玲从他身后走来。 散会后,张洁明迟迟没有起身离开会场,呆呆坐在原地,激烈的思考着,也算是按照高滇滇的讲话精神,更加充分认识到了要尽快处理好他与陈娇娇和杨玲玲之间的事的重要性、必要性、紧迫性。 本来,按照会议的安排部署,散会后,张洁明是要立即组织到会的全市交通系统的领导干部接着开会,对全市交通系统的安全生产工作进行再动员、再部署,但此时置身空荡荡的会议室的张洁明似乎对此事早已忘了,或者说他就没打算去做这件事,他满脑子想着的是陈娇娇和杨玲玲。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不能再拖了,灭了她,一了百了……让杨波去做。待自己当上书记后,即让杨波引出杨玲玲由张小萌逼迫其退还他的巨款后再灭了杨玲玲,最后让张小萌灭了杨波和包刚,仕途的所有隐患就全都消除了,就能安心的当书记……”当张洁明又一次想到这些时,耳边轻轻响起了:“市长,市长……”的声音,这使得他吓了一跳,猛地回过了头。 原来,也来参加会议的杨波,一进到会议室便不由自主的找寻张洁明的身影,当他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张洁明后,目光便有意无意的停留在张洁明身上。散会后,见张洁明一直没起身,便也坐着不动,后见会议室只剩他俩,才似幽灵一样轻轻走到张洁明的身后。 见是杨波,张洁明“喔”了一声,阴沉着脸站起了身。 “走吧!市长。交通系统开会的会议室安排在六楼,陈局长他们都上去了。”杨波后退了一步,小声说道。 杨波此时的出现,更加促使张洁明下定了就让杨波去灭陈娇娇的决心,他与杨波并肩向前走了几步后,略加思索的想了想说道:“小杨,你上楼去给林雁说一声,让他先主持开着会,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到楼下车上休息一下,然后你来找我,我有事要交待你去做” “好的。”杨波说着话,快步走出会议室,来到门口的电梯旁,给张洁明按好电梯后,从楼道跑上六楼。 …… 张洁明来到车上,对坐在车内后排座位上的张小萌轻声问道:“小萌,枪带了吗?” “大哥,带了,在包里。”张小萌立即直起腰,打起了精神。 “带了就好。我叫你赶来黑水,是因为前天交代给你去明通办的事,我想了一下,这事还是让杨波去办,今天就让他去。你跟着他,看着他做就行,如果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那不必问我,立即除掉他。” “好的,我会盯好他的。现在明通那边我已安排人等着了。” “这事我还没跟他说,一会他来了,我再跟他讲。你把陈忘的相片和地址给我,我过会交给他。” “你还没跟他说,如果他不去呢?要不我直接带着他去,一起做,毕竟他以前没做过这样的事,没有经验。”张小萌把身上带着的陈忘的相片和一张写有陈忘的地址的小纸条一同递到张洁明手中,有点不放心的说道。 “他不敢不去,如他不去再作不去安排。这个事我反复考虑,因他也是我跟陈娇娇的那点小事的知情者,让他去做,他手上也就有了一条人命,就是我们船上的人,这有利于下一步他配合你做更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到时我再给你说。你现在去黑水县政府,以我的名义开辆车过来,把号牌拆了,开过来等着。”张洁明说完,轻拍了一下张小萌的肩,给张小萌开了车门。 “好的。”张小萌不再说什么,顺从的下了车,从后备箱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挎包,便快步离开了停车场。 …… 杨波向陈林?传告完张洁明的话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张洁明的车上,此时的杨波觉得张洁明连那么重要的会都不去参加,而把他叫到车上,这对张洁明来说必定有更重要的事,这事多半是与陈忘或杨玲玲有关,还有可能就是因为发生了矿难,张洁明有可能提前上位市长,张洁明要是上位了,那他也自然是水涨船高,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杨波心里一时没个底。 已是初冬,又连下了几天的小雨,车内虽然有些冷,但还不至于冷得人发抖。上了车的杨波,与张洁明并排坐在后排座位,见张洁明虽穿着一件在矿难现场领取的厚厚的草绿色军大衣,但还是冷得瑟瑟发抖,便关切的说道:“市长,你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太累了,天又这么冷,要不把车发着,开着暖气?” “我不要紧。杨波啊!你说发生了这矿难的事,下一步会怎样呢?”张洁明拉了拉胸前的大衣领,又轻轻拍了拍粘在上面的煤灰,侧过头向杨波似是无所指的问道上。 杨波笑了笑,坐正身子答道:“这次的事搞大了,陆伟怕是要着。” “我是说市里。这么大的事,陆伟能挡得下来吗?” “要是那样的话,那,那我就要提前恭喜市长了。”杨波这次是听明白了,奉承的说道。 “我叫你来就是给你说这事。不瞒你说,我就要上了,不是市长,是书记。这是省里的决定。早上,王副省长给我说的,让我准备好,就在这几天内。”张洁明说着话,把头轻轻的靠在了靠背上,没有表现出一点高兴的样子。 “这就好,这也是市长多年辛苦所换来的。”张洁明的话,杨波是相信的,他没有表现出有多惊奇,因为他知道张洁明早已通过杨玲玲攀上了柏正清,且已出了重金,只等机会。 “小杨啊!这是好事,我本应高兴才是,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刚会上,你也听到高是怎么讲的,你不觉得他是针对我讲的吗?” “市长,这个,这个怎么是针对你的?” “你不觉得?我可是觉得是针对我讲的。”张洁明说完盯着杨波看了看,接着又问道:“这几天,包刚怎么样?” “还好,每天都老老实实的上着班。”听到张洁明提到我,杨波又紧张起来。 “我也想‘信’是陈娇娇离开小岩后给我写的,他不知道陈娇娇给我写过‘信’和为什么要写信给我,他应是不知情。这就像你所说的,陈娇娇在小岩站撤除后所做的任何事,包刚都是不知情的。那就按你说的先不动他,等我当了书记再说。但陈娇娇,也就是那个陈忘就不一样了,她是当事人,她必须死,她死了我才放心。”张洁明的话虽是杀机四起,但说话的语气还算平和。 张洁明的话,杨波虽是知道意思的,但他不知道张洁明说这些话的目的,心惊的听完后,低下了头,避过张洁明的目光,什么也不说。 见杨波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本就紧张、烦躁的张洁明,认为杨波还在把自己当傻子,便突然猛地侧身坐起,虎着的脸抵近杨波的头,厉声道:“小杨,我就明着给你说吧,等明后天省里宣布我为书记后,我即安排你到益宁去当副县长,待明年你副县级满两年,一到点,我就给你扶正。但,你也得为我做点事,给我排点忧,现在你到明通去,去把那个陈娇娇给我处理掉。我已通过别的渠道找到她了,这是她的相片和地址。”张洁明说完,从大衣内兜里掏出相片和地址纸条递向杨波。 “市长,这……” 听完张洁明的话,杨波被吓得猛地抬起头,惊恐的望着张洁明已因疯狂而变得扭曲的嘴脸,六神无主的愣了一会,才不敢不接过张洁明递过来的相片和纸条。 处于高度紧张中的杨波,看了一眼单身照的相片,心里更是一惊,以为是杨玲玲的相片,细看后,见身穿收费员着装的相片并不是杨玲玲,只是太像了,虽确认了不是杨玲玲,但还是觉得眼熟,觉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陈忘,但此时不容他多想。 “现在,你不会否认你看过陈娇娇写给我的信吧?不会否认知道陈娇娇发生车祸后改名陈忘吧?不会否认为了确定信上所说之事,几次到益宁去了解、打探有关“陈娇娇事件”的情况吧?你真是聪明过了头,我本来是要安排小萌去做这件事的,但我想还是由你去做要好些,因你什么都知道了,你比小萌更清楚我为什么要急着除掉这块心病,也只有你去做了这件事,我对你才放心,这个你要理解我。” 听了张洁明的话,杨波知道他没有其他路可走,只能先应了下来,再作打算,便点了点头,装起拿在手中的相片和纸条。 “同意去处理掉陈忘,这就好。现在就开车去,你按照地址,找到那个茶室后,进去找个没人的时间,在卫生间或包房里,从她身后,趁她不备,掐死她就完了,或者,不管怎么做,你到时根据情况,我只要结果……” 听着张洁明疯狂的失去理智的却又轻描淡写的杀人计划,杨波想着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前几天,在张洁明的授意下,他通过不让我通过试用期的考核再尝试引出陈忘的办法失败后,张洁明便让他配合张小萌把我从办公室的窗户丢下楼摔死。张洁明当时虽没对他说出弄死我的原因,但他知道张洁明为什么要这样做,不就是用我因考核未通过,想不开自杀的假象,来物理消除掉我这个“知情者”。当时他因害怕,觉得张洁明太过于疯狂,这样做,实在是不合常理和没有必要,更因为,这事要他在场配合,使自己背负上人命,便对张洁明隐晦说了“过去一年来,按照你的意思,我通过把陈忘遴选到处里、通过公务员招录来诱导包刚去找陈忘等,我想了所有能想的办法让包刚去找陈忘,他都找不到陈忘,这证明了包刚与陈忘真的没有了联系。这也说明了陈忘在小岩站撤除后所做的任何事,包刚都是不知情的。”等话来劝说张洁明放弃杀害我。他当时因是情急之下,没有想到早已如惊弓之鸟的张洁明,不知看过了多少遍“信”,对“信”的每一句话早已烂熟于胸,他这么说,是会引起张洁明的怀疑的。另外,加上,他自在小岩站看到陈忘写的字和从李子芳口中了解到的陈忘的情况,结合刘美给他所说的情况,判断出陈忘就是陈娇娇后,为了进一步确认自己的判断,了解陈忘为什么要改名及“信”上所说之事的详细情况,便借到益宁出差办事的机会几次到益宁县公安局、信访局、桃树乡等部门了解、打探情况。现在经张洁明的提醒,他明白了,他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是有人告诉了张洁明,而这两件事的发生,让张洁明判断出他早就看过“信”,是知情者。 对于杨波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具体细节和经过是,在杨波到益宁相关部门了解、打探陈忘的事时,这些部门的领导人因早有赵碧兰的授意和要求:任何与陈娇娇有关的事,包括了解、打探情况,都要及时向她报告。当接到杨波到益宁打探情况的报告后,赵碧兰不敢大意,最初以为是张洁明有意让杨波背着自己来做什么不便让自己知道的事,便要求相关部门全力配合杨波,让杨波轻而易举的了解到“陈娇娇事件”的所有情况。后因杨波在了解、打探情况时,过于注重查找肇事者,这引起了赵碧兰的疑心,又因张洁明曾多次和时常提醒她,任何前来了解、打探“陈娇娇事件”的人,都要及时报给他,所以在一次与张洁明见面时,说出了杨波到益宁了解、打探陈忘的事,这便引起了张洁明对杨波看过“信”的怀疑。 张洁明说完杀人计划后,满脑一片空白的杨波机械的点了下头,对于杀人的事,他真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有那个勇气,但此时他不敢说半个不字,那样的话,张小萌可能立即冲上车把他掐死。 “大胆的去做,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后果。林雁那儿,我上去会给他说,你回市里给我办事去了。”张洁明说完,推了一下呆若木鸡的杨波,显得若无其事的下了车。 张洁明把杨波送上车,见杨波启动车,驶出停车场后,又见张小萌驾驶着一辆无车牌的黑色轿车跟了出去,便又坐回到自己的专车上。 张洁明在车上坐了一会,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想了想,还是回到越州市里等消息,便拿出手机给在酒店房间里的驾驶员吴跃勒打电话,让其下楼开车回市里。 …… 第71章 离狼窝入虎口 离开张洁明后,杨波很长时间才从惶恐中缓过神来,想了想,知道自己只有三条路可走,要么去举报张洁明,与张洁明玉石俱焚,要么听张洁明的,去杀人,成为杀人犯,要么坐以待毙,如他的前任一样,等着被突然猝死,不管走哪一条路,对他来说都是死路,该如何选择呢?觉得怎么选择都是错,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威逼利诱,切肤的体会到了官场的险恶。 杨波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万全之策,当车出了县城,来到向东走去越州市里,向西走去明通的十字路口时,放慢了车速,在进入了路口,不得不做出选择时,颤抖着双手向左打了方向,留有余地的向明通方向驶去,决定还是先到明通,找到陈忘再根据情况作决定。 一路想来,杨波最后决定还是先去见见杨玲玲,把情况向杨玲玲说说,不管怎么说,杨玲玲是不会害自己的,至少不会让他去杀人。 接到杨波的电话,得知杨波来到了明通,有急事要找她,正在外办着事的杨玲玲,让杨波先到她的律师事务所等她,便急急忙忙的往所里赶。杨玲玲想,杨波有急事找她,会是什么急事呢?这几天她也一直关注着黑水矿难的事,关注着越州市有可能的人事变动,关注着省里的一些传言,她知道她与张洁明之间的事在此时解决,对她来说是最有利的,张洁明会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前途,对她提出的条件做出最大的让步,她要尽快回所里,看看杨波有什么急事,更重要的是要从杨波身上了解到越州市的一些情况,抓住最佳时机与张洁明摊牌。 杨玲玲赶回到所里,并不见杨波的到来,便给杨波打电话,得知杨波因晚高峰的车辆拥堵,还堵在路上,问杨波有什么急事,杨波说电话中不方便说,一时也说不清很快就要到了,等到了见了面再说,杨玲玲便打开办公室,坐等杨波。 杨波赶到杨玲玲的办公室,不及坐下喘口气,也没好好的看一看还是那样的光鲜靓丽的杨玲玲,反身关起门,蹲下身,仰头面向坐在沙发上的杨玲玲焦急的说道:“杨姐,张洁明疯了……” “啊!他怎么了?来,坐下慢慢说。”杨玲玲被杨波的举动吓得不轻,见杨波满脸的憔悴疲惫,急忙把杨波拉起坐到自己的身旁。 “他要我帮他杀人。”坐在沙发上的杨波,接着又哭丧着脸说道。 “帮他杀人,杀谁啊!”杨玲玲也紧张了起来。 “你看,就这个人,她叫陈忘。”杨波急忙从衣兜里掏出陈忘的相片,递向杨玲玲,接着又道:“这个人,看相片我有点面熟,印象中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我一直想不起来,你看,我觉得长相还有些像你呢。” “像我?你别急,先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杨玲玲接过相片认真的看了看,心想,相片上的小姑娘还真像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十多年前,张洁明在益宁县当县长时……我看过‘信’后,又封了起来送给了他,……他让我到交通局当收费指导处处长,让我把包刚调到交通局,这些都是为了先稳住陈忘和包刚……”杨波把张洁明让他去杀陈忘的事的来龙去脉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杨波的述说,杨玲玲又看了看手里的相片,略有所思的想了想,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坏坏笑意,似是明白了她和张洁明在一起时,张洁明为什么只要她的趴姿。 “波波,他做的那些事都是犯罪,你早就知道了,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呢?现在你来找我,别说你给我说了这些事,就是你不给我说,他知道你来见过我,也会认为你给我说了,这,这我也不就成为了知情者了吗?什么也不说了,快,你现在就按照地址,去找陈忘,找到了再说。这事你等我想想,想想再决定怎么办……”杨玲玲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走近窗边,一副很急的样子向楼下的街面看了又看。 杨波在明白了杨玲玲是看楼下有没有跟踪他的人后,随之更加紧张了起来,也起身走到窗边,向着自己停车的地方看了看。 “你不用看了,看也看不到什么。去,现在就去,按我说的做。” 杨波收回目光,侧过头,有点语无伦次的向杨玲玲问道:“你的意思是?去找陈忘?还是要杀了她?” “杀什么杀?你去是应付一下张洁明,应付一下张洁明派来跟踪监视你的人。去那个茶室坐一下就行,顺便确定一下,陈忘是不是真在那里。你去到那里,绝不能让陈忘看出什么,你就说等人吧!找个地方坐坐。去,现在就去,什么也不说了,我们晚上再商量怎么办。现在你在我这儿时间呆的越长,张洁明就越怀疑。”杨玲玲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催促着杨波。 “杨姐,这个你放心。今天,张洁明是受到了刺激,是临时决定让我来的,我是从黑水来的,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时间,不会有人跟踪我的。”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的疑心很重,他除了他的家人外,不会相信别人。就算是你说的对,但我们还是小心点好,就当他已叫了人来监视你一样的小心。你相信我,我比你更了解他。去吧!赶快去。”杨玲玲说着话,回过头,把杨波向门口推了一下。 见杨玲玲比他还急,也觉得杨玲玲说的在理,杨波便顺从的向门口走去,同时问道:“那晚上我们在什么地方见?” “你先去。晚上,晚上你到我在湖边小区的别墅来,我先回去等你,那地方我从没跟张洁明说过,你去过一次,你知道的。对了,你不要再用手机给我打电话,有事急着要联系我,那找个座机打。要知道,张洁明能让你查包刚的通话记录,他难道不会查你的?还有你从茶室出来后,给张洁明打个电话,如实的告诉他你在茶室所看到的情况,告诉他你没有机会下手,晚上或明天再去。然后不要开车,把车停在那儿,打车来找我,这样做会让他对你放心,他如真派人来监视你,那就让那个人去帮你守车好了,也就不会再跟着你了。打车来找我时要多换几次车,要注意观察有没有人跟踪你,如有要想办法甩掉。” “好的,那我走了。”本是紧张害怕的杨波,见杨玲玲什么都想得周全,心里也就放松了些,望了望杨玲玲如花的脸,转身疾步离开了杨玲玲。 …… 杨波走后,杨玲玲关上办公室的门,随后不急不慢的走到窗边,观察着楼下街边两旁停着的车。 在杨波所驾驶的车在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了四五分钟,不见有可疑的车辆跟上杨波后,杨玲玲便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此时的杨玲玲突然间似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露出阴柔的笑意,同时双手在胸前欢快的轻拍了一下,接着拿起放在沙发上的包,似欢快的小鸟一样,轻快地走进办公室的内室。 杨玲玲打开床边的一个小保险柜,伸手从里面拿出了两三个白色的小药瓶,看了看,摇了摇,接着又伸手,把一双用一个小信封装着的皮手套拿出,连同两个小瓶一起装进了手提包里。 …… 第72章 原来是她 杨波对明通城的大街小巷都很熟悉,离开杨玲玲,按照张洁明给他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陈忘所在的那家叫真云茗秀的茶室。茶室位于省医学院西面的一条小巷道内,小巷道的两侧植有郁郁青青的小榕树,繁茂的榕树枝叶直抵茶室的门头,一看就是一个环境优雅,休闲解压的好地方。 在距茶室几十米远的路边,杨波找了个车位停下车,在车内远远的观察了几分钟,确认地址无误后,下了车,上了人行道,慢慢向茶室走去。 走到茶室门口,杨波犹豫了一下,抬脚上了门前的台阶。 “你好!进来看看。”当杨波伸着脖子向室内张望时,一个坐在茶室一楼,正忙着给客人泡功夫茶的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发现了他,便随即起身,迎上他说道。此人正是陈忘。 看到向自己笑脸迎来的陈忘,杨波心跳变得加速,他一见便确定眼前这个长相甜美,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的长相与他怀中的相片就是一个人,就是他要来给杀掉的陈忘,这个在他印象中见过的陈忘,他对她是太面熟了,她会不会认出自己呢? “进来吧!进来看看。”此时的陈忘见杨波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室内,以为杨波是同所有新来的客人一样,在做着选择,便又轻轻微笑着招呼道。 “还有空位吗?”杨波虽心里慌得一逼,但还是显示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着话,向前迈了一步。 “有,有。楼上有,楼下也有,你进来看。”陈忘说着话,轻盈地让到门边,抬手向杨波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波进到门内,见一楼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实木功夫茶桌,四五个客人正围坐在桌边,喝着茶,说笑着,另有几张靠在墙边空着的卡坐,便抬起头从巴台上方的空隙处向楼上望了望,道:“我到楼上看看。” “好的,从这边上楼。”陈忘说着话,走在了杨波前面,带着杨波从巴台后面的一个木楼梯上楼。 “大哥,你们有几位?”上楼时,陈忘侧过头向杨波问道。 “就我一个,我等人,找个地方坐一下。”杨波还记得杨玲玲教他的这话,不假思索的脱口道。此时杨波放松了下来,因为他见陈忘的言行并没有什么异常,并没有他担心的认出他,或者说认识他。 说话间,陈忘和杨波来到了二楼,杨波向周边看了看,见二楼墙边有三间封闭的包房,此时包房内都有客人打着麻将,不时传出说话声和麻将声,在麻将室前宽大的卡厅里,摆着四五张卡座,除靠窗边的一张卡座上坐着一对正在卿卿我我的男女外,其余的都空着。 杨波向前走了几步,本想随便找个空位坐下,但见坐着的俩人同时抬头看向他,似有叫他别坐下,别影响的意思。 “就坐这儿吧!”见杨波已有想坐下的意思,陈忘便用手指了指杨波面前的卡座。 杨波看了看那对似怕冷一样,挤靠在一起的俩人,觉得坐在一对情人面前极不自然,便回头说道:“楼上有点吵,我还是到楼下。” “那,随你。楼下也好坐。”说话间,陈忘又带着杨波来到楼下。 到了楼下,杨波主动选了一张离茶桌远一点的,靠墙边的卡座坐了下来。随后,陈忘手脚极其利索的把装满书刊报纸的报架、烟灰缸、点茶单,还有一盘免费的瓜子等摆放到了杨波的身边和桌上,接着向杨波问道:“看看要喝点什么?” 杨波抓起一颗瓜子放进嘴里,拿起面前的点茶单随便翻看了一下,道:“给我来杯绿茶就行了。” “好的,你稍等。”陈忘说完,转身走进了吧台。 陈忘泡好茶,端到了杨波身旁的茶架上,说道:“需要什么叫我。”便转身坐回到茶桌前,接着给围坐在茶桌的客人沏茶、分茶。 陈忘离开后,杨波轻轻深舒了一口气,伸展开了自己曲着的双腿,喝了一口茶水,接着,目光便有意无意的不时瞟向陈忘,又开始冥思苦想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陈忘。 “……对,就是她,是她。”当陈忘并拢着的双腿轻移了一下,随着一个优美的侧身动作的出现,杨波突然间隐约想起了是在陈林雁的老婆戴艳所开的春满楼茶庄见过陈忘的,同时,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和这个世界太小的是,她曾是莫诚忠贡送给张洁明的礼品,难道张洁明还与她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张洁明只是因与“信”上的内容有关的事才要杀了她,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杨波想起来了,三四年前,莫诚忠一直通过他去结识张洁明,在送钱、送物都不能打动张洁明后,莫诚忠从他的口中得知看似正人君子的张洁明非常好色,且张洁明的好色多而不乱,品味与他的身份极其相称,非高学历气质优雅的年轻女子不要,即想着法投其所好为张洁明准备了性贿赂,只是这事,从后来的结果来看,莫诚忠没有做好,反而是适得其反。 这件事的详细经过杨波不太清楚,只是在这件事之后,张洁明曾对他说过以后别再在他面前提莫诚忠这个人,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真实的缘由,只知道,在莫诚忠对张洁明实施性贿赂的过程中的两件事。 一件是,就是他观看眼前这个女孩子表演茶艺的事,他与她也就只有过那次见面。那是三四年前的一天下午,莫诚忠通过他请张洁明到陈林雁的老婆戴艳所开的春满楼茶庄喝茶。当他们三人一起坐在春满楼的二楼的一间包房里,一边喝着茶,一边居高临下透过明亮的从内可以看外面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玻璃欣赏着楼下大厅里的几个如花似玉的茶艺小姐表演茶艺,那几个茶艺小姐穿着统一的修身茶服,性感的身材在薄薄的茶服下,几乎是一览无遗,让人一看便知,谁是中看不中用,谁是中用不中看,谁是既中看又中用的人间尤物。 在那几个女孩子的胸前右侧都绣有一个红色的,很显眼的阿拉伯数字。其中眼前的陈忘绣的是1号。那让人不知就里的阿拉伯数字,一般人都以为是茶艺小姐的编号,实则却是另有他意,那是莫诚忠为方便张洁明说出所看中的人而特意绣上的。 在莫诚忠小声给张洁明按号一一介绍着茶艺小姐时,莫诚忠发现张洁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1号陈忘身上,便心领神会的停下了介绍,笑着向张洁明进一步确认道:“市长,你看1号的茶艺如何?” 张洁明看了莫诚忠一眼,抬起茶盅,吮了一口茶,什么也不说,接着盯着陈忘看。 在张洁明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后,莫诚忠便又说道:“那改天,改天我找个地方,让她单独给你表演茶艺?陪你放松、放松……”。 当时听到这里,他便识趣的起身出了包房,莫诚忠与张洁明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就不知道了。这是他唯一的一次与陈忘见面的情况。现在想来,他当时高高的坐在二楼,因为有特制的玻璃隔着,只有他能看见陈忘,陈忘是看不见他的,所以现在他能认出陈忘,但陈忘没看见过他,自然也就不认识他。 另一件事是,在那次见过陈忘后,大概一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 那天晚上除了他们三人,另外还有陈林雁,当晚在酒足饭饱后,他驾车拉着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去了一家由莫诚忠的一个朋友开的私人会所。当时他把车开到会所内,让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三人先下车,因张洁明的专车的车牌太显眼,为了避嫌或遭人举报,同往常一样,在张洁明、陈林雁、莫诚忠下车后,他接着把车开出了会所大门,把车停在了距会所一两百米远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这来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返回会所的一楼大厅,正迫不及待的要上楼,去莫诚忠为他单独安排的一间包房里寻欢作乐时,却见醉醺醺的张洁明在陈林雁的搀扶下骂骂咧咧的走出电梯,跟在身后的莫诚忠不安的赔着笑脸,说着什么,在向前帮陈林雁搀扶张洁明时,被张洁明一脚踢翻在地。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迎上张洁明。张洁明见到他,很生气的对他咆哮道:“你搞什么名堂?怎么把我拉到这种地方来?去,把车开过来,送我回家。” 看着急得不成样子的陈林雁和莫诚忠,又见张洁明正在气头上,他不敢多问,顺从的道:“好,好,你慢点。” 他说完便跑着去把车开到了门口。 车开到门口,他下车和陈林雁一起把张洁明扶上车,因怕莫诚忠上车后,张洁明会更加生气,便丢下莫诚忠,只拉着张洁明和陈林雁走了。 那天晚上,把张洁明送回家后,他急忙给莫诚忠打电话,问莫诚忠发生了什么事,莫诚忠虽然直到现在也没有告诉他发生过什么事,但却给他说了另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秘密,说陈忘本来是陈林雁看上的,是要通过“培训”送给陈林雁的,只因自己心存侥幸,表演茶艺时没把陈忘剔除,让张洁明看上了陈忘。 对于这件事,因为莫诚忠事前曾不无炫耀的向他透露,说张洁明已同意接受他的邀请,由陈忘陪张洁明唱歌喝酒,陪他高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事后他推测可能是莫诚忠并没说动陈忘,而是病急乱投医,另安排人陪张洁明,张洁明生气了,因为那天晚上在会所他就没见到过陈忘。还有因张洁明和陈林雁都看上陈忘,会不会是因张洁明与陈林雁之间发生过什么。 …… 第73章 书法字体 杨波回过头,不再时不时地瞟向陈忘,回忆着过去与陈忘有关的事,本想理出个头绪,但却越理越乱,并矛盾重重……莫诚忠真是蠢哪!完全就是一个弱智,明知陈忘是陈林雁安排到小岩站工作的,还要把陈忘贿赂给陈林雁,他就不怕陈忘与陈林雁是那种陈忘认识陈林雁,而陈林雁不认识陈忘的关系,或反之;竟然还当着陈林雁的面,安排陈忘陪张治明,他就不怕得罪陈林雁……那天在会所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陈忘认出张洁明后双方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张洁明当时也认出了陈忘?要是这样,陈忘为什么不在那时去举报张洁明呢?张洁明又为什么不在那时就杀了陈忘呢?难道莫诚忠也在那天晚上发现了陈忘与张洁明之间发生的事?…… “大哥,需要什么,你叫我。”正当杨波还想着那些与陈忘有关的事时,不知什么时候陈忘来到了身旁,给他加了水后,向他微笑着说道。 杨波回过神,急忙挤出笑容,用手轻轻敲了敲茶桌,算是答谢陈忘。 陈忘转身走后,杨波放下手中拿着的一个字没看的报纸,接着又很急的回头看了看已走进吧台的陈忘,心里神经质的想到“她真是陈忘吗?” “难得糊涂”、“高山流水”……,突然,几幅装潢精美的,挂在身后墙上的字画映入到杨波的眼帘,他随之起身走到墙边,盯着字画认真看了起来。 “看来大哥也是一个喜欢书法的人!”在无意中见杨波呆呆的盯着自己所写的字看后,陈忘轻轻来到杨波身旁笑着说道。 听到陈忘甜甜的声音,杨波回过头看了看陈忘的脸,愣了一下,道:“哦!我练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字,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是,这是那个大师的杰作啊?怎么不见落款?” “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写的。”此时的陈忘一脸的平静,没有丝毫的喜形之色。 “你写的?”杨波明知故问的惊问道。 “我写的。平日里,特别是中上午,茶室没人,闲得无聊时,我就会练练字。我们老板娘见我写得还行,就让我写了这几幅,拿去裱了挂在这里,我怕人笑话,就没落名。” “哦!原来是这样。你知道这是什么字体吗?”杨波此时想起来了,字体是“钱”字体,但是谁独创的一时想不起来。 “这,我不知道。”听了杨波的话,陈忘立即惊奇的答道。 “这是‘钱’字体。”杨波不无自豪的脱口道。 “‘钱’字体?”陈忘更是感到了惊奇,这种她从记事起就每天都坚持练习的字体,她以为只是妈妈随便教写的,怎么会是从没听说过的“钱”字体。 “你是跟谁学的?看得出你毛笔字的功底很深厚,只有有很深厚的功底,才能写好这种字体的字。”杨波此时,完全把要杀人的事抛到了脑后。 “也谈不上跟谁学的,我小时候刚识字时,我妈妈就这样教我写,习惯了,就写成这样。” “你妈妈教你的?”杨波脸上现出了疑惑之色。 “是的,我妈妈教我写的。怎么?你觉得这也奇怪吗?”见杨波有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陈忘便也多说了几句。 “不,不,不觉得奇怪。是你妈妈教你写的,那我就不觉得奇怪了。我觉得能写出这种字,那教的人和学的人是都是需要很大毅力的。我曾临摹过这种字体,但花了很长时间,都不能临摹出,便放弃了。” “你临摹过这种字?是临摹谁的?”此时的陈忘觉得杨波说的话也有点奇怪,心想所写的字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可这已是第二个人向她说起她所写的字了。 “这种字体,我先前见过且还临摹过。我曾在省里的一次名家书画展上见过,只是时间长了,我想不起出自哪个大家,但字体我记得叫‘钱’字体。”杨波有所保留的说道。 “不瞒你说,你是第二个这么跟我说的人。我上大学时,我们学校的一个老教授见我写的字,也这么跟我说过,她也问我是跟谁学的,我说跟我妈妈学的,一个农民,他不相信。” “你妈妈是农民?你问过她没有?她是跟谁学的?”杨波心里觉得奇怪,也不相信陈忘说的话。 “她已说不出是跟谁学的了。”此时陈忘的脸上不再带有笑意,突然间变得忧伤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 陈忘说话声虽小,但杨波还是完全听到了,只是没注意到陈忘心情的变化,他知道这种字体,不可能是一个农民自创的,便接着说道:“我建议你,有机会时,到省里组织的书画展上看看,说不定你会看到这种字体的字画,难说你就能追根溯源了……” “服务员,加水。”此时楼上一间包房的客人喊了起来。 陈忘听到客人的喊声,急忙离开杨波,跑上了楼。 陈忘跑开后,杨波又接着看了看字画,此时的他因面前的字画是出自陈忘之手,已变得什么事都是以“关系”来看待分析问题的他,把他那次去看书法展的事和陈忘联系了起来,这又使他陷入到了另一个不安和不解中。 杨波记得,那是他读大三时的事,有一次,学校为组织师生到省博物馆参观一个大家的书画展,竟从来没有过的向各院系下发红头文件通知,通知要求全校所有教职工和喜欢书法的学生都要参加,没有学生喜欢书法的班级,至少也要安排两名代表参加。那次活动,作为班上的书法爱好者,杨波被安排参加活动。 那天他到现场发现,前去参观书画展的人多如牛毛,且一连几天都是一样。他了解到,不只是他们学校要求那样做,而是在省城明通的所有大学及全省各地州市的大中专院校都如他们学校那样被要求来参观,只是地州市的大中专院校来的师生比例相对小些,另外全省的各级书法协会、文联、作协等都必须派代表参观,同时经过报纸、广播等的宣传,大量的书法爱好者和市民也都前去参观。他看出活动完全就是省里搞的一次带有行政命令性的活动,一般的组织和个人根本无法做到。事后杨波听说,省里要花那么大的力气组织那么多人去参观,是因为书画展所展出的作品出自一位与省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领导有关的人,是这个老领导出面才把书画展的规模搞得如此之大,如此有影响。 书画展所展出的书画是一个人的作品,作品单调不说,量还很少。可能对大多数前去参观的人,特别是那些从地州上来的人和一点不懂书法的人来说,看那样的书画展是会觉得不值得,无意义,但对他来说,他觉得是相当值得去看的,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可以说是自成一派的大师的真迹,他特别喜欢那独特的字体和那无以言表的含蓄内敛的神韵,他对书画展可以说是流连忘返。在那次活动中,他听工作人员介绍说展出的书法作品叫‘钱’字体。 那次书画展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当时前去参观的人,每人都可以从现场免费拿走一份所展出书画的复制品,更有一项可以拿奖的活动,这个活动是组织方向社会公开征集所展出的书画作品的临摹作品,所征集到的作品经专家评审,优秀作品给予奖励。他也积极主动的参加了这个活动,可当他在接下来的时间,对照着所带回的复制作品进行临摹时,才发现根本临摹不出,那独特的字体虽看似简单,可就是临摹不出,特别是神上,他所临摹出的字,如果单个字对照,还可以勉强一看,但是当几个字连在一起,成为一幅作品对照看就相形见绌了,最后他虽然忙乎了近一个月,但终究不好意思把作品上缴组织方。 而现在他所看到的陈忘写的字,根本就不是临摹,完全就是那个大师所写的,这真是稀奇了,难道陈忘是那个大师的真传弟子不成?可陈忘是从她妈妈那里学写的,她妈妈又只是一个乡下的农民,据他了解陈忘的妈妈就从没走出过益宁,难道是她妈自创的,与那位大师的字体相同,是一个巧合不成? 杨波又大胆的想了,陈忘的妈妈极有可能是那个大师的真传弟子、直系亲属,也只有这样来理解才能说得通眼前的一切,要是这样的话,那陈忘的家庭背景就有可能大得不得了,因为当年那个出面的老领导,以老脸来为那个大师大动干戈的作宣传,让一般人都认为,他是为了钱,能不顾晚节不保,背那么大的骂名,去帮那个大师,这说明那个老领导与大师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可陈忘家世世代代都是农民,陈忘的遭遇不已很能说明她家就没什么社会背景吗?可眼前的字画,对他这个还算懂的人来说,是想假也假不了的,这又作何解释呢? …… 当一伙结束了打麻将的客人陆续从楼上下到一楼时,杨波坐回到了座位上,接着想那些与陈忘有关的事。 …… 在不知不觉中很快过了一个小时,此时差不多已是吃晚饭的时间,茶室的客人,除了楼上一间包房的人,点了饭菜,边吃边玩着麻将外,其余都已陆续走了。杨波没想着走,还想从陈忘身上再发现一些情况,能在接下来与杨玲玲商量如何应对张洁明时,多些参考信息。 此一段时间,陈忘忙着收拾清洗茶杯,打扫卫生,再也没空与他说话。 当陈忘手中的拖把从杨波的脚边拖过时,杨波回过神,抬了抬脚,本想让陈忘拖一下他脚下的地板,但陈忘却默默的转身向杨波正对面的一条两边挂满塑料花的通向卫生间的昏暗过道走去。 陈忘进到卫生间,开了灯。杨波看到,相对于过道,卫生间的光线就显得更加明亮。 随着从卫生间内传出的冲洗拖把的水声,杨波抬起头,再次向昏暗的过道内望去,当看到映在卫生间门前墙上的晃动着的陈忘的身影的情景时,杨波想起了张洁明对他说的话“在卫生间,趁她不备,从后面掐死她。” “真是啊!如此时悄悄走近陈忘,从她的身后,突然卡住她的脖子,那不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捏死了她。”杨波想到这,在一种想验证张洁明的话是否能成功的心态下,起身轻轻向卫生间走去。 当杨波轻轻走到只能容得下一两个人、狭小的卫生间的门口时,正还洗着扡把的陈忘从墙上的镜子发现了他,便突然转过身,尖叫了起来:“唔!你搞什么?” 杨波被陈忘突然发出的尖叫声吓得猛的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急忙笑着解释道:“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想上个卫生间。” 陈忘看了一眼杨波,侧身从杨波面前快步走过,出了卫生间。 杨波在卫生间呆了几分钟,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走出,坐回到座位上,接着拿起报纸心不在焉的看了起来。 ……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见天已黑了下来,又见陈忘自与他说了字画的事后,就一直对他不冷不热,心虚的杨波不知此时独坐在吧台内的陈忘在想什么,担心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让陈忘发现他的来意,再说他已确认了陈忘,也忽弄过了张洁明,便起身给陈忘付了十五元的茶钱,出了茶室。 陈忘礼貌性的把杨波送到门外,说了声“有空再来”便返身回到茶室,此时她看上去很忧伤,似刚哭过一样。她的忧伤并不是她看出自己身处险境,而是因杨波与她闲聊时的话,引起她想到了她妈妈…… 杨波来到车上,坐了一会儿,接着机警的向车周围看了看,按照杨玲玲所交待的,给张洁明打了个电话。 已回到越州城,独自待在办公室正焦急的等待着杨波消息的张洁明,接到杨波的电话,得知杨波已义无反顾的上了路,松了一口气,对杨波说:“好,好。她在就好,不要等到明天了,过会儿再去,深夜等客人都走完后,找机会下手,越快越好。” “市长,你放心,不完成这件事我是不会回来见你的。我想我现在去吃点东西,然后找个地方住下,明天九点再去。我已计划好了下手的时间和机会。刚离开茶室时,我对送我的陈忘说了我明早九点还要来,让她九点开门,她答应了我。我问过她,她说他们平时是十一点才开门,才会有客人来,我九点去没有客人,好下手。如果今晚再去,会引起她的怀疑和警惕的,她怀疑了,就不好办了。”杨波随机应变道。 “这样安排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 与张洁明通完电话,杨波下了车,慢慢走出巷子,来到明通大街,又顺着明通大街走了几百米,来到一个公共车站,回头有意无意的看了看身后并无可疑之人和可疑之车后,迅速上了一辆停在路边待客的出租车。 …… 杨波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出茶室直至走向明通大街的这段时间,张小萌的一个手下一直在盯着他。 杨波从黑水县出发后,张小萌便驾车跟在他的身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但到了明通市,因堵车和对路况生疏的原因,也由于张小萌不能跟杨波跟得太近,所以一进入城区,张小萌便很快跟掉了,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张小萌把跟掉了杨波的情况告诉了张洁明。张洁明只能让张小萌直接到陈忘所在的茶室看看杨波是否到茶室再做决定,这使得张洁明没有掌握到杨波曾去找过杨玲玲的情况。 张小萌赶到陈忘所在茶室的小巷时,在路边见到了杨波的车,他与在此等候他的两名手下会合后驾着车在小巷里慢慢的往返了两转,确定杨波进入了茶室后,把情况报给了张洁明,张洁明让张小萌不能再大意,找个地方停下车,盯好杨波。 当从茶室出来的杨波给张洁明打了电话后,对杨波放下心来的张洁明觉得不能让杨波发现有人跟踪,以免引起杨波瞻前顾后的“办事”,便让张小萌不要再跟着杨波,看好杨波的车就行,当晚张小萌便安排手下睡在车内,远远的守着杨波的车。 第74章 带针尖的手套 杨波来到湖边小区,有意在小区内转了一圈,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进入到杨玲玲的别墅内。 “杨姐,我见到陈忘了,她真的在那家茶室打工。”杨波一进门,便对给他开门的杨玲玲说道。 “见到就好。来,来,我们先吃饭。”杨玲玲热情的招呼着杨波。 “杨姐,接下来我要怎么办呢?”进到客厅,杨波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你不要急,我们边吃饭边说。来,饭菜我已做好了。”杨玲玲说着话,带着杨波走向餐厅。 见杨玲玲的胸前挂着一块花色的厨巾,头发干净利落的盘在头上,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小家碧玉的家庭主妇,又见餐桌上已摆满了做好的一些他所喜欢吃的家乡菜,杨波便不再说陈忘的事,变了口气,满怀感激的说道:“杨姐,辛苦你了!” “这有什么!你不要嫌难吃就行。来,来,坐下。我去把汤端来。”杨玲玲一脸轻松的说着话,走向了厨房。 随着杨玲玲的说话声,还站着的杨波收回了看着满桌饭菜的目光,望向了走向厨房的杨玲玲的背影,那翘得连宽松的厨巾都被顶向两侧的臀部,再一次勾起他的幻想,同时也为自己过去略偏向张洁明而感到一丝自责。 在杨波还处于遐想中,解下厨巾的杨玲玲双手端着一碗菜汤慢慢的走出了厨房,杨波见状,上前一步,做出欲让欲接的动作。 “好嘞!快坐下,动筷了,愣着干什么。”杨玲玲说着话,放下菜汤,招呼着杨波,同时坐了下来。 杨波轻轻的在杨玲玲的对面坐下后,见杨玲玲穿着一件深v毛衣,雪白的胸前露出的迷人胸沟,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喝点酒吧!”杨玲玲说着话,伸手拿起桌上的一瓶褐红色的洋酒,拧开盖,略起身倒进了两个高脚酒杯里。 杨波接过杨玲玲递过来的酒,虽然心里一直如有个石头压着,但与杨玲玲喝酒却又是他此时所希望的,希望双双喝得半醉半醒。 “这酒,可是我的一个朋友从国外带回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高兴,我就拿出来了。来,我们先喝一口。”杨玲玲说着话,端起酒杯,娇媚的望向了杨波。 杨波不知杨玲玲说的高兴是高兴什么,是指见到他,还是别的什么事,此时的他根本不像一个见过大场面的市长秘书,有点拘束的端起酒杯,起身与杨玲玲轻轻碰了一下,生硬的说道:“谢谢杨姐。” “谢什么,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这多见外啊!你还是叫我玲玲吧!今晚你是这屋的男主人,你应该照顾我才对。”杨玲玲含在嘴里的酒,似在她的小嘴里转了一下就不见了一样,温柔的说道。 杨玲玲的话虽进一步点燃起了他对杨玲玲这个梦中情人的欲望。 “波波,看你闷闷不乐的,高兴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天塌下,还有高个子顶着,你怕什么。一点也不像个处长的样子,拿出男子汉的气概,勇敢的面对张洁明。来,干了这杯。一会,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杨玲玲说着话,抬起酒杯轻碰了一下杨波的杯子,抬头喝下了杯中的一大半杯酒。 见杨玲玲喝完了杯中的酒,也只得抬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接着起身脱下外衣,同时说道:“你说,玲玲,我听你的,只要不去杀人。” “你不要杀人,杀人的,你老这么想,那你就会害怕,就会迷失了方向,就会干扰你正确的判断。你应换个思维来想想这种事。古往今来,成大事的人,谁没杀过人,杀人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个什么事。杀人,有时是迫于自保、自卫,有时是前途命运的需要,当你杀了一个你的敌人,那对你来说是好事。再说,这杀人,如杀了能解决问题,又太平无事,那又算得了个什么,那是好事啊!我说的说是不是有道理?”杨玲玲竟自然轻的说起了杀人的逻辑来,她哪是说杀人的事,似是在说杀个小鸡小鸭的事。 在酒精的作用下,已全身发热的杨波,听了杨玲玲的高论,更是手心冒汗,他想不到杨玲玲竟说出这样的话,更不知接下来杨玲玲给他出的主意是什么,他不如何回答杨玲玲,但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便动了动头,算是答复,这答复,他也不知是肯定,还是否定。 “就你目前所遇到的事,如果你杀了陈忘,要是能换来一个平安幸福,换来一个书记、县长什么的,又不会有什么后果,那我觉得你值得去做,勇敢的去做。可这事,你去做了,不但不能解决问题,反而会加快张洁明对你的灭口,那就不能按他说的去做,那你还不如放弃自己的前途,去检举揭发他好。你说是不是波波?但我了解你,你从小就有理想有抱负,为了他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你甘心这样做?” “你说的在理,那你说怎么办呢?”杨玲玲的话再一次惊得杨波张大了嘴,他先前总认为杨玲玲是靠美貌和肉体吃饭,现在,她的这番轻描淡写的高谈阔论,谈起杀人来竟是脸不红心不跳,头头是道,更是精准的说到了他的欲望和痛处,这不得不让他对杨玲玲更加刮目相看,在他望着杨玲玲胸前雪白娇嫩的肌肤的同时,回味着杨玲玲话的问道。 “怎么办?我认为你要变被动为主动。现在不只是你有性命之忧,今天你见过我,我也是知情人,我也有性命之忧。自你给我说了张洁明和陈忘的事后,我就一直在想着怎么办,这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是我们的事了。我算是明白了,他为什么会那么多疑,会得抑郁症。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欺骗我,他就是一个被权欲熏昏了的毫无人性的无赖。为了仕途,他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你已被他逼得没有任何退路,本来我还想,你要活命,唯有放弃一切,去检举揭发他,可这样做也不行,他树大根深,走这条路,难说,还没有结果时,你便被他灭口了,这也是一条死路。但我想来想去,你也只有这条死路可以试一试了。” “玲玲,这条路不能走,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是律师,你清楚,目前他与陈忘的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他让我来杀陈忘的事,也没有旁证,到时他什么事都可否认,那又如何是好。你想想,还有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更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杀。” “让他自杀?他会自杀?” “我们想办法让他自杀。” “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让他自杀呢?”杨波满眼疑惑的望着杨玲玲。 “能,就看你愿不愿去帮他。他自杀了,一切也就一了百了了,不但消除了我和你的性命之忧,亦不影响你的前途、我的生活。” “你先说说怎么让他自杀,我又怎么帮他自杀?” “我先问你。你说,就这几天来说,越州市的主要领导最怕的是什么事?” “这,我不知道。” “结合黑水矿难来说。” “对他们来说,我想,现在他们最害怕的事是再发生安全生产事故,再发生影响越州形象的事。早上我参加了市里的安全生产整顿会,我知道,张洁明就是怕陈忘在此时跳出来揭发他,才让我来的。” “对,那你说,如果此时张洁明自杀了,这对越州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是不是也是影响形象的事呢?” “官员自杀,在此时发生,那绝不是好事。” “不是好事,那他们会如何向社会公布这件事呢?” “这,虽不是好事,但他们也只能如实公布啊!” “我倒觉得,这还不一定。以我对官场的了解和对越州官场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他们不会如实向社会公布,他们会把这不是好事的事当做好事来宣传。会说张洁明是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现在越州的官员,特别是主要领导,他们最害怕再发生有负面影响的事,再发生什么负面的事,他们的心态是,希望不出事,如出了什么事,会想着法把坏事变好事。你想,如有证据证明张洁明是自杀的,他们还会如实的大力宣传吗?他们还会认真调查吗?他们不会。此时政府官员自杀,这会说明什么?会说明市领导是有问题的,会让省里觉得越州问题多,事多,所以我预判,他们会说张洁明是鞠躬尽瘁,累死的,并从这个方面来给市里树正面形象,更保险的是,以我对越州官场的了解,张洁明是越州帮推出的市长人选,他死了,越州帮为了他们下一步的利益,是会想办法把‘自杀’变为‘因公’的。” “这是有可能的,至少刘纪荣会这么想,这么做。”杨波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你想,你帮他自杀了,加上他世人皆知的抑郁症,他本就是个让人觉得想自杀的人,会有人去怀疑他的自杀吗?会有人深入调查他的自杀吗?不会,不但不会,还会有人为了隐瞒他的自杀,而销毁他自杀的证据,也就是销毁你帮他自杀的有证据,这样一来,你想,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总会有人在你前面挡着,你是永远无事。当然,将来是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你听懂了我我说的吗?” “听懂了。玲玲虽身不在官场,又远离越州,却对越州官场的情况掌握得如此清楚,我真服了你。那你先说说,我怎么来帮他自杀呢?” “这一点不难。我还是先说说你工作的事吧!张洁明死后,我会想办法把你调到省里。这个事我以前给你说过,只因觉得你得到了张洁明的信任,应会有更好的发展,就一直没给你办,不然早就把你调上来了。不是我说大话,省里任何部门你都可以选,调到省里后,你的职务和级别肯定是要升一级,一两年后再到地州上挂个副市长的什么职,几年后就能打开局面。我想,这条路比你跟着张洁明,走得更快更远。再说张洁明,他自己又能走多远呢?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任何时候都可能会翻船,今天这事,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你说的对。我能很快调到省里来,这个我相信你的能力。你就先说说,我怎么帮他自杀吧!” “来,我再给你倒点,我们俩把这瓶喝了。”杨玲玲说着话,不急不慢的又给杨波加满了酒,接着与杨波对饮了一口,慢慢开口道:“我想的这个办法,是前几天我开庭时的一件物证给我的启示。这件物证已没用了,我就一直放在包里,我拿给你看看。”杨玲玲说完,起身走进了客厅。 “来,你戴上试试,看合不合手。” 杨玲玲从包里拿出那双信封装着的手套,回身站到杨波的身边,把手套从信封内抽出,递给了杨波。 杨波侧身接过手套,乍一看,是一双普通皮手套,但细看,见手套的每个指尖处都冒出一根细细的针尖,原来每个指套都有从内向外穿过一颗特制的图针。杨波不知手套有何用处,更不知如何去帮张洁明自杀,疑惑的看了看杨玲玲,慢慢戴在了手上。戴上手套的杨波,手指并没有感到不适,但那些露出的钢针却是怪吓人的。 “怎么样?合手吗?”杨玲玲贴近杨波的身子,拉起杨波的手,看了看,问道。 看着细细的针尖,杨波伸缩了几下手指,更加疑惑的向杨玲玲问道:“玲玲,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就这样去杀他吧?” “哪里,这能杀死人吗?这是你在张洁明自杀后,帮他在电脑上写遗书用的。”杨玲玲说完,阴柔的笑了起来,同时用手在杨波的脖子上搭摸了一下。 “帮他写遗书用?”杨波更是不解。 “来,在桌子上试试,做几个打字的动作。”杨玲玲说着话,推开了杨波面前的酒杯、碗筷。 …… 第75章 温柔陷井 杨波在不解中在桌面上试了几下,觉得手套像是为他定制的一样,既合手又顺手,一时也明白了,戴着这样的手套在键盘上打字,只要稍微抬高手腕,键盘上就不会留下指纹,更重要的是键盘上先前的指纹也不会被破坏掉。高,真是高,杨波这么想着,又接着在桌面上试了试,答道:“合适,合适,相当合适。”。 “好,合适就行,先收起来。我再给你说说,你要怎么帮他。”杨玲玲说完,抽身离开杨波,坐回到座位上。 杨玲玲的离开,使杨波突然间惆怅若失,伸手端起酒,独自猛喝了一大口,有些醉眼朦胧的望着杨玲玲道:“玲玲,你说,快说给我听。” 杨玲玲双手松软的搭在桌上,微闭着双眼,轻声说道:“波波,现在给张洁明打电话,告诉他,你睡了,明早会按计划行事,让他放心。” “玲玲,这,什么意思?”杨波说着话起身来到杨玲玲身旁。 “你不给他打个电话,他今晚是睡不着的,要是他也来明通,那我们就不好办了。打,听我的,现在就打,告诉他你已睡了,叫他放心。” “玲玲,还是过会再打吧!我喝了酒,要是被他听出,起了疑心,那如何是好。”此时杨波心里只有欲望,说着话把手搭在了杨玲玲肩上。 “那好吧!待会再打。波波,我有点醉了,扶我到床上,到床上休息下,再说。”杨玲玲说着说着,低下头,趴在了桌上。杨波一时兴奋了起来,他知道,以杨玲玲的酒量,还没怎么喝,怎么就醉了呢?便迫不及待的把杨玲玲送进了杨玲玲宽大的卧室里。 接下来,杨玲玲慢慢说出了帮张洁明的计划:“……我们要快,越快越好,明后天就要做。过一会你给他打电话,稳住他,他现在是高度的紧张,不排除他会来明通,如他要来,我们要想办法阻止他,这也是计划的关键一步,因我们必须要让他在越州自杀。晚上你就睡在我这儿,明天早上九点你见过陈忘就离开,离开后找个理由搪塞他下,晚上你再去一次,去了坐坐就行,这是做给张洁明派来监视你的人看的。明天晚上,晚一点,最好是凌晨过后,你再给他打个电话,说要动手时无意中发现陈忘和包刚还保持着联系,发现他们近几天要上访。怎么发现的,你可以胡乱编一点,也可以不说,说后天中午回到越州后再跟他详细说,他不会多问你的,因明天晚上我一直在他身边,他不便多问,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你后天早上有理由脱身回越州。另外,还有一个目的是,你给他打了这个电话,我就知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着,我就会接着做后面的事。我呢,明天一早就到越州,从明天中午到后天中午,我会缠着他,让他一步也不离开我,明晚我会想着法让他一夜不能睡觉,后天中午他一离开我,我就会联系你,到时你在市政府附近等他的电话,如他提出与你见面的地方不是他的办公室,那你主动提出,找理由,或者说你已到他办公室了,一定要在他办公室见面,他心里急着要见你,再加上他有午睡的习惯,又一夜没睡,也想与你见面后,在办公室里休息,所以他会听你的。他到了办公室,本就被我弄得心神皆乱,再听到陈忘和包刚又要上访后,会旧病复发,这时你一边安慰他,一边帮他拿药吃药。他吃下药后,把他扶进卧室的床上休息。待他睡着后,你便关起门,到他电脑上,拿出那双手套,站着给他在电脑上写遗书,记着开机时就要戴手套。遗书的内容嘛,你想着写,简单点,能说明他是自杀的就行,这个你要想好,不要到时临时想。我想这么写一下就行了,‘我因身体的原因,我活着比死了还痛苦。我的死是我的个人行为,不与任何人有关。我对不起党,对不起我的家人。’等。写好后,立即离开他的办公室……大体的计划就是这样,怎么样?你觉得可行吗?” 听完杨玲玲的计划,杨波再一次为杨玲玲的心计所折服,他算是明白了,这哪是帮张洁明自杀,这就是设计杀死张洁明,只是说得好听点。他没想到他还是逃脱不了成为杀人犯,比起张洁明的霸道和狠毒,杨玲玲在让他成为杀人犯时,倒是人性化多了,什么都为他着想,还把她自己也变成了杀人犯,至少是从犯,他真是把他当成她的弟弟,为她这个弟弟好,还是就看上他了,今后要与他成为夫妻,还是借刀杀人?怎么办呢?要不要同意呢? “玲玲,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我会按你说的去做。”这时感知到杨玲玲展开了先前如钢筋扭绑着一样紧硬的双腿的杨波不再犹豫,答应了杨玲玲的计划。 …… 当室内安静下来后,杨波想了想杨玲玲所说的计划,似发现重大漏洞一样,突然向杨玲玲问道:“在给他拿药的这个环节,有点不对啊!是不是还少个环节?” “怎么不对啊?”听了杨波的话,杨玲玲翻身趴起。 “他每天午睡前都吃药,他吃了我拿给他的药,也不一定就醒不过来啊?是不是我在给他拿药时,安定多拿几片?这个你没说啊!” “不用,你就按照他平时吃什么药,吃几粒,一样的拿给她就行。他这个人疑心重得很,每次吃药前都会看,会数,你想多给他,他也不会吃,还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个我也发现。与平常一样的药,一样的量,那你怎么就能说他这一次就一睡不醒呢?” “这个你放心,这次是因为他太累了。” “太累了。”杨波心里这么想了下,接着道:“那,这么说来,其实我们也谈不上帮他自杀,只是帮他写遗书?” “是这样的,而他的遗书公安是不可能查出是你帮他写的,你看你的风险有多小?帮他自杀,你会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按我说的去大胆的做就行了。” “那我觉得,后天中午我去见他,去写‘遗书’都是多余的。你说了,明晚你会让他一夜不睡,那后天中午他离开你后,他自己也会午睡,睡前自己也会吃药,不一样吗?只要他一睡不醒,死了,那我们才管他是怎么死的,公安爱怎么定他的死因,就怎么定,跟我们都无关。” “要是他离开我后,不去办公室,回了家呢?如果他家里有人,发现他异常,把他送医院,就会让我们的计划发生意外。你只有确保他回到办公室,才能确保他一定死。而有了你给他写的‘遗书’,就不会有人怀疑上你。”杨玲玲怎么会不知道杨波担心的“漏洞”,知道如有这个‘漏洞’张洁明是死不了的,但这是她为了防着杨波,为了万一事发,能脱掉干系,不给杨波说出,在张洁明离开她前,她会让张洁明吃下大量的安定。 “这个倒是有可能。”杨波还是不放心。 “相信我,你就放心的按我说的去做,我已查过资料,他一夜未睡,吃下他平时吃的药就一定会醒不过来。不说了,来,我想要。”杨玲玲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说着话主动搂向杨波,用嘴堵住杨波的嘴。 杨波不再说什么,以回应和配合杨玲玲的亲密来默认和答应杨玲玲。 此时,杨玲玲在享受着身体上的愉悦的同时,心里也同样快意。按她的计划,她这几天本就是要到越州,用上面的“计划”物理消除掉张洁明,现在有了杨波的配合,这做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天衣无缝了。 …… 第二天早上,杨玲玲早早起了床,花了很长时间对自己进行了精心的梳妆打扮,不顾天气的寒冷,穿上能充分展现出她性感身材的黑色裤袜、高跟长鞋和包臀短裙。 与杨玲玲同时醒来的杨波,懒懒的赖在床上,当杨玲玲坐在化妆台前梳妆打扮时,他静静的看着她,对他来说此时的杨玲玲不是在为她自己梳妆打扮,而是为又要演一台戏的换装,是为了更好的勾引张洁明,杨玲玲的精心打扮和性感穿着深深的刺痛着他。想想已开口叫他老公的杨玲玲,晚上又将被压在张洁明那黑而长的身躯下,他突然觉得心酸无比,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好笑和无奈,是那么的荒诞,而这种无奈和荒诞还只能会意,不能说。但当他又想到杨玲玲本就是公共厕所,本就是不属他所有,他只不过是无意间走错了路,入错了厕,便释怀了些。 …… 杨波还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时,已外加一件红色皮大衣,手拿小包的杨玲玲走到床边,亲吻了一下他的脸,温柔的对他说道:“老公,手套我放进你包里了,我走了,我在越州等你。” “去吧,小心点,明晚我们在越州见。”此时杨波对杨玲玲不舍起来,他有点伤感的拉着杨玲玲的手舍不得松开,他们的行为举止是那样的平和自然,似是一对多年生活在一起的老夫老妻。 “好了,我走了。”杨玲玲轻轻推开杨波的手,并给他拉了拉被子,转身向门口走去。 杨玲玲出门后,杨波想过杨玲玲过去与张洁明多年的恩怨,想到杨玲玲是早就想除掉张洁明,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这个时机或者说机会,现在因矿难,因陈忘等一些看似不相干的事而出现了,出现了就被她利用和抓住,想想本以为会逃出张洁明的杀人陷阱,却又跌进杨玲玲给他设下的想逃已逃不掉的温柔陷阱里,现在只有硬着头走下去,便没有了睡意,简单的洗漱了下,出了门,打了辆车直奔陈忘所在的茶室。路上,杨波想了想,还是以与陈忘探讨书法为幌子到茶室。 杨波到的茶室门前,见茶室已开,便径直走了进去。陈忘正在二楼打扫卫生,听到楼下的脚步声,放下拖把,跑下楼。陈忘见是杨波,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迎上前,招呼道:“你好!坐,坐。”陈忘说着话,把杨波领到楼下靠窗的一张卡座旁,拖了把椅子,让杨波坐下。 “这么早,我还想你们还没开门呢?你们一般早上几点开门?”杨波坐下后,从有些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望向陈忘问道。 陈忘一边脱着手上的防水手套,一边答道:“我们一般是九点开门。” “哦!看你是昨晚熬夜了,你也不多睡会。” “习惯了。晚上客人打着麻将时,我还是可以休息一下的。你还是一个人?你看看,你要喝什么茶?” “就我一个人,给我杯绿茶就可以了。昨天看到你写的字,我就想有空的话,还要来向你请教,请教。今早有空,我就又来了。” “见笑了,我怎当得起你请教。看来,真是喜欢书法。”陈忘开心的笑道。 “喜欢、喜欢。我是从上高中起就开始断断续续的练字了,算来已有十多年了。我是隶书、楷书、草书什么都练,但都写得不好,只能说是喜欢。不像你,随便写写就能上墙见人。” “我这写得也不好,只能说有点特色。”陈忘说着话,走进巴台,给杨波倒了一杯茶,放到了杨波面前的桌上,接着问道:“其他的还要什么吗?” “不要了。小姑娘,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可以告诉我吗?”杨波抬起面前的茶杯,轻吮了一小口茶水,向陈忘问道。 “我姓陈,你叫我小陈就行了。” “哦!我想麻烦你个事,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平时练的那些字拿来我看看?” “这个,可以啊!只是乱七八糟的,没什么看头。” “不管,你拿来我看看。” “好。”陈忘说完,走进吧台,抱出了一叠写满了毛笔字的旧报纸,放在了杨波面前,说道:“我平时,一有空就在旧报纸上练,你看吧。”对于自己所写的字,有人竟如此看重,这对陈忘来说总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杨波翻了翻面前的报纸,笑道:“这么多呀!” “还有呢,吧台里还有一大堆呢。” “哦!看来你是每天都坚持练啊,真有恒心。” “是的,我每天都练,习惯了。” “小陈,你看,能不能借用你的毛笔,我想在这些报纸上描摹你的字,行不?” “行啊!这些我写过的报纸,都不用了,我练的字我也不会再留着,这些报纸,只等聚到一定数量,卖给收废纸的人。”陈忘说着话,转过身,接着又蹲下,从身边的一张卡座下拿出一小瓶普通的墨汁和一支毛笔,放到了杨波的面前。 看着极其普通的墨汁和毛笔,杨波心中微微动了一下,他总认为陈忘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对笔墨应该是很讲究的,至少也不至于这么随便。但此时,他虽说是以描摹陈忘的字来打发时间,来骗过那些也许并不存在的监视他的人,他还是迫不及待地拧开墨盖,拔下笔套,认真的描摹了起来。 见杨波开始很投入的写起了字,陈忘便说道:“你随意,有什么叫我,我还得去接着打扫卫生。” “好,你去忙,去忙,不要管我。”杨波说着话,头也没抬的接着写字。 陈忘拿起窗台上的手套,上了楼接着拖地。 …… 半个多小时后,陈忘打扫完卫生,见杨波还在低着头认真的描摹着她的字,便走近杨波身边,拿起杨波描摹过的字看了看,陈忘一看便知杨波还是很有功底的,便托了一把椅子在杨波对面坐了下来,说道:“你写得也好啊!” 杨波抬起头,道:“见笑,见笑,我这只能算是会写,喜欢而已。你写的这种字体,我就算是描摹,也描不出。” “我这不是笑你,是说真话。”陈忘甜甜的笑了笑说道。 “小陈,昨天我问你,你说,这种字体你是跟你妈妈学的,我是想,想知道你妈妈又是跟谁学的呢?这不会是她自创的吧?”杨波放下笔,直了直身,认真的向陈忘问起昨天陈忘还没有回答他的那个问题。 杨波的话音刚落,只见陈忘脸上甜美的笑容消失了,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呆呆的看着杨波,沉默不语。 杨波不明白,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怎么会触到陈忘的伤心之处,两次了,他反应了过来,知道,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问题都不能再接着问了,不然,说不定会引起陈忘对他的什么怀疑。 正当杨波挤出笑容,要换个话题时,从茶室门外走进了几个客人,陈忘见有人来,便起身向客人迎了上去。 见陈忘去招呼客人,接着是忙着给客人上茶,杨波便接着心不在焉的又描起了字。 时间很快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见陈忘无事时也不再来到他对面坐着,看他写字,而是独自坐在巴台内看书,便起身走近吧台,付了茶钱后,对陈忘说道:“我走了,晚上有空我再来。” 陈忘也礼貌性的笑了笑,走出吧台,把杨波送出门外,说道:“慢走,欢迎再来。”这一次,陈忘没有立即返回室内,而是目送杨波走进小巷的深处。 离开陈忘后,杨波便又按照杨玲玲的交待给张洁明打电话,报告了“情况” …… 第76章 爱恨情仇 杨玲玲下到车库,驾车先到律师事务所,叫上驾驶员兼保镖赵双权,由赵双权驾着车向越州城驶去。 前往越州的路上,坐在副驾驶座位的杨玲玲从一上车便闭起了眼,看似是在休息,实则心里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回想着她与张洁明发生的那些爱恨情仇的事。 八九年前,刚摆脱邵磨学控制的她,事业日渐面临困境,先前那些聘请她为公司法律顾问的大小公司,都慢慢与她解除了合同,说白了也就是解除了每年给她送钱的关系。她的事务所也因不再顶着邵磨学的光环,变得再无名气,没有了慕名前来的顾客。更可怕的是她好不容易才偶尔争取代理的几起官司,都以败诉而告终,那些先前通过邵磨学所认识的公检法的领导,对她所提出的要求已不再是有求必应,而是敷衍了事。业界同行也见风使驼,把她视为眼中盯,肉中刺,都盼着她关门大吉,要不是她已有点经济基础,要不是邵磨学已帮她想开了,从邵磨学身上学到了利用她的美色,她的事务所真就会连几名律师和员工的基本工资都发不起,连执照的年审都过不了。对于这些突然面临的困境,杨玲玲在离开邵磨学前想都没想过,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邵磨学给各方打招呼,“关照”她的结果,是逼她再回到他枯瘦的怀里。 在困境面前,她一方面带着所上的律师,到地州县边远落后的山区寻找案子,收取极低的费用来维持事务所的运转,另一方面利用一切场合、机会结识自己用得着的人,为了结识一些官员,在听说省党校和明通市几所有名的大学的在职研究生班,因学费贵,上得起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贵的年轻的厅处级官员或老板后,已是研究生的她有选择性的同时报名参加了多个这样的“渡金班”,通过这一不小的代价,通过她的美貌和很好的社交天赋,她很快结识一些对她有用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州县官员。 在这些结识的镀金同学中,有两个人对她的事业和人生走向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是时任柏正清的秘书徐皓池,另一个便是张洁明。 刚认识并知道徐皓池是柏正清的秘书后,杨玲玲便使出浑身解数接近徐皓池,她的目的很明确,通过徐皓池攀上柏正清,在与徐皓池的交往中,当听说柏正清喜欢打高尔夫球,周末都要到明通郊区的月儿湾高尔夫球场打球后,从没接触过高尔夫球的她,立即给自己请了一个高尔夫球教练,一边刻苦的训练,一边等待着接近柏正清的机会。在她的多次提及下,徐皓池便给她留意着接近柏正清的机会,有一天徐皓池看时机合适,便让杨玲玲以同学的身份进入到球场,给柏正清当陪打,就这么一次机会杨玲玲便很好的抓住了。 那天,当衣着得体,靓丽脱俗的杨玲玲一出现在蓝天白云下、绿草清水间的球场上,便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更因她精湛的球技,使得当天柏正清心情大好,当晚不仅留下她作陪吃饭,更为了日后多有个陪打,聘请她作为他的高尔夫球的私人教练,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爽快答应。为了打消老婆赖惠敏心中的醋意,柏正清还把杨玲玲介绍给赖惠敏,让其收为干妹子,跟她以姐妹相称。 与柏正清搭上线后,特别是随着她与柏正清关系的日趋亲密,柏正清不仅推荐她成为省政府参事室的参事和法律顾问,还在多个场合为她站台掌面子,这使得她的律师事务所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便“被”挤进全省十大律师的行列,获取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后来,因为柏正清,她更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明通官场上的政治捐客,很多官员都以认识她为荣,都是通过她攀上柏正清,从而得以重用。 相对于那些她用美色魅惑并为她所用的州市官员,张洁明是个特例,因为她和张洁明之间是有过真爱和彼此都想结婚走到一起的。当初,正处于困境中的她,在“渡金班”中有意结识张洁明时,张洁明是刚从益宁县县委书记任上升任为越州市副市长,正是年少得志、春风得意之时,而她也正值青春貌美鲜花盛开之期。 感情上已被邵磨学伤害过一次的她,对个人问题是慎之又慎,最初,她对张洁明也只是想认识后建立起相互利用的权色关系,但因张洁明心理上对她律师职业的强烈依赖,对她的肉体又有独特的嗜好,最初爱她是爱得情真意切的,曾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会很快离婚娶她。为了表示诚心,张洁明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把贪污受贿和非法所得的上千万巨款以现金的形式拿给她保管使用,且不要她留下任何痕迹,对她是百依百顺,另外还花巨资在明通在她的名下购买了一栋别墅,作为两人未来的家。每周两人都至少见一次面,不是张洁明上明通来,就是她到越州去,张洁明对她的好和对她的放心,使她深受感动,使她收起了一颗淫乱的心,一心等着张洁明,等着给张洁明做贤妻良母。可接下来,她却是一等再等,张洁明一直没有离婚娶她,每次见面都以各种理由来搪塞她。 后来,当她了解到张洁明能得以快速升迁,全得于他妻子的家族势力时,她以为张洁明是顾及到自己的政治前途,才拖着不办离婚,便有意把她和柏正清的关系亮出,且说得很明白,只要张洁明离婚与她结婚,便会帮他在政治上更上一层楼,但张洁明虽然对她与柏正清的关系感兴趣,却还是拖着不办离婚。 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当张洁明认识到与方小莹离婚会给他的政治前途带来灾难性的影响和后果后,便不再兑现当初的承诺,不但只想让她做他的情人,还想从她手中拿回放在她那里的巨款,她失望之余,便又回到了从前,不停的变换着与多名官员保持着权色交易关系,有的官员还是张洁明所认识的人,这更是加深了他们之间的裂迹,因为钱的原因,他们表面上虽没有撕破脸,保持着联系往来,但暗地里却都视对方为隐患和累赘,都在准备着、寻找着机会让对方消失。因为她知道张洁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就算她把钱物退还,张洁明也不会放过她,她不除掉他,他就要除掉她。还有在她看来张洁明这样的人是走不了多远的,终究是要出事的,不除掉他,终有一天她会鸡飞蛋打。而她对于张洁明来说,就是政治路上的一颗定时炸弹,必须要除之而后快。现在因矿难的发生,他把杨波推到了她身边,她怎能放过这样好的机会呢! 她算是明白了,张洁明对她心理上的依赖是因心里有肇事逃逸及“陈娇娇事件”等种种事留下的阴影,与她这个律师在一起才觉得踏实,对她的肉体有着变态的嗜好,在一起时,从不直视她的脸,是她的相貌与陈忘相貌的极其的相似,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陈忘,就会受到刺激。他也许就没有真爱过自己,只是把她当作心理上的精神依赖和生理上发泄兽欲的工具。结束了,一切就要结束了…… 想着与张洁明所发生的那些事,在不知不觉中,杨玲玲所乘坐的车已驶入到越州城的郊区。 …… 第77章 入住城中村 杨玲玲的车驶出越州收费站后,她便按了一下号牌变换器的按钮,车辆的号牌便悄无声息的变换成了越州的本地假号牌。接着杨玲玲让赵双权把车开到离越州市政府几十米远的一个停车兼洗车的停车场,此洗车场也是越州市政府公务用车的定点洗车点。 停好车,杨玲玲让赵双权把车钥匙交给洗车的工人,便和赵双权一起向停车场的大门走去。 到了停车场的大门处,杨玲玲对赵双权说道:“你打辆车,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这里来,到了这里,你先不要去拿车钥匙,随便找个地方远远地看着车,当见有人来拿车钥匙并把十多箱苹果放进车内,又把车钥匙交到洗车处,人离开后,你再到洗车处拿车钥匙,然后把车开回明通,停到我别墅的车库里。明早来开到车和安全到了明通后,都给我发个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赵双权听杨玲玲这么一说,心里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就是又有人花大钱请杨玲玲帮忙办大事情。 “好,就这样,你去吧。”杨玲玲说完,离开了赵双权,左转,顺着大街向越州市政府的大门走去。 …… 越州城,这座明通省的第二大城市,因越州市有丰富的矿产资源,特别是遍地的煤炭资源而名扬全国。多年来,它虽造就了少数的千万、亿万富翁,但也没有逃脱同全国其他的一些资源型城市一样的厄运,成为了一座外表看似高楼林立,繁华美丽,实则是资源被严重透支、环境严重污染、生态系统退化、贫富差距巨大、失地民众和房奴众多的社会矛盾重重的城市。 在国家西电东送的政策的指引下和gdp至上的驱使下,在一帮不顾子孙后代只顾眼前利益的目光短视的地方官员和一群利益熏心的各方所谓能人的合力推动下,通过掠夺性发展,借助于丰富的煤炭资源,在越州城四周建起了数不清的火力发电厂,把生产出的清洁能源——电,外送,留下的却是资源的严重透支和环境的严重污染。若是晴天到越州城,那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城边那些远看似竹林,近看似魔鬼吐着浓黑烟雾的火力发电厂的烟囱,还有永不见太阳,灰蒙蒙的天空;若是阴雨天到越州城,那就又是另一番景象了,严重的雾霾笼罩着整座城市,满街的行人都戴着厚厚的口罩,整座城市似一个大医院,似每人都是医生,差不多已是除了人,已不再是适合其他动物生存的“人间仙境”。 这又是一个雾霾严重的天气,大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在浓雾中穿行。 一股微风迎面吹来,虽是微风却是刺骨的冷,杨玲玲拉了拉胸前敞开着的红色裘皮大衣,沿着寒风,昂首挺胸,有些意气风发的向前走着,她那听起来声音特别大,而又有节奏的高跟皮鞋,发出的咚咚响声,还有那张扬性感的黑丝美腿和时髦高贵的装束,不时引来路上行人的注目观望。 杨玲玲边走边不停的观看着笼罩在浓雾中的大街两旁的建筑物,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越州市市政府的大门处。 杨玲玲向市政府大院内望了望,随后,转过身望向与市政府大门隔街相对的街面处,目光扫过街对面那些沿街而建的看上去富丽堂皇的高楼大厦后,停留在了一条两栋大厦之间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巷的入口处,接着,抬高头进一步望向小巷深处那些笼罩在浓雾中的,若隐若现的低矮的民房,同时穿过大街的斑马线,向小巷入口走了过去。 小巷深处是一大片还未被改造开发的城中村小区,相对于市政府门前宽阔清洁的大街和高大漂亮的建筑物,城中村小区内的巷道和民房就更显得脏乱不堪,小区内挤满了一栋接着一栋的大小不一、高矮不一、建筑风格和外表装饰不一的楼房,这些房子都是当地一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随着城市的扩大,一夜间暴富起来的村民用政府征地补偿款,在自家的自留地上建起的小产权房,他们把所建的楼房或廉价出租给外来务工人员或自开商店或宾馆酒店等,这些虽说是失去了土地的村民,但却是一家比一家富有,很多人家的子弟,整天不务正业,而是聚众吃喝嫖赌,打架斗殴,加上租住在小区里的人都是些流动人口,鱼龙混杂,再加上政府管理跟不上,使得小区成为了犯罪的天堂,成为了越州名副其实的城中村,一般有点地位的人是不会涉足这个小区的,虽说它就在越州市委市政府的眼皮底下。 走进小区,杨玲玲更似仙女下凡一样的招人眼球,在路边的一些小商小贩异样的眼神中,她慢悠悠的走着,对那些异样的目光视若无睹,不时抬起头看看在一些较高的楼房房顶竖立着的广告牌,最后在一栋独门独院的,有七八层楼高的,在楼顶立着一块不起眼的“李氏宾馆”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杨玲玲在敲了敲半开着的院门的同时,头探进了院内,突然一条被关在院门旁的一个大铁笼里的一条大狼狗向她狂吠起来,同时狼狗健壮的躯体在铁笼里来回冲撞,发出了巨大的响声,凶狠的小眼睛紧盯着杨玲玲,似是要把杨玲玲生吞活吃了一样。 杨玲玲被吓得猛地缩回了头,很快院内传出了脚步声,同时狼狗也停止了狂吠,安静了下来。 “你是?有什么事?”片刻功夫,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从院门内走出,来到杨玲玲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玲玲,有些疑惑的问道。 “哦!吓我一跳。”杨玲玲挎着包的手抬起在胸前按了按,脸上露出惨白的笑。 不等杨玲玲回答她的问题,小姑娘又一次快言快语的问道:“你找人吗?” 杨玲玲后退了一小步,向院内看了看,接着抬手指着楼顶的招牌,道:“你们,这不是宾馆吗?我想住宿。” “哦!开房啊!来,来,进来看。”小姑娘说着话,转身带着杨玲玲走进了小院。 此时门边铁笼里的狼狗静静的爬着,凶狠的红色小眼睛随着杨玲玲移动的身体而转动,似是随时准备着扑向有任何异动的杨玲玲。 院子不大,也就一百多平方米,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院内顺着院墙四周种稙着很多花草盆景,显得格外的幽静,这与院外嘈杂肮脏的环境相比,完全就又是两个天了。 小姑娘带着杨玲玲穿过小院,走上台阶,进入到有招牌的那栋楼房的一楼。 一楼便是宾馆的所谓大堂,在大堂内侧墙边有一个长长的柜台,算是宾馆的总台,在总台的对面放着几条绿色的真皮长沙发。此时,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抱着水烟筒,咕咚、咕咚的吸着水烟筒的中年男子,在他面前远远的放着一个吐着红红火苗的大炭炉。中年男子一身土豪打扮,身上穿着名牌西服,打着领带,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胶鞋,看他那悠闲自得的样子,应该是宾馆的老板。 大堂内,虽温暖如夏,却也是呛人得很,浓浓的煤烟味,使得刚进入到大堂的杨玲玲连连干咳了几声。 小姑娘进入大堂后,径直走进总台,接着把正打量着大堂的杨玲玲招呼到总台前。 第78章 新潮的摊牌场 杨玲玲刚走进到大堂时,中年男子的目光与杨玲玲的目光是有过短暂的碰撞,只因是杨玲玲很快避开了他的目光,此时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杨玲玲的中年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背对着他站在总台前的杨玲玲,从杨玲玲的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静静的张大着嘴,似是流起了口水,竟至忘了再去吸一口嘴边的烟筒。 面对着杨玲玲,小姑娘习惯性的开口问道:“你是要开钟点房吗?” “不,我要住到明天中午,有单间吗?给我开间单间。”杨玲玲再次干咳了一声。大堂内真是呛,要不是有大事要做,杨玲玲早就不忍,转身跑出了大堂。 “有,你是要单人间,还是双人单间?双人单间有普通的和情趣的,你要哪种?”小姑娘的胸,虽然已算是宽大高耸的,但此时面对着有着更加高耸的胸和迷人的杨玲玲,似是有些自卑,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小。 “那要间双人单间吧,双人单间好住一些。” “那你要普通的还是情趣的?” “要间情趣的吧!”杨玲玲没想到,在这种地方的房间还有分什么普通的情趣的,想到晚上要与张洁明肉战一宿,那正好。 “那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房费是叁佰,押金伍佰,你给我伍佰押金,明天结账时多退少补。”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卖淫女,想到这,小姑娘对杨玲玲突然间有了一丝鄙视,说话的声音大了起来。 杨玲玲从包内取出钱夹,拿出伍佰递给了小姑娘,接着赔笑道:“不好意思,我出门匆忙,忘了带身份证了,你给我通融一下。” 小姑娘接过钱,本已拿出相关的单据准备填写登记,听到杨玲玲的话后,抬起头,声音更加大的说道:“这不行,我们有规定,警察查得严,如查到入住的客人没登记身份证,我们是要被罚款的。” “这我知道,我去过几家星级酒店,就因我没带身份证才没有入住。我这是没有办法了,想到你们这些私人开的宾馆做生意会灵活些,才找到这里来。给我通融一下,房费我可以多付点钱,你说,多少都行……” “这不是灵活的问题,你也要理解我们,如果没身份证,不按规定把你的身份证号输入到与公安联网的系统里,我们被查到了,是要被罚款的,你还是到其他家问问吧!”小姑娘说着话,不耐烦的把钱递还给了杨玲玲。 “你看,我这也不像是……”杨玲玲着急了起来。 “别说了,没身份证说什么都不行。要不,你叫你朋友来,拿你朋友的身份证登记也行。”小姑娘更加不耐烦的打断杨玲玲的话,有要离开总台,去烤火的意思。 “这,你看,你们老板在不?我跟你们老板说说……” “你是要钟点房吗?”正当杨玲玲与小姑娘说着话时,抽水烟筒的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挤到杨玲玲面前,他吐着刚吸进嘴里的一股浓烟,猥琐的目光穿过烟雾,望着杨玲玲似笑非笑的插话道。 “他就是我们老板,你跟他说吧。”小姑娘不等杨玲玲回答中年男子的问话,抢先没好气的说道。 “哦!你好,你就是老板?”杨玲玲虽被挤在面前的中年男子吐出的浓烟熏得透不过气来,但她不退反进,贴上中年男子,一脸灿烂的问道。 “你要钟点房吗?”中年男子把手中拿着的隔在他和杨玲玲之间的水烟筒顺到一边,再次问道。 “不,我要住到明天中午。” “你是哪里人?” “哎呀!老板,说了你也不相信,我说我是本地人,你信吗?”杨玲玲虽然肮脏,但她的那种肮脏也是高级的肮脏,她也从没认为自己肮脏,此时她不得不装肮脏,学着卖淫女的口气,媚笑道,同时又向中年男子的身上靠了靠,把高耸的胸脯贴向中年男子。 “小杨,给她开一间。”中年男子后退了一步,避开杨玲玲,对总台内的小姑娘说道。 “那,真太谢谢你了,老板。”杨玲玲说着话,侧回身把还拿在手上的钱,快速的向小姑娘递了过去,她生怕中年男子反悔。 “不过,你知道,这有风险,如果被查到,那可不得了。我看你也是个高素质的人,不是什么坏人,但风险费你还得多少付一点。”中年男子低下头猛吸了一口烟后,慢吞吞的说道。 小姑娘并没有急于接过杨玲玲递来的钱,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后,就更没有接了。 杨玲玲缩回拿着钱的手,回过头,愣了一下,接着还是媚笑道:“行,你说总共多少,你说就行。” “你要的是情趣单间双人间吧?也不多收你的,就一仟,连押金一起,先收你两仟。”中年男子似是已看出杨玲玲开房的目的,便很有把握的说道。 “行,你们这里环境还可以,如果好住,我下次再来。”杨玲玲说着话,从钱夹里数出两千递给了小姑娘。杨玲玲虽心里不舒服,暗自骂着中年男子:土贼,只知道钱……,但脸上对中年男子还是一脸的笑意。 小姑娘接过杨玲玲的钱,数了数,又认真的一张一张的看了看,摸了摸。 “小妹,像你开的这种房间,在别的大酒店里少下一千多,是开不到的。你来过一次,你就知道了,我们这里虽不是大酒店,但设施比大酒店好多了,大酒店有的我们都有,大酒店没有的我们也有,我们这里可以说什么都有,包你住着舒服、满意……下次,下次你再来,你就是我们的熟客了,我们就可以按原价给你开了,要是你经常来,那我们就更优惠了。要是你带得人来,我们还可以给你提成,这个下来后,我们可以慢慢再谈……”在小姑娘数着钱时,中年男子有些吊诡地,不停的向杨玲玲说着话。 