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有的人穷其一生都迈不过这道槛,可有的人,唉,运气呀!
李先生一连考了五六次,都未曾上过榜。
最好的还是头一次,上了副榜。
越到后来成绩越发的糟糕,想想心里就特别的难受,今年原本都准备好了要去考的,结果在买船票的那一日,感觉与以往的每一次并未有什么相同。
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安安心心在县学教书吧。
如今的县学待遇也不错,养一家老小绰绰有余。
现在看到宁桃,一时心情百感交集。
他的学生啊!
宁桃在县学就这么定了下来。
早上一堂课,下午一堂课,内容其实也不难。
除了教数术之外,他还会偶尔参加一些物理与自然之类的小知识。
免得到了考城上遇到,学生抓瞎。
大家也没因为他年纪小,就不尊敬他。
反而那些平时被他喊师兄的,一个个都改口喊他先生了。
小武禁不住感慨,果然实力决定地位。
宁桃到县学的第二日。
早上出去与小武一道吃馄饨,一边揉着肚皮感慨今日又吃多了。
一边忍不住想,还是县里的馄饨好吃,皮薄肉足,咬下去汁水四溅,别提多带感了。
杨柳县水多。
他们这里的馄饨,可就不止有猪肉馅的了,还会有鱼啊,虾啊,甚至等到了秋天时,还有放蟹肉的,简直完美。
小时候老太太每回带他来街上,都给他买一碗馄饨,老太太都瞧着他吃。
宁桃非要与她分着吃。
你一口,我一口,最后一个还要咬成两半儿。
他知道老太太为了给儿子省钱,但是却从不委屈宁桃。
如今宁桃有钱了,老太太却吃不上了。
宁桃正感慨着,就瞧见县学门口贴了大红榜。
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
中间贴大红榜的老陈扯着嗓子道:「为了咱们县里的考生能够考出更好的成绩,杜大人和彭教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咱们省里今年的解元郎给请来县学教书了,大家可以相互转告一下……」
宁桃听得满头黑线。
他当时为什么不矜持一点,态度坚决一点。
跟武侯似的,让你来个三顾茅芦,这才对得起你这个九牛二虎之力之嘛。
现在这话一出,搞得他特别矫情似的。
老陈说完,就见彭教谕从里面出来了,笑盈盈道:「老陈别胡说,解元郎本来就在咱们县学里读过书,宁大人还在咱们县学做过几年的先生呢。」
「解元郎这次能来咱们县学,可不是我和大人的功劳,这是因为解元郎念旧。」
宁桃嘆息。
你这是瞧见我了,所以才把话给圆回来了吧。
宁桃磨磨牙,没看热闹,从彭教谕身边走了过去,还故意喷了他一脸的馄饨味儿。
彭教谕:「……」
陈先生尴尬道:「瞧见没,瞧见没,那位就是咱们的解元郎,年少有为,至今还没订亲呢……」
宁桃潇洒的脚步突然一顿,差点撞到墙上去。
小武道:「公子,您小心些。」
宁桃暗骂了一句,这个老陈简直了,公报私仇还是咋的。
不就是昨日下午,老陈兴沖沖地跟院里打杂的几个老爷子吹牛,自家二闺女惠质兰心,无论是才情还是相貌,都配得上解元郎么。
结果宁桃正好领着小武从旁边经过。
一听这个,小武就不乐意了,小声嘀咕道:「公子,那位陈二姑娘奴才瞧见过,长得还没翠珠姐好看呢!」
说到后来,他不免声音有点儿高,这话飘进老陈耳里。
老陈立马面红耳赤,宁少源在县学的时候,他就在县学里看大门、搞卫生。
翠珠自然也见过。
居然拿他家闺女与一个丫头比,老陈立马就怒了。
当时几个老头儿也禁不住弯了弯嘴。
有人嘴巴快,顺嘴便道:「听见没,人家解元郎这是瞧不上你家闺女。」
「其实,老牛家的大小子就挺不错的,力气大不说,关键是咱们门当户对。」
老头么,看热闹不怕事大。
眼看着老陈就要爆走了,而且这事还因宁桃而起。
宁桃无奈嘆了口气,回身不紧不慢道:「小子以为,门当户对自然重要,但人品更为重要,娶妻娶贤,一个人的好坏并不仅仅是表相,而是内在,所以,陈二姑娘若真优秀,别说解元郎了,就算是状元郎也配得上的。」
这话把老陈说得又开心了起来,当天晚上就来敲他的门。
拉着他一个劲地道:「你见过我家二丫头吧,那可是天仙一样的人物,自小贴心孝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宁桃幽幽道:「未曾见过。」
老陈道:「你别急,我定找机会明日让你们见上一面。」
这可把宁桃给吓惨了。
忙道:「陈大爷误会了,误会了,二姑娘是好,但是小子福薄承受不起,再说了,婚姻之事那都是要父母之命的,哪有私下见面的道理。」
「我与你爹相熟,到时候自与他说。」
宁桃差点泪崩。
这特么有理说不清呀。
也亏得当时小武正在翻东西,突然翻出一个匣子,道:「公子,咱们去仁川时,史姑娘给您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呀?」