小姑娘数好钱后,什么也没做,连收据都没开一张,只递给杨玲玲一张房卡,道:“这是房卡,房间在六楼,退房时,你拿着房卡来就行了。” “好,好,谢谢!”杨玲玲接过房卡,向小姑娘望了望,又向还不停的向自己说着话的中年男子望了望,算是同时回答小姑娘和中年男子的话。 “这边走,电梯在这边。”中年男子见杨玲玲拿到房卡后,不再向杨玲玲推销他的宾馆,抬了一下手,算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杨玲玲引到总台右后边的一间房门边,接着拧开门锁先走了进去。 杨玲玲见还抱着烟筒的中年男子不是走进电梯,而是进了一间房子,且从外面看,房间里还有一张床,床上被子、垫子都有,就犹豫地站在门口。 “进来吧,电梯在里面。”见杨玲玲没跟着进到房间,中年男子在房间里冲着站在门口的杨玲玲神秘的笑着说道。 杨玲玲不安的走进房间,但也只是进了门,便又站着看了看室内,室内除了一张床外,什么也没有,哪有什么电梯的入口。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来,再往里走一点,电梯门在房门后面。” 杨玲玲只好硬着头皮又向前走了几步。 当杨玲玲刚走进房间内,正半信半疑地找寻电梯时,中年男子回身拉了杨玲玲一把,接着转过身猛的关起了房门。 杨玲玲头里嗡的一响,顿时花容失色,心想完了…… 在杨玲玲还没回过神来,还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时,随着房门的关上,在房门开着时,挡着的那面墙上,出现了与房门一样大小的一道电梯门,中年男子用手指着电梯门说道:“你看,电梯不在这儿吗?” 听到中年男子的话,杨玲玲转过身,当看到电梯门后,反应了过来,惊魂未定的说道:“啊!原来在这儿,这么,这么隐蔽啊!” “这还不是为你们好,防着点公安来查你们这些人。”中年男子有点得意的笑道,同时伸手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钮。 “哦,原来是这样子的。” “要不要我送你到房间里?”中年男子把一直抱在胸前的烟筒放了下来,用一只手提着,贪婪的目光盯在杨玲玲的胸部上。 “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上去。”杨玲玲很勉强的笑道。 “楼上电梯的出口也是这样的,你到楼上后,出了电梯,出了房间,帮我把房门关上。记好了,电梯所在的房间号,如果公安的人来查,我们会提前告诉你的,你只要进到电梯里待着就行了。不过,一般没事,放心玩,放心玩,安全得很……”电梯门打开后,中年男把杨玲玲让进电梯,又连连交代道。 电梯门完全关上后,中年男子有点不舍的出了房间,向大堂的总台走了过去,老远的便向还站在总台的小姑娘责问道:“小杨,怎么有房间空着不开给她呢?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叫你机灵点,机灵点。你也来了几个月了,怎么就学不会,还是这样的死板。” “老板,我看她不是熟客,又是大中午来的,占着房间,还不是钟点房。”见老板生气了,小姑娘小声说道。其实,小姑娘是看不惯杨玲玲,觉得杨玲玲卖就卖,还装什么清纯,有意为难杨玲玲。 “这有什么,你同样加收她房费不就行了吗?以后如再出现这种情况,你就别干了,我看你是怎么学也学不会。”中年男子更没好气的说道。 “老板,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小姑娘更加小声的说道。 “我去二楼睡一会儿,有什么及时叫我。”中年男子说完,回身放下手中的水烟筒,从有电梯的那个房间旁边的楼梯向二楼走去。 中年男子离开后,小姑娘熟练的打开放在总台里的监控,点出六楼走道的画面,时不时的看一看。 …… 杨玲玲乘电梯很快到了六楼,接着按照中年男子的交代,出了有电梯的房间,穿过走道,很快找到了所开的房间。 杨玲玲进到房间,关上门,开了灯,轻舒了一口气后,走进卧室看了看,让杨玲玲没想到的是,房间内的装修和设施特别新潮、奇特,房间内除了那些超星级酒店同类型的设施一样不少外,另外在电视柜上面的半面墙壁上的大小不一的小格子里有序摆放着各种成人用品,在靠近卧室内侧墙体的一面的床沿上,安放着的一把粉红色的长长的多功能交欢椅,还有并列放在床脚的另外三张不同款式的交欢椅,整个房间看似就是一个成人用品店和性爱体验场。 见到房间里的布局设施,杨玲玲即有了主意,从包内拿出两个药瓶看了看,把一个从外包装看是成人用品,实则内装安定的药瓶拿出与墙壁上小格子里的成人用品药放到了一起,接着到房间的浴室、卫生间等处走了一圈,满意的把包放在沙发上,蹬掉高跟鞋,开了空调,脱下大衣,拉起厚重的窗帘,走到大镜子面前,前后照了照,很自恋的看了看自己如花的面容。 杨玲玲一直想着,如何才能缠住张洁明一个通宵,并让张洁明一晚不得安睡,能确保计划顺利进行,现在看到房间里的用品和设施,放心了,这意想不到的情趣房,冲淡了她刚找房、开房时遇到的虽说顺利,但还是磕磕绊绊给她带来的不快和紧张。真是有天助,一切都按计划顺利进行着,想到这些,杨玲玲更加轻松自信起来,接着按计划往下走。 在镜子面前自恋了一番后,杨玲玲从包内拿出电话,走到床脚,在三张不同款式的交欢椅上分别摆了几个造型后,就着一个她比较喜欢和常用的姿势,停了下来,高吊着玉足,舒服的仰躺着,拨通了张洁明的电话。 “张哥,在那里潇洒啊!”电话接通后,杨玲玲便笑盈盈的说起话来,她的声音是嗲气中带着甜美,同时她那高吊着的性感修长的双腿,借助着吊带的韧性,轻轻的摇动了起来。 张洁明头天晚上和吴跃勤回到市里已是下六点多,他没有回家,给方小莹打电话说,已从黑水回到市里了,但没空回家,值班要住在办公室,方小莹知道是矿难的非常时期,很理解张洁明,还叫张洁明多注意身体。 张洁明不回家,是想便于与杨波和张小萌联系。当晚他让吴跃勤给他外出买了一碗面,但只吃了几口,便早早的躺上了办公室的内室床上,不安的等着杨波的结果。 此时滴水未进的他,还赖在床上,还在焦急的等待着杨波的消息,几分钟前他刚接到杨波和张小萌从明通分别打来的电话 ,知道还得等,等晚上才有结果,便准备起床,让吴跃勤下楼给他弄点什么吃的。 …… 第79章 如若初见 接到杨玲玲的电话,张洁明不假思索的答道:“哦!玲玲啊!我在越州。”虽然与杨玲玲已撕破脸谈过几次分手的事,但事后,杨玲玲的电话,他还不能不接,不敢不接,听到杨玲玲甜美如初的声音,心里虽反感,但也只能热情的应付道。 “想死我了,张哥!你不想我吗?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杨玲玲说着话,更是舒服的加大了臀下的摇动力度。 “想,怎么不想。只是这几天,你可能也听说了,我们黑水县发生了矿难,这几天有点忙。”已好长时间没有听到杨玲玲这样跟自己说话了,张洁明从杨玲玲的话音和笑声中,感觉到了杨玲玲的反常。 “哦!听说了,这对你来说可是喜事啊!”杨玲玲咯咯笑了几声,接着道:“那你怎么不在黑水,而在越州呢?”杨玲玲真是高看了张洁明,她本以为,越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未来的书记应在黑水的矿难现场,所以她本是计划先给张洁明打个电话,让张洁明从黑水赶回越州,哪知张洁明已回到越州,这是她没想到,没想到一切都比她想象的顺利。 “我是昨晚才回来的,市委、市政府也不能没人啊!” “哈哈!那,这几天越州是你当家了?”杨玲玲又是一串笑声。 “哪里,哪里,我能当什么家。” “快了,快了,你就不要谦虚了,别人不知道,那我还不知道。”杨玲玲说完,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张洁明明知故问的问道。 “吃饭了吗?”杨玲玲停止了身体的摇动,变了话题。 “唉!忙呐,还没顾得上吃。” “那太好了,我请你吃。” “你请我吃?你在越州?”张洁明心中一惊。 “哈哈!……在,我在越州好多天了,现就在你们市政府附近。”杨玲玲真真假假的说着话,轻轻放下了双腿,坐了起来。 “好多天了?你怎么不给我说一声,让我给你安排。”张洁明坐直了身子,他知道,突然出现的杨玲玲,一定是来者不善。 “哈哈!好多天了。是柏让我给你报喜来的。我不是怕影响你的工作吗?也想给你一个惊喜啊!不说了,待会见面再细说。我们二十分钟后,在你们大门外见,如何?” “喔!那好,那好,待会见。见了再细说。” “拜拜!”杨玲玲说完,站起身,从包里拿出化妆包,坐到镜前补起了妆。她本计划是给张洁明打完电话,在张洁明从黑水赶回越州的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吃点东西,午休一下,现在只能随机应变,先见张洁明,想到这,他给杨波拨通了电话。 “波波,情况有点变化,变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我刚与张联系了,他昨晚已回到越州了,我已跟他说好,几分钟后见面,一见面我就会想办法一直和他在一起,直至明天中午,你按昨晚说的计划做就行。明天中午十二点在市政府附近等我电话,别忘了带手套。”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另外,我想了下,给他写的遗书,要是把他与陈忘的因果写上,这就更有说服力了。” “行,你看着写就好。” …… 张洁明与杨玲玲通完话,下了床,没想着换身衣服,还是穿上那身沾满煤泥的衣裤,特别是那双沾满煤泥,脏得不成形的皮鞋,他好像就没注意到,更别说拿毛巾擦一擦,一门心思想着的是,接下来与杨玲玲的见面,杨玲玲会如何纠缠他?是还坚持早前提的条件?还是又有了更苛刻的条件……。不管这些了,她来得正好,正好借此机会在越州除掉她。自从杨玲玲提出与他分手后,过去很长时间,他曾多次有过这个想法,在越州的地盘上做,风险要小得多,只是自从他有这个想法后,杨玲玲就再没来过越州,或者是来了不让他知道,似乎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有意提防着他。现在让杨波在明通杀了陈忘,让张小萌在越州杀了杨玲玲,就此消除自己两个心头之患……想到这些,还有自己就要上位书记,一时有了些精神,疲倦浑浊的眼睛有了点亮光。 当张洁明又想到不知杨波何时才能得手,从张小萌对杨波监视的情况来看,杨波已义无反顾的按自己所说的去做了,接下来已没必要再让张小萌留在明通,便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电话通后,在张小萌叫了一声大哥后,张洁明便焦急的说道:“小萌,杨波那里你先别管了,现在赶回越州来,越快越好。姓杨的律师到越州来跟我摊牌了,你回来把她处理掉。我过几分钟要去见她,你回来后,等我电话,我会相机与你联系。” “好,好,放心吧,大哥,你不要急。到时你告诉我她在什么地方就行。”张小萌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启动了车。 “记好了,这件事不是闹着玩的。还有我不给你电话和短信,你就不要主动联系我,以免引起她的怀疑。” “好的,我记住了。” “就这样吧!”张洁明说完,挂了电话,又想了想,才随便洗了把脸,简单的收拾了下东西,便悄悄地出了办公室。 …… 杨玲玲补好妆,穿起大衣,到镜前前后照了照自己,在身上又涂洒了一些香水后,出了门。 杨玲玲快步走出小区,来到市政府大门斜对面的小巷口,此时张洁明已站在了离市政府大门口十多米远的街边。看到张洁明,杨玲玲没有穿过马路,而是顺人行道走到张洁明的对面,隔街向张洁明招了招手。 张洁明注意到杨玲玲后,快步向杨玲玲走了过来。 看着如丧考妣,满身煤泥、苍老憔悴的张洁明向自己走来,杨玲玲心里一时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滋味,快十年啦!她已不再那么青春靓丽,他也不再那样年轻潇洒,他们曾经是那样的恩爱甜美,而现在就要亲手设计让他死去,但又一想,这些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他只不过是个披着人皮的狼,他的满面愁容只不过是因为她和陈忘还没死,而倍受煎熬的原因,她的脸上随之又露出了一丝不屑。 “看把你累成这样,工作是永远干不完的,你又何必那么认真呢?身体要紧啊!”张洁明刚一走近,杨玲玲便迎上去,伸手想勾起张洁明的胳膊。 一股强烈的茉莉花香水味向张洁明扑鼻而来的同时,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烈艳红唇、性感时髦的杨玲玲,有意避开杨玲玲伸过来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车呢?怎么没开车?” “我停到停车场了。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杨玲玲似一只快乐的小鸟再次挤向张洁明。 “我们到老地方住下再说吧?”张洁明说着话,有意无意的看了看在薄雾中的市政府的大门周围,接着转过身,背对着市政府大门。 “不用了,我已开了房了。我见这条小巷里有一家小吃店,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杨玲玲说完不置可否的先向小巷走去。 张洁明抬头看了看浓雾中的小巷深处,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了杨玲玲。 …… 第80章 各怀鬼胎 进入小巷,杨玲玲带着张洁明进了一家她先前留意过的小吃店,各自点了一碗面,上了二楼,坐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哎!越州真是冷。来过吗?你们天天高档酒楼、会所的,我倒觉得,那些高档的地方的东西没有这些小吃店的好吃。”杨玲玲坐下后搓了搓手,又吹了吹,做着可人的动作,很轻松自然的跟张洁明说着话。 张洁明的脸上严肃而阴沉,他掏出一根烟点着,慢慢吸了几口,才答非所问的向杨玲玲问道:“你在哪家酒店开的房?” “不远,就在附近,为方便你开的。待会我带你去你就知道了。哦!那房间里什么都有,你想都想不到,你会满意的。”杨玲玲开心的说着话,一点看不出有什么心事。 不一会儿,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张洁明和杨玲玲的面前,张洁明把手中只吸了几口的烟丢到脚边,用脚搓了搓,接过杨玲玲递过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张洁明一点胃口没有,也想尽快离开这种离市政府大门不远的地方,杨玲玲刚吃了几口时,他便放下筷子,推开了碗。 “不好吃吗?要不要换碗米线?” 见张洁明不吃,杨玲玲从包里拿出张餐巾纸,递到张洁明的手中,同时嘟着红彤彤的小嘴向张洁明关心的问道。 “太累了,不想吃,你快吃吧,吃完我们走。”张洁明接过杨玲玲递过来的餐巾纸,认真的擦了擦嘴,接着又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起来,在幽幽烟雾中,极力思考着下步如何让张小萌来除掉眼前这个女人。 “早上我忙了一个上午,我也有点累了,中午我们好好休息一下。”杨玲玲饱含期待的看着张洁明。 张洁明看了看杨玲玲,冷冷的说道:“你先回酒店休息。这几天事太多了,我先回单位处理下。你把酒店和房号告诉我,我下班后来找你。” “我不要,这么长时间不见,你不想我吗?我要你陪我。再说也到午休时间,单位上有什么事,你在电话上安排不就行了嘛!”杨玲玲撒娇道。 张洁明不再说话,他不想此时与杨玲玲说过多的话,引起人注意,也想先送杨玲玲到了酒店再走,如果现在坚持走了,杨玲玲不把酒店告诉他,他还不好办。 虽然张洁明对杨玲玲很冷漠,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杨玲玲的心情和胃口,她倒是把一大碗面全部吃完。 杨玲玲吃好后,叫服务员收了钱,与张洁明一前一后下了楼,出了小吃店。此时天空开始稀稀疏疏的飘起了雪花。 看到天空下起了雪,张洁明站在小吃店门前的台阶上,停下了脚步。 “走吧,我开的房就在这个城中村里,不远,走快点,几分钟就到了。”杨玲玲说完,再一次想挽着张洁明的胳膊,张洁明还是有意避开,下了台阶,侧过头向杨玲玲疑惑的问道:“城中村里?里面哪会有像样的酒店啊?” “里面还真有一家宾馆,虽然外表不怎么样,但房间的设施还行。再说了,我这还不是为你着想吗?这里离市政府近,你有什么急事,也好及时去处理。”杨玲玲说完便转身,向小巷深处走去。 住宾馆?真不知杨玲玲要耍什么花样,但此处不宜久留,市政府的一些工作人员,中午说不定也会到这小巷来吃东西,又见杨玲玲已向前走去,张洁明极不情愿的跟了上去。 路越走越坑洼不平,越走越是拐来拐去,路面上满是的污水垃圾,张洁明走着走着又停了下来,他总有一种不祥感觉,杨玲玲会不会把他带到僻静处……,想到这,张洁明不寒而栗,远远的向杨玲玲埋怨道:“这里面哪有住人的地方,走,我们还是回去,我开车到老地方。” “快点,快点,前面就到了,你去看看再说吧!”听到张洁明的话,杨玲玲回走了几步,挽起张洁明的胳膊,脸上稍显愠怒之色,娇嗔道。 这一次张洁明还是想避开杨玲玲的手,但杨玲玲抓的紧紧的,拽着他往前走。 张洁明见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在他和杨玲玲身上盯上几眼,不便与杨玲玲拉扯争吵,便无奈的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 张洁明和杨玲玲来到“李氏宾馆”的小院门口,还是狗先叫,接着小姑娘跑出把他们带到宾馆的大堂。 在大堂,杨玲玲挽着张洁明的手更紧了,张洁明也放松了些,配合着杨玲玲。 见杨玲玲拥着一个腿脚带泥,面如死灰的高个老头,服务员连礼貌性的招呼都没与他们打,用一种鄙视加不屑的目光把他们送进那间有电梯的房间。 …… 第81章 视若无睹 张洁明和杨玲玲进到房间,在张洁明还疑心重重的打量着房间时,已脱了大衣的杨玲玲,向前双手勾住他的脖子,问道:“亲爱的!怎么样,这房间还行吧?” 张洁明算是松了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应付道:“还行。” “坐吧!先喝点水,洗个澡,看你脏的。”杨玲玲说完,把张洁明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了张洁明的对面。 张洁明掏出烟点上,轻吸了一口,望向杨玲玲,此时他才注意到,穿着深v黑色连衣裙的杨玲玲,看上去是那么的性感迷人,要是以前他绝对是先亲热,再废话,但此时他没这个心情,觉得杨玲玲性感的体内都是炸弹,接下来不知要把他炸向何方。 杨玲玲起身向前,把已在张洁明面前的茶杯又向张洁明推了推,柔声道:“你真是累了,喝口水吧。” “你是来办案,还是?”张洁明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向杨玲玲试探性的问道。 杨玲玲微微笑了笑,把脸凑近张洁明道:“亲爱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张洁明把身体重重的靠到沙发上,长叹一声,仰望着天花板。 “说真的,每次见到你,我真不想提这个话题,不想说我们俩的事,我也想就这样下去,可这要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尽头。不说了,先不说了,你先洗个澡,我们再说吧。”杨玲玲说着话,起身走到张洁明身后,给张洁明轻轻的捏了几下肩。 “我再坐一会儿,现在不想洗。你先去洗吧,洗好了,我再洗。”张洁明有气无力的按住杨玲玲的手。 “我陪你洗,让你放松一下。”杨玲玲收回手,脱了鞋。 “我现在真的累,晚上吧!”张洁明伸了伸腿,更是如一堆烂泥蜷缩在沙发上。 “来,我帮你脱衣服,我帮你洗。”脱了鞋的杨玲玲,接着又快速的褪去裤袜,光着脚,绕到张洁明面前,说着话把张洁明的鞋脱了。 见杨玲玲尽显温柔和认真的样子,张洁明便不再坚持,配合着杨玲玲,接着在杨玲玲的拉扶下,慢慢走进了浴室。 两人进入到浴室,杨玲玲先打开水龙头,放起了热水,她本想扶张洁明坐到浴缸里,然后借外出脱衣的机会查看张洁明手机的通话记录,但张洁明坚持不坐下,说道:“我不想泡,沐浴一下就好了,我洗好后你再来洗。”杨玲玲便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出了浴室,并重重的关上了门。 杨玲玲回到卧室,迅速从张洁明的外衣兜里拿出手机,翻看了通话记录和短信。杨玲玲一看,吓了一跳,张洁明的手机上没有任何通话记录和短信,连她刚给张洁明打的电话记录都已被删除,立即放回手机,把衣服原样放回,接着从自己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删除了还保留着的与杨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 杨玲玲放回自己的手机后,感到了后怕,她想要是张洁明坚持让她先洗,看到了她与杨波的通话记录和短信,那还了得。大意了,太大意了,杨玲玲这么想着,脱下衣服,走进浴室。 “亲爱的,我等不及了,我们还是一块洗吧!”杨玲玲进入浴室,笑嘻嘻的说道。 “我洗好了。” 张洁明见光着身体的杨玲玲,似像是一个要炸了的肉球一样,关了水,挣脱开杨玲玲的手,跨出浴缸说道。 “老公!我现在就想要。”杨玲玲进一步搂住张洁明,身体紧贴在张洁明湿漉漉的身上。 此时的张洁明似乎就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对杨玲玲视若无睹,只顾着用毛巾擦着头发,接着生硬的推开杨玲玲,走出了浴室,同时也是顺手重重的关上了门。 见杨玲玲并没有追出浴室,张洁明迅速穿好衣服,就着放在桌上的浴巾,擦了擦鞋上的泥灰,并穿了起来。 杨玲玲随便冲了一下,便用一块大浴巾包裹着身体,出了浴室。 当见到穿起衣服的张洁明,杨玲玲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明白张洁明要走后,快步走到张洁明面前,强压心中的怒火,柔声问道:“老公,你怎么不躺在床上等我?” “我有事要先走了。”张洁明站起身,看了看杨玲玲,拿起桌上的包,冷冷的说道。 “看来,你现在是看我一眼都嫌烦。好吧!那我们先谈正事。”杨玲玲怒目切齿的说完,也顾不得去擦头发上的水滴,上前挡住了想往门口走的张洁明。 “玲玲,我真有事。晚上我再过来陪你,再来谈,行吗?”张洁明见杨玲玲撒起泼来,只好没趣的赔笑道。 “不行。你不能走。如你坚持要走,那我就跟你走。”杨玲玲抹了一下额前贴着的头发,强硬的说道。 “唉!这么长的时间都过了,我们也不急这几个小时。”张洁明还是站着,长叹了一声。 “不急?你不急,我急。我等你多长时间了?十年啊!你总是说快了,快了,说是年初,年中,现在又是年底。你耗得起,我耗不起了。今天,就现在,我们的事必须要有个了结。还是那两条路,要么今明两天内,你离婚并娶我,要么赔偿我青春损失费。” “这些,我们不是谈得差不多了吗?晚上我再来谈。” “不行。我们必须现在谈,现在不谈,可能我就没机会再跟你谈了。你急着想去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你至于吗?你想多了。”张洁明打断了杨玲玲的话。 “我说错了?不是我想多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不知道吗?但你可不要小看我,我是律师,全省十大杰出律师,我可不是你的前任女秘书……” “好,好。你别扯远了,我们好聚好散,就按照先前我们谈过的,也是你提出来的,我放在你那里的七八千万,都给你,我不要了。从此后我们一刀两断,行了吗?”张洁明听到杨玲玲说起前任女秘书的事,知道杨玲玲是有备而来的,又想到杨玲玲很快就要去见鬼了,放在她那里的钱已不可能再拿回来,那就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脱身。 第82章 香艳的条件 哪知,张洁明的话音刚落,杨玲玲更坚定的说道:“不行。” 正要避开杨玲玲强行走人的张洁明,听了杨玲玲的话,有点愤怒的问道:“不行?那怎样才行?我不是答应你的条件了吗?” “那是以前,现在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说应不应该再加一点?” “你真是得寸进尺。我,我所有的钱都已放到你那里,我哪还有钱给你。”张洁明不得不再耐着性子说下去。 “哈哈!给了我?你骗鬼去吧!张小萌给你代管的黑公司,每年都给你进账几个亿,还有这些年,你的官是越当越大,放我那儿那点钱,还不是你的零头。”杨玲玲冷笑起来。 “我没有了。”张洁明被气得脸色发白,一时也不知怎么说。 “这个我不管。我想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恋人一场,爱过一回,我不会把你逼得走投无路,但你也要为我想一想,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我杨玲玲的青春,是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吗?我不缺钱,这只不过是让我心里,稍微好过点而已。 “别说了。你,你真是贪得无厌。你说,你还要多少?”张洁明回过神来,想到杨玲玲就要死去了,答应多少都只是个数字,便再一次打断杨玲玲的话, “我这次开的车不大,但装个几佰万,还是装得下的。就一个整数,伍佰万,这伍佰万,包括你送给柏的两佰万。你把伍佰万给我,我保证,从此后不再与你有任何关系,你当你的书记,我做我的律师。” “柏的钱我不是给过了吗?”已不想再多讲一句话的张洁明,听到杨玲玲提到柏正清,还是不假思索的说了一句。 “不是因为我,你那几百万能打动他?你门都没有,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你这是越级提拔,现在事已办成,你难道就不再感谢他下?难道以后你就一直呆在越州,就不想再进步了?” “我和他的事,你不用管,下来我自会去感谢他。” “以后你要怎么做,我不管。但这一次你是通过我的,难道你要我欠他个人情?” “好,好,不说了,我答应你。” “这就对了嘛!我的张书记,多的都出了,你又何必在意这点小钱呢!”杨玲玲说完,贴上张洁明,想要张洁明回身坐下。 “现金?”张洁明侧过脸,避开杨玲玲,气恼的问道。 “现金。我的车停在你们市政府的洗车场,钥匙也在那里。车牌是你帮我办的那块假牌,车号你知道的。钱还是用装苹果的纸箱装,你叫人去办,办好了,我的驾驶员会看到。” “看来,你真是有备而来,什么都想到了啊!” “这不是跟你学的吗?说真的,亲爱的,我心里还是担心,万一有一天你出事了,影响到我。虽然凭你的能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还是防着点好,你说是不是?我想你也是真心希望,如有一天你出事了,不要连累上我,这一方面不连累上我,你的罪责会少一些,另一方面,我们是真爱过的,你也不希望我有牢狱之灾,所以,这伍佰万,我要现金。你可得为我,也为你办妥啦!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你真是个毒妇……”此时张洁明虽被气得咬牙切齿,但也只能忍着,快速的避开杨玲玲,向门口走去。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这不是与你谈正事吗?你别总是不耐烦。你,你好好看看,我毒不毒?”杨玲玲说着话,扯掉身上的浴巾,冲到张洁明前面,用赤裸的身体挡着张洁明,并有意的踮起脚,把高耸的胸脯顶到张洁明眼下。 张洁明停下脚步,看了看杨玲玲赤裸的身体,此时他觉得杨玲玲的每一寸肌肤都似是沾满了蛆虫,是那样的恶心。 张洁明极其厌恶的左避右让了一下,无法再向前走后,便后退了一步,颤抖着的说道:“让我走,我现在就给你取钱去,办好了,我给你电话,你就给我,能滚多远滚多远。” “亲爱的,不急。你看,我们就要分手了,从此后我们彼此安好,彼此解脱,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尽情的庆贺一夜吗?你看这房间里,全是你喜欢的药,还有那几把椅子,你不想在我身上都试一试?”杨玲玲说着话,向前拉起了张洁明的手。 “你说我还有这个心情吗?让开。”张洁明甩开杨玲玲的手,再一次向门口走去。 “张洁明,我一时只顾着和你说话,忘了告诉你,再陪我睡一宿,这也是我们分手的条件。” 杨玲玲说话的声音虽不大,但张洁明似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住,回过头,有点欲哭无泪的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呀?” “哈!哈!看你说的。我不想怎样,只要你再陪我一晚。这个条件你不满足我,那前面谈好的都不算数。这个条件是,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中午十二点,你必须一直陪着我,且要不停息的蹂躏我,让我对你永生不忘。钱的事,你叫人去办。就要分手了,你不把我弄怕了,那我不就留下了遗憾?” “无耻!下流。” “我不管你怎么想,怎么说,也不管你愿不愿意,这是条件,是我们分手的一个条件,也是你明后天当上越州市委书记的条件,这个条件同前面谈好的钱一样重要。你什么都答应了我,难道这么香艳的条件反而要拒绝我?” “这个我不能答应你,我对你已没有一点兴趣了。我也真没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张洁明说着话又向前走去。 “不答应,那你就是不同意分手了?不想当书记了。你别走……”见张洁明又向前走,杨玲玲异常愤怒的再次冲到张洁明面前,背靠着门,毫无顾虑的喊叫了起来,胸部也随着她的疯狂而疯狂的上下颠簸着。 “求你了,你别闹了。”见杨玲玲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并对他进行拉扯,此时张洁明知道,杨玲玲闹得起,他闹不起,便近似哀求的小声说道。 “你若不留下,那你都不怕,我还怕什么,我就这样光着身子跟着你走,从现在开始,你到哪里我跟你到哪里,你回家,我也跟你回家……”杨玲玲更加疯狂的大喊大叫起来,同时跺着脚,胡乱的撕扯着张洁明的衣服。此时的杨玲玲,看似已失去理智,实则清醒得很,知道无论如何也要让张洁明留下。 张洁明经杨玲玲这么一闹,真是又气又恨,变得头脑肿胀,差不多要崩溃了,掐死杨玲玲的心都有,心里狠狠的想着,出了门便让张小萌带人来先奸后杀,再奸再杀,以最最痛苦的方式弄死杨玲玲,便失去了理智,不顾一切的猛的把杨玲玲推倒在门边。 “张洁明,你敢打我,你这么急着要走,你是不是去叫人来杀了我?我可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我这次来,可是写好遗书的,遗书上自然是写了这几年来我与你发生的所有事,写了我今天跟你见面谈分手的事,写了我为什么会失踪或死亡。遗书我复印了多份,在我父母那里,单位,家里都有,只要他们联系不上我,那警察自然会来找你。还有,今天我来,柏是知道的,知道我到你这儿来帮他拿你给他的感谢费,我回不去了,柏会让你当书记?你就别做梦了……”杨玲玲慢慢站起身,反而不再大喊大叫,不急不慢的说道。 第83章 虐得不成人形 杨玲玲的每一句话都似扔刀子一样,戳在张洁明本来还有点气息的身上,使得他彻底泄了气,再没有勇气向前走。 看着眼前赤身裸体,毫无一点羞耻感的女人,呆呆站着的张洁明知道,杨玲玲所说的遗书,那可绝不是说着玩的,他真是小看了眼前这个表面知性美丽,实则蛇蝎心肠的女人。他不想排除掉杨玲玲这个地雷,换来更多的地雷,现在还不能杀了杨玲玲,也就没有走的必要了,走也走不了,要是再坚持走,那杨玲玲真的什么也不管,赤裸着身子跟着他,那又如何是好,只能从长计议的。此时的张洁明是真后悔当初认识杨玲玲。 张洁明把头重重的向后抵在墙上,长叹一声,道:“好!好!你别闹了,我答应你留下,留下陪你。”说完,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卧室,坐回到了沙发上。 杨玲玲见张洁明返回了卧室,便也跟着返回,快速的穿起衣服,变得温柔贤淑起来,走到张洁明身边,轻柔的说道:“亲爱的,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要生气。” 张洁明什么也不说,无力的闭上了眼。 杨玲玲拿过张洁明的包,从包内拿出几个药瓶,不管张洁明看没看,熟练的从几个药瓶里取出一大把药,接了杯水,摇了摇张洁明,把药放到张洁明手中,说道:“亲爱的,不要生气了,来,你该吃药了。” 张洁明睁开眼,看了看手上的药和面前桌上的小药瓶,特别留意了一下安定的颗数,接过杨玲玲手中的水,分两次吃了药。 “来,上床休息,我给你脱衣服。”见张洁明顺从的吃了药,已无力生她的气,杨玲玲松了口气,接着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拉起张洁明,走到床边,帮张洁明脱下衣服。 张洁明躺上床后,杨玲玲快速的褪掉连衣裙,嬉笑着爬上床,拖上被子,压上了似死尸一样仰躺着的张洁明。 张洁明又是一声长叹,闭上眼,侧过脸,避开了在他看来肮脏无比的杨玲玲的嘴脸。 …… 下午六点多,两人醒来,至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杨玲玲按计划,使出浑身解数,想出各种办法,不让张洁明睡觉,让张洁明不间断吃下药,使其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一起尝遍了房间内,对张洁明来说犹如是一整套酷刑的合欢器具,把张洁明‘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人形。 期间张洁明当着杨玲玲的面,打电话给张小萌,让张小萌按杨玲玲的要求把五百万现金,放进了杨玲玲的车内……,其他的,一切都按照杨玲玲的计划进行着。 十一点半,看时间差不多,杨玲玲按计划,以最后的诀别为由,要张洁明再爱一回,当着张洁明的面,把事先与房间里的成人用品药混放在一起的那瓶安定取下,拧开瓶盖倒出一把,另取几片速效兴奋药,让已几乎任由她摆布的张洁明吃下,然后草草了事,把张洁明放出了房间。 张洁明一出房间,杨玲玲便快速的取下那瓶药,走进卫生间,把剩余的药片倒进马桶,开水冲走,洗净脸上的粉脂后,回到卧室,从提包内拿出一个毛茸茸的棉冒、一双平底皮鞋、一件黑色小棉袄穿戴好,接着快速的把衣物、鞋子收拾起塞进包内,提起包,拔了房卡,出了房间,跑着从楼梯下到大堂。 在宾馆大堂一角吸着水烟筒的宾馆老板,刚目送了晃晃悠悠离去的张洁明,接着又看到匆匆而来的杨玲玲,要不是他从骨子里就能认出杨玲玲,他还真看不出匆匆而来的人是杨玲玲,杨玲玲似是会变异术一样,她那被帽子遮挡了一半的脸,从哪一个面看都像是一个刚进了城的农村小老奶。老板诡异的低下头笑了笑,反怕杨玲玲注意到他,待杨玲玲走出大堂,才抬起头,他想她不会再回来了,他所保留下来的张洁明与杨玲玲在房间里肉战一宿的监控录像,一定会卖个好价,一定会火爆越州市的地下黄碟市场。 …… 张洁明出了宾馆大门,高一脚低一脚的,如行尸走肉一样向着市政府的方向走去。 张洁明走了一段路,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自由了,才昏昏沉沉的想到要给杨波和张小萌打电话。 当张洁明颤颤巍巍的拨通杨波的电话后,无力的问道:“小,小杨,事办得怎么样了?” “市长,陈忘和包刚还有联系,现在不能杀了她。昨晚我给你打了很多个电话,你都没接。我现回到越州了,正在过来你办公室的路上,等见到你再细说。” 张洁明一听,好像已没有了感到震惊的力气和精神,没有了判断力,只低沉的说道:“好,你过来,我也要回办公室了。” “好的,市长你慢点。”按计划,杨波此时正在越州市政府旁的一个小书店里,心不在焉的看着书,焦急的等着杨玲玲和张洁明的电话。杨波想好了,张洁明和杨玲玲谁胜了前半场,就跟谁。此时,虽是张洁明先打来电话,但听张洁明无力的声音,看样子是杨玲玲胜了,是按着杨玲玲的计划走着,可张洁明对他所说的陈忘与我还有联系的话,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心里又没了个底,决定,在没接到杨玲玲的电话,或知道杨玲玲的死活前,决不贸然去见张洁明。 与杨波结束通话后,张洁明打起万分精神,接着拨打了张小萌的电话。 此时的张洁明,已只是权欲与情感撞击之后留下的一具残骸枯骨。 …… 走出宾馆的杨玲玲,加快了步伐,向着来时的小巷的反方向,左拐右转,快速消失在小巷深处的雾霾中。当杨玲玲见到路边的一堆垃圾时,从包内把两个药瓶丢进了垃圾里,接着拿出电话,拨通了杨波的电话,告诉杨波一切顺利,虽然她不能向杨波说出张洁明已吃下了大量的安眠药,给张洁明吃下的安眠药已足以让张洁明一睡不醒,还是交代杨波,大胆的按计划进行,这样就算有什么意外,她也好把罪责推给杨波,同时又让张洁明能在双保险中死去。 与杨波通完电话,得知张洁明已与杨波联系并约定到张洁明的办公室见面后,杨玲玲总算是放下心来,知道,只要张洁明回到办公室,药已发效,必会午睡,就算杨波无所作为,张洁明也是必死无疑。 此时的杨玲玲,已只是物欲与情感撞击之后留下的破絮败柳。 …… 第84章 长睡不醒 已决定站在到前半场胜出的杨玲玲这边的杨波,与张洁明在越州市政府大门相遇后,相互看了看,都不说话,默契的,一前一后向张洁明办公室所在的大楼的电梯入口走去。 俩人进入到电梯,在电梯向上升时,杨波见一夜间被杨玲玲折磨得站都站不稳,身子软软的靠着电梯壁的张洁明,便向张洁明小声安慰道:“市长,你不用急。我已想到一个办法了……” 面如死灰的张洁明,对杨波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出了电梯,张洁明似是全散了架一样,整个身子斜压在杨波的肩上,由杨波连扛带拖才慢慢的走进办公室,接着靠倒在距门最近的沙发上。 张洁明办公室是由三间房组成的,一进门的这间房,面积有六十多平方米,这是张洁明日常办公的房间,这间房张洁明及几任秘书都习惯性的称其为“办公室”,这间房正对着门靠里墙窗边中间偏进门的左边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放有电脑、国旗、党旗、电话等。张洁明的办公椅背靠进门的左侧,办公椅的后面靠墙放有一个长长高高的大书柜,书柜里放着各种马列主义着作,在办公椅的对面隔着宽大的办公桌放着两把相对较小的椅子,椅子后面有一大棵发财树,在这间房的正中间放有一条长长的茶几,围着茶几四周摆着两长两短四条大沙发;在进门的左右两侧各有一道单门,从左边单门进去是张洁明的休息室,内有一张大床、衣柜等物件,张洁明的私人物品大都放在这间房内;从右侧单门进去是会客室,内有一张小会议桌、沙发、茶几等物件。三间房里都摆放有高档的植物、盆景,通常三间房对外统称为张洁明的办公室,里面的布局对杨波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 正在办公室待着的吴跃勤,听到张洁明的办公室有响动,抱着一大沓待处理的文件进了张洁明的办公室,与张洁明和杨波问候完后,把文件放到了张洁明的办公桌上,接着殷勤的给坐在沙发上的张洁明和杨波各倒了一杯水。 见到吴跃勤,张洁明努力地直起腰,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放下杯,抬了抬手,示意吴跃勤出办公室。吴跃勤见半闭着眼的张洁明脸色苍白,身上还穿着从黑水矿难现场穿回来的脏衣服和泥鞋,虽感到奇怪,但又不敢多问,有点欲言又止的退出了办公室,并机灵的关上门。 “你说吧,刚电话中听你说,陈娇娇与包刚还有联系,这是怎么回事?”张洁明睁开微闭的双眼,无力的望向杨波。 “市长,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去找陈忘时,在茶室看到她与包刚联系的书信,这个情况,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昨晚我就返回了越州。”杨波没有按杨玲玲计划的那样,提要上访的事,觉得此时,就算什么也不说,张洁明也已无力责怪他私自回越州,也会毫无警惕的吃药、睡下。 “他,他们有书信联系?嗯?”张洁明又闭上了眼。 “这个事,我想他们对你是早有提防,才不用电话联系。我认为,他们早就觉察到局里设立指导处的目的,是为稳住包刚并引出陈忘。” “真是这样,这样,就麻烦了……”张洁明已似睡着了一样。 “我想,只要让包刚转了正,还是能稳住他们的,过去一年来他们不是没什么反应吗?如果现在除掉陈忘,那包刚一定会有激烈反应的,要除也要把他们俩一起除掉,但那样动静太大,且我们还不知陈忘的父母是否已知情,我看应是知道了。所以我想还是先稳住他们,等你当上书记,再作计议……”见张洁明不再说话,杨波随意低声道。 此时张洁明头脑一片空白,已进入到半睡眠状态。 杨波见张洁明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没有,便不再说下去,起身走到张洁明身边,用力摇了摇张洁明。 张洁明半睁开眼,轻声道:“哦,我没事,你,你接着说。” “市长,你累了,来,我扶你上床休息。”杨波说着话,弯下身,抱着张洁明的腰,用力把张洁明扶起。 张洁明不再说什么,配合着杨波进入卧室,躺上床。杨波知道再不给张洁明吃药,张洁明就睡着了,便有意大动作的帮张洁明脱去鞋子和衣裤,按计划帮张洁明吃药,写遗书…… 写完“遗书”,杨波褪下手套放进自己的包里。在要离开办公室时,杨波又四处看了看,见张洁明的包在茶几上,便拿起,大着胆子走进卧室,放在了床头柜上,返身到卧室门口时,想了想,拉起自己的衣摆裹起右手大拇指按下了门锁心,出门后,又拉起衣摆,隔着衣服拉过门把手,反锁上了门。 杨波回过身,当见会客室的门开着,便走了过去,心虚的看了看,接着返身来到办公室的门边,同样的拉起衣摆,按下门锁心,接着轻轻的开了门,出了门,又回身关上门。 杨波走到吴跃勤办公室的门口,见吴跃勤正低头写着什么材料,便伸头说道:“小吴,我走了,你忙着。市长说,他困了,要午休下,如果没有什么急事,你就不要打扰他,让他多休息下。” “哦!杨处。好的,好的,你慢走了。”听到杨波的话,吴跃勤起身走出门,把杨波送到电梯旁。 进了电梯,杨波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知道,到了这一步,张洁明是必死无疑了,张洁明的霸道在整个越州是出了名的,在他午休时,除了方小莹外,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人敢去把他叫醒,他这一睡,必将长睡不醒。 已在城中村,另一家类似“李氏宾馆”的宾馆无证开房住下的杨玲玲,接到杨波已按计划让张洁明在办公室睡下的电话后,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是观察着事态的发展,准备着在万不得已时,让柏正清来阻止对张洁明死因的深入调查。 …… 第85章 惴惴不安 这天是周五,下午四点多,没有课的方小莹早早的开车来到市一中的校门口接儿子,上高二的儿子张亮亮,在她的精心管教下,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品学兼优。贤惠善良的方小莹,儿子和家里的事,她都尽力揽下,全力支持张洁明的工作,不给张洁明分心。 五点多,方小莹接到儿子,在回家时顺路买了菜,她想张洁明应该回家吃饭,菜的品种还多买了几个。到家时已差不多快六点了,她让儿子给张洁明打电话,一是问问张洁明回不回家吃饭,二是想知道张洁明好好的才安心放心。因为自与张洁明结婚以来,每天不管张洁明去哪里,她都会早中晚给张洁明打电话,特别是张洁明得了日益严重的抑郁症以来,她更是每天如此,且每次都要提醒张洁明吃药。上午,她打给张洁明,张洁明说在忙着就挂了,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她便觉得心安,中午她给张洁明打,张洁明没接也没回给她,她不放心便打给吴跃勤,当吴跃勤告诉她,张洁明在办公室午休,她也放下心来。而现在六点多了,儿子打去的他没接,中午打去的也还没回过来。 听儿子说爸爸没有接电话后,正洗着菜的方小莹停下了手,拿自己的电话又给张洁明打了过去,十多分钟后,还不见张洁明回电话,她又打电话问吴跃勤。 吴跃勤告诉她,他下午一直在办公室,张洁明一直没有叫过他,也没见过张洁明。六点下班时,他路过张洁明办公室时,还敲了敲门,按了一下锁把手,门是锁着的,张洁明不在办公室。不知张洁明是什么时候走了,叫她放心,张洁明可能外出办什么事去了。这种情况是经常有的,而每次张洁明走时他不知道,主要是因为电梯是靠着张洁明的办公室进门的右边,从张洁明的办公室出来去坐电梯是不经过他办公室的门口的。 问过吴跃勤,方小莹稍稍放心了些,接着又去洗菜做饭,但她心里一直在想着,注意着电话的响起,等着张洁明的电话。 在惴惴不安中,方小莹做好了饭菜,并端上饭桌,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她招呼儿子上桌吃饭,在儿子懂事的说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后,她再一次给张洁明拨打电话,还是没接,便又接着连拨的几次,心里是越来越放心不下。当方小莹想到,中午吴跃勤说是杨波送张洁明到的办公室,便急忙给杨波打过去。 此时,杨波正忐忑不安的呆在办公室,坐在电话前,貌似是在加班,实则是在等待着有可能的各方的电话,手机铃声一响,他一惊,看是方小莹打来的,想了想接通了电话。当方小莹问他,是否与张洁明在一起时,答道:“嫂子,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着班,没和他在一起,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中午他叫我到他办公室,给他说说我工作上的事,说完事,他说他有点困,要午休,我就离开了他。你不要急,不会有什么事的,这几天,黑水矿难的事,他忙得很,中午我见他,忙得连衣服都没时间换,还穿着从黑水县回来时穿着的脏衣服。” 给杨波打完电话,方小莹还是不放心,又接着拨打了张小萌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张小萌虽感到了奇怪,但转念一想,张洁明肯定是还和杨玲玲呆在一起,是不便接她的电话,便向方小莹安慰道:“嫂子,你不要急,大哥中午还给我打过电话,他可能没带电话,或是在忙着,你放心好了,我给你问问,问了是什么情况我打给你。” “好,这急死人了,你快给我问问。”方小莹说完挂了电话,只能无奈的等。 接过方小莹的电话,虽然张洁明交待过他,叫他不要主动打电话给他,张小萌还是大着胆子拨打了张洁明的电话,没人接后,张小萌急忙驾车赶到市政府洗车场,见他曾放钱的那辆车已不见,一问洗车场的人,得知上午十点多,他放上“苹果”,把车钥匙放回到洗车场没几分钟,车就被人开走了,也就是说,杨玲玲有可能上午十点多就返回明通去了,那张洁明会去了哪里呢?没有与杨玲玲在一起,张洁明不存在不便接电话啊?满腹狐疑的张小萌想来想去也不知怎么办,只好慢慢开车回公司等。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会去哪里了呢?想来想去,实在是急得没办法了,方小莹拨打了姑父刘纪荣的电话。 接到方小莹的电话时,刘纪荣正与高滇滇、保兴栋等市领导一起陪着省里工作组的人,一边吃着盒饭,一边商议着黑水矿难的善后工作,他低下头,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捂着电话说话。得知方小莹在到处找张洁明,问他,张洁明是否又去了黑水后,他突然想起前天张洁明那行尸走肉的样子,心里闪过一丝不祥,但还是轻松地对方小莹说道:“他没在黑水,我给你问下。” “好,那谢谢姑父,打扰你了。”方小莹知道只要姑父帮她问,那很快就能知道张洁明去哪里了。 “你不要急,他不会有什么事的。我问了告诉你。”刘纪荣说完,挂了电话,接着起身离开会议桌,走出帐篷,在帐篷外一一给张洁明有可能去的地方打起了电话。 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张洁明回电话来,也不见刘纪荣和张小萌打来,方小莹越发不安了,当“他还在不在办公室睡觉的念头”从脑海里闪过后,她拿起桌上的电话,尽显平静的对儿子说:“亮亮,你先吃,不要饿着了。我去你爸办公室看看,我去叫他回来。”当张亮亮说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后,她便转身出了门。 市政府小区与市政府办公区相距不到一公里,方小莹不及去开车,出了小区大门越走越快,后来是跑了起来,只七八分钟便气喘吁吁的来到张洁明的办公室门口,她一边慌乱的喊着“洁明、洁明……”一边拳打脚踢的敲着门。 方小莹见室内没有动静,便拿出手机给吴跃勤打电话,叫吴跃勤赶快来开门。此时,在同一层楼的市政府办公室值班的三人,听到方小莹的动静后,都不约而同的跑了过来。 一名叫左纯纯的科长,从方小莹焦急的话语中,听明白方小莹的来意后,向方小莹安慰道:“嫂子,你别急,张副市长办公室的钥匙我们那儿有,我去拿过来。”说完转身跑回办公室。 左纯纯打开了所有能打开的柜子,都没有找到钥匙,后打电话问自己的直接领导,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兼市政府办公室主任程先珂,又按程先珂的交代,打电话问保管领导钥匙的同事,才知道钥匙被锁着,要一个小时才能从家里赶到拿出。左纯纯又急忙跑回到方小莹旁。此时方小莹刚拨打了张洁明的电话,隐约听见室内传出张洁明那熟悉的手机铃声,急得不停的用脚踢着厚重的防盗门。 正当众人撬门的撬门,找工具的找工具,忙着要把门打开时,吴跃勤赶到了。 吴跃勤把张洁明的办公室一打开,方小莹便第一个挤了进去,众人跟着方小莹也进了办公室,方小莹看了看室内,来到张洁明的卧室门口,扭了一下门锁把,发现卧室门是反锁着的,便大喊起;“洁明、洁明,开门、开门……”同时又一次拨打张洁明的电话,这一次众人都听到了从卧室里传出的电话铃声。 “小吴、小吴,快开门啊!”不见吴跃勤来开门,方小莹急得哭喊起来。 “嫂子,你让开,我把门踢开,张副市长卧室的钥匙我没有。”吴跃勤说着话,抬起脚,猛的一脚踢向了锁下的门板。 随着两声巨响,卧室的门被踢开后,反弹回一半。 …… 第86章 爱人的呼喊 方小莹进了卧室,此时天已黑了下来,也不知是谁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借助办公室射进的亮光,当第一眼看到仰面躺在床上的张洁明,方小莹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口,她多么希望张洁明只是睡着了,可当她靠上张洁明,双手捧着张洁明冰冷的脸摇动着大喊着“洁明、洁明……”时,她几乎昏晕了过去。 “你醒醒、醒醒洁明……”已死得僵直的张洁明,任由方小莹嚎啕呼喊,也再也醒不过来了。 吴跃勤此时被吓得不知所措,木讷的伸手开了卧室的灯,呆呆的站在床尾。 左纯纯等三人也轻轻的走进卧室,左纯纯向前大着胆子拉了拉张洁明僵硬冰凉的手,摸了摸张洁明的鼻孔,又见张洁明在方小莹的呼喊下毫无反应,确认张洁明已死亡后,交代另两名同事向前安抚、照顾方小莹,便跑出卧室,给程先珂打电话,报告了张洁明的情况,然后又习惯性的按常理拨打了120。 …… 张洁明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高滇滇和保兴栋那里。第一个接到程先珂电话的高滇滇心中一怔,即起身,拍了拍坐在身边的保兴栋,两人一起走出了帐篷。 “洁明,出事了,是在办公室,已不行了……”高滇滇对着保兴栋的耳朵说道。 “啊!那,怎么会这样?”保兴栋惊得张大了嘴。 “刘书记、刘书记,你快过来。”出了帐篷,见在离帐篷不远处的刘纪荣正打着电话,高滇滇便冲刘纪荣喊了起来,同时与保兴栋向刘纪荣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高滇滇的喊声,刘纪荣挂了电话,回迎了上来。 “我刚接到市委办程主任的电话,洁明在办公室出事了,已初步确定不行了……”三人一碰面,高滇滇就向刘纪荣急急的说道。 在刘纪荣惊得“啊!”的一声后,高滇滇又接着道:“我们三个,你们看,谁先赶回市里去……”高滇滇的想法是让刘纪荣去。 “我去,我跟武英一起去。”高滇滇的话还没有说完,刘纪荣便插话道。 “好,你和武英去。此事非同寻常,你们回去先了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所有的都要先对外保密,待了解清情况后我们再向省里报……” “好、好,我知道,我回去了解了情况,会第一时间报给你。”刘纪荣说完,转身向与自己形影不离又保持一定距离的驾驶员喊道:“快去,快去开车,我们回市里。”刘纪荣说完,丢下高滇滇和保兴栋,钻进帐篷,疾步走到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书记褚武英身后,让褚武英收拾起桌上的笔记本,一起走出了帐篷。 “刚刚洁明在办公室不在了。你调一辆警车过来给我们开道,我和你一起赶回市里去。还有安排市局可靠的人立即赶到现场,封锁现场,除了必要的医疗急救外,任何人不得进入现场……”一出帐篷,刘纪荣便急促的交代道。 “好,早上浩勇已回市里了,我让他带人过去。”褚武英虽对张洁明的死感到突然和不安,但由不得他细问多说,说着话掏出电话。 “要快,浩勇要去,不去说不过去,但交代他,他也不能进入现场,先保护好现场,等我和你到了再说。” “好,那我再让缜民也赶过去,他家就住在市政府小区,他刚给我说事,通过电话,他就在家,几分钟就能赶过去。”褚武英知道刘纪荣这么关心现场,而不是关心张洁明的死,是因为突然死去的张洁明的办公室里,会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可能会是越州帮的机密,他作为越州帮的核心成员,自然知道刘纪荣的用意。 “行,……” 在刘纪荣和褚武英说着话时,一辆闪烁着警灯拉响警报的警车和刘纪荣的专车,同时驶到了他们面前。两人上了刘纪荣的专车,在警车的开导下,快速的向越州城驶去。 上了车,刘纪荣还是不放心,又拨打了程先珂的电话,交代其先安排市政府值班的人到现场,守住门口,不得让任何人进入现场,直至公安局的孙浩勇局长到来。当程先珂告诉他已安排好了后,才放下心来,才想起给方小莹打电话。 得知是方小莹带人踢开张洁明的办公室,第一个发现张洁明不在的人后,他虽心里责怪方小莹不在第一时间告诉他,但还是悲痛地耐心安慰了方小莹几句,叫方小莹一定要节哀顺变,面对现实,尽量不要把现场破坏掉,配合相关部门保护好现场,并让无关人员退出办公室。 …… 刘纪荣和褚武英一路电话不断,所乘车辆在警车的开道下快速的向越州市赶去,他们都面带悲伤之色,这同他们前几天来赶矿难现场时的情形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时他们是谈笑风生,不急不赶的来到现场,而现在,当然还是说的过去的,几十名矿工的贱命加起来也抵不过张洁明的一根毛,他们怎能不急,怎能不赶。 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刘纪荣和褚武英只用了一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市政府,专车直直的开到了市政府办公大楼下,两人不待车完全停稳,双双打开了车门,下了车,快步走进电梯,来到张洁明“生前”的办公室门口。 此时,虽经医生确认,已全身僵硬的张洁明早已无生命体征,但在方小莹的坚持下,遗体被及时送到市人民医院,对其进行了程序式的抢救,方小莹也随着张洁明的遗体去了医院。办公室的门关着,市公安局局长孙浩勇和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支队长杨缜民,按褚武英的要求老老实实站在门边守着,另有十多名市公安局刑侦、技侦等部门的领导和民警,在孙浩勇和杨缜民的左右两侧的过道内站着。 褚武英与孙浩勇拉了拉手,与刘纪荣一同走进了被孙浩勇打开的一扇门,孙浩勇也自觉的跟了进去,并关上门。 刘纪荣看了看办公室,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过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后,才走进卧室。 进到卧室,刘纪荣的目光又扫向的每一个角落,“叮铃铃、叮铃铃……”突然,放在床头柜上的张洁明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听手机铃声,刘纪荣脸上微微动了一下,目光回落到床头柜的包上,待铃声响停后,又接着望向还没有目光扫视过的角落、物件。 第87章 精兵强将 查看完卧室,刘纪荣回到办公室,向身旁的孙浩勇问道:“浩勇,医院那边是什么情况?你们安排人去了吗?” “书记,我们已按褚书记的要求,安排人去了。”孙浩勇答道。 “你到现场时,洁明还在不在这儿?”刘纪荣又问道。 “在,我到时急救车还没到。” “来的医生怎么说?” “书记,当时有点慌乱,虽然经医生看过,确认了张副市长已没有生命体征,但方老师还是要求送医院抢救。医生没有说死因,不过我悄悄问过一下,有可能是安定类药物造成的,另处,也有可能是突发心脏疾病或其他突发疾病造成的,但这可能性小,从张福市长的面部症状看,就是安定类药物造成的。” “你们这只是推测,在尸检结果出来前,少这样的推测,你现在安排人守护好遗体,没有市委的同意,不能做尸检,不能对死亡原因作出定论。” “好,都安排好了。” “浩勇,以你的经验看,你觉得洁明有没有是外因造成的可能,我的意思是他杀。”褚武英低声插话道。 “这个,初步看应不会,刚我问过张副市长的秘书小吴,小吴说‘今天中午十二点多,张副市长和杨波一起回到办公室……”孙浩勇向褚武英答道。 “哪个杨波?”刘纪荣问道。 “就是洁明的前秘书,现在在交通局。”褚武英说道。 “喔!小杨,我知道。浩勇,你接着说。” “杨波在张副市长办公室坐了几分钟,走后,张副市长就关起门来午休,直至下午六点。期间,他没听到有人来找过张副市长。下午六点下班时,他以为张副市长外出不在办公室,也就下班回家了,也就是说在这段时间,没有人进过张副市长的办公室,张福市长可能就在这段时间内出的事。当然,我们还没有勘察现场,尸检也没做,也没来得及对杨波和小吴详细询问,结论要等这些事做完才能出来。” “好,你们抓紧做这些事,对于洁明办公室及卧室里的所有物品,如不是办案需要,你们先不要动,看完现场,把现场封锁起来,安排人看守好。” “好的。” “武英,你的意见呢?”刘纪荣侧身向褚武英问道。 “那就按你说的,让浩勇他们看现场,根据现场情况再说。” “行,你安排人来看。我们到隔壁办公室等情况。” 听了刘纪荣的话,孙浩勇转身开了办公室的门,对站在门口的杨缜民道:“缜民你带人进来,先把脚印、指纹提了……” 刚要和刘纪荣走出门的褚武英,听了孙浩勇的话,停下脚步,拉了下孙浩勇,小声道:“这么大的事,现场还是由你和缜民来勘察,其他同志就不要进去了。你们俩个老刑侦来勘察,市委才放心,嗯!” “好,好,缜民是痕检专家,我给他当帮手。”孙浩勇说完,让出刘纪荣和褚武英,从已听明褚武英意思的痕检民警手中,接过两个勘察箱,与杨缜民一起进到办公室门内,再又回头交代走道内,站着的各警种领导和民警原地待命,便关上了门,打开勘察箱,一起对室内进行了脚印和指纹的提取等现场勘察工作。 …… 褚武英为什么要违背常理,要孙浩勇和杨缜民俩局领导勘察现场,原因虽很多,但保密工作是最重要的原因,另外,孙浩勇和杨缜民都是刑侦出身,工作经验和能力都属警中翘楚,由他俩勘察现场褚武英是放心的。 孙浩勇原是明通市公安局的一名基层办案民警,因工作肯钻研,又吃得苦,工作没几年便脱颖而出,被提拔为办案中队的中队长。几次代表明通市公安局参加的全省公安刑侦大比武比赛,都拿了个人一等奖。七八年前,刚升任公安厅厅长的胡雄伟,在选调秘书时,有意让身边的人给他从基层物色一个有刑侦实战经验的秘书,条件是州市的基层刑侦民警,能力出众,还要有一定的文字功底等。 明通市公安局的局长李正权知道胡雄伟有这个想法后,便向胡雄伟极力推荐孙浩勇,因为他对孙浩勇的工作能力和政治素养是极其了解,也知道孙浩勇曾代表市局参加全省的刑侦大比武给市局争过光,更重要的是孙浩勇是他一个朋友的孩子。 胡雄伟一用上孙浩勇,就喜欢上了孙浩勇,孙浩勇不但能力出众,说话做事都很得体,胡雄伟什么事交给孙浩勇,孙浩勇都做得合他的心意。胡雄伟阅人无数,发现孙浩勇是个人才后,就有意提拔,只让其在身边待了两年,便安排到刑侦总队重特大案件督办处当副处长,又过了两年,把孙浩勇下放到越州市公安局挂职副局长。从越州回到省厅的孙浩勇,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提拔为省厅刑侦总队的副总队长。一年前胡雄伟刚把资历尚浅的孙浩勇安排到越州任市公安局的局长,按当时的惯例,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是兼任着市公安局的局长的,反过来当了市公安局的局长,就意味着很快就要进市委常委,当市委政法委书记。胡雄伟也是这样来布局孙浩勇的,只因孙浩勇的资历浅,先历练历练,待根基稳固,便把褚武英的位子腾出,让孙浩勇上。孙浩勇对胡雄伟自然是敬重有加,后从敬重变为崇拜,唯胡雄伟的话是从。 对于孙浩勇从省里空降而来,越州帮上至朱华山、王成云,下至刘纪荣、张洁明,特别是权力缩水的褚武英,虽口中不服,心中有气,但当知道孙浩勇的来路后,面上也就都支持孙浩勇的工作。好在褚武英还暂时保住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位,也算是孙浩勇的直接领导,政法口的工作还是越州帮说了算。 杨缜民的经历和人生际遇虽不如孙浩勇那么缤纷精彩,但在刑侦业务上,却一点都不比孙浩勇差,他是一步一步跟随褚武英,被褚武英一手提拔起来的。褚武英在越州益宁县当刑侦大队的中队长时,他是中队的办案民警,褚武英当刑侦大队大队长时,他是刑侦中队的办案中队长,后来褚武英当越州市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时,他被褚武英从县公安局局长任上,提拔到越州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支队长,现刚被任命为市局副局长。 …… 第88章 重大发现 孙浩勇和杨缜民很快便熟练的、细致的、不留死角的对张洁明的办公室进行了勘察,从张洁明的水杯、门锁、沙发、提包等物件上提取到多枚指纹,提取了几十个脚印。在最后的收尾工作时,正当孙浩勇从窗户伸出头,察看窗户和窗台,设想有没有可能有人从窗户翻越进入到室内时,杨缜民突然喊了一声“孙局,你来。” 听到杨缜民的喊声,孙浩勇急忙缩回头,快步来到杨缜民身边。 原来杨缜民在给电脑鼠标提取指纹时,动了一下鼠标,电脑桌面上的“遗书”便映入到他的眼里。 杨缜民和孙浩勇认真的看完“遗书”,同时皱起了眉头。 “我去叫刘书记他们来?”杨缜民看了看孙浩勇轻声问道。 孙浩勇没有立即回答杨缜民的话,又弯身看了一遍“遗书”,直起身道:“不急,我们先把相照了,鼠标上的指纹提了吗?还有桌面上?” “还没有,只有这些还没有。我刚动了一下鼠标,这个就显示出来。 “好,你接着提,我来照相。注意还有地上的脚印,椅子靠背、扶手上等,所有的能提取的痕迹都提取。”孙浩勇说着话,轻轻的指了指所站的位置,并抬起脚,后退了几步,让出办公桌与椅子的地方。 孙浩勇从沙发上的相机包内拿出相机,从不同角度对办公桌和桌上的电脑进行了专业的拍照,又走到椅子后面正对着电脑桌面把“遗书”完整的拍下。 …… 孙浩勇和杨缜民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工作,在反复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收起勘察工具,把收取到的物证、指纹分类放进了专用工具箱内。 所有勘察工作做完,孙浩勇才对杨缜民说道:“缜民,我过去叫他们过来,你守着门,外面的同志还是先不要让他们进来。” “好的。”杨缜民说完,打开了门,两人一同出了办公室。 此时,刘纪荣和褚武英正与赶来的程先珂说着话,每个人都显得无比的悲伤难过,见孙浩勇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刘纪荣急切的问道:“看完了吗?发现了什么?” “看完了,书记,你们过来下。”孙浩勇说完转身带着刘纪荣和褚武英向张洁明的办公室走去。 程先珂跟出办公室,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又返回到办公室。 “你们看。”刘纪荣一进入到办公室,孙浩勇便走到电脑旁指着电脑桌面说道。杨缜民也跟进了办公室,便关上了门。 刘纪荣与褚武英弯身看完“遗书”后,两人面面相视,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快,来。把这给它删掉。”刘纪荣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但他知道这东西是越早删掉越好。 孙浩勇听了刘纪荣的话,愣了一下,还无所反应时,见刘纪荣自己动手,按着鼠标叉了“遗书”的文档,接着在电脑桌面上找到“遗书”文档,删除文档,并进一步从垃圾箱中彻底清除了“遗书”。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下,刘纪荣拉了一下椅子,重重的坐下,坐到了张洁明的办公椅上。 “这个东西,除了你们俩看过,还有谁看过?”刘纪荣盯着孙浩勇问道。 “没有,没有其他人看过。我和缜民也是刚提指纹时动了鼠标才看到。”孙浩勇答道。 “我和褚书记来之前会不会有人看到过?”刘纪荣进一步问道。 “应没有,我和缜民差不多是一起到的,当时在场的人都忙着打电话,忙着帮医生把张副市长抬下楼,应不会有人来动电脑,看到这个。” “那就好,你们刚到这里时,这里面有哪些人在?” “只有方老师和政府办的三名同志,哦,还有张副市长的秘书小吴,其他进来过的就是两个医生和两个护士,总共有八个人进来过。” “这件事非同寻常,你们要站在讲政治的高度来对待这件事,我看医生和护士是没有时间来看这个,就排除了。办公室的三名同志,另加小吴,他们四人,你们先控制起来,然后一一从侧面了解,他们中是否有人动过电脑,看过这个东西,如有人看过,告诉我,我们再研究处理。” “好的,现在他们四人都在小吴的办公室,已安排专人看守了。我们本就要对他们四人做询问笔录,到时会重点问这个的,这我知道轻重,你放心好了,书记。” “还有那个小杨,杨波,你们也要把他叫来好好问下。”褚武英补充道。 “已通知他了,他现在我们刑侦支队,过会儿,我会对他进行询问。”杨缜民说道。 “好吧,孙局长你出去交代一下,把外面的同志都撤了,然后我们在这开个会。”刘纪荣说道。 “好,书记。”孙浩勇说完,出了门。 …… “这台电脑,另外还有那两台手提电脑,待会你带回去,你亲自看一看,如果没什么要报刘书记的,就立即销毁掉。”孙浩勇一出门,褚武英就指着桌上的三台电脑向杨缜民交代道。 “好的,我知道了,待会很多物证,包括张副市长的手机、包、水杯等我们都会带走的。”杨缜民说道。 “主要是这台电脑,不能留着,你们务必尽快销毁掉。”刘纪荣向杨缜民进一步强调道。 …… 出了门的孙浩勇在过道上安排技侦支队的领导,把市政府办公区内的各监控点的监控录像拷回市局,让刑侦支队的领导和民警留下待命,其他各部门的人都撤走的安排,便又回身打开门进到室内。 见孙浩勇回到了室内,刘纪荣起身招呼道:“来,我们进里面说。” 刘纪荣说着话进了会客室,招呼几人坐了下来。 “浩勇,缜民,你们看,这个事现能不能排除他杀?”刘纪荣一坐下就很外行的向孙浩勇、杨缜民问道。 …… 第89章 霸道的书记 孙浩勇看了看杨缜民,首先讲到:“书记,从目前来看可以排除,但所有案子的发生都是有各种可能的,我不能肯定的说就排除他杀。我刚看过‘遗书’文档的建立是今天,但精确到几时几分几秒,我们下来还要做工作,我已安排人去调取和拷贝市政府办公区各处的监控录像。这个案子不复杂,我们可以根据提取的指纹、脚印,结合时间点就可以确定‘遗书’是不是张副市长所写,我们再按‘遗书’上所写的‘陈娇娇’事件去调查,是否真有其事,然后根据尸检结果及病理原理等就能确定和排除是不是他杀。只需要几天时间,我们会尽快把结论做出来。” “有个情况,我得给你们说一下,洁明一直以来都有很严重的抑郁症,一直都吃着治疗抑郁的药物,为了能休息好,睡前都要吃安定类药物,就是睡个午觉,他都是要吃的。前几天在黑水的矿难现场,我见过他,他好像病情更加严重,看他痛苦的样子,我还问过他怎么了?我想结合他写的‘遗书’,我看,可以排除他杀,他就是不想痛苦的活着,选择了自杀。”刘纪荣说道。 “书记,现在还不能下这个结论,我看洁明也可能是突发心脏病或其他突发疾病引起的。”褚武英一时不明白,刘纪荣怎么会这么直白的说出‘自杀’,这对越州帮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武英,那遗书怎么解释?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们必须要先确定死因,至于破案方向,那是另一回事。”刘纪荣向褚武英说道。 听了刘纪荣的话,褚武英算是明白了刘纪荣的用意,心想姜还是老的辣,便不再说什么。褚武英不知道的是,他的话已给了刘纪荣启示。 “这样吧,我先到医院去看看。我就把话说明了,今天在黑水矿难现场接到报告后,高书记,我,兴栋,我们三人碰了个面,决定由我赶回来代表市委全权处理这件事,高书记特别交代我,在目前越州这个多事之秋,困难之际,一定要从讲政治的高度,从顾全大局的高度,抛开个人得失,来处理洁明的事。刚他又给我打来电话,也是这个要求。市委担心的是,如果洁明不是他杀而是自杀的,那我们怎么向省里交代?怎么向社会公布?黑水矿难已造成四十多人死亡,市领导又自杀,这会给越州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我在这里很负责任的跟你们表个态,定个调,如果排除了他杀,当然他杀就另当别论了,确定洁明是自杀的,那你们破案和结案就向着‘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猝死’的定论来办案。”刘纪荣说完有点理直气壮、心不跳脸不红的看着对面坐着的孙浩勇和杨缜民。 “书记的话,你们听清了嘛?都表个态吧!”褚武英也望向孙浩勇和杨缜民问道。 “市委的决定,我当然会坚决服从。只是我想,市委给我们几天时间,如果排除他杀,那市委怎么决定我们就怎么做。”听了刘纪荣的话,孙浩勇虽然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也知道刘纪荣的话并不是代表市委,准确的说,只是代表越州帮。怎么办?现在自己势单力薄,反对也没用,自己的工作还得刘纪荣、褚武英等越州帮的人的支持才能有效开展,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有采取拖一拖来应对刘纪荣,还想到这个事要及时向胡雄伟汇报。 “好,浩勇,有你这个表态我就放心了。时间市委会给你们。杨副局长你也表个态吧!” 刘纪荣看向了杨缜民。 “我完全同意市委的决定,只要排除了他杀,张副市长人都走了,市委怎么定性,我觉得都说得过去。刚到现场时,看到张副市长还穿着从黑水矿难回来时,穿着的脏衣服,我就难过。”杨缜民说完,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武英,你也说说吧。”刘纪荣又望向褚武英。 “为了老百姓,他工作上真是殚精竭虑,确实是苦到了死,我想洁明就算是自杀,也是因这么多年繁重的工作给他的极大压力造成的,至于他遗书上说的‘陈娇娇事件’的事,那可能不实,再说,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过了也就过了。他现在人不在了,我们该给他的荣誉还是要给他,不能因他自杀了,就把他的过去都否定掉。而,如我们最后的决论是他自杀,那这就是无形中否定了他过去为人民做的所有事,所以我完全赞同,如果排除了他杀,我们收集和制作证据时,还有各种鉴定就要向‘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猝死’的定论来做结果,按刘书记、市委的要求来做。” “好,你们都同意,那就这样定了,你们尽快确定是否是他杀,一旦确定了,我们四人再开个会,决定案件侦破方向和定论。在此,我向各位提两条纪律要求,一是‘遗书’只有我们四人看过,下来后,我们中的任何人不能向其他的任何人透露,包括高书记和保市长,我想高书记也不想知道,知道了反而为难。市委决定我来全权处理这件事,我有权这样决定。作为分管政法工作的副书记,该担当的,我还是要担当的。二是,洁明的死因,外界和省里是不会给我们时间去排除了是否是他杀了才公布和上报的,我们现统一口径对外说‘还在调查阶段,不便透露案情。’但可以说‘初步确定为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猝死’。这第二条,下来由我来向高书记和保市长及其他常委通报,市新闻办和办公室等部门由褚书记负责交代、通报。” “好的。”褚武英点了点头。 “你们俩听清了吗?”刘纪荣又望向孙浩勇和杨缜民。 “听清了。” “听清了。” “好,我们散会,你们各自去开展工作吧。我去医院看一看。” “哦,还有尸检的事,尸检就由市局的法医去做,缜民你是老法医了,这事你带人去亲自做。”褚武英向杨缜民提醒道。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做,你放心。”杨缜民说道。 …… 第90章 紧张一时 接到方小莹打来问张洁明去向的电话,杨波便预感到张洁明可能死了,他及时把此事告诉了杨玲玲,让杨玲玲注意打听确认。 在不安中,杨波等到九点多时,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市公安局打给他的,叫他立即到市局刑侦支队去一趟,这一次,杨波害怕了起来,又及时打电话问杨玲玲怎么办,杨玲玲虽然也很紧张,但还是镇定的对杨波安慰道;“看来我们成功了,你放心大胆的去,就说,中午是张洁明给你打的电话,叫你去说工作上的事,到办公室说完事,你就走了。这是有人证和通话记录的,放心吧!没事的,去了出来后,是个什么情况及时打电话给我。” “好,可,要是去了就出不来了又怎么办?”杨波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哈哈!这怎么可能,要是那样,他们就不是电话通知,就是直接来抓你了。你就不要想多了,越州帮看到‘遗书’,绝对会不让公安深入调查的,退一步说,就算他们不阻止,我也有办法阻止他们,相信我,嗯!如果你今晚出不来,那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尽快出来,我说到做到。” “好,那我就去了,你等我电话。” “安心去吧。” …… 挂了杨波的电话杨玲玲更加紧张起来,虽说她能通过柏正清阻止破案,但什么事都不是绝对的,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赵双权,让其从明通赶来越州接她。她还是先到美国避几天,等安全了再回国。早已办了移民手续,持有美国护照的她,五年前就已经是美国公民了,她把张洁明放在她那儿的钱,已全部转移到了美国,在美国买了房。这一次她为了防止万一,在到越州前已做了准备,瞒着杨波订了到北京和美国的机票。 …… 杨波赶到市刑侦支队说明来意后,即被杨缜民安排的民警领进了询问室,被看管了起来,民警并没有对他进行询问,而是陪着他说一些与案件无关的话,他进出还算自由,但都有民警跟随,直到十二点多杨缜民的到来。 “哦,你就是杨处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一见到杨波杨缜民便上前显得很热情的向杨波说道,接着便做了自我介绍 “没事,通知我来的民警说,是叫我来向我了解有关张副市长的事,我也急,是什么事他们到现在也没说,杨局长你问吧。” 说话间,杨缜民已坐到了询问桌上,并有点歉意的,让杨波坐到被询问人的特制椅子上。 “我们还是公事公办吧,按规定来。”这时,一民警拿着询问的纸和笔,坐到了杨缜民身旁开始记录着。 “杨处长,是这么回事,我们通知你来,是要向你了解一下,今天中午你到张副市长办公室的事。张副市长死了……” “啊!”杨波故作惊讶的大叫了一声,接着就悲伤的恸哭了起来。 几分钟后,待杨波情绪稍微稳定后,杨缜民又接着说道:“杨处长,不要难过了,我们开始吧!”杨缜民说完,接着便对杨波进行了正式的询问,重点是杨波是主动去的还是张洁明打电话去的,与张洁明待了多长时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中又包含是否动过张洁明办公室桌上的台式电脑,当时穿的鞋子是否是现在所穿的鞋子等情况。 问完笔录,杨波又很配合的让杨缜民提取了指纹、掌纹及鞋印等。 离开公安局已是凌晨两点多,杨波更加不安起来,总感觉警方已怀疑上自己,坐上车竟抖作一团,车刚开出公安局的大门,便给杨玲玲打电话。此时,已回到明通,已知道杨波不会有事的杨玲玲,已安心的睡在床上。 原来,晚上十点多,一坐上赵双权来接她回明通的车上,杨玲玲便以张洁明交给她转送给柏正清‘苹果’的事为名,打电话向柏正清打探情况。柏正清在她说明打电话的来意后,很惋惜的对她说:“我刚接到越州高书记的电话,也接到省委办公厅的汇报,洁明今天下午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病逝了……” 当杨玲玲正在“惊呀”中时,柏正清接着说道:“那个。不用送过来了,你留着用。” 杨玲玲知道柏正清说的“你留着”是假话,知道张洁明已死,柏正清更是觉得拿得安稳,说不用送只是客气话,便对柏正清说道:“哎,只怪洁明没那个命。改天吧!改天,改天你方便时,我一定送过来,再联系。”本来,如不是杨波在公安局待的时间长,她是不会给柏正清打电话的,也就不会白白浪费了两箱‘苹果’。现已说出口,她只得找时间给柏正清送过去。 从柏正清口中得知张洁明的死亡是“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病逝”的后,杨玲玲便彻底放下心来,知道一切都按她设想的发展着,她和杨波算是安全了。所以,到了明通也就没想着再出国避避风,安心的上床。 接到杨波的电话,就算是杨波说出已提取了指纹、鞋印,站着写“遗书”的鞋印有可能已被公安提取的事,杨玲玲也一点都不担心,自信的告诉杨波,安心睡觉吧!她已从省里了解到越州市报给省委的死因,连自杀都不是,是是劳累过度而病逝的,杨波才放下心来。 …… 当天凌晨四点多,杨缜民在刑侦支队的痕检室刚整理完收集到的物证,正要把张洁明那台有“遗书”的电脑主机,抱走销毁时,孙浩勇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笑着说道:“辛苦,辛苦!” “孙局,你还不休息。”杨缜民放下手中已抱起的电脑主机,向孙浩勇递了一支烟。 “谢谢,你知道的我从不吸烟。走吧!我们到你办公室再坐一会儿。”孙浩勇说着话上前帮杨缜民抱起电脑的主机。 “我来,我来。”自褚武英向他交代要销毁电脑后,此电脑的主机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杨缜民的视线,就是在给杨波问笔录时他也把他抱了放在脚下。现孙浩勇抱起了主机,他知道孙浩勇也一定是关心这事,便和孙浩勇一起走向自己在刑侦支队的办公室。 第91章 警察的底线 两人进到杨缜民的办公室,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此时,对褚武英唯命是从的杨缜民,还真不知道孙浩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孙浩勇指了指放在两人中间茶几上的电脑主机,向杨缜民问道。 “按刘书记和褚书记的指示,现在就销毁。” “那,那些提起到的物证呢?” “对比处理了,统一销毁。” “如此案系他杀呢?” “这、这个等确定了再报给刘书记他们。” “把这些物证都销毁了,就算确定了系他杀,有说服力吗?” “这个嘛!主机里的东西我们不是已照相了嘛。” “这不一样,实物与照片是两回事,再说确定了相片也是物证,你不是也要一同销毁?” “孙局,你我都是老刑警了,这个事我们别说有‘遗书’的物证,单从张副市长死后的特征看,就能看出是自杀,是张副市长吃了大量的安定类药物造成的,这不可能是他杀。” “怎么不可能?我们假设下,如‘遗书’是他人代写的,张副市长吃下的药,是有人让他误食的,这就是他杀。” “可,这只是能是理论上的,刘书记不是说了吗?张副市长一直有严重的抑郁症,他有自杀的原因和理由。” “可能就是有人利用了这些表象的东西。”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警察,我们虽说是党委和政府的刀把子,一切工作都得以服从和服务于党委政府的决策,但我们做事还是要有底线和原则。”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目前没有。我只是觉得现在我们就把这些物证销毁,将来不管是他杀还是自杀,还是因劳累过度突发疾病而死,都会说不清。”孙浩勇此时没有说出前前一天在黑水看到的一幕。当天,全市开完现场安全整顿大会,因市公安局的会是定在两小时后才开,他便下到停车场,想在车内休息一会儿。在他上车不久,见张洁明也来到停车场,后续的杨波、张小萌相继在车上与张洁明独坐,特别是张小萌随后开了一张无号牌的车停到了停车场,然后明显是跟踪杨波而去,这一系列鬼鬼祟祟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在前不久有人在他办公桌上放了一封秘密举报信,还附有张小萌放大的正面照相片,举报信的内容,是张小萌仗着是张洁明的堂弟,把自己的丈夫杀死抛尸,霸占了家里的矿山……,而他调取监控视频发现把举报信放在他桌上的是市局一名德高望重的副局长,他现在虽然还没对信上的内容展开调查,但对张小萌的面部特征,却是记忆犹新,所以那天在停车场见到张小萌便毫无睡意,一直盯着观察,而作为张洁明的前秘书,张洁明让杨波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要张小萌去跟踪监视,而张洁明的死,到过现场的又只有杨波一人,所以他判断,张洁明的死必与杨波有关。 “这个事,那,孙局,你说怎么处理这些物证,你是局长,你定。”杨缜民从孙浩勇凝重的脸上,看出孙浩勇必是看出了什么,只是不便说,便以退为进的说道。 “还有,‘遗书’上所说的‘陈娇娇事件’这个事,我觉得不应该就这样让它不明不白的过了,我们至少也要到益宁去了解确认一下,你说呢?另外,我在多个场合聆听过张副市长的讲话,还有张副市长写的一些文章,我觉得张副市长的文字功底是很强的,写出的文章是很有水平的,而‘遗书’的语气和用词与张副市长平时的用词相差甚远,特别是后几句有关‘陈娇娇事件’的事,连语句都不通顺,张副市长不可能是突然想自杀,如他真想自杀,那他应是早就想过并有所准备,从常理来说要自杀的人都有个矛盾期,在矛盾期会对自杀有所准备,有准备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把‘陈娇娇事件’的事写在遗书里,我也不理解,也不合乎常理。唉!我一时没看出什么,但我总觉得这个案子不合乎常理,疑点太多。”孙浩勇说完,拿起手机看了看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其实,孙浩勇并没有把心中的疑问全说出来,是有保留的,最重要的一点他已看出‘遗书’是有人代写的,他作为从省厅重案督办处走出的刑侦专家,什么样大的案子没见过,什么都逃不了他的慧眼,虽然只是那么一两眼,当时在电脑桌面看‘遗书’时,他看到在电脑右下角显示的输入法是智能拼音,而他曾听过和见到过张洁明只会用五笔输入法。那是他刚到越州任市公安局局长不久,市内一条刚修通的高等级公路发生严重的安全事故,在一场暴雨中,这条路边的一处山体发生滑坡,大量泥石不但阻断了交通,还掩埋了七八辆车辆,事故造成两人死亡,多人受伤,还造成巨大的财产损失,事发后引起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此事因涉及到公安、交通、卫生等多个部门,当时负责牵头处理这件事的张洁明,对市新闻办几次报给他审定的,对社会发布的新闻通稿都不满意,他不满意,主要是对公路施工质量上的用词,在用词上想避重就轻。后来,他便走到电脑前亲自修改,因涉及到公安方面的工作,在对通稿进行修改时,把在场的孙浩勇叫了过去,一起商量着修改,那一次孙浩勇不经意的注意到张洁明打字是用五笔输入法。记得当时他还对张洁明恭维了几句,说他这样的事还亲力亲为,写得精练,站的高度不一样,写出的通稿都不一样。对张洁明能熟练的用五笔输入法书写,也恭维了一下,张洁明当时还对他说,他只会用五笔,他刚工作时就要求学五笔,习惯了改不了,再说五笔快,用拼音因方言的原因太慢了,说他们那个年代还没有什么智能拼音。孙浩勇想张洁明不可能用拼音来写,也不可能写完‘遗书’,还变更输入法。 “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个案子,刘书记、褚书记等市领导恐怕不会给我们时间去一一查清疑点。算了,下一步,只要不违背市委大的原则,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这不是我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是警察,我们得守住底线,得依法做好我们分内的事,为自己负责。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长话短说。我们按照市委的要求和指示来办案、定案、定性,但我们俩今天所提取的所有证据材料,包括这主机,还是暂时不要销毁,由你保管着,此事就我们俩知道,你怎么向褚书记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说,行吗?” “行,等确认是自杀后,我再销毁,销毁前我会征得你同意,现在我先保管着。褚书记那里我会说已销毁了。”杨缜民此时觉得孙浩勇说得有理有节,也就不再坚持,立即销毁主机。 …… 第二天一早,孙浩勇还没去上班,便不停的接到打来询问张洁明的事的电话,这些电话有省市的领导和以前的同事朋友,电话无一例外是确认张洁明的死讯和了解打听死因。对于死讯,他都给予肯定的答复,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对于死因,他也都实事求是的说正在调查中,对谁都没有含糊其词的说可能什么什么,但很快他就被打脸了,市电视台在早上十点的新闻播报中,对张洁明的死进行了播报,且以极其悲痛的语气报导了张洁明的死因是因公,是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倒在工作岗位上,电视画面还对张洁明死时所穿着的泥衣、泥裤,特别是那双粘满黑色煤泥的鞋子进行了特写。看过新闻,孙浩勇沉默了很长时间。想来想去还是给胡雄伟打电话,由胡雄伟来教他怎么做。 胡雄伟听了他对张洁明的死的前后经过,包括说出了自已对案子的看法、疑点及刘纪荣对案子的定性等,重点还说了刘纪荣代表的是越州帮,并不是越州市委、市政府。胡雄伟听完他的汇报,并没有明确教他怎么做,含糊其词却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你刚到越州,要搞好团结,一切工作的出发点,都要围绕服务并服从于当地党委政府,只要是市委决定的,就要无条件执行。” 与胡雄伟通完话,孙浩勇虽然对胡雄伟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知道,他对于张洁明的案子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意识到,自己在越州是多么的不足轻重,要做一个官场上的明白人是不能的,在这件事上他只能从长远做打算,寄希望于杨缜民能保留着那些现场提起的物证材料。 …… 第92章 说出隐情 张洁明死后,张小萌差不多是第一时间就从堂嫂方小莹处得到了消息,得知消息后,便忙着帮堂嫂处理后事,把老家来的人全部安排在“佳人大酒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当张小萌从方小莹那里得知,张洁明是因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猝死的后,总觉得有些奇怪,此时陈忘是否已被杨波杀死的疑问在他心里纠结,还有那五百万究竟是被谁拿走了等问题。想来想去,张小萌还是想到了刘纪荣,因堂嫂方小莹与刘纪荣的关系,他与刘纪荣也是沾亲带骨的,觉得自己所知道的情况没有什么不可以对刘纪荣说的,便忐忑不安的给刘纪荣打电话,说有事要当面说,刘纪荣正忙着,叫他有什么在电话中说,他坚持要当面说,刘纪荣便让他等他忙完,有空时会联系他。 晚上,一直等不到刘纪荣的电话,张小萌再一次联系刘纪荣,经刘纪荣同意,直接去了刘纪荣的家里。 刘美、刘丽两姐妹此时正在刘纪荣的家里,陪着刘纪荣的老伴看电视,见张小萌到来,双双起身忙着给张小萌让座、倒水。 张小萌跟刘纪荣的老伴打过招呼,不及坐下,刘纪荣便起身带着他,进了另一间小客厅,待刘丽给张小萌端了一杯茶水放到客厅后,刘纪荣关上了门,两人并排坐在了沙发上。 “姑父……”张小萌刚喊出一声,便难过的低下头,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好了,小萌,别哭了,我们大家都难过,但我们只能面对这个现实。”刘纪荣向张小萌安慰道。 “昨天,大哥,他中午还给我打过电话,怎么下午就不在了……”张小萌还是抑制不住悲伤,哽咽着说道。 “事发突然,我们谁也没预料到,不要难过了,打起精神来,把他的后事办好。”刘纪荣长叹一声道。 张小萌点了点头,拿纸巾擦了擦泪水。 “老家来的人都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他们都住在我酒店里。只是我大伯、大婶年纪大了,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把他们送到医院里住着。” “洁明丧事的事,市委、市政府很重视,你跟家里的人说,就不要操心了,你们主要是安慰、照顾好他俩老,不要在这个时候再出什么意外。” “我会的。” “等我忙过这头,我也会去看看他俩老,你代我先跟他们问候一声。” “好的,谢谢姑父。” “我本来也要找你,给你当面提个醒,现在洁明不在了,你,还有你们公司做什么都要低调一点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了。” “我知道。” “你说吧!你有什么事非要来当面跟我说。” “就是我大哥的事,他走得太突然了,我有点想不通,我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 “哦!你觉得有什么?现在他们已把相关情况报给我了,也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认同,洁明就是因为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不在的,尸检报告就是最好的证明,难道谁还敢造假,就算有人有这个胆,也没有这个机会。我接到洁明不在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安排人封锁了现场。你怎么会往那方面想呢?” “我……”张小萌欲言又止,呆呆的看着刘纪荣。 “你说吧!对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小萌掏出一根烟点着,猛吸了一口,轻声道:“我希望他是意外,但那天太反常了。” “哪里反常了?你说中午他给你打过电话,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还得从一年前说起。”张小萌又抬头看了看刘纪荣。 “你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刘纪荣伸手拍了拍张小萌的肩。 “一年多前,大概是去年九月底,具体是哪天,我记不清了,他叫我到益宁县桃树乡查找一个叫‘陈娇娇’的女孩子……” 听到‘陈娇娇’,刘纪荣惊得一时心跳加速,但他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老政客,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若有所思的重重点了几下头。 张小萌接着道:“他说,这个女孩子拿他在益宁当县长时没有处理好的一件小事威胁他,说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在政治上影响他。当时,他虽没有直接说,找到陈娇娇要怎么办,但叫我随时备着人,我知道他想灭口,心里也想找到了就给灭了,不给他留下麻烦。我到益宁、越岩路的小岩收费站等地方,经过两天的暗中察访,了解到陈娇娇小时候发生过一次车祸,此后改名为陈忘,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越岩路的小岩收费站上班,小岩站撤除前自行离开,不知去向,虽有小岩收费站的同事传言说在沿海某个城市打工,但不能确定。在找不到陈忘,无法接着往下走的情况下,我便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了他。告诉他情况后,他叫我不要再管这件事,有什么会给我提前说。这事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以为没事了,但前几天,也就是黑水矿难发生的前一天晚上,他到公司来找我,把这个陈忘现在所在的地址给了我,叫我带着先前我在小岩站弄到的陈忘的相片,去除掉她。我答应了他,当天晚上便去了明通,到明通的第二天,经过对陈忘的确认、踩点、等准备工作,我正要叫人对陈忘下手时,他从黑水矿难现场打电话给我,我叫我缓几天,先回越州。前天,他又叫我赶去黑水,在黑水时,他让我把陈忘的相片给他,并对我说,陈忘的事,他交给杨波处理,叫我开车尾随杨波去跟踪监视好杨波就行。我跟随杨波到了明通,见杨波两次去了陈忘所在的茶室,现也不清楚杨波是否已杀掉了陈忘。我在明通呆了一晚,昨天中午,他又打电话叫我赶回越州,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我就又赶回了市里。”张小萌说完,有点害怕的又望了望刘纪荣,不再说话。 第93章 亲情为权力让路 “然后呢?”刘纪荣见张小萌又面露难色,便大声追问道。 “然后,然后他说那个杨律师到越州来了,他跟她在一起,叫我等他电话,去杀了那个杨律师。” “杨律师?哪个杨律师?” “就是那个……”张小萌又吞吞吐吐起来。 “是哪个?你快给我说。你们兄弟俩,为什么只知道杀人,有什么事非要杀人才能解决呢?” “是……” “唉,你这是,你不方便说,就算了,就不说了。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烦我。”刘纪荣生气了。 “我说了姑父不要生气,这事也不要让我大嫂知道,我知道你对我大嫂好。” “你先说吧!” “那个杨律师,我只见过她一次。大概是四五年前,那次我大哥陪她住在我们酒店。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听我大哥介绍说是在明通一个律师事务所当律师。他跟我大哥差不多有十年了。” “哦!那他为什么要叫你去杀掉她呢?” “前几年,我大哥跟我大嫂闹离婚,就是因为她。她一直缠着我大哥,要我大哥跟我大嫂离婚,再和她结婚,我大哥跟我大嫂没离成,她便向我大哥提出很苛刻的分手条件,我大哥满足不了她,又怕她影响到自己,所以就叫我杀掉她。” “十年了?那怎么我和小莹一点都不知道呢?” “他很少来越州,都是我大哥去明通找她。” “她给你大哥提了些什么条件?” “我不清楚,这事我看我大哥也是犹豫不决,他想断又舍不得断,我曾听我大哥说过,她的能量很大,跟省里的主要领导都说得上话,他的工作她都能帮得上忙。” “省里的主要领导?谁呀?” “我不知道,我想不会是我们越州出去的人。” “你还知道什么?” “另外,就是钱的事。前几年我大哥前前后后差不多从公司提走了一个多亿,我曾从侧面问过我大嫂,家里除了他的工资外他没拿过钱回家,这么多钱,他应该都放到她那里。她等我大哥等了十年,我大哥没离婚,他们俩就一直闹着。我是担心我大哥的身体,见他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曾几次劝说我大哥,用钱来处理,给她点钱了断算了。给了她的钱,不管多少,不要了,就当是分手费,反正大哥也不缺那点钱,我大哥同意了,好像她也同意了。” “双方都同意了,那怎么还想着要把她杀掉呢?” “这我不知道,我想可能我大哥对她还是不放心。这一次我大哥说她又来越州找他,叫我除掉她。” “那你从明通回到越州后,他是怎么交代你的?” “我还在明通时,他叫我赶回来等他的电话,特别交代我,他不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就不要联系他,他一直与她在一起,我就一直没联系他。昨天早上八点左右,他打电话给我,没提她,只交待我提出伍佰万现金送到一辆车上,说他工作上要用。我就按照他说的时间、地点,提了钱送到他说的车上。中午十二点多,他给我打电话,说杨律师以后还用得着,先不动她,叫我先回公司,当时,我听他说话的声音很小,有气无力的,感到奇怪,但我不敢问他什么。到晚上八点多,我大嫂给我说我大哥在办公室不在了……”张小萌又难过起来。 “你那钱送到哪里了?谁接手的?” “是送到市政府的洗车场,放在一辆越野车上,车号牌是越州的,我是用苹果箱装着放上去的。当时没有人接手,我是按我大哥说的,到了洗车场,跟洗车场的人要了车钥匙,放好后又把钥匙交给洗车场的人。昨晚,大嫂找不到大哥后,问我,我还去洗车场看了看,车已被人开走了,我问洗车场的人,他们说在我把钱放上去没几分钟,车就被一个男子开走了。” “你们就这么放心把那么多钱放到车上?” “大哥这样安排,我不放心也得这样做,以前也这么做过,一般人是看不出什么的。” “你再给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 “我听我大嫂说,我大哥出事前,最后一个离开他的是杨波,而这个杨波,我曾听我大哥说过一次,现在我也不确定,说杨波学校毕业后是那个杨律师通过我大哥才得以到越州工作的,再后来给我大哥当秘书。如真是这样,那杨波与杨律师必定是有关系的,我觉得蹊跷的是,杨波不是被我大哥安排去明通了吗?他怎么也回到了越州,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纪荣听完,长叹了一口气,用手反复的揉了揉通红的眼睛,很长时间才放下手,对张小萌道:“小萌,这样好了,你不要去胡思乱想了。洁明和那个杨律师的事,本就是一堆上不了桌面的烂事,你就到此为止,让它烂在肚子里,就你我知道,绝不能再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你嫂子。那些钱,不管是多少,包括那五佰万,你也不要再去纠结他给了谁,谁拿了。前两天我也听到消息,如他不出事,他是真的就能当上越州的市委书记,这是越级提拔,那些钱,绝对是帮他的人拿走了,是谁,不重要了,我也不想去追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只是这太不划算了,他人都不在了,还花出去那么多钱。”张小萌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一点都不明白。 “有什么不划算的,只能怪他没那个命。你知道,说白了,那些钱也不是洁明的什么血汗钱,如非要查个明白,弄个清楚,那所有的事就没完没了,最后伤到的,可能还是你们。我问你,就凭他的工资,那他那五佰万是怎么来的,还有你说的那一亿多呢?我想,洁明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做。现在市里已决定,准备把他的事迹做正面宣传,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的结局。再说,如要把那些事查个明白,那,你是清楚的,你和洁明手里有多少命案,还有你的那些个公司,过去我多次提醒洁明,叫他收敛着点,他还以为我不知道,有好几件事都到过我这儿,有的还是从省里转下来的,我不压着挡着,你们能这么舒服?好,就算过去大小事,你们用不着烦我,他有能力去处理好,而现在呢?他不在了,可能有些事,我还可以暂时帮你挡一挡,可一两年后,我退了呢?如果你们那些事,为了一点小钱,去追查,而扯了出来,那就不是钱的问题,洁明是走了,虽说肯定是名誉扫地,但还能怎样?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想过这些利害关系吗?” “这我知道,我只是觉得奇怪。现在姑父说了,我也想通了,我听姑父的,就算是破财免灾。”这一次张小萌是真的明白了。 “你能听我劝就好,但要真听,不要下来后又想不通,又乱来乱去的。你现在要低调行事,再也不要有什么杀人的想法,该收手了。要把过去那些烂事,好好的理一理,洗一洗,能洗白的洗白,不能洗白的,扔丢掉。” “好,我知道了。” “先这样吧!你先去,我还有事急着处理。” …… 张小萌一离开,刘纪荣便给褚武英打电话,让褚武英立即去找杨缜民,把张洁明的手机给他送到他家来。 第94章 商定案由 等褚武英的时间里,刘纪荣独自坐在小客厅里,一只接一只的吸着烟,思考着,他得出结论,张洁明就是因与陈忘的事,另加上与杨玲玲的感情纠葛,在即将要上位市委书记之时,再也顶不住压力而选择了自杀;对于那五佰万,他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准张洁明是送给谁了,朱华山和王云成肯定不是,其他主要领导会是谁呢?柏正清?还是钱荣光?还是,就是给了那个姓杨的律师作为分手费?不重要了,目前最紧迫的事,是要在张洁明身上做文章,促使自己上位书记,这也是他一生的梦想,想到这些,他还是想要查一查张洁明的通话记录,要是能让那送出去的五佰万能为自己所用就再好不过了。对于陈忘和包刚,他想,下来后再秘密了解下。当年的“陈娇娇事件”他是清楚的,现在张洁明已死,一切都死无对证,就算是陈忘的父母和包刚都知道实情,对他来说,这些底层小人物翻不起什么大浪,撼动不了他什么,是不足为虑的。 …… 杨缜民经过两天的工作,虽然随着各种证据材料全汇总到他手中后,特别是他亲手所做的尸检及指纹、鞋印对比等关键物证报告,加上孙浩勇曾经的分析,觉得此案越来越清晰,直指他杀,但他把这些埋在心中,没有立即对有重大嫌疑的杨波采取进一步的措施,也没有向孙浩勇报告,而是按照刘纪荣和褚武英对案件死因人为定性的“突发心肌梗塞猝死”的要求,来制作证据材料。虽然这样做了,但因为孙浩勇的“警察要有底线”的话还犹在耳边,也认为事关重大,对真实的鉴定、检验结果还是做了备份,并把这些备份材料,连同现场所提取的物证,按照孙浩勇所交待的秘密的保存了起来。 接到禇武英的电话时,杨缜民还在市局刑侦支队整理、完善张洁明的案件材料,他收起材料,按照禇武英的要求,带上张洁明的电话和已调取的相关通话记录,驾着车前去接禇武英。 接到禇武英,在送禇武英去刘纪荣家的路上,杨缜民有意放慢了车速,在车上把对张洁明可能是他杀的疑点一五一十的向褚武英作了分析汇报,作为老公安的禇武英一听便知张洁明的死一定另有隐情,深感事态严重,对于是否立即刑拘、提审杨波,他没有表态。两人到了刘纪荣家的楼下,禇武英让杨缜民在车上等他,等他向刘纪荣汇报后,根据刘纪荣的决定,再作下一步的动作。 禇武英进到刘纪荣的家里,与刘纪荣的老伴打了个招呼,即被刘纪荣引进小客厅里坐下。 见室内烟雾缭绕,禇武英便知刘纪荣被张洁明的事伤得不轻,一坐下便轻声向刘纪荣安慰道:“大哥,洁明去了,你要想开些,身体要紧,少抽点烟。” “唉,我没事。”刘纪荣说着话,拿起禇武英放在茶几上的张洁明的电话,开了机,逐一看起了通话记录。 “缜民他们通过工作,已把一个月内,与洁明有过通话和短信联系的人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内容都整理了出来,都在这儿,你看。”见刘纪荣看着张洁明的手机,禇武英便把自己从杨缜民那里拿来的,一沓材料从桌上拿起,向刘纪荣提醒道,并递向刘纪荣。 刘纪荣接过材料认真的看了起来。 “我看,这上面张小萌,还有杨波与洁明的通话时间,与他们所说的还是对得上的。”刘纪荣简单的看了下材料便开口说道。 “是的,如单从通话记录来看,几个时间节点,跟人证是相吻合的。但,大哥,洁明的事,我们对定性可能还是有点仓促了,刚缜民给我说,疑点太多,有可能是他杀……”禇武英小声说道。 “喔!他发现了什么?”刘纪荣放下手中的材料,望向禇武英。刘纪荣的反应并没有禇武英想象的那么激烈,可以说就没什么反应。 “疑点主要集中在现场提起的鞋印上,缜民说,他经过今天一个下午的反复比对,认为那‘遗书’不是洁明所写…” “不是他写的?你说,接着说。”这时刘纪荣才显示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综合起来说吧!从查看的监控录像和杨波、吴跃勤等人的证言来看,可以确定,当天凌晨零时至中午洁明和杨波进入到洁明的办公室这段时间里,是没有人进去过洁明的办公室的,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遗书’是还没有写的,从‘遗书’自动生成的时间来看,也证明了这一点。中午洁明和杨波回到办公室,吴跃勤进去过,但几分钟就出来了,然后他就再没进去过,直到下午发现洁明不在了才进去过,可以排除他……” “我听得是一头雾水,那你们的意思就是杨波写的了,那你就说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写的?”刘纪荣打断了禇武英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 “现在,现有的证据,可以推断‘遗书’就是杨波写的。一是,‘遗书’的自动生成时间与杨波走出洁明的办公室的时间相吻合。二是,洁明不可能当着杨波的面写‘遗书’。三是,这也是最关键的一点,缜民在洁明的办公椅与办公桌之间的地板上提起到了杨波和洁明的鞋印,这个位置正好是写‘遗书’的最佳位置,正对着有‘遗书’的办公电脑,重要的是,杨波的鞋印是叠压在洁明的鞋印上,从鞋印的方向、陈旧等来分析,洁明近段时间应没动用过那台电脑,也就是没在电脑上写过东西,只有杨波有这个条件。” “这具体的细节我不懂,那还有没有其他的证据?” “另外,还有是尸检结果,洁明体内所含有的安定药物,是超大量的,这有违于常理。” “这个我想,他既然想不开,要去了,吃下超大量的应是说得过去的。” “是的,这一点我也觉得说得过去,但缜民总觉得不合乎常理。” “其他的还发现什么?你们不还提了指纹了吗?那桌面上,电脑键盘、鼠标上有杨波的指纹吗?” “没有提到杨波的指纹,因为这一点,缜民也不敢下最终的结论,但我和缜民的意思是鞋印已足以说明有问题,我们要不要对杨波采取措施,对他再进行讯问?” 第95章 权力如春药 听着禇武英的话,刘纪荣再次点上了一根烟,在烟雾中,他极力地思考着,他几次想把张洁明与杨玲玲,还有张洁明生前要让杨波要去杀陈忘等事串起来说给禇武英听,但他没有,他算是明白了,张洁明算是咎由自取,他去逼杨波帮他杀人灭口,而杨波在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反而配合杨玲玲帮他“自杀”了,现在要是接着查下去,杨波是知道张洁明做的很多见不得人的事的,而自己与张洁明的很多事,也不可能不涉及,那他们整个家族……他不敢再想下去,虽说禇武英是自己一条线上的人,但,算了,还是不说的好,张洁明的死因已上报省里并向社会公布,现在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不得不按先前设想的继续走下去。但那个杨波是绝不能放过的,只能通过别的方式去惩罚他…… “唉……”刘纪荣一声长长的哀叹后,痛苦的说道:“武英,这个事,这不是洁明一个人的事,这涉及到包括你我在内的我们越州人实实在在的利益,我们不能为了一时之快,仓促做出决定,杨波先不要动他,从现在起你安排可靠的人,对他的一举一动进行监视,让缜民继续秘密查下去,如确定了是他害了洁明,那就用我们自己的方式来对他进行惩罚。我的想法是,如洁明真是他杀的,这也是事出有因,如对他的死因进行公开的深入调查,那我们就有可能会对整个事态失去把控。洁明过去做的那些事你也有所耳闻,过去别人想要来揭他的盖子,我们都想办法给他捂着,现在,现在我们不能因为他不在了,图一时之快,自己人去揭他的盖子,算了,就当他是咎由自取吧!我们还得面对现实,从长计议。” 见刘纪荣从没有如此为难和痛苦过,禇武英也低声叹息了一声,小声说道:“大哥,你不要太为难了,主动权在我们手里,你决定了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去做,我是一定会配合好你的。” “孙浩勇知不知道这些了?我说的是鞋印的对比结果。” “还不知道,这一点,我特意问过缜民,他是今天下午才比对出来的。” “好,这就好办了。这个今天我和你定了,怎么做,下来后你交代给缜民,那些用不着的东西,要毫不保留的彻底销毁掉。” “好的,他现在楼下车上,待会,我给他说。” “这个就先不说了,我们来说说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时间不等人啊!” “大哥,你说。” “武英,洁明倒下了,我们越州人该怎么办?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现在放眼整个越州,也只有你能扛起我们越州这杆大旗。” 禇武英知道刘纪荣所说的大旗指的是什么,他虽事先多次想过,但现在刘纪荣当面给他说出,他多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便立即坐直身体,谦虚的说道:“大哥,我怕我资历浅,自己成不成事小,影响到我们越州帮的大局就是大事了。” “那你说,还有谁更合适顶上洁明?” “信忠,信忠的资历比我老。” “信忠,一是年龄大了,还有他做事太软,这个你就不要推脱了。我想这也是华山、成云,还有信忠等的共识,为了我们越州人的利益,现已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接下来,包括信忠那里,我会去给他们一一做工作,所有越州人都必须要团结一心,不能有任何杂音,来全力给你保驾护航。” “好!,那,我就听命大哥的安排,将来一定不让关心我的历届老领导失望。” “我们内部定了后,下一次常委会上,我就先意向性的在会上提出由你先接下洁明的工作,省里面,华山、成云他们也会同步运作,从目前来看,你虽还不能如洁明一样有提前上位的可能,但过渡两个月也好,现在离市里换届也就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那么,接下来我把重点放在哪里?” “政法口的工作自然要抓好、管好,不能出什么大的问题。接洁明的工作,等正式接了后再说。这面上的、台下的不用我多说,你清楚怎么做的,过去你做得就很好。接下来,重中之重是,我们一起,首要的就是要确保洁明是‘累倒’的,其次,我们要一起努力,争取让洁明的‘事迹’世人皆知,不但要让我们越州人知道,还要让这件事影响到省里的决策。”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就是要让倒下的洁明再为我们越州人做点事,一句话,就是要对他的事迹进行正面宣传报道。” “对,这样会在社会上造成一种对我们有利的舆论,我们越州的官员是做正事、干实事的,所以确保洁明是‘累倒’的这一点尤为重要。要做好这一点,关键是,你要和孙浩勇保持好沟通,绝不能让他跳出来,影响我们的大局。” “孙浩勇虽不是我们的人,但他到越州时间不长,根基不深,他知道没有我们越州人的支持,他是无法有效开展工作的。从洁明的事来看,他至少没有把洁明‘自杀’的情况透露给高和保,可以看出他还是偏向我们的。” “他毕竟跟我们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你知道的,他是胡雄伟强插到越州来的,我们不能因一事就对他放心,对他我们既要拉,也要防,至少要让他保持中立。拉嘛!我想胡雄伟站在他身后,他是冲着你的政法委书记的位子而来,我们就把你的位子让给他,做个顺水人情给他,你这几天就给他吹吹风,让他知道,你上位后,政法口就是他的,我们越州人不跟他争,你也可以直接给他说这是越州人的意思,他明白后,自然也会通过胡雄伟推你上位,给他腾位。防嘛!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知道洁明出事的真相,这虽有点难,但难也得做,等你上位了,稳定了,根据情况,如有必要,就找个机会让他永远闭嘴。” “好,就明后天吧!我邀他一起吃饭,到时你也抽空来,他自然就明白了。” “还有那个缜民,政治上的事,什么时候都不要给自己留下定时炸弹,你也要安排好,等孙浩勇上位后,如没有合适的地方安排他,你就把他调到身边,绝不能大意。” “大哥,这你就放心了,他差不多从参加工作就跟着我,每次的进步,都是我给他的,是绝对可靠的。” “这就好,那接下来洁明案子的事、监视杨波的事就还是交给他做。除了他,就不要再让任何人涉及到这个事。洁明的事,每个细节都要想周密,做周全,不能有任何纰漏。后天,高和保就要从黑水回市里,你们准备好,他俩一回到市里,你就带着孙浩勇和缜民去给他俩汇报,我已向他俩提议,大后天,市委召开常委会,在这个会上,我们就提出并让市委做出决定,一是高规格的给洁明举行追悼会,二是对洁明的‘事迹’进行宣传报导。当然常委会开之前,我会先跟高和保沟通好,我想,他俩是一定会同意的,此时,他们也需要洁明这个‘亮点’。” “好的。”禇武英不停的点着头。 “好吧!就这样了,该说的都说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吧,督促缜民,今晚就把那些东西销毁掉,留着夜长梦多。” “好的,大哥,我走了。这个是我带走?还是?”禇武英说着话,站起身,同时用手指了指还放在茶几上的张洁明的手机和通话记录材料。 “你去吧,这些东西先放在我这,我再看看,看完我会处理掉的。” “好的。” …… 送走褚武英,刘纪荣又返回到小会客厅,再次拿起那叠通话记录材料认真的看了起来。材料调查得很全面,一个月内,所有张洁明拨出和接进的电话号码,都注明了机主的姓名和地址,所有收发的短信内容都整理打印了出来,更让他长见识的是,这些电话号码相互有过通话的也都一一整理了出来,包括通话的时间、时长、地点等。材料看完后,短信内容倒没有什么引起刘纪荣的注意,想必,张洁明应该是早已有所防范。但通话记录的一个电话号码引起了他的注意,在所有都有标注了机主姓名和住址的通话清单里,唯独这个号的机主和机主的住址标注的是待查,他总觉得这个电话号码有点眼熟,在他试着在自己的手机上拨完这个号后,手机上显示出了“柏书记”三个字,他惊得‘啊’了一声。这个号他虽从没有拨打过或接听过电话,但不知是从什么时候他就一直把这个号码保存在自己的手机上,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并且当年他还熟记过这个号码,希望有一天能突然接到这个电话,只是后来,因自己年龄越来越大,没什么想法了,才逐渐淡忘了这个号码。 发现了“柏书记”这个电话号码后,刘纪荣如吃下春药一样,两眼放光,一扫心中的悲伤,接着又对所有通话记录中的电话号进行了比对串联,发现杨波与杨玲玲的通话记录特别的多,更发现杨玲玲、张洁明、柏正清三人间相互也有频繁的通话记录。 刘纪荣冥思苦想起来,张洁明确实是背着越州帮与柏正清达上了线,这条线怎么才能为自己所用呢? …… 第96章 多余的话 黑水矿难和张洁明的死,这两件几乎是同时发生的事,从市里的层面,从讲政治的高度来说,这是一坏一好的两件事。因为对市里来说,黑水矿难的事引起了各级领导、全国舆论一边倒的批评和骂声,什么草菅人命,什么监管不力,什么尸体上堆煤,煤上堆尸体等等,这给市里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而张洁明的及时死,经过市里的大力宣传,也让全国人民知道了越州市的官,不但只会出矿难,也还是会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两袖清风、为民请命的好官、好公仆的,这多多少少也为市里挽回到了一些正面形象,特别是市领导在矿难发生后的艰难时刻,这就更是显得弥足珍贵。虽然在短期内这正面形象没有完全覆盖掉矿难的负面影响,但从长远来说,那是一定的,因为张洁明是会永远活在人民心中的,而矿难,能是一个教训就不错了,怎么会有人会让它活在人民心中呢?是会很快被人所遗忘的。在这两件事发生后,本已像是处里的局外人,每天早来晚归,似行尸走肉的我,是漠不关心的,但因为人还是市里的一员市民,还是不得不粘上了点边,特别是张洁明的死。 黑水矿难发生后,全市的各行各业在市委、市政府的带领下,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大无畏精神,迅速行动起来,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安全生产大整顿”活动。我们交通局,白天,上至局领导,下至临时工,全部下派到交通局下属部门,包括客运站、货运公司、有安全隐患的路段等各个角落,代表交通局对安全生产进行督导检查,晚上回到局里,又通宵达旦的学习文件,学习领导的讲话精神。那段时间真是把全局的人累得个半死。 好在,因为我身份不明,没人说得明白我是公务员,还是事业编人员,还是临时工,还是什么也不是,是局外人,所以我白天是没资格外出,晚上也没资格学习文件精神,每天都是闲着。后来,可能是杨波怕冷落了我,白天还是给了我一个差事,就是让我不停地给处员编发手机短信,提醒处员,在市安全生产督导检查组到局里督导检查时,如问到诸如“哪句重要的话是哪个领导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讲的?或哪个会上讲的?”时能回答得出来,能说得出市里“安全生产大整顿活动”提出的“五个严禁”、“八大措施”的内容,能说出矿工下井前需注意什么?能说出“谁搞出事来,谁下课”、“谁砸了我的饭碗,那在我被免职前先砸了谁的饭碗。”是哪一个领导讲的话等等内容。 这一段时间,我们全市的人,头脑里已没有了“法”的概念,有的只是会议精神、领导的讲话精神,这些精神就是法,哪怕是屁话,都是比法大的。 就是做编发短信的活,也是把我累得个够呛,好在,这个活我也只做了一个多星期。随着各种舆论,特别是网上矿难舆情热度的降温,局里的工作也就慢慢的回到了正轨上,各处室的人与全市的人民一样,又都该干什么干什么。 对于黑水矿难的事,我回过头来看,似是刮过一阵风一样,没留下什么,但要是说远了,小点的,在我目光所不及的某个地方,还是真真切切地埋了四十多具尸体的,还是有几个官被免了职,记了过的。大点的,这也只是听说,听说书记、市长进省委常委没门了,但那不知是高兴了谁。反正,这矿难的事,那时,我认为是离我太远了,关不关心都一样,也就跟大多数人一样,慢慢忘了,后来因张洁明及时的死、伟大的死,舆论转到了正面宣传张洁明的身上,传达学习的文件也都集中在张洁明身上,所以忘得就更快了。 对于张洁明死了的这件事,这件事对我来说,与黑水矿难的事不同的是,我被正式通知参加学习有关张洁明的先进事迹的会议,另外我多多少少还是难过了几天。我难过,主要是觉得,张洁明死了,杨波就没有了靠山,也就是我没了靠山的靠山了,那我这连身份都还没给明确的人,似是被挂在墙上的人,下一步怎么办呢?从这一点上来说,说点自私的话,张洁明还是死得不是时候,死早了点。 虽说我的被“破格”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但杨波曾多次有意无意地对我说过,我得以破格任用,是张洁明帮我的,我一直不信,因为张洁明凭什么帮我。但因为杨波随时挂在嘴上,说的次数多了,另外,我也想过,如果没人帮我,我是不会被破格的,所以我还是信了,并给张洁明找了一些帮我的理由,那就是他是一个好官,是一个用人为贤,用人为能,不拘一格用人的好官。虽说,说这些,我有点脸红,但我和陈忘的那婚外情毕竟知道的人不多,张洁明要用我时,我想他是还不知道的。 其实,我,严格来说是我父亲跟张洁明还是有缘渊的。 张洁明在我们县当领导时,我父亲还是我们县的县政协副主席,应都算是县领导,工作上是有交集的。我曾听人说过,我父亲曾因工作上的事,跟张洁明吵过架。我父亲,可以说也是一个老革命,跟我一样,很古板固执,明知争不过张洁明,还要当众与张洁明理论。吵架的具体原因、经过、细节我不知道,但,后果是,用我们当地人的话说,就是我父亲与张洁明有“仇”。 我不知道张洁明是怎么看我父亲的,是否记恨我父亲,但从后来,他虽手握大权,却对我是漠不关心,至少是不帮我的。 也许张洁明本没什么,只是因为我和我父亲的心理作用。自从张洁明调离益宁县后,我父亲就再没见过他,虽然后来他还是分管我们交通局的副市长,如果想要帮我,就是一句话那么简单。而我就更是从没与张洁明单独接触过,我还生怕他知道我是我“父亲”的儿子地躲着他,当然我是我“父亲”的儿子的事他是一定知道的。 我怀疑张洁明会真心帮我,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我是用世俗的、狭隘的眼光来看待他这种大领导,但我想他再大的官,首先他还是人,他再高尚、大度,也会因我父亲而对我心生芥蒂。但愿他是,真如他死后生成的“先进事迹”中的那个人。但他终究是已死了的人,对我来说,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了。 第97章 被正面宣传 市里对张洁明的追悼会搞得是相当的隆重,可以说是建国以来越州市对公职人员最隆重的一次。那天,因张洁明是分管我们交通局的,全市的各大局、办,就只有我们交通局被要求全员去参加他的追悼会。虽然没有人给我说,我是去还是不去,但我还是私自去了,我怕我不去,让人以此为小辫子抓着说事,那我一个没身份的人,就更无反驳之词了。 当天局里去的人,人人都很悲伤,杨波更是当众哭得晕死了好几个回合,我看他就比他的亲爹死了还要悲伤万倍,竟要处里的两名女同志搀扶着,才能勉强站立得起来。 追悼会是由保兴栋主持的,他宣布开始后,便抹着眼泪,哽咽着照单念了前来吊唁和出席追悼大会的领导、来宾和各组织、团体,宣读了省里发来的唁电。 高滇滇代表市委、市政府,代表全市人民致了悼词,他极其沉痛的回顾了张洁明的生平,最后说:“张洁明同志一生两袖清风、清正廉洁;他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人民,对党对人民无限忠诚;他对待工作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直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虽生命有限,但他服务无限。张洁明同志的一生,是奋斗的一生,战斗的一生,光荣的一生,他代表了广大党员干部的本质和主流,他不愧为我们党的杰出代表,不愧为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和楷模。他的逝世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党员、好干部、好同志,他的逝世是我们事业的巨大损失,让我们化悲痛为力量,学习张洁明同志的好思想、好品德、好作风,勤奋工作,不断努力开创全市各项工作的新局面……” 高滇滇对张洁明的评价很高,把一切能给死去的人的荣誉都给了他,反正国家级领导人逝世后的荣誉张洁明都有,还只多不少。张洁明刚死时,我曾悄悄问过杨波死因,也曾听到过处员说过张洁明的是劳累过度突发心肌梗塞而死的,但不知怎么搞的,高滇滇等领导在追悼会上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张洁明是突发心肌梗塞而死的,后来,在对张洁明先进事迹的所有宣传报导,就更是偏了题,都是简明扼要的说是累倒在工作岗位上。 致完悼词后,高滇滇代表市委、市政府当场号召全市人民,迅速掀起学习张洁明先进事迹的热潮。 市电视台对追悼会进行了现场直播,省市的多家媒体,被邀请来对追悼会现场进行了采访报道。 追悼会后,在一级对一级的要求和感化下,很多单位的职工、群众都自发地前往灵堂对张洁明进行了吊唁。当天全市人民都沉浸在悲痛中,人们看着报纸、电视上对张洁明先进事迹的反复报道,看着那特写放大的张洁明生前为了工作不计个人形象、卫生所穿的泥衣、泥鞋,不停地传颂着张洁明的事迹、张洁明的好。对于矿难的事,一时再无人提起。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处,每天都在杨波的带领下,认真地学习张洁明的先进事迹。 杨波在,虽然这次,他可能是因为张洁明的死悲伤过了头,把头悲伤糊涂了,没主动叫我去参加学习,但我还是每次都私自去了,我还是怕,这么大的事我不去,会让人说闲话。 通过对张洁明事迹的学习,我对张洁明有了新的认识,原先对他的那点算是误解吧,完全从我脑里被清洗掉,他给我的新的形象是高大的,是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是亲民的,反正都是好的,是完美无缺的。特别是他长期坚持走访看望孤寡老人、困难群众,资助失学儿童,不顾身体有病,为了工作,有病不医治,有药都无空吃,直至穿着一身脏衣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的事深深的打动了我。 杨波只带领我们学习了三天,就被抽调到市委宣传部,专为宣传张洁明的事迹,而组建的“张洁明先进事迹宣讲团”里去了。 宣讲团的成员除杨波外,还有张洁明的爱人方小莹,有张洁明生前资助过的小学生,有市委宣传部专吃这碗饭的专家学者,还有张洁明身边的工作人员等,反正都是口齿伶俐、能说会道,叫淌眼泪就能淌眼泪的人,他们不停地在全市的各区县、局办、工厂、学校进行了声俱泪下、绘声绘色的宣讲。 一时,全市的工作重点都集中在了宣传、学习张洁明的先进事迹上。 我还听说,市委、市政府正组织一大帮学者专家,对张洁明的先进事迹进行精心挖潜提炼,准备向省里申报,并进一步向全国宣传推广。只是这事后来不知怎么突然悄无声息地停了下来。 我们处,暂且让我这样说,在杨波被抽调到宣讲团后,局领导可能都忙于悲痛,没顾得上指定处里的临时负责人,杨波也好像因悲伤过度,给忘了,没像往常一样私自指定,让我负起责来,处里一时竟成了一盘散沙,更有目光远大、机灵的人看到张洁明死了,认为我们的这个多余的处,因是张洁明主张设的,是很快会撤掉的,已私下里想办法走人了,所以处员们人心涣散起来,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似那刚学过的先进事迹一下子就忘了一样,似刚被感化、激励过的心是假的一样。 处里别的处员想活动一下,想调走,他们是有这个资格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做的,我却不能,我是没这个资格的,这,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每天只能呆呆地坐在办公室虚度光阴。 …… 第98章 再起风波 这天晚上,刚随宣讲团从益宁县作完张洁明先进事迹报告,回到市里的方小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进屋又睹物思人,忍不住又起暗自流起泪来,后见懂事的儿子来到自己面前与她一起伤心哭泣,她才强打起精神,反过来安慰儿子。在儿子回书房继续做作业后,她走进卧室,当看到挂在卧室的她与张洁明的结婚照后,她的眼泪又来了,她强忍住悲伤,脱了鞋站上床,取下相片,为了儿子,她要振作起来,她要把家里好好收一收,把与张洁明有关的物品都收起来,不要让自己每天都睹物思人,哭哭啼啼的影响儿子。 自从张洁明离她而去后,她还真没有时间来收拾这个家。张洁明走后,刚开始的几天,她忙于张洁明的丧事,丧事一完,她便起早贪黑的随宣讲团四处去宣讲。其实,她真不想去,每一次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因为每一次都是其他成员先讲,她压轴。每一次都是听着其他成员讲着讲着,她便伤心恸哭起来,到她上台,她都是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哭,虽然这样,但宣讲团的负责人却表扬她,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但她却已是身心俱累,实在是坚持不下去,几次提出不去了,但都被上面拒绝,理由是宣讲团的成员缺谁都行,唯独不能缺她。因为是自己丈夫的事,上面不同意她不去,她还真不好无故不去,为这事,她还向刘纪荣打过电话,想请姑父给她说说情,她实在不想去了,但姑父却毫不顾及她的感受,还严厉的责怪她,叫她必须要坚持去,什么事都比不得这事重要。 方小莹取下卧室的相框,接着对卧室内的床头柜、衣柜等逐一进行了清理。清理完卧室,已经很晚了,方小莹让儿子睡下后,接着又对客厅、会客室、储物间等房间进行了清理、收拾,把张洁明的所有物品都集中放在张洁明生前的书房里。最后实在累得不行,便坐在书房的一把椅子上,但手没停,慢慢的一个一个的拉开书桌的抽屉,对张洁明的物品和书籍进行清理,在清理到书桌右侧最下面的一个抽屉时,她看到了一个封面写有‘张洁明亲启’的信封,便随意的抽出信封内的信看了看。信写得是句句戳心、针针见血,这一看,使她立即瘫坐在了地上。 一年多前,也就是差不多在这封信的落款日期后,丈夫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每天心事重重、杯弓蛇影的,很少回家一晚,也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晚上睡觉都会发出痛苦的梦呓声,不但焦虑抑郁症突然变得更加严重,每晚要靠大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还有突现了 “偏执状态”。而也就差不多从那时起血压变得特别的高,对丈夫的这些变化,她多次有意无意的问起过丈夫是怎么了,但丈夫都说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她不信,她太了解丈夫了,丈夫一定是心里有事,放不下的事,但她始终没有找到原因。现在她明白了,就是这信加重了丈夫的病情,是这信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 第二天一早,一夜未合眼的方小莹,把儿子送到学校后,带着那封“信”直接去了刘纪荣的办公室。 这早,刚进办公室的刘纪荣接到了朱华山从省里打来的电话,朱华山把省里对越州的人事调整决定,提前透露给了给他,虽然这一次省里的决定不涉及到越州的主要领导,但结果却是越州帮事前所谋划、希望的人事布局。接到这个电话,刘纪荣的心情一时大好,只因,他知道政治上的事,不到最后宣布的那一刻,是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他抑制住喜悦的心情,正常的处理着工作上的一些事,没有急着把相关决定透露给所涉及到的禇武英和陈林雁。 当正在办公室与一县领导谈着事的刘纪荣,突然见方小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又见温婉的方小莹略带忧伤愤懑的表情,心中一惊,即起身迎上方小莹,关切的向方小莹招呼道:“小莹,你怎么来了?” 与刘纪荣谈着事的县领导,见刘纪荣丢下自己,便识趣的退出了办公室,到隔壁刘纪荣秘书的办公室坐等。 “姑父,洁明,他,他就是因这个才离我们而去的,呜、呜……”方小莹不及坐下便呜咽道,同时把捏在手上的信递给了刘纪荣。 刘纪荣接过信,见方小莹已成泪人,知道方小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便快步回身关起办公室的门,转身招呼着方小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我太了解洁明了……他才查出有高血压、心脏病……”方小莹坐下后接着哭诉道。 “好,好,不哭了。我先看看。”刘纪荣一边安慰着方小莹,一边从信封中抽出信看了起来。 看过信,一丝极难被人发现的不安从刘纪荣脸上闪过后,刘纪荣向方小莹问道:“小莹,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 “……昨晚我收家时,在洁明的书房看到的。我知道这就像一座大山,一直压着洁明,他是被这信害死的……”方小莹大声啼哭道。 “小莹,好啦、好啦!不要哭啦。这信能说明什么问题嘛!你不要这么认真,好不好?这种信,哪个领导不会收到一些?不哭了,说说你的想法,怎么说是这信害了洁明呢?”刘纪荣尽显平静的说道。 “如不是它害的洁明,洁明就不会把它带回家,不带回家也就不会放在他心里,压在他心上,就不会加重他的病情,洁明就不会出现意外……”方小莹抑制住啼哭,急急的说道。 “这样的类似威胁、诬告的信件,哪个领导人收到了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因为太多了,特别是在益宁任过职的领导,那里的民风就是这样。可能洁明收到它,无意中,装在身上带回了家,丢在书房里,他可能就从没在意过。” “不、不。姑父,我太了解洁明了,洁明真没有其他原因,只有这个才能造成他病情加重,这信上说的一定与他有关。” “那你的意思,就是洁明撞了那个陈娇娇了,撞了后,开车走了,这靠谱吗?洁明是这样的人吗?” “他不是这样的人,昨晚看到这信,我也想了一夜,当年的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当晚洁明有事回市里了,那晚我还从益宁赶回市里,路过益宁县政府大门前,还见到了刚出事的现场,我也认为洁明不可能是那个人。可是,当晚我都去益宁陪他了,他就算有事,也应捎上我一起走,他为什么连我也不管就回市里了,是不是真是撞了人才回市里的?最主要是这信,很肯定,他还把它带回家……”方小莹的情绪平静了些,不再啼哭。 “这些都是你的臆测,你怎么就不相信洁明呢?他一时有急事不管你,这很正常啊!现在的干部,像我,有时上面一个电话,就得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赶了去,你说他不管你,这个是说得过去的。至于信上所说的事,这还有待查证,我知道,当年益宁县发生的‘陈娇娇事件’,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是再清楚不过了,当年洁明在处理这件事上是有瑕疵的,他当时没有经验,加上年轻气盛,他就不能把人家,一家人抓了放,放了又抓。那家人要上访、要闹,那由他们去,他下面有那么多人,那么多部门,他何必要站到前台,去出那个头呢?他这不是引火烧身,让人忌恨嘛!把本属公事的矛盾引到自己身上。这些事,事后我都给他讲过。我看这个事,就是因他没处理好,引起陈娇娇一家的忌恨,这个陈娇娇一年前为了这个包刚的工作,拿这个事来威胁、试探洁明,他们这么做洁明不理他们,这不就过了。小莹啊!这信,你不要想复杂了,现在洁明人已不在了,事实也证明,过去一年,洁明不理他们,他们也觉得无趣,也就再没有什么下文。算了,不要去管它了,你就当没见过这信。现在,市里正大力宣传洁明的事迹,为他争取应得的哀荣,你要配合好,这才是大事。你还是要安心的去宣讲团,不要被这种无聊的信件影响,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也累,但你只能这样去做,才无愧于洁明。” 第99章 是非分明 听了刘纪荣的话,方小莹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于敏感,可她毕竟是经过一夜的煎熬,想了一夜,不能让九泉之下的丈夫再抑郁不安,就算是影响到丈夫的哀荣,也要为他讨个清清白白,告慰丈夫,便说道:“我不要洁明有多高大的形象和无上的哀荣,我只要他在九泉之下不再抑郁、不再痛苦……” “唉!那你想怎么样呢?你直接说吧!”刘纪荣知道,素来倔强,且什么事都是非分明的方小莹是不会听他的劝,素性打断方小莹的话,有点不高兴的插话道。 “我想麻烦姑父,让你们纪委或者公安局对这信展开调查。我想了一夜,洁明生前得了严重的抑郁症,痛苦的活着,他死了,在九泉之下,我不想他再痛苦不安。调查后,如果事实如姑父所说,陈娇娇不是他撞的,那,他们就是威胁、诬告,那我要起诉他们,你们纪委、公安也要对他们进行处理,要追究他们的责任;如调查下来,是洁明撞的,或者洁明还有什么其他的违纪违法的事,那都一并向社会公布,停止对他进行正面宣传,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也会亲自替洁明去陈娇娇家赔礼道歉,并赔偿她家精神损失。洁明的哀荣,对我和孩子,还有对洁明的父母家人来说真的不重要,我们只希望死去的他不再有痛苦,不再睡不着,不再……过去他真的是活得生不如死,只有我知道……”方小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方小莹的话,使刘纪荣听得胆战心惊,如果真如方小莹所要求的去做,那还了得,见方小莹虽然哭哭啼啼,但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决。想想方小莹所要求的,站在方小莹的立场也是合情合理的,一时还不能明确拒绝方小莹,只能先拖一拖,再想办法劝说她,便轻声说道:“小莹,你的心情姑父理解,你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的,但你要知道,洁明的身份与普通人不同,就算要展开调查,也得经市委同意,我想市委是不会同意的,原因嘛!我不多说,说了你也不理解。市委决定对洁明的事迹进行宣传,主要还是洁明在过去的工作中确实为越州做了很多实事、好事,对越州这几年的发展贡献很大,另外,他也确实是因公累倒在工作岗位上。最重要的是,从整个越州的大局来说,市委需要洁明这个亮点。我想,小莹,洁明的事已不是你个人,或者说是我们这个大家庭一家人的事,毫不夸张的说,他是整个越州人的事,是全省人民乃至全国人民的事。这样吧!信我留着,你让我考虑几天,你回去后也再想想,我想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再怎么着,我也会为你和洁明着想的,行吗?” “姑父,自看到这封信,我已想了一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没有把这件事当私事去你家里说,我就是怕你认为这是我们的家事,是私事,怕你为了我和洁明好而不安排人去调查,我是真心希望你不要以私废公,立即展开调查。我真无所谓洁明的形象、哀荣,只愿他清清白白的安息。你可能觉得我不听你的话,但你要理解我,我一想到洁明生前的痛苦,就想着一定要查清。” “好吧!你坚持要这么做,那我就尽快向市里报。但,小莹,我想在报之前,我还是决定由我们纪委先初查一下,‘陈娇娇事件’是十多年前发生的事,年代有点远了,这查起来很困难,要一定的时间。信放在我这儿,你先不要向任何人说这事,在我们纪委把大体的情况了解清楚了,根据情况,我再决定要不要向市委报,这个事我能做主,你看行吧?” 刘纪荣先说张洁明的身份特殊,要调查要市委同意,后又说,他们纪委先初查再报市委,方小莹已听出姑父是想压下这件事,为何呢?想来姑父是不会害自己的,便同意了,说道:“好,那就麻烦姑父了,我等你的消息。另外,还请姑父给市委宣传部的领导说说,以后,我不去宣讲团参与对洁明的宣讲了,我去了什么也做不了,只会哭,我真经不起这种折磨了。我还是回学校上课,我带的那个班是毕业班,孩子们的高考耽误不得。” “好,我给他们说,你就暂时不去了。学校也不要急着去,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去。” “这个,我拿去复印一份,原件我还是拿着,你留复印件。”方小莹说着话,站起身,拿起刘纪荣看完后放在茶几上的信。 “不用不用,我去复印,你找不到在哪里复印,你先坐着。”刘纪荣见状,知道方小莹是不会把原件留下的,便急步上前,不置可否的从方小莹手中拿走信,先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刘纪荣回到办公室,还是关上了门,他把信的原件折好装进信封,递到还一直站着的方小莹的手中,交待道:“好好收着,一定不要让外人看到。” 方小莹说了声好后,把信装进手提包,与刘纪荣道了别。 听着方小莹咚、咚远去的脚步声,刘纪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没想到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他拿起信又反复看了看,隐约感到杨波到交通局是张洁明的有意安排,去做什么呢?现在,信上所提到的这个包刚,人又在哪里呢?想到这些,回身用办公桌上的电话拨打了陈林雁的手机,他要尽快把情况了解清楚,了解清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处理,同时,他已想好,与陈林雁见面后,还是要把省里的决定透露给陈林雁,这样既有急着去见陈林雁的理由,又有让陈林雁放下包袱,毫无戒心的配合他了解情况。 第100章 蝇营狗苟 一直想要进步、等着机会的陈林雁,得知张洁明死讯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机会来了,当天即以看望刘纪荣为名,给刘纪荣送了一箱“苹果”。张洁明死后,出于对越州帮整体利益的长远考虑,朱华山、王成云等越州帮大佬,在对越州帮权力传承人选的商议讨论中,采纳了刘纪荣的建议,由禇武英接张洁明的班,全力扶持禇武英成为下一步越州帮的权力代理人,另外,在刘纪荣的力荐下,陈林雁得到了朱华山、王成云的认可,也进入到了越州帮的核心圈子,作为越州帮推出的下一届副市长的人选。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心猿意马,无心工作,想着自己就要成为市领导的陈林雁,见响铃的手机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瞬即打起精神,接通电话。 “林雁啊!在哪里?忙吗?”电话通后,刘纪荣先问道。 “哦!大哥。您好、您好!不忙、不忙,您有什么指示!你说。”自从离开刘纪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这个刘纪荣的前秘书,便开始在私下场合叫刘纪荣大哥,且叫得是越来越自然亲切。 “中午有空吗?” “有、有,有空,你说,大哥。” “那好,你找个地方,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的,大哥想吃点什么?” “随便点就行了。如有野味,那,弄一点。小萌那里就不去了,你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刘纪荣提醒道。 “有,有。前几天,他们刚给我送了头野猪,穿山甲也有。如不去小萌那里,那,要不,我们去青山培训基地?去那里,我让他们再捞点水库鱼?” “好、好,就去那里。我现在已没什么事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去甩几杆,啊!”刘纪荣也算是青山基地的常客,过去有事无事,陈林雁都邀请他到那里钓鱼,每次只要他去,基地都会清场,停止对外营业,陈林雁都会给他安排得妥妥的。 “那,大哥,要不要我来接你?”听刘纪荣的语气,特别是刘纪荣有闲情一大早的去钓鱼,想必是自己的好事有了眉目,便更加殷勤的问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还有其他的人吗?” “我带着建铭来。” “好,好,那我现在就过去准备。待会见,大哥。” “好的,再见。” 陈林雁一挂电话,便起身拿起包和车钥匙,出了办公室,快步走向电梯,下了楼,驾车向家里赶去,他想把放在家里预留着的两箱“苹果”再借机送给刘纪荣,为自己的事再加点力度,现在的事,不到正式宣布那天,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知道以他的资历,如不是刘纪荣的力荐,一时还进不了越州帮的核心圈子,那也就当不了越州下届的副市长。目前他的路还很窄,除了刘纪荣,他没有其他的路子,钱乃是身外之物,如再上一个台阶,那钱自然会收回来,再说现在的钱,还不是他在交通局局长的平台上,轻易捞得的。 陈林雁从家里把两箱“苹果”搬上车后,想到刘纪荣可能会先他到培训基地,便给朱丹丹打电话,交待准备好,接着驾车风驰电掣的向着培训基地赶去。 接到陈林雁的电话,朱丹丹自然知道陈林雁交待的“准备好”,是要准备些什么,但这一次,她多准备了一样,就是把自己准备好,让自己引起刘纪荣注意,进而攀上刘纪荣这棵大树。一年前,因把张洁明“按摩”舒服了,张洁明要把她调到市里让她给他当秘书,她觉得给张洁明当个花瓶秘书,已配不上自己的野心,便以要注意影响为由劝说张洁明,后在她的要求下,张洁明给她许诺,待交通局班子调整,给她提拔为交通局副局长。张洁明的突然死去,把她悬在了空中,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从前几天陈林雁来山庄对她的态度,她看出,陈林雁是指望不上了,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脏,陈林雁更是会觉得。过去一年里,因为张洁明,陈林雁对她多少还留有面子,甚至,面上还巴结她,现在张洁明不在了,把她当成克死了丈夫的寡妇一样看待,连正眼都不看她一眼。而对于攀上刘纪荣,她是有信心的,从过去刘纪荣每次来山庄,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的身体对刘纪荣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的,只是因为陈林雁及后来的张洁明的原因,她没有迎合,现在为了自己的前途,她也不在乎陈林雁怎么想了。 …… 与陈林雁通完话,刘纪荣到隔壁秘书的办公室,对正等着向他汇报工作的县领导说道:“你去吧!改天再来,我有事要外出一下。”说完便出了门,走向电梯。 刘纪荣到了地下车库,坐上自己的专车,拿起手机拨打了市纪委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主任刘建铭的电话,叫刘建铭下到地下车库,开车送他到青山培训基地。因为刘建铭是自己的侄子,刘建铭本身也能力出众,被刘纪荣调到市纪委后,很快就成为了刘纪荣在纪委的心腹干将,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重要的或特别的事,都是交给刘建铭去处理,刘建铭属于那种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人,只有在私底下和刘纪荣在一起时,才会叫刘纪荣叔叔,所以在整个市纪委是极少有人知道他和刘纪荣有这层关系的,深得刘纪荣的信任和喜欢。 车辆驶出市委大院,刘纪荣点了一根烟,很享受的吸了两口后,微微侧了下脸,向刘建铭说道:“我叫你来送我,是有个事要交待你去做,你去找一下小萌,让他在酒店十九层的所有房间,都安装上监控,当然我长期使用的号房就不要安。交待他,以后,凡是市领导,还有省领导,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安排到那层住。” “好的,大伯,今天我就去找他。” “十九层有几间房?你知道吗?” “我不注意,那一层都是豪华套间,还有几间总统套房,相对其它层,房间数应会少些,可能只有二十多三十间吧,等下来我问问他,问清了告诉你。” “够了,多几间,少几间没事,就只安那一层,这样好控制。” “好的。” “你去找他,就说是我的意思,我见到他也会跟他说。这个事要注意保密,怎么做你好好想想,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录音录像的内容,只可你能看到和调取,小萌都不能。” “好的,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还有,就是你的事。我给你说说我的想法,你还是不要到区县任职了,争取到交通局。” “到交通局!那不是比到区县更难吗?”刘建铭知道,刘纪荣为自己的事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在黑水矿难前,刘纪荣为了他能到较大的区县益宁县任职,在张洁明的建议下,把县委书记江政红调离益宁,赵碧兰升为县委书记,想着办法把县长位腾空,后又经过一番运作,只差宣布任命他为益宁县县委副书记、县长了。可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时候发生了黑水矿难,高滇滇也不知发什么神精,出于什么目的,冻结了全市的干部人事任命,说是要待全市两会后再作调整。此事越州帮的几位市常委,几次向高滇滇建言,高滇滇就是不松口。后来,刘纪荣又以要加强和改组黑水县领导班子,避免再发生重特大事故为由,以有纪检工作经历的人到黑水县任职,有利于工作为由,让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吴信忠,以市委组织部的名誉把刘建铭报到市常委会上讨论,会上,刘纪荣虽据理力争,说什么非常时期,特事特办等,与高滇滇在会上吵得个不可开交,但高滇滇还是从没有过的硬气,坚持着人事冻结,坚持待市两会再作调整。刘纪荣虽满肚的怨气,但也无可奈何。刘建铭知道,刘纪荣这么急着,是因为刘纪荣心中也没个底,两会后,自己是退,还是到二线,但不管结果怎么样,到时说话的力度和分量都会小很多,才想要把他的事尽快安排好。他知道,刘纪荣让他到交通局,绝不会是让他去当个副职,所以才有此一问。 “就在昨天,省里已对市领导做出调整,林雁虽没有进常委,但如我们所愿,调为市长助理、市政府党组成员,市两会后调为副市长,也就是说林雁是要走了,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喔!是这样,我知道,知道。”刘建铭高兴的说道。 “他们的调整任命,文件明后天就会下来,就会宣布。我听华山说,林雁在市两会前还要兼着交通局的局长,但工作重心已在市里,我想等明后天宣布完,我就向高提出,让你先过去交通局,先为副,等林雁一走,就把你磨正。” “要是高还是坚持人事冻结呢?” “那还不是他说解冻就解冻。我想,这次比起前两次来说阻力会小些,毕竟我现在代为分管交通局,再说,近两年来,高和保对交通局的事从不过问,他们也无从插手。” …… 第101章 提钱进步 刘纪荣和刘建铭说着话,不知不觉中,车已驶进青山培训基地的大门,见站在大门处迎接的陈林雁和刚从越岩管理处调到培训基地任副主任的王文,刘建铭停下车,陈林雁满脸堆笑的上前,给刘纪荣开了车门,和声道:“大哥,辛苦了。” “好、好。唉!自洁明走后,就再没出来透过气了。”刘纪荣说着话,移动着脑满肠肥的身子,在陈林雁的搀扶下,下了车,接着抬头看了看站在陈林雁右后侧的王文。 “书记好!”见刘纪荣望向自己,略显拘谨的王文向前走了一步,小声叫了一声。 “小王啊!你和小刘美已结婚了,林雁不是外人,你还是叫我姑父好了。和小刘美有空就去多陪陪你们的姑母。” “好的姑父。”王文更加小声的应了一声,对他来说叫什么都有点不习惯,他刚没有叫“姑父”是刘美教她的,教他说不要在公开场合叫刘纪荣姑父。 “哦!林雁。你还是让小王回局里上班吧!这里也锻炼不了什么,算了,他还年轻,还是让他到基层去,看看让他先到哪个管理处待一段时间好了。”刘纪荣望着陈林雁,随意说道。 “好的,大哥,下来我就办,你看让他还是先回越岩管理处,任几天副处长,后面我再给他调正?”陈林雁已有了想法,先让王文任几天副处长,然后把莫诚忠调走,把王文磨正。 “好、好!林雁,走吧!我们直接到鱼塘边,先甩几杆。”刘纪荣用手拉了拉王文的手,侧过身对陈林雁朗声说道。 “好,大哥,走,都准备好了。”陈林雁对刘纪荣说完,又转身对王文小声道:“小王,把大门关起,今天就不对外了,给保安交待好,今天基地有培训任务,向来的客人做好解释劝退工作。” “好的,我知道,局长。”王文说完,小跑着到大门的一边,招呼着两名保安,关起了大门。 “建铭,你下车,车让小王开到停车场去。”已陪刘纪荣向前走了几步的陈林雁,见刘建铭还坐在车内,便又回走了几步,来到车旁对刘建铭客气的说道。 刘建铭知道刘纪荣专车上的后排座位和后备箱里,随时都满载着各种高档烟、酒等贵重物品,他也并不是不放心王文,再说王文与他也算是沾亲带故,只是他从心里看不起王文,不想让王文移车,便笑道:“陈局长,不用,你陪书记先去,我停好车,再过来。” “那好,你停好车,快点过来,你也来甩几杆。”陈林雁说完,转身快步跟上刘纪荣。 走在清幽的青石小道上,刘纪荣心情大好,解开毛呢大衣的纽扣,敞开衣襟,对身旁的陈林雁感慨道:“林雁,今天是个好天气啊!” “是的,大哥,今天晴得好。但,大哥还是要注意防寒啊!小心冷着,这段时间早晚还是冷的,你看,还下霜了。”陈林雁说着话,用手指了指小道边,在一些背阴处还没有融化的霜白。 “哦!还真有霜,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刘纪荣说着话,跨出小道,用脚踏踩着地上白白的霜迹,此时他感到了一股寒意,便拉了拉大衣,扣起了中间的纽扣。 刘纪荣在小道边走了一段,遇到一个坎,便又回到青石小道上,随意的对陈林雁说道:“我是老了,身体不行了,随便走几步就发热。” “哪里,我看大哥的身体,在市领导中是最好的。以大哥的身体,再干十年也没问题。”陈林雁笑道。 “我是老了,好在我们越州后继有人,有你们这些接班人,我退下来后,也可以安安稳稳的享几年清福。”刘纪荣突然哈哈笑道。 “有你们这些前辈的关心,我们越州,自然是人才辈出。哦!大哥,省里有动静了吗?”听到刘纪荣的笑声,陈林雁知道刘纪荣接下来还有话说,忍不住问道。 “有了,林雁,做大哥的先恭喜你。今天早上,一大早,华山就给我打来电话,省里已对越州的人事进行了研究,做出了调整决定,现在只等正式文件下来后宣布了。” “哦,那大哥,那太好了。”陈林雁一时难掩喜悦之情,静待刘纪荣的下文。 “这个事你知道就行,严格来说,华山和我都是违反保密纪律的,但我们几个通通气没什么,先告诉你,让你有所准备,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知道,谢谢大哥,谢谢朱副书记。” “结果跟我们事先的谋划差不多,武英和你都进步了,武英顶洁明,待市里下月的人代会,给予从法律上确认,你先到市政府,任市长助理、党组成员,确定为下届的副市长,待市两会时走程序。”刘纪荣有意慢条斯理的说着话,并看着陈林雁的反应。 “那,大哥,其他的还涉及到谁?”虽有点遗憾,只是市长助理,没有按梦想的一步到位副市长,但在确定了自己很快就要成为市领导后,陈林雁还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其他的不重要了,其他的嘛!你想都想得到,孙浩勇进常委,任政法委书记,同时兼着市公安局的局长。” “哦!这一点我是想到了。” “我想,文件也就明后天就会下来。这几天很关键,你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外出,呆在局里。” “好的。大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你对我的关心,我真是无言以表,不知要怎么感谢你。早上来得仓促,没准备什么东西,只给你带来两箱‘苹果’,待会我去放到你车上。” 刘纪荣笑了笑,心安理得道:“好、好,吃饭时,你交给建铭放我车上。” …… 第102章 投其所好 说着话,刘纪荣和陈林雁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个连着水库的鱼塘边。此时,已先到鱼塘边的刘建铭和王文,在一个拱进水面的水榭旁正和朱丹丹说着话,水榭内,两名身穿红色短裙套装和平底鞋,脸上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服务员”,正按照朱丹丹的要求忙前忙后的准备着茶水、果品和各种钓鱼鱼具。相较妆容媚俗的“服务员”,化着精致淡妆,身穿白色职业装和高跟鞋的朱丹丹就更显得知性优雅。 虽然太阳已升起老高,温暖的阳光直射水榭亭内,但王文还是在亭内摆放了两个烤火器。 在陈林雁的引领下,刘纪荣向水榭这边走了过来。 “你好!书记。”见刘纪荣和陈林雁快走到水榭入口处,朱丹丹即面带微笑迎了上去,尽显热情大方的向刘纪荣问候道。 刘纪荣高抬起头,见身材高挑,看着既淑女又干练的朱丹丹向自己问好,即高兴的笑道:“哦!小朱,我就说怎么不见你呢?原来跑到这儿来了。”刘纪荣说完,饱含深意的目光扫过朱丹丹一身正装也压不住的润圆高耸的胸部 ,停留在了朱丹丹俏丽的脸上,四目相对,两人便似乎彼此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我先过来给你准备鱼竿,书记,您请进。”朱丹丹微笑着,说着话,侧身向刘纪荣和陈林雁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朱,时间不早了,你去餐饮部,叫他们赶快做饭菜,弄好后打电话给我,我们就过来。”陈林雁不待刘纪荣说话,向前盯着朱丹丹插话道。此时的陈林雁心里憋着对朱丹丹不便发出的怒气。在来的路上,他就怕出现刘纪荣与朱丹丹碰面的情况,特意交代她不要露面,要把两“服务员”打扮得清纯靓丽些,她倒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两“服务员”打扮得俗不可耐,这不是有意和他作对吗?有意要引起刘纪荣的注意吗?他太了解刘纪荣了,刘纪荣就喜欢她这种知进退,什么都懂的微胖熟妇,便不容她再多待一秒钟。 听了陈林雁的话,朱丹丹知道,再留下已没有意义,便有点欲擒故纵的不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水榭。 刘纪荣跨进水榭,坐到一个正对着水面的钓位上,接着回过头,向着朱丹丹离去的方向,意犹未尽的看了看朱丹丹妙曼的背影。 一名“服务员”从刘纪荣面前桌上放着的烟盒中取出一支烟,纯熟的给刘纪荣点上火,刘纪荣吸了两口后,见另一个“服务员”弯腰把一个暖暖的烤火器向他的右侧身后移了移,接着伸手从刘纪荣面前的一张小桌上的一个小碗内,捏起一小坨鱼饵,递向正整理着鱼线的陈林雁的手中。 陈林雁接过鱼饵,正要捏上鱼钩时,刘纪荣哈哈笑道:“来,林雁,拿来我自己弄。” 陈林雁一听,便笑着把手中还没捏正的鱼饵、鱼钩递到刘纪荣的手中,接着殷勤的给刘纪荣理着鱼线和浮漂,顺着鱼竿。两“服务员”很得体的退到刘纪荣的左右,双手同时抱到胸前,微笑着,以一种敬畏的姿态站着。此时刘建铭和王文站到水榭入口处,不远不近的看着刘纪荣,只等刘纪荣一招呼,便向前服侍,或差什么给补上什么。 刘纪荣从陈林雁手中接过鱼钩,捏了捏鱼饵,接着起身接过陈林雁手中的鱼竿,用一个很优美的动作甩出了鱼钩。 “浮漂的位置是调好的,这个地方水深,有两米多。”看着下沉了一半就停止下沉的浮漂,陈林雁恭敬的向刘纪荣说道。 “嗯!我看也刚合适。”刘纪荣说着话,左右看了看两位站着的“服务员”,随后,抬头向刘建铭招呼道:“建铭你过来。” “书记,还需要点什么?”刘建铭见刘纪荣招呼自己,即向前来到刘纪荣身边,王文也轻手轻脚的跟到了刘纪荣身后。 “建铭,你去帮帮厨吧!林雁不是说有野猪肉吗?你去按照我们老家的做法,弄个黄焖的。”刘纪荣说完,又望向站着的陈林雁道:“让他们都去忙吧,你在这里陪我钓就行了。” “好、好,书记,我这就和王文去弄。”刘建铭道。 “好吧!小王,你们都走吧!”陈林雁笑着望了望两“服务员”,对王文说道。 “那,两位领导慢慢钓着,我们走了。”两“服务员”几乎是同时弯身,同时向刘纪荣甜甜的说道。 “去吧!去吧!你们都去。”刘纪荣说着话有意无意的回过头,目送着两“服务员”和刘建铭、王文走出水榭。 “你们新招来的服务员?怎么前段时间来,我没见过她们?”刘纪荣回过头,望了望浮漂,有点明知故问的向陈林雁问道。 “哦!大哥,这两个也不算是新招的……” “来,来,坐下,你也拿根杆一起钓。”刘纪荣见陈林雁还站着,便插话道。 “我就不钓了。”陈林雁拖过一把身后的藤椅,坐了下来,接着道:“大哥,刚这两个女孩子是青益管理处的收费员,两个都是大学生,才工作了一年多。前几天,我这里走了几个服务员,局里下文向全市各管理处选调服务员,这两个女孩子本就不想呆在站上,报了名,我看她俩长得还算清秀,就把她俩调到这里。她们来后,我又有针对性的对他们进行了培训,让她们工作之余陪来这里放松的大哥们喝喝酒、唱唱歌,活跃活跃气氛。她俩的悟性很好,虽还从没陪过人,但我看她们什么都会,呆会吃饭时,我就让她俩陪大哥喝点酒,饭后再让她们给大哥按摩按摩,让大哥好好放松一下。”陈林雁认真的,亦真亦假的说道。 说陈林雁对刘纪荣说的话亦真亦假,是因为陈林雁对刘纪荣太了解了,刘纪荣道德败坏,生活上极其糜烂,为了投其所好,他一直想着办法满足刘纪荣。刘纪荣虽说糜烂到无底线,但却并不是饥不择食,言行上都视小姐为脏物,只要良家妇女,且很少会与同一人发生两次以上关系。前几年为了满足他的需要,陈林雁虽是挖空心思,想尽办法,但总还是满足不了刘纪荣。后在莫诚忠的点拨下,让那些想进步的部门领导给他化解了这个难题,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年轻貌美的干部职工或收费员到他老婆的茶庄上培训,借培训之名,精挑细选物色人选,选出的人经他亲自体验,达到要求后,贡送给刘纪荣。但是,自从莫诚忠通过这个办法给张洁明送人办砸后,他再也不用这个有风险隐患的办法来给刘纪荣送人,他知道如果在刘纪荣身上发生那样的事,刘纪荣绝对是会把他一脚踢开,要想再取得刘纪荣的信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因为整个越州还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来为刘纪荣做这件事。 后来,因经常与一些有求于他的老板出入一些高档会所,见会所里的陪侍小姐大多都青春靓丽,便有了新的办法,让那些老板,不断给他物色挑选小姐,并以每天都是出台价的价格,出钱租赁给他一至两个月。然后他把这些小姐如鱼塘饲养鱼放到水库水里放养一段时间,变成野生鱼一样,打着是新招录的服务员的名誉放到青山培训基地上着班。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还是不辞辛劳的对每个“服务员”都要亲自体验一两次,体验安全了,才会放心的给刘纪荣或其他领导用。这些青春年少又已习惯了夜夜“工作”的“服务员”上班期间,陈林雁对她们是严加管理,除了他与之试身的一两次“工作”外,身体一直是处于“饥饿”状态,一旦放出,是饥不择食的,就算遇到刘纪荣这样的肥胖老头,也是会尽心尽力,想着法让“服务”对象舒服满意。 刚才,在刘纪荣面前有意晃来晃去的两个“服务员”,就是陈林雁在张洁明死后,及时让一老板花钱给他租来的“新人”。此两“服务员”,因陈林雁听刘纪荣说,近段时间朱华山和王成云有可能为了他的事要回一趟越州,本计划是给朱华山和王成云准备的,现在刘纪荣来了,当然也要叫来陪着、备着。为了让刘纪荣高兴,觉得两“服务员”干净,便按刘纪荣过去曾听他说过并表扬过他的选人办法,说两“服务员”是从收费站选调来的,这是假话,真话是两“服务员”确实是悟性很好。 第103章 又吃又拿 听完陈林雁对两”服务员”的介绍 ,刘纪荣不说话,只望了望陈林雁。刘纪荣当然知道陈林雁说的“悟性很好,什么都会”的意思,更知道陈林雁让两“服务员”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用意,但此时,他心里只有朱丹丹,对两服务员并没什么兴趣,加上方小莹手中的“信”的事,更是没什么心情。 刘纪荣虽然对两“服务员”没有兴趣,但因没说话,这让陈林雁以为他是答应了,同意了。 钓着鱼的刘纪荣,当无意间又看到,正对面不远处一条铺在水面上的木制小径上,说笑着,来回走动着,似如模特走台步一样的两“服务员”时,目光停留在了两“服务员”的身上。 见刘纪荣望向对面的两“服务员”,掉进自己设计好的套路中,虽说这一步是为他在领导拒绝后的再次形体勾引套路,现在,对已同意了的刘纪荣来说,已无意义,但陈林雁还是为自己的聪明所陶醉,对刘纪荣喜笑道:“大哥,你看,是不是对面的风景有一种锦上添花的意境啊!” “难得你懂大哥,大哥也真有点累。这样吧!吃完午饭,你给我开间房,让小朱给我按摩一下,我听说,她按摩的手法还行。这两个嘛!晚上,晚一点,你把她们送到小萌那里,我晚一点过去。”刘纪荣虽心中有事,但还是经不住反复的诱惑,既然陈林雁这么热心,那就“吃”了朱丹丹,再拿走两“服务员”。 听了刘纪荣的话,陈林雁愣了一下,接着笑道:“好,好的。”陈林雁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刘纪荣终究还是看上了朱丹丹,想来这也合乎刘纪荣的性格,只是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现在市里各方面抓得都很紧,这几天各方面都注意着点。”这时刘纪荣想到了来基地的目的,想到如何把话题说到我的身上,说话的语气不由得变得有点严肃。 “好的,我会注意的。” “晚上你送她们时,给小萌说,让他给你也开间房,你也住在佳人,这样,有个什么也好及时处理,我也能安心的休息。” “好的,大哥。这个你尽管放心,她们俩不会有什么的。” “我不是说她们俩,是说你的事。” “哦!我明白。”陈林雁反应了过来,刘纪荣担心他升任市领导的事有什么意外。 “好啦!你让她们走开,别在那里晃了,她们在那里晃着,别说鱼不上钩,我也没心思钓啊!”刘纪荣怕接下来他与陈林雁说的“正事”,被对面的“服务员”听到。 “好!我叫她们走。”陈林雁说着话,起身向对面二三十米开外的两“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离开。两“服务员”,此时虽然还在按照朱丹丹事先交待的不停的搔首弄姿,摆着各种造型,但却是有意注意着对面的陈林雁和刘纪荣,见陈林雁向她们挥手,即如节目表演结束了一样,松弛下身心,迅速离开了刘纪荣和陈林雁的视线。 见两“服务员”明白了他的意思,刚收回目光的陈林雁,看到突然下坠的浮漂,便大声喊道:“大哥,拉啦!。” 听到陈林雁的提醒声,正心不在焉的刘纪荣,本能的猛挑了一下鱼竿,接着一条大鲫鱼被提出了水面。 待刘纪荣把鱼提到面前,陈林雁急忙弯过身,帮刘纪荣抓住鱼,刘纪荣熟练的取下鱼钩后,陈林雁又利索的从腕里捏起坨鱼饵,递给刘纪荣。 刘纪荣把鱼饵捏在鱼钩上,甩向了远处的水面,接着坐了下来。 “大哥,喝点水。”刘纪荣坐下后,陈林雁向前走了一步,重新给刘纪荣倒了一杯热茶。 “好、好,我们随意点。”还是心不在焉看着浮漂的刘纪荣,接过茶杯,喝了一口。 “大哥,这鱼真好!你看这颜色,银白色的,正宗的野生鱼。多钓几条,钓点你带回家,给嫂子她们尝尝。”坐下的陈林雁,伸手从面前装鱼的小桶里,捞起刘纪荣刚钓的鱼,向刘纪荣说道。 “鱼是好鱼,就是今天有点难钓。”刘纪荣表面上聚精会神的钓着鱼,心里却想着怎么不动声色的,向陈林雁了解我和陈忘的事。 “冬天的鱼都不好钓,特别是这野生的,现在水冷,鱼不怎么动,不吃食。早上我已叫他们撒过窝子,我再来撒撒窝子,可能会好一点。”陈林雁说着话,从碗里抓起一把鱼饵,捏碎撒向浮漂周围的水面。 “林雁,你听说过包刚这个人吗?”酝酿了很久的刘纪荣,想来想去还是以这句话作为开头,有点突然,又有点看似很随意的样子向陈林雁问道。 “包刚?我不知大哥说的是不是我们局里公路收费指导处的包刚。”听刘纪荣突然问起我,陈林雁一时也不知刘纪荣是什么意思,便不假思索的反问道。 “他在过小岩收费站,还是小岩站撤除前的站长吧!” “哦!那,大哥,就是他。一年多前,因明越路并网收费,小岩站被撤除,他就调到了我们局里。”陈林雁心里纳闷起来,又见刘纪荣的神情严肃,一时也不知刘纪荣问我的情况是什么意思,是要让他在今后的工作中关照一下我呢?还是有其他意思,便如实的说道,以待刘纪荣的下文。 “他调到你们局里了?在哪个部门?”刘纪荣还是显得很随意的问道。 “在公路收费指导处。” “公路收费指导处?那,他们处的处长是洁明的秘书小杨了?”刘纪荣心里暗暗一惊,但还是很平静的问道。 “是的,大哥。杨波是他们处的处长,他也当过一年的副处长,现在不当了。” “你说说他的情况,他是怎么调到局里的?说详细些。” “他老家是益宁的,越岩路开通前他一直是在益宁工作。越岩路开通后,他从益宁调到小岩站当站长,调他到小岩站的细节我清楚。当时从扩建越岩路到正式开通,每个环节,市里都很重视,管理处的人员的人选,都上我们局党委会,本来局里是要让他当管理处的副处长的,只因洁明不同意。小岩站是个大站,在确定站长人选时,当时去组建越岩管理处的莫诚忠向局里建议,让他来当这个站长。因莫诚忠是定了的越岩管理处的处长,局里从有利工作的考虑,采纳了莫诚忠的建议。小岩站撤除时,局里在张副市长的指示和要求下,设立了这个收费指导处。大哥,你不是外人,张副市长也不是外人,这个事我就直说了,张副市长要求设立的这个指导处,我想出发点是为解决杨波的实职副处考虑的。”陈林雁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看了看刘纪荣。 第104章 拨开迷雾 “哦!你接着说。”刘纪荣说着话拖出鱼钩,给早已没有鱼饵的钩上捏上鱼饵,坐着把鱼钩甩向了水面。 “市委组织部在下文成立这个处,并任命杨波为这个处的处长的同时,文件上也写明了这个处设一名副处长,职级是正科级,这名副处长和处员由局里根据工作需要酌情选调。局里按照这个文件精神,按照张副市长的要求,同时对局里其他的一些科室空缺的职位,组织了一次公开的科级干部竞聘上岗。在这次竞聘上岗中,因杨波事先向我提出要包刚做他的副手,并说是张副市长的意思 ,我就关照了他,让他顺利竞聘上收费指导处的处长。” “在竞聘上岗的所有这些环节上,洁明为了他,是否向你打过招呼?” “算是打过。因过去张副市长一直反对提拔使用他,杨波给我说了后,我不放心,担心是杨波自作主张,报上去又被张副市长骂,所以我就主动问他,确定是他同意的,我们才走程序。” “过去一直反对,怎么这次会同意呢?你问他,他是怎么说的?” “问他时,他感觉到了我的疑惑,怕我理解错了不用包刚,就给我说了缘由,他的意思是说,他在益宁当县长时,包刚的爸爸是益宁县的政协副主席包保国,当时包保国也算是和他同为县领导。他倒不是为了讨好包保国,让包保国支持他的工作,只是觉得大家都是同事,还是要团结干事,所以在他听说包刚被明确为事业编制人员的事后,曾主动给包保国提过,把包刚调到县交通局任个什么职,解决公务员的问题,但包保国却不领他的情,说就算包刚没有工作,也不能公权私用。前几年,他几次不同意局里提拔使用包刚,就是怕包保国骂他公权私用。他还说,这些事,包刚是不知道的,这几年真是委屈了包刚。说,现在想来,对于包保国的做法,他反倒是很佩服的,对于包刚父子他本就没什么恶意,他只想让包保国一直正直下去,做一辈子的好人。现在包保国去世了,他也没必要再计较。” 原来我是包保国的儿子,听完陈林雁的话,刘纪荣知道张洁明压着不用我,是因为当年在烟叶收购的事上的原因,并不是要让包保国一直做个好人的原因。刘纪 荣想了想,又问道:“他才当了一年的副处长,怎么,现在又不当了呢?” “是这么回事,前段时间,他一年试用期满后,局里按干部任用程序对他进行考核,本来依他过去一年的工作表现他是能过的,这本就是走走程序的事,但杨波私下建议我,不要让他通过,说他生活作风有问题,说他过去在小岩站当站长时跟下面的一个收费员有过婚外情,让局里延长他的转正期限,过段时间再说,我同意了杨波,叫他给他做好说服解释工作,局里就不出面,也不下文,这样才有余地,可随时让他转正。本来,按照局里的规定,像他这种情况是要回原单位的,但一方面小岩站已被撤除,他没有原单位可回,另一方面,杨波要求暂时把他留在处里,所以现在啊!局里也不好开会讨论他的事。”说到这里,陈林雁有点诉苦的意思,因为他已以为,刘纪荣来关心这事,一定是我通过关系找到刘纪荣说情帮忙,他也想借刘纪荣的力把这个麻烦事给处理掉,自己也就好不拖泥带水的走人,因为现在虽然张洁明不在了,但也不好立即就对杨波放下脸来,立即了断这件事。 “他现在有没有情绪?” “我见他每天还是按时到局里来上班,我刚来时,还见他的办公室门开着。要说他没情绪、没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可能他也认命了,他到了这步,真是他自己造成的,怪不得别人。杨波说的他在小岩站与收费员发生婚外情的事,是真的,我也几次听人说过这事。大哥,这个事,我也只是听说,如你需要,我给你问一问。他的其他情况我就不清楚了,下来,我也一并问一问?” “不用问了,我也只是因为别的事,了解一下他。”刘纪荣说完,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情况他已清楚了,信上说的事不假,张洁明就是为了稳住我才让杨波到交通局的、才让我当上副处长……下来后,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劝说方小莹,绝不能让方小莹知道真相。 “那接下来,我要不要关照他一下。”陈林雁向刘纪荣讨好的说道。 “不用,不用。如将来有需要了,我再给你说。我要提醒你的是,下来后,你对这个包刚的态度不要有丝毫的改变,不能因今天我向你问了他,就对他有变化,先前怎么对他,以后还是怎么对他,啊!还有,对杨波也不要提起今天我问你的事,也是照旧。”刘纪荣心里已有了一个想法了,那就是下一步在市领导的分工上,要力争让陈林雁分管交通局,还要尽快想办法让刘建铭到交通局任职,这样才能更好的应对方小莹有可能激烈反应后的不可预知的后果。 “好的,大哥,这个你放心。”听了刘纪荣的话,陈林雁明白,在杨波和我身后,一定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且还是大事。 “好啦!不说这个了,你也拿根竿,我们一起多钓几条,啊!把小朱喊来,让她给我们削点水果,陪我们说说话……” …… 第105章 大落大起 人最无奈的事是被要求观看别人的自娱自乐,在观看的过程中,你还得表现出很享受的样子,还得鼓掌,不然自娱者就不高兴。 正当我对下一步的工作,不,说工作都是谈不上的,应该是落脚的地方,不知所措时。这天中午,交通局机关的所有人,包括我,且我还是局人事处正式通知的,还有全市各区县的交通局局长,各管理处的处长、大队长等都被紧急通知到局里开大会。 我以为这个大会,还是一个“进一步动员学习张洁明先进事迹”的会,也就怕被人见到一样,最后一个,低头走进会场。 进到会场,我在最后一排,找了个不起眼的座位,独自坐着,坐下很长时间,我才像做贼似的抬起头,看了看主席台。 主席台上,坐着陈林雁和市委组织部的一名叫江红涛的副部长,两人中间隔着三个空位,给人看上去有不团结的感觉,两人都面无表情,很严肃的样子。局里的几名副局长是坐在台下的,只是都坐在第一排。从会场的气氛,还有领导所坐的座位看,这应该是一个有关人事任免的会,我心里突然紧张起来,觉得这个会是针对我的,是来宣布撤除指导处,开除我的。我还感觉到,自从我进入会场,好多人都有意无意的回头看我,在我身上有点群情侧目的感觉。 但我又想,像我这样,严格来说,还不算有级别的人,还达不到市委组织部的人出面,江红涛这个级别的领导是只针对局、处级干部的。可当我几次不安的,在有点昏暗的会场,找寻不到杨波的身影后,我还是接着不安起来,因为两天前,我听人说“宣讲团”被解散了,杨波不回局里,会去哪里了呢?这到底是个什么会呢? 在我正如坐针毡时,会议开始了,不出我所料,陈林雁干咳了几声后,简单的介绍了下江红涛,接着宣布会议开始,宣布了会议的主题是干部的人事任免。 我手心冒着汗,伸长脖子努力地听着江红涛宣读的任免决定,但我也只大体听到了个意思:“……根据市委的研究决定,现任命莫诚忠为市政府政策研究室副主任(副处级),免去其越岩高速公路管理处处长的职务;免去杨波市交通局党委委员、公路收费指导处处长的职务,调省政府法制办工作;任命包刚为市交通局收费指导处处长……” 当听到对我的任命后,江红涛后面讲的话,我就再无法张耳细听了。然后,我听到了一些情况,大体是宣读了省里对越州市领导干部的任命决定,其中,陈林雁任越州市市长助理、兼交通局局长;孙浩勇任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局长;褚武英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对于这些我只是觉得好快啊!张洁明才死去,就有人顶上了。 对我的任命,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使我突然间觉得我似是掉进了一个黑洞,接着又突然被从黑洞里甩到阳光下,眼前全是刺眼的金光,头一直嗡嗡的作响。 会上我没听到一句,有关“张洁明先进事迹”的事的讲话,领导也从没有过的,没讲大道理,喊口号,除了干部任免的事,一句正确的废话都没说。整个会议短小而高效,用时不超过二十分钟,就各自散了。 散会后,我连一些同事前来向我祝贺时,说些什么都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一是我没见过大世面,另外,也太突然了,我总觉得是儿戏,是在做白日梦。后我被人带到陈林雁的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陈林雁和江红涛两人,带我的人我没见过,不是我们局里的人,他到了门口,把我让进门,即离开。 陈林雁和江红涛见我进来,都站起了身,很热情的与我握了握手,还给我让座,给我递烟。他们这样做,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使我更是发懵,变得木讷起来。 我们坐下后,江红涛伸了伸腰,望着我说道:“包处长,这次组织上对你的破格提拔任用,是从大局出发,在认真听起了各方的意见,经过通盘考虑、反复酝酿、慎重研究做出的正确决定。前段时间你们局里,对你副处长试用期满的考核,对你有所保留,没有让你转正,那是因为,确实有群众向组织反映,反映你生活作风上有瑕疵,所以留了一段观察时间。现在,经过这段时间对你的观察,特别是你在矿难发生后,在杨波处长被抽调走后的表现,组织认为,你政治立场是坚定的,你的理论水平、业务能力是强的,你是完全有能力胜任收费指导处处长的,有能力带领指导处的全体干部职工做好工作的。组织是完全相信、信任你的,也会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的放开手脚干。组织把指导处交给你,是组织有意培养锻炼你,这是为你下一步,更上一个台阶打基础,你要明白组织的用意。有什么困难,个人的,家庭的都可以提出来,组织都会想办法给你解决。但生活作风上你要引以为戒,更不能,不能再给组织添麻烦……” 江红涛瞪着眼睛,望着我说话,他说的这些话,都似是因为我的老子又活了过来,并当上了至少是省部级的官,他好像话中有话,似是在提醒我,让我要告诉我那死去的老子,我被重用了,且接下来还要重用,让我老子放心。而我只敢目光游离,朦朦胧胧的看着他,似是在听神仙说天话,且是听到了要我上天的天庭谕旨,竟被吓得连头都不会点。 “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我们局党委,会全力支持你的……” 江红涛说完,已认为我被破格提拔一定是刘纪荣打招呼的陈林雁,又接着给我说了一通天话,在他给我说话时,我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该想什么,看都忘了看他。 那天,我不知我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也不知晚上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总觉得眼前是掌声和鲜花,又觉得一点都不真实,是在做梦,似乎觉得自己是只,被人牵着脖子走来走去的猴子。 …… 第106章 官场怪物 我被正式任命为处长,一个多星期,才从心理和工作上逐步适应过来,接着我才有模有样的抓起了处里的各项工作,这使我对前途又充满了信心,认为我所得到的,都是应该的、合理的、正常的。 而对于杨波,此后在交通局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他是什么时候到局里收拾东西的我不知道。他本应与我当面交接工作,但这也只是在电话中完成,几次我都热情的给他打去电话,问他近况,但他都是很冷淡的对我,只说叫我珍惜机会,好好干,其它的什么也不再提及,他好像变得怕我一样,每次都不愿和我多说,大多时候连“再见”都不说,就挂了电话。其实,杨波的走,那一定是他想办法的结果,不可能省法制办会无缘无故的看上他。他又不是我给逼走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官场上的人,真是人走茶凉,人走情意断。渐渐地,我也不再与他联系,虽然我每次在办公室独坐时,会想起他,想起他对我的帮助和关心。 杨波的走,我想主要还是因为张洁明死了,他觉得没了张洁明,对他一个外地人来说,下一步是很难有进步的。杨波的说走就走,这使我想到,在杨波的背后不只是站着死了的张洁明,那一定是省城还有人,且这个人的能量绝不会比张洁明小,但他到底省里有没有人,这我还真不知道,虽然我也曾与他是一伙的、一条线上的蚂蚱。官场啊!我还是不懂,为何我已小入局了,还是不懂呢? 而我曾经的陈忘,在我经过这大起又大落,大落又大起的日子里,她在哪里呢?她知道吗? 学习张洁明的先进事迹的事,已再无人提起,虽然局里有的处室,包括我们处,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想再学一下,但局里的科、室干部,包括我,都分别被局领导找去谈过话,婉转的被要求暂停学习,把工作重心转到业务工作上,没有理由。对于这事,我的理解是,对张洁明先进事迹的宣传学习已盖过了矿难的负面影响,目的已达到,但我隐约中还是感到这不正常,这一级政府做的事,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不应这么让我这样的人都看出不正常来。 接下来,不知,是不是我的处长官位来的太容易,心里虚,心理作用的问题,还是别的什么事,我总感到全局的人都在侧目看我,把我当成一个官场怪物一样来看我,觉得他们在对我的眼神中,有怀疑,有嫉妒,有疑惑,更有嘲笑的成份。因为这,使得我有时竟会突然冒出矿难的事,张洁明的死跟我有关,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了的想法,但过后,我又为我的这些想法感到好笑,当个处长就这样胆战心惊的,还成得了大器吗? 对于杨波给我提过的,并有一年多时间的,处里要招两个公务员编制的人的这件事,在我适应了处长的角色后,我想了起来。这不是因为陈忘的原因,我也没再想过要把陈忘招进来,我只是想这事既然是局里同意过的,那我还是把它做完,我心里还有点愧疚,觉得就因为我没找到陈忘,而才把这事给耽误了,拖到杨波走了都没办成。我下定决心,这事不再采用杨波那种招录方式,我要光明正大的向社会公开招录,要通过正常的程序来完成这件事。可我翻阅了处里杨波留下的所有文件,也没找到任何有关这件事的痕迹,虽然我知道这事在处里,只有我和杨波知道,但我还是试探性地问了一些处员是否知道这件事,结果是没人知道。总得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做出点事来,所以我还是把这件事当作处里的一件大事来做,想去找陈林雁说说此事。 陈林雁升任为市长助理后,虽还兼任着交通局的局长,但就很少来局里了,偶尔来一次,也是到局里来开会、作指示,都是来去匆匆,我看他与从前也差不多,说话的声音反而比从前还小了些,人也变得比从前更谦和了。 这天,见陈林雁少有的在办公室独自坐着,我便走了进去。陈林雁在认真听完我的请示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对我笑了笑说:“这个事,局里各处室的大小事大多,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说过。” “好像是说过。”我一听这话,感到了奇怪,这样的事,陈林雁怎么会记不清了呢? 我接着问道:“陈助理,当时你同意了吗?” “好像是同意了。哦!包处长啊!这事你别去管它了。这个事,如果要做,那我同意了还不能算数。这要局里写出报告,还要市人事局、编办等部门同意,市分管领导批了才能办。你知道的,杨波要做这事,他可能是问过当时分管我们的张副市长,他可能是有把握做这件事,所以没到最后落实,没到要局里出面这步,他没正式向局党委汇报。” “好像同意了”,到底同意了没有?“没有正式汇报过”,那是否汇报过呢?还有陈林雁的几个“可能”,这使我听了不知所以然,我想这就是大领导说话的艺术吧!可陈林雁没必要这么对我说啊?我又接着问道:“陈助理,现在我还做不做这件事呢?” “暂时就不考虑了。”陈林雁还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现在处里调走了几名同志,我想还是按先前杨处长说的,再招几个人?”我还是争取道。 “他对你怎么说,我想,很多是他自己的想法,他有想法是好的。但现在他调走了,处里的事你做主,你也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只要把工作做好就行。”这一次陈林雁的话更是文不对题了,完全就是在回避我的问题。 见陈林雁对我一点都不热情,都是我问一句,他答一句,我也就知趣地出了他办公室。 这是我当处长后,第一次找陈林雁汇报、请示工作,我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结果,我真不该去问他,我还真把自己当成一盘菜。但后来,对这事我还是慢慢想通了,是学着去想的。 我认为,当时陈林雁是同意杨波招录处员这件事的,只因我的分量没有杨波的重,杨波是当过张洁明那样的大领导的秘书,且当时张洁明是还活着的,杨波的话陈林雁能不同意吗? 现在的各级行政部门,很多领导都是凭关系干活。没有关系、没有能力的部门领导只能平雍地混日子,让本部门的人跟着吃苦受累不说,在待遇上还与同系统的人有很大差别,这种领导有自知之明的,也就认了,没有自知之明的还不知廉耻的给本部门喊些口号,什么“夯实基础、求稳不求快,稳步推进等”;而像杨波这样有关系、有能力的部门领导,因能要得来权、钱,他们不但能使自己部门的工作风生水起,也会给本部门的人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更会赢得“有开创精神,有魄力,能力强”等各方的赞誉,使自己不断的进步,有了更大的权力、好处。 想到这些,这又使我想起了我家的那头“独奶”的母猪,越是强壮的小猪仔,就越能抢食到奶水吃,成活率就越高,将来也就越会成为大肥猪,成为有用有肉的猪。但,这也不得不又使我想到了母猪的累,且终究是得了什么怪病死了的。 虽第一次向陈林雁请示、汇报工作,就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因我想要做一个就算没有关系,也要是一个有能力的部门领导人,所以,对于这事,我打算花一段时间把想要说的话,好好的想一想,然后再去找他,争取他同意有关招人的事。 …… 第107章 又起风波 方小莹把“信”交给刘纪荣后,本以为刘纪荣会安排人调查了解,按事先两人商量的给她个答复,但刘纪荣不但不给她答复,反而在她的几次催问中,都是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不要再纠结信的事,两人为这事几乎吵翻,后来,更因听到社会上的一些传言,传言有说张洁明是自杀的,有说张洁明是他杀的,这使得她更觉得信有问题,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天早上,在把儿子送到学校后,方小莹再次到市委找刘纪荣。在刘纪荣办公室,当她与刘纪荣为信的事又一次发生争吵后,刘纪荣还是想拖,让她回家再等等,她一气之下,拿着信去到高滇滇的办公室。 高滇滇在看完方小莹递给他的信和听完方小莹的哭述后,花了很长时间来安抚方小莹,在答应了方小莹市委将彻查信的内容,给她一个真实的调查结果后,方小莹才停止哭闹,才离开他。 方小莹一离开,高滇滇便让秘书通知保兴栋、刘纪荣,还有市纪委的常务副书记阮清传,立即到他办公室。 刘纪荣在得知气冲冲的方小莹离开他后,上了楼,去了高滇滇的办公室,气得牙痒痒,方小莹竟会抛开亲情,毫不顾及他的面子和感受,拿着信去找高滇滇,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但也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极力思考着对策。他知道,高滇滇很快就会叫他上去,他担心的是高滇滇会小题大做,彻查方小莹手中的信,搞臭张洁明,借以打压越州帮,更可怕和不可预测的是,会以信为突破口,清算包括他在内的越州帮官员。 接到高滇滇秘书的电话,刘纪荣在办公室又冥思苦想了几分钟,才慢慢的出了办公室,没有去乘坐电梯,而是慢慢爬了两层楼梯。 进到高滇滇的办公室,让刘纪荣颇感意外的是,满头银发阮清传也在办公室,此时阮清传正认真的看着那封信。 “纪荣,来、来,坐。临时有个事,我叫你和兴栋来商量一下。”高滇滇热情地招呼着一脸苦色的刘纪荣。 阮清传抬起头,接着站起身,待刘纪荣和高滇滇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座下后,把手中的信递向刘纪荣。 刘纪荣接过信,在不知方小莹向高滇滇说了些什么的情况下,只好又装模作样的认真的看了一遍信。 刘纪荣看完信,略显轻松的掏出烟给高滇滇和阮清传各发了一支,自己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好在此时保兴栋走了进来,打破了沉闷而尴尬的局面。 “兴栋来了,走吧!我们到会议室去。”高滇滇起身招呼着三人,向他办公室对面的一个小会议室走去。 “急着叫你们几位来,是有这么一个事,刚才洁明的爱人方老师到我这儿来……”几个人到小会议室一坐下,高滇滇便开门见山的把信的来历,方小莹的哭述、要求等情况作了通报。 在高滇滇做情况通报时,保兴栋也很快看完了刘纪荣递给他的信。 “纪荣,方老师说,这信的情况,在洁明出事后没几天,就向你们纪委反映过,你们调查了解了吗?” 高滇滇介绍完情况,侧过脸,向坐在自己左侧的刘纪荣问道。高滇滇问刘纪荣的话,虽是脱口而出,但问得极有水平,他没有直接说‘向你反映了’,也没直接问‘你调查了吗’,这话既问到了点子上,又不让刘纪荣尴尬难堪。 “书记,你知道的,我老伴与小莹的父亲是姐弟关系,她也算是我的一个侄女吧!” “喔!这我倒还真不知道。”刘纪荣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直白的说出那过去他从不认同的与方小莹的亲戚关系,也就是张洁明是他的外侄女婿,高滇滇一时不知刘纪荣说出此话的用意,便装作不知。其实,高滇滇是早就知道刘纪荣与方小莹的这层关系,这层关系,在越州的官场上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的,只是过去刘纪荣和张洁明,在有的场合不但承认且还相互说得很亲,在有的场合不但不承认,还会用‘本地本方的人,转来转去都会沾亲带故的’来当说辞。 刘纪荣停顿了一下,接着轻描淡写的说道:“因有这层关系,所以当她来找我说这事时,我一看信便知这是无聊的信件,劝她不要在意、不要管它。要是其他人、其他的事,我们纪委肯定会严肃对待的。” “可刚才,方老师在我这儿说,就是这信害了洁明,她还说什么,洁明是他杀的,这话能说吗?当然,她刚因是太激动了,虽说这是气话,但这话真的不能随便说的。纪荣,你隔了两层楼,你不知道,方老师可以说是大闹市委,搞得我都下不了台,要不是我给她保证市委一定会彻查这信,她就不走啊!”高滇滇说话的语气虽加重了些,但还是面带笑容。 “小莹这样做,是我没想到的。对不起了,书记,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看在刚离我们而去的洁明的面上,你就多包涵她。她这段时间确实是心力交瘁,受不得一点刺激,特别是只要有关洁明的事,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激动。刚在来你这儿前,她就到我办公室胡搅蛮缠的,是我没有耐心,还对她发了火、说了重话,才使她一时冲动,来找你。这事啊!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我们家的家事,是我没管教好她。下来后,我再给她做做工作,叫她不要再纠缠这事。”刘纪荣还是想争取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纪荣,我倒觉得方老师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再说这也不完全是家事。她反应这么激烈,强烈要求我们市委对信展开调查,给她一个说法。恕我直言吧!你要是能做通她的工作,那早就做通了。我看,这样吧!我一看到信,也同你一样认为,信是无聊的诬告信,但我们是这样认为,方老师不这样认为。我想,你们纪委还是去调查了解一下,给方老师一个明明白白的答复吧!。这个不难,就按照信上的内容,照单抓药,找到写信人陈娇娇和包刚,问问他们,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如果有必要的话,那让浩勇他们公安来配合你们?”高滇滇虽还是面带笑容,但口气更强硬了。 “书记,‘陈娇娇’事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是很清楚的。当年洁明因处理这件事有瑕疵,自己冲到前面,把矛盾引到自己身上,这才有今天信这一茬。现洁明不在了,信上所反映的问题又是十多年前的事,仅凭陈娇娇的一面之词,我们就对洁明展开调查?这会有结果吗?我们还是要相信自己的同志,相信洁明。再说,这调查,也还得报请省里同意,由省里主导,这不搞复杂了嘛!现在我们刚对洁明的先进事迹进行了大力宣传,他的哀荣、形象受不受影响不重要,但这杂音一出,那老百姓怎么看我们?省里怎么看我们?我的意见还是不调查,做通小莹的工作。” “唉!纪荣,你想多了,我没有说要对洁明展开调查嘛!我们只是应方老师的要求,就事论事,针对这信,把情况了解清楚,给方老师一个满意的答复。刚刚方老师有多激动,你真想象不到,如果接下来我们市委不给她一个真实、合理的答复,我相信你是做不通他的工作的。纪荣,我知道,我们越州在这危难之际,我们太需要洁明这个亮点了,可实事求是是我们党的基本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和领导方法,你的担心我知道,但在这一点上,我们市委还真得向方老师学学。她刚给我说了,就算了解清了,陈娇娇真是洁明撞的,或者说洁明还有其他的什么问题而影响到洁明的哀荣和形象,她不在乎,这些对她来说不重要,她要的是实事求是,要的是洁明的清清白白,要的是心安理得。我想说严重点,要是洁明真的因这信发现他有什么违法违纪的事,给市委、市政府造成负面影响,那由我来负责,由我来向省里检讨,向全市的老百姓检讨。多的我就不说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了,先由你们纪委去了解情况,情况了解清了下一步再说。我看,你工作忙,这个事就由清传来负责了解好了,下来后我再单独给浩勇说,让他配合好清传。你看行不行?” 刘纪荣知道,阮清传都已被高滇滇叫来,高滇滇是早有准备,是有意把他搁在一边,他的判断一点没错,这一次高滇滇是要对越州帮进行清算,张洁明过去的所作所为,高滇滇不是不知,只因没有突破口,而这一次让他抓住了机会,要怪也只能怪那个不听话的侄女,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同意,再想应对之策。刘纪荣经过一番思考,知道再争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便无奈的点头表示同意。 “我同意书记的意见,但我想,浩勇他们还是先不要介入,等清传把大体的情况了解清楚,有必要了,再让他们介入。如现在就让他们介入,那,这个知情面就太大了,因为,如了解下来,真如我说的,这就是一封无聊的信,那在调查了解情况的过程中,对洁明,对市委、市政府所产生的负面影响就难以消除和收回。”刘纪荣在点头表示同意后,又强词夺理的说道。刘纪荣的想法是,如孙浩勇介入了,那他就不好把控和影响调查节奏,如只有纪委的调查,他就能把控节奏,有时间采取补救措施。 第108章 互给面子 听了刘纪荣的话,高滇滇随即把目光转向保兴栋,严肃的问道:“兴栋,你的意见呢?” “我同意书记的意见。先让清传去了解吧!了解清了情况,我们再作下一步的决定。我想,我们还是要相信洁明,他不可能如信上所说的,撞了人不管,更不可能不但不见死不救,还跺上一脚。先了解,了解清情况再说。”保兴栋望了望高滇滇,目光转向刘纪荣和稀泥试的说道,他是两边不得罪,没有明确说公安要不要提前介入,但又是同意刘纪荣话前,高滇滇的意见。 “清传,你也说说吧!”高滇滇又望向阮清传。 “信上所说的‘陈娇娇事件’的整个事情经过,我也是清楚的,我没意见,我服从市委的安排,先去找相关人员了解情况。”阮清传答道。 “那,清传,浩勇他们公安要不要提前介入来配合你?”见阮清传也是说得不明不白的,高滇滇便直接问道。 “他们如果现在就介入配合协助我们,那当然更有利于把事情弄清,但纪荣书记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看这个事不复杂,就让我先去找包刚和陈娇娇问问情况再说吧!如找到他们俩人,还不能把情况调查了解清楚,需要深查那起肇事逃逸案,再让浩勇他们介入。”阮清传轻轻的说道,此时他知道,如果说同意公安现在就介入,那他就真的站到了与自己水火不容的刘纪荣的对立面上了,那样的话,以刘纪荣霸道豪横的脾气,反倒不利于开展工作,而公安的介不介入对调查的初期影响不大。 “好!这个信你先拿着。浩勇他们公安就先不介入,什么时候需要了,你给纪荣和我说。”高滇滇说着话,把面前的信推到了与他隔着保兴栋的阮清传面前,接着道:“这个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你要本着对市委,对洁明,对洁明的家人负责的态度,来做这件事。了解到的情况,要第一时间报给我和纪荣。” “好的,那这个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就今天吧!我看方老师是急得很,她说,她从看到过信,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好觉,就快要步洁明的后尘,抑郁至死了,这话虽难听,但却是她的心声,她和洁明的夫妻情深呐!我们要理解她的心情,尽快给她答复,消除她心中的疑虑。” 听了高滇滇的话,刘纪荣虽然心中相当的不爽,但也只能忍了,接过高滇滇的话道:“这个事,我想它不只是洁明个人的事,我们越州需要洁明这个亮点,我想,在结果出来前,还是要尽量保密,压缩知情范围。结果出来,就算洁明真有什么,那也得省里同意才能对外公布。另外,我想,对所涉及到的人,还是带到纪委了解情况比较妥当。” “我同意。这些是要注意的,我们才对洁明的先进事迹进行了宣传,不要因我们内部只是了解个情况,就闹得满城风雨。”保兴栋道。 “嗯!是要注意保密。清传,你就按纪荣说的,把人带到纪委问情况,根据需要,该滞留几天的就滞留几天。”高滇滇道。 “好的,我会按规办。”阮清传道。 “就这样吧!下来后,纪荣,你再去找方老师谈谈,叫她不要着急,市委已开始调查了解了,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虽说方老师这种实事求是、不在乎洁明的个人形象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但洁明的事,确不是他一个人的事,这件事我们最终还是要站在讲政治、讲大局的高度来处理。我们等清传把情况了解清了再议吧!”高滇滇说完,站起身,对还坐着的保兴栋招呼道:“兴栋,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再和你商量几个事。” 见高滇滇和保兴栋已走出会议室,刘纪荣还是一动不动的坐着。站起身的阮清传,向刘纪荣道:“走吧!书记。” “走,我们走。”刘纪荣故作轻松的起身,先出了门。 刘纪荣径直走向楼梯,还是想从楼梯下到办公室。 刘纪荣在走到楼梯口时,感觉到了跟上来的阮清传后,放慢了脚步,待与阮清传并肩一同下楼时,侧过头向阮清传低声说道:“清传,到我办公室,我们再说说这事,看接下来怎么来做这件事。” “好,书记,我也想再听听你的意见,接下来我们纪委怎么来调查这件事比较妥当。”阮清传说道。 “不,你不要那么认真,是了解情况,不是调查。”刘纪荣正色道。 “是,是。是了解情况。” …… 第109章 掣肘调查 两人进到刘纪荣办公室,刘纪荣痛心疾首的叹道:“小莹真是太冲动了,一点小事,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让人看我的笑话。唉!清传,说吧!你先说说你的想法,你打算从什么地方入手,来了解这件事?” “书记,我想现在就带人去益宁,找到陈娇娇,先确认信是不是她写的,我想信的落款处有签名,很好确认。确认是她写的后,问她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洁明撞了她。根据她说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工作。” “我记得,当年‘陈娇娇事件’发生后,市委成立工作组进驻益宁,你是代表市纪委的工作组成员。你对这件事是清楚的,如有证据的话,当时陈娇娇怎么不说出来呢?我看她就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是洁明撞了她。” “当时为了做她的安抚工作,这个陈娇娇,那时她还是个孩子,我曾面对面的问过她,我记得很清楚,她当时说撞她的人,如见到,她认得出来,说是高个子、大背头、戴眼镜。刚我看到信,也有疑问,如果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她不会写得这么肯定。我想随着了解的深入,这些都会有答案的。” “清传,这个事,不瞒你说,上个月小莹见到这封信后,第一时间就拿来给我看,我虽觉得这是无聊的信件,劝说小莹不要在意,但在小莹的要求下,我还是向有关方面了解了情况。我了解到的是,这个陈娇娇在‘陈娇娇事件’后改了名,现在叫陈忘。她大学毕业后,因找不到工作,她的家人便到益宁县政府,要求给她安排工作。因当年益宁县为了平息‘陈娇娇事件’,曾口头给她的家人承诺过,待她成人后,不管考起什么大学,大学毕业后,都给她在县里安排一个工作。她大学毕业后,她的家人到县里去要求安排工作时,县里核实确认有过这么个承诺,即无条件的给她在益宁安排了工作,但她又不服从,得寸进尺要在市里工作,最后呢,县里了解到刚开通的越岩路大量招人,就与林雁联系,林雁就把她安排到信上所说的小岩收费站工作。她在小岩站工作期间,与信上她提到的站长包刚发生了不为人所齿的婚外情。她写这信的背景是,小岩站撤除在即,她和包刚的工作都没有着落,目的就是冒险一试,威胁洁明,让洁明给他俩安排好工作。你也看过信,信上写得很明白,就是要洁明给包刚安排工作,不但要安排好工作,且还要提拔成领导。信中,她虽没对自己的工作向洁明提要求,但我想,她的想法是只要包刚当了领导,包刚自然会带着她,给她解决工作的事。为什么我说她写这信是冒险一试呢?因洁明收到信已一年多了,洁明没有理会他们,他们自知没趣,也就再没下文。我再说说我了解到的包刚的情况吧!包刚过去一直在市交通局工作,主要是收费站。在去年交通局搞的一次科级干部竞争上岗中,他得到了认可,竞聘上了交通局收费指导处的副处长。前段时间因群众举报他在小岩站工作期间搞婚外情,一年试用期满后就没有按期转正,延期了一段时间。现在,也就是前几天,市委组织部刚对他考查完,任命他为交通局收费指导处的处长。至于这个信,是不是陈忘和包刚串通一起写的,还是如信上所说的包刚不知情,只是陈娇娇一人的行为,就不得而知了。清传,我了解到的情况就是这些。在了解清这些情况后,我认为这就只是一封无聊的信,是不值得去认真对待的信,也就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理。我本想把了解到的情况告诉小莹,但小莹太认真、执着,在我了解情况前,曾跟我说过,如果确认洁明没有撞过陈娇娇,她要去起诉陈娇娇,你说这不是没事找事做,无聊对无聊吗?我不是怕小莹去起诉他们,只是觉得真没这个必要,这一起诉,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必将是闹得满城风雨,到时裤裆里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影响到洁明的哀荣不说,还会影响到我们越州的整体形象。本来这个事,洁明不在了,陈娇娇一家也不会再做什么无聊的事,过了也就过了,哪想得到小莹会去找高书记。刚才,我没有把了解到的情况说出来,一方面说了,也还是要再了解,另一方面,开头我就把话说死了,认为是无聊的事,是家事,没有去认真对待。这样吧!事已至此,该再去了解的你还是去了解,但是嘛!了解的方向呢,我还是给你定一下,这就是最终的报告要向着有利于洁明的哀荣、形象来做,要实事求是的反映出陈娇娇与包刚婚外情的事实,还有陈娇娇写信的背景和诱因。我看,益宁你今天就不去了,就近把包刚带过来,先向他了解情况。他这儿,最关键的一点,是要问明信是不是他与陈娇娇串通了一起写的,如不是,那他知不知道陈娇娇写信的事;还要问明,陈娇娇被车撞的事他是否知道,知道些什么等。我这几天不忙,我就在办公室等你,你了解完了回来,我们再根据了解到的情况,商议下一步怎么做,怎么向高书记报。” “好的,书记,那我就先把包刚带过来,先向包刚了解情况。”阮清传本想说,还是先去向陈娇娇了解情况,因陈忘在信中指名道姓的说是张洁明撞了她,如没有直接证据,她不至于这么肯定,当时没指出,可能是后来发现的,但他太了解刘纪荣的霸道作风了,就算高滇滇当着刘纪荣的面指定他来全权负责这件事,但刘纪荣毕竟是市委常委、副书记、纪委书记,知道就算他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也是一点用没有的,待刘纪荣说完,无条件答应了刘纪荣。 “带人的事,我来安排,中午你到培训中心等着就行。这个事不宜让太多的人知道,我们要按照刚才会上要求的,做好保密工作。我看你带着宣教室的刘美去就行,她去给你做谈话记录。让刘美和你一起去有个好处是,她曾在小岩站上过一段时间的班,在她面前,你要了解的情况包刚想赖都赖不了,特别是他婚外情的事。接下来的工作,就都由她帮着你,别的人就不再安排给你了。” “好的!书记。” 阮清传还是无条件的答应刘纪荣。 “另外,信你带着去,可以给包刚看,但信的来历,特别是小莹的想法你不能告诉他,刚才高书记讲的那些也不要给他提……” 阮清传不停的点着头,他知道刘纪荣并不放心他,连去了解情况的时间地点,能问什么,不能问什么都给他定得好好的,特别是还安排让刘美同他一起去,他能有什么作为呢?刘美是刘纪荣的侄女,这是整个纪委都知道的事,说好听点是让刘美帮着他做事,说难听点是要让刘美来监督他,这样一来,他调查情况的每个细节,刘纪荣都会通过刘美掌握得清清楚楚,进而对他的调查进行干预。刘纪荣这样的安排,越发让阮清传认识到,陈忘就是张洁明撞的,张洁明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毫无人性的狼。阮清传也深知问题的严重性,此事不只是一起交通事故那么简单。高滇滇一直在寻找机会,揭张洁明问题的盖子,进而扳倒越州帮,虽然他也是越州的本地人,但高滇滇利用的是他的独善其身和刚正不阿,知道他不会屈服于刘纪荣等越州帮官员,知道他不会与越州帮同流合污。阮清传虽深知自己已陷入到险境中,但他更知道这一次最终结果还是会如往常一样,会有惊无险,他做再多的工作都是白搭,最终必将还是省领导之间的角力与平衡的结果,但他还是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大的阻力,也不管是不是白做,还是要认真的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离开刘纪荣,回到办公室的阮清传,心中再一次悲哀起来,他恨,恨自己生不逢时,在纪检部门都工作了三十多年,头发都完全熬白了,可在这睁眼便能看见贪腐的环境里,却从没办过一起有质量、有影响,自己满意的案子。但阮清传的理想信念并没有磨灭,他一直在等,现在也在等,他相信凭借着党的善于自我净化、自我革新的历史铁律,党内终有一天,会有人横空出世,一扫神州遍地枉法、贪腐的阴霾。 第110章 欲擒故纵 阮清传一离开,刘纪荣便分别给江政红和赵碧兰打电话,预防性交待两人,在有关方面问询陈忘的事时要如何应答。接着打电话给张小萌,让张小萌赶到他家里,便匆匆出了办公室,乘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很少驾车的他,有点生疏的驾着车向家里赶去。 刘纪荣到家没几分钟,张小萌便也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刘纪荣把张小萌带进小客厅,关上门,招呼张小萌坐下后,接过张小萌递过的一支烟,点上猛吸了几口,不待张小萌问他有什么急事,并略显不安的开口说道:“小萌,我急着叫你过来,是劝说你赶快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 “啊!投案自首,姑父,怎么了?”张小萌一听,惊得打断了刘纪荣的话。 “小萌你不要急,你听我说,你去自首,坦白的交待过去所犯罪行,有我在,我想性命是无忧的,如果你不去,那姑父也保不了你。” “怎么了?上次你提醒了我,我都想办法把过去所做的事处理好了。姑父,我知道在越州没人敢动你,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去自首,不想坐牢。”高大威猛的张小萌,一扫往日的霸气,只差下跪求刘纪荣了。 “哎呀!说来问题还出在我们自家人身上,要不是你大嫂今早去大闹市委,也不至于到了,现在这无法挽回的地步。”刘纪荣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大嫂去大闹市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大嫂去把我大哥的事给说出来了?”张小萌更是急了,他以为是方小莹到市委去把张洁明过去的事给揭发了,那真就什么都完了。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她真是太冲动了,一点都不考虑洁明的形象和我们这个大家庭的利益。我给你简单说说事情的经过吧!然后你回家交待一下,就赶快去自首,不要等到有人来抓你,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刘纪荣说完,又把方小莹发现信后的一些事、张洁明撞陈忘的事串了起来,有所选择和保留的告诉了张小萌。 听完刘纪荣对整个事情的述说,张小萌放松了些,小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大嫂也真是的。那现在就算是高滇滇叫人去查,这也只是陈忘的一面之辞,这就能证明她就是大哥撞的吗?” “洁明撞的这一点他们是能确定的,现在,虽还不知陈忘有什么直接证据证明是洁明撞的,但信上说得那么肯定,说明她一定是有证据的,还有当年洁明开的那辆肇事车,我已暗查过了,车身的右侧确实做过漆,这些,随着调查的深入,他们都会去确定的。我知道,我查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这个事不复杂,他们很快就会查清的。” “就算他们查清,确定是大哥当年肇事逃逸,那大哥现在人不在了,还能怎样?这也扯不到大哥其他的事上啊?”张小萌心想,当年还是他连夜给车做的漆,只是此时他不说。 “你真是太幼稚了,高滇滇、保兴栋一直跟我们越州帮过不去,一直在寻找机会扳倒我和你大哥,现在有了这个突破口,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只要他们确定了洁明有过肇事逃逸,他们就会报省里,洁明生前的荣誉和死后的哀荣就会立即被抹去。因洁明是省管干部,此事就会由省纪委来主导调查,高滇滇他们只要通过这件事,把省纪委调查组引来,把他们所知道的洁明过去的一些问题线索提供给调查组,在事实面前,谁都不敢来捂这个盖子,包括华山和成云。到了这一步,我就更不用说了,能熬到正常退休就万事大吉了。哎!你不懂,省里有省里的权力斗争。而你,随着对洁明的深入调查,必将把你扯出来,我办了这么多年的大案要案,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才急着来劝你。小萌,相信姑父的判断,听姑父的劝,赶快趁着他们还没找上你,还没掌握你做的那些事,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姑父真的是为你好。” “可要是他们不能确认我大哥肇事逃逸呢?” “怎么确认不了?人证、物证摆在那里,怎么会确认不了呢?” “要是真确认不了呢?” “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以为公安机关,还有纪委都是吃干饭的吗?除非在今天晚上那辆,现在在益宁县栗子乡的车消失掉,还有陈娇娇和她的所有家人也同时都永远闭嘴了。”绕来绕去,刘纪荣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 “姑父,我自从跟了我大哥,我的这条贱命就是他的了。当初,不是我大哥把我带出来,任由我在社会上混,可能我现在也不知是死过多少回了。我能活到现在,且什么都有了,可大哥却走了,他都没有给我时间来报答他……” 张小萌抹了下眼泪,接着说道:“我和我大哥都是农村出来的,我知道他是好人,虽然他肇事逃逸过,但他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饿着肚子读完大学,算是老天开眼,让他认识了大嫂,进而得到你的关照,才得以实现了梦想。可,在益宁,他还那么年轻,他的梦想才开始,就遇到那件事,当是,如他停下车去救陈娇娇,他的梦想就破灭了,是我,我也会像他那样做。你知道的,我大伯在我大哥走后,不到一个星期就经受不住打击,去世了,现在我大婶还在医院住着,就靠着我大哥的哀荣坚持着活下去,她每天都向同室的病人讲述着大哥的事迹,要是纪委调查大哥的事,她知道了,知道大哥不是那样的人,那她一定是熬不了几天。所以,我想为了大哥,为了回报大哥对我的好,为了大哥的哀荣,为了大婶能多活几天,我想让他们确定不了大哥是肇事逃逸者……” “你,你是不是又要乱来?” “自首是死,坐以待毙是死,那我还不如主动一点,去试一试呢?就算试了不行,结果也不过是一样。” “那你想要怎么去试呢?” “现在让包刚永远闭嘴是来不及了,姑父刚也说了,他可能也不知道大哥的事,也不知道陈忘写信的事,那我就再让他多活几天,后面根据情况再说。那辆车,还有陈忘和她的家人,我过会就安排人去明通和益宁,晚上在同一时间,烧了那辆车,并让陈忘和她的所有家人同时永远闭嘴。” “可,如果包刚知道陈忘写信呢,那不更搞复杂了吗?” “为了排除这种如果,那不管包刚今天在什么地方,我也把他处理掉,哪怕是,他人在你们纪委。” “小萌,你真的让我感到害怕,看来我是劝不动你了,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面。你去吧!” …… 张小萌本以为刘纪荣会强烈的劝阻他再去杀人放火,但刘纪荣却以劝不动为托辞,一句劝阻的话都没有。此时已明白过来,刘纪荣急着把他叫来,目的就是要让他尽快去益宁和明通,把物证和人证消灭掉,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而已,而是以劝他去自首来引导他主动说出并去实施。 明白了刘纪荣的意思后,张小萌有点故意的狠狠的看了刘纪荣一眼,道:“姑父放心,我虽是个粗人,但做这种事,也还算是我的专业,我会做得天衣无缝,且不会让人生疑,更不会让人怀疑上您。将来不管什么时候,这件事都与姑父无关。” 张小萌说完,站起身,出了小客厅,都没跟正和保姆看着某个电视剧,正咯咯笑着的刘纪荣的老伴道声别,匆匆离开了刘纪荣家。 …… 第111章 烧香拜佛 张小萌走后,刘纪荣感到从没有过的累,他虽知道,只要张小萌赶在阮清传去益宁前烧了那辆车,让陈忘和她的家人及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此事便一了百了,永结后患,不但阮清传将无所作为,方小莹也将再无纠缠的源头和理由。对于张小萌将在益宁放火杀人的事,他自然会让自己的小弟,几天前才被他有意安排到益宁县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局长的李俊松敷衍应对。但就算这样,心中还是恐慌不安,知道这样做有利有弊,这样做虽暂时灭了“火苗”,事情却是越搞越大,越搞越复杂,任何一环出了问题,便会全盘皆输。最重要的是,如果张小萌在一天内把与信有关的知情人都灭了,这早上才要调查,下午几个有关的人就都死了,那高和保还不怀疑上他,可又再没有更好的办法。 焦虑紧张的刘纪荣想来想去,权衡了一番,急忙给张小萌打电话,叫张小萌暂时不要动我,待问过我话后,再根据情况决定动不动我。 都说权力是兴奋剂,刘纪荣虽然累,但当想到自己有可能到手的市委书记,便打起精神,起身出了小会客厅,接着转身打开另一间他和老伴专门用来烧香拜佛的房间。 进入房间,刘纪荣开了灯,反锁了门。室内完全就是一个缩小版观音殿,各种佛像、供品等物件一应俱全,连拜佛的跪垫都摆了两个。刘纪荣向观音像,上了三炷香后,虔诚地跪在观音像前的跪垫上,接着目光看着观音像,口中念念有词的说着求佛保佑的话。 刘纪荣拜完佛,看了看表,见已是上午十一点多,便又回到小会客厅,点上一根烟,拨通陈林雁的电话。 “林雁啊!你在哪里?是在交通局?还是在市政府?”电话一通,刘纪荣便难掩焦躁的问道。 “喔!大哥,我在市政府。”正在市政府开着会的陈林雁,见是刘纪荣打来的电话,急忙拿起手机,走出会议室,用手捂着嘴小声说道。 “你现在到我家里来,我等着你,不要带驾驶员,自己开车过来。”刘纪荣才不管陈林雁忙不忙,走不走得开。 “好,好,大哥,我这就过来。”陈林雁听刘纪荣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刘纪荣一定有重要的事要交待他去办,再说就算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要是刘纪荣叫他,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赶了去。他知道这么多年,他没白跟刘纪荣,过去到交通局当局长,前几天被提为市长助理,这些都是因刘纪荣的结果,特别是接下来的换届,更离不开刘纪荣的支持,他怎敢不对刘纪荣言听计从。 陈林雁挂了电话,返回到会议室的主席台,向主持会议的保兴栋小声耳语道:“市长,交通局那边有点急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听了陈林雁的话,保兴栋侧过头,看都没看陈林雁一眼,有点不高兴的问道:“出什么事了?按会议议程,你不是还要讲话,提要求嘛?” 陈林雁没想到,一向温和的保兴栋,在他到市政府任市长助理的几个月中,对他在工作上的任何事,都是有求必应,此时会突然问他‘出什么事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正当陈林雁快速而激烈的绞尽脑汁编造‘急事’时,等不到回答的保兴栋,以为陈林雁不便回答他的话,让他想起了“了解信的事”,便微微抬了下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陈林雁,又问道:是不是市纪委的过去了?” “可能是吧!局里打来的电话……。”听了保兴栋的话,陈林雁即就坡下驴,含糊其辞的答道,后面一句话,声音小得几乎是只是动了动嘴皮,连他自己都不知说什么。 “我还想,会前他们与你联系过了呢?你去吧!”保兴栋说完回过了头,目光又轻松的望向台下的参会人员,继续开会。 “好,那我去了。”陈林雁说完,直起身,走到自己的位子旁,拿起会议记录本,下了主席台,出了会议室。 在陈林雁跨下主席台的一霎那,保兴栋收回了散漫的目光,有意望向了陈林雁的背影,目送着陈林雁出了会议室。对于保兴栋来说,他知道有关对‘信’的调查了解,说白了也就是高滇滇主导的对张洁明问题调查的突破口,他的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他不想参与其中,要隔山观虎斗,以刘纪荣为首的越州帮与高滇滇斗得两败俱伤,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到时他自然是越州市委书记的不二人选。 出了会议室,进入电梯,陈林雁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才有时间回味保兴栋所说的话,他突然紧张起来,虽说市纪委的书记是刘纪荣,在越州,什么事刘纪荣这个大哥都是罩得住的,但他知道他所做的那些事,所以每次听到“纪委”两个字,他还是很敏感的,心里总会不自觉的紧张一下,高滇滇问他的“是不是市纪委的过去了?”这是什么意思?这会不会是刘纪荣让他赶过去说的是同一件事?如果是同一件事,那为什么刘纪荣不早点给他通个气呢?想到这些,出了电梯,便小跑着上了车。 陈林雁心急火燎的赶到刘纪荣家,一见刘纪荣便焦急的问道:“大哥,我来时保问我,是不是市纪委的人过去我们交通局了,问得我是一头雾水,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听了陈林雁的话,刘纪荣示意陈林雁先关门,坐下再说。 “你不要急,他问的这个事,是早上我和他,还有高、清传,我们四人开会定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你来就是说这个事。”陈林雁在刘纪荣的对面沙发上坐下后,刘纪荣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一支烟点着,吸了两口后缓缓说道。 “大哥,你们纪委的要去交通局,为个什么事?事先你也不给我通个气。”听了刘纪荣的话,陈林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勉为其难的笑了笑道。 “我得分个轻重缓急,一件一件的来安排,这不才到你,叫你来嘛!你先看看这个吧!”刘纪荣说着话,从包里翻出那封信的复印件,递给陈林雁。 见陈林雁认真的看着信,刘纪荣又看了看手表,随后起身出了小会客厅,来到客厅,对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检着菜的刘美交待道:“小美,中午我也要在家吃饭,给我也准备一点”。 “好的,大伯,大娘已给我说过了。”刘美急忙站起身说道。 “你大娘呢?”见老伴不在客厅,刘纪荣又问道。 “她刚出去,可能是遛狗去了。” “喔!好,好。”刘纪荣说着话,转身又向小会客厅走去。 “陈叔叔也在家吃饭吧?”刘美又向刘纪荣追问道。 “他不在,他还有事,不用管。”已走进小会客厅的刘纪荣,回头冲刘美说了声,顺手关上了门。 陈林雁看完信,明白了前几天刘纪荣为什么要向他了解我的情况,也明白了过来,张洁明为什么要力主在交通局设收费指导处、杨波和我为什么会到交通局任职…… 第112章 补救措施 陈林雁正想着诸多个为什么时,见到进门的刘纪荣,便无比自责的说道:“大哥,这信是哪来的?这,这个包刚啊!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待刘纪荣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后,陈林雁又自责道:“大哥,是我没管教好我的人,给大哥添麻烦了,还有给张副市长抹黑了。” “这不关你的事,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先听我说说这封信的来龙去脉吧!这信从落款日期上看,是一年多以前写的。我想啊!洁明在收到这封信后,看是一定看过了,不然他也不会放到心上,装到身上带回家。洁明走后没几天,是小莹在家里收拾他的遗物时发现的。小莹见这信,想法很多,认为就是这信害了洁明的……”刘纪荣毫不保留的,把信引发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了陈林雁。 听完刘纪荣的述说,陈林雁连连叹息道:“这个事被方老师搞复杂了、搞复杂了,要不是她。唉!从现有的情况来看,这信上所说的事不一定是假的,让包刚到交通局就是张副市长的权益之计。这些事杨波应都是知道的,方老师所说的也是有道理的。高和保要是抓住不防,彻查这件事,这会牵连到我们越州帮的所有人,影响到后面的换届,现在可怎么办?” “是的。林雁,这件事很严重,如果我们处理不好,后果将不可想象。现在虽说主动权已不在我们手上,但,我想,只要我们越州人团结一心,加上省里的朱和王,我们还是能渡过这个难关。要相信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如我们处理得好,对我们来说,反倒是夺回越州党政大权的契机。” “好,大哥,你是我们的主心骨,只要你说,怎么做,我相信,武英、信忠他们也一定会全力以赴,与我们一起共渡难关。” “接下来,你要对包刚过去一年来的人事变动进行梳理,包括他从小岩调到局里、破格提拔、试用期满了没过等,补好手续台账。一句话,补好对他所有人事变动都是通过正常的组织程序完成的手续台账。他后来被市委组织部考察并任命为处长的手续材料,我也会让信忠给补齐,你配合好信忠。过会我就给他打电话,下午你安排人去找他拿。另外,那个收费指导处也是你们局里根据工作需要设立并上报市编办,经市里同意才增设的,也要补好相关的手续材料。所有这些材料,尽量不要出现洁明的名字。” “好的,我知道,我会很快做好这件事的。” “还有那个杨波,随着调查的深入,清传肯定也会去向他了解情况,现在就不知道他对洁明的事知道多少,但以上说的要跟他统一口径,怎么来跟他统一口径,你要多想想。” “我想,收费指导处设立的用意,他为什么会来当这个处长,为什么力荐包刚给他当副手,这些情况,他应该是清楚的。不管他知道多少,给他做统一口径的工作,他是会配合的。这一是关系到他今后的前途,他不为别的,为他自己,也是会配合我们;二是,过去他多得张副市长的信任和关照,好处自然是得到了不少,看看他离开越州时所开的车,就可见一斑。” “你说得对,这个事,问题要给他说得严重点,让他重视并做好准备。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现在高不但成立了调查组,自己还亲自主导调查,把我这个纪委书记撇在一边,用意已很明显,他不查出个结果,是不会罢休的。但这些,我想还是暂时不要跟他说,等清传向包刚了解过情况,再视情况定。” “好的,到时候我听你安排。” “还有,你和洁明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好好想想,过一遍,如有尾巴的要想办法处理掉,相关的人和事,该统一口径的要统一口径,做到防患于未然。接下来这段时间,在这风口浪尖上,该收手的收手,绝不能再让高他们抓住什么把柄。” “好的,我知道。” “现在我们还是要有个公事公办的样子,你现在就回交通局,把那个包刚叫到身边看好,中午饭后,我让建铭与你联系,过来带人,按正常程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啊!还有保密也很重要,你们局里绝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 “好的,我知道了。” “林雁,前几天,因这信还没捅到高那里,我的想法是先了解清楚信上的情况,再给小莹做做工作,只要小莹不再胡闹,这事也就过了,所以在向你了解包刚的情况时,没向你说明是因这信的原因。另外,我现在告诉你,他后来被市里破格任命为那个收费指导处的处长,是我让信忠做的,我的想法还是先稳一稳他,怕他再跳出来,那就更难收场了。还有对洁明先进事迹的宣传,是我让市委宣传部压一压的,因我想,对洁明的正面宣传已达到目的,如再宣传下去,可能会适得其反,引发陈忘家及其他的一些人的不满,进而发生针对洁明的举报上访。” “这个,大哥不要在意,不用给我解释,我理解大哥。” “好吧!就这样,你先抓紧时间去把我刚说的几件事做好,时间我会给你一两天的,现在市里虽说是由清传负责调查了解这件事,他调查的时间节奏,我还是能控一控的。” “好的,大哥,你放心,我会尽快做好。另外,大哥,我担心的是方老师这儿。” “你说,担心什么?” “我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带着点东西去她家看望张副市长,她见我提着东西,坐都不让我坐下,把我带去的东西给扔出了门外,还大喊大叫的说我是去害张副市长,是去害她家,搞得我和张副市长都下不了台。不光我,其他的人,她也是这样对待。用张副市长的话说,她是教书教傻了,她跟我们就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她就一根筋,是个从不讲人情的人,她对认准的事,是会一直走下去的,对怀疑的事,是一定要弄清的,我太了解她了。我担心的是,如市里出的调查结果,不能让她信服,那又怎么办?如她真如她所说的,去起诉包刚和陈忘,那又怎么办?那不形同,我们在想办法灭火,她却在拼着命的加油,这火怎么灭得熄呢?这一不小心就会烧大起来,大到我们灭不了,那又怎么办?” “你说的也是我所担心的,事实也是这样,这不,早上就是她直接去找高,才引发了我今天忙着灭火。但这个你放心,我已想出了个办法,会让她醒悟。再说,她毕竟和我还是一家人,我想,我还是能做通她的工作的。”刘纪荣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哥,能做通当然好,但,你还是要想好做不通的应对办法,再不能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这时的陈林雁也管不了那么多,急得教刘纪荣要怎么做,因为这不仅仅是关系到他政治前途的事,更是关系到他性命的事,他心里太清楚,这几年和张洁明做的那些事。 “好,好,这个事,我会处理妥当的。你先去吧!” “好的,大哥,那我先走了。” …… 第113章 带走调查 这一天中午,我刚从局机关食堂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正要上床午休,很意外的听到陈林雁来敲门,让我给他开门。 我急忙趿拉着鞋,给陈林雁开了门,陈林雁走进来,看了看我,冷冷的对我说道:“小包,你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出去一下,可能要几天。” 我以为陈林雁是要我跟他出差,高兴了起来,想到,机会来了,与陈林雁出差,好吃好玩不说,还能借机与他走近,便高兴地向他说道:“好,好!陈助理。要去哪里?如果时间长,我想回家带点衣物。” “不用,难说下午就回来,你快点。”陈林雁还是站着说话。 见陈林雁很急的样子,我一边跑进内室穿鞋,拿外衣,一边又说道:“那,陈助理,处里的工作要不要交接一下,你看交给谁合适?” “不用。你走后局里会安排。走吧!我们先上车再说。”在我穿鞋时,陈林雁竟怕我跑了似的,也走进内室,站到我身边。 是什么事这么急,我心里想着,出了内室,跟陈林雁出了办公室。 在走向电梯时,陈林雁有意放慢了脚步,后又似真是怕我跑了一样的,紧跟在我身后。 在等电梯时,陈林雁的手机响起,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后,看着我,有意侧过头,接通电话:“……没、没,正要过来……好!好!你们到了,我们下来……好!好的,我们就在我办公室等你们……十六楼,对十六楼。” 陈林雁通完话,对我说道:“来,小包,我们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下。” 从陈林雁严肃的举止,我看出他很紧张,且这种紧张是与我有关的,我也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一次,陈林雁更是怕我跑了一样,手搭到我肩上,搂着我的肩,与我一同回过身,向他办公室走去。 进到陈林雁的办公室,陈林雁立即转身关上门,接着,背抵着门,对我急急的说道:“小包,我跟你说,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过一会,市纪委的人要来接你过去,向你了解个什么事,本来他们叫我送你过去,但,现在他们过来了,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 “纪委的?向我了解什么事?”我心里一惊,不等陈林雁说完,便脱口问道。 “你不用紧张。我跟你说,是因为什么,了解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也不去揣想,我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上级要求保密,局里就我知道,你不要本什么没事,吵吵闹闹的让局里的其他人知道了,就不好了。你先去,去了再说。我们要配合好他们。他们没说要去多长时间,但我想,你会很快回来的。你去了,要不要通知你的家人,他们会安排。没什么可怕的,放心好了,我还是了解你的,你不会有事。我只提醒你一点,去了,我觉得,你应如实说……” 我如实说什么呢?工作二十多年,我连贪污、腐化堕落的机会都没有,我如实说什么呢?唯一做的一件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是与陈忘的婚外情,可那事不是已过了吗?还用得着去纪委说清楚吗?陈林雁说着话时,我一边听着,一边这么不安的想着。 “如实说,配合他们。如实说……”陈林雁就这么重复着这句话。 陈林雁这什么意思呢?这又使我不得不想得广一点了,要说,要叫我向纪委如实说的事,我自己是没有的,唯一知道点的也就是陈林雁了。 对于我面前站着的这个市长助理,在我调到交通局前,我和他除了因工作上的事有几次接触外,私下里从没有来往,他没有,也不可能帮过我,用官场上的话说,我应该不算他的人。对于他,我是多次听人说过,他敛财的手段和风格与他当局长干工作的魄力是一样齐名,都是有条不紊、胆大心细。他喜欢喝功夫茶,喜欢喝好茶都让人怀疑是假的,因为他老婆戴艳开的那家兼卖茶的茶庄,每年过年过节的时候,每天都能卖出几万,几十万的茶,一小饼普洱茶,能卖到几千上万元,有的如果用重量来比较,是比黄金还要贵。 重要的是,这些茶竟还有很多的人去买,且是从不讲价的,笑着买的,然后这些人,又把买来的茶转手送给爱喝茶的陈林雁。陈林雁自然是又把茶拿回去,再放回到柜台上接着卖。有的茶拿来拿去的,汗臭味都有,但还是摆在柜台上卖。更有甚者,买茶不看茶,只看价钱,哪怕是一坨屎,只要贵就行,买了茶后连拿都不从柜台上拿下,付了钱,对戴艳说,请把茶转给陈局长,还要加一句“麻烦了”,而戴艳是自然笑答,并心领神会,但茶是不会转给陈林雁,话是会转告的——某某买了多少钱的茶。这只是传说,我听人说的,但茶庄是真的,摆在那里,门庭若市是真的,是能看得真切的,这就不由得人不信了,但,这全市人民都看得见的事,市纪委的人却是看不见,纪委看不见的事,这就不算是真实的吧?就不算是违纪的。 但真实的事,不是传说的事,我还是遇过一次。那就是莫诚忠组织陈忘她们十多个女孩子培训的事,除了交给培训基地一万多元的住宿费,戴艳花了管理处六十多万,平均每人花去五万多。这是比我读研究生,买文凭都还贵出好几倍的。当然也许这是正常的,相当正常的,因为拿着茶艺师证,还能到茶馆去打打工,我那研究生证书在社会上就是一点用没有。要说明的是,我们的这个地区是老少边穷地区,那六十多万虽对我们有钱的交通系统来说,算不了什么,可对老百姓来说,可就是个天文数字。 当然,别的不说了,陈忘她们学培训的事,我当时还是感慨了一番,莫诚忠真是会办事,他对我说的“什么都要我教你”的话一点不假。莫诚忠用公家的钱办公家的事,也顺便给自己、给领导“办事”,上下都高兴,且是光明正大的,这真是会办事。 现在陈林雁要我“如实说”,我不知道,要不要把我所仅知道的这点在他身上发生的,在我看来是违纪的事如实说一说呢? 还有,我也只是听说,莫诚忠在小岩站撤除后,背着我,以小岩站的名义虚开了二十多万的搬家费,自己给自己报销了装到腰包里,其他的我连听说的都没有,我值得纪委带走吗? 但我管别人干什么呢?我还得回到我自己的现实中,面对现实。 我还是感到大难临头了。 我那不知是怎么当上,又不知是怎么又当上的处长,这,只有这个值得纪委的来查一查,也许就是这事吧! 在陈林雁的话还没说完,还没有说够“如实说”,我的心理准备也还没有准备好时,纪委的人已来到了门口,急促地敲着门。 陈林雁直了直身,停止了对我的说话,转身开了门,接着像变了个人似的,笑着迎了出去。“啊!建铭,到了。来,来,进来坐。” 我还是站着不动。 在陈林雁说话间,刘建铭已快步走到了我身边,盯着我看了看,似是在认认是不是我。 “他就是小包,包处长。刚我给他说了你们要来,他就在这儿等着。”陈林雁有点为我说好话的意思,意思是我还老实。 “你好,你好!你就是包处长。我是市纪委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主任刘建铭。”刘建铭说着话,拉起我垂着的双手与我握了握。刘建铭虽是很客气、随和,可我听了他的介绍,还是怎么也放松不开,那“市纪委纪检监察干部监督室”几个字,让我听起来是极其的震撼,震得我好长时间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你……好!”。 这时,跟随刘建铭进到办公室的另外三人,已成三角形站到我身边。 此时的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陈林雁拿起桌上的烟,忙着发,但室内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摆手,一个也没接,他自己也就也没点上,咧着嘴,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陈助理跟你说了,我们纪委有点事要向你了解一下,你跟我们到纪委去。走吧!我们走。”刘建铭说话很直接。 “坐一下吧?建铭,喝杯水再走?”在正在办案的纪委的人面前,陈林雁很会说话。 “不坐了,领导还等着。走吧!”刘建铭说完,拉了一下呆呆站着的我。 虽然我知道我没事,至少是不会杀头的,可在这前后夹击下,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怕我跑了,他们是准备,如我反抗,是要强行把我带走的,在这样的氛围中,我还是变得心虚起来,脚一下变软了,走起路来有些无力。 传说中的纪委调查,纪委带人,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发生在我身上呢?我有一种委屈得想哭的感觉,更有一种似被人押着不得不上刑场的恐惧。 到了楼下,虽说我还能走,但我还是被他们连拖带拉的,塞进了一辆停在局大门口的越野车。 我是被坐在车的后排,且左右两侧分别有一名比我还强壮的工作人员,紧粘着我,保护着我,他们真是怕我跑了,比我还紧张。 路上,坐在副驾位上的刘建铭把我的手机要了过去,关了机,装进了一个袋子里,他看上去已不再随和。接着我们都不再说话,空气似凝固了一样。 车外,道路两侧的行道树飞快的往后倒,我知道我坐着的车开得很快、很急,这使得我不由自主地颤作一团。我不知,接下来我将会怎样,我还能活着再见到家人,见到陈忘吗? …… 第114章 转移财产 把我和刘建铭等人送到楼下,见我们的车驶出交通局大门,陈林雁便返身上楼回办公室,在办公室焦急的思考着对策。我被纪委带走已是事实,他知道要是“信”的事,扯出过去他与张洁明在全市交通系统狼狈为奸做的事,特别是那涉及到几个亿的,全市乡村公路建设改造项目款,就只有死路一条,因为这事毕竟是高滇滇主导,又是由阮清传具体负责,他还在给刘纪荣当秘书时就知道阮清传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在刘纪荣眼里一直是个又臭又硬的绊脚石。阮清传要深入调查,必会找莫诚忠和杨波了解情况,要让莫诚忠和杨波还是要有所准备,他想了又想,最后也没想出个头绪,还是决定先按刘纪荣所说的做,把相关手续台账补齐,然后再联系莫诚忠和杨波,与他们统一口径。 陈林雁想到做到,立即回身坐到办公椅上,用桌上的电话给人事科科长打电话,交待尽快梳理并补齐涉及到收费指导处的所有人事任命及机构设置的相关文件手续,要求其做好完整的台账等他过目检查。 陈林雁交待完台账手续的事,接着又心急火燎的给莫诚忠打电话。 此时,正在办公室睡午觉的莫诚忠,听到手机铃响后,从枕下摸出手机,贴到耳边,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接通电话。 “诚忠吗?”电话一通陈林雁便显得亲切的问道。 听出是陈林雁的声音,且是叫他久违的“诚忠”,莫诚忠立即睡意全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有点受宠若惊的说道:“大哥,是我,你好!你好!” “在哪里?听声音是在睡觉吧!”陈林雁故作轻松,哈哈!笑道。 “我是在办公室午睡。没事,你说,大哥。” “你是不是升了官,就忘了我这个大哥了,同在一栋楼,你反倒从不来见我,啊!” “哪里!哪里!大哥说笑了,你现在是市领导了,我再不能像先前那样没大没小的。大哥,你说,有什么吩咐?” “起来,起来,睡什么觉,来你嫂子这里,陪我喝茶。” “好的,大哥,我这就过来。”莫诚忠有点小激动,爽快的答应道。自从给张洁明送“人”的事办砸后,陈林雁对他不再称兄道弟,有意对他敬而远之,他也不再把热脸往陈林雁冷屁股上贴,去讨没趣。现在,他虽然另辟蹊径通过肖晓攀上了保兴栋这棵大树,工作上也还算有点进步,但他通过几次对保兴栋的试探,保兴栋从不正眼看他,知道保兴栋帮他,是锤子买卖,他不可能会成为保兴栋圈子中人,他本也不想当多大的官,只想过得像过去跟随陈林雁那样,官虽小,却每天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知道要想长久的在越州过得风生水起,逍遥自在,那还得进入越州帮的圈子才行,现在陈林雁突然主动给他打电话,且听陈林雁的声音,那久违的哥们义气,似又回到了他们之间,怎能不激动呢? “好、好,就这样,我等你,给我快点。”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莫诚忠一手拿手机说着话,一手去抓裤子,高兴的套了起来。 …… 陈林雁与莫诚忠通完话,便下了楼,驾车向老婆所开的“春满楼茶庄”驶去。 陈林雁这一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把车直直的开进茶庄,停在茶庄大厅前的平台上,而是很低调的把车停在茶庄的围墙边。 “人多吗?” 戴着墨镜的陈林雁下了车,夹着包,向朝他笑脸迎出茶庄大厅大门的浓妆艳抹的戴艳问道。 “还不多,只有几桌老客户在打牌。” “大厅有人吗?有没有熟人?”陈林雁说着话,看了看院内停着的不多的几辆车。 “没有,大厅和楼上的卡座都没人。没有熟人,还早呢嘛!下午人才多。”从不担心和关心茶庄生意好不好的陈林雁,今天会突然问这问那的,这让戴艳感到有点奇怪,便不耐烦的说道。 “给我倒壶茶到楼上的包间,过会莫诚忠要来。我还没吃饭呢?给我弄点什么吃的。”陈林雁说着话取下墨镜,放进了包内。 “这个时候了还不吃饭,我们早吃过了,只能给你炒点鸡蛋饭?”戴艳说着话,并肩与陈林雁走向了茶庄的大门。 “行,行,弄点咸菜。”陈林雁跨进茶庄大门,看了看大厅内,走到摆着各种高档茶叶的茶架前。 “你先坐着,站着干嘛?有什么好看的。”戴艳说着话,跟上陈林雁,见陈林雁认真的看着放在茶架上,贴着天价标签的茶饼。 “走,到楼上,我有事跟你说。”陈林雁说完,转身走向大厅旁的楼梯。 “有什么在这儿说不行啊?”戴艳这么说着话,但还是跟上,已开始上楼的陈林雁。 陈林雁上了楼,径直走进那间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从外看不到里面的包间,坐到了自己平时习惯坐的位置。 “来,来,坐下,我给你说个事。”陈林雁向戴艳招呼道。此时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从戴艳身上飘向了陈林雁。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身上没必要洒这么刺鼻、难闻的香水,你就是不听,我真是受不了你。”陈林雁放下包,看着越来越像个鸡婆的戴艳,厌恶的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都看不惯。你这一年半月的不回来一次,回来一次,就只是说、说。我没事做,闲着化个妆你也看不惯,那你就不要回来。”戴艳瞬间放下脸,没好气的说道。 “我一说,你就叫我不要回来,我不是不让你化妆,但你要有点品位,你这样浓妆艳抹的样子,看着就俗气。” “我俗气,我看你是刚升了几天官,就不得了了,看什么都不顺眼,看我不顺眼你就走,不要坐在这里。”戴艳气呼呼的说完,转身就要走。 “好了,好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坐下我给你说正事。”陈林雁说着话,起身拉了一把戴艳。 “我不想听,你爱跟谁说,去跟谁说。”戴艳虽这么说着,但还是站了下来,因为这时一个端着茶盘的服务员已上了楼,并向房间走过来,她也不想好长时间不见的陈林雁难堪。 服务员一进房间,便感知到房间里紧张的氛围,轻手轻脚地走到茶几边,轻轻把盘中的一碗鸡蛋炒饭和几碟咸菜放到茶几上,倒了两杯茶水,尔后轻轻退出了房间。 “我今天是有事,心里着急才这样对你。我的本意是叫你低调点,小心被人盯上。”陈林雁回身坐下,端起碗,吃着饭,耐着性子向脸朝门外站的戴艳说道。 “你有事就说事,何必看我不顺眼,真是有病。”戴艳听到陈林雁的话,回过头委屈的说道。 “好啦!好啦!把门关上,过来坐下。”陈林雁喝了一口水,接着又狼吞虎咽的吃着饭。 “说吧!我有什么值得被人盯上的?你要我怎么个低调法?”戴艳关上门,坐了下来。 “刚刚,我们局里的一个处长,被市纪委带走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给你说的意思是,接下来,不要太张扬了……” “纪委不是刘大哥说了算吗?你和他不是穿一条裤子的吗?有什么他还不会照着你?”戴艳虽不懂官场上的事,但她这个茶庄,也算是越州帮圈子内人的一个聚集点,多年的耳濡目染,还是知道一些事,有点紧张起来,打断了陈林雁的话。 “这一次不同,说了你也不懂,但你也不用紧张。接下来你按我说的做,只要稍微注意点就行。” “好,你说吧!”戴艳说着话,已忘了刚和陈林雁的不快,起身坐到陈林雁的身边。 “楼下茶架上的那些茶,把上面的天价标签都撕了,贴上真实的市场价标签,另外,以后我那些朋友来,不管是买茶,还是喝茶,都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上千、上万的收费,按照市场价,该收多少收多少,你可以略微多收点,但不能高得离谱。还有,那些人,不管他们送什么东西来,都要拒绝掉,现金更不能要。先稳一稳,等这个事有个结果再说。” “好的,我知道。” “还有,我刚刚说你的,你这样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装束,让来这里的人,感觉就不好,只有那些煤老板、暴发户的婆娘才会这样打扮,低调点好,特别是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好不好?” “好,好,你刚一回来就说、说,又不说原因。现在我知道了,你以为我喜欢这样,我还不是想给你长光。”戴艳脸上露出了笑容。 “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陈林雁放下碗,认真的问道。 “你这段时间用了几百万,现在零零总总加起来,差不多还有五六千万吧!具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 “好,好,不管有多少,不要再放在家里,也不要放在银行里,你聚一聚,把那些亲戚的身份证借一借,我听说现在投资房子,将来能赚钱,你把这些钱。都拿去买房。” “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不听,说随时要用得着,现在才反应过来,好,好,这也不算晚,明后天我去办。” “过会就去办,先买一套是一套。” …… 第115章 回到从前 “诶,你们老板娘呢?”这时,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到茶庄大厅,不见陈林雁和戴艳的莫诚忠,大声阔气的向服务员问道。 听到莫诚忠的说话声,陈林雁即停下和戴艳的说话,道:“好了,就这样,你先按我说的做,其他的,晚上回家再说。去把莫处长带上来。” “好……” “大哥,在哪间?”此时,当听一服务员说陈林雁和戴艳在楼上,莫诚忠便上到楼。 “在这里。”听到莫诚忠已到楼上,戴艳起身开了门,向莫诚忠迎了出去。 “嫂子,大白天的,难道你们还要亲热一下?哈哈!”见到花枝招展的戴艳,莫诚忠还是一如既往的开着玩笑。 “好久不见,莫处长,你还是这么逗!快进去,你大哥等着你呢!”戴艳把莫诚忠领到门边。 “诚忠,进来。”坐着的陈林雁,向莫诚忠招呼道。 “大哥!你好!今天你能想到兄弟,招见兄弟,兄弟高兴啊!”进到房间,莫诚忠拉着陈林雁的手握了又握。 “坐,坐。你又在说假话,我们在一栋楼上班,是你不想见我,如想见我,可天天见啊!” “是,是,大哥批评的是,以后我就天天来见大哥,只要你不嫌我烦,啊!”莫诚忠很随的坐到陈林雁身边。 “你们兄弟俩聊着,我去给你们弄点水果、小食品来,啊!”戴艳给莫诚忠倒了杯水,把装咸菜的几个小碟子放到碗里,收起碗筷。 “嫂子,一起坐嘛!”莫诚忠侧过身,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向戴艳笑道。 “水果不要了,把门关上,你去忙你的,我跟诚忠说几句话就走。”陈林雁直了直腰,也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好,你们聊着,需要什么,叫我就行。”听了陈林雁的话,戴艳也不再和莫诚忠客气,出了房间。 “怎么样?兄弟,工作还顺心吧?”其实,陈林雁和莫诚忠是同年出生的,月份还比莫诚忠小几个月,只是莫诚忠自与他认识以来,就一直叫他大哥,他知道这大哥不只是年龄的原因,更多的是一种恭维和尊重,也就随了莫诚忠,私下也就都称莫诚忠为弟。 “还行,其实,大哥,说实话,你知道的,政策研究室是玩笔杆子的,这对我这个粗人来说,还真有点不适应。” “慢慢就习惯了,你这也算是进了一大步。” “什么进了一大步,只是听着好听。现在是每天早出晚归,一点自由没有。说实话,我真怀念以前的生活,大哥,要是可以的话,别说回局里,就是再回越岩管理处,我也愿意。” “目光短浅。你现在可是实职副县级干部,我们整个交通局也就三五个这样的干部。你要是再回交通局,那只有我把我局长的位子让给你,才配得上你。静下心来好好干着吧!待一两年,再外放,那正县职,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大哥又说笑了,真要是能再像从前那样,在大哥的关照下工作,当不当领导我真无所谓。” “难道现在就不是了?” “是,是,大哥是市领导了,怎么不是。可大哥,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就只会盯着交通局,盯着那点蝇头小利,我还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我还以为大哥真不要我了,把我彻底抛弃了呢?你知道我怎么想的,那说明大哥心里还有我,这我就有希望了。” “好好待着吧!张副市长已不在了,已没人再计较你那点失误。再说,我们毕竟都是从交通局出来的人,有机会,我不想到你,会想到谁?” “好,好,有大哥这个话,我就放心了。大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下。今后如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我绝不会再给你出乱子。”莫诚忠说着话,端起面前的茶杯,与陈林雁手中的杯子碰了碰,也不管烫不烫,一口就喝了下去。 “好了,好了,现在我不要你给我表忠诚,你我没这个必要,我先给你说点正事。” “你说,大哥,我听着。”莫诚忠一时便正襟危坐起来。 “包刚这个人,当初是你推荐他到小岩站当站长,你和他也共事了多年,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有关他的事都给我说说,啊!” 莫诚忠一时不知陈林雁为什么问起我,便客观的说道:“他的为人很好,工作能力也强。缺点嘛!就是和我一样太耿直。” “你们还经常在一起吗?” “他刚调进局里时,我和他,还有杨波,倒是会经常聚一聚。后来,后来不怎么联系。他试用期满,没有转正,我还邀过他一次,想安慰他一下,但他没有出来。前段时间他高升了,我又邀他,想祝贺他一下,他还是不出来。” “我曾听人说,他在小岩站当站长时,跟一个收费员发生过婚外情,这事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哥,他没有按期转正,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事?” “是的,当时杨波向我反映了这个事,是杨波建议局里暂缓他的转正。” “杨波怎么会给你说这个事呢?按理说他不会啊?我记得当初,当我知道他要来指导处当处长,我还向他提出过,让我来,但他还是要了包刚,这我就让我想不通了。” “这个事你也不要怪杨波,杨波也是身不由己,这就是我叫你来要说的事。你还是先说说包刚婚外情的事吧!他是跟的谁?经过、结果都说说。” “这,大哥,你什么意思吗?他那点烂事,都是过去的事,你怎么还在意呢?” “唉!兄弟啊!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怕把这事的缘由告诉你,你说出的情况就不真实,情况不真实,下一步就会误导我采取错误的应对措施,那我和你,还有杨波都会有麻烦。” “大哥,你别吓唬我,什么事会这么严重?”莫诚忠还是嬉皮笑脸的说道。 “告诉你吧!刚刚,就在我给你打电话的前几分钟,他被市纪委带走了,被带去隔离审查了。” “啊!他被带走?他连贪腐的机会都没有,就因那点烂事?”莫诚忠虽然心中一怔,但因他知道陈林雁与刘纪荣的关系,一直以来都认为,在越州就没人动得了陈林雁,现在陈林雁也是市领导的,就算包刚真被带走,也是小事一桩,说起话来还是不严肃。 “你啊!你,你一点政治敏锐性都没有,他是我们交通局的人,就算他没什么,他还没听到过些?他还不会乱咬?” “大哥,纪荣书记不是你的老领导嘛!这点事,你跟他沟通下,不就没事了。”莫诚忠觉得奇奇怪怪的。 “告诉你,这件事很严重,市里已成立了调查组,调查组是早上市里的几个大佬开会决定的,高书记亲自主导调查这件事,市纪委的阮清传副书记具体负调查这件事,纪荣书记被高撇到一边了。高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清算我们越州人。我叫你来,是想从你身上了解清情况,好采取在高看来的突破口和重灾区的我们的交通系统的应对措施。好吧!我还是先给你说说包刚为什么会被带走。他被带走后,经我向市里多方了解,情况我是清楚了。我给你说过后,你要如实的把你知道的情况告诉我,配合我采取应对措施。还有,我给你说的这些,要保密,不能跟其他人说。” “好的,大哥。纪荣书记都被高撇到一边,我已认识到严重性了。你说,我会配合好你,会把我知道的情况毫不保留的告诉你,我也会保密。”这一次莫诚忠害怕了,因为他本身多多少少还是有问题的,如果认真起来,判他个十年八年也不冤枉。 “这个事说来话长,我还是从洁明的爱人方老师从家里发现的一封信说起。洁明不在后,方老师在家里整理洁明的遗物时……”陈林雁有所保留的把我被带走的原因向莫诚忠作了述说。 听完陈林雁的述说,莫诚忠虽感到不可思议,但心里反而踏实了许多,因为这些跟他没多少利害关系,他想着的是要尽快把这些情况透露给杨波,另就是,心中暗暗窃喜,陈林雁能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他,是真把他当成一个圈子的人了。 第116章 贪腐之事 见莫诚忠听完自己的述说,一点不紧张,陈林雁想了想,觉得还是从与莫诚忠有关的一些事问起,这样莫诚忠才会引起重视,便开口道:“我还是先问问跟你有关的事吧,你要说真实的。” “好的。” “越岩路通车移交给你们管理处管理后,我记得当时保市长提出,把道路中央隔离带和道路两侧的柏树挖出,重新栽植松树,这件事从预算到招投标,到最后完工、付款,局里都是交给你负责,在这件事上,包刚参与了吗?”陈林雁严肃起来。 “他没有参与,他到站上时,这件事我已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付款的事。这事我只向你汇报过,没其他的人知情。”莫诚忠心里一沉,这是问到了他的问题所在。在这件事上,他当时拿了六百多万的回扣,虽大头的两百多万,被陈林雁拿走,另两百多万,被肖晓以拿给保兴栋为由拿走,但他是有份的,他现在说的汇报只是婉转的说法。 “你不是跟他关系好吗?这件事,你跟他说过什么吗?” “没有,这种事,我怎么会给他说。”莫诚忠已笑不出来,小声答道。 “没有就好,这是涉及到几百万的事,他没参与过,不知情,那这件事我们就可放一边去。” “嗯!”此时莫诚忠才认识到,我被带走,跟他还是会有关系的。 “另一件事是,你们管理处吃空饷的事。那几年局里每月都是按五百人的编制给你们管理处下拨工资、补贴等经费,你给我汇报过,说因人员流动性大,一般实际在岗人数,在三佰伍拾人至四佰人左右,也就是说,每月有一百五十人的空饷。你懂的,我就不细说了。这件事他知情吗?” “他不知情,这件事我也就只向你汇报过。因为当时,确实是人员流动性大,有的人上二十天,有的人上半个月就走了,这个还是很好操作的,他不可能知情,如果他知道,以他的脾气,早就闹起来了。”莫诚忠被问得心里越来越虚,但他也不能露骨的跟陈林雁说“这是你默许的,空饷的钱,大头我拿给你了。” “好,他不知情就好。这个事也可以放到一边。小的那些我就不说了,大一点的还有一事,就是,在小岩站撤除时,小岩站那块地和固定资产的转让过程,他参与了吗?” “没有,他一点都没参与。” “我记得,这个事还是张副市长拍的板,涉及到的资金也不小,他没参与就好。这个事也可以放一边。” “大哥,这个事,他虽没参与,但他有可能知道一点内情。”莫诚忠又不无担心的说道。 “哦!你说说,他可能知道什么内情?” “这个事,他跟我抱怨过,说那么大块地,位置那么好,才卖那么点钱,说这背后肯定有猫腻。” “那,这个事就不能放到一边了,你就得重视起来。下来后,你尽快去找王凯凯,跟他统一口径,把卖地时的合同找出来,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如有,赶快补。”陈林雁心想,这个事他得给刘纪荣说说,让刘纪荣给张小萌提个醒。 “大哥,现在我已不在管理处了,已管不到他了,要不,这个事我就不出面了,你安排局里的人或者现在管理处的领导去。” “瞎说,我安排谁去?你放心吗?你是不是要让人知道,你莫诚忠在买那块地时,拿了十万的回扣?不等纪委的来找,你就去自首啊?”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现在的人,都是人走茶凉,我是怕王老板不配合,那不出问题了。” “放心吧!他敢不配合。” “那好,我晚上就去找他。” “其他的,再想想,包刚还知道什么?” “没有了。” “好,那你说说他婚外情的事,你知道的都说说。” “好的。包刚婚外情的对象就是你刚刚说的,写信的陈娇娇,也就是陈忘。我现在明白了,这所有的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我就串起来说吧!这个陈忘是在越岩路开通后一两个月吧,具体多长时间我记不清了,反正是开通后的事,有一天你打电话给我,叫我与益宁县的赵碧兰副县长联系……大哥,你想想,当时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莫诚忠把陈忘如何到小岩站工作的经过说了出来。 第117章 深入了解 “应该是吧!当时找我安排工作的人很多,我一天要接打多少个这样的电话,记不起是哪一个了。你接着说。”此时陈林雁也在极力回想莫诚忠所说的,隐约想起来,当时是赵碧兰打电话给他,说是帮益宁县解决大学生的就业压力,帮安排一个大学生到小岩收费站工作。他把这事交给了莫诚忠,后没几天莫诚忠向他汇报,说交待的事已办妥,他本就没把这种小事当个事,因这种小事,那段时间上面的领导和熟人说情的太多,也不知谁是谁的,几乎都是递转而来的,如有关系会有特别交待,会有后续动作。对陈忘这种他没吃没拿过的人来说,应付下就行,当初答应赵碧兰,也只是看在赵碧兰与张洁明的特殊关系上,便对莫诚忠不冷不热说,安排好就行。 “在按你的吩咐给她安排工作的过程中,我只在我办公室见过她,只知道她是个大学生,连她的名字我都没问。后因你没再提起过她,我也就没再关注过她,时间长了对她就没什么印象。记得有一次我陪你到小岩站检查工作,包刚把她叫来给我们倒茶,当时我见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你想什么,便想着把她打造成礼品送给你。我组织的茶艺培训,目的就是这个。她在培训期间,小朱想了各种办法想‘开化’她,但都不行,这种事,她不同意,我怎敢强求,过去有过先例,强求了,不但会让大哥们扫兴、难堪,还会出问题。你是否还记得,有一次,就在这儿,你指着她跟我说,这个小姑娘长得还水灵,我知道你的意思,当时我给你说她就是为你准备的,让你等几天,大哥,记得吗?” “这种事我怎么会记得,你接着说。”陈林雁向窗外看了看,生怕被戴艳听到。 “哪知,有一天中午,杨波拉着张副市长来这儿喝茶,就在这间房。那天你不在越州,杨波叫我来陪。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观看茶艺表演时,张副市长竟也看上她。更让我们谁也没想到的是,她小时候与张副市长还有那么一段事。”莫诚忠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水,看了看陈林雁,接着道:“后来发生的事你是知道的,这些阴差阳错的事,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这个事,当时我推断,可能是张副市长心急,借着酒性,一进包房,便对陈忘动手动脚,陈忘被吓到,然后跑出了包房。现在我分析,当时的情况大体还是这样,只是可能多了一个情节,陈忘可能就在那天晚上,认出张副市长,不然当时她不会发出像见到鬼一样的惊恐喊叫声。你说,我分析的对不对?”莫诚忠说完,呆呆的望向了陈林雁。 “你接着说,把你想到的都说出来。”陈林雁知道,莫诚忠对他说的话并不完全是真话。哪有那么巧,他刚好不在越州,杨波和张洁明就到他家的茶庄喝茶,这必是莫诚忠为接近和讨好张洁明有意安排的,是精心设计有意投其所好而做的事,让张洁明挑选“茶艺师”,莫诚忠在明知陈忘有可能会被张洁明看中的情况下,明明是要贡送给他的人,还不藏起,还要放在张洁明挑选的“茶艺师”中,这些就足以说明问题。但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无需挑明。 “陈忘认出张副市长后,就有了后来为了包刚的工作写信的事,就有了再后来的,新设收费指导处的事,有了包刚到指导处当副处长的事。大哥,你说,设立收费指导处,是不是张副市长提出的?” “是的,你这么说,我也都明白过来了,这些事杨波应也都知道,目的是为了稳住陈忘和包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粗人,看来你不是啊!哈哈!”陈林雁本不想让莫诚忠知道的太多,但见莫诚忠什么都已知道,有意的把早已知道的当作现在才知道。 “从杨波当时不要我而要包刚到指导处工作来看,他是有难言之隐的,是我错怪他了,现在就不知道这些事他知道多少?” “这我们就不用去猜测,下来后也不要去问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纪委对信的调查。你再给我说说陈忘和包刚婚外情的事,经过、结果都说说。” “陈忘培训完回到站上没多长时间,包刚就在我未同意的情况下把她调到了内勤,说实话,张副市长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都能看上她,更别说包刚了。他在小岩站,有时一两个月不能回市里和媳妇见上一面,陈忘又是那种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心动的人,他把陈忘调到内勤,我就知道他是有意想接近她,说白了就是有非分之想。后来我从王文那里打听,也听到他们站上其他一些人的议论,知道他俩已发展到那种形影不离的关系。有几次我以开玩笑的方式善意提醒他,玩归玩,还是要注意影响,不要影响到家庭,但他总是反而骂我,说他没有我想的那么龌龊。当然,他还真是玩归玩,最后也没有玩出火来,小岩站撤除后,陈忘平静的离开了他。” “小岩站撤除后,他们还经常联系吗?” “依我看,他们应该是没有联系了,因为杨波多次问过我陈忘去哪里了,我都说‘我不知道,你问问包刚。’他每次都说‘他知道,我还来问你。’。” “这有点不正常,按理说,她都为包刚写了信,应有联系才对啊?” “这我就不知道内中缘由了。也许他们是有联系的。” “你能确定,他俩婚外情的关系,就达到了那种上过床的关系了?” “大哥,这种事,我哪能确定,我只是听说,再说,就算他们达到了那种关系,那谁也不可能见到他俩一起在床上啊!不过有一件事可以从侧面证明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是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哪件事?你说给我听听。” “这件事说来有点话长。现在杨明县的副县长肖晓,当时他还是杨明县的团委书记,这个人什么都好,能说会写的,能力很强,但有一点不好就是太好色。因工作关系,他到过小岩站,见到过给他泡过功夫茶的陈忘。自见过陈忘,他就惦记上陈忘,他虽看出了陈忘与包刚的关系,但他不管,还叫我给他想办法,说花多少钱都行。实话给大哥说吧,因他跟保关系好,我也想日后可能会用得着他,再说他主动给我许诺,如我帮他实现了这个梦想,他会让保市长把我怎么、怎么的。那时因你和张副都不搭理我,我想另找一条路走走看,所以我虽知道陈忘的脾气,是不可能的,但没有把话给他说死,答应他,会给他想想办法,也就留意着机会,我知道包刚在站上,谁也别去打陈忘的主意,只有包刚不在站上,与陈忘分开了,才有可能。有一天,包刚因父亲病危,他给我请假,说要回益宁几天,我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肖晓,我还反复交待肖晓,一定不能心急,要想办法把陈忘灌醉,只有在她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能下手,且完事就走,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肖晓得到我的消息后,即去了小岩站,以创建青年文明单位向其他部门交流学习为幌子,把陈忘骗到杨明县城,晚饭时按我说的把陈忘灌醉,然后就‘如愿以偿’。包刚是走到那里都不放心陈忘,当打不通陈忘的电话,又知道陈忘是跟肖晓走的后,他连他老爸都不管,即驾车赶回到站长,后又到杨明县城,可以说他跟疯了一样,把整个杨明城的夜场、酒店都翻了个遍,后又到肖晓的单位找,是大闹杨明城。那天晚上,我以为是收不了场啦,要出人命,好在,现在知道了,因陈忘出过车祸造成身体残缺,主要是胸部畸形,肖晓便没了兴趣,回家了。陈忘醒过来后也独自打车回到了站上,包刚见到陈忘后,虽然闹,但因陈忘说不出个所以然,加上我的劝说压制,最主要的是,我听王文说,陈忘不知什么原因,给包刚跪下,以死相逼,要包刚不要报警,不要再追究下去,这事才平息下来。从这件事上看,包刚如此护着她,他们应是上过床的那种关系。陈忘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为他给张副市长写信都是说得过去的。” “你小子,为了进步,是没少花心思,想办法啊!” “怎么说呢,大哥,我是在走投无路,被逼无奈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不这样做,不这样做,你又不管我,我怎么进步?怎么会调到市里呢?”莫诚忠幽怨的说道。 “这么说来,你到研究室是保给你办的。” “是的,这算是肖晓兑现了他的承诺。”莫诚忠在情激之下,也想对陈林雁表达忠心,便把肚里最后点东西说了。 “委屈你了,现在,别说张副市长不在了,就是他还在,我也要把你拉进到我们这个圈子。放心吧!你现已回到我身边了,也就是进入到我们越州人的圈子中。保那儿,你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机灵点,他那儿有点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说。” “好的,大哥,我知道。” “好吧!情况我都了解清了,下面我们就来说说应对措施。” “你说,我全力照办。” “前面说到的有关小岩站那块地的事,就不说了,下来后按我说的去做就行。在这件事上我们唯有先保住张副市长的形象,也就是张副市长根本就没撞过人,陈忘认错了人,信是信口雌黄,是陈忘为了包刚的工作而恣意写的威胁信,要做这一点,就不能让包刚觉察出,收费指导处是有意为了他和杨波设的等。现在,阮副书记正在问着他情况,阮副书记是一定会给他看信的,如信不是包刚和陈忘商量着写的,包刚并不知情,那包刚再憨也是会有一些想法,当他说出了他的想法,阮副书记必会到交通局来核查,核查时,一定会去找杨波问情况,这我们就要统一口径了,就是有关收费指导处的设立、杨波和包刚的提拔任用这些事,包括包刚一年试用期满了考察没过,后又被破格提拔使用等,这些都是局里按正常程序走的,没有人为因素。有关的手续我已安排人正在补,给它补好补齐。只要我们统一了口径,就算阮副书记去找到陈忘,不管她怎么说,也不管包刚怎么说,都是一面之辞。再说现张副市长人不在了,撞人的事已死无对证了。总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保住了张副市长的形象,高自然就知难而退,阮副书记把调查了解到的情况反馈给方老师,再加上我们都去给她做做工作,这个事就会妥善的处理好。” “嗯!这个事,从你说出‘包刚被带走’,我就不是很着急,这本就不是个多大的事,只是高在小题大做,我们只要按你说的去做,就会一点事没有。大哥,这个事,我要做点什么?好像也没我要做的。” “你要做的是杨波的工作。当然这个不急,等晚一点看阮副书记问了包刚的情况再说。杨波和你不同,这种事,我不好直接出面给他说,到时你就把情况透露给他,为了防止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你还不能跟他说这些是我们商量过的。” “好的,我知道怎么做,就是告诉他,如有人找他谈话,就说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都是服从组织的决定。” “对,但信的事,高成立了调查组,并亲自主导调查,你可以给他的提一下,这才能让他重视起来。” “好的。”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走。你现在就去找王总,有什么及时打电话给我。”陈林雁看了看表,说完站起了身。 “好的,我回处里说一声就走,就去找他。我们杨波这里,我还是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他,要是阮副书记,问完包刚情况,就联系他问情况,就来不及了。我跟他没什么,什么话都可以说。” “好吧!那你到车上打给他,把问题说严重点。”陈林雁想了想,还是同意了莫诚忠提前给杨波打电话。 …… 第118章 遇见故人 越州市纪委在市委大院内,在我发现我所乘坐的车并没有向市委驶去时,车辆已远离了市区,在市郊的一条狭窄、曲折,但平坦的水泥公路上行驶着。 刘建铭他们不告诉我要把我带到哪里,我也不敢问,只有故作镇静的,努力地向灰色的车窗外望,想要自己知道会被带到哪里。但车七拐八绕后,我还是迷失了方向,这使我突然有了一种,会不会遇上黑社会的想法,他们是不是市纪委的?我更加不安起来。 正当我不安的努力看着窗外时,车子驶进了一道大门,进了一个绿树成荫的似度假山庄的大院子。在车子驶过大门时,我隐约看见大门门牌下端的“……纪委干部教育培训基地”几个不全的大字,这使我多少放松了一些,至少我是被带到光明正大的地方。 车子在一栋独立的三层楼别墅门前停下。 我下得车来,虽然身体已没了自由,但我的眼睛还是自由的,我还是大着胆子四处望了望。没错,这里环境优雅,有水,有鸟,有树,有花,还有腿型很好的年轻女服务员,一看就是一个打着干部教育培训的招牌,实则是纪委相关领导干部及领导干部家属度假、疗养放松的地方。这种地方我们交通局也是有的,在全市还不止一两家。 刘建铭他们真不是市纪委的冒牌货,这种地方应该还是不会有刑具的,我这么多余地想了下,就又放松了一些。 好风景,在我走向别墅的铁门时,看到离我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悠闲地走过两名穿着红色短裙的漂亮的女服务员,她们不时回头看我,虽然她们回眸的目光中有把我当怪物看的惊异,但是带着笑意的,如花一样的艳,如花一样的美。 在我还有点没看够的不舍时,我的身体已随刘建铭一行四人,进到了别墅唯一的一道大铁门。 好风景就此消失。 进入大门,另三人就很自觉的站在门口不动了,只有刘建铭带着我上了二楼,接着走进二楼走道尽头的一间外有客厅,内有卧室、卫生间等生活设施的类似酒店里的豪华单人间一样的房间。 “你坐下,包处长。”这是刘建铭,把我从交通局带出后,说的第二句话,他说着话时,还多此一举的抬手指了指墙边的,就在我身旁的沙发。 我似乎不敢不坐,顺从的坐到了刘建铭所指定的沙发上,但他所指的地方,已是沙发的边沿,是在扶手的地方,我坐下后还是大胆的向里挪了挪,把屁股坐稳了。 室内有一股淡淡的霉味。我坐下后,又大胆的四处望了望,客厅不大,也就二十来平米,窗户挂着厚厚的窗帘,如不开灯是会很黑。室内简单的摆着一台水机,三个长条矮沙发摆在进门右侧的三面墙边,每个沙发前都放有一个长条玻璃茶桌,地板虽是木地板,但看上去很陈旧。茶桌和沙发上,有刚擦洗过的痕迹,在一些拐角的地方还能看到厚厚的灰尘,看到这些,我想,可能在接下来的不知多少天,我就是被留置在这儿了,呆在这,一年或几年也不会有人来的,这种对违纪的人隔离调查的房间。但我究竟违了什么纪呢?我为什么就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呢?我又悲从心起,伤感起来。 在我正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时,听到室外由远至近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这脚步声还有“咚、咚、咚”很响的女人的高跟皮鞋声。 一直盯着我的刘建铭,听到室外的说话声,用力的看了我一眼,似是示意我好好坐着不要动,而后转身面向门外,站到了门口。 “阮书记,你来了。”刘建铭向来人,远远的招呼道。 我急忙竖起耳朵,阮书记?又是个什么书记?难道是纪委书记?我又紧张起来。 “建铭,辛苦了,还顺利吧?”室外又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这声音洪亮而有力,似乎是力气很大,我更是紧张了。 “书记,您好!顺利,顺利。我们把他接过来了,他在里边。”听刘建铭的话,我知道来人已走到了门口。我心里不由自主的紧缩了一下,有点像去打小针时,医生在准备好注射器后,摸着我的屁股,一试一试的,要往我的屁股上戳来的那种感觉。 在我一惊一乍时,刘建铭侧身把一男一女让进了室内。 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进来的一男一女,女的,竟是那个被“神仙”带走的刘美。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时竟忘了不安,或者说没空去想自己身在何方,不去看,去认谁是“书记”,只顾盯着刘美的脸看。 不错,就是她,矮而胖,嘴皮厚而尖,要命的是她穿着一双高而尖的黑色高跟皮鞋,短裙下,粗大的双腿上套着黑色网状丝袜,更让我惊得张大了嘴的是,在我看来奇丑无比的她,竟还有模有样的在腋下夹着一个蓝色的文件夹,一副公事公办,趾高气扬的样子。难道她也是来向我了解情况的吗?天呐!难道市纪委就没人了吗? 我虽听人说过,刘美从小岩收费站调到交通局后不久,就又被调到了市纪委,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见到她,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个世界太小了。 “书记,他就是包刚同志。”在我还张着嘴,盯着刘美看时,刘建铭指了指坐着的我,望着“书记”介绍道。 刘美一直没正眼看我,她进到室内,把文件夹抱到胸前,与书记并排站着,一副很懂的样子望着刘建铭。 我从刘美的黑而大的脸上收回目光,“喔!”了一小声,慢慢站起身,正眼望向了刘建铭所介绍的“书记”,一个满头银发,看上去温良敦厚的年近六旬的老头。 “包刚同志,这是市纪委的阮清传副书记,这是纪委的刘美同志。”刘建铭分别向我介绍了阮清传和刘美。 我心里,可能是刘美的更“吓人”,还有见来的是一老,一女两个要向我了解情况的人,觉得就算他们对我用刑,也不会把我弄得怎么疼,心里放松了些,不怎么紧张了。 “好!好!建铭,你先下楼等着。我们了解完情况,你们就走。”刘建铭介绍完,阮清传向我微微和蔼的笑了笑说道,接着与刘美一同坐到了我对面的沙发上。 刘建铭对阮清传和刘美,也算上我吧,就不再客气,转身出了门,并顺手关上了门。 “了解点情况,了解完你们就走。”阮清传说这话时,我是听得很清楚的,但我有点不明白,这“你们”包不包括我,我认为,只是了解点情况,是应包括我,我会很快回到局里,是会没事的。我没去想,也想不到市纪委副书记亲自来向我了解情况,意味着什么?这使我更加轻松下来,不等他们叫我坐下,就自觉的坐了下来。 第119章 置留调查 我坐下后感到,除了我们中间的两张茶桌外,我与阮清传和刘美之间也就只相隔一米多,面对面的说话,说话的表情、嘴型都能彼此看得很清楚。 阮清传坐下后,侧了侧身,掏出一包十元钱的云烟,这多少让我有点感到惊讶,这种便宜的烟,我平时都是不抽的。在我们交通局,我也没见过有人抽过这种没面子的烟,陈林雁、莫诚忠他们就更是了,他们叼在嘴上的从来都是一百块钱一包的印象烟,阮清传一个市纪委的副书记怎么会抽这种烟呢?但见他很自然的抽出两支,一支自己点上,另一支,也不问我会不会吸,就向我扔了过来。 我拾起掉在我身旁沙发上的烟,点上,抬起头向阮清传看了看,算是表示谢意,同时心想,这个副书记应该至少是一个不贪图享乐的人,是个不讲排场的人,因为在这种场合他没必要给我装清廉,我从心里对阮清传有了丝丝的好感,虽然现在,他是与我坐在对立面上的。我再一次认真地打量起同时也在打量着我的阮清传,他穿着一件厚厚的黑棉服,银白的头发,清廋的脸,虽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两眼却是炯炯有神,看上去干练、沉稳,看着,看着,我突然觉得他的气场很大,给我一种威严、压迫的感觉。 此时刘美已把文件夹,放到面前的桌上,低着头,正做着记录的准备,她似不认识我一样,还是没正眼看我一眼。 “包刚同志,你认识小刘吗?”。看着我的阮清传微微一笑向我问道。 我没想到阮清传第一句话是问我这个,我虽知道他问的“小刘”是指刘美,但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正要按陈林雁交待我的那样如实说认识时,刘美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向阮清传有点咬牙切齿地代我答道:“认识,我们俩认识。他在小岩收费站当站长时,我在那里上过半年多的班。”从刘美说话的语气上,我听出,她是有点以认识我为耻的感觉。 阮清传接着还是微笑着道:“你们俩虽然认识,但我还是再向你介绍一下我和小刘。我是市纪委的阮清传,刘美是我们纪委宣教室的干部,今天就由我和她来向你了解情况。” “阮副书记,同时还是市监察局的局长。”刘美这时插了话,虽然她说话的声音一点也不甜,没一点女人味,我想不听,但还是让我听清楚了。 我面无表情地动了动头。 接下来,刘美可能是因已说破了认识我,才起身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很不专业地放到我面前的桌上。 看着面前虽然只有两三片茶叶漂着的茶水,我对刘美还是很感激的,她过去那么恨我,现在能这样,这应该算是她站得高,看得远,不和我这个已被采取监察措施的人计较的结果吧! 刘美坐下后,阮清传接着轻轻说道:“今天,按照组织的安排,我和刘美同志来向你调查了解一点情况。” 我生硬的点了点头,同时很沉闷的“嗯”了一声,心想,只是了解点情况,不是调查什么,我本也没什么可调查的,便完全放松下来,竟不知什么时候如刘美一样翘起了二郎腿。 “在向你了解情况前,我们要告知你,这也是向你提的一点纪律要求。一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们提的问题,你所说的话,要对组织负责,对你自己负责,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二是,在此期间,你对我们调查了解的事要保密,在组织没有正式出调查结论前,你不得向任何人提及或过问、打听与这有关的事。你听明白了吗?”阮清传接着说道。 “书记,我听明白了,我会配合你们调查的,会如实回答你们的提问。”我点头答道。见阮清传已变得很严肃认真的样子,好像问题很严重似的,心里又开始忐忑不安起来,到底是什么事呢? “那我们就开始。刘美你做好记录。”阮清传说完,灭了烟,望了望刘美放在桌上的记录本。 我也灭了只吸了几口的烟,放下二郎腿,有意识的直了直身,像一个躬立在起跑线上的运动员一样,只等发令枪一响就向前冲。但当我看了一眼刘美,心里又因刘美而使我觉得,这像儿戏,不像是正式的比赛,只是训练而已。我真担心刘美能不能把我说的话,或是要表达的意思完整地记录下来,还有一点担心,过去我对刘美虽说没坏心,但算是跟她吵过架的,她是恨我的,现在她会不会把我所说的话,给故意记错了。在我这么想着时,阮清传又向我问道:“包刚同志,你对你过去的工作、生活,也就是做事、做人上,自认为怎样?自我评价一下!” 这,什么意思啊!我顿了一下,还是不得不如实答道:“我认为我对工作还是认真负责的,做人上,我觉得还是好的,能团结干事的。” 我说完,注意到刘美停下了记录,歪着头,拿着的笔在手里轻轻地摇着,很奇怪地看着我,有不想记的意思,这使得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又加了一句“生活作风上,我还是有点问题,特别是在小岩站当站长时,曾有过……” “有过什么?”我还没说完,阮清传即向我追问道。 “有过一段,算是婚外恋吧!但,书记,这是以前的事,现在没有了。”我没想到几句话就说到我最大的问题上。 “女的叫什么名字?她现在哪里?老家是哪里的?”阮清传连连追问道。 “她叫陈忘。我不知她现在哪里,我已有一年多没跟她联系过。她是我们益宁桃树乡的。”我简单的答道。 “你应该是很了解陈忘,说说她的情况。” “她家是农村的,父母都在家务农,听她说,有两个妹妹还在上学。她大学一毕业就到小岩站工作,没什么社会经历,比较单纯。”我心里感到了纳闷,难道我被带来,就是因我跟陈忘的那点事,也就如实的说了说。 “你是否听她说过她经历过什么?” “没有,没有听她说过。” “她改过名字你知道吗?曾用名知道吗?” “她改过名?不知道,我从没听她说过她改过名。我只知道她叫陈忘,不知道她还用过其他的名字。”陈忘改过名?我更是纳闷了,在我正想着陈忘是怎么了时,阮清传接着道:“我们这儿有封信,是在张洁明副市长的遗物中发现的,信中提到你,你先看看这封信。刘美,把信拿给包刚同志看。”阮清传是直奔主题。 信?什么信?提到了我?在我正疑惑不解时,刘美从放在身旁沙发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信纸,起身递给了我。 第120章 信的内容 刘美递给我的信是这样写的。 张县长、张副市长: 我是陈娇娇。十二年了,我每时每刻都想找到你,但现在找到你,我却不知要怎么做。当年你开车撞伤我,不但不救我,反而用脚在我身上狠狠的跺了几脚,搓了几下,你是要杀人灭口,可想而知你是一个多么残忍的人。我真的害怕,怕你知道我认出你后,又会对我和我的家人进行伤害。但我想,你不外乎担心我和我的家人来找你,影响到你的政治前途,这一点,请你放心,自认出你后,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包括我的父母,今后我也绝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更不会来找你。我唯一的要求是,现在越岩路小岩收费站要撤除,小岩站的包刚站长是个好人,他应该有一个工作,有一个做事的平台,你帮帮他。 我是学医的,看得出你病得不轻,你的病是心病,但愿我这信能把你的病根治好,但愿这信不要再加重你的病情,如那样的话就违背了我的初衷。 我毫无半点威胁你的意思,忏悔吧!张副市长,天看着你。 陈娇娇 信的内容是打印出来的,但最后落款“陈娇娇”三个字是用钢笔书写的,时间落的是一年前,陈忘离开小岩收费站的当天。再细看,信不是原件,是复印件。 “信是你写的吗?”我刚看完信,一直盯着我,观察着我面部表情的阮清传,已从我的表情中准确地判断出我看完了信,突然有力地向我问道。 看过信,我就知道是陈忘写的,从内容到“陈娇娇”三个字的独特字体,这毫无疑问。此时我想起陈忘在离开我前曾有意无意的问过我的那句话:“像张洁明这样的领导想帮你,能不能做到?”还有十多年前,在我们益宁县城闹得满城风雨的“陈娇娇事件”;我想陈忘的原名就是叫陈娇娇,她就是益宁“陈娇娇事件”中的那个陈娇娇,她残缺的身体就是那起引发“陈娇娇事件”的交通事造成的,张洁明这个当时益宁县的县长就是那起事故事的肇事逃逸者。我明白了,过去在我和陈忘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陈忘不但包容了我对她的冷漠和无知,更为了我的工作,放弃向张洁明追责,写了这信。陈忘啊!陈忘,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的权益,拿你的“独.奶”来帮我呢?你为什么要这么好、这么善良呢……此时我因悲愤、不安、痛心、惊讶、难过、感动等各种情绪的合力把我震得颤作一团。 “信是你写的吗?”阮清传又一次盯着我高声问道。刘美也屏住呼吸,怒目盯着我已变得通红肿胀的脸。我感觉到他们俩人盯着我的目光,就像灼热的火焰一样,似要把我燃烧起来。 他们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明知信是陈忘写的,不是我写的,为什么还要反复的问我,是不是我写的呢?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他们灼热的目光,我突然觉得他们是多么的可恶,想想过去我所经历的一切,想想张洁明那个披着人皮的狼,不,连狼都不如的畜牲,一股巨大的悲愤直冲我的头顶…… “是你写的吗?”看着我盯着他的阮清传再一次向我问道,这一次可能因我怒目而悲愤的目光,使他害怕了,他的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严肃而威严。 我还是没有说话,严格来说我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我知道,我已经上阮清传的当,他没有直奔主题,如果他先给我看信,那我绝不会主动说出与陈忘婚外恋的事,他们这是经过精心准备的,是搞突然袭击。说出的话已不可收回,对面坐着的阮清传绝非等闲之辈,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和张洁明是一伙的。 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我不得不小心说话了,不得不想好了再说,这不仅关系到我,更关系到陈忘会不会因我的话而再一次受到伤害,能不能洗去她心理上巨大伤害,能不能把那个已在人民心目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形象”的张洁明的真实面目摆在人民面前…… “包刚同志,信是你写的就说是你写的,不是你写的就说不是,有这么难吗?” 刘美动了动又粗又短的大腿,竟也向我问起话来,还叫我包刚同志,这让我感到想吐。 我激烈的思考着:“如果说出是我写的会怎么样?不是我写的又会怎么样?他们去找过陈忘了吗?陈忘承认是她写的了吗?他们为什么要明知故问……”,我看都没看刘美一眼,继续与阮清传打着眼战。 “包刚同志,这个问题你没什么好犹豫的,信是不是你写的?”。阮清传见我压抑、悲愤得几乎是要站起来痛打他们,也就为了缓和下气氛,说着话,从我脸上收回目光,拿起桌上的烟,起身递给了我一支,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我还是不说话,点上烟,低下头,又看了看另一张纸。另一张纸,跟试卷一样,上面罗列了几个问题,如,信是不是你写的?陈忘曾用名陈娇娇你知不知道?信是不是陈忘写的?是她单独写的?还是你与她商量着写的等……我越看越来气,他们是这么的狠,不但问,还要我把这些重要的问题写出来,签上字。真是有备而来,我把手上的“试卷”放到桌上,猛吸了一口烟,身体重重地靠在沙发上,目光变得散漫的望向对面的两人。 “包刚同志,你要认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不管这信是不是你写的,但总是与你有关。你必须配合我们尽快把这件事了解清楚。你不说,拖着,那是拖不过去的。你先回答我们,这信是不是你写的?”阮清传还是直直的坐着,第四次向我问道。 “如不是你写的,那陈娇娇是谁?她是不是就是陈忘?……”阮清传的话音刚落,刘美歪了歪头,接着向我又发出,在我听来是极其肮脏的声音。 我还是没有说话,快速而激烈的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第121章 沉默应对 信是陈忘写的,这我一点都不怀疑,陈忘也一定不会认错张洁明。从目前来看,陈忘是在张洁明到小岩收费站宣布撤除小岩收费站那天,认出的张洁明,才躲着没去泡茶,晚上才邀我处外出,给我看她残缺的身体。她一定是因为我那天晚上,在见到她的“独.奶”后,表现出来的无知、恐惧,更是为了我的前途才给张洁明写信的。 我想,如果承认是我写的会怎样呢?如承认,那理由是什么?不承认又会怎样呢?如果承认是我写的,虽然陈忘及她的家人有可能不会再受到伤害、牵连,但陈忘被张洁明撞的事就永远不能大白于天下,虽然陈忘的本意是为我好,不想着为自己争取什么,但难道就这样过了?她为了我的前途而放弃了自己的权益,过去为了我更付出了她的情感、青春、肉体等她能付出的一切,难道这些就这样过了吗? 可这时我又想到,陈忘真是张洁明撞的吗?他这级干部是有专职驾驶员的,按理他不可能亲自驾车,不可能撞了人还逃逸,那时,他可已是县长了啊!他的那些事迹,那可件件都是为人民做好事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不可能是假的,是假不了的,难道是陈忘认错人了?难道是他因处理“陈娇娇事件”不力,让陈忘忌恨在心,但如真是这样,这只不过是政府行为,张洁明也完全可以对陈忘的这信置之不理,我对张洁明是撞陈忘的人又不得不怀疑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摇了摇头,觉得眼前似有一团迷雾,还是什么都先不说的好。……张洁明人都死了,市纪委为什么会如此重视这件事呢?我还是又坚信陈忘就是张洁明撞的,且不再有半点怀疑。 我接着想该如何回答阮清传的问题。如果说信不是我写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会是个什么结果呢?阮清传他们会不会坚持一查到底呢?会不会找到陈忘呢?还是他们已经找到她了,就在我的隔壁的某个房间里待着都是有可能的;为什么刘美会参与这事的调查呢? 如我如实说出信是陈忘写的,那又会怎样呢?好的结果是,他们找到陈忘,陈忘说出张洁明撞她的事,阮清传他们查清了真相,陈忘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张洁明虽死但也会受到追究,至少不会再活在人民的心目中,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可这个结果的证据呢?现在的官场如此,就算我的“破格”是张洁明打的招呼,他的目的是稳住我,这可作为他撞陈忘的间接证据,但现张洁明已死,有没有人会主动站出来或在阮清传去调查了解时证实这事呢?在没有其它的有力证据证明下,纪委的能不能就认定陈忘就是张洁明撞的呢?这还真是一个未知数,且现在张洁明还是一个学习宣传的典型,要是市委、市政府以所谓的大局为重,以本地区的稳定、形象压倒一切为由,就算查清了事实真相,也把真相压下,要是这样的话,陈忘不但不能洗去冤屈,还会受到更大的伤害,这种伤害会比当年对她的伤害更大,因为那时是找不到肇事者,而现在是找到了却还是不能怎么样。 看着刘美的那个样子,那种眼神,我真不敢相信和指望他们能客观地来对待我和陈忘。我又想到陈林雁对我在招录处员的问题上的含糊答复,招录处员的事,那既有可能是张洁明给我设的一个陷阱,目的是引出陈忘,那引出陈忘,又怎么办呢?与陈忘单独谈?还是?张洁明是曾有过想杀人灭口的举动的……我不敢接着想下去了。而在招录的事上,杨波又是那样的卖力,他只是被张洁明利用,还是他早已知道张洁明撞陈忘的事了,他说走就走了,关键的时候,对于招录的事,他可以说有,也可以否认有这回事,而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张洁明、陈林雁、杨波,也许还有面前坐着的这两人,他们难说就是一个相互抱死的利益集团,我与陈忘拿什么与他们抗争呢?还有杨波走后对我的态度的突然转变,我又大胆的想,张洁明真是累死的吗?我看他也不像是为了工作而累死的人,他会不会是自杀,还是他杀?我还想到,陈忘还在这个人世吗? 我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阮清传问我什么我都装没听见,一只接一只的抽着烟。 一晃两个多小时过去了,阮清传见我还是抵着不说一句话,拿我没办法,就停止了问话,拿起桌上的烟,站起身,开开门,走出了门外。 “包站长,我觉得这信不是你写的,你不是这样的人。不是你写的,你就说不是就行了。我看你也不知道这信是谁写的,不知道,那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你为什么不说呢?我想你说出不是你写的,也不知道是谁写的,那你就会没事,你就能很快回局里上班。”在阮清传出了门后,刘美突然向低着头装睡的我说道。 此时我怎么睡得着呢,刘美会在阮清传不在场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这使我感到相当的意外,我立即抬起头,正视着她,还想再听听她会说什么,但她却不再说什么,接着起身,拿起我面前还一口没有喝过的茶杯,给我加了点水。 我不说话,目光跟随着刘美黑胖的身体移动,可,她把水放到我面前后,也走出了门,站在门外。 刘美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在过去我和她在一起工作过的份上,善意的提醒我,善意的帮我,还是,这又是她和阮清传给我挖的坑,目的是让我说话。看着四周墙壁上的监控探头,我还是相信了后一种。 十多分钟后,阮清传走了进来,他坐下后,似是不抱任何希望的再一次向我问道:“包刚同志,说吧!信是不是你写的?” 我还是不说话。 我想我急,阮清传他们更急,那我就硬着头皮等,等着他们对那个“指导处是不是张洁明为了稳住我,为了引出陈忘而设的。”、“我副处长的‘破格’是不是张洁明打招呼的结果。”等其它情况调查了,再根据情况说。 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就算他们对我用刑,我也要保持沉默。 “我们就慢慢熬吧!但你要明白,你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是不走的。”阮清传再一次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淡淡的说道。 在这严峻的现实面前,我不得不为我,特别是要为陈忘着想,以后我还当不当处长,我可以不在乎,但陈忘,还有她的家人,他们是经历过了太多的委屈和苦难,她也为了我付出的她所有的一切,包括这不为自己而为了我的信,这使我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接着我又和阮清传及刘美陷入到长时间的对峙中。 第122章 理直气壮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多小时,阮清传站起身,从身上掏出车钥匙递向刘美,说道:“小刘,你到我车上,把我的包拿来,在后排座位。另外,你到大门外看看,有没有小卖部,给我买两包烟来。” 刘美接过钥匙,出了门,下到楼下,跑出培训中心大门,在买烟前,在一僻静处,给刘纪荣打电话,报告了询问我的情况。 刘美走后,阮清传又坐回到我对面,直了直腰,有意把头伸向我,说道:“包刚同志,你要认识到,你抵着不说话,是不行的。你有顾虑,更说明这件事真是有问题,你这样抵着不说,只能更加促使我们纪检部门要把这事查清楚。” 听得出阮清传说话的声音,比起先前明显的小了许多,我看了看阮清传,掏出烟发了一支给他,自己也点上。 见我虽还是不说话,但至少有善意的举动,阮清传又接着道:这样吧!我先给你说说这信的来历,还有为什么市委会如此重视此信。” 我点了点头后,阮清传接着用很快的语速说道:“这封信是张副市长的爱人方小莹同志,在家里清理张副市长遗物时发现的。方小莹同志发现这封信时,正值全市上下大力宣传张副市长的先进事迹,但方小莹本着实事求是的精神,没有去考虑丈夫的形象会不会受到此信的影响……主动把这信交到了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刘纪荣同志的手中,要求刘书记调查了解这封信……今天早上,方小莹同志到市委高书记的办公室又哭又闹,在她把这信交到高书记的手里时,肯定的说,是这信害死了张副市长……高书记在听了方小莹同志的哭述后,一方面为方小莹同志的这种实事求是的精神所感动,另一方面,本着为张副市长和方小莹负责,为全市人民负责的态度,当即就把我和刘书记,还有保市长叫了过去……你有顾虑,这我理解,但我告诉你,现在这件事,别说市委、市政府不想捂住,就是想捂也捂不住……方小莹说了,如市委查不清,她将向省里,直至中央反映这件事。所以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侥幸心,更要相信党,相信组织……也就在今天早上,高书记当着纪荣书记的面,指定由我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阮清传对我详细说出了为什么要对我询问,说出一些本不应该对被调查人的话,包括刘纪荣与方小莹的关系。 对阮清传说的话,我是半信半疑,他为什么要把刘美支走后,才给我说这些呢?为什么刘纪荣已看到了信,已对信进行了调查了解,市委组织部还要破格提拔我呢?难道这个时候还要稳住我吗?方小莹真有那么高尚吗?她完全可以把信烧了,张洁明死都死了,让他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不更好吗?方小莹应是相信刘纪荣的,她怎么会在刘纪荣正在调查了解这信时,去市委闹呢?这不是给刘纪荣难堪吗? 从阮清传的话中,我还听出一点高滇滇有不信任刘纪荣的意思,这他没必要给我说啊!张洁明还真有我所设想的他杀的可能,谁会杀他呢?这跟我和陈忘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没有,我又怎么会值得由阮清传来问话呢…… 阮清传给我说的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时难以消化掉,正串起来想着时,他再一次向我伸了伸腰,压低声音向我问道:“小岩收费站撤除后,你是怎么到的交通局?这段时间有一年多了吧?在这段时间里你都经历过了些什么?” 这在我看来是离题的问题,使我觉得再不开口说话,就有点过意不去了,也觉得问题无关紧要,都是光明正大的事,便开口把从我报名竞聘指导处副处长至后来一年试用期满没有通过,直至后来又被宣布任命为处长等事全向阮清传作了述说。 我刚一说完,阮清传便连‘包刚同志’几个字都省了,又急急的追问道:“你对你被破格提拔为副处长这件事,觉得正不正常?” “这事我觉得正常,我是局里按正常组织程序选拔上的。与我同时期的很多同事,他们早就解决了副处。”在阮清传的感染下,我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说话的语速。 “你试用期满后,没有按期转正,对于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 “这事,因是我自身的问题,我认为通不过也是正常的。” “你自身有什么问题?” “就是生活作风上有问题,与陈忘有过婚外恋的事。用组织部领导的话说,就是我生活作风有瑕疵。” “你怎么知道你被举报了?” “杨波,杨处长给我说过。他现调到省法制办去了。” “你们局里正式向你说过,你为什么没有按期转正的原因了吗?” “没有,局里没给我说过,是杨波给我说的。我想,我没通过的原因就是我和陈忘的事。当时我想,过不了就过不了了,也不好意思去问陈局长。” “后来你被破格提拔,对于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我虽然感到有点意外,也觉得不符合组织程序,但因是上级任命的,我也就觉得是正常的,没什么想法。” “你工作上的事,是否找过某些领导帮忙?他们是哪些人?” “我没找过任何人,都是顺其自然。” “你认识张洁明副市长吗?” 阮清传突然问起我这个问题,这使得我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难道他的死,真与我有关吗?但我没时间多想,答道:“认识,但除了工作上有过几次接触外,私底下我与他没有来往。可以这样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这时刘美气喘吁吁的开门走了进来,似乎是跑着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阮清传直起了腰,停止了对我的问话,接过刘美递过来的包,从包里拿出相机,叫我坐正,给我照了一张相。 照完相,阮清传对我的问话又转到了信上,还是只问信是不是我写的一个问题。 我还是什么也不说,直至晚饭时,在阮清传到门外接听了一个电话,才结束了对我的询问,对刘美说道:“小刘,把谈话记录拿给包刚同志签字。” 刘美听了阮清传的话,从包里拿出印泥,又看了看记录的内容,起身把询问记录递给我。 询问记录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页多的字,多处有涂抹不清的痕迹,我认真的看了看内容,懒懒地签上我的名字,接着在刘美很懂似的,这儿,那儿,的指划下,在多个地方按上鲜红的手印。 在我按完手印,把手伸进裤包,想掏点纸擦掉手指上的印油时,站着的刘美看到了还摆在我面前桌上的那张“试卷”,便把手中的笔压到“试卷”上,把“试卷”向我面前推了推,粗声粗气的说道:“还有这个,你如实的填写一下。”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填?”我瞪了一眼站着也不比我坐着高的刘美,理直气壮的,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是在对抗组织,你这样是没有好下场的。”刘美被我气得大吼一声。 刘美本以为,以她的身份吼我一声,我会服软,哪知,她这一吼,使我的暴脾气来了,我猛的站起身,更是大声怒怼,刘美发泄着心中的压抑和悲愤:“我怎么没有好下场了?如不是有你这种走后门的人,会有这样的信吗?” “你……”刘美被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看到我暴怒的样子,阮清传急忙起身,用手指了指我,严肃的说道:“包刚同志,你不要冲动,坐下,坐下。” “我会有什么好下场?难道我自己还不了解我自己,我就没问题,我怕什么?”我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按阮清传的要求,坐了下来。 “包刚同志,让你填写的东西,这是我个人多年来的工作方法,你不知道就写不知道吧!但我要提醒你,这上面的问题,我们是一定会调查、了解清楚的。你现在没想好,可以不填写,时间我们给你,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填。” 听阮清传这么一说,我知道他是在给我台阶下,但我真的不敢轻易说出什么、写出什么,便沉默了一下,说道:“那让我再想想吧!” “包刚同志,你不说这信是不是你写的,那我们就无法再向你了解其它的问题。今晚你就住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可以随时让刘处长通知我。你放心,你的家人我们会让陈局长给他们做好解释工作,不会让他们为你担心。我们先走吧!小刘。”阮清传说完站起了身。 我也站起了身,本想对阮清传说点什么,但见他已转过身向门口走去,刘美也快步跟了上去,便默默的坐了下来。 阮清传和刘美刚出门,刘建铭便从隔壁的一间房走出,来到我的门口,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给我关上了门。 我在沙发上独自抽了一支闷烟,起身走进卧室看了看,卧室的窗户是被封死的,还特别加固了稠密粗大的钢筋,窗外虽有小鸟在飞,但却听不到鸟叫声。 天花板和四面墙上都安有摄像头,在这里想自杀都不能。可我怎么会想自杀呢?我仰头苦笑了一下,又走进卫生间看了看,想着,但愿监视我的人不是女人。 接下来会怎样,我只有听天由命了。 …… 第123章 手捏大王心不慌 接到莫诚忠的电话,杨波正悠闲的在办公室看着报纸喝着茶,他的反应就是“完了,全完了”,他了解方小莹的为人,方小莹可以说是他在越州那片污浊的天空下,唯一见到的一束亮光,完全可以用出淤泥而不染来形容。他知道方小莹从张洁明遗物中发现了那封信,凭借着她对张洁明的爱和独一无二和全方位的了解,是一定会对信打破砂锅问到底,绝不会含含糊糊过去,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劝阻的,她不听刘纪荣的话,直接去找高滇滇,已说明了这一点,而高滇滇、保兴栋一伙自然也会顺水推舟,打着为方小莹查清事实真相的幌子,全力打压越州帮。而随着对信的深入调查,所有的一切都将大白于天下,现在包刚已被带走,那自己随时也会被带走,而不是如莫诚忠所说的只来了解情况……杨波不敢多想,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争分夺秒地赶回他与杨玲玲的家,想与杨玲玲一起商量应对办法。 先前,在确定张洁明死后,每天提心吊胆的杨波便不停的催促杨玲玲兑现承诺,把他调离越州。把杨波调到省里,对杨玲玲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但她有意让杨波在越州多待了一个月,目的是让杨波及时了解掌握张洁明死后,越州各方面的反应,当越州对张洁明进行正面宣传,且公布的“死因”比自己所设想的还要好很多后,杨玲玲算是完全放下心来,把杨波调到了省政府法制办。杨玲玲曾想过把杨波也给灭了,来个一了百了,永保安全,但又想想自己已是快四十岁的人,也真累了,真想有个家,不灭杨波,就只能与杨波共生死,与杨波结婚。哪知,虽然无车无房,刚调到省城就主动搬到她的别墅中与她一起生活的杨波,虽与她已存在事实婚姻,可每次她有意无意的提出领结婚证时,杨波总是找理由推脱,她知道她不但年长杨波十多岁,更重要的是杨波虽喜欢她,但内心深处却放不下她的过去,别的不说,她与张洁明的“烂事”,杨波差不多是亲眼所见,杨波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在得到她后,一定是会对她的过去心生厌恶,为了打消杨波对她的厌恶,她不但把自己的豪车交给杨波开着上下班,近一个月来,她还把事务所的所有事都交给助手去做,除了几次必须出面站台和晚上的几次不得不外出陪人外,她都呆在别墅里,每天早上,早早的起床为杨波做早点,下午想着法给杨波做可口的饭菜,晚上全身心的投入到与杨波的情爱中,她想自己先努力,如自己怎么委曲求全,都打动不了杨波,那再另做打算。 这天下午,午休睡到自然醒的杨玲玲,给自己脸上贴了块面膜,背靠枕头躺在床上,正悠闲的看着书,当听到楼下开门声,起身拉开一点窗帘向别墅的大门处望了望,见是杨波回来,便转身出了卧室,飞奔下了楼梯,来到一楼的客厅,迎上刚进到客厅的杨波,用露出面膜的嘴亲吻了一下杨波的脖子,问道:“亲爱的,怎么回来啦!” 本就心虚的杨波,乍一见向自己飞奔而来的杨玲玲,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鬼了呢,待确认出是脸上敷着面膜的杨玲玲,杨波机械的搂着杨玲玲的腰臀部捏了捏,算是对杨玲玲热情的回应,接着焦急的说道:“不好了,包刚被带走调查了……,张洁明的爱人拿着那封信去找高滇滇……” 当听到“包刚被带走调查”几个字时,杨玲玲的全身似被一股巨大的冰流从头浇到了脚,整个身体凉到了骨子里,同时对杨波的热情也瞬间消退掉,似被电击一样,迅速收回缠着杨波脖子的双手。对杨玲玲来说,什么时候她心里都有个底,那就是在明通省“有柏正清在”,此时她第一反应又想到了这个“底”,一想到这个“底”,她便镇定了下来,一边撕着脸上的面膜,一边认真的听完杨波慌乱的话。 待杨波把情况说完,杨玲玲低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听谁说的?” “中午的事,一个在越州的老乡刚给我打来电话说的,我接到他的电话就赶回来。”杨波呆呆的站着道。 “这个老乡是做什么的?他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来,我们坐下说。”杨玲玲说着话转身走向客厅中间摆放的大沙发,并把手中撕下的面膜,轻轻扔进垃圾筐里。 见杨玲玲镇定自若,似是成竹在胸,杨波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紧靠着杨玲玲坐下,道:“这个老乡,也是我们德洛人,名叫莫诚忠,先前在交通局,我帮过他的忙。前段时间,也就是我调走的那几天,他被调到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任副主任。我没问他听谁说的,但他说的绝对是真的,他在越州的人脉还是很广的,听他说与保兴栋走得很近。他给我打电话是跟我统一口径,向我反复强掉要做好准备。” 此时还穿着睡衣的杨玲玲,冷得打了个寒颤,听着杨波的说话,拿起面前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开了空调暖气。 “这么说来,是保兴栋告诉他的,保兴栋透露给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对于纪委查人查事的事,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一般在调查结果出来前,是严格控制知情范围的,有的事,同一班子的成员都是不让知情的。能冒着风险把情况透露给别人的,都是有目的的,我们只能分析出保兴栋透露情况的目的,才能对症下药。” “不,不,我想不是保兴栋告诉他的。此事应是交通局的局长陈林雁有意透露给他。陈林雁刚被提为市长助理,也算是市领导,包刚被带走,作为交通局的一把手,一定是会知情的。陈林雁知道我与莫诚忠的关系,他也知道莫诚忠一定会告诉我,他把消息透露给莫诚忠,也就是间接的透露了给我。目的吗?就是要让我有所准备,并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因随着对信的深入调查,必会转到对张洁明的深入调查,对张洁明的深入调查必会来向我了解情况,如我应对不好,张洁明与他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就会大白于天下,他也就完了。如要确定是谁透露给他的,要不要我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他?”杨波说完,掏出了电话。 “你分析的有道理……”杨玲玲刚开口,见杨波真就要给莫诚忠打电话,急忙按了按杨波的手道:“不用,不用打,你打了,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将来如深查起来,反而留下证据。你不要急,如是中午的事,那他们的调查才刚起步,我们还来得及阻止。你再好好回想下,要一字不少的,把那老乡给你说的话,告诉我。” “好的。”杨波接着又快速的复述了一遍莫诚忠与他的通话内容,复述完,又不无担心的接着说道:“我们是做得天衣无缝,可随着高滇滇对信的深入调查,要是他们把那封信拿给包刚看,包刚反应过来,他得以调到交通局是那信的原因,那口子就开了。” 第124章 办事要素 认真听完杨波的复述,杨玲玲向杨波安慰了几句,又向杨波问了几个关键的节点问题,轻声说道:“问题真是有点复杂严重。不管那么多了,我只有先试试,看能不能让高滇滇停止对信的调查,如不能,再想其他的办法。我现在就给柏正清打电话。”杨玲玲说完,起身走向楼梯。 这是杨波第一次听到杨玲玲在他面前提到柏正清,而杨玲玲说出“柏正清”三个字时,是那样的平静自然。 杨玲玲上了楼,进了卧室,从床上拿起手机,坐到床边,想了想拨通了柏正清的电话。此时,杨波也轻手轻脚的进入到卧室,把一件外衣披在杨玲玲身上,坐到杨玲玲身边。 “哦!你好!你好!孔秘书呀!”电话一通,杨玲玲便来了精神,在听到对方在电话中先向她问好后,已听出接电话的是柏正清的生活秘书孔旭东,杨玲玲即笑盈盈地说道。 “你好!你好!杨参事,有什么事要我代劳吗?你是不是要找书记?”孔旭东虽跟柏正清的时间不长,但知道杨玲玲过去是柏正清的高尔夫球教练,每次见柏正清和杨玲玲在一起,两人都是很亲密随意,知道柏正清与杨玲玲的关系不一般,对杨玲玲说起话就很客气主动。 “工作上有点事想来见见他,他在明通吗?” “哦!他在,今天下午来月儿湾打球,现在场中,如事情不急,那待会他出场后,我给他说。如急,那我进去把电话拿给他,但我看他们也差不多要结束了。” “不急、不急,谢谢你,就麻烦你等他出来时通报一声。晚饭你们订在哪里?” “好的,一定通报。晚饭就安排在球场。” “哦!是哪些人陪他打球?他也不叫我来。”杨玲玲一串笑声后,轻声细语的说笑道。 “没有几个人,现只有楚州的徐皓池州长,还有就是赖懂和她们公司的几个领导陪他打球。中午徐州长从楚州来向他汇报工作,也是临时决定来的。来的路上,书记还提起你,他本是叫我打电话让你来,后他又说,你可能去美国了,就没让我打电话叫你。” “哦,赖懂也在啊!我好久没见她了,待会你也代我向她问个好。” “好的,一定转告。” “现在书记的球技虽比我好了,但如他需要,你可随时通知我,我所里虽事多,但他叫我来,那就不是什么事了,就算在美国,我也会立即飞回来。”杨玲玲又是一串魅人的笑声。 “好的,好的。以后他来打球,我都问问他要不要通知你,都说你正闲着,没事。” “好,谢谢你,我随时恭候你的电话。” “行,先这样吧!我看他们是要结束了,已向场边走过来。先不说了。” “好的,拜拜!” 杨玲玲放下手机,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的道:“我还是准备一下。他会给我回电话的,不行我们还是去找他。” 此时杨波不知说什么好,便无所适从的给杨玲玲拉了拉披着的外衣。 “你也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去。洗个澡,弄精神点。”杨玲玲侧过头,看了看杨波,说完,拿着手机到梳妆台前,想一边化妆,一边静候手机铃声响起。 杨玲玲虽然急,但心里还是有数的,孔旭东电话中所说的徐皓池、赖董,她都知道,且还都是老熟人。赖董,是柏正清的老婆赖惠敏,赖惠敏跟随柏正清来到明通后,在柏正清的安排下,短时间内便成为正厅级干部,任一大型国企明通分公司的党委书记兼董事长,似乎是一个小独立王国的国王,月儿湾高尔夫球场是这个公司的下属企业,柏正清每次到月儿湾来打球,都如是回自家的后院打球一样,随意而惬意。 …… 杨玲玲悉数拿出化妆用品,正想着给自己化个什么妆容时,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杨玲玲急忙拿起手机,一看是柏正清打来的,即接通,甜甜的先开口问候道:“柏大哥,你好!” “哦!小杨。听说你刚打过电话来,你回明通了?”柏正清刚出球场,便听孔旭东优先说起杨玲玲打过电话来找他,即接过手机给杨玲玲打了过来。 “是的,打扰柏大哥了。我刚从美国回来,你交待的事已办好了,给你说一声,让你放心。”杨玲玲柔声说道。 “哈哈!放心,你不说我也放心。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就是,我先前给你说过的,洁明生前让我代他转交给你的两箱‘苹果’,我想给你送过来,前段时间一直在美国,昨天一回来我就想到这事。另外,还有点也是关于洁明的事,想来给你当面说说,这事还有点急。” “哦,那你现在就过来吧!我在球场,过来一起吃饭。” “喔!那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没什么外人,都是你认识的,你直接到餐厅就行,我们也差不多了。那“苹果”你留着用,就不要带过来了,嗯!别带来了,啊!” “不不,柏大哥,洁明虽然人不在了,但他交待给我的事,我还是帮他了了他的心愿,不然我也不安心,又怎对得起他。这个就不说了。我这就过来,见了大哥再说。” “好的,路上慢点。你赖大姐也在,我们等你一起吃饭。” …… 第125章 密室谈事 放下手机,杨玲玲轻松起来,她知道柏正清只要再收下以死去的张洁明的名义送的两箱“苹果”,他和杨波与张洁明的所有事便变成了是柏正清与张洁明的事,柏正清是一定会阻止高滇滇对信、对张洁明的深入调查,想到这些杨玲玲更是变得欢快起来,竟享着小调给自己化起妆来。 杨玲玲快速的给自己化了个清雅的淡妆,接着从衣柜内取出一套黑色的收身高级套装穿起,配一双黑色的高跟皮鞋。杨玲玲知道在赖惠敏在场的情况下,在柏正清面前绝不能浓妆艳抹,只能化淡妆,衣着也不能着裙装,更不能穿着暴露,总体衣着和妆容的效果是看上去清新脱俗,但又不失女性成熟优雅的知性美。 杨玲玲化完妆、穿好衣服,正在镜前前后瞄看自己的妆容和美美的衣着身体时,见刚从浴室走出的杨波,她看了看杨波,见杨波的衣着还算干练得体,便向杨波说道:“亲爱的,动作快点,他回电话了,等我们一起吃饭。你帮我从保险柜内抬四箱‘苹果’放到车上,小箱的,五十万那种,然后把车先开出车库等我。” 杨波应了一声‘好’后,下了楼。 杨玲玲接着又在脖上、手上简单的佩戴一点饰品,从柜内取出一个红色的手提包,在镜前照了照,见自己虽看似有点保守,却是把她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和利落干练的风韵气质有机的给合在一起,满意的转过身,下了楼,坐上杨波已开到院内的白色宝马车。 “到月儿湾高尔夫球场,开快点。”杨玲玲说完,在杨波启动车后,把遮阳板中的化妆镜翻下,接着对自己的妆容又看了看补了补。 杨波见杨玲玲转眼间便从一名着睡衣的家庭主妇,变成了一个清新脱俗的职场丽人,此时驾着车的他,看似是默不作声,真如是杨玲玲的专职驾驶员一样,其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的,过去一个月来,像这样的临时急匆匆的送杨玲玲去赴宴,已有过好几次,杨玲玲所化的妆容和衣着总是与所去的场合、所见的人相适宜,有性感的,有裸露的,有浓妆艳抹的,有香气逼人的,有如现在的干练雅致的。每次送到,杨玲玲就叫他回去等她,他内心深处真不想送她去,知道她去了后,绝不只是像杨玲玲对他说的,只是逢场作戏,此刻他也不知说什么好。 月儿湾高尔夫球场在明通城的东北郊区,离杨玲玲所住的别墅并没有多远,杨波用了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高尔夫球场。 杨波和杨玲玲的车驶进高尔夫停车场,刚停稳车,便由赖惠敏安排来的球场经理给杨玲玲开了车门,接着经理热情的领着杨玲玲和杨波向着一个三面环水,四周都栽种有青竹的一栋四层楼别墅走去。 到别墅的餐厅门口,已被经理礼让在前的杨玲玲,在经理的一声‘请’下,优雅的走进餐厅。 杨玲玲进入餐厅,踏上厚厚的地毯的同时,抬头含笑着向餐厅内望了望,当看到在富丽堂皇的餐厅的正中央的一张大圆桌的正东主位上坐着的膀阔腰圆的柏正清,即略显羞涩的微笑着,快步走向柏正清,清甜悦耳的叫道:“柏大哥好!” 对柏正清来说,每次见到杨玲玲,都会有一种如沐春风、赏心悦目的舒服感,见妆容端庄得体,又不失性感靓丽的杨玲玲微笑着向自己走来,即轻轻欠了欠身,热情的高声招呼道:“小杨,来,坐!”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与柏正清打完招呼,杨玲玲便轻盈的走到坐在柏正清左侧身边的赖惠敏身旁,弯身甜甜的说了一声:“赖姐好!” “来,就坐我身边。”赖惠敏拉了拉杨玲玲的手说道。 餐桌的另一边,在柏正清的右侧依次坐着徐皓池和孔旭东。 “我就说,没外人嘛!皓池、旭东你都认识的嘛!就不要客气了。”柏正清一直看着杨玲玲。 “不客气,不客气,柏大哥。”杨玲玲得体的应着柏正清的话,来到徐皓池的身旁,与起身站着的徐皓池握着手,道:“老同学,好久不见了,还好吧!” “好!我们就不客气了。”徐皓池说着话,迅速松开杨玲玲的手,先坐了下来。 杨玲玲又转过身与孔旭东客气了几句,才回到赖惠敏左侧的位子坐下。 “来,小杨,看看你喜欢吃点什么?再点几个菜。”杨玲玲刚坐下,柏正清便把菜单推给了她。 “大哥点,我随意,都行。”杨玲玲拿起菜单,望向柏正清,想起身把菜单送过去。 “他点过了。我们每人都点了自己喜欢吃的菜。你看看点几个吧!”赖惠敏对要起身的杨玲玲说道。 杨玲玲笑了笑,随意翻看起了菜单。 “今天啊!主要是吃徐州长带来的野生绿孔雀,清炖、黄焖的都有。看看吧!在后面,我们的大厨又添了几个特色菜,看你喜欢哪一道。我知道你喜欢吃辣的,都有。”赖惠敏说着话,贴近杨玲玲,与杨玲玲一起看着菜单上的图片。 “这个行吗?”当翻到一个叫“麻辣斑鸠胗”时,赖惠敏点了点土红色的图片,向杨玲玲问道。 杨玲玲本无食欲,也无所谓什么菜,听赖惠敏这么一问,便是高兴的说道:“好,就这个,我就喜欢这个。其他的不要了。” “小杨啊!就你一个人来?”柏正清印象中在杨玲玲进门时,曾有个人跟在她身后,只是没见进餐厅,此时见此人又从门前一晃而过,便关心的向杨玲玲问道。 “哦!大哥,我和我的一个老乡来,就是前几天,麻烦你调到省政府法制办的杨波。” “那人呢?惠敏,你去把他叫进来一起吃,又没外人。” 杨玲玲这时才注意到杨波并没有进到餐厅,便随即答道:“好好,我去叫他,他可能在外面打电话。” “书记,我去看。”这时孔旭东很机灵的起身道,接着快步走出餐厅,把坐在门外一停榭正不知所措的杨波带了进来。 杨波跟随张洁明多年,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今天的场合与以往确是有天壤之别,当他跟随杨玲玲到了餐厅门口时,见活生生的柏正清在里面坐着,杨玲玲并没有明确叫他一起进餐厅,也没有其他人招呼他进,便退了回来,见不远处有个亭子,便走了过去,坐等杨玲玲的安排,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有人来招呼他,便大着胆子从餐厅门前走过,向内望了望。 “柏书记好!”一进餐厅的杨波,虽拘束紧张,但还是很精神的望向,也正望着自己的柏正清问候道。 “坐,坐。”柏正清虽是对杨波说话,但目光已移到杨玲玲身上。 “今天带他来,是让他来,当面谢谢柏大哥。”杨玲玲说着话,拉了拉还站在自己身旁的杨波,让其在自己左侧坐下。 “小伙子看着很精神。你们法制办,那是个锻炼人的地方,也是出人才的地方,好好干。”柏正清言不由衷的说完,又接着对赖惠敏道:“惠敏,先上着菜,我和小杨到隔壁说个事。” “小杨才到,让她歇歇,吃完饭再说嘛!”赖惠敏的话虽是对柏正清说的,但一张大而肥的脸,却是朝着此时更显得娇美的杨玲玲。 “晚上还有个会,吃完饭我就要走,趁着现在有空。走,小杨。”柏正清说着话,起身,招呼着杨玲玲走出了餐厅。 机敏的孔旭东此时已先出了餐厅,快步向前,推开一间紧邻餐厅的房间门,进到房间,快速开了灯,走到本已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边,又拉了拉,看了看,回过身时,见柏正清和杨玲玲,已双双并排在一个长沙发上坐下,便退出房间。 此间房,是赖惠敏专门为柏正清来月儿湾就餐时,在餐前或就餐后会见客人打造的,而柏正清在这里所会见的人和所谈的事,多是不能见光的。房间虽不大,设施也简单,就只是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依墙摆放着两对小沙发和一条长沙发,及与沙发配套的茶几,还有摆放着几盆不能见光的高级植物,但隔音却是按照极高的保密要求做的。此时,当孔旭东把门一关,坐下的杨玲玲便有一种,突然进入到一个寂静的世界里,听不到房间外任何的一丁点声响,自然,他将与柏正清的谈话,房间外的人也是听不到一丁点声音的。 室内的热空调是早已开启,暖暖的。 柏正清把拿在手上的手机,放到面前的茶几上,向前挪了挪身,接着整个肥胖的身体舒服的靠在沙发上,同时眯笑着说道:“说吧,洁明的什么事把你急成这样,看你心事重重的。说出来我给你解决,省得你晚饭都吃不好。” 杨玲玲向前轻移了下身体,向柏正清侧过身,性感的美腿有意无意的轻抵着柏正清拄在两人间沙发边沿的手上,似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戚戚道:“大哥,是这样的,我刚刚听说,今天早上越州的高书记,因在洁明的遗物中发现的一封信,成立了一个调查组,对洁明展开调查……” 杨玲玲的话,才只开了个头,柏正清便直起腰,显得既惊讶又生气的打断杨玲玲的话,说道:“对洁明展开调查?调查什么?怎么我不知道?” “大哥,你先听我把情况说完。信的内容无关紧要,是一封对洁明的无聊威胁信,是一对婚外情的女方为男方写的,目的是向洁明要官。信还是洁明的爱人发现并上报给高书记的,但高书记却小题大做,不但亲自主导调查,还有意把他们纪委的刘纪荣书记撇开,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一定要查出洁明有个什么才罢休,且高书记的动作很快,早上一决定成立调查组,中午就对洁明曾分管的交通局的一名干部进行了隔离审查,有点要尽快造成既成事实……”杨玲玲是极尽律师之口才和述事之能事,虽没把情况说完,却胜似说完。 “你别说了。洁明是省管干部,高滇滇哪有这个权力,就算洁明有什么问题,他们也得先报省委,由省委决定并主导调查,这个高滇滇真是疯了。”柏正清再一次打断杨玲玲的话。 “大哥,你别生气。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越州本地起来的领导与异地调入的领导,一直都有相互拆台争斗的情况,这也属正常。” “这不正常啊!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们还在斗。洁明不是不在了吗?高滇滇、保兴栋他们不是也同意并全力对洁明的先进事迹进行宣传吗?本来我对他们在黑水矿难发生后,能讲团结,能这么做是很高兴的,现在才过了几天,怎么又冒出搞什么调查。” “这个事,我想还是请大哥过问一下,要是他们斗来斗去,洁明虽说是个好同志,可现在,他人不在了,什么事都不能说话了,如任凭高书记他们戳,哪能不戳出点问题来,要是刘纪荣他们那些本地起来的领导挡不住高书记,为了他们越州帮的利益,把所有问题都往洁明身上推,那就,毕竟洁明过去对我是那么好,那么关照我。”杨玲玲的话说得很直白,虽然“那就”没了下文,但柏正清是懂的。 “我知道。不管什么理由、原因,他们都必须停止对洁明的调查。说小点是越州,说大点是我们明通不能再出任何有损形象的问题了。我这就给高滇滇打电话。”柏正清说着话,拿起面前的电话,拨打了高滇滇的电话。 柏正清打来电话时,高滇滇还在办公室待着,正一边浏览着网上的新闻,一边等阮清传来向他汇报对信的调查情况。高滇滇私下交待阮清传,晚上不管多晚,他都在办公室等着听调查情况汇报。 …… 第126章 直冒冷汗 见来电显示是柏正清的电话,高滇滇立即打起精神,一接通电话便热情有力的高声道:“大哥,您好!” “高书记,回没回明通。” 高滇滇从柏正清的语气和对他的称呼,已感知到柏正清对他有不满的地方,且已生气。因为自从几年前攀上柏正清这棵参天大树,不管在什么场合,柏正清都是称呼他“小高”,这也是他在明通官场上引以为傲的事,在明通官场,特别是在厅级以上干部中,就没有几个能被柏正清这样不分场合的称呼小什么的。在不知柏正清对自己不满和生气的原因的情况下,高滇滇知道要小心说话了,即清声道:“大哥,我,我没有回,我在越州,现还在办公室呢!您有什么指示和吩咐?” “高书记,有个事我向你核实一下,你们是不是对张洁明展开了调查?”柏正清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 “没有啊!大哥!”高滇滇一听,一怔。 “没有?那中午,你们交通局的一名干部,被带走隔离审查是怎么回事?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柏正清大声打断高滇滇的话,连杨玲玲都感到害怕。 “大哥,你听我说,我详细的把情况向你汇报一下……” “晚了,现在才想到给我汇报,早你去哪里了?这么说来你们真是对张洁明展开调查了?” “大哥,是这么回事,今天早上,洁明的爱人来我办公室,要求我们市委对她在洁明的遗物中发现的一封信,进行调查了解,我们只是想把情况了解清楚……” “什么信,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了解情况跟调查有区别吗?你不要给我玩文字游戏。多大点事,只是了解情况还要你亲自主导?你是不是还嫌越州不够乱?还是觉得在越州无事做?要无事找事做,那你明天就到省里来报到好了。听说你还把纪荣书记撇在一边,你什么意思?你们一天的斗来斗去,怎么就不会静下心来,团结干事呢?告诉你,洁明是省管干部,不管他是活着,还是死了,你们越州都没有权力调查他,我不管什么信,还是真发现了他什么问题,你们都必须立即停止调查,消除影响,这是我,也是省委决定的,听明白了吗?” “大哥,听明白了。”高滇滇害怕了,再不敢争辩,小声的顺了柏正清。他知道,在强势的柏正清面前,怎么解释都没用,解释了,反而会让柏正清更加生自己的气,给柏正清造成“不听话”的印象的可怕后果,要怪只能怪那个打小报告的人跟柏正清的关系胜过自己,且太有水平。 “告诉你,黑水矿难的发生我都有很大的压力,你难道没有吗?现在矿难的负面影响刚降下点火,但也只是刚过舆情风口,很多人都还在盯着省里,盯着你们,还等着问责的结果。难道在这个时候,你们班子还要自己和自己过不去,要弄出更大的丑闻吗?当初你们市委,为什么不慎重?才给他的事迹作正面宣传,现又要调查他,你们是不是闹着玩?这前后也就一个多月时间,你们怎么向省里、向老百姓交待?” “是的,这个事,我做得欠缺考虑,是我的责任,事先我应先向您,向省里请示下。”在柏正清的连连责问下,高滇滇唯有颤抖着认错。 “老弟啊!你是越州的班长,总负责人,其他的人我不说,就说你,你怎么就不站高点、望远点呢?讲点政治,以大局为重呢?以私来讲,他张洁明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对你有威胁吗?以公来讲,现在就算发现他有点什么小问题,你也不要急一时嘛!我想再大的问题,也大不过越州的稳定、形象吧!我不管洁明有什么,你都给我内部消化掉,啊?” “好,好,大哥,您放心,这个事我会在我们内部处理好。”高滇滇不停的擦着脸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虽然柏正清的语气还是很严厉,但当听到柏正清语重心长的“老弟”两个字,心里稍为踏实了些,随之改口叫起了大哥。 “多的不说了,你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能不能停止调查,内部处理好这件事?” “大哥,我立即停止调查,能内部处理好。” “好,能就行。另外,你下来给纪荣他们说说,还有兴栋,我也会找机会给他们说,告诉他们,在接下来的换届,省里会考虑地域因素的,这不用他们去争,从有利于越州的发展来说,省里也会考虑的。” “好的!大哥。” “最后,我问你,你还能不能驾驭越州各方?驾驭不了,我换人,能不能保证不再出什么乱子?” “我能,我保证不会再出乱子,能做好各方面的工作。” “这样吧!就洁明这个事,今晚你就召集市委开个常委会,在会上你就先定个调,停止对洁明的调查,有问题多做安抚、化解工作。我听出来了,只要洁明的爱人不出头、不主动、不要求,你不主导,就没事,那很好说服化解啊!你在会上也可以把我的话传达给他们。” “好的,大哥,我立即组织开会,一定把你的的要求和指示落到实处,您放心。” “还有,我想从大局来说,对洁明事迹的宣传,你们还不能放松,更不要停下,要知道,这不是洁明个人的荣辱问题,而是你们越州的形象问题,你们尽快把他的事迹报到省里,省里会支持你们的工作。” “好,好。” …… 第127章 净干正事 杨玲玲一直用带着敬畏和仰视的目光,望着柏正清与高滇滇的通话,通话内容,别说柏正清所说的话,就是高滇滇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通话的深入,她一颗悬着的心,完全放了下来。 “放心吧!你可以安心吃饭了,洁明这事不会再有人提及。”柏正清挂了电话,侧过脸,对杨玲玲笑眯眯的说道。 “放心,有大哥在,在明通我有什么事不放心的。”杨玲玲说着话,有意用侧身对着柏正清的胸脯,靠了靠柏正清的肩膀,以示两人亲密无间和感激。 “唉!这个洁明,他是没那个命,本来,如他活着,他早已是越州的班长了,哪还有高滇滇这些事。人呐!都是命里注定的。不说了,走吧!吃饭去。”柏正清长叹一声,站起了身。 随即也站起身的杨玲玲,用手拉了一下柏正清的胳膊,轻叹道:“是啊!我都为他感到可惜,他虽有大哥这样的贵人,却却没那个命。那,大哥,他让我转交给你的那两箱苹果,是不是我让小杨现在就去放到您车上?” “哦!你留着用嘛!我说了叫你不要带来,你还带来。”柏正清当然知道杨玲玲说的两箱苹果是一百万现金。 “大哥,这哪能,你帮了他,这是他生前的一点心意,应该的。现虽说他人不在了,但不帮他完成他这点心愿,我怎能心安呢!怎对得起他。再说,这也退不回去了,你就算是帮小妹了,大哥!”杨玲玲显得有些伤感的,轻轻摇动着柏正清的胳膊。 “好吧!待会,我吃完饭就要走,你跟你赖姐多聊聊,你就交给她吧!” “好的,大哥。还有,大哥不要生气,我也给你带了两箱。另外,在美国给你们买房、转存款的一些手续,待会我都交给赖姐?” “你也给我带了两箱?你这什么意思嘛?每次见面都给我带东西,这不是让我无功受禄吗?拿回去、拿回去。”贪得无厌的柏正清,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高兴得很。 “你不要怪我嘛!你不是刚帮了我的忙,把杨波从越州调到省里了嘛!总是来麻烦你,我都不好意思,我不表示点心意,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再来找您。” “那也用不着拿这么多嘛!” “大哥,接下来我业务上的事,杨波工作上的事,是不是你就不帮我了?” “你总是这么来将我的军,好吧!好吧!那你就一起拿给你赖姐吧!那些证件、手续也都拿给她。” “好的,走吧!我们去吃饭,你打球了,一定饿了。”杨玲玲高兴的说完,向前开了门。世间嘈杂、无用的声音,随即涌入室内。 柏正清和杨玲玲上桌后,众人开始有说有笑的喝酒、吃饭。 柏正清几乎没怎么吃东西,便抬起红酒给桌上的人一起敬过,在杨玲玲、徐皓池、孔旭东等人起身给他一一敬过后,便让赖惠敏给他盛了一碗清沌孔雀汤。 见柏正清开始喝汤,孔旭东即起身出了餐厅,穿过大厅,走到别墅大门处,向在门前待命着的,负责此次警卫任务的警卫局的郭任远交待道:“郭处长,首长差不多了,你们把车开过来,准备好,线路不变,二号院。” “好的,孔秘书。”郭任远向孔旭东应了声,即紧张起来,先用对讲机呼叫在停车场待命着的车队把车开过来,接着通知参加警卫任务的各参战部门,对线路进行管控,对线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进行清理,做好准备。 孔旭东回到餐厅,在餐桌上又坐了下来,柏正清喝完汤用湿纸巾擦了擦嘴和手,侧过头望向赖惠敏和杨玲玲,对杨玲玲说道:“小杨,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陪你姐多聊聊。” “好的,大哥,你去忙你的,不要管我,我会陪好我赖姐的。”听了柏正清的话,又见柏正清站起了身,杨玲玲即把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到筷架上,说着话,站起身。接着除赖惠敏外,桌上的所有人都放下筷,站起身。 “你先走吧!我和小杨聊一会再回家,嗯!”坐着的赖惠敏有点不怀好意的瞪了柏正清一眼,她知道柏正清哪是饭都不吃,急着去开会,而是急着回家去打那种只会赢不会输的麻将。 一直以来,柏正清在家里都时不时的会组织“家庭麻将聚会”,那些能被柏正清或赖惠敏邀到家里的人,都是一些大老板,且面上都是能与柏正清称兄道弟的人,这些人都以能到柏正清家打过麻将为荣,也都心知肚明去打麻将是假,送钱和联络感情才是真,哪怕是一晚输上几十万或上佰万也是心甘情愿。 昨天晚上,牌局结束后,意犹未尽的赖惠敏提议几个牌友今晚继续,几个牌友因今天要回北京,就婉拒了,说下次再来。今天早上,在决定来打球时,在赖惠敏的磨蹭和提议下,柏正清给那几个有求于他或者在瓦州的矿产矿权转让时已帮过忙的,几个外省老板联系,邀他们今天晚上到他家打麻将,定了晚上的牌局后,柏正清便通知徐皓池从瓦州赶到明通来,因所涉及到的一个大型铜矿在瓦州的地盘上,他要让徐浩池来亲眼见一见他与几个老板的关系,接下来不用他多说,徐皓池自然会全力以赴,办好他交待的事。赖惠敏已交代家里的工作人员做好了准备,本来说好的要一同回去的,现在杨玲玲来了,柏正清就找理由让她晚点回去,赖惠敏知道,柏正清是怕她回去和他争着打麻将。 “小杨好久不来一次,你们姐妹俩多聊聊,要不,你叫两个人来陪你和小杨打打牌。”柏正清当然知道赖惠敏瞪他一眼的意思,眯笑着说道。 杨玲玲从衣架上取下柏正清的外衣,转到柏正清身后,踮起脚给柏正清披上。此时善于察言观色的杨玲玲已感觉到赖惠敏的不快。 “你去吧!不要管我,我还没吃好呢。”赖惠敏说着话,坐下微微站起的半个身子,用筷子夹起一块油腻腻的红烧穿山甲肉,塞进肥厚的嘴里。 “徐州长,走,你跟我上车,我还有事给你说。小孔,走。”柏正清配合着杨玲玲,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望向站着的徐浩池和孔旭东说道。 孔旭东听到柏正清的话,即快步走出餐厅,忙着去给柏正清开车门。 柏正清和徐皓池一前一后出了餐厅,有点小生气的赖惠敏还是坐着不动,接着吃东西,杨玲玲走到赖惠敏身旁看了看赖惠敏,又看了看一直站着的无所适从的杨波,笑嘻嘻的对赖惠敏道:“赖姐,你先坐着。杨波你陪着赖姐,我去送一送柏大哥。”杨玲玲说完,出了餐厅,向柏正清追去。 杨玲玲追到别墅大门处,见柏正清的半个身子已钻进孔旭东打开的一辆,前后有闪烁着警灯的武警号牌的警车的奥迪车的左后排座位。杨玲玲从不会放过这种露脸机会,即咚!咚!的快步下了台阶,贴上奥迪车,想把头伸进还未关上车门的车内,与柏正清再说几句话,让此时在明处和暗处的多双眼睛看一看。 待柏正清肥大的身躯,完全钻进车内后,全神贯注地把持着车门的孔旭东,便适时关上车门,同时在车的另一边站着的徐皓池,见柏正清上了车,便拉开车门,与柏正清一起坐在车的后排座上。 孔旭东关上车门,转过身正要到前排副驾位坐着时,见到了抵近车边的杨玲玲,即略微停顿了一下道:“书记已上车了,你去吧!” 此时,坐在奥迪车后的警车副驾上的郭任远,警惕地盯着身材嫚妙的杨玲玲,要不是见杨玲玲是从别墅跑出来的,早已下车给按翻。 正当郭任远要下车时,柏正清按下了车窗。 “大哥,慢走了,改天我们再聚……”车窗一降下,杨玲玲便向前,把手伸进车内,拉着柏正清的手,有点不舍的,不停说着话。 “我赶时间,不说了,我走了。”柏正清说完,松开杨玲玲的手。 杨玲玲又弯下身,看了看也望向她的徐皓池道:“好,慢走,徐州长慢走啊!”。杨玲玲说完,后退回到台阶上,微笑着,优雅地向柏正清不停地挥手。 此时,郭任远适时用对讲机,通知在高尔夫球场大门处待命的开导信号车,启动出发。 柏正清升起车窗,驾驶员按了一声喇叭,前后三辆车便同时启动,由慢变快,迅速向高尔夫的大门驶去,接着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二号院”。 …… 第128章 见钱眼开 柏正清的车队在视线中消失后,杨玲玲才转身回到别墅,进了餐厅。 “来,玲玲,我看你也没怎么吃东西,再吃点。”见回到餐厅的杨玲玲,喝着清炖孔雀汤的赖惠敏淡淡的说道。 “赖姐,我吃好了,你慢慢吃。服务员,你们出去忙吧!有什么我叫你们。”杨玲玲说着话,待两名一直站着的服务员走后,关起门,在赖惠敏身旁坐了下来。 “这个汤好,是我教他们炖的。喝着好喝不说,还有营养,里面放了好多野生天麻片和虫草花,肉不怎么好吃,我就喜欢吃里面的虫草花和喝汤。”板着一张大脸,低头喝着汤,满嘴咀嚼着很有韧劲的虫草花的赖惠敏说道。 “听赖姐这么说,我还真想再喝一碗。姐,我带了四箱‘苹果’,刚我给柏大哥说了,他说拿给你带回家,你看,要不,现在我让杨波搬到你车上。”杨玲玲很随意的说着,同时伸手给自己的碗里盛着孔雀汤。 听了杨玲玲的话,赖惠敏明白了过来,知道了柏正清让她跟杨玲玲多聊聊的用意,四箱啊,那可是两百万,脸上立即露出了笑意,变得热情起来,说道::“你呀!就是见外,每次和我们见面,都要给我们带东西。” “这个,两箱是洁明的心意,两箱是我和杨波的心意,洁明虽然……” “洁明?你说的是哪个洁明?越州的那个?”赖惠敏放下端在手上的碗,很惊讶的望向杨玲玲问道。 “是的,就是越州的张洁明副市长。” “我听你柏大哥说,他不是累倒在工作岗位上了吗?”赖惠敏感到奇怪。 “是的,他一个月前就不在了。这是他生前交待我的事。他麻烦柏大哥的事,柏大哥给他办了,他知道办成后,就及时让我到越州代他把‘苹果’先拿来感谢柏大哥,当时他还叮嘱我,转告柏大哥,待他越州矿难的事忙完,再来明通当面感谢你们。可谁能想到,就在那天,我们见过面不久他就倒下了。”杨玲玲忧伤的说着。 “唉!原来是这样,这么优秀的人,怎么说不在就不在了呢,这可真是越州的一大损失,可惜啦!那你就不用送来了嘛!你留着用嘛!”赖惠敏又开始吃起东西。 “这哪行,那我怎么对得起洁明。他交给我的两箱,本来一个月前就要给你们送过来,我跟柏大哥联系过,他说先放在我那儿,后因我去了趟国外,前天回来,我就想着要尽快给你们送过来,了了洁明的心愿。” “那好吧!你都跟你柏大哥说好了,那就拿给我吧!现在不用急着去,待会我们走时,再放到我车上。” “好的!姐。我给你介绍一下他,他叫杨波,我和他已领证了。”杨玲玲脸上的忧伤表情,眨眼间转为喜悦之情,咯咯!笑了笑,说着话,招呼杨波坐到自己旁边。 “你和他领证了?哎呀!你,你怎么早点不给我说呢?我是一点不知道,我到今天都还把你的个人问题放在心上,给你留意着呢,好啦!好啦!现在大姐也可放下这块心病了,来,来,小杨把酒倒上,恭喜你们啦!我敬你俩一杯。”此时,赖惠敏才正眼看了看杨波。 “谢谢!谢谢赖姐。杨波待会要开车,就让他以茶代酒,我喝,我代他喝,我喝一满杯。”杨玲玲说着话,起身从身后的酒架上,拿过一瓶开了盖的红酒,先给赖惠敏的酒杯加起了酒。 “满上,倒满,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只意思一下呢!满上。”在杨玲玲只给赖惠敏加了一点点酒后,赖惠敏按了按杨玲玲拿着酒瓶的手说道。 “好、好,我们都加满。”杨玲玲说着话,把赖惠敏和她的酒杯都加满了酒。 “来,恭喜你们,我敬你们,祝你们永结同心,生活上相亲相爱、甜甜蜜蜜,工作、事业有成。”赖惠敏竟站起了高贵的身体,端起面前的杯,向同时起身站着的杨玲玲和杨波碰了碰酒杯,祝贺道。 “谢谢!谢谢赖大姐!”杨玲玲和杨波同时,很恭敬地向赖惠敏说道。 “坐,坐下,我们慢慢聊。”三人把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后,赖惠敏先坐了下来。 “你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到时我和你柏大哥来给你们捧捧场,可别忘了请我们啊!” “哪会啊!我们就是把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忘了,也忘不掉你和柏大哥。快了,我们初步定在下个月,到时会提前把请帖给你们送来。” “到时,我叫上一些我的朋友来给你们捧场,你柏大哥也会叫一些人来的,我先给你们预定了,给我和你柏大哥留个二十桌吧!” “好,好,那真的太感谢你们了。来,来,大姐,我和杨波敬你一杯,我给你倒酒。”杨玲玲微红的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说着话给赖惠敏加起了酒。 “少一点,晚上回去还有点事,不喝多了。” “你随意,我加满。杨波你把水加满,我们一起敬赖姐。”杨玲玲说着话,给赖惠敏加了三分之二杯,给自己的杯子加满。 杨玲玲和杨波站起身,给赖惠敏敬过酒后,赖惠敏关心的问道:“玲玲,酒店你们订了吗?” “姐,还没有呢。”杨玲玲答道。 “你们先看看吧!明通的不管哪一家,订了后,给我说一声,是哪家,我让他们不但要给你们办好,还要给你们免费,啊!” “这个就不用了,这种小事,哪还能麻烦赖姐出面。”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不就一个电话的事,对他们来说,还是求之不得的事呢!” “我知道,但真的不用。有赖姐这句话,我和杨波已感激不尽了,真不用了。” “这个事,你们就不要推辞了。你们也可以到我们公司的酒店看看,我们公司的酒店虽不是明通最好的,但也是五星级,我见他们婚庆公司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很好的,你们先去看一看,了解一下,如果觉得满意,那就订,这就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了。” “赖姐这么客气,那好吧!到时我们就订在你们公司的酒店。” “好,这个事就这样定了。你叫杨?我还是也叫你小杨吧!刚听说你在省政府法制办工作,你们的主任我知道,以后工作上有什么,来给我说,我会叫他关照你的。”赖惠敏向杨波说道。 “好的,赖姐。”杨波答道。 “他啊!大学毕业后,一直在越州工作,前几天在柏大哥的关心下,刚从越州调上来。今天我带他来,就是来当面谢谢柏大哥,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想着老烦柏大哥,也就还是给你们拿两箱‘苹果’来。” “这么点小事,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客气了,就见外了。” “赖姐,我和你们就是因不见外,才这样直来直去的。这只是一点小心意,略表大哥和你对我们关心的感激之情。再说,以后杨波工作上、我业务上的事,还要你们关照操心,是不是这次完了,以后就不管我们了?”杨玲玲喜喜笑道。 “你真是名律师,姐说不过你。好、好,那我们就都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要见外,及时跟你柏大哥或我说。有的事,他不方便出面,那你们来找我,直接跟我说。前几天,越州的书记,小高还来找过我,他人还不错,要是小杨还在越州,那有什么想法,我给他说说就行。现在调上来了,也好,先工作着,有什么想法了,给我说,再给你动一动。”赖惠敏的目光,从杨玲玲的脸上移到杨波的脸上说道。 “好的,谢谢赖姐。”杨波有点激动,他做梦都没想到,因为杨玲玲,自己的身价会转眼间变得如此之高,前途会变得如此大好和光明。 “赖姐,前几天我去了趟美国,柏大哥交待我的事,我都办好了,有关的证件手续,他让我交给你,房子是买在东海岸的迈阿密……”杨玲玲说着话,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 “这些,我是不懂,我想你柏大哥也不太懂,他交代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是律师,我和他都放心你帮我们去做这些事。为了我们家的事,也没少辛苦你。” “应该的,你和柏大哥这样关心我,能为你们做点事,是我的荣幸。我们都说了不要见外,你就不客气了。”杨玲玲本想从信封中拿出证件和手续材料,一一给赖惠敏做说明,但见赖惠敏伸过了手,就把信封递到了赖惠敏的手上。 “这些我就先拿回去,回到家我再慢慢看,有什么不清楚的,我再问你。”赖惠敏说着话,拿过信封,看都不看就塞进了包里。 第129章 私人别墅 一直以来,在赖惠敏眼里杨玲玲都是时尚达人,在她眼里杨玲玲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得体,过去很多次和杨玲玲在一起,她都想在穿着打扮上问计于杨玲玲,但总碍于自己高贵的身份不愿开口,现在有这个机会和时间,赖惠敏也不急着回家了,看了看手表,说道:“时间还早,走,我带你去楼上,给你看几样东西,你帮姐参考参考。小杨,你到外面客厅坐着等我们一会儿,我让叫服务员给你泡点好茶。”赖惠敏说完,和蔼可亲的挽起杨玲玲的胳膊,冲着杨波笑了笑,与杨玲玲一同起身,双双走出了门。 “杨波,你就随意吧!我们女人的事你不懂。”出门后,杨玲玲回过头,向跟身后的杨波说道。 “好,你们去,不要管我,陪好赖姐。”杨波说着话,随一名迎上来的服务员,转进走道旁的一间小客厅。 挽着杨玲玲的赖惠敏,带着杨玲玲没走几步,到了一个小型家庭用电梯门口,赖惠敏一按上楼键,电梯门便轻轻滑开,两人进了电梯,几秒钟便到了三楼。两人来到一间房间门口,赖惠敏从包内拿出钥匙,开了门,热情的招呼杨着杨玲玲进到室内。 在赖惠敏把客厅的灯光开亮的一霎那,杨玲玲被眼前的奢华所震撼,心里正想着,房间是用来做什么、赖惠敏带她来做什么时,赖惠敏快步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客厅,走到客厅南面的落地窗帘前,拉开窗帘,回头对她尽显女主人的热情,笑道:“这是我来球场办公的休息房,也是为你柏大哥打球,休息准备的,是按我的要求设计装修,你过来看看,环境还好吧!” 听赖惠敏这么一说,杨玲玲明白了过来,即随着她高跟鞋踩在最上等的实木红豆杉铺的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咚咚声,走到窗前。 “你看,整个明通城的夜景都在眼前,漂亮吧?” 杨玲玲随着赖惠敏的话,望向窗外。窗外整个明通城的夜景尽在眼前,街面上车流汇集的灯光流,由内而外分三层呈不规则的形状包裹着高低不同的高楼大厦发出的不同颜色形成的璀璨光束,在东南两面的青黑色的湖水包含下,整体看上去似如一簇有黄、白、红的玫瑰花束,杨玲玲不由自主的惊叹道:“漂亮!真的太漂亮了!。” “好看吧!” “好看,我要是能在这儿,静静的坐一个通宵都是一种享受。” “在这三层小楼上,就能看到整个明通城,是因为我们这个球场的地势高,是明通城北面的最高点,有句话不是说‘山高人为峰’吗?现在我和你站在这儿,我们就是峰了。这幢别墅的选址,是我专门请的一个风水大师选的,别墅建成后,大师交待我,要我从心里把这里当成家,这样你柏大哥才能更加顺风顺水,我就把这一层按照家的风格装修了,我和你柏大哥虽然很少来住在这里,但我们心里是真把这里当成个家。我从没带人上来坐的,你是第一个……这个厨房,我们只用过一次,那还是大师给我们算的日子,也就是‘搬家’那天,那天我是亲自下厨,给你柏大哥做了几个菜,后来就再没用过。当初我的设想是,只在这层装修个卧室,但你柏大哥比我还更信这个,后来这整幢别墅也就只是我们家用了,下面的一层就算是我们家的厨房……”赖惠敏说着话,带着杨玲玲逐一进到卧室、书房、厨房等房间。 听着赖惠敏的话,杨玲玲知道,赖惠敏能带她到楼上来,都是那两箱‘苹果’的功劳,知道她与赖惠敏和柏正清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接下来所有事的都将不是个什么事了,语言上便更是欢快的捧抬着赖惠敏。 各个房间都看过一遍后,两人来到客厅,话题聊到了美容美体上,再又聊到衣着品牌、化妆品、首饰等方方面面,伴随着话题的变换,赖惠敏不停的起身,从几个大衣柜、化妆间、衣帽间、保险柜内拿出一些高档衣物、化妆品、首饰等物品,向杨玲玲请教最好的穿搭效果。直至两个多小时后,赖惠敏才和杨玲玲下了楼,依依惜别,离开球场。 第130章 家庭麻将 杨玲玲一上车,便喜形于色的对杨波说道:“亲爱的,放心吧!柏已当着我的面给高打电话,他严厉批评了高,要高立即停止调查,并做好包括方小莹、包刚,还有陈忘家的安抚化解工作,放心吧!现在刘纪荣和高滇滇在这件事上已是同一条心,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自然会齐心协力,想着法把这件事处理掉,从此后我们再无后顾之忧。今晚越州热闹了。” 驾着车的杨波,虽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但还是不无忧虑的说道:“现在就不知道包刚被带去后说了些什么,他会不会已看过那封信,觉察到,他调到交通局是张洁明有意安排的,还有他们是否已派人去向陈忘了解情况了……” “亲爱的,你就放心好了,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些都是刘纪荣和高滇滇能把控的,他们有办法应对并处理好这些事。再说,接下来就算有个什么,也不用我们操心,柏自然还会关注着这件事,他连死人的钱都拿了,还会有什么原则可言,退一万步讲,说严重点,就算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张是死于他杀,或就指向我们,柏也会给压下去,再说,这那会到了这一步。”杨玲玲有点不高兴的说道。 “陈忘和包刚,他俩问题不大,我也不怎么担心,现在张死了,他俩想翻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但,玲玲,方小莹这儿,我还是有点担心,我太了解她了,她为了张洁明,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刘纪荣的话她都不听,那高的话她也是不会听的,如信的事,刘和高不给她个满意的答复,她会一直闹下去,她一直闹下去,一年,二年,五年,十年的,这真没个数,可柏是会有退下来的那一天。” “哎!你想得太远了,就算柏退下来,但他在我们省深耕了十年,只要他活着,他的影响力就在。方小莹这是图个啥吗?张洁明的光辉形象她不要,难道她非要把张洁明搞臭?” “一切都源于她太爱张洁明。”杨波说到这里,杨玲玲心里泛起了醋意,冷静了些,接过杨波的话道:“在这一点上,我还是相信刘和高有办法说服她的。” “目前,高在柏的高压下,是会全力来压这件事,可将来就不好说了,而刘,他虽会想尽办法来压,但方小莹毕竟是他的侄女,他再怎么着,也不会把她给杀了,如果换作他人,以刘的狠毒,那就不是个事。” “柏确实很快就要退居二线了,你要是这么担心,那好,这样吧!下来后,你多跟那个老乡莫诚忠联系,打听着点越州的动静,有个什么我也有时间采取应对措施。现在的人,光嘴上说不行,要给他点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行,你给他许点诺,放点话,问问他有什么想法,我来帮他。” “这一次,他也算是给我们帮了大忙,要是他不及时把情况告诉我,等他们来找到我,或者说他们去找到了陈忘我才知道,那事情可能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过去我帮过他,现在就算不帮他什么,他也会为我们做好这点事的,这也关系到他自身的问题,如能像你说的那样,那就再好不过。” “帮他一下,不是个什么事。赖不是说了,越州有什么事,她可以跟高说,我们就趁热打铁,通过她尽快帮一下莫诚忠,让他感觉到你的能量,他自会死心塌地为我们服务。” “好的。我想明后天我就抽空去一趟越州,去见他,这个事不能拖。去了,我也想去找陈林雁聊聊,从侧面确定一下,柏给高打电话的效果,看看包刚是否已回到交通局,调查组是否解散了。” “那明天一早就去,见过陈林雁,再去见莫诚忠,听听他们怎么说,如有什么,我也好及时给柏说。”杨玲玲被杨波的话,说得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反过来催促杨波,尽快到越州打探情况。 “那,现在我要不要给他们打个电话,说我明天要去。” “不用,明天你去了,见了面说你到越州出差,抽空来看看就行。再说,难说晚上就有结果,明天就不一定去了。” “好的。” …… 载着柏正清的车队,直接驶到“二号院”柏正清家的大门前,柏正清下了车,招呼着徐皓池进了别墅的大门,上到楼上的大客厅。 “大哥,回来了,大哥,回来了,柏书记好!……”几个已到柏正清家坐着的牌友,一见到柏正清,便纷纷起身向柏正清打着招呼。 徐皓池一见柏正清家里的几个客人,便知道柏正清让他赶来明通,到他家里来的用意,这几个人都与他因州里几家公司转让的事接触过,他虽知道是柏正清的朋友,但没想到他们和柏正清的关系是如此的好,好到能到家里来,能成为牌友。 “徐州长好!徐州长好……”几个牌友与柏正清打完招呼,又接着向徐皓池问候道。 “嗳!刘总,今天我把徐州长叫请来,你们给他多汇报,多交流,具体的细节,下来,你们与徐州长商量,他们州里会拿出方案,方案报省里后,省里酌情给你们批了就是。来、来我们上桌了,徐州长你也上桌,陪我玩玩。”柏正清向着一个肥头大耳、脑壳铮亮的刘姓牌友说道,说完便急不可耐的上了楼,进了一间摆着自动麻将机的房间,随意坐到麻将桌边的一把椅子上。 跟进到柏正清身旁的刘姓牌友和另一名柏正清口中的程总,礼让着一直推辞着的徐皓池坐下后,才分别在剩下的两个空位上坐下。 “徐州长,放轻松,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你就不要见外啦!以前你不知道,我们是有空就会在这里消磨下时间。来来,我就不客气了,我坐庄。规矩照旧……”柏正清说着话,按了下塞子键,不及跳动的塞子停止,便伸头看了看,开始拿牌。 规矩照旧,那是什么规矩呢?徐皓池这么想着,但知道,不能问,问了,那不显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小家子气了,更是不给柏正清面子。好在,玩了两把后,徐皓池便知道了规矩,知道玩的是川将的血战,一种叫刮风下雨的新玩法,一万一炮,翻翻不上限,一般一把牌,输赢最多的可达二三十万元。 四圈玩下来,徐皓池也只刚把规矩搞懂,便已输了五万,就要结账了,怎么办?正当徐皓池略显尴尬时,刘姓牌友的随从,把一个大皮箱拎到身边,拉开拉链,从箱内不停地拿着一万一扎的,红彤彤的钱放到他身旁的茶几上。 “徐州长,柏大哥拉你来陪我们玩,你可能有点匆忙,没准备吧?先拿了玩着,结束后再还我,啊!不用客气。”刘总冲徐皓池笑着说道。 “先拿着玩,跟他们就不要客气了,你要给我三万,先拿来。”柏正清哈哈笑过后,对徐皓池说道。 “好、好,刘总那我就先拿着玩了,我还真没准备,给你三万,给你一万,给你一万。”徐皓池说着话,也就不客气了,从身旁的一堆钱,拿起三万递给柏正清,接着又拿起两万递给刘总和程总一人一万。 “清了吧!清了,我们接着来,后面的一把一付了。”柏正清笑眯眯的说着话,又开始抓起了牌。 “刘总,这是拿给了我多少啊?”抓着牌的徐皓池,看了看身边的一大堆钱,向刘姓牌友问道。 “哎!你别在意,别小家子气,刘总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赶快抓牌。”柏正清有点不耐烦的,向徐皓池催促道。 “嗯!大哥那就不好玩了,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徐州长,二十万。结束后你还我。”哈哈!叼着烟的刘总认真的说道。 接下来,徐皓池堆着的钱是越来越多,越来越高,他有意的瞟了一眼柏正清堆在茶几上的钱,更是一大堆,比他的还多得多,他已明显的感觉到刘总和程总是在打假牌。 两小时结束牌局后,在刘总一本正经的,要回借给徐皓池的二十万后,徐皓池数了数自己竟赢了三十多万,柏正清就更多了,差不多赢了八十多万。 “柏大哥,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改天你们有空,再邀。”牌局结束后,刘总起身向柏正清和徐皓池告别道。 “好、好你们先去吧,我再和徐州长说说他工作上的事。我不送你们了,你们下楼后,孔秘书会送你们的。” “徐州长,那我们走了,明天我们就到楚州去,看你的时间,等你回到楚州,我们再向你详细汇报转让的事。” “好、好,你们慢点。我明天就下瓦州,明晚我联系你们。”徐皓池站起身,与刘总握着手说道。 刘总和程总下楼走后,徐皓池看了看堆着的钱,笑着对正在数钱的柏正清说道:“大哥,这些就放在你这儿了。” “拿走,拿走,那是你赢的,不关我的事。” “这,我怎么拿啊!放在你这儿,下次我来才有底呢!” “下次的作下次的说,走,我们下楼坐。过会我让他们拿个袋子给你装好,你拿走,啊!”柏正清说着话,起身向门口走去。 “大哥,这样吧!你看我这包,也就只装得下三四万块,那我就把包装满吧!剩下的,就放在你这儿了。”徐皓池说着话,也不管柏正清,拿起两万,塞进拿在手上的手包里,此时他知道,不拿两万走,柏正清会觉得他不够实在,但如真全拎走了,那视钱如命的柏正清又会心疼。 走到门口的柏正清,听了徐皓池的话,回头看了看装着钱的徐皓池,不再说什么,不置可否的出了门。 “还有个事,就是上次我给你说的,我给你弄的普洱茶,你看,给你送到哪里放着?” 徐皓池装好钱,追上柏正清,在门口处向柏正清问道。 “是有多少吨?”柏正清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一百多吨,生茶,熟茶各一半,年限都在二十年以上,都是老树茶。” “好!好!你叫人给我送到我老家,我老家有存放的仓库。” …… 第131章 正副同心 越州市委办公大楼。 与柏正清通完电话,高滇滇被吓得冷汗直冒,他感到奇怪,省里一直帮越州帮说话的都是朱华山、王成云两人,柏正清怎么会冒出来呢?才上午的事,柏正清是从哪里听说的呢?柏正清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毫无原则,且言辞如此严厉的阻止他调查张洁明,难道忘了,这两年就是以刘纪荣、张洁明为首的越州帮从中作梗,才使得他一拖再拖,没有完成柏正清有意安排他到越州当书记做的好几件事,其中就包括,把一个国有铅锌矿贱卖给柏正清一个北京的,有很大背景的朋友。是谁,又是用什么说动柏正清呢?此人能说动柏正清亲自出面阻止他调查张洁明,说明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会是谁呢?意欲何为呢? 高滇滇想来想去,认识到自己在越州的位子已岌岌可危,不管柏正清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他说那么重的话,但有一点是,自己应尽快再去看望柏正清这个“大哥”了。 高滇滇起身到内室洗了一把脸,梢梢冷静下来后,决定以自己仕途的角度来处理信的事,无原则的落实好柏正清的要求,考虑起如何来收场,既要立即停止对信的调查,给柏正清一个交待,又要给方小莹一个说法,不要再来纠缠自己,不能让信的事再起风波。如按照柏正清所说,开常委会来处理这事,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为复杂,且达不到效果,怎么办?想来想去,觉得怎么做都不妥,便拨打了阮清传的电话,想先了解一下阮清传调查的情况,再作决定。 “清传啊!在哪里?信的事,情况了解得怎么样了?”电话一通,高滇滇客气的向阮清传问道。 “哦!书记,我在我们纪委的干部教育培训基地,正在了解,才开了个头。”,此时,正与我打着眼战的阮清传,出了门,在走道内小声的说道。 “你们去过益宁了吗?” “没有,还没去。现在正问着包刚话。” “他怎么说的?” “什么也不说?” “什么也不说!一个下午什么也没说?” “是的书记,他有顾虑,现在连信是不是他写的,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都没回答我们。不过,书记,你放心,我们会尽快了解清情况的,我打算明天一早去益宁,先找陈娇娇了解情况。” “这事有点变化,你现在不要问了,让他待在那里,立即赶回市里,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 …… 什么也不说,那就是阮清传目前什么情况也没了解到,与阮清传通完话,高滇滇这么想了下,接着心里有了处理思路,那就让陈林雁把包刚接回去,由陈林雁做他的解释说服工作……如那个陈娇娇有什么反应,那就让益宁县负责做好化解、安抚工作……方小莹这儿,还是让刘纪荣负责,他们不是一家人吗?要不要把柏正清的话在接下来的会上说说呢?要,一定要,这既有利于减小停止调查的阻力,又能让告密者把决定停止调查的情况,及时告知柏正清,让柏正清放心自己……想到这些,高滇滇看了看时间,把隔壁的秘书缪志远叫了过来,让其通知保兴栋、刘纪荣、陈林雁、赵碧兰一小时后到他办公室开紧急会议。 秘书应声走后,高滇滇想了想,觉得,会前还是先跟刘纪荣通个气,较为妥当,便出门对缪志远道:“小缪,刘书记我通知,你通知其他几位领导就行。” 缪志远起身向高滇滇说了声好后,高滇滇即回身,回到办公室,用手机拨打了刘纪荣的电话。 “纪荣,吃饭了吗?” “哦!书记,吃了,你说,什么事?” “就是早上方老师反映的事,辛苦一下,来我办公室,我们再议议这个事。” “好!好,我还在办公室,这就上来。”刘纪荣爽快的答应了高滇滇。此时,整天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的刘纪荣,正坐等阮清传,要是别的什么事,他才不会去,早上会后,他本想再找时间劝劝高滇滇,但觉得劝了也没用,现在高滇滇主动叫他去说这事,他还是想借机再劝劝高滇滇。 几分钟后。 “来,来,纪荣,坐。”见刘纪荣进了办公室,高滇滇即起身迎上,笑着招呼刘纪荣,一起并排坐到沙发上。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忙什么呢?”两人坐下后,高滇滇向刘纪荣虚情假意的问道。 “唉!还不是关停小煤窑的事,不敢大意啊!现在全市各区县虽已完成第一轮的督导检查,但问题还不少,我们正安排回头看的事。”刘纪荣叹息一声,更是假话张口就来。 “这块工作是要抓紧落实,绝不能再出问题,你抓,我放心。是这样的,叫你来,我想先和你沟通商量一下早上方老师提出的事,柏书记已知道这件事了,他刚给我打来电话……” “怎么?柏书记就知道这事了?我们不是定了,把情况了解清楚再根据情况上报吗?他怎么就知道了?”刘纪荣一听,心凉了半截,即恼怒的打断高滇滇的话,他以为,高滇滇向柏正清作了报告。 “这个,我也感到奇怪,我还想问你呢?但我知道这不会是你向他报告的。早上就我们几个人,他怎么就知道了呢?我已通知兴栋、清传,还有林雁和益宁的赵书记也赶来。待会,你问问他们吧!是谁这么不守纪律,实事求是的说也就算了,还添油加醋的说什么,我无事找事做、小题大做,说我亲自主导,把你有意撇在一边。你说,是这么回事吗?我们只是应方老师的要求,了解信的情况,哪来的是成立了针对洁明的调查组了?我是被柏书记从头骂到了脚。”高滇滇有意的,非常气愤的说道。 “那柏书记的意见呢?”刘纪荣虽尽显镇定,但脸上难掩焦急之色。 “他的原话是要我们‘立即停止对洁明的调查。’”高滇滇轻描淡写的说完,有意不看刘纪荣脸上的反应,而是起身走向宽大的办公桌。 听了高滇滇的话,刘纪荣内心凌乱到了极点,也不知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要由省里来主导调查,正不知所言时,已拿起桌上的口杯,回过身的高滇滇,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刘纪荣,接着道:“柏书记作出这样的指示,一是基于相信洁明是个好同志,二是从我们越州的大局出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越州的形象和稳定。他提到了黑水矿难,也提到了先前我们对洁明先进事迹的宣传。他明确要求我们,对洁明先进事迹的宣传不能停,不但不能停,还要尽快报省里,省里会支持我们加大宣传力度的。” “哦!还是柏书记政治站位高。”这一次,刘纪荣算是放下心来,首先想到,要立即叫停张小萌。 “嗯!纪荣,我们站位也并不低,我们并没有说要调查什么,我们只是针对方老师的要求,对信的内容进行一下了解,给她一个答复而已。早上我不是说了嘛!了解清情况后,我们还是要从大局来处理。在这件事上,你可能误解我了。”高滇滇坐回到刘纪荣的身边后,显得很放松的轻拍了一下刘纪荣的腿,微微一笑道。 “这本就是一件无聊的事,就怪我那个侄女太认真,她要是听我的话,不来找你,哪有今天的事,还惊动了柏书记。我对你不存在什么误解,还不是希望,在以你为班长的班子,不出什么问题。”刘纪荣说话的语气硬了起来。 “方老师站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我们还是要理解她。现在既然柏书记明确要求我们停止对信的了解,那我们怎么来收这个场呢?刚你来前,我给清传打过电话,他说,目前包刚还什么也没说,他也还没有去益宁核实情况。我想,这个事这么来办吧!这个包刚,今晚就由林雁领回去,我们体制内的人嘛!给他好好做做工作,想必他是不会有什么的,这个就由林雁来负责。写信人陈娇娇及她的家人,现还没去问过他们,就不用再去了,先放一放,如日后她有什么诉求或反应,那到时再说,这个,就由益宁县的赵碧兰书记负责好了,让她留意着点,碧兰这儿,下来后,你给她交待好。难还是难在方老师这里,这个,我想她毕竟是你侄女,还是由你去负责做工作。你看,纪荣,这么来处理行不,说说你的意见。” “行,你已考虑得很全面了,方法也得当。碧兰那里,我下来会给他交待好。我要补充的是,包刚的工作一定要做好,今天清传去向他了解情况,已经给他看过那封信了,他看到信后,一定是会有想法的,他会不会去找写信人?回到交通局会不会乱说乱讲?这些都要考虑到,要做通他的工作是有难度的,但难也要做,这要好好交待林雁。小莹这儿,不会再有事的,我会做好她的工作,这个你放心。” “好,纪荣,我想这件事,就由你来负总责,三个点你都关注提醒。如你没意见,那待会兴栋他们到了,我开个头,就由你来具体安排落实。” “好,我没意见,就由我来负责。”刘纪荣知道,这件事只有由自己负责,才能不再出问题,便爽快的答应了高滇滇。 “这三个点,我最怕的还是方老师那里。我可不愿看到她哪天又跑来我办公室哭闹,我可是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你一定要给她做好工作。” “你就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让她再来找你胡闹。”刘纪荣心中是有数的,现在方小莹的儿子正在读高三,正是高考前的关键时期,一天也离不开方小莹,方小莹把儿子交给谁都不放心,他的想法是通过市教育局,以交流提拔作掩护,把方小莹调到市区最边远的山区中学任职,到时方小莹自然会主动来找他,找他,就是有求于他,他再借机给方小莹做工作,就能说服方小莹,先前他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想拖一拖,没想到拖出了问题。 “好吧!先这样,休息几分钟,我通知兴栋他们九点到,碧兰我也通知了,善后嘛!缺不了益宁的同志,等他们都到了,我们再开会安排。” “好,等他们到了我上来。”刘纪荣说着话,起身走出了高滇滇的办公室。 …… 刘纪荣心急火燎的下了楼,进到办公室,即关上门,拨通了张小萌的电话。 “小萌,你在哪里?你今天要办的事办好了吗?”电话一通,刘纪荣便低声问道。 “姑父,我还在明通。车已烧了,人,我们找到了,都准备好了,等晚一点……” “哦!情况有变,市里又决定不对信进行调查了。车烧了就烧了,人,暂时不要动,你现在就赶回越州。” “好,我这就赶回来。” “车是怎么烧的,没留下什么尾巴吧?” “没有,面上,我们做成车是自燃。” “好,好,不说了。你赶回,回来见面再说。你回来后在酒店等我,我还有个会,开完会我就过来,如果我过去酒店,你还没到,那我在我的房间等你。” “好的,姑父,我这就赶回来。”张小萌说着话,示意驾驶员启动了车,快速驶出明通医学院的大门…… 刘纪荣与张小萌通完电话,接着又分别给陈林雁、赵碧兰、刘建铭、刘美打电话了解情况,统一意见,以备开好接下来的会。 做好会议的准备,刘纪荣极力回味和思考高滇滇所说的柏正清的指示和要求,柏正清的话虽没有完全与他跟陈林雁所说的一样,但语气和意思却是一样的。早上开会的就那么四个人,高滇滇和保兴栋不可能向柏正清用这样的话来报告柏正清,阮清传更就不可能是那个告密者了,那就只能是自己。自己只跟陈林雁说过,陈林雁会与莫诚忠和杨波统一口径……,结合他所掌握的,张洁明死了的这个案子内幕情况,刘纪荣很快便想通,得出结论,是杨波把情况告诉了杨玲玲,尔后,杨玲玲去说动柏正清阻止对信的调查了解,这更说明杨玲玲就是杀死张洁明的凶手……。此时,早已被权欲熏昏的刘纪荣,心中虽五味杂陈,但却觉得,利用杨玲玲,通过杨玲玲上位市委书记更有把握了,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待他去会会杨玲玲,说上几句话便成。 第132章 落实指示 当刘纪荣、保兴栋等被通知来参加会议的人都到齐,坐进会议室后,高滇滇正了正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后,开口道:“这么晚了,还把大家召集来开会,辛苦大家啦!这个会是柏书记要求开的,本来按照柏书记的要求,这个会是要开成常委会的,但我跟纪荣商量了一下,就不开常委会了,把你们几个涉及到的部门领导,还有兴栋通知来。” 在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后,高滇滇接着提高声音道:“我们要议的事,是早上方老师向我反映的事。时间不早了,本来,我想长话短说,但短不了。我先说说,为什么我们要急着开这个会。早上我们定了由清传先了解信的情况,了解清情况再作下一步决定。早上的会,在座的,除了林雁、碧兰两人不在会场,包括我在内,就只有我们四人知道情况,怎么柏书记就知道这件事了呢?这一定是我们在座的四人中的某一位,直接或间接的把情况向他作了报告。早上,我和纪荣,包括兴栋都强调过要注意保密,这种保密,并不是说我们要刻意向省里隐瞒什么,而是在越州范围,不要因我们应方老师的要求,了解点情况,而闹得满城风雨。这个在座的‘某一位’,我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目的又是什么?早上我就说了,这不是针对洁明的什么调查,洁明是省管干部,我们无权对他调查,是谁?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那你也要实事求是的说啊!我怎么成立调查组了?怎么把纪荣书记撇到一边了?我怎么小题大做、无事找事做了?算了,我不说这个了,说这个,也不是说我要批评这个人,我只是希望这个人,你能跟柏书记说得上话,那请你,我们散会后,也把我们现在开的这个会的情况跟他如实的报告一下,让他放心我们越州,放心我。下面,我就按照柏书记的要求,传达一下他就这件事给我们提的要求和指示,一是,立即停止对‘信’和洁明的了解调查,不要让这种小事,影响到越州的形象和大局,做好包括方老师在内的有关当事人的安抚工作、矛盾化解工作,把这件事内部消化掉,绝不能再生出什么乱子。二是,对洁明先进事迹的宣传不能停,不但不能停,还要尽快报省里,省里会支持我们扩大宣传。对于柏书记的第一条要求和指示,会前我与纪荣沟通过了,由他来负责协调化解,妥善处理这件事。对于第二条,我想,还是由兴栋来接。下面,由纪荣来具体部署落实第一条指示。” “好,那我就来说说,接下来怎么落实好柏书记的第一条指示。情况嘛!刚刚高书记已说得很清楚,我就不再重复,我就只说,下来后各位具体要做的工作,关键有三个点……”刘纪荣按照事先与高滇滇商量的一一作了安排部署,部署完后,望向陈林雁问道:“林雁,你先说说吧!有没有什么困难和疑问?” “好的,各位领导,我对接下来要做的工作没有疑问。包刚这个同志,我对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诚如刘书记说的,他是体制内的人,是会听招呼的,但这个人的暴虐脾气是出了名的,他有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面,我刚才看了一下信,我是想,要是他认为信的内容是真实的,那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就把他领回去,并要他无所反应,还是有困难的,就如刘书记所说,他会不会去找写信人陈娇娇,还真是个未知数。”此时,看过信的陈林雁,当听完高滇滇的讲话,就知道,他也算是高滇滇口中的“某一位”,是他让莫诚忠把情况告诉了杨波,然后杨波直接或间接的把情况报给了柏正清,对于柏正清为什么要无原则的阻止对信,也就是对洁明的调查,他没去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自己安全了,更觉得杨波能量大,大到无法想象,日后,一定要通过莫诚忠,利用利用杨波的关系,看能不能给自己找到一条政治上的捷径路。 “清传,信给他看过了吗?”高滇滇望向阮清传,插话问道。 刚高滇滇讲的话,说什么“我和纪荣,包括兴栋都强调过要注意保密”,另三人都强调过保密,又是越州的一二三把手,好像话有所指,好像高滇滇口中的‘某一位’就是非他阮清传莫属一样,且在高滇滇说这些话时,阮清传也留意到身上有投来的异样眼光,这不得不使他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只有低着头认真的写会议记录,来掩饰内心的“此地无银三百两”。此时正低头认真做着会议记录的阮清传,抬起头,省去了不必要的开场白和客套话,答道:“他看过了。” “看过后,一直什么也不说?”高滇滇又问道。 “没说,一直什么也不说。” “那,当时他是什么反应呢?”刘纪荣插话问道。 “没有什么反应。”阮清传还是简单的答道。 “这就有问题了,如果他有什么反应,那还好办,可以对症下药,这没什么反应,憋在心里,说明他有顾虑,有顾虑,那说明他对信是有想法的。看来,林雁的担心不无道理。说吧!你们都说说,有什么办法,给包刚做好工作。”高滇滇,向室内的所有人环视了一圈。 “今天,在他看过信,在他长时间的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后,我也看出他有顾虑,为了打消他的顾虑,我把信的来龙去脉都给他说了,也给他说明了市委的决心,叫他要相信市委,如果现在,给他来个没有了下文,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他回单位,让他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我想找什么理由都是做不通他的工作的。”阮清传说道。 “老阮啊!你就是急,这些能告诉他吗?他知道这些,那想法不就更多了嘛!”刘纪荣向阮清传责怪道。 “我哪知道,这了解情况,说停止就停止。”见柏正清及越州市的主要领导,为了各自的利益,就这么毫无原则的处理信的事,此时的阮清传,虽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但还是没好气的说道。 “纪荣、清传,现在就不要相互责怪了。清传,那你觉得有什么办法能做通他的工作呢?我看你问了他一个下午,应是掌握到他的顾虑,你说说吧!哪怕是满足他的一点什么要求都行,只要不要太出格。”此时的高滇滇真是急啊,柏正清还等着他的回话呢。 第133章 正不压邪 阮清传想了又想,他本以为这件事的最后的结果,是代表越州帮利益的朱华山与高滇滇的后台柏正清利益平衡的结果,时间上,至少也是在他了解清楚信的情况,就算要阻止调查也应是朱华山,怎么会是柏正清呢?且动作还这么快,经验和直觉告诉他,在张洁明和柏正清之间,必还有一只无形有力的手抓着两人,把两人连在了一起,且现在柏正清出面阻止揭张洁明的盖子,那以柏正清的身份地位,他无论如何做,都是撼动不了柏正清,都扯不开这张无形的枉法网的,至少从明通全省来说。如轻举妄动,就是死路一条,只有无限的等待时日,为了能多留下一点证据和活口,就先帮一帮高滇滇和刘纪荣,即开口道:“如高书记相信我,那就让我试试吧?我想我还是有办法做通他的工作,让他安心回单位上班,让他保证回单位后,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今天的事。” “你用什么办法呢?”刘纪荣不放心的追问道。 “我去给他做工作,一个有利条件是,对他来说有始有终,他是我们纪委带走的,我们纪委的送他回单位,他心理上能接受。当然了,给他做工作,讲大局、讲政治这些话,是必不可少的。最关键的一点,也就是他对信的顾虑,他的顾虑是,怕他与写信人陈娇娇的婚外恋落到实处,过去只是谣传,虽是事实,但他可以不认,但有了这封信,他不认都不行。” “清传,写信人与他有过婚外恋?”高滇滇惊问道。 “是的,高书记。这个是我今天了解到的情况,我现在给大家说说。这个陈娇娇,小的时候确实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被车撞过,后来她改名叫陈忘。她在小岩收费站上了两年多的班,在站上与包刚发生了婚外恋。小岩站撤除后,她为了包刚,才写了这封信,自她离开小岩站,就再也没有跟包刚联系过,这是可以确定的。所以包刚的顾虑是在这里。” “清传,你接着说。”高滇滇心想,这么说来,陈陈忘能为我写信,是说得过去的。 “我可以这样给他做工作,现在洁明副市长不在了,就算信的内容有可信度,但也无从对证,再说,他也不在乎这个,因为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了,他本就怕陈忘再来找他,他哪还会主动去找陈忘?只要我向他保证,我们不会再追究信上的事,也就是不坐实他的婚外恋,条件是,要他就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我想他会同意的。” “清传,我觉得这有点牵强,这也无异于林雁给他做工作嘛?”刘纪荣道。 “我也觉得,这没什么新意,他的顾虑也并不是你说的婚外恋。”陈林雁想都没想便脱口说道。 “那,林雁,你说他的顾虑不是他的婚外恋,那是什么?”阮清传知道,陈林雁是知道我工作调动的内幕,知道我的顾虑是在这儿,但这能说吗? “这个,我,我还没想出来,可能就是你说的婚外恋吧!”当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后,陈林雁急忙说想把说出的话收回,同时不安的看了看刘纪荣。 “高书记,这样吧,行不行,我心里也没个底。今天时间太仓促,很多情况我还没了解清楚,但,我觉得,还是由我先去给他做工作比较合适。就让我先去试试吧!如行,他同意了,那最好。如他不同意,那再想别的办法。”阮清传知道,在目前情况下,只能争取尽快见我,交代我,所有的一切都要先忍下,才是最紧迫的事。 “这个事,开不得玩笑,一定要想好了再去做。兴栋,你也说说吧!”高滇滇又望向了保兴栋。 “我想,现在确实没有理由让他闭嘴不说话,我们又不能打他,也不能威胁他,就让清传先试试再说吧!”保兴栋有点事不关己的,开着玩笑。 “那,纪荣、林雁,就让清传先去试试,试了,同意了,林雁再去接回单位?”高滇滇又望向刘纪荣。 刘纪荣有点无奈的点了点头,在我这儿,他总感到不放心,而一反常态的阮清传,更让他感到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书记,就让清传先去试试,行了我再去接他,到时我再给他做做工作。”陈林雁虽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是不会就此闭嘴的,但知道已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又见高滇滇和保兴栋都同意阮清传去试,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好,这个就说到这里,接下来就辛苦清传了,看什么时候去好,尽快去吧?” “我想,散会就去,今晚能做通他的工作,那今晚就让他回家,这样比较好些。”阮清传说道。 “好,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书记。” “林雁,那你就等清传的电话。或者这样好了,你和清传一起去,清传做不通工作,你接着做,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要说服他,接受组织的决定。纪荣,这个事你就负责盯好,下来后,你们再商量着去做这件事。” “好的,书记。”陈林雁答道。 “你放心吧!我会盯好的。”刘纪荣答道 “赵书记,你也说说吧,你这里,你们县里,主要是预防陈娇娇及她的家人不要出乱子,怎么预防?如发现了苗头,怎么妥善处理?说说你的想法。”高滇滇又望向了赵碧兰。 …… 自进入会议室,赵碧兰便正襟危坐的坐着,在听完高滇滇的情况介绍,看过转到面前的“信”后,她明白了所有。明白了张洁明就是那个肇事逃逸者,就是引发‘陈娇娇事件’的罪魁祸首;明白了以她为笑意的张洁明,只不过是一直在利用她,她只不过是张洁明手里的一颗棋子;明白,那天在青山培训基地,张洁明对她生气发火,是因为张洁明认为如果她一直关注着陈娇娇,他知道了陈娇娇一直在小岩站,他就不会去小岩站,陈娇娇就没有机会认出他,也就没有“信”这回事。张洁明是早知道陈娇娇改名为陈忘了,也知道陈忘早已主动离开了小岩站,去向不明,不告诉她实情,还让她去了解陈忘的去向,目的是让她帮着找到陈忘的下落,张洁明给她说的她是张洁明唯一信得过的人,其实张洁明是谁也信不过,给她说的都是假话,她悲哀的发现她和张洁明之间除了权色交易和利用与被利用外,其他的都是假的。但此时,她怎敢说出真相,看了一眼正盯着她看的刘纪荣,想到她与张洁明的情事,越州世人皆知,刘纪荣不可不有所耳闻,现在张洁明不在了,就心虚的向刘纪荣表忠心的、就事论事的说道:“益宁县委、县政府将从讲政治的高度,全力配合好市委、市政府,随时准备着,做陈忘家的安抚工作。回去后,我就成立工作专班,密切关注掌握动态,一有苗头便进行干预处置。请高书记放心,请保市长放心,请刘书记放心。我建议,为了不折不扣的落实好柏书记的指示和要求,市委也应成立工作组,考虑到刘书记与方老师的特殊关系,工作组由刘书记负责,由刘书记来牵头、协调处理。” “赵书记的工作思路是清晰的,你说的后一点,刚刚我已定下了,这个事就是由纪荣来负责处理。看看你们还有没有其他建议。” 高滇滇说完,见没人再说话,便又接着道:“那我们就说下一个议题,兴栋你来说。” “书记,我看时间不早了,清传他们不是还要去做包刚的工作。这项工作,先前都有安排和计划,我想就不在这里占用大家的时间了。明天上午,我召集市委宣传部、政研室、教育局等部门再作安排部署吧!”保兴栋懒懒的说道。 “好,这项工作你就负责抓好、抓实了。好吧!今晚的会就到这儿,散会。” …… 第134章 貌合神离 会后,刘纪荣回到办公室,想到一直与他对着干的阮清传,会用什么办法来说服我后,心里还是不放心,便起身关上门,给刘建铭打电话,把市委的决定告诉刘建铭,交待刘建铭接下来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看阮清传是怎么给我做工作,把做工作的结果和可能发生的情况及时报给他。 给刘建铭打完电话,刘纪荣,一扫自张洁明死去以来的紧张和压力,知道有关张洁明的所有烂事,现在已不再需要他来费力的主导阻挡和应对,自然有柏正清和柏正清的影子高滇滇为他站台背书,一个小小的阮清传不足以掀起什么大浪,他现在要做的是,把全部精力用在下个月就要进行的市委换届上,力争成为越州的下一届班长。 “咚咚……”正当刘纪荣想着好事时,听到敲门声。 “进来”,刘纪荣话音刚落,陈林雁便应声开了门,疾步走进办公室。 “大哥!”陈林雁走近刘纪荣,向刘纪荣热情的招呼道。 “哦!陈助理,清传呢?我不是见你们,一起乘电梯下楼去了吗?”刘纪荣还是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轻轻转动了一下椅子,面向站着的陈林雁说道。 “大哥,你不要这样叫我,这让我怎受得起。”陈林雁更是站得笔直。 “你现在也是市领导了,该怎么称呼,还是要怎么称呼的。我这样叫你,也是无形的给你支持,树立你的威信,嗯!”刘纪荣笑着说道。 “谢谢大哥,那是面上的事,现在没外人,大哥还是叫我小陈。刚我和清传商量了一下,他提出,还是由他先去做工作较为妥当,我也觉得,现在包刚人还在你们纪委,也想留下跟大哥说说话,就让他先去了。”陈林雁笑了笑说道。 “哦,那我们就在我这儿等他的电话吧,那边还有建铭在,我也还不回家,等清传的结果出来才安心呐!走,我们到里面坐,我这儿有点好茶,我们喝着茶等。”刘纪荣说着话,起身走进小会客室。 陈林雁机灵的关起门,跟随刘纪荣进入小会客室,接着熟练的烧水、沏茶。 看着眼前的陈林雁,刘纪荣心里感到无比的欣慰,这个当年的秘书,在自己一步步的有意提拔下,现在已是越州最年轻的市领导,已挤身到越州帮的核心圈,不但政治上是自己的左肩右膀,经济上也为自己挣了几仟万。刚散会时,他本是要叫他来坐一坐,但高滇滇那样安排,会后不便叫他,想等晚一点,再找地方坐一坐,没想到他主动来了,现在就看他老不老实。 忙着沏茶的陈林雁,已感觉到刘纪荣饱含深意的目光,知道刘纪荣是一定会问他“泄密”的事,如何回答呢?想想刘纪荣这个心狠手辣的老狐狸,自己稍有不慎,便在越州无可立足,再说自己还年轻,有得是的时间,便决定如实说。 “来,大哥,喝茶。”陈林雁起身,把一杯沏好的酒红色的普洱茶,递到刘纪荣面前。 “蔼!坐,坐下,你也喝。”刘纪荣直起腰,抿了一口茶水,接着道:“唉,这好茶呀!还得你来沏,喝着才有感觉啊!” “大哥知道的,我媳妇不是开了一个小茶室嘛!我没事时都会去坐坐,跟她学着沏。” “你不是跟她学的,是她跟你学的,我知道,十多年前,你跟着我时,就很会沏茶,也很懂茶嘛!” “这也是因为跟随大哥见多、喝多了后,耳濡目染的结果。” “你说这个杨波,他怎么就有通天的本事,把早上的事捅到柏那里了呢?”刘纪荣仰起头,扭了扭脖子,突然不置可否的向陈林雁问道。 “这个,大哥怎么就知道是杨波捅上去的呢?”陈林雁虽脸上露着笑意,但心里却是一惊。 “你说呢?不是你把我说的那些话告诉了他?” “是的,是的,我让清传先去,就是急着来给大哥说这事。大哥不会怪我吧!” “你知不知道,你挽救了我们越州帮。看看这效果,现在柏,还有高他们来给我们背书站台,给我们挡着洁明的事。我怎么还会怪你呢?” “大哥,其实我是无意的,要说挽救,也是你运筹帷幄的结果,我哪敢当。我只是按照你的要求,统一口径的需要,再说,我也没直接跟杨波说。” “哦,那你是跟谁说的。” “杨波有个老乡,叫莫诚忠,莫诚忠过去一直在我们交通局,杨波给洁明当秘书时,帮过他。他们俩关系很好,我知道我只要把情况告诉莫诚忠,莫诚忠就一定会告诉杨波,结果也是这样。我让杨波提早知道情况,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他曾是洁明的秘书,知道洁明的很多事,随着调查的深入,清传会去找他问情况。没想到杨波能帮上大忙,算是歪打正着吧!” “哦!那,这个莫诚忠呢?他还在交通局吗?” “前个月,刚调到市政府政策研究室。听他说,是保给调的。” “保给调的?那他跟保是什么关系?” “这个,他说是“锤子”买卖,关系不牢,但是真是假,我还得再问问他。” “依我看,现在保也一定是想要再上一个台阶,莫诚忠这样的人,还是要小心留意着,像早上的事,如果他跟保说,你跟他说过,他又跟杨波说过,那保可能也会有想法,这种想法也是会造成另一种结果的。” “好的,我下来多敲打敲打他。现在我的身份稍有变动,他还是会看的。” “过去他在你手下,能拉还是把他拉过来,毕竟下一步我们可能还用得着杨波,还要用他。” “这个一点问题没有,此人有奶就是娘,我太了解他了。” “找个机会,我见见他,让他知道轻重。那你问过他吗?能确定是他告诉杨波的吗?” “还没来得及问。但这个不用问,就是他告诉的,因为中午我当面交代他,要尽快与杨波统一口径。”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洁明的很多事,杨波是清楚的,我想有些事他还参与其中,他知道早上的情况后,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把情况捅给柏,他的目的是怕洁明的事,连累上他,这一点是毫无疑问。他在你们交通局工作了一年多,你是否听说,或发现他与柏有关系?” “没有。我想他应不会是与柏有直接关系,中间应还有一个人把他与柏连在一起。” “这样吧!你给我安排下,通过莫诚忠也好,直接与他联系也好,我要见一见这个杨波。” “好的,这个简单,就看你的时间,随时都可以。那,大哥,地点定在哪里呢?” “明通吧!哪天我和你上去,你把他邀出来,我只与他说几句话,不做别的。”刘纪荣知道,话说到此,已不宜再深说下去,接着便转向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上。 此时陈林雁已“明了”刘纪荣要约见杨波的用意,心里想着的不是帮刘纪荣约见杨波,而是想着如何拖延,好让自己独自利用杨波,另寻政治路上的捷径。 …… 第135章 突然袭击 我晚饭是在干部教育培训基地餐厅吃的,刘建铭和中午把我带上车的另外两个人陪着我,饭菜虽很丰盛,但我没有胃口,随便吃了点便放下筷子。刘建铭他们三人,都不约而同的阴沉着脸,也没谁劝我多吃点,正眼都不看我一眼,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一个违纪违法的人,是一个很快就要被开除公职,关进监狱的人,不屑跟我说一句话。也许是我想多了,他们是有纪律的,是不能跟我说话的。 吃完饭,刘建铭把我送回到房间,冷冷的向我交待道:“包处长,你上床睡觉吧!阮书记他们今天不会再来了,明天再继续。我在隔壁房间,有什么叫我就行。” 听了刘建铭的话,我机械的点了点头,也希望他快点走人,我也不想见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要静静的一个人待着,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建铭走后,我关上门,无力的坐到沙发上,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想着想着我的过去,便暗自伤心起来。过去的我,不但一事无成,反而还被人当猴耍了两年,想到张洁明这个两面人,我心里发着恨,要是他还活着,我一定要去痛打他一顿,才能解心头之恨。而现在,他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无凭无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呢?阮清传他们又会怎么办呢? 坐着坐着,我才感觉到出奇的冷,应是又下霜了,还是上床躺着,便冰手冰脚的和衣上了床。 在我刚躺上床,手脚都还没睡热乎,听到刘建铭的敲门声和叫我起床的说话声,我趿着鞋开了门。这一次,进到室内,站在我面前的刘建铭似变了个人一样,对我露出了,在我看来是奇迹般的笑脸,他笑着热情的对我说道:“包处长,你再辛苦下。我刚接到电话,阮副书记他们还要过来,麻烦你起来,坐着等他。我陪你等,我叫人送烤火器来。” “辛苦,麻烦。”这些词是刘建铭能对我说的吗?这又发生了什么呢?刘建铭这突然间变了个人的样子,反而使我不适,让我不得不又多想了些。 在我正不知所措时,刘建铭已打完让总台送烤火器的电话,接着竟给我倒了杯水,有说有笑的招呼我在沙发上坐下。 从刘建铭对我态度的转变来看,我预感到接下来,在我身上一定会有什么好事发生,这好事,就目前而言,就是宣布我没事,放我回家。 我刚坐到冰冷的沙发上,系着鞋带时,一个穿一身黑色职业装,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娇喘着,一手拎着一个烤火器,进到房间来。 “来先给包处长插上电。”刘建铭说着话,起身从服务员手中,接过一个烤火器,放到我面前,接着插上电,服务员不及放下手中的另一个烤火器,便急忙弯下腰,给我开了开关。 “这个我自己来,你去吧。”在我烤上火,服务员又转过身,要把另一个烤火器给刘建铭插上电时,刘建铭伸手接过烤火器说道。 接下来,刘建铭的话多了起来,先无话找话说的问我一些工作上的事,见我对他待理不理,也不觉得没趣,又说了几个先前在小岩站上班的人的名字,问我认不认识,我怎么会不认识呢?那几个人都曾是我的手下,都是一些在站上好吃懒做的人,都是从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只是后来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过得好,要不是我因陈忘写的信,得到张洁明的“稳住”照顾,他们都是比我混得好的,现在,差一点的都是站长。听刘建铭的自说自话,我才明白,原来那几个人都是跟他沾亲带故的,不是老乡,就是朋友的朋友,是他帮忙弄进小岩站,并在他的关照下步步高升。 刘建铭说完我那几个曾经的手下,又说起交通局的人和事,听他说,交通局的现任领导,包括陈林雁,就没有哪个是他不认识的,就没有那个不是他的好朋友、好哥们,暗示我,今后在交通局,有事找他就行的意思。 …… 甩开陈林雁后,阮清传极力思考着,如何再避开刘建铭等刘纪荣的眼线,单独给我做工作。他知道老谋深算,又生性多疑的刘纪荣,是一定会让刘建铭等人来监督他给我做工作的,一定要想办法避开刘建铭等人,再给我做工作,这样就算我有激烈反应,也有余地说服挽救。想来想去,他决定搞突然袭击,这样让我和刘建铭都没有时间做出反应。只是这样一来,刘纪荣将更加不信任他,结果将会是,把他调离纪委,但不管那么多了,只要能先稳住我再说。 阮清传把车开到楼下铁门处,调转车头,让副驾驶室的车门正对着小铁门,并紧挨着小铁门,做完这一些,阮清传才给刘建明打电话。 “建铭,你在哪里?”接通电话,阮清传有意,明知故问道。 “喔!阮副,我在培训中心,你有什么指示?” “现在,你在不在包处长所在的房间?” “在,还在。” “那好,你把他带下楼来,我在楼下。” “阮副,你不上楼来了?”刘建铭望着我,说着话。 “我不上来了,你把他带下来,我就在楼下门口等着。” “好,好,我们这就下来。” 刘建铭放下电话,对我说道:“赶快收收你的东西,我们下楼去。” 听了刘建铭的话,我机械的站起身,收收东西,下楼去,这么晚了,下楼去干什么?我这么想着,但见刘建铭也是满腹狐疑的样子,也就什么也不问。 我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可收,但还是走进卧室看了看,随刘建铭出了门。 我和刘建铭到了楼下小铁门处,刘建铭刚见到阮清传的车,还没看清坐在车内的阮清传,阮清传便从车内伸出头,向刘建铭高声说道:“建铭,辛苦了。市委已决定不再对包处长进行问话,由我来送他回单位。” 阮清传向刘建铭说完,不等刘建铭开口说话,又不置可否地向我招呼道:“上车,包处长。”说完,回过头,侧过身,伸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现在就走?那,阮书记,我搭你的车一起走。”刘建铭说着话,伸手想拉开车门上车,但后排座位的车门是锁着的,拉了几下没拉开。 “建铭,你们不是另外还有两个人嘛,你去叫上他们,一起开你的车走。另外,你去跟基地打声招呼,把该结的账结了。” “书记,那你等我一下,我想,我还是和你一起去送包处长。” “不用,不用。包处长,来,上车,路上我会给你解释今天发生的事。”阮清传说完,再次望向我。 听着阮清传与刘建铭的说话,我恍然大悟,原来刘建铭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因知道我已是“无罪”之人,怎么办?就这样又不明不白的把我送回单位,那信上所说的事怎么处理呢?见阮清传看我急切的眼神,此时也容不得我多想,更容不得我胡来,阮清传不是说了,会向我解释吗?那就先上车,听他怎么给我解释再说。 …… 第136章 清传书记 我上车后,阮清传向靠近车边的刘建铭道:“建铭,你去吧!早点回家休息。” “那你先走,慢点开车。”刘建铭心有不甘的小声说道。 “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可以还给我了吗?”此时,我突然想到我的手机还在刘建铭的那里,便伸过头,没好气的冲刘建多铭问道。 “喔!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刘建铭急忙从包里,拿出我的手机,从阮清传的面前递给我。 “包处长,想想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不等刘建铭收回手,阮清传侧过头向我问道。 “没有了。”我开着机说道。 “好,建铭,我们先走了。”阮清传说着话,开动了车,向着大门驶去。 …… 见阮清传载着我的车,驶出大门,还在风中凌乱的刘建铭,似乎才回过神,掏出手机,把我被阮清传独自带离的情况向刘纪荣作了报告。 接到刘建铭的电话,听完刘建铭的情况报告,在陈林雁面前,刘纪荣虽脸上笑着应道“好、好”,但陈林雁还是看到了一丝不安划过他眉头,后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向刘建铭交待道:“我知道了。你再辛苦下,去把今天清传询问包刚的录音录像考一份回来,留作备查。” …… 阮清传平稳的开着车,驶出培训中心大门,见我还认真的看着手机,便向我提醒道:“给家里打个电话,不要让家里人着急了。” 我不说话,看完了手机的未接电话和短信,见没什么重要的电话和短信,爱人也没有向我打过电话和发过短信,想必是单位已给她通过气,便收起手机,向阮清传问道:“阮书记,是不是你现在送我回家?” “是的,市里已决定不再对那封信进行深入调查了解,安排我来送你回家。明天你正常回单位上班,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明天到了单位,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今天的事,如果林雁再来向你做工作,那你就按我说的去做……”车辆驶入正道后,阮清传平静的向我说道。 听了阮清传的话,我明白了,他们还真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送回去,一时怒从心起,突然打断阮清传的话,大喊道:“他妈的,你们想把我带来就把我带来,想送我回去就送我回去,这不明不白的,你们这么做,是闹着玩吗?你还是把我送回刚才的地方。现在,我要求你们纪委,接着对那封信展开调查,我要你们给我,给陈忘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送我回去……”说着话,我气愤的用力拍打着车窗。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我就怕你胡来,才想着办法,把你带到车上,在车上给你做工作……”阮清传急忙把车停到路边。 “这个工作,谁也做不通,我是不会听的。你不送我回去,那好,你把今天我看到的那封信拿给我,我去找陈忘,如果市里不给她一个说法,那我们就到省里上访……” “那你们只有死路一条,包括陈忘的家人。如果你不听我的劝,那说不定今天晚上,陈忘和她的家人,难说就会死于非命。没有时间了,小包,看在你父亲包保国的面上,你就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答应我,先按照我说的去做……”阮清传见我果然如他所想的,会突然暴怒起来,便直截了当的把利害关系告诉我。 “什么死路一条,我不怕。”阮清传的话,就如一剂镇定剂注入到我体内,使我停止了对车窗的拍打,说话的声音小了很多,特别是当阮清传提到我父亲的名字后,我立即安静了下来,心想,他怎么会知道我父亲呢? “你是不怕,但你想过没有,要是你真的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你对得起你父亲吗?你对得起你的家人吗?你先不要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阮清传说着话,伸手按了按我放在腿上的手,算是让我信任并相信他。 见我平静下来,阮清传启动车,又向前不快不慢的行驶着。 “这样说吧!我跟你父亲私下里虽没有往来,但工作上还是接触过多次,我与他也算是老朋友,老熟人。他是我在越州最敬重的人,可以说,他是我这么多年,在越州唯一遇见过的县处级以上的清官、好官。现在从你身上,我也看出,如果他有一丁点私心、私利,你就不至于是今天这个样子。我说得没错吧?” 我还是不说话。阮清传肯定我父亲,我不说有多高兴,至少不反感阮清传。 “你工作上,他不但没有帮过你,还让你原地踏步了这么多年。要不要我给你说说原因?”阮清传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进一步说道。 “你说吧!”我开口道。阮清传的话题引起了我的兴趣,我父亲让我原地踏步,这从何说起呢?他不是一直希望我进步,希望我转成公务员吗? “洁明副市长早前不是在你们益宁县当过县领导吗?他刚到益宁当县长那年,益宁县财政吃紧。为了解决财政吃紧的问题,他就动了歪心思,在收购烟叶的政策上提出了个馊主意,让县烟草公司在向全县烟农收购烟叶时,统一压一个级。也就是全县统一取消收购价格最高的一级烟叶,把烟农手中的一级烟叶当二级烟收购,二级当三级收,依次压一个级收购。县烟草公司在把压级收购上来的烟叶,外运上交各烟厂时,又都各抬高一个级上交,就是把烟农交上来的二级烟叶当一级烟叶上交,三级当二级烟上交,依次抬高,也就是依次抬价。当年我记得一级烟叶和二级烟叶,每公斤差价大概是十元左右,二级烟与三级烟的差价大概是五元左右,平均下来每吨烟叶,县里能有个三四千元的差价。就这么一个馊主意,说好听点也就是政策啦!当年益宁县财政就有了几个亿的收入,财政不但不再吃紧,还有了很大的结余。这个事简单点说就是上瞒国家,下欺百姓,从老百姓身上吃回扣。这事,当时各乡镇的烟农不知道内情,都认为是国家政策,交烟叶时都很顺利平和,没有非议和不满。是你爸,那时他是你们县的政协的副主席,他知道这个事后,向县里提出反对意见,县里没采纳他的建议后,他听说这个馊主意是张洁明提出并主导实施的,就去找洁明副市长理论,要洁明副市长停止“压级”的事,并把县里已吃到嘴里的回扣退还给烟农。洁明副市长拒绝他的提议后,他竟跟洁明副市长吵了起来。跟洁明副市长吵过架后,县里还是没有采纳他的意见,他就把这事向市里反映。市里把他反映的情况转到我们纪委,由我们纪委酌情处理。因为当年全市各区县在烟叶收购的事上,几乎都是这么操作,都有问题。只是有的区县不像益宁那样明着来,采取一些相对隐蔽的方式,以一些诸如技术费、科研费、管理费等名目从烟农身上收取费用。市里的意思,罚不责众,让我们给你爸做工作,让他闭嘴。但你爸又跟市里较起真来,说如不停止压级收购,不处理洁明副市长,他就要向省里反映。这个事,后来是我到益宁处理,是我给你爸做通工作的。处理的结果是,不准压级收购,但也不退回扣。我给你爸说明,就算他向省里反映,也不会有结果,因为当时全省各地,在烟叶收购的事上,压级的事都存在,省里也不会怎么处理,我问他,难道还要向中央反映吗?他明白,凭他一人之力是不可能改变这一烂政后,才心有不甘的停止了再向上反映。这件事过后,你想想洁明副市长会不记恨他?不会把怨恨转到你身上?小包,成年人的世界,一旦有了芥蒂,是不可能解开的,再说洁明副市长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别说他分管交通局,就是他不分管,你作为包保国的儿子,就是你拼了命的干工作,他会同意提拔使用你吗?”阮清传说完后,望着我,自己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一直原地踏步,是他一直压着我。”我自言自语的说道。 “所以我说,你父亲是我在越州最尊敬和佩服的人,也是值得我学习的人。我给你说这件事,目的是为了让你尽快相信我,信任我,只有你信任我了,接下来,我们才能商量如何面对后面的事。” “你说吧!我相信你,听你的。”我想,就凭我父亲是他尊敬和佩服的人,我就应该相信他。 第137章 严重复杂 “现在很多情况,我还没完全掌握,但以我几十年的纪检工作经验,结合目前我们越州官场的现状来分析,我感觉得到,从省里到市里,都有人在保护和维护着张洁明的形象。早上市里才决定对‘信’展开调查了解,但很快省里就打着维护越州形象的幌子来干预,不准调查了解,且还是省里的主要领导出面。你想想,如这背后没有巨大的利益关系,谁会来干预这样的‘小事’。这倒过来想,你和陈忘的这‘小事’也就不是小事,在他们看来就是大事,至少是引发‘大事’的导火索。他们有可能为了拔除掉这根导火索,防止包括洁明副市长在内的这个脓包、毒瘤的盖子被揭开,为了永结后患,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所以,我才说,如果你胡来,可能就会让你和陈忘,还有陈忘的家人死于非命。目前越州的官场,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是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因为目前越州的政治生态就是这样。还有,你是否听到过,有关洁明副市长的一些传言吗?有传言说,他是自杀的,更有传言说他是他杀的,这些传言是真是假还真不好说,不是有句古话说,无风不起浪吗?过去在越州已有过这样的事,当时大家觉得是传言,但事后证明是‘真言’,是政治对手以传言的形式放出的‘真言’。在我来接你前,市里的几个主要领导刚在一起开了个会,这个会不为别的,就为你和这信的事,会上已明确,要按省里的指示和要求办,不再对信,也就是对张洁明展开调查了解,还讨论了如何给你做说服工作。会上,是我主动提出,由我来给你做说服工作,我就怕别人来了,你一胡来,那我怎对得起你父亲,也对不起我现在的这份工作。我来接你,就是要告诉你,不能胡来,要让他们放心你,你回单位上班后,要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要振作起来、高兴起来。如陈林雁或其他的什么人问起你今天的事,你一定不要有什么情绪,要表现出一切都以大局为重,服从组织的态度,并有害怕失去工作、失去领导职位的心态。另外,你要尽快悄悄的去一躺陈忘家,详细了解清她家的情况,特别是陈忘发生交通事故的详细经过,并告诉她和她的家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注意安全。你还要联系上陈忘,让他换个工作,不能把新的工作单位和住所告诉别人,如是租房住,那不要拿自己的身份证去租,借朋友的去租。还有,你向她确定一下,她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认出张洁明的。” “好的,我明天就去她家。”听了阮清传的话,我感受到了压力,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复杂。我想,陈忘为了我的工作,而给张洁明写的信,做梦也不会想到,结果会是事与愿违,把我和她一同卷进官争斗的漩涡中,生死不能。 “我们不相互留电话,以后我们不电话联系,你也不要到纪委来找我,我每天早上七点到七点半,都会在小河公园大门处晨练,你要找我,就在那个时间点到那里来。接下来的时间,从明天开始,晚上没什么事我也去。” “好的。” “你自身的安全,从目前来看,他们还不会动你,但还是要小心为好,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随时要注意观察周边的情况,没人的地方尽量不要去。” “有这么严重吗?” “有,我知道他们是有多么的狠毒,他们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利益,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揭开张洁明的盖子?” “首先,你去陈忘家的事,不能让人知道。你去陈忘家,把情况了解清了,及时来给我说说,我再看下一步怎么办?但,就目前来看,就算证据充分,我们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只能等。”阮清传平静的说道。 “只能等?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惊讶的问道。 “严格来说,就你和陈忘的事,真不是个什么事,你们这点事,就如是一个大脓包上的一个小疙瘩。只有等大脓包的其他地方被揭开盖子,彻底铲除毒根,才有希望抹掉这个小疙瘩。现在,在用人上、煤矿等矿产资源的权钱转换交易上等,已成为了我们越州当地政治生态最突出的问题,更为严重和可怕的是,污染源不在市里,而在省里,今天的事就很能说明问题。就全国来看,腐败早已成蔓延之势,区域性、系统性的腐败已是随处可见,成了一种明目张胆的风气,腐败这个毒瘤正蚕食着我们党的健康肌肤,说严重一点,如再这样下去,我们真有亡党的危险,但我相信我们党从成立的那天起,事实也证明我们党有善于自我净化、自我革新的天然机制。十八大很快就要召开了,我想中央也会有人看到这些,是会有改观的,只有到了那天,从中央到地方形成了高压反腐的制度机制,我们才有希望。所以现在只能等。” “如果,十八大后,还是现在这个样子,那又怎么办呢?” “唉!那,还是只能等。” …… 阮清传和我说着话,不知不觉中,车已驶入市区,阮清传拿出手机拨打了陈林雁的电话。 电话一通,阮清传并略带喜气的大声说道:“陈助理,我给你报一下,我刚给包处长做通工作了,他本人很识大体、顾大局,服从组织的决定,已同意安安心心的回局里上班,对今天被我们纪委带出,了解情况的事认为是正常的、应该的,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好,好,那就好,那我就不过来了,你再辛苦下,把他先送回家吧!叫他明早正常到局里上班就行。你,等一下,刘书记给你说……”此时,听到阮清传与陈林雁对话的刘纪荣,向陈林雁划了划手,示意陈林雁把电话拿给他,他要和阮清传说话。 刘纪荣从陈林雁手中接过手机,手机还没贴到脸上,就大声的朗朗笑道:“清传啊!辛苦!辛苦!这样吧!你知道的,市委很重视这个事,高书记、保市长都还等着我给他们报情况呢,我这就报给他们。我想,这个事还是要有始有终,早上是我们纪委把他从交通局接出来,现在你就再辛苦一下,由你代表我们纪委,把他送回交通局,交给林雁。林雁现还在我这儿,我这就让他回交通局等你们。” “好,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刚才只是觉得太晚了,那就这样吧!我们几分钟就到交通局,你让陈助理现在就过去。” “好,好,再见。”刘纪荣说完,挂了电话,把电话递给陈林雁的同时,对陈林雁交待道:“去吧!你再去给他做做工作,看看他是不是真没什么想法了。这个事我们大意不得,不然,能不能向高和保交待事小,关键是不要留有尾巴,出现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情况。有什么,你及时报我。另外,你给他做完工作,亲自把他送回家,看看他家住在什么地方。然后,不管有多晚,到小萌那里来,我在那里等你,我要听听你给他做工作的情况,和你再商量下,下一步怎么办。” “好的,大哥,那我就先走了。”陈林雁说完,提起包,出了刘纪荣的办公室。 陈林雁一走,刘纪荣起身关起门,给刘建铭打去电话,让其拷完录音录像后,带上电脑到佳人大酒店号房,他要亲自看看录音录像。 交代完刘建铭的事,刘纪荣接着又给张小萌打电话,得知张小萌已赶回越州,在酒店的大堂等着他,即起身出了门,向佳人大酒店赶去。 …… 与刘纪荣通完话,阮清传侧过脸,望了望我,苦笑道:“小包,见了吗?他们是不放心你,更是不放心我。他们名是说有始有终,叫我把你送回交通局,交给陈助理,事实上,你接下来看,陈助理一定会再试探你,看你是否真被我做通工作,不再有想法。” “阮书记,我已看出来了,一切都如你所意料的那样。” “我想,接下来不管陈助理问你什么,你都要冷静,要想好了再回答他。为了让他们对你放心,如果他问你工作上有什么要求,你要提一些,你想想提什么要求,那只有你随机应变了。” “好的,你放心,我会随机应变的。” “小包,趁现在有空,给家里打个电话吧!不要让家里的人为你担心。我估计你回到交通局,一时半会是回不了家的。” “好的。”我感激的看了看阮清传略显疲惫的脸,拿出手机,拨打了爱人的电话。 …… 我和阮清传到了交通局,在我办公室没坐几分钟,面带微笑的陈林雁,便走了进来,他先拉着阮清传的手握了握,说道:“辛苦、辛苦!阮书记。” “工作嘛!正常、正常。”阮清传说着话,拍了拍我的肩,接着笑道:“陈助理,包处长是个很有大局意识的人,给他一说,他就懂。今天的事,他不会有什么想法,你就放心吧!好了,时间不早了,人就算我们纪委交给你了,我是要走了,你们是再聊聊?还是一起走?” “那行,你先走。我现在是两头跑,局里难得过来一趟,就借这个机会,有些工作上的事,我跟包处长说说。” “好、好,那你们说,我走了。”阮清传说完,出了我的办公室。 “那,不送了,你慢点,阮书记。” “你们也早点回家休息。”阮清传这句话,从走道传到室内时,陈林雁已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身上,似不认识我一样,对我看了又看。 陈林雁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后,才突然和蔼的向我说道:“来,来,我们俩再坐一会。” …… 第138章 真真假假 我本以为陈林雁要带我去他办公室,但见他说话间,拉出我的办公椅,坐了下来,便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坐到他对面。 陈林雁给我发了一支烟,侧过身,翘起二郎腿,轻松的说道:“我没说错吧!早上我就说,你会很快回来,这不回来了。” 陈林雁说这话时,我不知是要点点头,还是要摇摇头,更不知说点什么,倒是想到早上他紧张的样子,想到他反复教我,要“如实说”的情景。此时我不再把内心的想法挂在脸上,脸上始终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阮书记去接你前,我和他一起参加了市里的一个会。知道你被带去问话,是要向你了解一封信的原因。会上我听出了个大概,好像是你在小岩站当站长时,你下面的一个收费员给张洁明副市长写过一封信的事,信中提到你。开会时,都是些领导,我不便细问,现在这事虽已过了,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详细我说说吧!” 我略显尴尬的笑了笑道:“陈助理,这就不是个什么事。早上我也被吓着了,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是这么回事,写信的这个女孩子叫陈忘,她老家也是益宁的,因有老乡这层关系,我对她工作、生活上就有些照顾,这一关照就关照出问题,和她发展成了婚外恋。这事你知道的,还影响到我转正。” “原来,影响到你转正的婚外恋的女方就是她啊!你啊!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陈林雁哈哈笑过,接着问道:这么说来,她对你是真的好,为了你的工作给洁明副市长写信?” “人与人都有一个新鲜期,特别是男女关系。因她长得漂亮,又是大学生,对我很有吸引力,但时间长了,当然,这主要是我心理上的原因,因我不可能跟我爱人离婚,再跟她结婚。在站上与她处了两年,到小岩站撤站时我已腻她,厌恶她。而她又一天天的缠着我,逼我离婚,跟她结婚,撤站时还要我给她安排好工作。当时我的工作都没有着落,心里烦着,和她吵了几次架后,就不再搭理她。好在,她自觉没趣,又看到站上的很多人自行离开,也就自行离开了站上,离开了我。她给张副市长写信的目的,不可能是为了我的工作,为我好。我和她的事,我心里最清楚,她杀我的心都有,怎么还会为我写信呢?她这是报复我。这个信,中午阮副书记给我看过,我一看就知道,她是为了害我而胡编乱造的。这信让人一看,就觉得是我有目的的让她写的,她在信上威胁张副市长的事,更是无稽之谈,如真是她信上所说,那为什么她当年不指出来,这么多年了,她突然来说这事,这不明摆着想通过张副市长来整我难堪吗?好在张副市长收到她的信,没把这种无聊的事放在心上,没跟她计较。现在好了,市里从大局出发,决定不再对这件事进行追究。本来,刚看到信时,我还希望阮副书记,好好查下去,让她知道信不是能乱写的,现经他给我做工作,也觉得她可怜,也都是因为我,她才写这封信,想通了,不查就不查了,不追究她,就不追究她了。阮书记给我做工作,怕我有想法,叫我要服从组织的决定,顾大局,不要想不开,怕我回局里乱说乱讲。我会有什么想法,更不会向人乱说乱讲,这种不光彩,又易让人误解的事,我还怕别人知道,我怎么还会说出去呢?在这里,我也真心希望你给我保密,组织给我保密,我也向你保证,以后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原来是这么回事,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个鸡毛蒜皮的事。现在局里只有我知道这件事,你不说我也会给你保密,你就放心好了。接下来,你安心工作,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这件事从此后不会再有人提起。”陈林雁虽有点半信半疑,但还是越发轻松的笑道。 “包处长啊!通过今天的事,我要重新认识你啦!过去我虽然听人说你干工作风风火火的,很能干。看来,你‘包疯子’的雅号,是名不虚传啊!我今天算是发现你这个人才了,哈哈!” “那都是过去了,让你见笑了。”想想过去一年多来,陈林雁对我从来都漠不关心,冷冰冰的死样子,现在突然变得对我既热情又诚恳,我再怎么装,还是装的不太像,说的话,也就还是跟不上陈林雁的氛围,有点冰冷。 “过去是你,现在还是你,你没有变。我看你在我们交通系统是被埋没了,别人当局长我不说,但这几年我这个局长没有发现你,这就是我的错,这样吧!我想指导处的工作性质,并不适合你风风火火的性格,你看,工作上有什么想法和要求,给我说说。不要有什么顾虑。” “工作上,我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和要求。” “怎么会没有,你不要以为我是说了玩,也不要觉得突然,只要出于公,有利于工作的事。我的处事风格就是这样。莫诚忠你认识,当初,我无意中发现他是个人才,便很快把他破格提拔到越岩管理处当处长。你说,说说你的想法。” 听陈林雁这么说,我想到莫诚忠走后,越岩管理处的处长位子,还一直空着,过去我曾有过这种非分之想,因为那样的工作岗位,才是我所喜欢的,也想到阮清传教我的,不提点要求,陈林雁不放心我,便开口道:“陈助理说到莫处,这倒让我想到一个地方,只是不知局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 “喔!你说说看。”陈林雁放下一直翘着的二郎腿,直了直身。 “就是莫处走后留下的空位。过去那么多年,我一直在基层工作,现在到了局里,没有了吵吵闹闹,我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如果可以的话,这就是我的要求。” “你是说越岩管理处啊?那不行,这哪是什么要求嘛!你这不是要求降级嘛!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在的指导处,可是实职副处啊!越岩管理处,那只是正科啊!” “这个,陈助理,我知道,但我喜欢在路上。近段时间来,我常听人说,现在越岩路上的几个站,跳秤的事又反弹了,这是我工作的强项,我想让我去越岩管理处,这也有有利于工作啊!” “自莫处长走后,我们局里对管理处处长的人选议过几次,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我们都知道那条路难管,要是你去,那当然是再合适不过了,可,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我真的闲不住。”我知道,就接下来的时间里,当不当什么处长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自由,那样才有时间去处理陈忘的事,而如去了越岩管理处,那就比在局里自由得多。 “你真想去越岩管理处?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莫处刚调走,我就想过这事,只是不便向你提出。” “好吧!你真想去做点实事,那也不能委屈了你,这样吧!指导处你还是负着责,越岩管理处的工作兼着,我想你有这个能力两头兼顾的,你看如何?” “这,这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让你兼着指导处的工作,这样你的人事关系就不用转到管理处,这也是为你将来考虑。前几天我到厅里开会,会上学习传达了省里要在全省成立一个公路投资公司的会议精神,以后全省的高速公路都将由这个公司来投资、管理,这个会征询了各州市的意见,讨论了过去已由各地州市出资修建的高速路怎么办,我们市就涉及到小岩路,会上初步定了像小岩路这样的路,也要给公路投资公司管理,由公路投资公司出资收购,这个事,我回来向市领导汇报后,虽说市领导不同意,说要向省里力争,还是要由市里管理,叫我保密,不要让越岩管理处的广大员工散了心,他们会力争的。但我知道,市里怎么争得过省里,再说这是发展的大趋势,外省,很多省都已这样运作管理了,从长远来说,将来全国成立这样一个全国性的公司,如管理铁路那样的统一管理也未必不可。我想,这要不了一两年,小岩路就会并给省里的公路投资公司。这个时间谁也说不准,到时文件一下,一刀切,所有的员工就会并给省里的公司。你的人事关系不转过去,将来就有余地,到时根据情况,哪边好在哪边。我想,到时你还是就留在局里,这毕竟是公务员嘛!再说,你现在已是实职副县,以你的能力,将来,再上几个台阶也未必不可。你说呢?” “好、好,谢谢你,陈助理,你为我考虑的既周到又长远。你不说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就按你说的,我的关系还是留在指导处。”我知道,陈林雁这一次是真的对我好,说的也都是实话。 第139章 意想不到 “现在小岩路毕竟还是市里管着,不到交出去那天,我们就要管好每一天,特别是现在,要是出了什么事,让省里觉得我们管不好,而拿这个理由当说辞,应对市领导,那市领导打下板子,我们局领导就不好交差了。现在,你能主动提出来,从局里来说,我也要代表局党委,感谢你呢!好了,这事就算定了,明后天,我再过来一趟,在局党委会上过一下,你就做好准备吧!” “好,谢谢陈助理。”这一次我也是真的高兴。 “我说过,通过今天的事,我要重新认识你,通过你对工作上提出的要求,你让我更加认识到,你不但是一个顾大局、识大体的人,更是一个毫无私心,一心只为工作着想的人。你这样的人,下一步,局里还要给你加压,多给你机会和平台锻炼,为下步放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创造条件。” “陈助理,真是太谢谢你了,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和关心。”说这句话时,我都觉得想吐,但我还是不得不笑着说出来。 “好,好,我们都是干实事的人,客气话就不说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两头跑,很少过来局里,今后,不管工作上,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都可以打电话给我,我给你解决,嗯!” “好的,我会的。” “还有个事我给你先说一说。就是你中午看到的那封信的事。这封信呐,一年多前,张副市长收到后,无意中带回了家,留在家里。这说起来,很多事都很巧合,你说当初,他要是不带回家,他的爱人收拾他的遗物就不会见到这信,也就没有今天这些事。我要说的是张副市长的爱人方老师,方老师在发现这信后,可能出于对张副市长的爱太深,或者说对突然失去张副市长,这一残酷的现实难以接受的原因,一天变得疑神疑鬼的,她总觉得信上的内容是真实的,是信害了张副市长,她竟说要起诉你和陈忘,家里的人谁劝她,她都不听。早上也是因他拿着信去找高书记,要求对信进行调查了解,才有今天的这些事。现在市里已决定不再对信进行深入了解,但这就有一个难题了,这就是如何做通方老师的工作。你知道的,过去张副市分管我们交通局,写信人和信上所说的你的事,都写我们交通局有关,市里要求我配合市纪委刘纪荣书记做通方老师的工作。我想,你也算是当事人,由你去把你刚才所说的情况给方老师说说,这比我们局外人去给她说,更有说服力。这个事,你看,如有需要,你能不能去配合下。” “我服从组织的安排,什么时候去都行。我会把我和陈忘发生的一些真实情况向她说明,一定会说服她,并让她相信,这信就是陈忘为了报复我而胡编乱造的。”让我去给方小莹做工作,我没想到陈林雁也会有如此的蠢,这真是个意想不到的事,我这么想着,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陈林雁。我本就想过,日后,要去见一见方小莹,如方小莹真如阮清传所说的,是一个黑白分明的人,不计张洁明的个人形象,只要真相的人,那就会有个特殊而有力的人帮着我和阮清传。 “你愿意去,并能做通方老师的工作,那就不是我来感谢你了,而是市委的高书记来感谢你了。” “应该的,说来,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给市里造成了这么一个大乱子。那,陈助理,这个事什么时候去做呢?”我小声问道。 “现在市里正想着法给方老师做工作,如做通了,你就没必要去,如做不通,那就要你去。现在我也说不准,会什么时候让你去,你随时准备着就行。” “好的,我随时准备着。” “好吧!我们走,都一点多了。”陈林雁说着话,看了看手表,站起身。 我跟着陈林雁下到楼下,走出一楼大厅,来到停在大楼前庭的陈林雁的专车边,在我正想目送陈林雁驾车离去时,他对我说道:“上我的车,我们一起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陈助理,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你先走,我自己开车走。”我急忙说道。 “上车,上车,你不用开了,明天我放你假,你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一天。”陈林雁不置可否的说着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那我来开吧!让你开怎么行。”我知道陈林雁是一定要送我,见他上了车,我跟到他还没关上的车门边说道。 “我开有什么不行的,不要客气了,快坐上来。” 我不再说什么,给他关上车门,顺手拉开左后侧车门,坐了上去。 “到前排来坐嘛!”陈林雁启动着车,回过头,对我说道。 “一样,一样,一小段路,几分钟就到了。”我一时还真不习惯突然与陈林雁这个在我心目中,一直高高在上的大官这么亲近,内心里,就不想跟他并排坐。 “你住在哪个小区?怎么走?”陈林雁开动车后,侧了下头,向我问道。 “磨具五厂,你到磨具五厂大门处就行。” “你家住在磨具五厂?”陈林雁重复问道。 “是的。”其实我不住在磨具厂里,是在厂边的一个城中村,我爱人是那个村的,但我懒得说详细。 “那是以前的兵工厂,里面的小区是老小区了。你怎么会住在那里面?”陈林雁接着问道。 “我老丈人早前是厂里的职工,老丈人的房子。” “哦!在外面还没买房子?” “没,没有,哪有钱买,以后再说了。” “好,我知道了,现在我们局里正准备在市区搞块地,盖几幢集资房,解决职工的住房问题,到时给你解决一套。” “这太好了,我知道现在很多单位都这么做,不然去买商品房,像我这样的,到哪一年都买不起。”我随便应付道。 “我们局里,在我任上已搞过两次了,大部分职工都享受过了,只是像你这种,调到局里时间不长的还没有,这也算是我给局里广大职工的福利。那些老在的职工,只要享受过那两次集资建房的人,现在卖掉一套,就是白得一套了,我们局里拿的地,都是地理位置和环境比较好的,所以房子很好卖,早的那次集资都只交的十多万,后来卖,差一点的都能卖到五十多万,第二次集资的是别墅,也只让交了二十万左右,现在都能卖一百多万。现在我们局里的一些职工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还不满足,有的人还有怨气,稍有点什么事,就要争出个一二三来,就不想想局里的好处。” “是的,局里的前两次集资建房,我听说过,但那时我没资格报名,这一次如果有机会了,陈助理一定要关照一下我。我现在是四世同堂,住着一个四十多平米的老房子,在住房上,我是真有实际困难。工作上的事,陈助理放心,接下来我绝不会给局党委添乱,也不会让你失望,辜负你的关心,就算不为别的,就是只为了这套房子,我也会好好工作的。”陈林雁怎么会为了我一个人就要再搞一次集资建房呢?国家早已明令禁止不准单位再搞集资建房,现在的陈林雁虽有这个能力,但对他这个有钱、有房的人来说,他怎么会冒着断送政治前途的风险为职工建集资房呢?我明白了,陈林雁绕了半天,拿房子这个美好的空中楼阁来来诱我,来使我不要有想法,安心工作,也就陪着他绕。 “这个事你就放心好了……”陈林雁话说了一半,放在副驾座位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哦!大哥,完了,好、好,我在过来的路上了。”陈林雁拿过电话,压低声音说道。 见陈林雁接完电话,又把手机放到座位上,我向前伸了伸腰,道:“陈助理,你还有事你去忙吧,已快到了,我下车走几步。” “不用,不用,我不急,我把你送到家,这么晚了出租车都没有,怎么可以把你放到路上呢?”陈林雁说着,话加快了车速。此后,他便专心的,一路闯着红灯高速驾着车,不再和我说话。 第140章 学着跟踪 陈林雁不说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又把身子舒服的靠在座位上,看着陈林雁专注的表情,这使我想到,这么晚了他还要急着去见什么人呢?他都要小声小气叫大哥的人,那绝不是一般的人,官位肯定是比陈林雁大几级。 几分钟后,陈林雁驾车驶到磨具五厂大门前,一条有五六百米长的小巷入口处。这条小巷是越州市有名的夜市街,每天晚上都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此时,小巷入口处混乱的停放着许多出租车和小面的,还有一些拉人的黑车,这些车的驾驶员都站在车外,盯着过往行人,吆喝着生意。巷内各种小商小贩穿梭往来,无数家烧烤冒着油烟,整个巷子里挤满了各色吃烧烤的人群。 “陈助理,到了,到了,你就在这儿掉头,我走几步,这里晚上人多,车难开车进去,进去也不好掉头。”见陈林雁还想向小巷里挤,我以为他是想往里走,找掉头的地方,急忙连连说道。 “还真进不去,其他地方还有路不?”陈林雁走了几十米,前面堵得再也走不通,才停下车,接着把车慢慢倒回到小巷入口处。 “没有,只有这条路可进去。”我不知陈林雁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热情,非要把我送到家,而事实上我家距此就只有一两百米,是有路的,就是从这个小巷入口处右转,进到城中村就到,但我不说,将错就错。 “那,车停在这,我送你到家好了。”陈林雁说着话,熄了火。 “不用,不用,这哪能,你快回去休息。”我以为陈林雁是说客气话,但见他真要下车送我,急忙有点受宠若惊的拉了他一下,接着,打开车门,跳下车。 “好吧!那你就回去,我就走了。”在我用力关上车门时,陈林雁说道。 我下了车,后退了几步,陈林雁便也再不客气,连车窗都没摇下,一脚油,快速的原地掉转车头,绝尘而去。 …… “老板,老板,要到哪里?来、来,上我的车,上我的车嘛……”我转过身,望向渐渐离去的陈林雁的车时,身边立即围上一群跑车的驾驶员,向我不停的问道。 我收回目光,看了看身边的车和人,想到陈林雁急着去见什么人呢?便快步坐上一辆车头朝向陈林雁离去方向的出租车,对驾驶员道:“你看,前面路上那辆车,追上去,我东西忘在车上。” 出租车驾驶员抬头向前看了看,看到陈林雁所驾车的红红的尾灯,道了一声好,便启动车,追了上去。 追上陈林雁,在比我还着急的驾驶员,想要超车按喇叭提醒陈林雁停车时,我急忙说道:“跟着就行,等他停车后再说。” 出租车驾驶员明白我的意思后,便不远不近的跟着陈林雁,直到陈林雁的车驶进佳人大酒店的大门,驾驶员才停下车,问我车要不要下车了。 “走,进去,进去停。”正当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陈林雁进了门放慢了车速的车时,突然不见了车,听到驾驶员的话便随口说道,此时我更想看看,陈林雁见的是个什么样的大哥。 出租车慢慢的进了大门,刚驶过一个挡在围墙大门和酒店门之间的,中间有一座高高的假山,四周有彩色水柱的音乐喷泉的一角,我突然看到了在金碧辉煌的佳人酒店大堂前庭处,陈林雁刚停下的奥迪越野车。让我感到心跳加速的是,此时,似是早已站在前庭等候的刘建铭,笑着迎上刚下车转过身的陈林雁,接着,两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走进酒店大堂。当陈林雁和刘建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明亮的灯光中后,我收回的目光,见陈林雁的专车也不知是谁上车开动,向前慢慢移动…… “那上面,出租车是不能上去的。你就在这儿下车吧。”出租车驾驶员见我一直坐着不动,向我提醒道。 “不,不了,走,你把我送回到我刚上车的那儿,领导来这儿,我不便去打扰了。”我心不在焉的说完,又看向了此时还人来人往,成双成对的在酒店大堂、前庭及喷泉四周走动着的各色男女,这些男女,男的,大都大腹便便、油光满面,女的,大都袒胸露乳、浓妆艳抹、叼着烟、嗲着声,这些男女不停的上着从地下车库驶出的豪车,也有不停的从大门驶入的豪车,下车的,特别是那站成两排,穿着统一叉开到大腿根部的紧身褀袍的迎宾小姐,让我感到眼前满是大长腿,不得不为刚进的陈林雁浮想联翩。 出租车驾驶员开动车,慢慢的跟着前面不断的上下着“男女”的车移动,在绕过喷泉的另一角时,我无意中看到在一个葡萄架下,与另外四五辆豪车并排停着的还亮着尾灯的陈林雁专车,其中一辆还是刘建铭中午开着去“带我”的丰田越野车。看到刘建铭开的车,我心想,难道他们在这里开庆功会,那个陈林雁口中的大哥会是谁呢?想到这,我更是把头伸出窗外,更加用心的望向那几辆车,想看看阮清传所开的车会不会在,努力看过,又努力看过目光所及的其他地方,不见阮清传所驾的那辆普桑后,我心里踏实了些。 “那都是领导人停的车,在那里,就算是再有钱的老板,车也是不能停那地方,只能停地下。老板你别看了,我见那移车的人已走了,你把头伸出车外不安全。”此时,因从地下停车场出口,一连驶出七八辆车堵在出租车前,驾驶员见我一直努力看向那几辆车,以为我还想去拿“东西”,便好心的向我提醒道。 “哦,我知道,我知道,你走。”我把头缩回车内,给驾驶员发了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你不要急嘛!现在不方便,那明天再找了拿嘛!” “不急,不急。走,前面没车了。”见前面可以插进去,我也向驾驶员提醒道。 “老板是在政府的哪个部门?”驾驶员说着话,开动车,这一次由慢变快,很快绕过喷泉,驶出大门,一路畅通无阻的向我家驶去。 “师傅,你不要这么老板、老板的叫我,我不是什么老板。”我真不习惯有人叫我老板,向驾驶员笑道。 “习惯了,改不了口。你们有单位的,一般叫一把手还不是叫老板嘛!” “那是真正的老板,我什么也不是。” …… 和驾驶员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家门前的那条小巷入口处。我下车后,决定,要连夜开车赶往陈忘家。 回到家,我向还在等着的爱人,找了个还要外出的借口,以我的专车被同事用着为由,让她明早坐车去学校,开着她的车前往益宁桃树乡。 …… 第141章 深夜来电 陈林雁把我送到小巷入口,调转车头,在赶往佳人大酒店去见刘纪荣的路上,拿出手机,拨打了莫诚忠的电话,他一是想告诉莫诚忠“没事了”,不要再乱了。二是,想再确定一下,“情况”是不是莫诚忠告诉杨波的。还有就是,他没有确定我家的详细住址,要交待莫诚忠尽快落实。 早已进入梦乡的莫诚忠,被手机铃声吵醒后,一看是陈林雁打来的电话,立即从床上起身坐起。 “睡了吗?诚忠。” “大哥,我睡了,今天晚上没什么事,我早早就睡了。你说大哥,有什么吩咐?”打起精神的莫诚忠,大声说道,也不在乎把身边的老婆吵醒。 “你睡了,我就长话短说。中午我给你说的事,已有结果了,你就什么也不要管了……” “什么?有结果了,这么快?”莫诚忠睡意全消,说着话,下了床,摸黑轻轻出了卧室,也不管冷不冷,光着身子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有结果了。一小时前,包刚已被阮副书记送回局里交给我,我刚把他送回家。今晚市里几个主要领导开会决定,不再对信的事进行调查了解,我也参加了这个会。会上主要议的就是分工安抚好陈忘及他的家人,还有就是做好方老师的说服工作,另外就是做好包刚的工作,这个会是高主持的。没事了,没事了。” “这太好了,现在我可以安心睡觉了,哈哈!那,是什么原因会这样呢?高说了什么?” “什么原因会上没说,我想是,高和保知难而退了,也有可能是有什么原因,但我不知道。你不用问这些了,你就当今天我什么都没跟你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那包刚有没有什么想法,你送他回去,他就回去,没什么反应?” “有是有点,但通过给他做工作,他想通了。但人心隔肚皮,今天他是说服了他,谁能保证,过几天他会不会闹起来。这也是市领导担心的事,时间不早了,现在就不说这个了,明后天我们约个时间再细说。为了防着他今后有个什么想法,能随时找到他,明天你想办法确定一下他家的具体住址,今晚我送他,我只是初步确定他家住在磨具厂生活区。我就把这事交给你,这个事是上面领导特意交待的,你要放在心上,尽快确定了告诉我,你还不能随便问个地址给我,我想,你最好是到他家里去一趟?” “好的,大哥,这个事你放心,明晚我就去他家确定”。莫诚忠说着话,起身轻轻走进餐厅,看了看餐桌上摆放着的一整只肥壮的羊肉,这是他老家一个有求于他给儿子安排工作的人,晚上才从老家现杀了送过来的,他心里已有了主意。 “好,这样最好。过去你们关系那么好,你到他家里也说得过去,这个事就这么办,明晚我等你的信息。今后,你也要常到他家走动走动,掌握好他的思想状况。” “好的,好的。”莫诚忠说着话,又轻轻回到客厅,坐了下来。 “还有,杨波那里,你就不要给他说什么了,那,还是你已给他说过了,说过也没事,再给他打个电话,把现在的情况给他说说,让他放心。说过了吗?”这虽是陈林雁最想了解的事,但他却故作轻描淡写的问道。 “大哥,这个,我是急啊!我想,反正早晚都要给他说,让他多有点时间准备,所以,中午一离开你,我就给他打电话说了。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事情就完了。”莫诚忠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不敢不说实话。 “没事,没事,说了就说了,再给他说说,一定要保密,就当你没给他说过什么,啊!诚忠啊!这次大哥的话你含糊了,中午我告诉你,要等清传问过包刚情况后,再根据情况,跟杨波说,你怎么能提前说呢?往后可再不能这样了,这一次过了就过了,我不怪你,但以后一定要注意,啊!”陈林雁话虽说得很严肃,心里却高兴得很。 “好的,我知道,我知道,大哥,以后我绝不会含糊了。” “就这样了,你休息吧,再见!”陈林雁说完,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 跟陈林雁通完话,莫诚忠呆呆的坐着,回味着陈林雁的话,总觉得陈林雁话中有话,但又想不出原因,想想自己为了取得陈林雁的信任,在陈林雁面前都成了“裸体人”,陈林雁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要提醒他。 莫诚忠呆呆的坐了几分钟,感觉到冷后,回到卧室,拿了件外衣披在身上,又回到客厅,拨打了杨波的电话,他想还是尽快把情况告诉杨波,迟了,要是杨波病急乱投医,再弄出点什么茬子,那就真不好向陈林雁交待了。 杨波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时,杨玲玲和杨波虽早已双双睡在床上,但都还没睡得深沉,各自都在迷迷糊糊中,半睡半醒的想着“越州”的事,当听到此刻显得无比刺耳的手机铃声,双双不约而同的侧头,望向响着的手机。 “这么晚了,谁还打电话来?”杨波自言自语的说着,伸手拿过了手机。 “先看看是谁打的再接听。”在杨波伸手拿手机时,杨玲玲向杨波提醒道,接着坐起身,开了柔和的床头灯。 “莫诚忠打来的。”杨波看了看来电显示,也急忙坐起身。 “开免提,让我听听他要说什么。你就说你在洗着头,不便拿手机。”杨玲玲快速的说完,接过还在犹豫着的杨波手中的手机,按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到杨波面前的被子上。 “老乡,睡了吗?怎么半天不接电话?”杨玲玲刚放好手机,手机便传出莫诚忠大声的说话声。 “喔!老乡啊!我洗着头,不方便拿电话,你说,你说。” “这么晚了还洗什么头,你在搞什么呀?说话方便吗?” “我这不是睡不着觉嘛!洗个头清醒清醒。你说,方便,方便。我一个人在我的住处。”杨波反应还算快。 “告诉你个好消息,下午我给你说的事,你不用担心了。刚我得到消息,包刚已被送回交通局,市里已撤销调查组,我听说,这还是今晚高书记召集市里主要领导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开会决定的。你放心吧!他们在会上已决定分工负责做好陈忘及她的家人,还有方老师的工作,包刚这里,已做通工作并让他回交通局正常上班。没什么了,你就不用准备什么,安心上班吧!” “好的,好的老乡,太好了,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打电话告诉我。” “谢什么啊!我们就不客气了。你好好的干,我还指望着你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哈哈!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今后有什么,只要我知道了,我会及时告诉你。” “好、好,我们不客气。那,莫大哥,你知道为什么会就停止调查了呢?”此时,杨波看着杨玲玲在她手机屏幕上写的“你知道为什么会就停止调查了呢?”,照着问道。 “这个,我暂时还不知道,等明天我打听到了,再及时告诉你。” “好、好的,我明天正好要来越州出差,明天晚上我们好好聚聚,你明天打听一下,晚上再好好聊聊这事。”喜形于色的杨波,不假思索的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自你高升后,我们兄弟就再没见过面,明天我等你,我们要一醉方休。你说的这个事,我一定想办法给你打听,放心好了,我也很关心这事,这事跟我也有关系嘛!” “好、好,那就不说了,我要接着洗头了。明天我到了给你电话。” “好的,再见!” 第142章 戚戚出出 杨波刚挂电话,杨玲玲便掀开被子,扑到杨波身上,对杨波高兴的说道:“亲爱的,放心了吧!我就给你讲,放心、放心,再放心,这点事,柏都捂不住,那他还当什么书记,喜喜!” “亲爱的,我现在放心了,彻底放心了。那,明天我还去不去越州?”杨波说着话,双手搂上杨玲玲。 “去,你都说去了,就去吧!但有一点,去了,跟他们在一起时不要喝酒,酒后容易失言。” “好,我听你的,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莫诚忠这个老乡,真讲乡情,明天去,就当面问问他有什么想法,我们尽快帮他一回。” “是啦!”杨波说完,对着心情大好的杨玲玲贴到嘴边的胸脯,狂吮起来。 “亲爱的,在想什么呢?”睁着眼的杨玲玲,一时对杨波的亲热,又无动于衷,只是轻轻抚摸着杨波的头,杨波便仰头问道 “我在想,你明天要不要顺便去见一见方小莹,听听她的真实想法。” 杨玲玲毫无兴致的,看了看杨波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没必要吧!不过,你觉得有必要,那我就去。”听了杨玲玲的话,杨波心中一紧,即也没了亲热兴趣。 “我想,现在他们市里,最头痛的就是如何答复杨玲玲,如何做通她的工作,让她不再纠缠信的事。你不是也说了嘛!如果没有个合理的解释,是很难做通她的工作的,如果我们知道了她的真实想法,并把她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有针对性的做她的工作,说不定还真能帮上他们,也就是帮上我们,你说呢?” “你说得对,那我明天就去早点,先见方小莹,再见莫诚忠?” “你离开越州好长时间了,你去看看她,没什么不合适的,说不定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陈林雁这儿,我反而觉得,你明天还是不见的好,当然,你见过莫诚忠后,如果他提出要让陈林雁来陪,那也不要拒绝,但你不能主动去见,也不要向莫诚忠提出邀他来陪你们,这其中的缘由我一时也说不完。” “好的。” “另外,这个事太顺了,我心里反倒有点不踏实,你见到莫诚忠,让他试着把包刚邀出来,你们一起聚……” “邀他?这是不是有点急了?”杨波一听我的名字,心虚的打断了杨玲玲的话。 “我是想,如果你能见到包刚,那就更证明所有的都是真的,如果能见到他,能听听他说什么,那就再好不过了,虽然现在不管他有什么想法或动作,越州那帮人都会看着他,但,我们还是要对他的想法有所了解,以防万一,我们不能把性命押在别人身上,只能相信我们自己。” “你说的对,只是我觉得,这么做反而会让他生疑。”杨波小声说道。 “不管那么多了,生疑就生疑,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更不用怕他。要说生疑,只要他是个正常人,只要看过那封信,你见不见他都已生疑。我估计,他还不一定会和你们聚呢,如果他真与你们聚了,你少说话,多听他和莫诚忠说,你只要事后提醒莫诚忠把他说的话转告给陈林雁就行。” “好的。” “睡吧,明早,要早起。” …… 莫诚忠与杨波通完电话,回到床上,想了想,摇醒媳妇,道:“老婆,你醒醒,我给你说个事。” “说嘛!什么事?几点了,半夜三更的你要说什么?”莫诚忠的老婆翻过身,面对着莫诚忠,迷糊的问道。 “你明早起早点,去上班时,把餐桌上的羊肉砍一半,拿给包刚的爱人……” “怎么想着要拿给她家呢?一年多来,你从没跟我提起他,现在怎么想着送给她家呢?我不去,要送你自己去送。”莫诚忠的老婆说着话,起身下了床,走进了卫生间。 “嗯!老婆,就因为过去一年,我和他联系少,我给他家送去,有点唐突,过去你跟他爱人唐老师不是很投缘的嘛!你拿给她比我送去好,送她时,给她说,这个周末,我和你去他家吃饭,去吃包刚做的饭菜,怎么说那是你的事,以后我们两家还是要经常走动来往的。”待老婆从卫生间走出,莫诚忠又说道。 “以前,你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对你是一点感激都没有,他不主动来找你,给你送点什么,我们反而给他送东西,我不去,我放不下脸。” “妇人之见,现在不一样了,嗳!我也纳闷,他是通过什么关系,就成了交通局的红人,连陈林雁对他都刮目相看,再说,过去我的那些事,如没有他兜着点,怎么行?更重要的是,你不是希望我再回交通局吗?跟他多走动走动,也好掌握交通局的情况。” “刚是谁给你打的电话?” “陈林雁。” “好,好,我知道了,明早我就早早的去他们学校门口等着,睡吧!睡吧!” 躺下的莫诚忠怎么也睡不着,他有点兴奋,自他调到政研室后,没几天他就后悔了,虽然是实职副县级,但那只是听着好听,一个清水衙门的地方,几个月来,连支烟都没人发给,更别说有人来请吃喝玩乐,给他送点钱物,想公款消费也是门都没有,哪有他在越岩管理处,活得如鱼得水,活得滋润快活,那时的生活真是老婆基本不动,工资基本不用,另外,对他来说,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也不想再熬几年,再上个台阶,所以他的心思一点没用在工作上,只想着再回交通局,当个副局长什么的。他本想,已攀上保兴栋这棵大树,这点事不难办,可在他几次向保兴栋提出后,他失望了,保兴栋心情好时会对他不冷不热的说上句“等一等”,心情不好时,会毫不留情的斥责他,他慢慢明白了,越州的官场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别说他还算不上保兴栋的人,就算是保兴栋的人,保兴栋想帮他,满足他的要求,也不一定做得到,因交通局局领导的人事权,牢牢把控在越州帮手里,保兴栋是滴水掺不进,明白这些后,他不得不又把目光转向陈林雁。现在,因“信”的事,已把他和陈林雁拴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条线上的蚂蚱,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做好陈林雁交待的事,争取进一步取得陈林雁的信任,再回交通局,想到这,莫诚忠一骨碌的爬了起来,拿起电话,不畏寒冷的光着身子,走出卧室,拨通陈林雁的电话。 “你好!大哥,这么晚了还打搅你。”莫诚忠恭敬的说道。 “没事你说,我还没到家,没睡呢。”此时,陈林雁的车刚驶进佳人大酒店的大门,他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握着方向盘,慢慢移动着车。 “大哥,刚你给我打完电话,我想了想,我怕,怕,杨波急,就给他打电话了,把情况给他说了,让他放心。。” “好啊!你说了就说了。他怎么说呢?” “他别的没说什么,只是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会停止调查了解,我说我也不清楚,等明天打听一下,再告诉他。” “哦!那你明天就实话告诉他,是省里的柏书记听闻这件事,从大局出发,指示越州停止调查了解的。” “好的,那如果他问我是从哪里打听到的,我怎么说?能不能说是你说的?” “这个,这个嘛!可以说是从我这儿打听到的,你说别人,他肯定不信,不过,你也可以说是从保市长那里听到的,这个他是会相信的,哈哈!你觉得呢?算了,小杨不是外人,你就说是从我这里打听到的。” “好的,这个也就不用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说了。他说,他明天要来越州出差,明天晚上不走了,明天我见到他,再给他说?” “他明天要来越州?”陈林雁心想,这么巧 “是的,他刚给我说的。” “好,好,那明晚你把他安排在‘佳人’,吃住都在,那里方便些,你去拿房卡时,报交通局就行。明晚我看,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也来,我也是好长时间没见他了。” “好的,那太好了,到时你一定要来。” “能来,我肯定来。” “那明晚我就去不成包刚家了,后天去行不行,后天刚好周末。” “这个明天再说吧!我是想明天要不要把他也叫了来,一起聚,聚完后,你送他回家,到他家坐一下,不就把事办了?” “也要叫他?这可以吗?”莫诚忠有点惊讶的问道。 “过去大家都是同事,只是在一起坐坐,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明天再定吧!叫不叫他,让我再想想。明天杨波到了,你去接他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再告诉你。就这样啦!保持联系,我到家了,不早了,你早点睡。”陈林雁说完,下了车,与迎候他的刘建铭,慢慢走向酒店大堂。 “好的,大哥,那明天我等你的电话,如有变动,我及时向你请示汇报。”莫诚忠高兴的挂了电话,回到床上。 杨波要来越州,怎么会这么巧?陈林雁这么想着,他还想,这个事,过会见了刘纪荣要不要说呢? 上了床的莫诚忠更是睡不着,他兴奋的是他从陈林雁与他说话的语气中听出,陈林雁已很信任他了,他和陈林雁似乎在一天之内,又回到了从前那种依附关系上,接下来,只要他做好陈林雁交办的事,再回交通局就是时间问题……,稍微冷静点后,莫诚忠又想,要是我看过“信”,那明天我和杨波见了面,会发生什么呢? …… 第143章 将被跟踪 张小萌赶回越州,回到酒店,急匆匆进到号房间,见刘纪荣还没到来,便走到大会客厅,拉开窗帘,坐到沙发上。 “张总,需要我做什么吗?”漂亮的管家给张小萌倒了一杯茶,放到张小萌面前的茶几上,站到张小萌身边,弯下腰,恭敬地向张小萌问道。 “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点,拿点水果和饮料来。然后就在房间里候着,过会有客人来。”张小萌看了看管家,说着话,从面前茶几上摆放着的各色高档香烟中,抽出一支古巴高希霸雪茄点着,很享受的吸了几口,接着起身走出房间,走向电梯。 张小萌下到一楼大堂,在与几名闻讯赶来的部门经理打过招呼后,交代大堂经理李菊仙开启备用电梯,便避开人群,独自坐到大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等刘纪荣的到来,就一天的时间,让他变得低调起来。 …… 接到刘纪荣电话,张小萌虽知道从市委来的刘纪荣,最快也要十多二十分钟,但还是立即起身,走出大堂,来到酒店大楼右侧的领导人专车停放车库,静候刘纪荣的到来。 当见到刘纪荣的专车向专车位驶来,张小萌立即打起精神,招手指引着车辆停进车库,接着跑到车边,给刘纪荣开了车门。 “姑父,你好!”张小萌向刘纪荣问候着,伸手轻扶着刘纪荣下了车。 “辛苦了,小萌。走吧!我们上楼去。” “好好,我不辛苦。姑父才辛苦,这么晚了,还在忙着。” “给小胡安排下,今晚我们不走了。”刘纪荣说着话,转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驾驶员兼生活秘书胡闻书。 “好,好,姑父,这个我知道。来,来,李经理你过来。”张小萌说后面的话时,提高了声音,并向不远不近站着的李菊仙招了招手。 李菊仙见张小萌向自己招手,即一颠一颠的小跑过来,迎上已与张小萌和刘纪荣分开走的胡闻书,带着胡闻书走向大堂。 见胡闻书已被李菊仙领走,张小萌与刘纪荣便加快脚步,并肩走向大堂侧门,穿过一条员工通道,进到直达十九楼的专用电梯。 一进入到号房间,刘纪荣便有了回家的感觉,直接走到大会厅坐下,以主人的口吻对身后的张小萌说道:“小萌,来坐,坐下。” 张小萌急忙从桌上拿起烟,给刘纪荣点上,待跟进的管家给两人在宽大的茶几上摆上各种时鲜小吃,高档水果和茶水饮料后,才坐下,对管家交待道:“你先出去,在你们的工作室候着,有什么,我再叫你。” “好的,张总。”管家应了一声,便轻轻转身出了房间。 “姑父,来吃点东西。”张小萌看了看面前的各种小吃,望着刘纪荣说道。 “你随意,不要管我。小萌,现在你可以暂时放心了,在我给你打电话的前几分钟,省里领导要求高停止对信的了解调查。给你打电话时,我是刚从高那里得到消息,当时急着要开会,就没给你细说。也就在刚刚,那个包刚已被送回交通局,交给林雁了。早上是万不得已,现不调查了,就不会有人去向陈忘了解情况,也就没必要今晚就除掉她,以后视情况再说。”刘纪荣说着话,脱下大衣,随意放在身边的沙发上。 “那这事以后就算完了?”张小萌虽有很多疑问,但还是显得很高兴的问道。 “算是完了,这个是省里主要领导的要求,以后,高和保不但不敢再提此事,他们还得想办法压着,想办法收场。刚市委开会,主要就是讨论如何收场的问题。但什么事都没绝对的,我担心的还是小莹这儿,外人好对付,这家里人,如她六亲不认,非要争个是非,我们还真拿她没办法。” “嫂子这儿,我想他毕竟是自家人,多给她做做工作,她慢慢会想开的。” “我也这么想,但愿吧!我现在是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才能代表市委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让她从此安心,不再闹。但就算她不闹了,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我也还得留意着这件事。另外,那个包刚,过去他可能一直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今天这么一动,虽说林雁他们已给他做了工作,但我总是不放心他。从明天起,你就安个人盯着他,上班时间我让林雁叫人盯,你要盯好他所有的休息时间,过会林雁来,我把他家的详细住址给你,你就给我盯好,盯一段时间看看。” “好的,这个你放心,我会盯好的。” …… 第144章 落实监控 “你说说,车是怎么烧的,没留下什么尾巴吧?” “那辆车,今天有人开着到一个水库边钓鱼,被我安排去的人跟踪到,在无人时浇上汽油放火烧的,没人看到,我们的人还参与了救火,都说是自燃的。” “那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警察到现场?” “他们没有报警,也没有消防的人和警察到过现场,开车的那个人好像是他们乡上的一个什么领导,怕是不敢报警。烧剩的车壳已拖回到乡政府,他们可能是要自己处理。放心吧!姑父,这个倒没有什么问题,那么老的车,他们还巴不得自燃掉,好换新车呢。” “接下来这几天你留意好车的事,有什么,及时跟我讲。如果好弄话,想办法把那个烧剩的架架弄到手,给它彻底处理掉。” “好的,能弄到手,我安排人去当废铁给它买了,或者我通过保险公司,你放心,小事。” “这个事,怎么做,你不要亲自出面,但最后把壳壳化为铁水时,你要亲眼看到。” “好的。” “这个,就先不说了。前段时间,我让建铭来找你对接,在这一层房间装监控的事,那次给建铭说过后,他也没给我说是否弄好,你几次见到我也不说,怎么样,装好了吗?” “装好了,他早就和我对接了,我们一起商量着做好的,我觉得这么点小事,也想建铭给你说过了,就没给你提。” “我本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也没想着真要用,但今天发生的事,我觉得,还是要用用。你简单的说说吧。” “好的,姑父。这事不是本地的公司做的,是从深圳直接请了一家目前最好的一家公司来安的。线路怎么排,摄像头在房间的什么位置等我不清楚,只有建铭清楚,还有调取和拷贝录像的密码也是建铭设的,密码没第二个人知道。我还专门给他腾出一间房,作后台监控室,监控室只有他有钥匙,。 “我这间没安吧?”刘纪荣轻轻笑着,神经质的四处看了看宽大的会客厅,又抬头在天花板上看来看去。 “没,没安,建铭知道的。这一层总共三十八个房间,安了三十七间,包括留给建铭的那间,只有你这间没安。” “以后市里的领导,包括省里的朱副记书,王副省长等几个大哥,不管他们是因公还是因私来你这儿住,你都给他们安排在这层的房间住,住过后,及时给建铭说一声。” “好的,这些建铭都给我交待了。” “这段时间,信忠、英武他们几个来过吗?” “来过,他们时不时都会过来,特别是褚书记,几乎天天都来泡澡,晚上也会时不时住在这儿。” “以后他们几个的房间你就相对给他们固定,算了,你把房卡也都给他们一个,像我这样的,就长期留给他们使用,这样他们每次来就不用都要给你说,他们来去也方便,这用不了几个房间。” “好的。” “过一会,你把这间隔壁的房间房卡给我拿来,待会林雁来,我拿给他,他现在也是市领导了,也给他一间。你拿来,我给他说,我把房卡给他,你给他,他还不一定会要。” “好的。” “高和保,他们俩就不用费心了,他们是不会要房卡的,但,如他们以后来着,那还是安排到这一层,包括他们打招呼安排过来的朋友客人,事后你也要及时给建铭说一声。” “好,我知道。” “唉!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为我们这个家族着想。洁明这一走,使得我的想法全被打乱,多少心血就这样化为了泡影,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得病,他走了的很大的原因,还是因跟那个不知名的律师有直接关系,这真是让我蒙羞,让你嫂子蒙羞,让我们这个大家庭蒙羞,我们蒙羞不说,还只能打脱牙往肚里咽,还不能把她怎么样。那几年,我虽听说他们俩闹离婚,哪想得到洁明是因为这个。当初要是我能想到这个,在洁明常住的房间里安个监控,能掌握到洁明是在忙些什么,做些什么,要是我知道一点他们的好事,及时的给洁明提个醒,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一步。洁明都能这样,那其他人肚里装着什么,我更不清楚,更不敢相信了。你说信忠、褚英,还有林雁,这些人,出了洁明的事后,我真是不敢完全相信他们,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现在除了像你和建铭这样的自家人,我真不会再相信外人了。” “我知道,姑父,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大家庭着想。我也想过,如你退了,没有一个可靠的人在台上,那我在越州就无法立足,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也是为我着想的。” “你能理解就好。下个月,全市两会就要召开,我已争取到,你这儿还是如往年一样,作为市领导和部分区县代表的接待酒店。这个会,对我们越州人来说很重要,关系到很多人事问题,到时你就把市领导都安排到这一层住,我需要及时掌握市里其他领导会下的一些想法。名单到时我会让建铭提前拿给你,你要提前准备好,配合好建铭做好这件事,要辛苦几天。” “好的姑父,不辛苦,我会配合好建铭哥。谢谢您!姑父,我知道,酒店能被市里还定为两会接待酒店,是你争取来的,我大哥不在了,以后只能靠你了。”张小萌高兴的说道。张小萌还一直担心,因张洁明不在了,怕市里不再把他的酒店列为两会的接待酒店,要是那样,经济损失事小,失去一次免费广告事小,最重要的是整个越州各方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看出他的“佳人大酒店”及他掌控的集团公司,不再被市里关照和重视,简单点说就是没什么保护伞了,没什么人脉了,没有人在幕后撑腰了,那他接下来各方面的生意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特别是他酒店的支柱产业黄、赌、毒的等生意,将会一落千丈,最终走向萧条直至关停。这样的想法虽说他有点多余,毕竟刘纪荣还在台上,但他还是有点担心,现在,刘纪荣给他说了,他怎么会不高兴。 “我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人的话了,你放心,凭我这张老脸,就算我退下来,你的酒店,每年也能成为两会的接待酒店,再说我们越州又不是后续无人。这次两会后,褚英、林雁这些年轻人就要都起来了,你担心什么……”刘纪荣说到这里时,听到了“咚咚!”的几声沉闷的敲门声,即停下话题,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房门,对张小萌道:“去看看,可能是建铭来了,如是他,把他带进来。”刘纪荣说完,从面前拿起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张小萌急忙起身,给刘纪荣点上火,随后走向房门,开了门。 门一开,张小萌一看,果然是刘建铭提着个电脑包站在门口,即热情的向刘建铭招呼道:“来,进来,建铭哥,我姑父在里面。” “小萌,你也在呀!”刘建铭说着话,进了房间。 “来,来,建铭,坐到我这儿来。”看到刘建铭和张小萌走进会客室,刘纪荣望向刘建铭道。 “好的,大伯。”刘建铭绕过宽大的茶几,在刘纪荣身旁坐下,移开刘纪荣面前茶几上的水果、小吃,把手提电脑放到刘纪荣面前。 “小萌,你先到康体中心等我们,我跟建铭说点事,说完我们下来泡会澡。”刘建铭坐下后,刘纪荣望向忙着给刘建铭倒水、递烟的张小萌说道。 “好的,那姑父、建铭哥,我到康体中心等你们。烟、水都在茶几上,你们随意,我走了。”张小萌有意看了看刘纪荣面前的电脑,说完,轻轻退出客厅,出了房间。当晚,张小萌一直在想,刘建铭给刘纪荣看的是谁的录像呢?近几天谁来住过酒店呢? …… 第145章 互相提防 张小萌离开后,刘纪荣熄灭手中的烟,侧过头,向刘建铭说道:“刚和小萌聊了下监控的事,效果怎么样?试过了吗?这个不但要效果好,还不能被人发现。” “每个房间,我都反复调试过了,效果很好,住宿的人绝对发现不了。这套系统是最新的,探头用的是进口的最新式针孔探头,肉眼几乎看不见,比我们培训中心的好多了。电源是单独排的,不受房间电源影响,二十四小时都录音、录像着。” “技术的东西我不懂,你弄好就行。像我们现在这种套间,这一层有几间,我是想,这么大的房间,你怎么全角度的监控录音、录像?” “这种的有六间,你说的这个简单,房间大,那多安探头就解决了。像这间大的,我是在卧室、大小会客室,还有餐厅都安有探头。只要有人进入房间,那不管他在任何角落,都是能被录音、录像的。”刘建铭听了刘纪荣的话,坐直身子,把张小萌发给他的,一直拿在手上,没有点着的烟放到茶几上,认真的回答着刘纪荣的话。 “这我就放心了。他讲的跟你给讲的都一样,这个事,你以后还是要多注意,大意不得,今后所有的录音、录像内容,不管是针对谁的,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包括小萌,只能你我知道。另外,小萌虽说是一家人,但毕竟和我们还是隔着点,再说,他是生意人,是什么事都干过的,生死关头时,还不一定靠得住,所以你还是要防着他点,不要他另安一套来针对我们,我们都不知道。” “好的,我会防着他。不过,我想他不敢,他是知道的,现在,没有你的关照,他是无法在越州立足,他敢对谁有歪心思,也不敢对你。” “还是防着点,如发现他有什么三心二意,即给我说,好了,现就不说这个了。怎么样?那边的铐过来了吗?打开,给我放了看看。” “好的,大伯。”刘建铭说着话,起身开了刘纪荣面前的电脑,插上移动硬盘,从头播放起了阮清传向我询问的录像。 “想抽什么烟,自己拿了抽,想喝什么自己倒,你随意。”刘纪荣向刘建铭说着话,直起腰,推了推摆在电脑边的各色高档香烟,接着认真看起了录像。 刘建铭恭敬的向刘纪荣轻轻正了正电脑,坐回到刘纪荣身旁,他既没有拿茶几上的烟抽,也没端水喝,静静的陪着刘纪荣看录像。 刘纪荣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着烟,认真看了十多分钟后,觉得没什么重要的,便把手按在鼠标上,看一段又快进一段,接着又回到头,进进退退的反复看了几遍,在看的过程中,刘纪荣不停的对刘建铭说道:“他还真什么也没说。” 在看最后一遍最后一段时,当看到我对刘美爆粗的画面时,刘纪荣点了暂停,侧头对刘建铭道:“看到了吗?你们不要以为在越州就没人敢说你们,怕你们,不要以为没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刘美一天的把我挂在嘴上,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我侄女,当然了你在这方面做得比她好,但以后还是要注意。” “好的,我以后更加注意这些。大伯也不要生刘美的气,刘美在这方面还是做得好的。包刚这样说,是因为刘美在小岩站上过班,觉得刘美初中都没毕业,没有关系怎么可能调到纪委来,还转成公务员,他可能是心中不平,乱猜、乱说的,他可能也并不知道大伯与刘美的关系。”刘建铭小声说道。 “你们一定要注意,特别是你,下一步,要低调,要争气。你知道为了你的事,我想了多少办法吗?有多难吗?上个月,林雁、 他们宣布后,我就提出让你到交通局,高还是不同意,我和他几乎吵翻,你以为我仅仅只是为了让你去当个局长吗?我是要让你尽快进入到我们越州人的核心圈子,将来能接上我们越州人的班,你懂我的用意吗?” “我懂,我不会让大伯失望。” “你能不能去交通局,去当局长,那是我的事,但你去了,能不能独当一面,有个样子,那就是你的事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多跟林雁学学,多跟他来往,先了解掌握一些交通局的情况。” “好的。” “接下来,等过几天,我还要去向高争取一次,力争在两会前,你先去交通局。我分析,出了今天的事,他现在是反过来有求于我们了,要我们做好包刚和小莹的工作,压住他俩不要再闹。高有他的想法,他也得给柏交差,现在比我们还怕包刚和小莹再闹,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做做文章,借机向他提出,由你到交通局盯着包刚,加强交通局的领导,这面上,也说得过去,我想他不会再不同意了。” “如我过去了,我一定有办法盯好并压住包刚,今天我已看出,他是个性情中人,心里有什么,都会写在脸上,对付这种人,我是有办法的。” “他是体制内人,问题不大,但还是要盯好,现在难还难在你姐,小莹这儿。” …… 第146章 互相监控 说着话,刘纪荣又点了播放,认真看了几分钟后,向刘建铭又问了一些情况,没发现什么大的疑问,心里对我放心了些。 “把电脑收起来,明天你抽空,从头到尾再认真看一遍。林雁还要过来,现在我们下楼去泡着澡等他。”刘纪荣说着话,站起身,走到窗边,定定的看着窗外的夜景,心里想着,阮清传问我话的方式和结果都不在正常范围内,觉得阮清传像是知道他事后会看录像一样。阮清传通过什么做通我的工作呢?决定不管阮清传和我有没有什么问题,都要尽快让阮清传靠边站,调离纪委。 …… 刘纪荣和刘建铭来到康体中心,服务员把他俩带到休息厅张小萌身旁,见靠在按摩椅上,已睡着了的张小萌,刘纪荣摇醒张小萌,对睡眼朦胧,一脸疲惫相的张小萌说道:“小萌,没什么事了,今天跑了一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不累,不累,刚是闲着等你们,就睡了会,现在好了。走,我陪你们去泡,然后再按摩下。”张小萌说着话,站起身,打起精神。 “建明陪着我就行,林雁差不多也要到了。你先去休息,不要管我们了。待会我还要跟林雁说事”。刘纪荣接过张小萌给陈林雁的房卡,不置可否的说道。 “那好吧!今晚我不回家,住在酒店,姑父有什么打我电话。”张小萌以为刘纪荣是有意让他离开,好与陈林雁谈事,便不再坚持,叫来经理交待伺候好刘纪荣,便离开。 张小萌离开刘纪荣和刘建铭后,独自上了楼,进入到刘纪荣长期使用的房间,看了已收取装进包里放在沙发上的刘建铭的手提电脑,接着到每间房走了走,看了看,回想到一天所发生的事,想到安装监控的事,认为刘纪荣和刘建铭并不放心他,决定在刘纪荣的房间秘密安上监控,用于从刘纪荣身上查到张洁明的真正死因,为张洁明复仇。 刘纪荣与刘建铭泡完澡,回到房间,还不见陈林雁过来,刘纪荣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多快两点,心里着急,担心又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便拨打了陈林雁的电话。 得知陈林雁已在赶来的路上,几分钟就要到后,刘纪荣对靠在沙发上,困意浓浓的刘建铭交待道:“建铭,林雁快到了,你下去一楼大堂等他,把他带到这里来。” “好的,大伯。”听到刘纪荣的话,很困,就快要睡着的刘建铭有点懒散的站起身。 “你打起精神来,记住,以后对越州的这些前辈、大哥,任何时候都要表现出热情和尊敬,对其他比你官职大的也都要这样做,面上的事一定要注意,有时面上的事比什么都重要。这方面你要多向林雁学学,你下去接他就是一次学习的机会,啊!” “好的,大伯。”刘建铭停顿了一下,立即强打起精神,站直听完刘纪荣说完,才快步走向房门。 …… 刘建铭把陈林雁领进房间,看着精神饱满的陈林雁,快步走到刘纪荣身边坐下,在正要向刘纪荣汇报我的情况时,刘纪荣向给陈林雁倒了一杯水,站着的刘建铭先开口说道:“建铭,你先走吧!现没什么事了,回家去休息。” “好的,那大伯,陈助理,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刘建铭说着话,提起放到另一张茶几上的电脑,就要向房门走去。 “大哥,这么晚了,让建铭不要走了,开间房就在这里休息。”陈林雁笑着,向刘纪荣说道。 “不用,不用,让他回去。去吧!建铭。” “好的,我先走了。”刘建铭说完,出了房门。 …… 第147章 人尽可夫 刘建铭走后,刘纪荣向陈林雁开口道:“这是隔壁的房卡,晚上你就住这间,有什么我好找你。”刘纪荣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房卡,递向陈林雁。接着又道:“我给小萌说了,这间房以后就给你长期使用,房卡你就收着,以后来方便些。” “大哥,这个,我就不必了。”陈林雁看了看房卡,推辞道。 “你现在也是市领导了,信忠、武英他们都有,这也是小萌的心意,也便于以后我们几个来这里,商量个什么事方便,拿着吧!” “好吧!那我就先拿着。”陈林雁接过房卡,装进了衣兜里。 “怎么样,包刚的工作真做通了?” “做通了,刚才,我已按你说的,把他送回了家。” “他就真没什么反应?” “大哥,我们都想多了,他真没什么,陈忘及她的家人如我们不主动去找他们,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你就放心好了,现在我们只需做通方老师的工作,只要方老师没事,这事就过了。” “小莹这儿,我自会想办法说服她。你还是快说说包刚吧!清传是怎么给他说的,他又是怎么说的?” “他说信是陈忘为了报复他,为了想给他难堪而写的,他不知道陈忘写信的事……”。陈林雁接着把我对他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雁啊!没那么简单,这事绝没那么简单。我问你,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说洁明是否撞过陈忘?”听完陈林雁的话,刘纪荣沉思了片刻问道。 “这个,撞过,这一点可以确定。” “她能拿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来威胁洁明,一定想到了洁明在处理她这封信的结果,一是洁明不理不管,任由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另一个结果是,洁明为了平息这个事,满足了她的要求。后来的事实也是这样,不管洁明是为先稳住她,还是默契的满足了她的要求,结果都是帮了包刚,这那是为了报复包刚而写的信呢?有这样的报复吗?这只能说明她是真心想帮包刚,她到社会上还没几年,很单纯,觉得包刚对她好,见小岩站要撤除,包刚还没落脚处,她为了包刚有个工作才给洁明写信,这才符合逻辑、常理。那会有她那样报复人的?你说是不是?” “是的,大哥,听你这么分析,包刚给我说的就都是假话了,我被他骗了。”陈林雁低下头,有点自责的说道。 “他给你说的,绝对的假话,我估计,这假话还是清传教他的。目前看来清传必是和他串通在一起了,把他看到的都告诉了他,教他先安心工作,让我们先放心他,然后,待时机成熟再反击我们。” “要是这样的话,这不成了一颗我们的定时炸弹了吗?我们又怎么办?” “目前,只要我们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和想法,我们就有办法应对,难道我们几个还对付不了他俩,再说现在又有高,还有柏都要压着这个事。怕我们是一点都不用怕,但还是要重视起来的,绝不能因小失大。其他的,你还和他说了些什么?他家住在哪里?” “还有就是,在我的诱导下,他想回越岩管理处当处长,表现出对接下来的工作很有激情,另外就是我想以集资房来笼络他,他也表现出很感激我的样子,并对我露骨的表了忠心。” “这就对了,这就更证明他说的全是假话,他这是要让我们对他放心,以他的经历来看,他不可能想到这些,必是清传教他的。让他到管理处,分给他福利房,这些都不足以拴住他,你还是在管理处整点事给他做做,创造条件,让他自己伸手弄钱才行。” “好的,我明白大哥的意思。等他一到管理处,我就安排人里去做。他家住在磨具五厂生活区,是他老丈人的房子,几幢几楼几号还不清楚,因我本要把他送到家,但因晚上堵车,车开不进磨具厂。这个事大哥放心,在来的路上,我打电话交代莫诚忠了。” “这个事,我本可叫人查一下,但怕身份证上的地址与实际住址不一样,我们一定要了解准确,要是哪一天要对他采取非常之举,那是不是还临时去查,去找他?你确定后,把住址告诉小萌。以后,你负责盯他的上班时间,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什么方式,都要把他放在视线之内,下班休息时间,我让小萌安排人盯,先盯一段时间,看看他有什么动静再说,清传我会尽快让他到人大或者政协休息。” “好的。明天,我给他说了放他的假,让他在家休息。今天这么晚了,想必明天他会睡到中午以后,明天就不管他,我从后天开始盯他。那接下来方老师的工作我们怎么来做呢?要不要我先到她家去,给她说说,过去她对我的印象还是蛮好的。” “算了,你不用去,你没有说服她的理由,她是不会听的,她连我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你的。今天也才第一天,这个事先冷她几天,我再跟高商量怎么办,这个事最终还是要以组织的形式,书面给她一个答复。唉!这个小莹真不知她怎么想的。” “我想,高现在是因有柏压着,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关键还得靠我们。” “这个我知道。自从早上小莹到我办公室闹过后,现在我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只能等等看了。”此时,刘纪荣又想到,要尽快让教育局把方小莹调离市区,到边远学校任职的事。 “刚我还想,方老师的工作难做,听信了包刚的鬼话,给他说了方老师心中的疑虑和想法,给他说了如有必要,要请他去给方老师做工作,把他说的陈忘为了报复他而给洁明写信的事给方老师去说说,想着他去说,有说服力,现在,这让我……”陈林雁有点害怕的小声说道。 “你真给他说这些了,你,你真是蠢猪。”刘纪荣突然暴怒起来,接着骂道:“你呀,你,你憨得方向都没有,你怎么也不想想,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也不能让他去给小莹做工作嘛!也不能让他知道小莹的想法,现在,他知道小莹的想法,要是她邀着陈忘一起去找小莹,那他们是一定会联合起来,向我,向市里要真相,到那个时候,你说怎么办?包刚和陈忘到了万不得已,我们可以除掉,可小莹呢?是不是也把她给除掉?我刚看清传问话包刚的录像前,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看完后,我还庆幸清传没给包刚说这些。我本还担心着清传给包做工作时,会不会说这些,现在好了,我不用担心了,担心有什么用,你都给他说了。唉!” “大哥,当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把方老师的工作做通。” “这个事,越来越搞复杂了,本来我就怕小莹去找他和陈忘,现在我又多了个怕,又开始怕包刚和陈忘去找小莹。” “大哥,是我蠢,你也不要太着急,接下来,我会想办法弥补,会处理好这件事……”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头都被你气痛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他妈的,老子这样没日没夜的熬着,究竟是图个啥?你去,把你们培训中心的小朱给我叫来,另,把那天钓鱼时,在我面前晃悠的那俩个也给我叫来,让她们来给我按按头。” 自那天中午被朱丹丹“按摩”过,刘纪荣一直惦记着朱丹丹,现在又想到了她,更觉得只有在淫乱中才能解心中的烦闷。 “好,我这就通知她们赶来。” 被刘纪荣骂得心惊胆战的陈林雁,听刘纪荣这么一说,脑海里立即闪过莫诚忠、张洁明及他自己这些个科级、处级、副厅级,现在还要加上个正厅级的刘纪荣,与人尽可夫的朱丹丹的床上画面,心里虽犹如吃了个苍蝇样感到恶心,但也只能满足刘纪荣的要求。 陈林雁本还想给刘纪荣说说,杨波要来越州的事,见刘纪荣动了怒,更让他心生怨恨的是,刘纪荣在他面前又把老子挂在嘴上,还把他当成以前的小秘书对他,想骂就骂,也就没再提杨波,心里发着狠,暗下决心,尽快通过杨波另找一条政治捷径路。 …… 第148章 简陋的家 我驾车一路狂奔,来到陈忘家所在的桃树乡平坝村,天还没亮,便在车上休息了几个小时。八点多快九点,在一位热心村民的指引下,我来到陈忘家围墙的大门处。 陈忘的家,独门独院,有三间老式瓦房,从外看条件不算太差,我下了车,推了推锁着的铁门,同时向院内喊叫了几声。 院内随即传来了狗叫声,接着一条看上去机警灵敏的大黄狗吠叫着跑到门边,冲我汪汪的叫。随后,院内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看上去已八九十岁,虽背很驼,但却精神矍铄,他一边慢慢向大门走来,一边呵斥着大黄狗。大黄狗听到老者的声音,不再吠叫,摇着尾巴回身跟到老者身后。事后我知道老者是陈忘年近九旬的爷爷陈小军。 陈小军到了铁门边,炯炯有神的目光从门内透过铁栏向我看了看,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车,用低沉的声音向我问道:“你找谁呀?” “老人家打扰了,我找陈忘家,你们家是不是陈忘家?”我怕陈小军听不清我的话,脸贴在铁栏上大声说道。 陈小军听了我的话,又看了看我,说道:“是的,我们是陈忘家,你是?” “我是陈忘在小岩收费站工作时的同事。” “哦!好、好!进来吧!”陈小军说完,慢慢取下门内挂在铁闩上的门锁,抽开铁闩,吃力的向内拉门。 我急忙向前,帮着陈小军推开两扇大门。当我帮陈小军推开大门,正观察着院内能不能停车,想着要不要把车开进院内时,从院内快步走来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我一看到中年男子,便知他是陈忘的爸爸,因他虽然满脸沧桑,却是面带着陈忘那种随时在脸上的温暖笑意,像极了陈忘。事实也是,我没看错,中年男子就是陈忘的爸爸陈友国。 “你是?”陈友国满含笑意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向我低声问道。 “他是娇娇在收费站工作时的同事。”我以为陈小军这么大岁数的人,耳朵应该是有点背,是听不清陈友国的话,他不但听清了陈友国向我的问话,还先答了陈友国的话。陈小军口中的‘娇娇’,虽说得很随意,但当我听到后,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我本虽知道情况就是那样,但我还真不希望能从陈忘家人口中确定陈忘就是陈娇娇。 “哦!你是不是包站长?”听了陈小军的话,陈友国热情的向我问道。在陈友国心里,陈忘的同事,除了我,还会有谁会来他家呢。 “是的,我叫包刚。” “哎呀!你真是包站长,来,来,把车开进院子,院里能停车。”确定我的身份后,陈友国热情的招呼着我把车开进院内,接着把我带进堂屋,也就是类似于城里人家的客厅。 没有窗户的堂屋里有些昏暗,在我还站着,还没适应堂屋内昏暗的环境时,随着陈友国打开堂屋的电灯后,我的心情沉重起来。堂屋四周是被火烟熏得发黑的墙壁,正面墙壁上贴的一张黑得发亮的伟人像,几乎看不出人像;伟人像下方,放着一张四角贡桌,贡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电视机,贡桌两侧摆满了黑黑的坛坛罐罐,贡桌前放着一个装满萝卜、青菜的大篮子。进门的左侧门后,一个正烧着柴火的壁炉,壁炉旁靠着墙壁摆放着一条破烂不堪的沙发,在沙发前放着一张简陋的饭桌,整个堂屋里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更让我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是,沙发上坐着一个内穿松散睡衣,外披一件陈旧破烂的警大衣,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妇女。因妇女的脸被她凌乱的头发遮盖了半边,我看不出是不是陈忘的妈妈,后来确定,她就是陈忘的妈妈蒋珊珊。蒋珊珊正用颤抖着骨瘦如柴的手,拿筷子挑着面前小饭桌上,放着的一个大碗里,像是鸡蛋炒饭的食物往嘴里送,小饭桌及地上洒落了很多饭粒。 灯亮的一刹那,蒋珊珊看见了掉落在桌上和地上的饭粒,伸手一颗一颗的去捡,同时有气无力的低声道:“你怎么又开灯,关了,我看得见。” “好好吃饭,落了的就不要了。来,来,包站长,坐下。家里条件差,你不要嫌弃。”陈友国在我面前没有表现出丝毫自卑,和气的向蒋珊珊说完,又向我热情的招呼道,同时快速把沙发上放着的衣物、药瓶等收拾到沙发靠背上。 “谁来了?包站长,哪个包站长?”一直低着头的蒋珊珊,还没有发现进到堂屋里的我,听到陈友国的话,慢慢抬起了头,无神的目光透过她眼前凌乱的发丝,很吃力的在寻找着我,同时小声的问道。 “就是娇娇的领导,你经常念叨的包站长。你可不要激动啊!激动了就又会犯病。来,我给你把头发扎起来。”陈友国笑着对蒋珊珊说道,接着坐到蒋珊珊身边,侧过身,快速的理了理蒋珊珊披着的警大衣,把蒋珊珊面前敞开着的大衣拉链拉起,然后从沙发背上拿起一根橡皮筋和一把梳子,娴熟的揽起蒋珊珊凌乱的头发,给蒋珊珊梳起头来。 “让我看看他,他真是包站长吗?”蒋珊珊虽配合着陈友国,但终于落到我身上的目光,再没从我身上移开,在陈友国给她揽开脸上的头发时,我看到了陈忘的影子,她病弱的脸上,露出了陈忘那标志性的甜甜笑容,形态举止像极了陈忘。 我急忙向前拉了拉他瘦弱的手,道:“大嫂,是我,我叫包刚,在小岩收费站时,我跟陈忘是同事。” “你真是包站长,真是包站长,好,好,谢谢你能来我家,你快坐,友国你先不要管我,快给包站长倒水。你是好人,好人,我家娇娇全得你的关照……”蒋珊珊确定我就是包刚后,激动得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拉着我的手不停的说着话。 “包站长,你不要管她,你坐。”陈友国向我笑着说道,意思是叫我不要在意蒋珊珊的话。 我万万没想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陈忘家还过着如此的日子,她妈妈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她怎么会经常念叨我呢?陈忘与她说了我些什么,她会这样待我,她激动了会犯什么病呢?但时间不容我多想,听了陈友国的话,我松开蒋珊珊的手,有点不安的坐到陈友国身边。 此时,跟进到堂屋来的陈小军,见小饭桌边的洗脸盆里的洗脸水还没倒,便弯腰端起,步履蹒跚向门外走,我急忙起身,接过陈小军手中的盆,帮着给倒在了门外的场院上。 待我回身进屋,放下脸盆坐回到陈友国的身边,蒋珊珊的目光又望向我,又不停的自言自语的说着我的好话。 陈友国给蒋珊珊扎好头,坐在火炉边一个小凳子上的陈小军,向陈友国说道:“她吃东西了,你就把她送回房间。” “爹,没事,这段时间她好多了,不会再犯病。她知道包站长来家里,不会去房间里的。她一直念叨着包站长,盼望着能见一见包站长,今天包站长真的来了,就让他和包站长说说话。爹,你先去帮我把那只献鸡抓来杀了。”陈友国说着话,起身给我拿了个当茶杯用的罐头瓶,抓了些茶放到瓶里,提起火炉上一直烧开着的茶壶,给我倒了杯茶水,放到我面前小凳子上。 见陈小军出了门,我急忙说道:“陈大哥,鸡就不要杀了,中午随便吃点,我还得赶回市里。”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要是陈林雁突然找我,找不到了,怀疑上我来陈忘家,那还了得,我得说完事赶快回去。我本是不打算在陈忘家吃午饭的,但见她们家这么热情,不吃点再走,看来是不行的。 “要杀,包站长你就不要见外了,那两只土献鸡还是我专门为你养着的,养了两年了,杀一只,你走时带一只,这种土鸡在你们城里很难买到。”蒋珊珊听到我的话,向我移了移身子说道。 “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包站长,你出来看看吧!好得很。”陈友国向我招呼道。 我起身跟随陈友国出了门,来到门前的场院上,陈友国低声对我笑着道:“包站长,让你见笑了,我也不知娇娇跟她妈说了你些什么,这两年来,她妈一直把你当作包青天一样念叨,她总是在说你是好人,好领导,她身体不好,她说什么,你都不要在意,不要嫌她啰嗦,包涵着点,嗯!” “好,好,我知道,我不会在意的。”我笑着说道。此时我想着蒋珊珊身体不好,是哪里不好呢?这跟说话有什么关系? “好,这就好了。我听我家娇娇说,你老家是县城的,你来得这么早,应该是从县城来的吧?” “陈大哥,我是从市里来的。” “从市里来,那得天不亮就出发。你来是?” 陈友国已看出我来他家,是有什么事,他不想当着蒋珊珊问我,怕蒋珊珊受到刺激又犯病。 “我来是向你们了解一下在陈忘身上发生的交通事故的事,在她身上发生过交通事故吗?”我虽已确定,但我还是想问一问。 “发生过,你说的是不是她在一中读书时发生的事?”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事。” “你怎么来了解这个呢?怎么了?”陈友国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陈大哥,这个事,说来话长。我还是先向你和大嫂了解一下陈忘发生交通事故的前后经过,再给你说吧!”我想要是一到他家就直奔主题,叫他们注意安全,怕他们一时接受不了。 “那我们还是进屋里说,这个事,她妈妈更能说清。” “好好,我们进屋里说。” 我和陈友国进到堂屋,坐到蒋珊珊和陈友国中间。扎起头发的蒋珊珊,看上去已不再那么邋遢,精神也变得好多了,这让我想起了陈忘,从脸型上看,她们母女几乎是长得一模一样,特别是蒋珊珊清瘦的脸上也会时时露出陈忘那种甜甜的笑。 陈友国很健谈,说话有条有理,一点不像一个整天做家活的农民,与长年在单位工作的人没什么两样,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是土头土脸的,完全就是一个庄稼人。从陈友国的谈话中,我看出他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特别是当我知道他也是一名退伍老兵,且还是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上过老山前线,受过重伤的老兵,我对他更是肃然起敬,更难得的是,他和蒋珊珊对生活有着积极的心态,说起话来总是面带微笑,他给了我一种坦然而放松的心情。 接下来,我们的话题慢慢说到了陈忘身上。蒋珊珊一直拉着我的手,把我当成青天一样,诉说着陈忘那些我所不知道的不幸,我才知道,他们家有太多的苦难,有太多的委屈要向人倾诉。 第149章 了解情况 从陈友国和蒋珊珊的口中,我了解到当年发生在陈忘身上的车祸的大体情况。陈忘在益宁一中读初一时,同桌是一个叫胡文丽的女生,胡文丽的家在县城,离学校不远,因为家离学校近,胡文丽就没住校。陈忘从小生活在农村,相对胡文丽来说,自立能力要强些,有时下了晚自习,胡文丽的父母有事不来接胡文丽,陈忘会主动送胡文丽回家。出事的那天晚上,当陈忘把胡文丽送到家,返回学校时,在学校大门连接街面的胡同里,被迎面驶来的一辆车刮擦撞伤。当时陈忘看到有车迎面驶来,就背靠巷道边的墙体站着,主动避让那辆车,但那辆车的车体还是刮擦上陈忘和墙体,陈忘的身体夹在那辆车的车体与墙体间被挤压、拖行了十多米远,造成陈忘的上身,特别是胸部严重受伤,而刮到陈忘的肇事驾驶员,在短暂的停留后,驾车逃离了现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陈忘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在村里读小学时,年年成绩都是班上最好的,后来,她是以高分考上一中的。要不是出了那事,耽误了两年,她一定会考取更好的大学。……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撞了人,不但不救,还要在她身上跺几脚……”此时的蒋珊珊,因急于想把陈忘被撞的事说给我听,又因说到伤心处,说起话来,条理已不再那么分明。 “跺几脚?”我睁大眼睛看着蒋珊珊,事实真如陈忘信上所说。 “是踩了几脚,还狠狠地搓了一脚。”陈友国接着也有点激动的说道:“当时孩子虽被撞得不成人形,但她还是清醒的,她想坐起来,但起不来。那人停下车,下车还摸了摸她的鼻孔,当孩子发出微弱声音时,他不但不把孩子送去医院,反而在孩子胸口上猛跺了几脚……” “他,他这是想杀人,想杀人灭口啊!”蒋珊珊难过得抽泣起来。 “大嫂,你不要难过了,这事已过了这么多年,现在只要陈忘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我也不知要怎么安慰蒋珊珊,轻轻的把一张纸巾塞到她拉着我的手里,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蒋珊珊没有抺去脸上的眼泪,而是泪人一样的接着哭泣道:“好好一个孩子,她不会说假话,她说的是真话。事后,医生也说她只是受外伤,当时是有意识的,可就是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那辆车逃走时,她努力地望着车的尾灯,她明明就看见那辆车开进了对面的县政府大院,可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事后,我和她爸几次到她出事的地方,她被撞的地方还留有血迹,那个地方是能看到县政府大门的。她怎么会说谎呢?可就是没有人相信。你要说她看错了,车子出了胡同,要么左转,要么右转,这会很快就看不到车的,而她看到的那辆车一直是往前走,是进了县政府大院的。可就是没有人相信,没人相信呀……”蒋珊珊说着说着,松开了我的手,捶胸顿足起来,接着是嚎啕大哭。 “不能这样,包站长来我们家,我们应该高高兴兴的,不要哭了。给包站长好好说。好了你歇歇,我来给包站长说。”陈友国安慰着蒋珊珊,起身把我让到他的右边,坐到了缪珊身边。 待蒋珊珊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陈友国用手揉了揉眼,侧过脸接着对我说道:“当天夜里,我们接到学校通知,赶到医院,孩子从手术室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说,那辆车进了县政府。我们把这个情况向来调查了解情况的交警反映。后来,交警给我们的答复是,他们查阅了当晚学校大门和县政府大门的车辆出入登记,说在那个时间段,没有车辆进出过学校和县政府的大门。我们不相信,还亲自去看他们的登记本,也确实是没有记录。那,那辆车怎么会在胡同出现呢?交警的判断是:可能那辆车是到学校,但没进学校大门,也没进县政府大门,是孩子看错了,要么就是孩子说慌。后来竟有人说,我们是因为肇事驾驶员跑了,故意教孩子这样说的,这样说的目的是赖上县政府,让孩子的医药费有着落,你说,这话气人不气人……”。 第150章 改名陈忘 我发了一支烟给陈友国点上,他又接着说道:“交警找不到肇事者,这我们理解,但是在没有根据面前也不能乱说乱讲的。他们说,孩子当时都撞成那样,怎么还能看清那辆车进了县政府呢?他们给我们的最后结论是:这事属于交通事故肇事逃逸案。给我们的答复是:像这样的案子,每年全国不知要发生多少起,有的查得出肇事者,有的永远也无法查出。又说让我们相信他们,也许有一天会查出来,让我们先把孩子医好,让我们等着。可这一等就是十多年,他们查了个什么呀!” “孩子出事后,为了医治孩子,我们家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跟亲戚借了不少医药费,可还是筹不够钱。在无钱医治孩子的情况下,我们找到了学校和县政府,但学校推,县政府推,学校说孩子是私自外出,学校没有责任,县政府的工作人员说谁撞了孩子去找谁,要我们走法律程序,听交警的。当去找县领导时,所有的领导都避而不见,也真是无奈了,我们就叫了几个亲戚去县政府静坐,向上级反映,撞孩子的车就是进了县政府,有可能是县政府的车撞的,要县政府给我们家一个说法,要求查出肇事的人。在我们不停的上访后,县政府才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出于我们家的实际困难考虑,出面让县医院减免了孩子的部分医药费,但条件是一切按法律办,听交警的,出于无奈,我们答应了,答应了不再去找他们,不再上访。可我们没想到的是,孩子出院后,又哭又闹,说找不到那个坏人她就不上学了,说她没有看错,那辆车就是进了县政府,还说那个坏人临走时摸过她的鼻孔,踩她时她看清了那人的样子,她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如果她见到那人,她能认出来。” “陈忘这孩子不会说谎,再说,她连胸都没了,一辈子的事,两边锁骨还支着钢架,找不到肇事的人,她后期的手术就不能做,那她今后怎么办呢?孩子不上学,我们拿她没办法,只好随了孩子的心,又到县里上访,要县里找出那个肇事者。但这一次,连工作人员都不接待我们,就算有人来,说话也是粗声大气的,说我们家得寸进尺,问我们还想怎样?这样闹下去是不是想让全县的人都知道陈忘没有了胸,那样对我们家有什么好处?对孩子有什么好处?孩子以后怎么做人?将来还嫁不嫁人?” “我们当时也想,认命了,政府也出了一部分医药费,但孩子却倔的很,说找不到那个坏人就不上学了。我们一家只好陪着她去市里、省里上访,并给省里所有领导写信,可是仍没有结果。有一次,我厚着脸皮去县信访局,有一个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对我说:‘你们这样闹,写一些无用的材料,最后省里的领导还不是批转到我们手里,最后,这事还不是由我们来处理。’他还随手拿起一沓我们写的上访材料,在我面前晃了晃大声说:‘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写的,这些东西不是都从上面转到我这儿了吗?这事你们不要闹了,闹、上访都没有用。最后,还不是县里来处理,这不就是一个交通事故吗?你们有多冤,比你们冤的事多了去。’我们就是在这样被人误解、谩骂中走过来的,被骂多了,我们越发变得无能为力。后来,我们抱着让天下人都知道孩子没有胸的风险,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我们把这事向省里的一些媒体说了,可在那段日子里,我们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我们被乡上的人跟踪、监视,被人恐吓。省里虽来了一些记者,可他们大多去了一趟县里,就回去了,真正与我们接触的记者没有几个,少有的几家报道的,也是与事实不相符。我们也去起诉过交警和县政府,但法院说被告主体不成立,不可以立案。上访的路真的很艰辛,直到现在,我们也没跟孩子说这些。” 陈友国痛苦的,有点后怕的摇了摇头。 “但我家娇娇是知道我们这些苦的。”蒋珊珊插话道。 “我们把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还是没有结果,没有找到那个肇事驾驶员。孩子不上学,我们拿她没办法,只有隔三差五的还去县政府,到了后来,县政府的大门都不让我们进,说我们是刁民,说我们纯粹是无理取闹。最后,我们只有自己去找那个坏人,我和她妈妈带着孩子在县政府大门口站了整整一个月,因为孩子说,只要看见那个坏人,她就能认出,我们想那辆车进了县政府,那个人可能是在县政府上班,只要他出现了,那孩子就会认出他来。我们就这样不分白天黑夜地站在门口。我们不敢把车拦下来,只能隔着玻璃窗看。那些日子我们不被人理解,遭人白眼,有的只是骂声。他们有时还会派人来赶我们,但我们说,就是被冻死、饿死在县政府大门口,也要找到那个人。” “孩子她妈身体不好,有时说话会颠三倒四的,他们就借这个,骂我们一家是疯子,还威胁我们说,再这样下去就把我们抓起来。后来他们真把我们一家抓了送精神病院,因为这个,引起了一些同情我们家的人与他们发生了更大的冲突。从出事到现在,不管是学校还是县政府就从没有人到家里看看我们,哪怕是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他们每个人都躲着我们,就像躲瘟疫一样。后来,我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孩子真的看错了,看着孩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加上她的伤还没有好彻底,再那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还有她妈的病也因孩子的事,变得越来越严重,那段时间是反复发作,接下来真不知会出现什么后果,但我能怎么办?在我们一家老小病的病,疯的疯,躺在县政府大门时,在我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办时,县里通过乡上传话给我们,说,如果我们不再闹下去的话,那将来不管孩子考上什么学校,毕业了,政府都给安排一个工作。” “当时,想想孩子的苦,现在工作又那么难找,那么多大学生都找不到工作,我就替孩子答应下来了。然后我这个做爹的反过来求孩子,以再这样下去就没有了妈妈来劝说她,她才哭着回校上课。” “那时因没钱,医院只是把孩子救活过来,对她的胸部没怎么处理,医生说她正在发育期,要我们把孩子送到省里的大医院对胸部做手术,不然将来孩子长大了,胸部就会是畸形,会影响到她一生。但当时我们真没有办法,只有不管她。现在她长大了,我们真是愧对她,可当年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孩子自从回到学校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很坚强,也更加懂事。她每个周末都回来帮我们做农活,还反过来安慰我们,说她会好好读书,说找不到那个坏人,那就不找了。她要我忘了那事,不要再去想了,在家里好好照顾她妈妈,她将来要学医,要把她妈妈的病治好。这孩子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为了也能让她忘记过去,我们还把她的名字改成了‘陈忘’,她出事前是不叫这个名字的。” 第151章 原来如此 我不停的点着头,心中的一些谜解开了。对于陈友国说的陈忘的妈妈的病,我没问是什么病,认为那是一点小病,是陈忘发生车祸后因焦急引起的一点小病。 “她大学毕业那年,我们事先到县医院问了一下,刚好县医院要招一批医生、护士,并答应要她。因为,当年像她那样学医的大学生就没几个。但陈忘却不愿意,她说,她要先打几年工,然后再读研究生。这是她的决定,我们也就同意了。其实,我们知道她是不想再回到益宁这个伤心的地方工作,才这样决定的。而对于县政府当年的承诺,我们家也没当回事,只是有一天,我到县城办事,顺便去了一下县政府,抱着试试的心态去找县领导。那天机会好,我见到了书记。当我把陈忘的事说了后,书记很客气,说这个事他先了解清情况,再答复我们。过了几天,乡里带来话,说在益宁全县,孩子想到哪个单位工作都行,包括县政府。但孩子还是坚持不在益宁工作,她说就算找不到工作,在外打工也不回益宁工作,只要不是在益宁县,其它什么地方,做什么都行。我们又向县里说明情况,让他们帮我们考虑一下,市里有无合适的工作,后来乡上通知我们,说给她在市里落实了个工作,我们按乡里给的电话,联系了你们单位的领导,她就到你们单位报到了。” “其实,现在看来,他们是在糊弄我们,是担心我们又上访,才给孩子随便安排了个工作。” “当时乡里通知是去市交通局上班,我想应该不会差,谁曾想到让她一个学医的女孩子去收费。在你那儿上班,我们并不说那儿不好,只是她是学医的,一点边粘不着,这不是糊弄,是什么,如是真心帮的话,那市里那么多大医院,难道就容不下她一个。但他们能这样做,我心里已感到很高兴了,我们全家知足了,已不怨政府了。” “孩子到你们站上后,在了几天就不想在了,当时我也不了解情况,叫孩子好好待着。政府安排去的,我们也不能挑三拣四的,后来,孩子同意只在一年,她的想法是上一年班,先苦点钱,再去读研究生。一年满后,不见她回学校,我就给她说,不想在收费站了,就去考研,但她说再等等看,我不知道她等什么,见她每次回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也就没催她,由她自己决定。” 陈忘是因为遇见了我,才多待了两年,我这么想着。 “就这些了,包站长,你别见笑。说真的,孩子出事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能坐下来认真地听听我和她妈妈说说这些事。今天你能听我说出这些事,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年,这些事一直压在我和她妈妈的心里,真的谢谢你。” “谢谢你,谢谢你!你真是个好领导,我们家娇娇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遇到你也算老天开眼了!”一直静静的听着陈友国说话的蒋珊珊,此时伸过头,望向我说道。“你对我们家陈忘的好,她都跟我说了,我们知道。她说她到站上的第一天,你就给了她一件大衣,她知道那不是站上发的,是你给她的。她把这件大衣作为她工作后的第一件礼物带回家给我,这件大衣,这几年来,我一直和他爸轮换着穿着,你看现在我都还穿着,只要一看见这件大衣我就会想起我家娇娇,就会想到你这个好人。我家娇娇还给我说过,她被驾驶员欺负了,是你使她有说理的地方。以前可能你不理解她,她为什么会那么不要命的去拦车,就是因为她被人撞了后找不到撞她的人,她是有过这样的经历,才会那样的。自从她被车撞过后,她就变得不轻易相信别人,她都是防着别人,你帮她教训了驾驶员,你可能不知道,这事对她的触动很大,使她多年来对人世间的冷暖有了一个新的认识,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有可以依靠说理的人;她说了你对她工作、生活上的多方关心,说你是个真正的好人,这样的好人应当官。说了不怕你笑话,这孩子,每次回家就只说你,说你的好,说信任你。有一次她还跟我说,要是能帮你当上领导,就算是付出她的所有,她都愿意,你说这孩子。谢谢你了,我们全家真的很感谢你,也为你能当上领导高兴。说心里话,我的想法跟我家娇娇是一样的,我做梦都希望你能当上大官,我们老百姓就有了说理的地方了……” “她妈,不说这些了,包处长来了解娇娇被车撞的事,他忙,我们给他说清楚就行了。包处长你是听谁说过我家娇娇被车撞过的?你大老远的专门来问这事,是为了个啥?你就给我和她妈妈说说吧!”陈友国向蒋珊珊劝说了几句,向我说道。 “你是不是听我家娇娇说的?十多年过去了,你来关心这件事,是不是你听到什么了?那个坏人是不是找到了?”蒋珊珊听了陈友国的话,一下来了精神,伸过头向我连连问道。 第152章 受到刺激 此时,已把鸡杀好放在火炉上炖着的陈小军,正一边给火炉加着柴火,一边静静听着我和陈友国夫妇的说话,当听到蒋珊珊问我的话,停下手,抬头看向了我。 我已听出,陈忘并没有把认出张洁明的事告诉家里人,也没有给家里人说过,为了我的工作写信的事。此时我真不知怎么回答他们,想了又想,觉得也不会有什么,既然来了总要把情况了解清,告诉他们要注意安全,便沉重的说道:“陈忘一年多前,就认出了撞他的人,她只是没给你们说。” “一年前就认出来了?那她为什么不给我和她妈说呢?”陈友国惊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孩子,她不给我们说,是担心我的身体,怕我再也经不起折腾……”蒋珊珊叹惜道。 “大哥、大嫂,这个事我说了,你们不要怪陈忘,陈忘认出这个人不告诉你们,有可能是如大嫂所说的,她不想再因她的事让你们担惊受怕。但我想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我的工作,她认出这个人的当天,就给这个人写了一封信,信的意思是让这个人在工作上帮我,她就不再提这事。” “原来是这样。那,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呢?撞他的人呢?现人在哪里呢?”陈友国连连向我问道。 “陈忘是怎么认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一年多来我和她也从没联系过,这你们知道的。我想尽快知道她是怎么认出来的,我想可能是她在离开小岩站那天认出的,因撞他这个人,那天到过小岩站。这个人叫张洁明,陈忘出事那年,是我们益宁县的县长,后调到了市里。陈忘认出他时,是分管我们交通局的副市长。” “怪不得,当年我们找不到他,娇娇当年说的没错,她一直坚持说,那辆车进了县政府,人就是里面的人。那他帮了你吗?” “应是帮了,因如他不帮我,我是不可能被突然调到交通局。这说明陈忘给他写的信是起作用的,也更能说明他就是当年撞陈忘的人,但这些事,因他两个月前死了,现在也说不清。” “他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市里对外公布的死因是因公累倒在工作岗位上。陈忘给他写的信,是他死后,他爱人在家里收拾他的遗物发现的。他爱人发现陈忘给他写的信后,觉得是陈忘的信害死了他……” “他撞了我们家娇娇,给我们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们还没把他怎么着,怎么反说是娇娇害了他呢……”蒋珊珊急得颤作一团。 “你不要急,先听包处长说完嘛!”见蒋珊珊情况有点不对,陈友国向蒋珊珊安慰道。 “这个,我是听市纪委的一个领导讲,他的爱人觉得,张洁明本就有严重的抑郁症,收到陈忘的信后,加重了病情,导致了死亡。他爱人发现信后,交给了市里的主要领导,本来,昨天早上市里已成立调查组,要来调查了解这件事,中午市纪委的人还把我带去了解情况,但到了晚上市里又决定不调查这件事了,把我送回单位,还给我做工作,叫我今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此事。” “是不是他撞了我们家娇娇?娇娇给他写的信是不是真害死了他?这很简单啊!只要市里重视,这不难弄清楚啊!十多年都过去了,他现在人也不在了,就算是他撞的,我们家还能怎样,我们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家,市里怎么就决定不调查了呢?”陈友国说道。 “大哥,这个事,内中的缘由我一时给你们也说不清。但你们要相信,这个事终究是会有个结果的,政府是一定会给你们家一个说法的,这要一个过程,要一定的时间。我今天来的目的,一是叫你们平时要注意安全,有陌生人到家里来,要防着点,发现可疑人要及时报警。另外就是叫陈忘也要注意安全,你们把她的电话给我,由我来交待她,我也要尽快见见她,向她了解清一些事。我这是按照市里负责调查处理这件事的领导的要求,来给你们说的。虽然事情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但他说的一定是有他的理由的,你们一定要引起重视。” “她妈都这样了,我们家还能对谁造成威胁?没找到还好,找到了,他们反而对我们不放心。家就在这儿,这叫我们怎么注意安全?当年他们怕我们上访,成天的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我们家门口游荡,监视恐吓我们……” 此时嘴唇紧闭、怒目圆睁的看着我的蒋珊珊突然傻笑起来,随后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接着大喊大叫起来。我递给她的纸巾从她的手中飘落到了地上。 在我正惊惧地看着蒋珊珊,不知她是怎么了时,她突然起身,舞动着双手,向我扑了过来。 陈友国急忙抱住蒋珊珊,接着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对蒋珊珊不停的说着:“哦!娇娇回来了,娇娇回来了,娇娇给你带药回来,我带你去看我们家娇娇……”。原来,蒋珊珊每次犯病,陈友国都是用这些话,来安慰蒋珊珊。 “他们是一伙的,都是坏人,坏人,我们娇娇被他们害了……”蒋珊珊更是手舞足蹈,不停的说着疯话。 “你快把她带到床上去。”陈小军起身来到陈友国身边,叹息着说道。 我也站起了身,不知所措的看着陈友国一家人。 “包处长,你先坐着,孩子她妈的病又犯了。”陈友国说着话,强行抱起挣扎着、喊叫着的蒋珊珊出了门。 我和陈小军也跟出了门,后见陈小军帮着陈友国,把蒋珊珊送进挨着堂屋的一间有木床的偏房,觉得有点不便,便不安的返回堂屋独自坐着。 几分钟后,在蒋珊珊的喊叫声小了一些,陈友国和陈小军也回到了堂屋。一见到陈友国,我便不安的问道:“大哥,大嫂是得了什么病,看她还是很严重的,要不要待会带着她与我一起到医院看看?” “没用的,看了也不起作用。她是精神上的问题,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吃药打针,已好长时间没犯病了,刚是受到刺激,她就怕受到刺激。唉!先不管她,她慢慢会好过来的,你接着说吧,我家娇娇的这个事,要到何时才是个尽头呢?他们要怎么对我家,我不怕,我现在担心的是她妈妈知道了这件事,病好的时候又会老想着这件事,我太了解她了,如这个事不有个结果,她的病是会越来越重,我们已没有精力再去上访折腾了,再说那也没什么效果。现在,只有指望你帮帮我们家了。” 听了陈友国的话,我明白了陈忘为什么在被肖晓“强暴”了还要忍气吞声,她向我的那一跪,是为蒋珊珊跪的,她是怕报了警,让蒋珊珊知道了,会加重蒋珊珊的病情。我虽知道自己没能力来帮陈忘一家,但看着他家的这个境况,我就算是不要工作,头破血流也要尽快为他家讨个说法,便说道:“大哥,这个事,他们对我也不放心,我也要注意安全。就算我没扯进来,凭良心,我也会尽力帮你们,这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不仅仅只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这么简单,这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贪腐利益集团,只有在这个贪腐利益集团的其他方面被揭开了盖子,我们的事才能顺带着有个结果,所以这事需要时间,急是急不来的,只能等,别无他法。现在你们就按我说的注意好安全,不要向任何人说起这事,包括我来过你们家。我们还是要相信党和政府,会有结果的。大嫂的病该医要医,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看到结果的。” “那,好吧,我会按你说的来做……”此时隔壁蒋珊珊的房间,又传出蒋珊珊的喊叫声和伴有铁链抖动的金属声,说着话陈友国又急忙跑出堂屋,去安慰照顾蒋珊珊。 第153章 从根说起 陈友国跑出堂屋后,坐在壁炉边的陈小军,叹息着起身坐到我身旁,我给陈小军递过一支烟,他摇了摇手,从衣袋掏出自制的旱烟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大爹,陈忘的妈妈怎么会得这种病,有多少年了?”我难过地向陈小军问道。 “唉!二十多年了,在她生下第三个娃儿时,就被给逼疯了,刚开始那几年还好,很少犯病,后因受到娇娇被撞的事的刺激,就一直时好时坏。这种病难治,不但病人受罪,家人也跟着受累,唉!真苦了孩子他爹,他是一天都不能离开她,天天要守着她。” “二十多年了?谁把她给逼疯的呢?陈忘和我在一起两年多,从没给我提到你们家里的事。”我没想到光鲜靓丽的陈忘,会生长在这么苦的一个家庭,她也应该是吃了不少的苦。 “娇娇这孩子,命苦啊!她出生在一个不幸家庭,从小就连连遭遇到不幸,你能帮帮她,帮帮我们这个家就尽力吧!哎!我给你说说她妈妈是怎么被给逼疯的吧……”。陈小军接着在隔壁房间不停传来的铁链咣当、咣当声和蒋珊珊的哭闹声中,给我讲述了陈忘一家的不幸遭遇,让我解开了陈忘为什么每天都坚持练毛笔字、为什么练写国歌歌词等心中的疑问。 陈小军的话从陈忘的外太公王振山开始说起,从新中国刚成立时说起,给我讲述了伟大的三代母亲。 王振山家所在的杨梅树村与陈小军家所在的平坝村,在行政区划上都是属于益宁县桃树乡的自然村,两个村子相距二十多公里。 解放前,相对于同村的人家,王振山家里算是比较富裕的,这是因为他家有几十亩薄地,是不是地主,就看当时的土解人员怎么划分。那几十亩地是王振山家几代人省吃俭用逐一买下的。解放后,土解时,当自家几代人辛苦积攒的土地,一夜间被收归了集体,心中有气的王振山便骂过“wei ren是他儿子”的气话。这虽只是一时的气话,但却因这句气话,改变了他当时才十六、七岁,在家待嫁的女儿王芬芬的命运,这个王芬芬就是陈忘的外婆。 王振山在当时的当地算是一个见过世面,比较开明的人,对于王芬芬这个掌上明珠,从王芬芬一出生就拒绝了无数的提亲,没有按当地的习俗和婚嫁传统给王芬芬定下娃娃亲,他不想让爱女在婚嫁的事上赌博,从小背上婚姻的枷锁,他想等女儿长大后,再做选择。 杨梅树村土解时,负责人是参加过解放战争的当地游击队的根正苗红的资忠国,资忠国的家也在桃树乡,距杨梅树村七八公里。 当腰上别着枪的资忠国,带人入驻杨梅树村时,即有人向他反映,说王振山对土解不满,骂wei ren是他儿子。对于这种在当时说你严重就严重,说你不严重就不严重的问题,如果按严重处理,那就是把王振山枪毙了,也是合法的;如果按不严重处理,那就当是老百姓的牢骚话,批评教育一下就行。本来,对于资忠国这个一心只为穷苦人打天下的正直的老革命来说,这事,如果是别人,他会采取后一种方式,批评教育下王振山就完事。但此时他心里有一件头疼的私事,他正为他小舅子蒋发权的婚事犯着愁。前几天他媳妇蒋谷香向他唠叨,叫他以土解队队长的身份,至王振山家提亲,让王芬芬嫁给他小舅子。当时,资忠国还对蒋谷香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蒋谷香说,这不是以权谋私,逼人家吗?这样做不成了国民党了吗?他小舅子蒋发权小时候摔过一跤,从三、四岁起耳朵就有点背,与人说话时,别人只有跟他大声说话,他才能勉强听得见。因这个原因,接触到的事物就少,长大后就变得有点木讷,也因这个原因,一岁时定的娃娃亲被女方家提出退了婚,退婚后,一直没有人家与之定亲,这成了包括资忠国、蒋谷香夫妇在内的一大家人的心病。 其实,现实生活中,王振山与蒋谷香的父亲蒋巨贵的关系还比较好,平时,有什么事两家都会相互帮忙。蒋巨贵也算是个能人,在村里,王振山最服他,他们经常相邀一起上山打猎,曾彼此把对方从野猪、豹子等口中救出,可以说是生死之交的人。蒋发权与女儿王芬芬同岁,且是同年同月出生,要不是蒋发权耳朵背,别说蒋巨贵几次向王振山提亲,就是不提,王振山也会把女儿嫁给蒋发权。他们虽然是生死之交,但在女儿的婚事上,王振山坚决不同意两家成亲,他不想让女儿嫁给一个身体有残疾的人,跟着受罪。 在蒋巨贵的介绍下,经常到蒋巨贵家串门的王振山与资忠国也是认识的,资忠国还是很尊重王振山的,每次见到王振山都是老远地就喊:“王大叔。” 当听到有人向他报告王振山骂wei ren的话后,资忠国当着众人的面沉下脸,说要立即严办王振山,以儆效尤,连老丈人蒋巨贵的解释、劝阻都不听,别着枪,推开老丈人,带着土解队的人向王振山家冲去,不由分说,命手下把王振山捆绑起来,接着在一些对土解有怨气的村民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王振山承认骂过wei ren后,即下令把王振山倒吊在王振山家门口的一棵树上。 被倒吊起来的王振山,见资忠国气势汹汹的样子,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以为资忠国是要枪毙他,即在惊恐中,大叫蒋巨贵的名字,想要蒋巨贵来给他女婿说情。但此时,蒋巨贵已被资忠国派人阻拦在院外,对老友也是无能为力。 见父亲被资忠国吊起,王芬芬和她妈妈双双向资忠国跪下,不停的磕头求情。 而对王芬芬母女俩,资忠国却一点不凶,弯下腰和颜悦色地拉起母女俩,安慰说,共产党不讲连坐,谁说的话谁负责,还给她们讲了许多土解的政策。 王振山被吊在树上,一直不停地喊叫着,声音是越来越小,胃液都不停地从口中流出,在只能低声哼哼时,又在王芬芬母女的哀求下,及拼了老命挣脱土解队员冲进院里的蒋巨贵的责骂下,资忠国才叫手下从树上放下王振山。 放到地上的王振山,全身颤抖,紧闭双眼,急得王芬芬母女俩哭个不停。 “我已了解清楚了,王大叔说的是气话,但也是很严重的事,如不给王大叔一点惩罚,我们土解队是无法向乡里交待的。你们先扶他到屋里休息,让他等着乡里对他的处理决定。”资忠国向后扒了扒移到裆前的手枪,蹲下身,对正在给王振山擦着脸上、头上污物的王芬芬母女说道。 “什么决定?说句气话,你们就要这样对他,你们还不如国民党。我可以作证,他家的那几亩薄地,是他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积攒下的,现在政府说收就收,他怎么想得通,怎么不心痛,说句气话怎么了?”蒋巨贵冲上前,推搡着资忠国,气愤的说道。 “爹,你这是不懂政策!政策是把所有土地集中起来,再按人均分配,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但不准骂wei ren。”资忠国后退了几步,对蒋巨贵义正词严的说道。 “怎么,我就是这么说了。你不爱听,那你也把我吊起来好了。” “老兄,老兄,你别说了……”此时,刚缓过一点神来的王振山咳了几声,伸手拉了拉蒋巨贵的衣角。 “你不要管,这个事乡上会严肃处理的。”资忠国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与闷葫芦里的老丈人争,说多了,反而让人觉得老丈人是在配合他演戏,便留下这句话,招呼着手下,离开了王振山家。 王振山受到惊吓,即一病不起。在王振山一病不起的时间里,蒋巨贵是每天早晚都到他家坐一坐,去安慰他。虽有老友的支持安慰,但资忠国的那句“乡上会严肃处理的”的话,还是重重地压在他心头上,他不知道哪一天就会大祸临头。 可,在王振山正提心吊胆的等着乡上对他作出处理时,偏偏与他有关的另一件事又被给揭露了出来。 第154章 发现老财 解放前,益宁有土地的人家都会种一些大烟,那时是合法的。王振山家凭着几十亩簿地,在杨梅树村也算种植大烟的大户。解放后,新政府严禁各村寨再种植大烟,要求家中存留的鸦片全部上交政府,发现有私藏的将严惩。解放的前一年,王振山家的大烟获得了丰收,但因当时社会动荡,家里收获的四、五十公斤鸦片没有卖完。解放后,虽然王振山在新政府面前,还有就是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家有鸦片,不得不把大量的鸦片上交,但还是瞒着王芬芬和他媳妇,用坛子装了一坛,藏匿到自家猪圈里。后来,家乡的人把解放前留下的这种东西称为“老财”。 一天深夜,王振山在送别前来家里安慰自己的蒋巨贵,返回院中,经过猪圈时,又一次想起了那坛“老财”。以前他还不怕,但现在出了这因气话被吊的事,心虚的他,还是有点担心“老财”被人发现。现在,乡上还没有在他的气话这件事上,作出处理决定,要是因他说的气话引发搜家,搜出“老财”,那就是罪上加罪。 回到家,王振山坐了一会,心里越想越不踏实,便以要吃药为名叫醒王芬芬。让女儿跟自己一起,到猪圈抱出“老财”,趁着夜色,把“老财”抱到村后的一块地里,挖了个深坑埋了起来。 那时候,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很严重,不管有钱无钱的人家,女人们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她们都是把饭菜做好,端到桌上由男人们先吃,女人们只能吃剩菜、剩饭。像王振山家,虽说王振山相对开明,但在家里,还是唯他独尊,王芬芬虽是他的心头肉,也逃不脱这样的陋习。对于父亲所说的话,王芬芬只能听和做,当晚,当父亲把她叫起,让她一起去埋“老财”时,她虽不确定坛里装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一、二,她不敢劝说父亲上交或销毁,心中只有害怕。 埋好“老财”,王振山与王芬芬悄悄回到家,王振山让王芬芬点着煤油灯,给他照着洗手时,见王芬芬害怕得手都是抖的。 王芬芬去睡觉后,王振山觉得女儿还小,要是乡上的人真来搜家,女儿会不会说出去呢?还有,埋“老财”的那块地已不是他家的了,要是天亮后被人发现有新挖过土的痕迹,让别人挖走,那不就是别人家的了。 王振山做贼心虚,越想越觉得不妥,便又独自出门,把“老财”挖出,埋到了自家房后属于他家的一片竹林里。他想,竹林是他家的,一般不会有人进入,另外,挖坑埋好后,再盖上些竹枝、竹叶压在上面,也就不会留下看得见的痕迹,就不会被人发现。 王振山把“老财”挖出,抱进浓密的竹林,由于竹林太密,不好使锄头,再加上竹子的根部全是难以挖断的竹根,很难一时半会,挖出一个足够放下坛子的土坑。天快亮时,王振山也只挖出个能放进半个坛子的坑,王振山草草地把坛子放进坑里,盖上土,又在上面及周围盖了一些竹枝、竹叶,便匆匆回了家。 村里人家,自古以来家家户户都有用竹枝做成的刷子。刷子既好用,又耐用,它是砍竹子时摘掉竹枝上的叶子捆扎起来的,家家都用它来刷锅、刷碗,有的人家还用它做成扫把,用来扫地。 说来也巧,就在王振山把“老财”埋进竹林的那天早上,村里有一个名叫胡喜娟的新媳妇来到竹林里捡拾竹枝,要为新家添一把刷子。 胡喜娟是刚从桃树乡一个叫瓦房的村子,嫁到杨梅树村的。胡喜娟刚开始只在王振山家的竹林外捡拾竹枝,后来因竹枝不够,便钻进竹林中,当她看到那明显凸起压在 “老财”上的那堆竹枝时,便钻了过去。随着竹枝的减少,胡喜娟发现脚下有一些新鲜的泥土,因她经常听人说起,某某又在什么地方发现“老财”这种事,便在一种希望拾到“老财”的心理下,扒开脚下的土,这一扒,把她给吓了一跳,一个大坛子露了出来,见坛子口封得严严实实,胡喜娟猜想坛子里装的一定是“老财”,且还有可能是“金银财宝”。 胡喜娟是个贪财的小媳妇,她刚嫁过来,还不知道这片竹林是谁家的,也就没有多想,扒出坛子,就着在埋“老财”的地方堆了些竹枝,把坛子放在牛车上,拉回了家。 在回家的路上,胡喜娟遇到几个村民,其实村民并不知道她牛车上用竹枝盖着的坛子,只因她心里感觉到别人发现了。回到家,胡喜娟即叫过胆小的丈夫,一起打开坛子。 胡喜娟的丈夫叫张小保,解放前因他爹与王振山,为土地的事发生过争执,通俗点说就是吵过架,在他和他爹看来,在吵架这件事上,他们家是吃亏的。在农村,发生过结的两家人,有的会几年甚至十几年都不说话,不来往,是一家看不惯一家。虽然那是解放前的事,他爹也早死了。但直到现在,张小保在一种狭隘的小民意识里,对王振山还是又恨又怕。 当小俩口打开坛子,见不是金银财宝,却是黑黑的一坛鸦片,小两口是既失望又害怕。 本来,张小保想藏起来,但胡喜娟害怕,说她把坛子拉回来的路上,有人看见了,还说,她们娘家有一家人私藏鸦片,被人举报,搜出后,被乡上的人打了个半死,还判了刑。 听了媳妇的话,张小保就不敢再留着,大体问了下埋坛子的地点,知道是王振山家的竹林,联想到王振山这几日正被乡上土解队的人倒吊过,认为这一定是王振山家埋的,便想到,如果把此事报告给土解队的人,那王振山必死无疑。张小保又听媳妇说,土解队里那个整天跟着资忠国的人叫史一丘,史一丘与她娘家是一个村子的,还是邻居。最后,两口子决定由胡喜娟用一个大篮子把坛子背回竹林,放到原处,然后去向史一丘报告。 第155章 各怀心思 史一丘从小父母双亡,十多岁时,身边已无任何亲人。有一次,资忠国带领游击小分队在他们村留宿,当时史一丘饿得不行,在村民的引导下,大着胆子来到资忠国面前,想要点吃的,资忠国见他还算机灵,又是孤儿,就让他跟着游击小分队走,给他跑跑腿。全国解放前夕,资忠国的游击小分队与国民党的一股散兵游勇发生了小规模的战斗,在这次战斗中,史一丘不幸被流弹打中手臂,此事使他成为乡里的英雄,也使他有了政治上的资本。解放后,他成了一个在解放战争中受过伤的人,加上他又是孤儿,根正苗红,又多年跟随资忠国,识了些字,学了些东西。此时的他虽不过二十多岁,工作上,已是桃树乡的乡党委委员,并兼任着杨梅树村土解副队长。在乡里,他嘴里经常叼着个烟斗,走到哪里,说话,做事都一副老革命的样子。 胡喜娟把“老财”放回竹林,即找到正与资忠国一起,向村民们宣讲土地政策的史一丘。 胡喜娟也不说什么,上前拉了拉史一丘的衣角,叫了一声“小丘子”,史一丘见是自己儿时的玩伴胡喜娟,便奇怪的向胡喜娟问道:“喜娟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这不是前几天才嫁过来嘛!你过来,姐给你说个事。”说着话,胡喜娟拉着史一丘离开了人群。 在听了胡喜娟发现“老财”的报告后,史一丘决定亲自去看看,便回身走到资忠国面前,说道:“队长,刚有村民报告,在村子边的竹林里发现有‘老财’样的东西,我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我看过后,来向你汇报。”正忙着的资忠国,听了史一丘的话,挥了挥手,让其快去快回。 在胡喜娟的带领下,史一丘小跑着来到竹林,见到坛子,他扯开坛盖,向坛内闻了闻,看了看,在确认是大烟后,心里一阵窃喜,心想,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吗?即对胡喜娟道:“喜娟姐,你立大功了,分田时,我会多分点给你们家。我在这儿守着,你去把资队长叫来,这么大的事,叫他来处理。” 胡喜娟听史一丘说自己立了大功,能多分得田地,即高兴的钻出竹林,去叫资忠国。 胡喜娟离开后,史一丘见四下无人,即从坛子里抓出差不多五六公斤捏成坨的鸦片,装进随身背着的黄色帆布包,接着把坛子的口封好。 史一丘心里,一直有块心病,这心病是,他的大儿子,都三岁多了,不但不会走路,连站都站不稳,孩子的腿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其实,他不知道那是得了小儿麻痹病。因曾听人说,给他儿子吃点鸦片试试,难说吃点就会好起来。为了儿子,他决定试一试,可已经解放了,去哪里找鸦片?他私下里想了些办法,但也只零星地弄到了一点点,儿子吃过后,并不见有效果,他想是量太少,一直想着多找些。现在,他不趁机拿些,怎么对得起儿子。 为了不让胡喜娟发现坛子里的鸦片少了一半,史一丘在装满自己的包后,即放下包,站到竹林外,等候着资忠国。 当资忠国在胡喜娟的带领下,气喘吁吁地来到竹林边。他即有意支走胡喜娟,对胡喜娟说:“喜娟姐,你先回家去,这事不要跟别人说,要保密,我们要查出是谁藏的。” “在哪里?我先看看再说。”已向竹林里钻的资忠国,回头对站着的史一丘问道。 “回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史一丘没有回答资忠国的话,而是望着呆呆站着的胡喜娟催促道。 “好好,我走。”胡喜娟刚转身走时,看到丈夫张小保走了过来。 “你告诉资队长,这片竹林是王振山家的。”此时,从远处走来的张小保,怕史一丘查不出是王振山家藏的,就远远的喊道。 “王振山家的?”史一丘心中不由一紧,接着向胡喜娟放下脸,严肃的命令道:“你们回去,这里不准你们过来。” 看热闹闲事不够大的胡喜娟和张小保,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离开了竹林。 胡喜娟和张小保一进家门,胡喜娟就对张小保埋怨道:“说好的,让你不要去,你怎么还跑去了呢?” “我是怕他们不知道竹林是谁家的,他们怎么查得出是谁藏的?” “他们不会问啊?你真是!要不是‘小丘子’与我认识,小时候我们家给过他吃的,那我们就死定了!” “这咋会?我们又没把“老财”抱回家。“ “怎么没有,我们是抱回过家的。不说了,不说了。这事就算过了,你不要向别人再提这事。你是没见过,因这种事被枪毙的。” “好,好,我以后不对人说。” …… 张小保和胡喜娟离开后,史一丘追上已来到埋“老财”的地方。史一丘从地上拿起他的包挎到肩上的同时,资忠国拔掉坛子的塞子,伸手抓出一坨鸦片,看了看,闻了闻,道:“是鸦片,这会是谁家埋的呢?” “队长,我了解到,这竹林是王振山家的。我想,这绝对是王振山家埋的,前几天,他骂伟人的事,乡上还没有处理,他是怕搜他的家,才急着把这东西藏到这里。你看,土都还是新鲜的,一看就是这两天才埋的。”史一丘说着话,用脚踩了踩坑边的新鲜泥土。 “肯定是他家,也只有他家才会有这么多鸦片。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先把这些东西带回乡上再说。把里面的鸦片全部掏出放你包里,坛子不要了,我们抱着坛子回乡里,让人见了免不了议论。”资忠国看了看史一丘肩上斜挎着的包说道。 史一丘听了资忠国的话,愣了一下,才不得不上前,与资忠国一起把坛子里的鸦片掏出,放进自己的包里。随后,资忠国提起空坛子,钻出竹林,带着史一丘向王振山家走去。 路上,史一丘想着的是资忠国有没有发现,他先前装进包里的鸦片,想着要寻找机会,把属于自己的一半拿出,他知道,如果明着向资忠国要,资忠国是不会给他的。 而此时,资忠国想着的是小舅子蒋发权的事。那天倒吊王振山,他只是想吓唬吓唬王振山,让王振山开窍,让王振山去找他老丈人,主动把女儿王芬芬嫁给他小舅子。可这么几天过去了,王振山还是没开窍。现在,有了这可以杀头的私藏鸦片的事,看他还开不开窍,想到这,资忠国停下脚步,对跟上来的,一副心事重重的史一丘交代道:“小史,我们在处理王振山的事上,不能上纲上线,县里有政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来稳固我们的政权。像王振山这样有威望的人,在处理他时,我们应慎重。再说,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是解放前遗留下来的问题造成的,我们还是以教育为主。一会到了他家,我们只说在竹林发现有人私藏鸦片,其他的不说,到时我先走一步,你给他说说我小舅子和他姑娘的事,你一说他就明白……” 机灵的史一丘听了资忠国的话,明白资忠国的意思是,只要王振山把女儿嫁给蒋发权,便两件事都不追究王振山,此时他想着的是鸦片的事,才不管资忠国交代他怎么说,不等资忠国说完,即说道:“好的,队长,我知道怎么跟他说。” 当天早上,王振山一直不安的睡在床上,直到王芬芬惊慌地跑到他床前说:“爹,村里有人说你在我们家竹林里私藏‘老财’……”。听到女儿的话,王振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口中念道:“完了,完了” 从父亲的表情和所说的话,王芳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急得哭了起来。 原来,张小保是个大嘴巴,在听胡喜娟说“史一丘说她立了大功”,便生怕村民们不知道一样,背着胡喜娟,偷偷出了家门,见人便说“村里出大事了,王振山私藏‘老财’被发现了,是我们家喜娟发现的。”一些村民从张小保口中听出事情的大概,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了王芳芳耳里。 “孩子,别哭!叫你妈妈做饭吃,不要去听那些传言。”见女儿被吓哭了,王振山反而不害怕了,他知道,只要不是弱智,谁都会想到是他王振山藏的,接下来,他只想让这件事不要连累到女儿和老婆。 “老婆子,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芳芳的事你就做主了,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差不多的人家,你就把她嫁了……” 饭菜做好后,当一家三口围坐在一起,准备吃饭时,王振山悲观的说道 。 听到王振山突然说出的话,王芳芳母女顿时哭作一团。 “都怪我当初太固执,没有给她先找个好人家……” “爹,蒋大伯会救我们的,我这就去把他叫来。”王芳芳呜咽道。 “没用的,他那个女婿不会听他的。” …… 第156章 逼迫嫁人 “王大叔,王大叔在家吗?”正当王振山一家哭作一团时,资忠国和史一丘走进院子里,资忠国向开着门的屋里喊道。 王振山一家人惊呆了,谁也没有应声迎出去。 资忠国见没有什么动静,便和史一丘向堂屋里走。当资忠国提着坛子,史一丘背着沉甸甸的大包进到堂屋时,王振山一家三口的目光同时望向了资忠国手上提着的坛子。 看到王振山一家正在吃饭,资忠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大叔,你们一家躲着吃什么好吃的,应也不应我们一声,来,来,给我们两个也加套碗筷……”资忠国话还没说完,王芳芳已冲出了堂屋。 “这孩子,还是那么怕我,我这支枪只打坏人,她怕个什么?哎呀!今天机会好,我们中午饭就在你们家吃了。”对于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王振山,资忠国假装没看见。 王振山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听了资忠国的话,立即镇定了下来,觉得问题可能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即让媳妇去拿了碗筷,道:“快坐,快坐,给资队长舀饭。” “嗯,好吃!王大叔,村子里还有几家有老腊肉吃,你家算得上一家吧!”资忠国坐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此时,他知道王振山心里想什么,他这样说的目的,是让王振山知道他们是富裕的,算得上是“地主”。 王振山听了资忠国的话,就顺着话题说道:“不瞒资队长,我们家是还有几块‘腊肉’,如果资队长不嫌弃的话,一会走时,带些回去。” “那倒不用,今后还我会经常来你们村,有的是机会吃。嗳!我说王大叔,你与我丈人是同辈,又与我丈人是好兄弟,我算是小辈,以后,你就不要叫我资队长了,直接叫我小资就行了。算了,小资叫着不好听,叫我忠国好了,” “这,这咋能呢?” “这咋不能呢?哦!顺便通知你,你骂“伟人”的事,乡上已经做出决定,不再追究你的责任,由我负责对你批评教育。这批评教育也不说了,但,王大叔,今后这样的话你就不能再说了。” “我现在想通了,说那个话是很早以前的事,那时我不懂政策,现在经过这段时间你们对我们宣讲的土解政策,我知道那话不能说。我保证今后不会再说那样的话。谢谢你了,乡上不处理我,那真的要谢谢你。”王振山知道,乡上的决定,还不就是资忠国这个书记的决定。 “这个事就过去了,今后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也不会再有人过问这事了。” “这就好,这就好!” “还有个事我想给你说一下,早上有人在你家房后的竹林发现一坛鸦片,你看,就用这个坛子装着的。”说着话,资忠国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坛子。 王振山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听村民说,那片竹林是你家的?”资忠国边夹菜,边看着王振山说道。 “是,是我家的竹林。” “我刚去现场看了一下,埋坛子的土还是新鲜的。估计是前一两天才埋的。王大叔,你对村里的人家都比较了解,你说说,过去村子里种过鸦片的人家,谁家会私自藏留这么多的鸦片?谁又会在这个时候把它藏到竹林里?”资忠国说完,也不看王振山,而是起身舀了碗汤喝起来。 王振山半张着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资忠国的问话,不知资忠国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故意默不作声,反正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因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 “王大叔,你给我们分析一下,这会是谁埋的?”此时,史一丘说道。 “王大叔,你不想说就不说了,这个也不能轻易怀疑人,这么多的鸦片,查出来,不管是谁,都是要杀头的。这些东西虽说是在你家竹林发现的,不是你家埋的,你们家也不用怕。我先把这事报上去,把鸦片上缴,待乡上研究怎么处理,再说。” 王振山放下筷子,还是不吭声。 “王大叔,我去一趟我丈人家。小史,你吃好来找我,我们先回趟乡上,把鸦片上缴。”见王振山不说话,资忠国起身提起史一丘身旁的包,说着话,出了门。 见资忠国背走了鸦片,史一丘哪还有心思给王振山耐心开导,直接对着王振山说道:“王大叔,我没空给你绕弯子,刚在来你家的路上,资队长叫我给你说,如你把你姑娘嫁给他小舅子,那你骂伟人和私藏鸦片的事,他就都不追究你的责任,反之,你自己去想。我给你再说明白点,现在乡上的大小事情都是资队长说了算,在你家竹林里发现的鸦片,明摆着是你家埋的。但他说不是你家埋的就不是你家埋的,不是你家埋的,你家就什么事没有。” 原来资忠国也是有私心的,王振山算是明白过来。 “王大叔,你要记着,以后不管哪个问你坛子里装了多少鸦片,你都不能说具体的数,含糊点说有个几公斤就行,你要知道,如果你说出了具体的数量,资队长也救不了你。”史一丘说完,不等王振山说什么,便起身向蒋巨贵家跑去。 “这,这如何是好?”王振山对媳妇捶胸顿足道。他知道,如果把女儿嫁给蒋发权,那女儿将来要受苦一辈子,那自己还有什么活头,在村子里还有什么脸,女儿又怎么面对这个现实。 “她爹,我们就认命吧!这就是命,芳芳的工作我来做。女儿嫁给蒋发权是委屈了点,但将来也不一定就不幸福。” “罢了,罢了!”王振山此时不想说什么,只能无奈地面对现实。王振山知道,两件事都被资忠国和蒋巨贵利用了,刚跑出去的女儿一定是去找蒋巨贵,便起身,把挂在墙上的火药枪取下,装上弹药,他要让蒋巨贵对着枪说。 王芳芳跑出家门,跑到蒋巨贵家,见到蒋巨贵,即向前跪倒在地,哭喊道:“蒋大伯,你快去救救我爹,他们又到我家来……” 当蒋巨贵心急火燎的跑进王振山家的院子,没见女婿,却见端着火药枪的王振山。 王振山见蒋巨贵向自己迎面跑来,即用枪指着蒋巨贵,蒋巨贵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停下脚步,向王振山惊问道:“振山,你这是干什么?” 此时,跟进院子里的王芳芳,不知父亲为何会用枪指着蒋巨贵,便喊道:“爹,蒋大伯是我喊来救你的,你快把枪放下!” “说,你对着枪说,你是不是和你女婿串通好,来逼着我把我们家芳芳嫁给你儿子?”王振山没有理会王芳芳的话。 “哎呀!老弟,你,你怎么这样想?”蒋巨贵听了王振山的话,明白了过来,原来是女婿,背着自己逼王振山把女儿嫁给他儿子。 “你不知道?这是你女婿让史副队长说给我的,说我如果把我女儿嫁给你儿子,我就没事,这你真的不知道?”王振山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我真的不知道。振山,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不信,你现在跟我去找他,我们当面把话说清,他怎么能背着我,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来。” “我们认命了,你回去准备,明天我就把芳芳送到你家,嫁给你家。”王振山知道蒋巨贵的为人,知道所有的都是资忠国一人所为,此时还能说什么。 “这,你心不甘,情不愿的,先冷静一下,我们慢慢商量着来……” “还有什么可商量的。走,你走不走,不走我开枪了。”王振山说着话,向前逼着蒋巨贵转过身,离开他家。 蒋巨贵回到家,不见资忠国,后听说王振山在竹林里私藏鸦片的事,他长叹了一声,默认了王振山把女儿嫁给儿子。蒋巨贵的默认,一方面是因,只能这样才能保住王振山的命,另一方面,有见识的他,深知一代无好妻,十代无好子,好妻兴三代的道理,心里一直希望聪慧勤劳的王芳芳能成为自家儿媳,使自己的家族兴旺发达,他相信自己身残志坚的儿子配得上王芳芳,他们家能让王芳芳少受委屈,只是他从此背负了一辈子的骂名。 当天,资忠国从王振山家出来后,直接回到乡上,把鸦片全部上缴登记,因他已发现史一丘先前私自装了半包,他早前也曾听史一丘说过要找点鸦片给儿子做药,他上缴登记了,就是要让史一丘死了这条心。随后赶回乡里的史一丘,得知资忠国已把鸦片上缴登记,知道资忠国是有意为难他,从此便嫉恨起资忠国,文革期间,要不是资忠国英年早逝,红极一时的史一丘是不会放过资忠国的。 第157章 接受命运 当天,当王芳芳得知父亲要把她嫁给蒋发权,是又哭又闹,死活不从。王振山怕出意外,当即把她捆送到蒋巨贵家,过了门,这一过门,便算是结了婚。 王芳芳抗拒嫁给蒋发权,除了蒋发权身有残疾的原因外,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原因是,她已有了心上人,私下里背着父母,与陈小军谈着自由恋爱。 陈小军也是资忠国的手下,乡土解队的队员。陈小军参加游击队的时间比史一丘还早,只因他没有像史一丘那样受过伤,没有留下革命的证据,加上他人老实,现在也只算是一名普通的民兵。 陈小军与王芳芳是在乡武装部,组织杨梅树村部分村民进行射击训练时认识的。当时,王芳芳因年龄小,没有训练的资格,便跟随王振山到靶场看热闹。在靶场,看着村民们打枪,她太想打几枪玩玩,便在父亲的鼓励下,向现场指导射击训练的陈小军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小军见她长得既机灵又好看,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很是喜欢她,便找了个机会让她上场打了几枪。因父亲是有名的猎人,她从小受父亲玩枪的熏陶,对怎么瞄准射击懂得一些,她上场打靶时,是枪枪中靶。陈小军一高兴还让她多打了几枪,还夸奖她说枪打得和她的人一样漂亮。能得到陈小军的夸奖,王芳芳自然是满心欢喜,短暂的相处,他们彼此都给对方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此后,陈小军发现,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总能看到王芳芳的身影,她会不远不近地躲在某个角落里看他。后来,他一日不见王芳芳,心里就空荡荡的。当他们了解到对方都还未定终身,便慢慢相爱了。他们商量着,等土解工作结束,由陈小军的父母上门提亲。哪曾想到,土解还未结束,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更让陈小军措手不及的是,他还没听说王振山私藏鸦片的事,王芳芳就被王振山捆送到蒋巨贵家,过了门,成了亲。 在确定王芳芳被逼迫嫁给了蒋发权,已知是生米煮成熟饭,不可挽回,无能为力的陈小军痛不欲生。他知道,他再也不能跟那个每次见到他,就会甜甜的笑的女孩子好下去,后来,没几天,当他从史一丘口中得知是资忠国利用手中的权力,胁逼王振山把王芳芳嫁给蒋发权的,便什么也不要,当了逃兵,义无反顾的离开土解小分队,离开了乡武装部,黯然神伤地回到老家。他和王芳芳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他们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从此,他只能在回忆中想到她甜甜的笑,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她幸福。 王芳芳嫁到蒋巨贵家后,因心中有陈小军,便从心里对蒋发权有排斥,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她从不让蒋发权碰她,小小年纪的她还幻想着有一天能离开蒋发权,与陈小军在一起。心地善良的蒋发权顺着她,从不为难她,默默地关心照顾她,蒋家的所有人对她都特别的好,特别是在她从小就尊重的蒋巨贵的开导下,在有点愧对蒋家人的心理下,她慢慢接受了蒋发权,但就算是这样,在她和蒋发权的第一个孩子蒋珊珊出生后,她还会时不时的闹着要离婚,接着她的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出生,特别是当她在一次赶集时,打听到陈小军也早已结婚生子,她才在现实面前认了命,死了要离婚的心,在那艰难的岁月里,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慢慢地忘了陈小军。 其实,蒋发权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又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文革接近尾声时,同所有的家庭一样,蒋巨贵家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此时,资忠国已英年早逝,蒋巨贵夫妇和王振山夫妇也因病先后去世,王芳芳与蒋发权带着五个孩子生活得越来越艰难。 因蒋发权身体的原因,他们家成了村子里,被村民歧视和欺负的对象。生产队早已不再吃集体饭,按劳动力算工分,而蒋发权家,只有他们夫妇俩有劳动能力,五个孩子都是吃闲饭的,每年靠争来的工分分到的粮食远远不够养活一大家人,为了一大家子的人都活下去,要强的王芳芳就是把孩子生在田间,也不愿因在家生孩子而耽误一天工,少拿一分工分,少分一点粮,硬是靠满工、采野菜、拾稻粒,想着办法撑起了这个家,让五个孩子得以成活和成长。在村子里刚有供孩子上学的只有一个带课老师的小学开学时,王芳芳还让早已错过了上学年龄的大女儿蒋珊珊,带着两个适龄上学的弟弟一起去学校上学,她没有像其他家一样,让蒋珊珊这样大的孩子失去上学的机会,去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为家里每天苦半分工分,她宁愿苦了自己也要让孩子入学读书。 此时,桃树乡周边的几个乡镇与桃树乡合并成立了——东山公社。根正苗红的史一丘,成了东山公社的党委书记和革委会主任,成了在东山公社跺跺脚都能震三震的土皇帝。 …… 第158章 苦而幸福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蒋珊珊就是这样的孩子。这天早上十点多,一放学,蒋珊珊就带着在同一教室上课的两个弟弟往家里跑。同往天一样,一到家,蒋珊珊就抱起在堂屋里爬着嚎啕大哭着的才一岁多,还没断奶的最小的妹妹,把妹妹哄乖交给一个弟弟抱着后,又把另一个哭累了后,靠在门槛上睡着的,脸上布满黑乎乎的苍蝇的才三岁多的弟弟,抱起送到床上。接着,十多岁的蒋珊珊像个大人一样,有条有理地开始做家务,。她先扫地,接着切猪菜、做猪食,把猪食煮着后,又拿出包谷面和面、搓面,做起午饭。当蒋发权和王芳芳夫妇从生产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蒋珊珊已把家务做完,只洗洗手便上桌吃饭。王芳芳吃着饭,同时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喂着奶。 吃完饭,蒋珊珊如往常一样,忙着收碗洗碗,还在给孩子喂着奶的王芳芳对蒋珊珊说道:“珊珊,你洗好碗,带着弟弟们去学校看书,去好好读书。” “我们都学会了,老师教的都会了。” 蒋珊珊笑着答道,事实也是这样,王芳芳也知道,但王芳芳还是要唠叨几句才放心。 “妈妈,我们还要帮你们做活,我喜欢和泥。”老二跑过来插话道。 “今天不要你们帮我们和泥了,我和你爹今天只搬土墼,你们搬不动,帮不上忙,你们还是去学校看书。” 蒋珊珊抬头道:“这么早就去学校?弟弟搬不动,我搬得动,让弟弟哄着妹妹睡觉,我帮你们搬。” 此时蒋发权什么也不说,他虽听不清女儿和媳妇在说些什么,但见媳妇和孩子们有说有笑的,心里高兴。这一两年来,要是往天,一吃过饭,他就会到现在他们一家人挤着住的两间低矮的茅草房的对面不远处,正在修建的三间瓦房里做这做那的,今天他实在太累了,饭后拖了个小凳子,靠在壁炉边的墙上,想休息几分钟,再到对面新房里做活。 蒋发权看着孩子们和王芳芳的欢声笑语,不知不觉就眯着了,王芳芳和孩子们见蒋发权睡着了,都不打扰他,都知道他累,王芳芳想今天就让蒋发权休息下,等听到生产队的喇叭通知集合开工,再叫醒他。 蒋发权的累是有原因的,作为村里被村民歧视和欺负的对象,自他与王芳芳结婚以来,特别是在蒋巨贵去世后,村里的一些光棍和一些自认为耳聪目明的人,对他能娶到王芳芳,从心里感到嫉妒恨,一有机会就故意当着王芳芳的面大声调侃他,说一些黄段子,这些话他大都听不见,也习惯了,每次总是默默的不与人反驳争辩,任由别人哄笑,但每次这个时候,要强的王芳芳总是被激得与人吵架,吵完架回到家的王芳芳总是又气又恨,经常会在蒋发权面前伤心的独自流泪,看着妻子总是因自己的残疾而受到委屈,蒋发权心里虽难过,但却是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几个孩子快快长大成人,来改变整个家庭被人欺负的窘况,另外他也通过自学和不断的琢磨,继承并远远超过了父亲蒋巨贵的手艺,成为远近有名的大木匠和大篾匠,让那些歧视嘲笑他的人,在家里起房盖屋、打犁打耙,还有要编织什么竹制品,或生产生活工具时,上门来请他帮忙,把那些嘲笑他的嘴脸堵上,也让王芳芳脸上有光,虽然已是这样,但还是改变不了一些愚昧无知的村民私下里不叫他姓名,更不会按辈份,叫他叔叔或爷爷什么的,而是直呼他的绰号,这些他心里清楚,所以每天在生产队做活时,他总是早出晚归,总是抢着做最重最累最赃的活,不但从不偷懒,就算是劳作时正常的休息,也都放弃,在那些在树阴下纳着凉、抽着烟、磨着洋工的村民面前独自劳作,他不是想做给谁看,是发自内心的做活。特别是,当他知道王芳芳有一天在集体休息的时间,跑回家给孩子喂了几分钟奶,就被生产队给扣了一整天的工分,他更是如机器一样,每天都麻木的不停劳作。而这一两年来,随着五个孩子的出生和长大,眼见家里的两间茅草房已挤不下一家七口人,他给别的人家盖过很多房子,而自己家却还住着快要倒塌的低矮的茅草房,便和王芳芳商议,建几间瓦房,他说家里困难就不请人,他有这个手艺。要强的王芳芳便和他一起利用放工休息时间,跪着爬着的,在自家茅草房的对面新建了三间瓦房,从打地基开始,每一件事都是他和王芳芳做,每天做了公家的活,又要建自家的房,他怎么能不累呢? 蒋发权靠在墙上刚眯着几分钟,还在轻手轻脚的在蒋发权面前低头洗碗的蒋珊珊,听到从挂在村头的一棵百年老树上的大喇叭里,突然传来生产队队长刘昌胜沙哑的干咳声…… “珊珊,你快到场上听听是说什么?”此时,正在床上哄着两个小孩睡觉的王芳芳,也听到刘昌胜的干咳声,知道接下来刘昌胜会通知什么事,便冲蒋珊珊喊道。 机灵的蒋珊珊早已蹦跳着跑出门外,站在门前的场院上,静静听着喇叭里传来的刘昌胜的说话声。 “妈妈,是通知全队的人,到打谷场上集合,你和我爹都要去,现在就去。去做什么没说。”蒋珊珊听完刘昌胜在喇叭里的通知,即跑回堂屋,向王芳芳小声说道。 “好,好,我和你爹现在就去,你来哄着弟弟、妹妹睡觉,你把他俩哄睡着,就带着两个弟弟做作业,要注意听学校的上课哨声,不要迟到了,他俩就让他们睡着,我会抽空回来看他们……” “我们都还没布置作业,要下午才有。让老二来哄着,我也是大人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是什么事,通知说有劳动力的都要去,要是我不读书,我也是算有劳动力的……”蒋珊珊说着话,跑出堂屋,把大弟弟领到床边。 王芳芳一离开床,床上俩还没入睡的孩子便同时哭喊起来,王芳芳习惯了,也管不了那么多,来到堂屋,拍了拍还一无所知,睡着了的蒋发权,待蒋发权醒后,对着蒋发权的耳朵大声说道:“走,通知要去打谷场集合。” 蒋发权朦朦的站起身,王芳芳又回过头,对蒋珊珊道:“珊珊,走吧,走吧,跟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接着,一家三口向不远处的大队打谷场走去。 第159章 忙着建房 蒋发权一家三口来到打谷场,与陆续到来的村民,一起围着打谷场中央站着。待村民们都到齐,刘昌胜与公社革委会的一名副主任及由两名民兵押着的一个瘦小的满头银发,城里人穿着,看上去有五十多岁的老太婆挤进打谷场中央。 一见到刘昌胜带到打谷场中央的几个人,村民们一时便都打起精神,小声议论起来,他们心里都有了数,知道接下来生产队要组织村民批斗和声讨那个老太婆,只是不知这老太婆是属于“牛鬼蛇神”类,还是属于“九种人”的一种。按以往的经验,如是属于“牛鬼蛇神”类的人,那批斗完,会被公社带走,如属于“九种人”类的人,那批斗完,会被留在村子,长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间长短不一,时间短的会留在村里一两年,时间长的会三五年。但见那个老太婆并没有被捆绑着手脚,应是属于地、富、反等“九种人”的一种,对这样的“九种人”,虽说公社要求大队要以教育为主,不准人身攻击,不准像对待“牛鬼蛇神”那样可以打骂。但不管是“牛鬼蛇神”,还是“九种人”,在村民们的眼里都是坏人,都是反社会主义的专政对象,都是可以随意打骂的。 见到打谷场中央站着的人,站在人群里的蒋发权一家三口,心里也有了数,知道这是一个批斗声讨会,他们没有像其他村民那么兴奋和激动,王芳芳反倒是为那个瘦小的老太婆捏一把汗,过去是从没有过“女坏人”被带到村里批斗过,现在带来了一个,如果也像过去对待“男坏人”一样批斗,她怎么受得了,王芳芳这样想着时,身后的蒋珊珊踮起脚,扒着她的肩,不停地向前挤,好奇的望向打谷场中央。 “珊珊,你小孩子懂什么,这没什么好看的。你回家去,去看看,如果小弟、小妹睡着了,你就领着老二、老三上学去。去,回去了。”要是知道是批斗会,王芳芳绝不会让蒋珊珊一同来,她不想让还小、还不懂事的蒋珊珊见到批斗人时的不人道场景,现蒋珊珊在她身后一蹭一蹭的,提醒了她,便回头对蒋珊珊认真说道。 “好,那我回去了。”蒋珊珊很听话,做了个鬼脸,便转身要离去,后想到每天放学回到家都见小妹在哭,便又对王芳芳说道:“妈妈,你去地里干活时,还是背着小妹去,我每天放学回来,她都在哭,天天都是脖子都哭哑了,晚上我还要去找猪菜,带不了她。” “你找猪菜时,让弟弟们哄着她嘛!妈妈不能背着妹妹去地里做活,背着去会被扣工分的。快去,快去,她哭哈,就哭哈了,你从小还不是这么哭着长大的。” “嗯!那我走了。”蒋珊珊嘟着嘴,离开了王芳芳夫妇。 蒋珊珊走后,王芳芳转过身再次望向打谷场中央,此时,公社来的那个革委会副主任已开始讲着话,王芳芳接着认真的听了起来“……刚才在昌胜家,昌胜问我她姓什么,叫什么等情况,说真的,她的情况我们公社也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的,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上级保密的需要,大家也不要多问,但她是“九种人”,这个假不了。我想呀!为了便于大家以后对她教育管理,大家就以“居民老妈妈”称呼她吧!各位社员,按照县革委会的指示,根据公社革委会的实际情况,公社把她安排到你们生产队,这是公社对你们生产队的信任。望你们在接下来的生产生活中,要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对她进行专政教育,把她管好、教育好。公社这就把人交给你们了,怎么教育她就是你们的事了。昌胜,那就让大伙散了吧!天这么热,大伙站着也受罪,你们先把她安排住下。对她教育的事,时间长着呢,下来后,你们生产队再商量着搞。” “那,大伙就散了,回家休息下,下午还是按时开工,按早上的分工、分组种玉米。”刘昌胜说完,与公社革委会副主任、两个民兵、“居民老妈妈”一起离开了打谷场,向位于打谷场旁的刘昌胜家走去。 “这就结束了。怎么高帽都不给她戴上。这不便宜她了吗?这算什么批斗会……”听着久久不愿散去的一些村民的议论,王芳芳心里虽也犯着咕噜,但她没有闲情去跟村民一起议论,她和蒋发权还要趁着有点空,回家去弄新建的房子,便拉了拉什么也没听见,呆站着的蒋发权离开了人群,向家里走去。 回到家的王芳芳见几个孩子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都很乖,并大声对蒋发权说道:“我们去把土墼搬到屋檐下,要是下雨就淋坏了。” 听了王芳芳的话,蒋发权还是如往常一样,什么也不说,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新房,开始把堆在新房前的土墼,一个一个的抱到新房的屋檐下堆起。新房的主墙和隔墙都是用这种土墼砌的,这些土墼,她家本计划是用来在新房前的场院上建几间小房用的,只因大队不准她家再建小房,才这么堆着。这些土墼是蒋发权和王芳芳在离村子很远的一个水塘边,手工一个一个做的,是把无砂石的有黏性的土和成泥,再拌上一定比例的用铡刀扎碎了的稻草,然后用木脱子脱出晒干做成的。用这种土墼建房,既实用又省钱,只是费劳力,又要在有水有泥的水塘边才能做,特别是搬运很费力,没有蓄力车,更没有机械车可用,蒋发权夫妇只能靠体力,可以说是跪着爬着的把土墼搬回并建起房子,其中的苦可想而知。 每一个土墼都差不多有二十多公斤重,蒋发权没搬几分钟,便累得手脚发麻、满头大汗,他直起佝偻着的身体,看了看自己亲手建的三间瓦房,想着,现在主体部位都做得差不多了,主墙和隔墙也已砌起,房顶上的椽子和瓦也已全部钉好铺好,三间房的楼楞也都铺上,只等生产队把还需要的木材批下来,把楼板铺上,把几个门窗安上,再平整一下每间都潮湿且凹凸不平的堂屋地面,便可一家人搬进入住…… “赶快搬嘛!你看什么看呀?”在蒋发权无比欣慰的看着房子,停下活时,也来帮着搬土墼的王芳芳,大声对他说道,她说着话的同时已抱起一个土墼搬动起来。蒋发权也不知听到没听到王芳芳说什么,但见王芳芳动了起来,便什么也没说,接着与王芳芳一起搬起土墼。 第160章 卑劣有根 “大嫂子,大嫂子呢?喔!在忙着呀!这么热的天,中午也不闲一下……”正当蒋发权和王芳芳在汗流浃背的搬着土墼时,王芳芳听到刘昌胜由远而近传来的说话声,急忙停下活,拍了拍手上的灰,迎上已向她走过来的刘昌胜,这时她注意到,在刘昌胜身后跟着走来的还有村会计王安进和“居民老妈妈”,王安进肩上扛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胶丝包,“居民老妈妈”也是手提肩扛着几个大袋子,看样子是她的铺盖、衣服等生活物品。见此情景,王芳芳心中一沉,一种不祥向她袭来。 同时,蒋珊珊几兄妹听到刘昌胜的说话声,都跑出茅草房,向这边围过来。 “昌胜,你们找我,有什么事,走吧!过去家里说。”迎上刘昌胜的王芳芳,向刘昌胜和王安进说道,有想把刘昌胜一行,带到老房子说话的意思。 “我们来看看你家盖的新房,给弄得差不多了。”刘昌胜没有回答王芳芳的话,而是答非所问的说道,说着话径直走向新房,站到屋檐下阴凉处。 王芳芳不得不也转过身,快步跟上刘昌胜,来到屋檐下。蒋发权和几个孩子也一同轻轻的站到屋檐下,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回过身,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独自站在阳光下的“居民老妈妈”,心里都不安起来,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安进,把东西放下嘛!你们还扛着做什么?”见站在自己身边的王安进还扛着胶丝包,刘昌胜向王安进提醒道,同时瞟了一眼,也还抱着扛着东西的“居民老妈妈”,意思是叫她也放下东西,只是不屑于明说。 在王安进放下东西的同时,王芳芳急了,向刘昌胜问道:“昌胜,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嫂子,这次这个‘居民老妈妈’安排到你家住……” “安排到我家住?我家怎么住?这,这怎么行?”王芳芳听了刘昌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急得打断了刘昌胜的话。王芳芳不但是急,同时还感到了恐惧和害怕。在那个年代,像“居民老妈妈”这样的人,是被宣传成比魔鬼还可怕的人,这怎么能让比魔鬼还可怕的人,住到自己家呢,就算是刘昌胜把村里的牛羊等牲口赶到她家关,她也不会这么急,因为村民们对村里住着的“九种人”,除了批斗时会正面接触,平时都是避而远之,避不了的,都是远远的对其吐口水,以吐口水的方式来辟邪,住下了,那以后她们家在村子里将更是抬不起头,让这样的人住到她家,这是对她家极大的侮辱和欺负。王芳芳另还有一个恐惧的原因是,家里的孩子都还小,让这样的人一起住,会不会害孩子。 看着王芳芳一脸惊惧的样子,刘昌胜故作轻松的哈哈笑道:“嫂子,这是我和安进商量议过的事,是生产队决定的,你家就服从生产队的决定,给她住下吧!” “以前来的人不都是让住在队里的社房吗?住不下的,也只会安排到没人家要的空闲的撇房里,都是单独住的,哪有过让这种人和社员家一起住的?再说,你们知道的,我们一家七口,就只有两间茅草房,本就挤了,她来,这怎么住啊?”王芳芳极力争辩道。 “大队的社房不是都堆满了刚收的麦子嘛,没有空闲的了。其他家,有几家闲着的撇房子,不是都住着她这种‘九种人’吗?生产队在研究这件事时,是考虑过你家的实际情况,没要求说安排她和你家一起挤在老房子里住。你家不是还没搬到这新房子来住,就让她随便在这里住下,你们家看,让她住那间?我们把她的东西先放进去……”刘昌胜说着话,不置可否的转过身,要跨进身后的门框。 王芳芳算是明白过来,急忙向前挡住刘昌胜,“这哪行啊?这新房,我和孩子他爹辛辛苦苦的盖了两年多,批房时你就为难我们家,你不记得了,当时还是珊珊给你磕头,求你,你才批准盖的,现在门窗都还没安,楼板也还没铺,我们都还没住过一天,就让这种人来住。你以为我不知道,生产队的社房还有几间是空着的,另外,前几天不是刚送走几个‘九种人’,那几个人走了,他们住过的撇房子,现在不是都空着吗?你们为什么非要安排到我家,还让他住这还没盖好的新房,你们安的是什么心?你们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欺负孩子他爹不会说话,不会抵着你们吗?……”王芳芳说着说着,急得哭了起来,几个孩子见妈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此时已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蒋发权,见妻子和孩子哭成一片,脸上难过得变了形,他望着刘昌胜,咧嘴 “喔、喔”的哼了几句,但终究说不出什么,也没人听明白他说什么,而那个看上去一点不像什么坏人的“居民老妈妈”,慈祥的脸上显得无比的尴尬,促局不安的把刚放到地上的东西提起,接着又放下,终不知是放下好,还是不放下好,她就更是什么也不说,也没权力说什么。 刘昌胜进不了门框,又见蒋发权一家哭成一片,也不好硬闯,听王芳芳说完,自知理亏,只得后退了几步,笑着望向王安进问道:“安进,芳芳嫂不让住到她家,你说怎么办?”此时刘昌胜心里清楚,这事怪就怪他那个渣经的媳妇。十多分钟前,在他与王安进在家里商量安排“居民老妈妈”的住处时,因他那个好吃懒做的媳妇海小四,一直对没什么劳动力,还盖起三间瓦房的王芳芳心怀嫉妒,便插话建议,让刘昌胜和王安进把“居民老妈妈”安排到王芳芳家的新房住,用这种方式来羞辱王芳芳,当时他明白媳妇的意思,也觉得不妥和过分了,因给王芳芳家批建房及报批木材时,就已为难过王芳芳家,但当时因王安进心里害怕刘昌胜提出安排到他自己家闲着的两间茅草房里住,便附和着同意了。当时他觉得安排就安排了,蒋发权和王芳芳是不敢不同意的,哪知会遇到这么大的阻力,现有点骑虎难下,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他的威信何在,不走又如何收场,只好缓和下气氛,问王安进怎么办。 “芳芳嫂,生产队的社房是还有几间闲着,但接下来要放烤好的烟叶,不能用作住人。把她安排到你家住,这是生产队定的,定了的事,现在也不好更改,要是你们家说不接受,我们就把人带走,那到了其他家,其他家也抵着不接收,那这上面的政策就落实不了啦!我们不能在你家开这个头。昌胜,芳芳嫂,我看这样吧,先让她在这里住几个月,等你家搬到新房后,再让她搬到你家的老房里,那时你家的老房子就闲着了。”人都是自私的,王安进虽看似正直,说得轻松在理,却是拿政策来吓人和压人,其实谁都知道他家就有两间一直闲着的茅草房,但过去的十多年来,从没有安排过“九种人”住过。 “安进,你说得倒是轻巧,那你怎么不把她安排到你家那两间闲着的房子住呢?你怎么不带头落实政策呢?你说住几个月?你知不知道,到现在铺楼板的木材都还没给我们家批下来,等批下木材,我们再上山砍树,解成木板,晒干,铺好,这要等到何年何月?”说到建房用的木材,受够委屈的王芳芳,真是又来了气,但却是无奈,本来一般人家建房,在报批建房时,同时也就根据所建房的大小,把所需要的木材,一并报批了,而她家,在报批建房时,刘昌胜给她家只报批了部分木材,少报了做门窗和铺楼板的木材,现在房子都盖得差不多了,这些木材还没批下来,她知道,这是刘昌胜有意为难她家,却也只能无奈的等,要是别的人家出现这种情况,早就或是光明正大或是偷偷摸摸的提着斧子上山砍树了,反正村子周边全是山,有的是的树,但善良老实的蒋发权不会这么去做,连想都没想过,现在王安进说几个月就搬进新家,她真是又来了气。 第161章 善良有源 “芳芳嫂,你家还没批下来的木材,等我抽个空,专门到公社去催催,这个你放心,我想快了。那就按安进说的,先让她在这里住几个月。”刘昌胜听了王安进的话,知道不能退让,便对王芳芳说道。 “昌胜,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几次到公社去问过,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把我们家所需要的木材报到公社。” “报了,早就报了,是一并报的,可能公社的人忘了,我还纳闷着呢,怎么还没给你家批下来。这样吧,我明后天就去给你家问,如真如你所说的,那可能是他们弄丢了,我补报。”刘昌胜狡辩道。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里,我几乎每次见到你,都问你这个事,你总是说‘公社不批你有什么办法’,其实你心里清楚,你根本就没报门窗和楼板的木材。这事我本不想说明,可现在,你变本加厉的欺负到我们家头上,我就不得不当着安进的面,把话挑明了,要不然你老觉得我们家好欺负。昌胜,我们家剩下没报批的木材,你以后报不报,那是你的权力,就算我们家永远搬不进新房,今天我们家也是死活不会接受她的,你们把人带走吧!还有,昌胜,有的事,人在做天在看,我小的时候,你爹是我们家的佃户,你回去问问你爹,那个时候我爹是怎么对他的,要是我爹能有你现在一丁点的坏,他早饿死了,那现在就根本不会有你,你现在神气了,一翻身就学会了欺负人……”王芳芳是越说越气,此时她天生的倔强和硬气被逼了出来,不再哭了。 “芳芳嫂,你这话就说远了,各事归各事,但所有的事都还得如安进所说的按政策办。你家建房所用木材的事,我会到公社问明情况,尽快催办,我保证一个月内就批下来,你家就可以上山砍树。这个‘九种人’,还是得先安排在你家住下,这是大队决定的,你家接收也得接收,不接收也得接收……”刘昌胜说着话,想要硬闯进门框。 “不行,你们快把人带走,爱安排到哪家,安排到哪家,反正我们家是住不了,如果你们非要把她安排了住在这新房里,那你就从我身上踏过……”被逼急了的王芳芳,用手抓住刘昌胜,就是不让刘昌胜进门。 此时,一直站在阳光下暴晒着的“居民老妈妈”,突然栽倒在地上。在场的人,不知道的是,头一天从县城被押着走了整整一天山路,走了五十多公里路才到公社的“居民老妈妈”,本就累得快要虚脱,昨晚到公社,接着又被批斗了一大半夜,今早一大早,又走了近二十公里的山路,现在还滴水未进,又长时间在太阳下暴晒,此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妈妈,你看。”最先看到“居民老妈妈”突然栽倒在地的蒋珊珊,拉了拉王芳芳的衣角,惊恐的用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居民老妈妈”,小声对王芳芳说道。 正悲愤的与刘昌胜争辩着的王芳芳,见蒋珊珊惊恐的样子,愣了一下,侧过头,顺着蒋珊珊所指的廊下看了一眼,即停止了与刘昌胜的争辩,快步跨下屋檐,蹲下身,摇了摇躺在地上的“居民老妈妈”,见“居民老妈妈”紧闭着双眼,王芳芳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招呼着蒋珊珊,在还站在原地似怕脏了手的刘昌胜和王安进面前,一起把“居民老妈妈”抬到屋檐下,靠在墙角,接着用土办法,不停的给“居民老妈妈”掐人中。此时的王芳芳真害怕“居民老妈妈”有个三长两短,因按农村的迷信说法,还没入住的新房死了人,那这新房也就白建了,那又如何是好。 如死了人,也不好向公社交待,此时的刘昌胜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交代王安进赶快去把生产队的赤脚医生叫来后,也蹲下身,但他也只是急,并没有用手去碰一下“居民老妈妈”。 几分钟后,“居民老妈妈”慢慢睁开了眼,她看了看眼前的王芳芳和蒋珊珊母女,轻轻开口道:“给我口水喝。” 见“居民老妈妈”不但没事,还想要喝水,刘昌胜放下心来,很厌恶的看了一眼“居民老妈妈”,站起身,向门框内的堂屋看了看,想趁机跨进门框,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跨进去。 “珊珊,去舀瓢水来给她喝,她这是中暑了。”听了“居民老妈妈的话”王芳芳向蒋珊珊说道,也放下心来。 蒋珊珊起身便向家里跑去,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瓢水来。 “你们不要争了,我不住这儿,这是新房,我住着不好,也会影响到后面的装修,我只要有个容身,能避雨的地方就行,是不是房子都行……”喝下几口水的“居民老妈妈”,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闭嘴,不要给我装死,现在没你说话的份。”被王芳芳搞得很尴尬的刘昌胜,本就有气没处泄,听了“居民老妈妈”轻柔的话,没好气的,大声打断了“居民老妈妈”的话。 “居民老妈妈”不再说什么,努力坐直身,抬手轻轻顺了顺额前凌乱的白发。 “昌胜,我说,做人还是要有点良心,她都这样了,这哪是在装死。”刘昌胜凶神恶煞的表情和恶毒的话语,使得王芳芳反倒同情起“居民老妈妈”,帮“居民老妈妈”怼刘昌胜。 “你倒会装好人,你同情她,那就不要再和我们吵了,不要再折腾她了,让她在这里先住下。”刘昌胜调转过头,跟王芳芳吵了起来。 “这是两回事,要是我们家有闲房,我也不会说这么多。”王芳芳的口气软下了很多,她软下来,是因她骨子里的善良,是同情“居民老妈妈”。 …… 第162章 无奈接受 王安进带着赤脚医生蒋小贵赶到后,蒋小贵像看怪物一样,远远地看了看“居民老妈妈”,阴阳怪气的对刘昌胜道:“死不了,死不了,我看她就是在装死。” “死不了就好,你去吧!”刘昌胜对蒋小贵说完,回过身对王芳芳道:“芳芳嫂,你就不要再为难我和安进,我们定也定了安在你家,要是你不同意,那以后其他家也学你家,都不接受安置,那这政策怎么落实呢?” “是你们为难我们家,还是我们家为难你们?你怎么反过来说呢?” “这事我们定也定了,现在很多社员都知道件事,改不了了。这样吧,你家先接收她,最多住三个月,等今年的烟叶上交了,社房空了,就让她搬到社房。嗯!芳芳嫂。”王安进说道。 “三个月差不多,你家要的木材,就算明天批下来,明天就上山砍树,那也得要两三个月,才能铺楼板做门窗,让她住两三个月,不会影响到你家建房。我保证,明天我就去公社,把你家要的木材落实了。” 刘昌胜说道。 听了刘昌胜和王安进的话,善良的王芳芳看了看地上虚弱的“居民老妈妈”,心里虽有一万个不愿意,可要是不接收,这新房所需的木料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批下来,刘昌胜一定是会无限期地为难她家,为了一家人能尽快搬到新房,屈辱就屈辱了,另外,在内心深处,她对“居民老妈妈”只有无源的惧怕,却并没有恶意,还有一点感同身受。文革初期,父亲被吊到树上批斗,可父亲在她心目中也并不是什么恶人坏人,想来都是命,只能认命了,言辞便没那么激烈的对刘昌胜和王安进说道:“你们进来看看,这怎么住人,门窗没有,堂屋也没平整,房里四通八达的,到处敞亮通着风,能住人吗?”王芳芳说着话,进到中间的房间的堂屋。 “能住,怎么不能住?她有她的铺盖行李,你们家看,不管哪间都行,让她在墙边随便铺个地铺,可以睡觉就行,占不了多大点地方。”刘昌胜进到堂屋,抬头看了看,一眼就能看到房顶瓦片的空空荡荡的房间,对王芳芳说道。 “唉!你们看看这地上,凹凸不平不说,还潮湿,怎么铺地铺?”王芳芳指了指地面,对仰着头的刘昌胜说道。 “你不要管那么多,对她这种人,只要给她安排个可避雨的地方就行。她能住到这新房里,算是她的福气。多的不说了,你们家就同意吧!你说安排在哪间,我们去叫她把行李提进来。 一直不说正事的王安进,几次不无羡慕的夸赞王芳芳家的新房盖得好。 王芳芳虽已默认同意接收“居民老妈妈”,住到自家新房里,但嘴上却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三人说着话,穿过房间的门框,走了走,看了看,出了大门门框,回到房檐下。 “芳芳嫂,如果你们家觉得这还没住过人的新房,不能让她这种人住,那,我还有个办法,这不是有一堆土墼嘛?你们就拿点土墼在场院上,给她随便砌个小茅草房,只要能让她住下就行,到时她走了,拆了就行。”一直等不到王芳芳明确表态接收“居民老妈妈”的刘昌胜,心里着急,当他看到场院上堆着的土墼时,便抬起手指了指土墼说道。 “你说得轻松,这砌个小房,一时半会能砌好吗?再说,你们四处去看看,我们家,哪还有一丁点木材,这砌小房,顶上不要几根木头吗?不要点茅草吗?我们家一时去哪里找这些材料?”听刘昌胜这么一说,王芳芳看了刘昌胜一眼道。 “芳芳嫂,只要你同意了,砌房的时间我给你们,今明两天,你和发权哥不用去生产队上工,工分我照打给你们,砌小房所需的木材,你们要多少就到山上砍多少,我同意你们砍,还有,房顶上用的草,你们也不用到山上割,生产队的谷草,你们用多少就去拿多少,这样行了吗?同意了吧?”刘昌胜进一步说道,此时的他只想尽快丢下“居民老妈妈”,尽快离开,所以什么条件都答应。 “你们真是欺人。过去我上工时,抽空回家给孩子喂喂奶,你们都要扣我工分,现在耽误两天你们都不扣了?这些土墼我们本就计划在场院上建几间小房,放点杂物,养点鸡什么的,你们一直不同意建,说什么这也要公社批,公社批不了,现在你们同意了,公社批了吗?”王芳芳又来了气。 “哎呀!这还不是因为这个‘九种人’,情况特殊吗?”刘昌胜道。 “现在情况特殊了,这还不是都是你说了算。这样吧!这小房子一两天也建不起来,我们也不想误两天工还拿工分,我们家同意接收她,让她先在新房里住着,小房子我们家慢慢建,但我要求建三小间,建好再让她搬到小房子里住,以后她走了,不能拆,给我家留着放杂物。” “好,好,我们同意你家按以前报批的,建三间小房,她走后,你们家就留着用。” 刘昌胜说完,急不可耐的跨下了屋檐,他有点后悔,当时就没想到用批建小房和木料的事,作为条件来要挟王芳芳接收“居民老妈妈”,这绕来绕去,结果还是这样,还得不到个人情。 “她在哪里吃饭呢?”王芳芳突然想到了这,急忙向刘昌胜追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们已给她交代过。饭她自己做,水自己挑,柴自己上山拾,公社会按月给她几斤粮票。”刘昌胜不耐烦的回头道。 “那她在哪里做?做饭的火塘呢?” “她自己会想办法?她总不会自己把自己饿死了。”这一次,刘昌胜是头也不回。 “还有,还有,昌胜,你可要说话算话,我家要的木料,你明天就到公社去,给我家报批下来。”见刘昌胜头都不回一下,王芳芳快步追上高一脚低一脚,只顾向前走的刘昌胜问道。 “是啦!是啦!你就不要再啰嗦了。”刘昌胜不得不停下脚步,愤愤的对王芳芳吼道。 “你吼我干嘛?提醒一下,你就这么不耐烦。你这么不耐烦,那你们还是把她带走好了。” “行了,行了,你们快去给安排住下。我和昌胜还要去商量生产队的其它事,你就不要使性子了。”王安进见王芳芳认真起来,生怕王芳芳反悔,急忙站到王芳芳和刘昌胜中间,对王芳芳说道。 “这么大个生产队,你们就盯上我家,真是老实人好欺负。”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走了。”王安进说完,跟上已远去的刘昌胜。 …… 第163章 土墼当床 王芳芳转过身,又气又恨的回到新房,她气的是刘昌胜和王安进的欺人,恨的是蒋全发在家里被人欺负时,却什么也帮不上,此时见蒋发权正把“居民老妈妈”还留在场院上的两袋东西,提到“居民老妈妈”身边,一时来了气,向前拍打着蒋发权,带着哭腔的喊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不帮我……” “这个大侄子是个好人,你不要怪他,把你的怨气发到我身上吧!”“居民老妈妈”一只手扒着门框,颤颤巍巍的想站起身。 听了“居民老妈妈”的话,王芳芳见还没完全站起,却又摇摇晃晃坐到地上的“居民老妈妈”,也就没再说什么,把放在窗台上的瓢递给“居民老妈妈”。 “我,我是身不由己,不然,我不会来打扰你们家。你不要急,你家的新房我不住,小房子我帮着你们盖,不要几天就能盖好。小房盖好前,就在这房檐下将就几天,我不会影响你们家。你们也不要怕我,我只不过是被他们妖魔化了,不要怕我,我不会害你们家。”喝了几口水的“居民老妈妈”,气喘吁吁的望着王芳芳说道。 更是不知所措的蒋发权红着眼,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出。 “妈妈,你不要急,今天我和弟弟不去上学了,我们帮着你盖小房,我这就和弟弟去挑水来和泥。”一直抽泣着的蒋珊珊,擦了擦眼泪,向王芳芳说道。 “唉!这还要去挑些黏土来,还有石头,土墼也不够,一时半会,怎么盖得起来,只能让她先在新房里住下再说了。”王芳芳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接着很累的也坐到了地上,对蒋珊珊道:“珊珊,你和弟弟不要管,你们去上你的学,去,带着弟弟去上学,我和你爹慢慢盖。” 蒋珊珊很听话的带着两个弟弟,抽泣着走向对面的老房子。 坐下的王芳芳,看了看身边的“居民老妈妈”这个“九种人”,潜意识中对“居民老妈妈”有着巨大的隔阂,善良的她虽说不上对“居民老妈妈”有多大的仇恨和厌恶,但心里觉得并早已定了形的“‘居民老妈妈’是坏人”,哪里坏她不知道,见“居民老妈妈”也温柔的看着自己,她不知要说什么,问点什么,呆坐了几分钟,起身进到堂屋。 见妻子进了堂屋,蒋发权也默默的跟了进去。 进了房的王芳芳,逐一到每间看了看,见靠左边的一间靠左边墙体的地方,有一处地势相对高些,地上没那么潮湿,便对身后的蒋发权大声说道:“她被安到我们家住啊!收拾下这间,让她住这间,外面搬几个土墼来垫着,再拿两床草席垫在上面,给她当床。” 蒋发权听明白王芳芳的话后,什么也不说,便动起手,与王芳芳一起收拾起房间。 不一会儿,房间里的一些杂物和碎土墼,便被蒋发权和王芳芳收拾到另外两间房里。在王芳芳用竹扫帚扫着房间时,蒋发权又忙着从屋外搬土墼。很快房间便被收拾干净,土墼做的床也铺上了草席,见门窗敞亮着,蒋发权又默默的找了一些钉子,给三间房的门窗都钉上草席,权当作门和窗,王芳芳还多搬了几个土墼,堆在“床”边,想着给“居民老妈妈”当桌子放东西用,还有当凳子坐。 在王芳芳和蒋发权把想到的都做好后,王芳芳带着蒋发权来到“居民老妈妈”身边,对“居民老妈妈”说道:“靠里面的那间房,我们已给你收拾好了,走吧,我们帮你把行李提进去。” “这不好,我还是不住进去,我就在这房檐下住几天。”“居民老妈妈”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望着王芳芳,推辞道。 “雨天了,天天都下雨,一下雨,雨就会飘到房檐下。走吧,把东西搬进去,到里面住。”王芳芳说着话,提起两个袋子,转身掀起蒋发权刚钉在门框上的草席,先进了房。 见王芳芳提起“居民老妈妈”的行李进了房间,蒋发权接着把另两袋东西提起,也进了房间。“居民老妈妈”心有不安的,掀起刚落下的草席,跟了进去。 在因门窗都钉上草席而变得不再那么明亮的房间里,王芳芳和蒋发权把“居民老妈妈”的几袋行李,放到铺有草席的床上,王芳芳对慢慢来到床边的“居民老妈妈”说道:“我们要去上工了,你自己铺你的床,摆放你的东西,你随便吧!” “好,好,谢谢你们啦!其他的你们不要管,生产队都给我交代好了,我带着锅和桶,吃的我会到房外去做,我会到村里的井里去提水。麻烦你们家了,你们就不要管我了。” “这几天,柴你先用我们家的,等你熟悉了,你再自己去山上拾,茅厕在对面我家老房子旁。”王芳芳交待道。 “好,好,你们去忙你们的。真的谢谢你了。”“居民老妈妈”说着话,有气无力的坐到了土墼堆成的“床”上。 “你身体不好,挑不了水,对面我家老房房檐下的水缸里有水,你去舀了用。”见“居民老妈妈”站都站不稳,哪还有力气去挑水,王芳芳便又提醒道,接着拉了一下蒋发权,一同走向房间门。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为难你家了……”“居民老妈妈”努力站起身,跟着蒋发权和王芳芳慢慢走到大门外,嘴里一直不停的说着谢谢。 …… 下午放工后,王芳芳急忙跑回家,不及放下锄头,便来到新房,四处走走看看,她是担心“居民老妈妈”的身体,怕出什么意外。当看到“居民老妈妈”正在新房前煮着稀饭,且脸色也比白天好得多,便放下心来,特别是见新房的屋里屋外都被“居民老妈妈”收拾打扫过,心里也不再那么难过。 ……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海小四在要让全村的人尽快知道“居民老妈妈”是住在王芳芳家的新房里,让全村人耻笑王芳芳的心理下,也觉得不能让丈夫带人去斗“居民老妈妈”这个女妖,沾了晦气,在得到刘昌胜的默许后,早有所准备的她,提着一捆下午放工回家时,在路边折的剌条,邀约了一群愚昧无知的村妇,悄悄来到王芳芳家的新房,对“居民老妈妈”进行批斗。 海小四一行,掀起一间房门的草席,在昏暗的房间里找到刚喝了点稀饭,躺在床上休息的“居民老妈妈”。海小四嗤嗤的鬼笑着,把拿在手上的刺条铺到床边地上,接着招呼着村妇,一同突然把已听到响声坐起身的“居民老妈妈”拖下床,让其仰躺在刺条…… “居民老妈妈”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本能而无力的反抗着,双脚不停的搓登着地,想使身体脱离刺枝,倒是几村妇,见她疼得脸都变了形,感到既痛快又解恨而发出哄堂笑声,这使得王芳芳家的新房里,突然变得闹声不断。 在那个人性被泯灭的年代,善良的王芳芳过去从不参与村民们对“九种人”或者“牛鬼蛇神”的批斗,也不会去看村民批斗,这一次因是在自家的新房里,当听到新房里传来的吵闹声,吃着饭的王芳芳,急忙放下碗筷,跑到新房。 “你这个地主婆,女魔头,我们做了一天的活,累了一天,也没得一口白米饭吃,我让你吃,吃个够。”揪着“居民老妈妈”头发的海小四,见身边放在土墼上的一个有半碗稀饭的碗,抬起扣在“居民老妈妈”的脸上……此一幕,正好被刚进到房间的王芳芳看到,王芳芳心一紧,此时的她,在心理上虽“知道”“居民老妈妈”是万恶不赦的“坏人”,但总觉得不应这么做,她没有理由劝阻村民,只能看着,直到“居民老妈妈”被斗得大小便失禁,村妇们觉得脏了、臭了,才惺惺作态的捂着鼻子哄笑着散去。 村妇散去后,王芳芳大着胆子走近“居民老妈妈”,见受到极度惊吓和肉体折磨的“居民老妈妈”,还躺在潮湿的地上虚弱的喘着气,便把她扶起,把她身下身上的刺枝拾起丢到了门外,后不知说什么,也不知要做什么,站了一会,才心有余悸回到老房子。 王芳芳过去上山做活或砍柴时,多次有过被戳“居民老妈妈”那种结着红色小果,当地人叫“豆军粮”,也有叫“火把果”或“救命果”的刺枝上的刺戳过,那种刺戳到人后,不但当时会钻心的疼,且黑黑有毒的刺头一般都会拆断了留在皮肤里,如若不及时用针挑出,就会长期留在身上,时间长了会长成肉疚,一动着就会疼。想想“居民老妈妈”身上留下的那些刺头,如不及时挑出,那以后走路、睡觉都困难,还不能坐。海小四她们真是毒啊!她们有意让“居民老妈妈”仰躺在刺枝上,这样戳在“居民老妈妈”身体背面的那些刺头,“居民老妈妈”自己是无法看到和挑出的,如果没人帮她挑出,那只能永久的留在体内,钻心的痛将永久伴随她。想到这些,王芳芳从针线篮里,找出一根针,拿起家里唯一的照明用小煤油灯,叫上自她进屋后,一直围着她问“‘居民老妈妈’被斗得怎么样了,被斗得怎么样了……”的蒋珊珊,一同去到新房。 …… 第164章 善良使然 蒋珊珊跟随王芳芳进到“居民老妈妈”住的房间,在小煤油灯微弱的光亮下,蒋珊珊见瑟瑟发抖的“居民老妈妈”披头散发的半趴在床上。见到亮光,“居民老妈妈”微微抬起头,见是王芳芳和蒋珊珊母女,便用双手撑着努力直起身,跪在床上。见此情,王芳芳知道,折断在“居民老妈妈”身上的刺头,已使得她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只能趴着。 “你把衣服脱了吧,我们帮你把背上的刺头挑了,你是看不到挑不着的。”王芳芳靠近“居民老妈妈”,轻声说道。 “不,不,我赃,我身上赃,你们去吧!谢谢你们了,让我躺一会。”“居民老妈妈”说着话,已是老泪纵横。 “脱了吧!不然你躺不了,也坐不了。来,珊珊,你抬着灯,我帮她脱。”王芳芳说着话,把灯递给蒋珊珊。 “那,我不知怎么才能感谢你们,你扶我起来吧!我去脱。”“居民老妈妈”说着话,很痛苦的侧坐起身,在王芳芳的搀扶下,下了床,接着慢慢的走向墙角,慢慢把沾有大小便的衣裤脱下,接着用上衣擦了擦脸上的稀饭和下身沾着的脏物。 端着灯的蒋珊珊大气都不敢出,默默的站着,当她紧张的目光发现,在“居民老妈妈”床头的土墼上,放着的笔筒和一个墨盒时,眼前一亮,接着盯着笔筒看了起来,笔筒里有钢笔,有铅笔,更有长短不一的毛笔,这使得她心中产生了疑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难道她会写字? “你还是像刚才那样趴在床上。”在“居民老妈妈”光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又慢慢走回到床边后,王芳芳说着话,向前扶着“居民老妈妈”,帮她趴在床上。 “珊珊,来,拿着针,把灯给我,你眼睛好,你来挑,我给你照着。”王芳芳说着话,伸手想接过蒋珊珊手上的灯。 此时,目光还停留在笔筒上的蒋珊珊,听到王芳芳的话,急忙收回目光,把灯递给王芳芳,同时接过王芳芳给她递过来的针,捏在手指上,心里害怕,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很听话的蹲下身。 “你要配合我们,孩子摸到痛时,你就要说痛,挑的时候,会很痛,你忍着点。”王芳芳对“居民老妈妈”说着话,接着坐到床边,尽量把灯光贴近蒋珊珊拿着针的手。 “居民老妈妈” 动了动脸朝下的头,算是表示答应。 “珊珊,你看,刺太多了,你就顺着挑,别挑漏了,看得见的挑过后,再用手细细的抹,她说痛的地方,再仔细的找一找。”,王芳芳对蒋珊珊说道。 “好,我知道,妈妈,你把灯再放低点,我很看不见。”蒋珊珊说着话,开始认真的挑了起来。 在蒋珊珊给“居民老妈妈”挑刺时,她更是无意中发现,在“居民老妈妈”的枕下,竟然有几张写有毛笔字的宣纸,那字写得说不出的好,比她们的老师写得好得多,这使得蒋珊珊更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今天她还写过字,那又是为什么?她都是快不行的人了,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魔呢? …… 王芳芳母女俩用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居民老妈妈”身上的刺全部挑完,在她们要离开时,“居民老妈妈”把戴在手上的一只,在煤油灯下闪闪发亮的银白色镯子,从手上褪下,诚心的要送给王芳芳母女,作为感谢之物,但王芳芳坚决不要,而此时“居民老妈妈”发现了,视手镯为无物的蒋珊珊,一直在盯着枕下露出的毛笔字看,在走时又盯着土墼上的笔筒看。 …… 第165章 善良硬气 因为同情“居民老妈妈”,不希望她再受罪,也不希望村民们无休止地到自家新房来折腾吵闹,所以第二天上工时,王芳芳便有留意着海小四的举动,在得知海小四晚上还要组织村民来批斗“居民老妈妈”,且还要用更毒的“棠苓花”刺来刺戳“居民老妈妈”后,王芳芳左思右想,最后想出了一个办法来阻止。 当天晚上,天还大亮着,早早吃过晚饭的王芳芳,拿背兜背着最小的那个孩子,在门前来回走动着,表面看,她是在哄小孩睡觉,实则是在等着海小四一伙的到来。当见到海小四一伙人走向她家的新房时,她也快步走向新房,随海小四一伙进到房里。一进到房,王芳芳便把背上背着的孩子抖醒,弄哭,直接走到要对“居民老妈妈”动手的海小四面前,很生气的抢过海小四手中还没解开的刺条,对海小四大声喊道:“孩子刚睡着,你们又来给她吵哭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你喜欢斗她,那你把她带到你们家去斗好了,去给昌胜说,不要让她住在我家。” 海小四没想到王芳芳会突然冲到自己的面前,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还猝不及防的抢走她手上的刺捆,讶然之下,一时还不知怎么对答,而王芳芳也管不了那么多,不等海小四说话,转过身,气冲冲的走到门口,把刺捆扔出了门外。 “你们看看我背上的孩子,昨晚就被你们吓了,哭了一宿,现在又被你们吓了哭成这样,你们这有完没完,真是觉得我家好欺负了?”王芳芳扔了刺捆,又快步走到海小四的面前,理直气壮的说道,此时,她背上的孩子,还真被她自个给吓得哇哇大哭着。 “我说芳芳嫂,你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把她安排到你家住,是生产队定的,我们来斗她,也是生产队的政治任务,吓到孩子了,那你不要来看,不就吓不到了吗?”海小四在众目睽睽下,不得不大声怼起王芳芳。 “我家的房子,凭什么不让我来看?就算我不来,你们这么大声,孩子在对面的老房子,也是会被你们吵哭的。我哪来这么大的气,你还不知道?坏就坏在你。” “你这不是有意护着地主婆吗?”海小四被王芳芳说到了痛处,软了下来,她还真怕王芳芳说出是她出的主意,生产队才决定把“居民老妈妈”安排到王芳芳家,但此时,如果不怼一句话,也太没面子了,便小声说道。 “是社会变了,要不是以穷,以怂论英雄,你神气什么。你们都给我走人,要斗她,你们把她带走去斗,反正我不允许你们在我家里斗她。”见海小四软下,王芳芳更是大声说道。 “好了,好了。小四,我们走吧,不斗了,你看芳芳嫂背着的孩子,确实是哭闹得不行,让她静静的哄哄小孩。”此时,一个平时很佩服和尊重王芳芳的妇女说道。 “走吧!小四,我们这本就是来闹着玩的,芳芳嫂家嫌吵,那我们就不斗了,斗她还脏了我们的手。”这时,一个正有求于蒋发权给她家建房上梁的村妇也对海小四劝说道,同时笑着、推着海小四往门外走。 海小四不再说什么,在众人的劝说推拉下,悻悻的出了门,离开了王芳芳家的新房。 众人走后,王芳芳回到“居民老妈妈”的床边,借着房顶上透过的一点光亮,看了看一直呆呆坐在床边的“居民老妈妈”,见“居民老妈妈”好好的,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芳,芳芳,谢谢你了,你这份情我领了,我知道你是在帮我。”“居民老妈妈”难掩心中对王芳芳的感激,说着话,下了床,目送着王芳芳出了门。 …… 接下来的几天,海小四再也没带村民来批斗、虐待过“居民老妈妈”,生产队也没组织人对她进行批斗。直至“居民老妈妈”离开杨梅树村,都没再被村民批斗过一次,也就是肉体上再没受过苦,这全得于,王芳芳的善良和硬气。 “居民老妈妈”在慢慢熟悉村里的环境后,每天独自上山拾柴,挑水做饭,过上了有规律的生活。她有时也会到村里四处走走望望,王芳芳家的新房前后她总是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的,而对于王芳芳和她的家人,没什么事,也不会去新房,对她是不冷不热,敬而远之,她也看出了王芳芳及家里人对她的态度,从没走到王芳芳家坐一坐,或说点什么,虽然这样,但每天王芳芳和蒋发权去上工,蒋珊珊三兄妹去上学后,她都远远的留意王芳芳留在家里的两个孩子,在孩子哭闹要找妈妈时,她几次想过去哄一哄,但都忍住没去,她怕她去了反而给王芳芳家抺了黑,引起误解,但她想好了,如见孩子有什么危险她是要过去帮一帮的。 第166章 愚昧无知 这天,约是“居民老妈妈”住到王芳芳家两个礼拜左右后的一天早晨,正要带着两个弟弟去上学的蒋珊珊,听到有村民在大声斥责“居民老妈妈”,急忙跑到新房去看。原来一路过蒋珊珊家门前的村民,见到正在蹲在门前场院上漱口的“居民老妈妈”从口中吐出的牙膏白沫,从没听人说过和见过“漱口”的村民,一时很有责任心的对“居民老妈妈”大喊起来:“你有什么不满的,清早八早的起来吐白沫子,你是不是对社会主义不满,吐社会主义的白沫子。快来人呀!‘九种人’在吐我们的白沫子……” 蒋珊珊跑到村民和“居民老妈妈”面前一看,当看到不作任何解释,愣着不动的“居民老妈妈”拿在手中的牙刷和口缸后,知道“居民老妈妈”是在洗牙,也就是漱口。因她有一天早上去上学时,见到过住在教室里的老师这样洗牙,因她好奇,当时还问老师是在做什么,老师告诉她是在洗牙清洁口腔。明白怎么回事后,蒋珊珊便很有礼貌的小声对那个比蒋发权大几岁,与蒋发权同辈的村民说道:“大伯,她不是在吐白沫子,她是在洗牙。” “去去,你小娃娃懂什么?你不见她嘴上还有白沫子吗?你看地上也有,她这是缺少批斗,皮痒了。”对自己的新发现,村民正得意着,等着大队的表扬,哪听得进蒋珊珊的话。 此时也来到现场的王芳芳,听了蒋珊珊和村民的话后,也不知蒋珊珊说的对不对,看着越聚越多的村民,王芳芳真为“居民老妈妈”捏着把汗,她知道以以往的经验,接下来“居民老妈妈”一定会被生产队批斗,要受皮肉之苦了。 “你们蹲下看,地上还有白沫子,这老不死的,是对我们不满,是在吐社会主义的白沫子。”村民说着话,似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蹲下身,用手指着泡沫已化去掉,只有星点白色牙膏“现场”。 “走,把她带到打谷场上去,把高冒子给她戴上……” “先拿绳子把她绑起来……” “这不是小事,先把队长叫来看,看要不要安排人去公社报告……” 听着村民们义愤填膺的话,又见一村民怒气冲冲的上前,把“居民老妈妈”手中的牙刷和口缸抢过,甩在地上,一村民向前揪着“居民老妈妈”的头发,把“居民老妈妈”按了跪在地上,心里不安的王芳芳,轻轻把蒋珊珊拉到一边,小声问道:“珊珊,你怎么知道她这是在洗牙。” “妈妈,她就是在洗牙,我见过我们老师也这样洗过,我还问过我们老师,这就是洗牙。” “那你快去,去给你们老师说说,看他能不能来给他们说说,不然她又要被斗、被打了。”王芳芳知道,刚来村里几个月的老师因有文化,包括刘昌胜在内的村民,对老师都是很客气和尊重,要是老师来为“居民老妈妈”说说情,证明“居民老妈妈”只是洗牙,并不是吐社会主义的白沫子,那村民是会听老师的话的。 “好,我去叫我们老师来,他会来的。”听了王芳芳的话,蒋珊珊即向学校跑去。 …… 蒋珊珊的老师叫高开兵,小时候上过几天私塾,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能识几个字的人就算是文化人。在杨梅树村开办小学时,他被人向公社推荐了到杨梅树村当代课老师,他虽只识几个字,特别是对于数学几乎是一点不懂,他是边学边教,人还算正直开明。当天早上,已过了上课时间,见从没迟到过的蒋珊珊姐弟三还没到校,便离开学样校,向蒋珊珊家走来,想到蒋珊珊家来看一看。对他来说,他最担心的是,怕蒋珊珊姐弟三人像其他家的孩子辍学,像蒋珊珊这种聪明好学的学生,如果也不来上学,他就更没心思再教下去,现在学校里只剩下四五个孩子了。路上,高开兵遇到了蒋珊珊,当听完蒋珊珊的话后,笑了笑,带着蒋珊珊跑到“现场”。 高开兵和蒋珊珊跑到“现场”,“居民老妈妈”已被激动的村民反绑着手跪在地上,头上也被戴了高帽,正要被押到打谷场上批斗。高开兵挤进人群,见被甩到地上的“居民老妈妈”的牙刷和口缸,明白真如蒋珊珊向他所说的缘由后,笑着走到,已被村民叫到“现场”的刘昌胜身边。 “高老师,你也来了,你看看,这老不死的妖婆,我们生产队本着,本着,这个,这个,人道主义对她,她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怎么对她进行批斗,可她倒好,死不悔改,竟对社会主义不满,吐我们伟大社会主义的白沫子,这成何体统,这不是有意,要我们批斗她嘛!今早大队就不组织生产了,对她进行‘专政教育’,你来了也好,我们一起教育她。” 听了刘昌胜的话,高开兵是又气又好笑,把刘昌胜拉出人群,对刘昌胜说道:“队长,你们误会了,她是在洗牙,也就是书上说的漱口,她吐出的白沫子,那不是她有意吐社会主义的沫子,那是牙膏沫,我有时也会这样洗牙的,只是我没有牙膏,用洗衣粉代替。如果这也要批斗她,那我以后也不敢再洗牙了。依我看,你们还是把她放了,不能以这样的理由来批斗她。” “高老师,这个事可大意不得,我听村民说,刚见到她时,她狂得很,对着天喷白沫子,这哪是洗牙,怎么洗个牙会洗出白沫子。” “哎呀!你是没见过,以后我们生活好了,大家都会用牙膏洗牙漱口的,现在,城里人大多数都会这样洗牙的。她是城里来的,这真不是对社会主义不满。走,你不信,那我们到她屋里去看看,她一定是有牙膏在屋里的。”高开兵说着话,拉着刘昌胜挤过越聚越多的人群,进到“居民老妈妈”住的房间。 “就是这个,你看这上面的字,这不写着‘牙膏’吗?”一进到房间,高开兵便看到了放在床边一个土墼上的一截牙膏,便拿在手上,对刘昌胜说道。 并不识字的刘昌胜,听了高开兵的话,接过牙膏,认真的看了看,又放到鼻前闻了闻,半信半疑的说道:“高老师,你是文化人,见过世面的人,你说这洗个牙还要用这种东西,这不浪费吗!就算她不是有意吐白沫子,这也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也说不过去,也该斗她。” “这不能说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我们无产阶级也是需要口腔卫生的,我们伟大的mzx每天也会用牙膏洗牙漱口的。现在我们还不富裕,将来我们富裕了,人人都会用这个洗牙漱口的。我想,算了,如果没发现她其他的问题,就不要以这个理由批斗她了。” “我们广大无产阶级都还用不起这种,什么‘牙膏’,她这种‘九种人’怎么反用上了呢?这样吧!听你的,不斗就不斗她了,生产要紧,但这个,生产队给他收了,以后不准她用,让她跟我们无产阶级群众一样,洗时牙时,捧点洗脸水漱漱口就行。”刘昌胜说完,拿着牙膏走出房间。 “大伙散了,早上还是正常搞生产。她这只是过资产阶级生活,洗牙时用这个东西,我把它给收了。把她放了,让她好好反省。”刘昌胜走进村民中间,高举着手中的牙膏大声说道。 听了刘昌胜的话,村民们把目光集中到了他手中的牙膏上,接着争相抢过摸摸望望,再没有人注意,还跪在地上的“居民老妈妈”,随后便都悻悻散去。 高开兵上前取下戴在“居民老妈妈”头上的高帽,接着扶起“居民老妈妈”。 此时已听到刘昌胜的话,又见高开兵把“居民老妈妈”扶起的蒋珊珊和王芳芳急忙走过去,一起给“居民老妈妈”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在村民们鄙视的目光和嘲笑声中,把“居民老妈妈”送回到屋里。 一进到屋里,蒋珊珊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望向,“居民老妈妈”床头前的土墼上摆放过笔筒的地方,这一次,让她惊奇的是,写过字的宣纸堆得更厚了,她知道“居民老妈妈”在这样的环境下,便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是每天都坚持练习写字,心想,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谢!谢谢你们母女,孩子,奶奶谢谢你了。”“居民老妈妈”一进到屋子,便不停地说着谢谢,她知道如果不是王芳芳和蒋珊珊母女,她虚弱的身体还能不能熬过一场“批斗”。虽然“居民老妈妈”说谢谢的声音很小,特别“奶奶”两个字,但王芳芳和蒋珊珊还是都听到了,此时“居民老妈妈”的话是发自内心的,且是自然流露的,只是她怕因自己“九种人”的身份玷污了王芳芳母女,怕王芳芳母女不接受她的“奶奶”,声音才小得有意不让王芳芳母女听到,但却又由不得自己,说了出来,而王芳芳母女因“居民老妈妈”“九种人”的身份而使她们对“居民老妈妈”心生忐忑和隔阂,却又因善良的本性驱使她们这样做,听到“奶奶”两个字,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滋味,在接受与不接受之间徘徊,矛盾的心,使她们母女俩都不作声,默默把“居民老妈妈”送到床边,便慢慢转身离去。 目送王芳芳母女离去的“居民老妈妈”,看着衣不遮体,裤子短得高高吊起,却聪明伶俐又善良的蒋珊珊的背影,心有余悸的她,再一次被王芳芳母女的善心所感动,一时忘记了身处的环境,忘了刚才的,要被批斗虐待前的恐惧,决定要将平生所学传授给蒋珊珊,让蒋珊珊将来能走出大山,而她也已从两次到过她住处的蒋珊珊,看她放在床头土墼上,笔筒里的毛笔的眼神,知道蒋珊珊是个是个好苗子,而自己前途和生命的不确定性,使她觉得不能再等了,要主动接触王芳芳和蒋珊珊,尽快完成自己的心愿。 “居民老妈妈”想到做到,待王芳芳和蒋珊珊一离开新房,便开始在场院上生火熬稀饭。 …… 第167章 得以传承 当天早上,一放学,蒋珊珊便带着两个弟弟往家里赶,快到家时,蒋珊珊远远看到“居民老妈妈”坐在自己家老房子的屋檐下,她抱着一个妹妹,扶着一个妹妹,正哄着两个妹妹吃着什么,蒋珊珊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立即停下了脚步,待身后的两个弟弟跟到她身边后,拉着两个弟弟远远的看了一会,才大着胆子慢慢的走到“居民老妈妈”的面前。 “珊珊,你是不是叫珊珊?你们放学了?”正给两个孩子喂着稀饭的“居民老妈妈”见蒋珊珊和两个弟弟悄悄走到自己身边,抬头和蔼可亲的向蒋珊珊问道。 蒋珊珊没有说话,怯怯的望了望“居民老妈妈”,又望了望“居民老妈妈”手上端着的碗里的白白的稀饭,伸出对手,示意在“居民老妈妈”怀里的最小的妹妹,想让两个妹妹离开“居民老妈妈”,到自己身边来。 此时两个每天一见到蒋珊珊的就喊姐姐的小妹,再没如往天一样扑向蒋珊珊,而是双双嘴里咽着稀饭,眼里望着“居民老妈妈”端着的碗里,对蒋珊视而不见,两个弟弟也不约而同的咽着口水,盯着碗里。 “这是我熬了吃的,我见你们的两个妹妹一直在哭,我过来哄一哄,给她们喂点稀饭,没事的,你们看,我也吃。”“居民老妈妈”说着话,给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小勺稀饭,并夸张的哒了哒嘴。 “我吃过,我小的时候,我妈妈也会给我煮。”此时最小的那个叫兵兵的弟弟向前走了一小步,盯着稀饭说道。 “喔!是吗?小孩子都喜欢吃,那你现在想不想吃,我那儿还有,你们每个人都可以去我那里舀一碗来吃。”听到兵兵的话,“居民老妈妈”转过头,望向兵兵说道,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有孩子和她说话了,虽然这是一个不知事的孩子。 “兵兵,你?你不怕妈妈回来打你?走,进房去,帮我做饭,妈妈他们要回来了。”蒋珊珊说着话,推开了半开着的大门,进了堂屋。此时的蒋珊珊,心里虽怕着“居民老妈妈”,但见“居民老妈妈”并没什么恶意,又见两个弟弟和妹妹在“居民老妈妈”身边乖乖的,便放下心来,嘴上虽那么说着,心里并不想强行阻止弟弟妹妹亲近“居民老妈妈”。 “珊珊,你们去上学了,可怎么不见你们的书包呢?把你们的课本和作业拿来给奶奶看看,奶奶可也是老师呢?”见蒋珊珊进了堂屋,“居民老妈妈”向堂屋里看了看,对着堂屋里开始生火的蒋珊珊说道,“居民老妈妈”本就要找话说,见从学校回来的蒋珊珊姐弟三人手中都是空空的,不像住天有时手中会拿着课本和作业,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听到“居民老妈妈”说自己是老师,蒋珊珊很惊奇的抬头看了看“居民老妈妈”,但还是什么也不说。 “我们都没有书包,作业要晚上才有,课本今天不轮到我们带回家,明天才轮到。”蒋珊珊的另一个叫晟晟的弟弟开口答道。 “读书怎么会没有课本呢?要轮着带回家呢?” “我们只有二套课本,老师一套,另一套,由我们学生轮流着带回家看。” 兵兵鬼笑着伸手端过“居民老妈妈”手中的碗,往嘴里扒了一口稀饭,说道。 “喔!是这样。不急不急,慢慢吃。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有几岁了?给奶奶说说。”看着兵兵淘气的样子“居民老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 “我叫晟晟,十岁,我弟弟叫兵兵,八岁,我姐叫珊珊,十三岁,两个小妹,我妈还没给她们取名字呢?我不知她们有几岁。” 一直站着的晟晟眼睛瞅着兵兵端在手里的碗,开口慢慢说道。 “你们都读几年级了?”“居民老妈妈”伸手摸了摸晟晟的头。 “我们都读一年级,在一个班。”晟晟接着说道。 “都读一年级?你们都在一个班?”“居民老妈妈”疑惑的问道。 “我们学校只有一个班,一个老师,就只能在一起读一年级。”晟晟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村里是不是才有学校,第一次招学生读书。” “是的,我们现在是一年级下学期,上学期时老师才来。” “我也是老师,以后你们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明天你们把课本拿来给我看看,我教你们读。” “你是老师?你骗人,那你会写字吗?”兵兵把空碗递到“居民老妈妈”手中,问道。 “奶奶真是老师,你们不信,走,带着两个小妹,去你们家新房里,我写字给你们看,我不但会写钢笔字,还会写毛笔字呢!去了我给你们每人再吃碗稀饭吃。”“居民老妈妈”说着话,站起了身。 “好耶!走,我们去写毛笔字了。”兵兵高兴的说道,先向前走去。 “晟晟,你们在学校,学写毛笔字吗?” “写的,我和兵兵写得不好,她写得好。我们都没有笔,只有老师有,上学时才能写。”晟晟说着话向堂屋里指了指蒋珊珊,接着拉着一个小妹的手,下了石台阶,高兴的去追兵兵。 “好,好,我那儿有毛笔,去我教你们写。”“居民老妈妈”抱起怀里的小妹,说着话,回身进了堂屋,对正和着玉火米面的蒋珊珊道:“珊珊,你做完家务,也过来,你来,我给你一支笔,我带你弟妹们先过去了,啊?” 一直听着弟弟和“居民老妈妈”对话的蒋珊珊,望了望走到身边的“居民老妈妈”,虽然还是什么也没说,但却轻轻点了点头,此时她心里是激动和忐忑的,多少次,在梦里她都想有一支毛笔,现在眼前这个众人眼前的“坏人”却说要给她一只,她知道“居民老妈妈”有纸和笔不假,她更想知道,那些放在床头处宣纸上的字是不是她写的,如是,她能不能教她写。 “好,好,你真是个好孩子,乖孩子,奶奶先过去,奶奶等你来。”“居民老妈妈”总算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 蒋珊珊快速麻利的把玉米面和好搓成颗粒,放进锅里蒸着,便迫不及待的出了门,跑向新房。 此时晟晟、兵兵,已争抢着把“居民老妈妈”的半锅稀饭吃完,早忘了写字的事,“居民老妈妈”抱着最小的妹妹,站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在场院上追逐打闹。 见蒋珊珊过来,“居民老妈妈”便微笑着招呼道:“来,珊珊,和我进屋,把你两个弟弟也叫着,我给你们每人一支毛笔,教你们写字。” 跨上房檐下的蒋珊珊,听了“居民老妈妈”的话,回过头看了看,此时晟晟和兵兵带着能走路的小妹,相互追逐着向老房子跑去。蒋珊珊知道视读书为受罪的晟晟和兵兵,要不是妈妈,早就如其他家大多数孩子一样,辍学在家,刚随“居民老妈妈”过来只为了吃稀饭,现在稀饭已吃,他们哪还有心思写字,但她还是冲着场院喊道:“晟晟、兵兵,回来,我们到新房里去,这个奶奶要给我们笔,还要教我们写字。” “你敢去,你一个人去,我们要回家了。”兵兵回过头,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说完又向前跑去,晟晟是头也不回。 “晟晟,你们要回去,就回去吧,不要乱跑,带好弟弟和妹妹,给火塘里加点柴。”蒋珊珊说完,回身对“居民老妈妈”道:“他们跑掉了,不管他们。” “那以后,以后再带他们来。走,奶奶先给你拿支,看你喜欢哪一种,奶奶有铅笔,还有毛笔、钢笔。”“居民老妈妈”还担心蒋珊珊也回身跑掉,说着话掀起席子,让蒋珊珊先进屋。 进了屋的蒋珊珊跟着“居民老妈妈”来到床边,“居民老妈妈”把怀里抱着的小妹放到床上,伸手从床头拿过笔筒,向蒋珊珊问道:“你看,奶奶有这么多笔,你看上哪只就给你哪只,钢笔、毛笔都可以。” “我们还不用钢笔,我想要支毛笔,只是,我怕我妈妈不准我拿你的笔,会怪我。”蒋珊珊看着笔筒里的笔小声说道。 “你妈妈是希望你多识字,读好书,她不会怪你的,如果她怪你,我给她说。” “那好吧,我不带走,放在你这儿,有空了,我过来,你教我写,你能教我写吗?” “能,能,以后奶奶每天都教你写。这字要写好关键是要多写,每天都要写,你看,奶奶虽老了,但每天都坚持写两个小时,你能坚持吗?” “我能的,我们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只是我怕你没那么多纸和墨水,我没有。” “好孩子,真懂事,纸和墨我有,任由你写,你看我带来了一大袋纸,写完了,我还可以让我的家人寄来,也可到公社的供销社去买,还有,如果没有了,可在地上练,只要你想练,奶奶都有办法的。” “居民老妈妈”说着话情不自禁的轻轻捏了捏蒋珊珊红彤彤的小脸,指了指一个装着宣纸的大袋子,又指了指地上,接着又道:“来,现在你就写几个字给奶奶看看。” “好的,我喜欢这只小的。”蒋珊珊说着话,从笔筒里拿出了一支小号毛笔。 “居民老妈妈”把蒋珊珊让到自己练字时所坐的土墼上,就着土墼上未收起的纸和墨,教蒋珊珊写起了毛笔字……。 …… 接下来的日,蒋发权和王芳芳利用放工时间,起早贪黑的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在新房前盖起了三间小房。“居民老妈妈”搬进小房后,蒋发权一家又忙着装修新房,在门窗和楼板的木料上,刘昌胜还是兑现了承诺,没有再为难蒋发权家,只是三个月时间到后,刘昌胜和王安进再没提起,让“居民老妈妈”搬到生产队的社房住。生产队没提,王芳芳也没有主动去提,王芳芳见“居民老妈妈”是个文化人,每天都会主动把蒋珊珊叫到小房识字、练字,她反而还想,如果生产队提出要“居民老妈妈”搬离她家,她要要求留下。半年后,在王芳芳一家搬到新房后,“居民老妈妈”向王芳芳提出,并搬到了她家的老房住。“居民老妈妈”在王芳芳家一住就是三年,直到返城。在这三年里,在“居民老妈妈”的精心指导下,蒋珊珊的知识文化水平已达到了小高的程度,蒋珊珊从“居民老妈妈”身上学到的不仅只是文化知识,懂得了读书明理,知道了黑白善恶,还有中国的历史和新中国是怎么来的,对中国共产党有了一定的了解,特别是她所传承给蒋珊珊的毛笔字功底和钱字体的书写真谛。 在“居民老妈妈”返城前,蒋珊珊已在村里读完了小学,虽品学兼优,但因家庭困难,不能到县城或其他有中学的公社接着读书,王芳芳又不想让蒋珊珊就此辍学,无奈下,只有先让蒋珊珊在村小学再复读四年级,农忙时节让其帮着家里苦工分,待家庭经济好转再外出读书,事实上已是处于辍学状态。 而此时,只有书信与家里人联系着的“居民老妈妈”,正焦急的等待着时局的变化,等待自己获得解放和自由,她希望那天尽快到来,能帮一帮蒋珊珊继续到学校读书,能把她所教给她的钱字体传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